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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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
自Thanos侵袭地球、顷刻化灰已过半年，Avengers日夜轴转、头顶冒烟地参与灾后重建工作，天甫亮便揉着肿胀的眼皮出发，凌晨来不及拂去一身尘埃便要策划下一波，彷彿化身Stark那些冰冷的机械人，但他们有血有肉，即使像Cap那样的金刚不坏之躯，也得承认他从身心透支的疲累，像无形枷索般沉重而挥之不去。
在体力电池响起警号的日子，Steve喜欢以阅读来纾压。
他横躺在公共层客厅的沙发上，上身倚着扶手跟靠垫，伸直双腿，脚尖恰恰碰到另一边的扶手下，陪伴他的只有偌大玻璃窗外的雨点，模糊了整个纽约的光。
他喜欢这样谧静的时光。
然而今晚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成员。
穿着颜色深得似啡的紫色睡衣、揉着眼睛的Banner走进来，体贴的Jarvis为他路经的走廊点上夜灯，在他越过后便暗下来。
他低垂着头，魂不守舍，呆滞了几秒才发现Steve也在，缓缓举起手中的书打招呼。
「Hey...」有气无力的嗓子像在咕哝。
「博士，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你怎么还醒着?」Cap关心这位象是刚从干衣机滚出来、疲惫而卷发蓬乱的朋友。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Bruce扯起微乎其微的笑，左顾右盼找个落脚点，发现只有沙发前地毯上最合适。
「我有点失眠问题，宁愿不勉强入睡。」Cap掀起铺得整齐的毯子，准备离开，慷慨地让出沙发给站着也很费力的伙伴。
「不，我不想鸠占鹊巢...毕竟是你先来的。」博士脑袋混乱，看到Steve疑惑的表情后自言自语「嗯这词用得不对，无论如何，我可以坐在地毯...」
「我坚持你不该在溶雪的日子坐在冷硬的地板上，不介意的话，Tony的沙发大得夸张...」Steve移进去一点，拍拍多余的空位，邀请博士享受沙发窝。
「没错，Tony一贯做事标准就是夸张。」彷彿高声尖叫着温暖的沙发窝太诱人了，博士没费力拒绝，摇头晃脑钻进毯子里，呼出被烘热的舒服叹息。
现在两人各占沙发的一头，身侧挨着彼此，Cap的脚踝就在他的手肘下，而自己的只能到达他的胯骨位置。
Banner不经意抬头，看到Cap闪烁的蓝眼睛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彷似等待着什么。
「噢，对，我发恶梦了，常有的事。」
「又来了?」
Steve担心地抿唇，会意点头。
博士以往总在Hulk化后疲惫不堪、倒头就睡，自从世界被强行扔回正轨，而他经历了Hulk、Doc Green跟人类形态的几次转换后，却一反常态，恶梦频仍，梦到了黑暗童年，也梦到了Avengers没有战胜Thanos的惨烈后果，还有很多其他不愿透露的梦境。
战争结束，却抛下了某程度上为战斗而创造的二人。
没时间发酵的悲伤像幽灵，在往后的和平日子不断狩猎着他们。
没人比Steve更清楚那种紧缠一生的沮丧，他们都想回归平淡，却不知道怎么办。
看得出近来派予Doc Green搬运建筑残骇的工作已令他眼底黑了一圈，但他就是无法舒适地睡个好觉，只有每天愈加痛苦。
「你在看什么?」博士沙哑的声音将Steve的思绪拉回来。
自己肯定露出了忧心的表情，因Banner那张黯然的脸很努力挤出安慰的笑容，令他的心猛揪了一下。
「《Stray Birds》」Cap展示了硬皮书的封面。
「Tagore,我也喜欢他的诗。」博士作为回敬递出了自己那本，Cap犹疑半晌，礼貌性地扶著书脊，却没顺势拿过去，挑起金色眉头，「呃，我必须接过来，翻几下假装看懂里面的外星文，问几个感兴趣的问题吗?我其实连书名也念不出来。」
「让我们跳过那些假惺惺的繁文缛节，直接承认我俩抓这两本书是为了艰难地看到一半，幸运地不小心睡着了。还有，这本书主要研究植物对人类环境的感应力，比如音乐跟语言的影响。」
「听上去...很有趣?」Cap故意露出一个完全相反的表情，「给我看几页，我能多睡七十年吗?」
「我打睹可以，但我们失去你的秘制松饼便完全活不下去，所以我得小心保管。」博士把书谨慎抱在胸前，两个人愉快地相视而笑。
「我就知道，你们需要我绝对不是因为我是体操冠军。」Steve难得孩子气地负嘴，Tony近来给他取的其中一个称号一定包括「体操王子」。
「你想多了。」Banner摇头，眼梢带着温柔的笑意，「如无意外，你再也不用展示四倍速器械体操了，但也许你会被邀请巡回表演?」
「不了，希望世界永远不会需要我这种Monkey Dance了。」Cap的微笑略带苦涩，想到一些过去，暗自祈祷平静安好的末来。
「嗯。」Banner轻声回答。
* * *
二人沉迷书海，宽敞客厅只剩下指尖掀过纸页的脆响，交杂滴滴答答打在玻璃窗的雨声。
Cap偷瞄一眼全神贯注的博士，看着那放松的脸庞线条，一股平和感从心间缭绕扩散。
奇怪地，当Bruce在身边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也会比寻常更沉着，就像面临大海，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潜下去、再潜下去...直至触碰完全寂静的海床，轻盈飘浮着。
也许就是因为他这种独特的气质，才成功驾驭了愤怒的Hulk.
Steve没有收起微笑，将目光投回洁白的书页，经典诗句从唇间呢喃而出―
「Some unseen fingers, like an idle breeze, are playing upon my heart the music of the ripples........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生如夏花绚烂，死如秋叶静美。」博士眨眨眼睛重覆，眼睛没离开书本。
「我有时会不自觉读出来，骚扰到你...」
「不会。很美，请继续。」他的声音充满真诚。
时间悄悄流逝，Cap偶尔会念诵他喜欢的句子，灵敏的听觉留意到博士的呼吸愈来愈悠长平稳。他不动声息，连脚趾头也不敢动一下，直至Bruce手中的书不自觉掉落到毯子上，才慎微地观察，欣喜地看到好友放弃挣扎，双目紧闭，头歪向一边睡下了。
Steve放好书签，閤上书本。
他心生一计，屏息静气，伸长手从茶几摸来画本跟铅笔，开始仔细描绘Banner酣睡的脸，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怕惊动了这可怜男人难能可贵的睡眠时间。
铅笔接触画本的沙沙声响，无论何时都令Cap感觉愉悦。灵感爆发之下草图很快便完成了，他用拇指抹走图中男人眉间深刻的线条，咬着笔头，很满意这幅素描表达出理想中的安恬感。
一个无声的呵欠突破喉咙，Cap眨走眼角水雾，不知不觉也睏了。
他摆好画具，看一眼时间已近四点半，向空中做了一个关灯的手势，J聪明地照做。
Steve以手臂垫着头，缓缓闭眼，贴近身边的热源，在漫长的失眠煎熬后，终于放松睡下了。
* * *
天蒙亮，Cap醒过一次，腿有点麻，Banner蜷成球状，毯子掩盖半张脸，头颅压在他的小腿上，双腿蜷起贴在腰侧，就像寄生在他身上取暖的冬眠动物。
Steve睡眼惺忪，不敢妄动，怕牵动了一丝肌肉便会吵醒浅眠的男人，也不忍心破坏那惬意的睡颜。他勉强眨眨酸软的眼皮，打了个盹，倦意又跑上来把他抓住了。
他拎起手机哔波打字传出电子邮件，将脸埋进抱枕，沉溺梦乡。
没有发现Jarvis体贴地关起了半边窗帘。
* * *
织物移动的声音将Steve再次轻柔唤醒，博士伸展蜷了一整晚的腿，发出嘶嘶的酸痛声音，额头依依不舍地摩擦着毯子，好似在跟这场得来不易的好眠正式告别。
他看向窗外全亮的天色，神情恍惚，迷糊地眨眨眼睛，「早安...几点了?」听上去完全不清醒。
「十时多了。」Steve少见博士呆呆的样子，感觉有趣。
Bruce拖拖拉拉地坐起来，动作凝止了一秒，高兴大于懊恼，好像不相信自己竟然熟睡至这个钟数，「什么...你趁我不为意把我打昏了?」
「我相信是你的书把你敲昏了。」Steve用拳头压走了一个呵欠，摆好凌乱的坐垫。
「我很久没睡那么熟了...」Banner默默坐了两分钟，焦点焕散，盯着沙发的边角，彷彿不想离开这有魔力的睡窝，直到Cap怀疑他是否又坐着睡下了，他才慢条斯理地将毯子折叠整齐。
「想来点早餐吗?」Steve微笑。
「嗯，我来煮咖啡。」博士不稳地站起来。
「你这精神状态能安全接近火炉吗?」
「相信我，这慵懒的睡饱状态才能煮出最棒的咖啡。」
* * *
他们坐在餐桌享受Steve的秘制松饼以及「最棒」的Latte。
Banner嘴边一圈奶泡，滑动手机屏幕，看到备忘录才惊觉，「我们今早不是要跟Fury开会吗?」
「嗯，我改到下午了，难得睡个悠闲的懒觉。」Steve无所谓地耸肩。
「哟~看来我们班的模范生终于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穿着三件套的Tony步进来，身后跟着Nat和Clint，大家打招呼后熟门熟路地布置早餐，Clint看到松饼开心得咧嘴。
「手册上小白兔印章太多，偶尔也想拿个小黑猪的，多刺激呀。」Clint细呷一口黑咖啡，双腿在厨房中岛下晃来晃去。
「等等，那边都是大毯子跟额外抱枕，你俩一脸『睡过』的疲倦满足感是怎么回事?」Tony扩大声线，惊愕的视线在会意微笑的两人间巡回。
「我们确实睡过了...五、六个小时?Cap?」博士毫不掩饰好心情。
「大概六个，自从The Blip之后的最高纪录。」
Banner与他碰杯，表示自己也一样。
「看，还有这张美丽的素描留为纪念。」Nat将Steve随意搁在桌边的画册推前，它还停留在Banner熟睡画像那页。
Steven深感尴尬，脸庞微烫，观察博士的反应，「只是草图，别介意...」
「画得很棒，完成后可以再给我欣赏吗?画得我很...怎么说?很平静。」博士凑过脸去仔细欣赏，笑意直达皱起来的眼角纹理，纯粹的欣喜。
Steve安心地呼口气，「完成后我想送给你。」
「谢谢。」博士胸膛暖烘烘的，直视Cap闪闪发光、隐藏点羞涩的蓝眸，「我很喜欢。」
Clint
凌晨三时，Clint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大厦，他渴望回房倒头就睡，但是空荡荡的胃在抗议，只好边向Jarvis抱怨边走向公共层，他记得冰箱有昨天吃剩的Pizza，只要翻热一下......
一阵甜蜜的香气蓦地吞没了他，让他精神一振，全身血液向胃部冲去...
噢，是的，有只可爱可敬的小精灵偷偷在夜深无人的厨房烘焙，这个充满魔法又讨喜的童话情节听上去非常合理。
他故意以比平常大动静的脚步敲响地板，拐进厨房，发现这只「小精灵」就是卷起衣袖、在玻璃碗中埋头苦干的Banner，他也同步愕然地抬起头，浅绿与咖啡色的两双眼眸在空中相遇，都渗出了笑意。
「求你告诉我这是烘给我的饼干。」
Clint闻到了微焦的坚果香，兴奋地扫视桌面，幸福地锁定了刚出炉那一盘。
「这是烘给你的饼干，是海盐榛子口味的。」Banner耸耸肩，从善如流，「我还在做肉桂姜饼。」
Clint欢呼着跑去洗手，回来直接拿起一块滚烫的，一边被烫得嘶嘶乱叫，一边迫不及待抛进嘴里，咀嚼了几下露出好吃得快要昏倒的表情，博士被逗笑了，「我想...这代表味道不错?」
「不错?」Clint不客气再拿起一块，夸张地转动眼眸，「提醒我明天将投资基金转进你的户口，你后天可以开店了。」
「谢谢。」博士垂头安静地笑，Clint很喜欢他这种「我知道自己做得不错但我不想大声承认」的谦逊微笑，每次都令他如沐春风，对比起这栋楼另外一个举世闻名、自吹自擂的科学家，他觉得Banner值得更多鼓励，而他自己也该知道这点。
「你可以帮我将那些生姜搾汁吗?」Banner指向茎状植物，Clint应允，在拿起工具之前，又再拎起一块饼干，递去博士嘴边，「除非你先吃一片。」
博士没有因过近的身体接触困扰，张嘴衔住一块，含糊不清地道谢。
待Banner嚼完饼干，Clint抬头问，「好吃吗?」
「嗯。」Bruce专心地将牛油搓进面粉团，漫不经心地回应。
Clint咂嘴发出不满的声音。
「很好吃，我太棒了，简直不可思议，我应该开烘焙店。」Banner微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为了满足弓箭手突如其来的执着，不得不微红着脸称赞自己。
「Told you.」Clint骄傲地微笑，彷彿战胜了一仗。
* * *
两个人蹲在一起看新批面团在焗盘中受热膨胀，生姜的辛辣融和独特的肉桂香，平衡得刚好，玻璃柜门倒映出他们犹如孩子般天真期待的表情。
温暖的鸡蛋跟糖的香气拥有神奇魔力，让他们肩膀轻松地拉坍下来，Clint发现自己没刚回大厦那么疲倦了，反而挨坐在身边的灰发伙伴看上去更累。
他干脆盘腿坐下来，背挨着宽大的云石桌脚，「你睡不着吗?」
Banner从花纹小碟中拿取新鲜的饼干，咯嚓咯嚓吃起来，无奈地说「惡夢，习惯了。你呢?任务顺利吗?」
「还好，没什么麻烦的，都是流水作业。感谢你拯救了我吃冷冻Pizza裹腹的命运。」Barton歪着头微笑。
「你还想吃的话，我可以帮你翻热。」博士热心提议。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Clint举起美丽黄金色泽的饼干，佻皮地眨眨眼睛，「也许还要配上一壶茶。」
「好，我有点Strange送的茉莉花茶...」Banner意图撑起双腿，却被Barton轻按住膝盖制止，「我来忙吧，顺便换下这该死的紧身战衣。」
「你知道放在哪吗?」
「你在开玩笑吗?那些可是珍贵的储粮，我当然知道。」他站起来，不意外听到软皮革被过度伸展的难听声音，「Tony肯定为了报复我将臀位改窄了，我的屁股勒得够紧的，有没爆出裂痕?」
「暂时没。也许不是Tony，可能是你太常探索珍贵的食粮了。」
Clint看到博士平静无波的表情下那丝狡黠的笑意，不得不回应了一个同樣的笑容。
他拎起搁在旁邊的箭指向自己胸膛，夸张地喊「Ouch!我的心中箭了，受伤了。」
「Cupid(邱比特).」博士眼望前方，像在脑内对话，轻声但清晰地说。
「嗄?」
「哦，Hulk刚才说你是Cupid.」Banner抬头，对他瞇起眼睛笑。
「呜呜，你们联手欺负我，總说我是胖天使，我要跟Cap告状!」
Barton假装抹眼泪，吸着鼻子，拎起水壶接水。
* * *
待热水还没烧开，Barton急忙跑去换衣服，让Jarvis负责关炉。
当他穿着睡衣返回厨房，想再跟博士说几句时却发现他垂着头，毫无动静，Clint瞪大眼眸，发挥特工的技巧，蹑手蹑脚地潜近，从下而上看清他的脸，发现他已坠进了沉稳的睡眠。
Clint咬住嘴畔的笑意，用最轻的动作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再在焗炉发出完成的「叮」响前一秒把它关掉，捧出那盘香气四溢的肉桂姜饼，放在桌面晾凉。
他试吃了一片，立即感动得双手叠放胸前，仰起头叹息，心中默念「天哪，这幸福的味道就像置身天堂，我愿意为它们变成胖天使。」
不忍心唤醒熟睡的博士，却又不想把他孤零零地抛下。
Clint简单收拾好桌面，洗漱完便放轻手脚回来。在博士愈睡愈歪，几乎倾斜到失平衡之前，献上了自己的肩膀。
充满洗发露香气的卷发埋到颈侧，Clint微笑，将身体的重量向後交托给桌脚。
此时，第一线晨光已经突破了窗户，轻柔地洒到面前洁白的地板上。
「J，麻烦关灯、关窗帘。」他恍若无声地说。
J也用悄悄话的声量回应「好的，Barton先生。」
显然大家也不愿吵醒浅眠的博士，这种贴心的默契又令Barton腹芯升起暖意。
他望酣睡的博士一眼，也闭上眼睛，放任疲劳把他拉入黑暗中。
* * *
「HOLY...!!!?」
一大早走进厨房想打包个三明冶就冲去开会的Tony惊讶于满桌的饼干，几乎一脚踩在Clint大腿上!他吓得够呛，在爆出后半句脏话前制止了自己。
「怎么了?」恰巧晨跑回来的Cap疑惑。
Tony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一指地上睡得东歪西倒的两个人，失笑道「这些饼干是下了安眠药吗?博士终于找到方法讓肥啾变哑巴了?」
他整句都是用耳语的声量，知道Cap的四倍听力绝对捕捉得到。
Steve不认同地瞪他一眼，缓缓走到二人挨着睡的地方，好像被温馨的画面撃中了，甜蜜地说「嗷，两只Sleepyheads(瞌睡虫)，给他们披张毛毯吧。」
「Sleepyheads?你是他们妈妈吗?」Tony渾身雞皮疙瘩，不敢置信地瞪回去，还是顺从地抓了张厚实的毯子，用温柔得自己也不敢信的手势，披在他们身上。
Clint立即警觉地睁开了半只眼，看到两个队友，又爱睏地挪一挪肩膀，压住被子的一角以免它滑下来。
「早，你还想睡吗?」Cap俯身轻问。
Clint瞄向仍然睡得不省人事的博士，知道自己一转动位置便会惊醒他，于是用沙哑的嗓子说「想」，复又闭上眼睛。
「你知道你们有多像风雪中依偎取暖的流浪汉吗?我给了你们每人一层楼，整整一层，结果你们决定露宿在厨房，太棒了。」Tony拎起手机快拍了一张。
Cap用肩膀撞一撞Tony，示意他们该还给两人寂静的环境，Tony回他一个不耐烦的「知道了，妈妈」眼神，拎起一个玻璃罐狂扫饼干。
「我要把所有饼干没收，带回公司吃，一天至少服用六十片维持健康体魄。」
「喂，那是博士烤给我的......」Clint不满的抗议从桌下幽幽传来。
「够胆起来打我呀，Cupid!」Tony咯咯地笑。
Banner呼息仍然均勻，Clint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也没法离开了。
「别信Tony，他只装走了五、六片。」Cap拎起一块饼干，仔细品尝，綻現驚喜的表情。
「继续睡吧，Cupid，我们不吵你了。」
听着两人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远去，Clint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怎么连Cap都学了Hulk叫他Cupid?呜，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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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
Nat心烦意乱时，习惯拎起芭蕾舞鞋，走到健身室附属的舞室，不断踮起脚尖转圈，挥洒汗水，直至全身筋骨都痛苦地抽搐、为心中的阴霾钻出一个释放出口为止。
当她换上舒适的弹性运动服，拾级而下，却发现舞室的灯光早已亮了。
Banner身处宽敞舞室角落，坐在瑜珈垫上做半莲花式，离远也听到急促的呼吸节奏。
听到有人步近的博士警剔地睁眼，瞳孔中绿色跟棕色像没调匀的水彩盘，纷陈着惊栗的美感。他浑身僵直，肢体无法掩饰地紧绷。
Nat并不害怕，知道即使Hulk砸烂整个健身室也不会伤害自己，但她也不想打扰博士调节情绪，「我应该迟点再来吗?」
博士沿好友的视线回溯，不觉眼里有丝毫异样，但他猜到现在的瞳孔不只一种颜色，「不，妳只有在这里才能用壁挂枝架跟落地鏡。我来是为了...木地板，我喜欢木地板。」
「我也喜欢。」Nat淡笑，坐下来穿舞鞋，「播轻音乐也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打扰，Hulk因为妳的出现平静了点。」博士的声音流露感激之情，双手从膝盖缓缓松开，抹走额前细碎的汗水。
Nat瞄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时多，「恶梦?」
她知道博士的恶梦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每逢深宵他总是在大厦四处游魂。大家忧心忡忡地从世界各地搜罗了很多助眠秘方，对Bruce都无甚作用。
「嗯，同一个恶梦。」Banner从不隐瞒，但他也不会透露梦中的任何内容，「Hulk有点吓到了，我安抚了他呃...三个小时。」
Tasha挑眉，给予安慰，「三岁小孩都很难哄。」
「妳呢?」博士温柔地反问。
「任务过后有过剩的力量，还有难搞的肾上腺素。」
Nat闻到熟悉的淡香，惊喜的神情内敛地挂在嘴角，「你用了我送的宁神香薰?」
男孩们教博士的助眠方法都太硬核了，什么跑到筋疲力尽(Cap)、连看五小时电影马拉松(没错是Clint说的)，还有盯着植物根茎观察它们长大的轨迹(Tony)、变成Hulk跟Thor搏斗几轮(Thor本神的梦想)。
她认为安稳入睡首要条件是松弛的环境，而非反其道而行，所以她很高兴博士选择了她推荐的香薰疗法，现在他的衣服也吸收了淡淡的森林系芬芳，清爽好闻。
「很香，我一直都有用，谢谢。」博士拉起衣摆嗅一嗅，皱起鼻尖向她微笑，几乎算得上可爱的动作令Nat的心柔软起来。
她点点头，「但也无法令你入睡。」
「其实我有睡一会，睡了才能发恶梦。」Banner平静地说，一瞬间阴暗悲伤的情绪突袭眼珠、染上了更鲜艷的翠绿，顷刻又恢复原样。
Nat没有戳破，只是会意地捏捏他的肩膀，传递支持的力度，「我跳舞你看，保证你会闷到睡着的。」
「我很怀疑。」博士蹶起嘴。
* *
两人一个跳芭蕾，一个做瑜伽，一静一动，在晕黄的灯光下互相陪伴。
Demi plie ( 半蹲 )、 Grand plie ( 深蹲 )、 Releve ( 立起半脚尖 )
―蝴蝶式、束角式、拉弓式
博士放弃了加插在瑜伽的冥想时间，在维持标准招式的缝隙中，半睁酸胀的眼，欣赏Nat的舞姿。
那是纯粹的力与美，每下踢腿与回旋都如此优雅而不费吹灰之力，最大程度展现娇躯的柔韧性，却不过份妩媚，走在潇洒与温柔之间那条细线。
即便是他单看已觉疼痛的动作，也只能征服她紧抿的嘴角，无法爬上倔强眉间，向外间透露出丁点难受。
Tendu ( 擦地 )、Jede( 小踢腿 )、 Rond de jambe a terre ( 划圈 )
―敬礼式、花环式、门闩式
她会跌低但无碍这特工用最快的速度重整旗鼓，检讨过后又再踮起磨损的脚尖，旋转、疯狂旋转。
Banner彷彿窥视到好友的人生缩影，无论在任何逆境下狠狠摔倒，首先表现出來的性格特质永远是坚强，这种不甘屈服的美值得所有舞台灯聚焦。
En lair ( 空中划圈 )、 Adagio ( 慢板控腿 )
― 炮弹式、摇摆式、榻式
Banner转了个姿勢，深深吐纳，全身轻微渗汗，背心发烫，悠闲服已然汗湿。
喉咙累积多天的的郁结松弛了一点，彷彿透过眼前舞者充满劲度的动作，将他的阴霾一併驱逐而去。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小时，Nat倚着玻璃鏡喝水，汗从她盘起的发滑滴下来。
Banner也恰巧完成了瑜伽，她好奇地看着他双手合十，下巴低垂，默念「Namaste」，然后大字型躺平，胸膛因喘气而起伏。
「我有信心学会这招，那叫什么名字。」Nat蹲下来，扯下挂颈毛巾开玩笑地甩他胸前一下。
「Savasana，即是大休息。」Banner掀起一只眼皮望她，放松全身的筋骨。
「我必须勤加练习这招，才能像你一样变成瑜伽大师。」Nat单手托着头，扭开水壶咕噜咕噜喝完了最后的份量。
「只要妳在每次任务后，乖乖躺床上练最少六小时，妳便是我入室弟子了。」
「那你要学芭蕾吗?只要你穿得上这双鞋，便可以叫我师傅了。」Nat晃晃原来白色但前端已折腾成黑灰色的舞鞋，得意洋洋。
「我得先跟Hulk商量一下，他的脚掌没那么容易订制舞鞋，因为我练习转圈时一定会痛苦到变绿的。为此我无比敬佩妳。」
「嗯哼，你们慢慢谈心，我去洗澡。你想吃点东西吗?我们在这集合，上去填饱肚子就补眠，Okay?」
Tasha跨出门前故意做了个完美的回旋，回首给他一抹嚣张的笑容，那骄恣的姿态惹得博士轻笑，摆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 *
Nat拨散干爽的头发，带着浑身满足的酸痛步回舞室，「博士?」
空旷的房间只有自己的回音，仍然「大休息」中的Banner似乎真正地安静休息。
Natasha踮起赤脚，无声无息凑近，确定他真的睡着了。
正常来说，她不该打扰他久违的睡眠，关灯回自己的楼层睡觉，但她凝望博士即使在梦中也被忧虑笼罩的脸，另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很快便获得压倒胜。
Nat从直立柜扯出整齐卷起的瑜伽垫，在博士身侧隔两个手掌的位置铺平，躺上去，用瑜伽砖垫着头。
轻薄的垫子并不是很舒服，但她出任务时睡过更糟的地方，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忍不住用指头抚平他眉间的深邃峡谷，在触碰到肌肤那刻，Banner断断续续地呓语，「Nat...」
原以为他正甦醒的特工应了声「Ya?」，却发现他只是在梦呓，不时颤抖的身体显露他正深陷无法挣脱的恶梦，又说了一句很轻的「Family...」
「我在...没错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Nat轻柔地回应，不厌其烦地重覆又重覆，手掌轻拍他的肩膀，直到他潜意识感受到规律的节拍和安慰，紧张的肌肉线条稍微放松。
「Спят усталые игрушки, книжки спят...Одеяла и подушки ждут ребят...」她想了想，继续拍抚好友，凭借记忆唱起小时侯常听到的俄罗斯摇篮曲。
既然Hulk有专属的摇篮曲，她也该为Banner唱一首。
「Даже сказка спать ложится...Чтобы ночью нам присниться」
她一直唱着、唱着，磁性的歌声在空中盘旋，直到博士的表情和缓，睡脸甜得像婴儿;直到自己的眼敛也睁不开，才沉沉睡去。
* *
天亮后，Clint跟Cap凭Jarvis的指示找到没有现身早餐会的他们，看到两位好友相对着躺平，Nat虚握着博士的手腕，给予他整晚有人陪伴的安全感，二人都勾起了不言而喻的微笑。
Clint伸手扶起Nat，问他们昨晚睡在舞室的原委，Nat只是揉捏泛疼的肩膀，说他俩努力地练习瑜伽，一练就练了六小时，进步神速。
博士在她身后醒来，揉着痒痒的下巴，「我说过那招式很放松，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窍门。」
「下次再一起练习吧，博士。」Nat不顾仪态地打个大呵欠，完全脱离平时冷漠干练的特工形象。
「当然。」
* *
Thor
夜深人静，Banner捧着水果、走上延伸天台欣赏星宿。
他懒得看现在几点，隐约猜到过不久便会晨曦绽现，又迎来了一个无眠的夜。
自从Hulk在周三现身扫荡了盗窃集团的几个枪火库，直至周五凌晨他都没能睡下，只能干瞪着眼迎接讨厌的天明。
排得密密麻麻的实验行程连Tony也察觉不妥，愕然道「见鬼，怎么你前晚说完晚安还在这里，昨晚也是，你被封印成地缚灵了?」并严厉地将他赶回去，更让Jarvis下了禁令，没有侦测到亲爱的博士睡够六小时，就不让他进任何实验室，非常残酷。
在床上辗转翻侧了两小时还是毫无睡意的Banner投降，偷溜到天台观星，希望无边无际的宇宙能给予心灵一点宁静，或者恩赐他入睡的灵感。
前臂交叠在栏杆上，二月的凉风拂起了发丝，有点冷，就在他拎外套的几秒，天际霎时响起不寻常的隆隆雷声，云端镶上耀眼的金边。
博士仰头观望，牵起嘴唇转身，眼前已降落了一位浑身通电的神祗。
「早安，Friend Banner,Friend Hulk。」低沉的嗓子充满欢愉，Thor也没预料这时间会见到队友。
「Hulk也跟你说Hi。」Banner欢迎他归来，很快又皱眉、喃喃自语，「......已经早安了?天哪，别迫我看时间。」好像不看便不会那麼「早」。
最终还是忍不住瞇起眼缝，偷瞄一眼表面―Oh,华丽的五时半。
Thor没有留意好友深受打撃，鎚子向下猛挥，坚硬沉重的盔甲幻化成便服。
Banner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瞬息换衣，仍难免目不转晴，「Okay，下年圣诞提我别再送你衣服，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蠢，得送其他实用的。」
Thor一脸茫然地拉起胸前的毛衣，隔几秒恍然大悟，大笑道「噢，这些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我得有实物才能穿上身。我希望汝下年还是送我衣物，我很喜欢，回中庭都只穿这件。」
Banner露齿笑出来，「不用等那么久，再过几个小时商店便开门了，我可以再多送你几件。中庭人也会偶尔更换衣着风格，我总觉得烂牛仔褛跟裤子很适合你。」
「烂的?你们为什么要穿破烂的衣服?衣不蔽体吗?」Thor满脸问号，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子有没破洞。
Banner失笑，「是一种豪迈又时尚的风格，一些破洞难不倒你的肌肉，但不是什么暴露的设计。」他递出已掰开的柑橘果肉，邀请他品尝。
「好!我想尝试衣不蔽体的感觉，说不定会喜欢!」Thor塞了满嘴水果，双眼一亮又再多拿几片。
博士温柔地将一个完整的剥好果皮放在他掌心，「这是Peter从日本带回来的蜜柑，多吃点。」
「呃，请别在任何女士...或男士面前，大声宣布你喜欢衣不蔽体，也别说是我教的，求求了。」
Thor给他一个莞尔的眼神，疑惑不已，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郑重地答允「没问题，我答应你!」然后关心起好友，「你说再过几小时带我去购物，你不需要休息吗?」
Banner无奈撇嘴，「我很需要，但我无法得到，安眠药又代谢得太快。我原本上来看星星散心，但再过多...十几分钟便會天亮，更睡不下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层不出穷的折磨，失眠远排不上前三名。
Thor观察好友满布红丝的眼睛、难掩疲倦的脸容，比上次见面更瘦削，都没法好好地撑起衬衣的肩线了，他顿感胸口闷痛，如刺鲠喉。
「我知道有个地方永远不会天亮，你想继续观星吗?」
他灵光一闪，挥动Mjölnir，卷起一阵小龙卷风，勾起肆意的笑。
* *
博用失控的力度攥着他的后衣领，每紧一分，Thor如雷的隆隆笑意便像搾果汁一样从胸瞠挤压而出。
「Banner，请放松点，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星际漫游。」
Banner眼睛瞇成一条缝，望向了无边际的银河，宽宏璀璨，显得自己多么渺小。
真空领域绝对的黑暗，静穆壮丽，俗世烦扰在这儿消声匿迹，也没有其他生物，只有自己紧搂着的半神赋予了真实、沉稳的心跳，他觉得自己每下呼吸都仗赖着那炽热的体温才能正常运作。
Hulk的体质令他轻易适应了太空环境，但仍难以抑制懸空的紧张心情，他甚至不知道Thor带他飞到哪儿了?
「我们飞得不远，你看，那儿便是地球。」Thor从好友的钳制中艰辛地伸出手，指向蓝绿色的星球。
「嗯。」Banner深吸口气，沿他的指示向左下方望，果然看到小得像米粒的地球跟围绕飞行的Stark Industries卫星。
「Bruce，我以生命担保你现在非常安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些星宿。」
生命担保?他们到了这种严重的生死关头了吗?
Banner有点被逗笑了，向上望去，映入眼帘的先是满布金色短胡渣的下巴，然后是那双離得很近、比星海更深邃的眼眸，里面载满认真与尊重。
他忽然醒觉不该拿这严肃的话开玩笑，这男人对朋友的承诺比Asgard宫殿中任何一件宝物更贵重，更值得珍惜。
于是他也郑重地点点头，心里变得踏实，缓缓解开了酸痛的双手。
神祇立即用大手扶着他的后腰，作为稳固的依靠，以免他一时不察飘浮而去。
一人一神在空中极度缓慢地自转，Banner调整一下飘扬成波浪形的衣摆，睁大眼眸，欣赏浩瀚繁星。
他听着Thor用兴奋的声线介绍着大、小麦哲伦星云，兩者在中庭的南半球很容易看到;而他觉得最美丽的星系之一，便是银河系附近的仙女座星系，Banner轻轻补充「我们也叫它M31」，它们明亮到肉眼可以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观赏。
他给他指认漫天闪烁的恒星，Banner微启唇瓣，从没试过如此近距离欣赏那些神秘又迷人的星光，深感不可思议。
骄傲地介绍完熟知的恒星与行星，Thor继续说着更遥远的星系，但那些星球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Banner乐于闭上酸涩双眼，吸附舒适的体温，聆听好听的男低音诉说千年来的故事......
「你最喜欢哪颗星星呢，我带你去看...」绘声绘影地说着，Thor发现怀中的人头颅失去了力量，托负在自己肩膀上，他试探性地唤，「......博士?」
没有回应，全身放松，就连搂着自己的手圈都渐渐松开了，Thor感受喷在颈窝那绵长的呼息，意识到好友昏昏欲睡。
Thor露出温暖的笑，安静下来，托高握在他腰间的大手，加点力度，以免他滑下去。然后也学着Banner，将头颅倚在对方肩上，闭上双眼休息。
二人凝在太空中飘着、飘着。
「...我最喜欢水星与金星...分別藏在你两只眼裡，不用飞那么远。」
过了很久，博士半梦半醒，含糊地回答他。
「我最喜欢咖啡玛芬配抹茶，在你眼里也看得到。」
博士愉悦笑了，相贴的身躯传来快乐的颤动，让Thor也发出了笑声。
「睡会吧，博士，我陪着你。」
「谢谢...」Banner不再挣扎，将脸埋在Thor的衣襟，放任自己在梦中继续探索苍茫幽深的宇宙。
他们都睡了。
* *
「博士，早...Thor?」
早上十一时多还不见博士现身，Jarvis说他刚回睡房，Tony踏进去，便看到Thor以摆放易碎物的谨慎力度将Banner放在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位置。
博士睡得很熟，二人有默契地退出走廊够远的位置才对话。
「早安，Friend Tony.」
「你也早，怎么Banner会睡在你怀里?」Tony问道。
「博士失眠，我们凌晨飞到外太空观星，然后一起睡着了。」Thor睡饱后显得精神奕奕，充满力量。
「Wow，这也太浪漫了~」Tony撇起一边嘴角，毫不掩饰他酸涩的嫉妒之情。
「哈哈，你也可以这样说。」Thor耸耸肩，Clint向他解释过「浪漫」是存在于人与人之间(无论性别)的粉红色泡泡，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他记得博士讲过宇宙诞生前的时空泡沫概念，但他有听没有懂，只觉他自信地谈论专业知识时自带光芒，感觉无比美好。
「待博士醒来便会带我去买那条前后都有大洞的裤子，以便秀出我雄壮漂亮的身材，他说他喜欢看我那么豪迈，像西部牛郎。」诶，Banner说的是牛仔还是牛郎?应该差不多吧。
「噗!」Tony几乎被那口没吞下去的咖啡呛死，忍不住惊叫，「什么东西，情趣开裆裤吗?」
「那裤子听上去是很有情趣。但博士坚持这是我俩的秘密，不能向别人透露他在偷偷教我这些，所以我要遵守诺言。」Thor不好意思地搔搔金发，却不能破坏承诺，只點到即止。
Tony呆若木鸡，整个人被一团乌气淹没，很想冲回去晃醒Banner问个明白，又不舍打扰他得来不易的睡眠，只好怨恨地盯着Thor夸张得像雕塑般的健美手臂，吞下不甘的悲鸣......博士几时开始不喜欢玩脑子，改行玩肌肉了?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待他俩走到公共厨房，Thor又爽朗地将观星的经历再说了一遍。
众人捧着脸颊(Clint跟Pepper)，发出被无形爱心撃中的叹息，赞扬他做得好，没人发现Tony面如死灰，一直审视着自己的大腿肌肉，决定加紧操练。
Notes:
我就知道要分三篇才完(滚)，希望喜欢Nat跟Thor的陪睡Part，你会选哪一个侍寝呢?我选博士!(超大声)
Thor的理解能力永远满分!哈哈哈哈!
下章还有Tony这头牌出场，以及「大混战」的+1，希望看倌得到身心灵慾的满足(不是)。
Chapter Text
Tony
他很担心Bruce的失眠情况，但从没认真地提起，最多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刺探一下。
拜托，他们的职业是超高危的超级英雄，漫画规定英雄必须有波澜壮阔的悲惨经历，刚好足够他们半夜反胃地挣醒，但又不防碍执行任务时那种参透众生皆苦、惟我有挽之责的狠劲，所以不够睡不必成为一次严肃对话的核心主题。
Tony隐约觉得博士会微笑着敷衍自己，保持「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乐观，反过来安慰他，而他不想让自己的忧虑转化成更大的负担。
事隔三个多月没有丝毫好转。Jarvis说，即使博士累极勉强入睡，也有八成机会在两、三小时后惊醒，大汗淋漓地问它其他队友在哪，听完J的报告他的心跳才会减缓点。当然很多时候大伙不一定在大厦，所以Jarvis没法时刻掌握众人的确切行踪，只能尽力而为。
Tony让Pepper取消了整个月涉及外宿的行程，只为了确保自己深宵时份能够清醒待在大厦。
无论博士需不需要他的陪伴，他都想在J向Bruce列出有谁在他咫尺时，自己的名字包括在内。
* *
「再说一次，给我6'电工斜口钳，不是卡簧钳。」
Tony躺在滑躺车上，咬着小型电筒，口齿不清。
凌晨三点他已经疲累得睁眼都困难，如果Dummy再拿错一次，他可能会恼怒得把电筒吞下去自杀。
DUM-E沮丧吱吱叫，将错的工具摆回原来位置，沿路搜索长得非常近似的修车钳子。
斜口钳递进来了，握着它的不是机械爪，而是一只很熟悉的手。
Tony接过来，单脚一撑，滑躺车便骨碌碌从1939年的540K Mercedes-Benz底盘下滚出来。他的背心跟胸前已布满油渍，戴着一副染黑的劳工手套，咧嘴一笑。
「Wow~很美的车。」
Banner穿着他最喜欢那件棉质睡衣跟拖鞋，彷彿刚从床上蹦出来，脸庞仍然苍白疲倦，但至少愿意主动来找自己。
就在Tony自豪感膨胀，想向他大肆炫耀这部国宝级超跑时，Bruce却用指头示意地上的红色滑躺车，故意地说「人体工学躺板、海绵垫头跟LED灯什么的，看上去改装得很...豪华。」
「承惠22美元。」Tony眼珠带笑转一圈，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真的不懂车吧。」
「没你在行。」Banner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你想向我偷师吗?我缺个靠谱的助手。」Tony指一指身后哑银色的跑车，眼角瞄向多次失误的DUM-E，意有所指。
「你愿意让我碰你那些宝贝车?」
Banner冷哼一声笑了，伸手拍抚DUM-E了无生气的机械爪，看到它被安慰后又提起精神，用爪尖不断蹭自己的衣摆。Tony轻声抱怨，「他们已经喜欢你多过我了...」
「只要你锻鍊出更宽容的胸襟就能逆转了。」
「我现在用非常宽容的胸襟邀请你来碰我的宝贝车，Okay?」Tony拱起艰苦训练出来的胸肌，庆幸自己今晚穿了紧绷的背心，能完美展现饱满坚实的线条。
「那只是胸。」Bruce直言，「我怕手劲太大一下子凿爆油缸，还有弄丢很多你有钱也买不回来的古董零件。」
「你至少可以诚实地说那些是胸肌。」Tony不满地嘀咕，「你比车库所有车加起来更金贵，不用怕砸坏任何东西。」他递出一个扳手，以示说话中的份量。
Banner还是没有接过，退后一步，有点局促地摆手，「给我几分钟考个机械跟汽车工程博士学位回来再碰(Touch)，Deal?」
Tony知道这玩笑代表博士明确地拒绝了，随即放弃逼迫，移开注意力，俯身打开引擎盖继续未完的工作。
「我宁愿你学成回来只摸(Touch)我就好了。若你这天才把机械工程也搞懂了，我在这世界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零价值。」
Banner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得抓紧时间培养这珍贵的价值。现在世界和平了，你失去英雄这威风正职，也只能混个修车工糊口了。」
Tony从喉咙破出愉快的颤音，想知道为何只要Bruce在身边，他的嘴角就拉不下来，感觉心情比空气更轻。
Bruce扫视了车库一圈，锁定旁边那部后座比较宽敞的车子，犹豫地问，「我可以在那辆坐一下吗?让我的屁股扮一下亿万富豪?」
Tony看都没看，点头应允，「我会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你自便吧，想临幸多少部都没问题。」
Bruce松口气，露出有点羞愧又感激的表情。
直到Bruce开了车门，钻进后座，Tony才越过引擎盖快速瞄一眼，那是他新入手的BMW，好选择。
他垂头专注修理工作，忙得不亦乐乎，不想注视着好友的一举一动，无意间给了他必需解释「为何三更半夜溜下来车库」的压力。不知道Bruce有没察觉这份心思，当然没注意到就更好了。
「对了，Hulk刚才说你是Fix-It Felix Jr(修缮王阿修)。」Banner趴在车窗向他说。
「Come on，你这招只骗得了肥啾。那是1980年的街机游戏了，我跟那举着黄色锤子的愣小孩甚至不是同一个工种，你能想个更好的。而且我要声明，给大家起外号是我的专利。」Tony单手撑着腰，一脸假装出来的不爽。
「我明天要偷偷将Mjölnir漆成黄色送你。」Bruce狡黠挑眉。
「好主意，你知道皮卡丘不会劈你，所以我将会承受双倍电撃，里外炸成炭。」
「Hulk说他会救你的，放心。」
「这次最好真的是Hulk说的。」Tony深感怀疑地瞪着他，「不然我得赶紧买断全城的黄色油漆，以免你奸计得逞。」
他们严肃地相视几秒，破功发出有默契的笑声。
Banner微张着嘴咯咯咯咯地傻笑，眼睛完全瞇成有趣的弯线，「...Felix Jr，天哪我有画面了。」
Tony更多是被博士那抑止不住像电动马达的笑容逗乐了，「你冷面笑匠的路走不下去了?」
「啊~我好累，笑点变得好低，你随便Hmm一声我都想笑。」博士仰望着车顶分散注意力，鼓着脸颊平息气喘，嘴角还残留弧度。
Tony摇摇头说，「累便閤眼休息会，不要再给我搞这些虚拟的受死场景，那只会摧毁我俩脆弱的感情，好吗?」
过了寂静的几分钟。
Tony边扭着螺母，随便哼了一声「Hmm.」
眼角余光瞥到Banner将手背压在额头，极力含蓄地笑起来，那种滑稽的笑意一直隔空震荡到自己的唇上。
「Idiot.」他将这句宠溺地含在嘴中。
* *
两小时很快过去，Tony的任务告一段落，希望修车铿锵的背景音让Bruce听得舒服，给他一点喘气的空间。
头一个半小时，他们不时会聊几句，但后来的大段时间博士都陷入沉默。
Tony将食指按在唇上，另手拨几下，示意Dummy搁下一切有可能造成巨响的清理工作，回去待命。
他心中怀抱希望，谨慎地望向车窗，大片玻璃后的男人已经双目紧闭，头微歪一边，卷发垂下遮住脸，看上去是睡熟了。
Tony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好像获得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他放轻脚步到附属浴室洗澡，冲去满身的油污与汗水，换上中袖T-shirt与悠闲薄棉裤，再绕到BMW另一边车门，小心翼翼地钻进去，以免任何动静吵醒了好友。
车库留着惟一一盏小灯，Tony撑着头，凭借窗外柔和模糊的光，细看博士一半埋进阴影的睡脸，觉得自己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幸福感像春雨密密麻麻洒在身上，滑进心扉、蓄成海洋，他从未从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么多的温暖。
这种感觉犹如缺堤，快要把他溺死。
他必须做点什么，看看博士对自己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世界暂时很平静，没有任何人(或者外星人)打算毁灭地球，他们只是普通的科学家，允许谈一些平凡的感情。
他想知道他们能够走多远?
寒冬的深宵略凉，博士顺从身体本能往热源靠去，慢慢蹭着蹭着就靠到了Tony的身侧。
Tony惊喜地咬住下唇，屏息静气将他轻轻搂过一点，Bruce也顺从地倚在他胸膛上，没有任何甦醒的迹像。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Tony勾起嘴角，心中打起主意，决定再下一城，单手按下控制键，自己那边的坐垫就开始缓慢地向后移，形成躺卧的角度。
两边座椅后靠的角度不同，卡在中间的Bruce上半身倾斜，双腿扭得有点不舒适。他夹起眉心，脚自然地攀上来，现在二人都躺在了同一边。
两人挤在狭窄的单人座，Banner几乎可以说是睡在自己身上的，头窝在颈侧，一只手掌搁在胸口。
Tony一手扶住他的腰，内心窃喜而甜蜜，虽然是耍计得回来的温存，但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包括一点小卑鄙。
另一边手指悄悄撩起博士颈后的发丝，那是胡椒与盐的颜色，缠上指头有点痒，很快又温柔地绕回去，免得一时不察把他弄醒了。
这样近的距离，轻易便闻到清爽的森林系香气，他后知后觉认得那是Nat送Bruce的香薰，心中的火种变得更沉甸甸，像冬日火炉噼啪燃烧。
「J，Good night.」他造着口型，甚至不知自己有没开声。
「我相信这是个美好的晚上，Sir，晚安。」手机屏幕被调暗，Jarvis的讯息弹在通知栏，刚好让他看到又不刺眼。
J的聪明绝对是遗传自己。
Tony微笑，等待灯光完全熄灭，才依依不舍地闭上眼睛。
* *
清晨十一时，Stark的手机在裤袋微震，他咽下一口涎沫，摸索着拎到眼前，半瞇起一只眼看屏幕，Jarvis有礼地问他是否准备醒来，不然便会错过午餐时间。
『博士醒我才起』他用单手拇指纯熟地打字，按完传送就将手机扔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下巴抵着柔软的卷发打算继续补眠。
躺在身上的博士感受到轻微郁动，甦醒过来，用手背抹一抹眼皮，习惯性曲起双腿蜷成虾米状，想在「床垫」上蹭几下，却发现自己身下的轮廓既起伏又有弹性，绝对不是平坦的被窝。
「早安，我的被子。」Tony像被沙纸摩擦过的嗓音从头顶浇下来。
「噢。」Banner的记忆全部回笼，恍然大悟哼一声，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演变成两个成年人塞在单人座上交叠睡觉，相邻椅背甚至没有转低角度，但Tony提供了容身之处，他也没有锱铢必较，朦胧地跟好友打招呼，「早，顶级床褥。」
「不只顶级，我还是绝版的，不是任何人都能躺。」Tony耍着小聪明，希望博士洞悉暗示，别把它当成随口调情。
事实证明Banner完全任这句掠过耳边，因为Tony不知何时紧贴在后颈的手滑开，掌肉摩擦过敏感肌肤，擦出闪烁小火花，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从脊骨窜起的酥麻，在喉咙迸出了一声暧昧又古怪的轻吟「嗯...」
Tony反射性低头看他，两双深浅褐色的瞳孔撞在一起，目光只是短暂相遇，但这几秒足以让他感觉到二人无法否认的情感韧流，兴奋跟愉悦就像电流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与内心深处的混乱汇合成河，横冲直撞。
不知道博士有否听到自己的疯狂心跳，但他肯定看到了男人耳背泛起淡红。
他很怀疑跟Banner「睡过」的哪位队员能看到那么好看的红晕。
博士清清喉咙，尴尬地打破了对视，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走，翻身到旁边的位置，「几点了...?」
「十一点。」Tony坐起来，装模作样看表，扯下衣领透风，一股热气从脖颈漫延，自己可能跟Banner不惶多让的脸红。
「那我们去公共层吃点东西?」Banner口腔干涩，卷下车窗散走脸上的热度。
「嗯，但我们能先谈谈你的恶梦吗?」
Stark勉强赶走自己想谈情那点小心思，认真讨论每晚缠绕Banner的恶梦才是正事。
「怎么忽然提起?...我大多恶梦都很杂乱，我不记得了。」博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很快又回复冷静。
「Nat跟我说了你的梦呓。昨晚你也发了几次同样的恶梦。」Tony的语气饱含关心，「喊着『Nat...我们是她的家人』，还有『Tony』『Tony』和『Tony』，一直痛苦地低叫着我的名字，以及『他们在哪』。Thor说前日清早带你回地球时，你迷糊地问他『你终于回来了?』，但是他明明凌晨就跟你集合了。
既然这个梦跟我们有关，我们可以為你做点什么吗?」
他一开始也以为Bruce的恶梦只是随机出现，但是昨晚博士的脸容如此扭曲，拳头紧握，全身汗湿颤抖。他心疼地搂着他拼命安抚，直到剧震逐渐平息。但隔了一小时，所有事又再重覆了一遍，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梦已经造成了实际精神伤害。
博士的眼神盯着远处的YOU，飘得很远，双手抱着膝盖，形成保护自己的形状，考虑了几分钟才启齿，「你没法做什么，因为你死了，Nat也死了。」
* *
「在梦中，Nat先离开的，她为了得到宝石跳下悬崖，你也因为打响指而器官枯萎死了;Cap跑到平行时间线补偿了他没过的一生，回来时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他跑遍世界直到过世那天;Clint厌倦战斗回老家了;Thor跟着Star-Lord漫游宇宙......大厦只剩下我而已。」
博士声音平稳地说出梦中情节，只有紧绷的下巴线条出卖了他的情绪，Tony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我跟Hulk融合成Doc Green，Hulk消失了，我无论如何也变不回人形。虽然我拥有理智，但血液始终有毒，不想冒着感染别人的风险去别处生活，所以我留在大厦。很多年之后，Clint也走了，Thor始终没回来...而我这里开始有点迟钝了。」
博士用手指戳一戳脑袋，「绿色肌肉细胞一直生长，让我忘性很大。梦的最后永远都是我走着楼梯，从地面走上天台，又从天台走下去，一层又一层地找你们，不断问Jarvis『他们在哪?』。」
「我连每一层楼的装潢都记得很清楚，那只是...太真实了，我无法挣脱。」
* *
Tony觉得自己的心跳停凝了几秒，胃部变成了铅块，把他重重地压在靠垫上，无法动弹，只能睁大呆滞的瞳孔，望着博士将手掌压在眼皮上搓揉，好像想把流露的伤痛强行压回去。
「呃...这件事跟三个月前与Strange聚会，他把你叫去天台的事有关吗?你的恶梦大概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只是想知道更多Ancient One的事，用魔法看了我和她的回忆，那很正常，他也不知道是否无意间触动了什么，可能是某个平行时空的记忆。」
「那巫师错手把一整个平行时空的悲剧甩进你脑中，却只送了你一点茉莉花茶补偿?我要杀了他。」Tony咬牙切齿，超想开车直接冲进纽约的圣殿，把那巫男撞上天花板。
博士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虽然比起幽默包含更多苦涩，「我问了他，他说平行时间线千千万万条，不确定我是否感应到其中一条，但安慰我这现象通常会自动消褪的，只要忍耐就好。」
「他竟然不确定!?那他确定自己应该存在这幸福的世界吗?因为我可以把他打进千千万万条其他更地狱的时间线。」Tony的指甲扎进掌心，愤怒得啐了句脏话。
「Hey,冷静点，我没事。」
博士的手掌终于移开，转头担忧地看着他，眼圈隐约泛着水红，勾起倔强的微笑，好像是用无形丝线强行扯上来的，让Tony的心揪得快抽筋，鼻子酸涩得一塌糊涂，更想把那魔术师扭成气球公仔扔上外太空。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至少有一些事我可以帮忙的?」Tony凑前身子，急切地问。
Banner由孑然一人、过街老鼠般东藏西跑，直到住进大厦才过上丁点安稳日子，现在竟然由外太空神秘力量来告诉他，其中一个世界的他独自守在曾经温馨的家，失去了全部「家人」，失去了Hulk，痴呆又孤寂地等待漫长的死亡。
对这个隐忍又温柔的男人来说，还有更残忍的结局吗?
他没有细想便伸手包覆博士沾上水光的颧骨，轻抹残留的痕迹，没察觉这动作有多亲暱，心痛如绞「哎你别这样，如果我跟Hulk说，他会笑你的。」
「什么?我没有哭，那是刚才打呵欠的泪雾。」博士哈哈失笑，却没有甩开脸上的手，只是任由那安慰的热度烘暖他，「我知道你有事情可以为我做的。」
Tony用最认真与尊重的方式点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想吃上东城那家BREEZE的Brunch，你能订到位吗?」Banner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一捏，给他感激的眼神，再轻放下来。
「J，你听到了，立即帮我订两...」
「太棒了，今天全部人都在，我去唤他们准备出发!」博士的心情恢复了点，打开车门。
「订六位。」Tony翻个白眼改口。
博士伸高手伸懒腰时，Tony从后问他，「你的梦，我能跟其他人说吗?大家都很担心。」
Banner的动作停顿了难以察觉的一瞬。
这件事始终会过去的，他真的不想其他人承受不必要的忧心，但是隐瞒的话感觉更糟，于是他微乎其微点头，「好，既然我都告诉你了...」
Tony来到他身边，手臂搭上肩膀向前走，「Okay!Brucie，你想吃什么?Jarvis，帮我开菜单。」
他俩边上楼边讨论菜式，把愁绪暂时抛诸脑后。
* *
+1
「Stark，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Oh My Dear God!你能束起那像瀑布一样金光灿烂的长发吗?我快被摀死了，短发蛮适合你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再留长...」
「Nat，帮我递一下爆米花，有点饿了。」
咯嚓咯嚓的咀嚼声，还有轻微的玉米跟焦糖甜香。
「你总是在饿，今晚不是Movie Night，吃什么爆米花?我有带博士的饼干，谁要?」
「谢谢。」Cap温文的声音，肯定他是双手接过饼干的。
「嗯~博士的姜饼是最棒的~」Tony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有错觉饼屑会喷到脸上，为免此事下秒化成现实，得努力从累极的状态中挣醒。
「哦哦，醒了醒了!」Thor首先留意到他的眼皮抖颤半张。
但为什么他的声音是从头顶传过来的?
一心以为自己化成Hulk与队友操劳了半天、被夜间大雪困在某个山洞的Banner睁开眼，却被Tony超近距离侧躺的大脸吓了一大跳，瞬即向后弓起，却撞上温暖的人体(?)，「What the...!?」
「Hey，Language.」Tony又轻松地咬了一口饼干，神态自若地示意他望向后方。
一只熟悉的大手搭在他肩膀上，给予他温柔的提示，转头一瞧Cap就微笑躺在他后面，「醒啦?你饿吗?」
Banner瞳孔乱转，陷入雾里云间，不知道身处何地，刚从Hulk变回来神经还很迟钝，他摇摇沉重的头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巧在陌生房间的中心位，Thor在上方，Tony在右边，Cap在左边，Nat跟Clint斜斜地躺在下面，形成了诡异的图案。
「你们躺成五边形，把我围在中间，是打算把我祭祀出去求雨吗?」
博士紧张地用手掌抹脸，看着他们陆续坐起来，挂着抑制不住的神秘笑意，快受不了这些突如其来的「惊喜」。
Clint咧嘴一笑，递上一碗浮着黄油的白色汤跟两片黑面包，「只要你跟焗炉一天在大厦，我祭献自己也不会把你交出去，到我转生回来又可以吃大量甜品了。」
「很高兴知道我跟焗炉一样重要。」博士幸幸然接过特别的食物，仔细端详。
他确实饥肠辘辘，尝试了一口，热汤中充满蒜头、橄榄油、罗勒叶及奶油的香气，再用面包蘸着吃，麦味浓郁。
所有人噙着笑、一脸欣慰地看他填肚，感觉毛骨悚然，有点像新手父母看着宝宝吃东西。
博士谨慎地扫视这房间的摆设，木地板布满不同颜色的地毯跟枕头，四处都是毛茸茸的，还有华丽的黑框玻璃穹顶?
「请告诉我，我们还在曼克顿?」博士仔细研究星宿的方向，愈看愈觉不妥，呼吸一窒，转头问最稳重的Steve.
Steve眉眼带笑，摇摇头。
「大蒜汤（Valkosipuli Soup）与黑麦面包...」
他灵光一闪，惊讶地冲口而出，「Shut the front door!难道我们在...芬兰!?」
Banner一说出正确地名，众人便欢呼击掌，Thor甚至激动得站起来挥动鎚子!
「Bingo!」
「哇!博士念大学时地理成绩不错吧?」
「YA~我就知道博士那么聪明会猜到!!」Stark举起双手、灵活扭腰，骄傲得象是自家宝宝出生不久便学会跳舞。
* *
「我们在萨利色尔卡，伊格洛村玻璃屋顶度假村，Stark包了十晚酒店!」Clint眨眨单眼，给Stark一个飞吻，Stark潇洒地单手握住，放进西装口袋拍一拍。
「十晚那么多?」Banner握汤匙的动作凝滞，疑问地望向Tony.
「不多了。自从Thanos那疯子化灰，我们已经不停工作了半年有多，绝对值得好好休息，Cap?」
人民英雄兼工作狂魔Steve竟然点头认同，从背包拎出整齐的旅游笔记，「没错，尽情去观光吧，我想去Lake Inari.」
博士瞪大眼眸，看着那神奇地布满美丽手绘跟标注的笔记本，图文并茂，好奇他们密谋把他「掳走」多久了?
「你们...该不会是为了...?」博士的脸容开始焦虑，僵硬地指一指自己。
在Cap回答前，Stark却爽快承认了，「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你。」
Banner互捏拇指，组织着语言。
Stark施力将手叠上他的，逐字清晰地说，「我们在乎你，你那么痛苦，不可能要求我们视若无睹。逆地而处，你就明白我们的感受。」
Banner哑然点头，将话听进心里，无法反驳这个说法。
「你这几个月一直烦着Jarvis问『我们在哪』，我身为主人当然要郝免J的不幸。放心吧，大家已经受了专业培训当陪睡员，集合五个人的精神力量，你会睡得很好的。」
「况且，我是过来练瑜伽的。」身穿战衣的Nat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溜进后面房间。
「我其实想称呼大家作『暖床工具』，但是Cap用他竖立一百四十五度的浓眉吓退了我，他以前都舍不得对我用这招的，哼。」Stark假装委屈。
Steve满脸涨红，吶吶「那称呼...确实不雅...」
但是看到Banner转过来满脸好奇，「我不知道Stark在说什么眉毛，不过我可以试试...」为了好友开心，Cap还是勉为其难用手将两条金色眉毛扯高，逗得博士破功笑出来，他也宽心地跟着笑了。
「咔嚓!」Clint快拍了一张照片，「Sorry Guys，但Nat会想要这张相的。」
「诶博士，这间房还有烟熏桑拿...」他凑过来戳他手臂，很小声地提醒。
众志成城，Banner叹口气，终于妥协「好吧，我也要被吓得答应了。」
「耶~~~~~~我们可以睡Banner十晚了!!」Thor将手圈在嘴边欢呼。
「是陪睡!西部牛郎，你别太得寸进尺，即使Bruce喜欢你的肌肉，也不用把裤洞故意撕那么大，老实说我都要不认识『肌肉』这两个字了，啊~审美疲劳!快去把那件破布换下来，Jesus。」Tony用两指搓着眉心，摆出不愿再看一眼的样子。
「那条牛仔裤是我送的。」Banner说。
「快去把那条狂野、时尚又复古的牛仔裤换下来，Jesus，你已经穿了整个星期。」Tony维持同一句式，这次惜命地改了用词。
Nat回来了，捧着一套簇新的暗紫色睡衣递给Banner，她身上换了同款的枣红色，无奈勾唇，「团建活动。买这些睡衣时，Cap偷偷拭泪但我看到了，眼一闭、牙一咬穿吧。」
Steve摆摆手，接受了被嘲讽的命运「对、对，今晚都冲着我来吧。」
Thor指示Banner浴室的方向，手里拎着夸张的莹光粉红色、布满心心的睡衣。
Bruce犀利的眼箭射向Tony，果然看到他故意看向别处，掩着嘴、肩膀颤动，他没好气地笑弯了眼睛。
* *
大家都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躺回原来位置，欣赏繁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Tony说「对了，还有个博士不知道的秘密。」
Clint双眼一亮，手臂在枕头下垫高了头，「哦~来了来了。」
「我们订了罗凡尼米出发的破冰船!」
Cap忽然提高声调，仍然在头上翻笔记，Banner侧头过去隐约瞄到一些手绘地图，Tony肯定不以为然，认为他老早该学会Google Map了，但是Bruce觉得Steve万全的准备跟兴奋声线都出奇可爱，撞撞他的肩头，交换了一个温馨的微笑。
「慢慢来，小朋友，你要跳下去游几圈、用手破冰我们都没意见，甚至会鼓掌打气，但是这个可以迟点再说。」Tony的白眼环游了后脑一圈。
「我们觉得每个人占一层楼太大了。」Clint起了个头。
「多出來的空间毫无必要。」Nat蹲下来点燃香薰，钻回被窝。
「给我一张够大的床就行了。」Thor补充。
「所以我们决定把楼层让出来，将大家各自的睡房都安排在下上两层。」Tony宣布，「晚上找谁促膝谈心都很方便，喝点小酒就更完美了。」
Clint摀着心口甜丝丝地说「哦~我喜欢，好亲密~」
「还有，如果我们不在大厦，也会定时向J更新行程，让你每次问起的时候都有答案，不用再怀疑我们背着你跑了。」
博士愕然，思绪混乱，感情与理智在打架，好半晌都想不出坚决反对的理由，「你们真的愿意...?我是说这太夸张了，只是偶尔发个恶梦而已...不用这样麻烦。」
Cap将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拎出夹在那儿已完成的素描，递进博士的手心，与他一起欣赏那熟睡男子安逸的神态，轻柔地说「I do(我愿意).」
「I do.」Clint的声音永远都隐含着无忧的笑。
「I do.」Nat伸手捏捏博士的小腿。
「I do~~」Tony戏剧性拖长了嗓子。
「Yes!I do!」Thor声如洪钟。
「礼成!」Tony拍拍手，开玩笑「没人反对，现在可以亲博士了。」
Thor信以为真，兴奋地嘟起嘴唇就要亲上去，被Tony一个枕头狠狠拍在脸上，「还来真的了!?」
蓦然被袭击的Thor竖起肩膀，瞇起双色眼眸怒视他几秒，抽起枕头狠砸Tony的头顶，「感受神祇的勇猛威力吧!凡人!」
被拍痛的Stark气得跳起来，「谁怕谁，我忍你很久了!!」
两人莫名其妙打起枕头仗，Clint大笑，惟恐天下不乱，摀低身爬过去不时偷袭几下，被Thor识穿后整个拦腰抱起，摔在堆成小山的被子上!特工敏捷地翻身弹起，加入混乱的战团!
Tasha拎起手机疯狂拍照，看准时机伸脚将Tony绊倒，又悄悄装没事。
Banner跟Steve抱膝坐到一旁，倚着玻璃窗分享之后几天的旅行路线，赞赏那些栩栩如生的插图。Bruce暗暗觉得好友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是一帧值得珍藏的风景。
博士的胸膛暖烘烘的，热流遍布四肢百骇，知道这个旅程将会带来很多笑声、感动与数不尽那么多照片，甚至美好得让他怀疑这场景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被困在平行世界Doc Green的脑内幻想剧场?
「啪!」
......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被一个横空飞来的枕头打断了!
墨绿色的枕头精准地摔开了Cap的笔记，Tony玩得脸红耳赤，喘着气大吼大叫「嘿!破冰甜心、绿大个!我在殊死挣扎!你们倒悠闲，他妈躲到一边扮超龄文艺青年，还有没有义气?」
Cap眼冒煞气，松松肩颈，将指节按得噼啪作响，站起身来。
转身绅士地向他递出掌心，「May I?」
博士胸有成竹撇撇嘴，让Steve扶他起来，「Go get 'em.」
* *
玩疯了的众人大字型躺倒，喘着粗气，累得提不起一根手指头。
Hulk化后的Banner本来就疲累，吃饱还运动了一轮，体力急速流逝，手脚像灌了铅，瞳孔呆然望着广阔无垠的夜空，难以聚焦，几分钟后终于顺从地闭起来，意识逐渐沉入黑甜的睡乡。
「嘘...」Nat示意其他人降低聊天声量。
众人交换会意的眼神，相继调整了舒服的睡姿，拉高被子，准备酣睡。
「...晚安...」Banner压在舌底咕哝，还没有听到好友的回应就睡着了。
但是Hulk与自己都打从心底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也知道今晚不会再有恶梦光临了。
* *
小尾巴
Tony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半夜乍醒，后来想想可能是某种心灵感应吧。
他侧头渴望看看Bruce的睡脸，发现Banner竟然醒着，温柔的目光从天窗移开，望向自己。
Tony蹙眉，用耳语的声量问他「失眠?恶梦?」
Bruce平静的微笑让他舒心，「没有，只是醒了，待会再睡。」
指尖示意他一同向上望，Tony旋即被壮阔的美景夺走了呼吸。
梦幻秀丽的北极光陡然悬挂在黯蓝夜空上，交杂粉色、蓝色与绿色，就像某位神祗随意挥洒出来的巨形光丝带，有些弯弯曲曲，有些却像一笔淡雅的油彩，静静播布着大自然神圣的感动。
「太美了。」Tony目不转睛，「不可思议。」
Bruce点点头，身躯挨近了一点。
二人头靠着头观赏奇景，一同享受这舒适的沉默。
「谢谢你。」Banner轻缓地说，「谢谢这一切。」
「不用客气，你值得一切。」
Tony望进榛子色的眼眸，快要被漩涡般强烈的情感卷进去，但即使脸庞发烫、心跳过载，这次他俩都没有逃避，紧锁着目光，欣赏彼此眼底刻进自己的倒影，比点点繁星更浪漫。
Tony感到指头有点痒，博士的食指在被子下勾住自己放松的拇指，眨眨眼眸，透露紧张与试探的神情。
无需赘言，Stark转动手腕将他微凉的手包覆在掌心，十指紧扣。
Banner吓到般细细倒吸一口气，然后他们都垂眼甜蜜地笑了，耳尖红透。
幸福感像刚烘焙完的面包，在心间暖热香甜地膨胀起来，令喉咙紧塞，后脑发麻。
「睡会吧，Cap给我们订定了行军计划，会很累的。」
「我很期待。」Banner眼角皱纹也懂得笑，「晚安，Tony.」
「晚安，博士。」
Stark庆幸辛苦练出来的胸肌又派上用场，两个人自然地愈贴愈近，直到Banner的卷发触碰到自己的锁骨。
他丝毫不介意明早队友看到他俩黏在一起受到取笑，即使会窘迫很久，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直至永远都不想放开这个男人。
(完)
Notes:
小鱼~love you，谢谢妳一直以来那么甜~
感谢小伙伴看文，看完这篇也去睡个甜甜的觉吧，梦里想跟谁在玻璃小屋睡都可以实现!请留言跟我说你喜不喜欢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