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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03-10
Completed:
2024-03-29
Words:
20,099
Chapters:
5/5
Comments:
5
Kudos:
64
Bookmarks:
8
Hits:
2,347

规训与风

Summary:

18+ 划愿哥line大三角。
伪现背,道德底线低自行避雷。

Chapter Text

1.

“一个人来喝酒手上还戴戒指,干嘛,嫌自己太受欢迎了?”

 

彼时吴是温的手刚举起来一半,杯里透明的酒水在饱和度过高的灯光里正摇摇晃晃;而另一个酒杯碰上来,“当”地清脆一声,震得两个酒杯里液体一同张扬地晃荡起来。

吴是温不做声,先看向来人:一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年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但表情和方才说话的语气却又显得有些轻佻与顽劣;长得漂亮,一头黑发也是乖顺,不过刘海的造型倒是能看出其主人是刻意打理过,只恰到好处地隐约露出些的前额。

“我应该还不至于有这种烦恼。”他这才慢慢笑开来,流畅自然地接上碰杯前的动作,不多不少地抿一口。

“少来。”男孩端着酒杯没喝,先居高临下地站着看了他一眼,而后才毫不客气地坐到边上,“像你这样回答问题的人,要么是真的很专情,要么是真的很装。”

搭讪这种事情在这种地方屡见不鲜,任何两个人哪怕穿得西装革履、聊的是哲学政治,彼此也都揣些你情我愿的心知肚明。 这种时候只有绝对的沉默和无视才表示拒绝,而任何拒绝和讽刺都被视作是“调情”独家限定的调味料。

吴是温的沉默只有一瞬,而后他眼神看回去,表情还是笑的,“那你觉得我是哪类?”

男孩皱了皱眉,嘴抿成一条线,抿得脸颊鼓鼓的,松鼠似的一只。他像是陷入了很认真的思考,半晌才答:“不知道……也可能是又专情又装咯。”

而后他又耸耸肩,“不过我又无所谓啦。”

吴是温眼睛弯弯,对这种凭空捏造的揣测不予置评,手指搭在杯子边缘轻轻敲两下,跳过和自己有关的部分,只针对面前陌生男孩方才思考时的状态诚实评价:“可爱。”

“我吗?当然。”男孩承认得毫不犹豫,还故作得意地附赠了一个戳酒涡wink——虽说在酒吧这种以成熟奢靡为刻板印象标签的场所里,装可爱实在不是什么合适且有说服力的选择,但吴是温在那一瞬间确实有一种好像穿越到学校晚会看中学生汇报演出的恍惚感。

他很明白自己的魅力所在,吴是温不动声色地评价,就像方才看似有些冒犯的提问和回答,实际上却是被他用恰如其分的纯真与鲜活的表情牢牢框定在分寸间。他应该一个成熟却独爱另辟蹊径的猎手,不够狡猾,不够狠辣,单靠着几分小聪明便能无往不利。

“这样的话我得找老板来查你身份证了,然后把你杯子里的东西换成果汁。”吴是温玩笑道。

男孩挑了挑眉头,不做声,只挑衅似地盯着他喝了一大口杯子里面的果酒。他吞咽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要和刚才可爱的样子做出反差似的——或者说这种意图显而易见,过程拙劣,结果却能一针见血——半仰着头喉结一上一下,颈线也跟着明晰了一瞬,像是窄窄的一刀,刀锋斜斜收进锁骨处折起来的衬衫领口。那里光线抵达不了,便盈起了一汪晦暗,看不清了。

吴是温移开目光,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是幼稚的举动,只有些无奈地笑,端起酒杯也陪了一口。

他没打算喝醉,所以酒的度数并不高,味道不算太辣,流过喉咙间只有些发痒。

男孩刚刚那一口酒是故意盯着吴是温喝的,眼里和动作都明晃晃带了钩,自然也发现后者视线的偏移,于是便趁胜追击着往前凑了些,眨一眨眼:“能看看你的戒指吗,这里光线太暗了,看不清。”

吴是温在杯壁上敲节奏的手指顿了顿,脸上笑意却不变。他并没有把戒指摘下来,却也没拒绝,只是五指向上手心朝内地将手递过去一些——他的戒指戴在他的中指上,很简单的款式,因而并不是装饰用的饰品。实际上这很明显是一款对戒,戒指边缘有凹凸的形状,和另一只戒指拼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图案。

男孩没有直接看,而是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手心和手背,捏着他的手又拉近了一些,呼吸几乎都要触到他手背。坏心眼的猎人眯着眼睛瞧了一圈,才拖长声音感慨,“喔~很好看呢,很有设计感,你审美不错。”

吴是温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左右看,哪怕观察的距离和时长明显有些不合理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他感觉面前这人像一只毛绒绒的松鼠,正在检查自己刚挖到的松果质量怎样,色泽如何,适不适合贮藏起来过冬。

那就让慢慢它检查吧,他想,反正检查完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一颗适合他带回家的松果……甚至可能不是颗松果。

但他突然感觉到那人的手指捏上了他指间的戒指,隐隐有往上取的意思。

男孩的手指还没将戒指挪动几寸,手里便突然一空——吴是温将手收了回去,动作并不强硬,却也不容拒绝。男孩顺着看过去,后者面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端得一副没有攻击性的笑脸,眼睛漂亮得像是蓝莓苏打水里明晰的气泡,眼尾也不够锋利,被垂下来的睫毛括出柔软的弧度。

像是什么呢,男孩一瞬间有些愣神,他感觉面前的人莫名像是一株倒映在深蓝色天幕里的郁金香,花瓣柔软,茎叶难折。待深蓝色的天幕沉入黑夜,他便能像奇闻里那般,将长叶化为宝剑、花身为皇冠、球根作黄金,而后将自己化作的一切都送给善良的爱人。

“抱歉。”吴是温笑了笑,主动开口。于是有些事情就变得不言而喻。

男孩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收回手撇了撇嘴——不过他的郁闷似乎只持续了一瞬,而后他又兴致勃勃地凑近来,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

“说说你的对象吧,她很漂亮吗?”

吴是温愣怔了片刻,但随即收拾好表情笑答:“他其实不大喜欢被说漂亮,我一般用别的词语夸他。”

“可爱?有趣?有魅力?吸引人?”男孩碎碎念式地接话,“…Sexy?”

吴是温这下是真被逗笑了,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又点头,“都有。”

“啧,”男孩皱着眉头咂舌,“全世界情侣统一的词库吧。”

吴是温总觉得男孩说这句话时候表情上的嫌弃不是装的,于是恶趣味地调侃式答:“你也很可爱,很有趣。”

男孩眼神复杂地瞧了他一眼,语气干干巴巴:“谢谢你,你也是。”

这下就不像大尾巴毛绒绒的松鼠了,倒像是跳到桌子上的阴暗的黑猫,尾巴圈在摇摇欲坠的玻璃杯的边缘,下一秒就要把桌子上的玻璃餐具多米诺骨牌似地叮叮当当打扫个干净。吴是温一瞬间有种恍惚的熟悉感,却又立马进行了自我否定——这样的对比是不道德的,对双方而言都是。

“算了,不说这个了。”坏脾气的黑猫尾巴晃了晃,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话题,“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前田陸,还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吴是温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方纸片难得有些踟蹰,他没有接,只是有些意味不明地半笑着重复了一遍几秒钟前双方才确定都已知的事实,“我有男朋友的。”

前田陸的手依旧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夹者小方纸片递到他面前,好像他才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那个人,“我当然知道啊,我又没有间歇性失忆症。”

吴是温自觉自己阅人不算无数,活到现在也算是见过不少类型的了,但这种情况确实是第一次见。他感觉自己实在有点拿捏不准前田陸的意思,但又不好让人的手一直停在那里,于是便也犹豫着伸手双指轻夹着纸张,但并没有用力收回来,试探着问,“交个朋友?”

前田陸突然笑了,笑得狡猾又漂亮,手也顺势松开将纸片推过去,“当然也不是。”

纸片上有一串数字,数字下面写着端端正正的“前田陸”,以及显得有些幼稚的一个笑脸。

吴是温垂眼看了看纸片,没说话。

“我刚刚和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你有男朋友,所以说你的戒指太显眼了。”前田陸似乎并不介意吴是温的反应,语气依旧带着些轻松跳跃的尾音,“但我不是也说了嘛,我又无所谓咯。”

说罢,他又眨了眨眼,“很奇怪吗?还好吧。哎拜托,难道不是快乐和心愿最重要吗,日子本来就已经够无聊啦。”

吴是温抬眼看了他片刻,依旧没有说话。他脸上少见地没有笑意,眼尾延成平平的一笔,如一柄未开刃的短剑,不柔和,但却依旧不显锐利,只露出些淡漠的意味来。

“戒指是规训。”前田陸接着说,只不过语气也渐渐平缓下来,仅流露出一点点的不耐,“训练、培养造就出一个‘驯服’的灵魂。这并不是什么非常高尚或者抽象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的简单的技术学而已。我不喜欢,所以不想学罢了,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吗。”

戒指是规训,这句话说得没错。吴是温下意识用食指贴碰了一下带戒指的地方,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环状金属的存在。所以他不会让旁人摘下它,他自己也不会。

规训之下便是惩罚。惩罚的“标准”是可调节的变量,而他是自己唯一的审判官。

“所以嘛,”前田陸端起面前只剩小半口的酒杯晃晃荡荡,像他最开始也是最擅长的那样,明目张胆地诱惑,“又不是做算数题一定有个正解的,你写作文的时候另起一段难道就等于从头重写吗?”

“我的直觉,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呢。”前田陸戳了戳自己的酒窝,就像吴是温第一次夸他可爱时候的样子,眯眼比个wink,“而且你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很久了。”

 

2.

得能勇志和吴是温认识六年,吴是温大他两岁。两个人从彼此照顾到互生爱慕,从青梅竹马到校园情侣再到毕业,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教导主任见了都要夸一句“天啊模范”。

得能勇志大三,课业半多不多;吴是温毕业一年,正好工作也就在附近不远,于是两个人便在学校和吴是温公司的中间点租了房子。吴是温回到家的时候勇志正窝在沙发上看平板,软乎乎地缩成不大不小的一团,听到开门声才挪动了一下,视线追到门口。

“课题组的事情终于忙完了?”吴是温看得也心软软,扶着门框笑着问。

“嗯。”得能勇志轻快地应一声,扔了平板转过身,跪在沙发上撑着着沙发靠背,像是只扒着纸箱子往外张望的猫。

“你今天晚上是有别的事情吗?”他问。

“没有,”吴是温走过来捏捏他的耳朵,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行程,“最近工作上忙得有点烦,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回来的路上去酒吧喝了一点放空一下脑子。”

“嗯。”得能勇志点点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不要太辛苦啦,记得休息。”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私人空间保持得不多不少,彼此之间了解得深,也没有动不动就要怀疑对方的习惯。吴是温捏他耳朵的手往下,心情颇好地掐掐脸颊肉,又凑过去亲他的鼻尖。

得能勇志乖乖地由着他又捏又亲,像个好拿捏的娃娃。他前几天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跟着导师和学长忙课题,今天终于得了空溜回家,倒也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在。他双手环到吴是温的颈后,仰着头亲亲后者的嘴角,眼神犹豫却又亮堂堂的,倒映进一个柔和的人影和两点明晃晃的灯。

“可以吗?”他轻声问。

吴是温笑,低头去咬他的耳朵,“当然。”

 

长久的感情自然离不开和谐的床上生活。

性当然不是爱,但爱离开了性却又无法称其为完整。如人所说,倘若性真的像吐痰一样毫无弦外之音,爱凭什么要对它情有独钟,偏要向它注入奔涌不息的能量呢?

得能勇志平日里便看起来乖乖的没有什么棱角,在床上也像是被顺着捋毛的猫,爪子都缩进去,只有尾巴忍不住左右乱晃。他叫床的声音柔软好听,完全不似网上流传的片子里那些人叫得那样放肆动情,只在真的被反复顶到那个点的时候才哼哼着喘两声,尾音像黏糊糊的甜糕,在水里晃一晃便又消失不见了。

吴是温偏爱听他这种混在喘息声中的嗓音,每次都要坏心眼地边咬他耳垂边凑近了听,还故意挑他喘息最急促的时候用力顶,似是非要把他的眼泪和鼻音一起逼出来。

虽说得能勇志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大写的乖巧弱势好拿捏,但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爱哭,甚至遇到问题的时候心智坚硬得让吴是温都自愧不如。相识六年,好像他见到的勇志大部分的眼泪都是在床上流的——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哭,只是生理偏要和他作对似的,敏感得稍微爽到一下眼角便开始泛红,而后整双眼睛都湿润润的,在眼尾汇起细碎而闪亮的光。

“哥……”得能勇志眼尾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气都捋不顺还偏要省略名字喊哥。

吴是温被喊的耳根软,动作倒是不慢,话尾带着沉沉的笑气,像个撒满了饵料的钩子,“嗯?又喊哥。”

吴是温身上还裹着淡淡的酒气,不重,因而只散出些似有若无的香,应该还带着果味。他并不爱搞其他那种花里胡哨的姿势,也不爱尝试莫名其妙的地点,每次都只从正面压着人大开大合地干,因为这样才能在听见勇志声音的同时也看清他霞光似朦胧的眼睛。

得能勇志被他在性事中格外磁性的嗓音问得有些没法招架,神经从耳根一路痒到头皮,激得他下意识往边上偏开头——又被吴是温咬着耳朵拎回来,把他的羞赧和情欲一并吞吃个干净。

吴是温压着他的腿,手在他腿内侧留下不轻不重的掐痕。勇志的手也攀在吴是温的背上,因为指甲剪得很干净所以挠不出什么痕迹,只像溺水者抱着浮木似地尽力攀着,不让自己彻底被风浪卷挟走了。

他攀得很紧,手上和吴是温对应的戒指都因为受力在手指上留下半圈痕迹,像一短弯弯的小舟。

如果说性是一片汹涌而自由的海,那么爱便是其间一艘规整的船。有关爱的一切仪式与约定都是船周的栏杆,是规训也是保护,防止水手溺失在满是瑰宝的深海里。

 

第二天吴是温起得很早,社畜的白天生活从来和夜晚的快乐无关。得能勇志完成课题之后这段时间学校里事情不多,便抱着被子囫囵睡了个饱。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让他有点恍惚。他盯着阳光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坐起来,伸手从床边捞过他昨天扔下去的衣服。

得能勇志的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摸摸索索好久,摸完左边摸右边,才终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纸片是昨天性事刚开始他脱吴是温衣服的时候偶然摸到的,他没做声也没让吴是温发现,鬼使神差,单手捏皱了直接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现在纸片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尤其是几个数字都混在了一起,只有“前田陸”这个名字倒能勉强分辨。

得能勇志盯着这张纸片看了半天,发呆似的,神情有些木讷。他当然没有武断地直接认为吴是温在外面偷情——甚至他连怀疑都没有,他很确切地知道吴是温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这段感情的行为。他甚至都不打算拿着这张纸条去问或者试探吴是温在酒吧做了什么,没必要,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他们这六年真是全成演戏了。

他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前田陸。

得能勇志想了想,又把纸条扔在一边,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试探性地翻翻找找——最终打开了同一个课题组里一个学弟的聊天框,删打了半天,半天才咬着嘴唇皮把消息发出去。

“栽禧,你前段时间说的,新搬到你家楼上的大四学长叫什么名字?”

聊天框对面的人似乎刚好在线,“正在输入中”的标识马上闪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有消息回了过来。

“陸哥啊,前田陸。”

紧接着又是一句:“怎么了勇志哥?”

得能勇志看着这个名字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得到了答案,但好像又没什么意义。他和前田陸萍水不相逢,只不过人家看上了自己的男朋友且估计还没什么结果,他不至于生气也没必要讨厌他。

不奇怪,是温哥确实很有魅力,他漫无目的地想。

“我正好等等和哥去吃饭呢,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对面的栽禧见勇志没答复,又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啦,”得能勇志捧着手机窝在床上敲敲打打,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一点,在素色的被子上镂出一条波浪似的光。

“周末去打篮球吗?正好缺人,叫上他一起吧。”他这样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