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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Warning:
Categories: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1 of 春的临终
Stats:
Published:
2020-08-20
Updated:
2020-09-14
Words:
11,736
Chapters:
3/?
Comments:
1
Kudos:
8
Bookmarks:
2
Hits:
723

春的临终

Notes:

我的船真的有那么假吗,我不信()

Chapter 1: 01

Chapter Text

Lamed居住在禁阁顶部的房间,站在窗口俯瞰能看见无穷的星云。因此当云上之国的王子造访塔楼的最顶层时,她在遥远的地方便看到了他。王子宽大的斗篷使他能如鸽子般建筑物间穿行,当他降落,那些布料曳在他身后,像一簇蓬松的尾羽。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王子微微颔首。候立在门边的Lamed连忙躬身,迎接他的到来。当忙碌的学者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书库里便只剩几星照明的灯火。黯淡的光芒之中,王子颀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尽头是一顶庄严的王冠。这顶王冠戴在他的头顶后,王子造访禁阁的次数增加了。

“怎么会呢。陛下。”Lamed顺从地跟随在王子身后,而王子很快便找到屋子中央的石桌。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陈设,历史在云上行走,最终停在此处,而他则是看到了飞鸟迁徙的轨迹,变得害怕入睡,才同样也来到这里。王子坐在石桌边,轻轻摇了摇头。Lamed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他开口。蓝色的光芒在屋内摇曳着,王子扶着脸,脸上有阴云笼罩。他们沉默地坐了许久,他才开口吩咐道:“请将小刀拿出来吧。”

那是一把暗石柄的小刀,金属的表面上覆着一层暗淡的蓝光。平时,这把小刀一直放在Lamed的抽屉里,今天却被她佩戴在身上,仿如这一切已被预见到一般。王子将右手放在Lamed面前的石桌版上,禁阁的主人很快便捧住他的指尖,用一块方帕擦拭他的指甲。

“不,不……你还是坐到这儿来。”

王子用空出的一只手拍了拍大腿。Lamed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便起身去王子身上坐下。她很轻,像一本摊开在膝盖上的书,让人忍不住翻阅。那把小刀被她捏在手里,仔细打磨王子陛下已修剪得体的右手指甲。这仿佛某种仪式,在他们相聚的夜晚反复上演。王子低伏下高大的身躯,半借力地倚靠在Lamed的背上。

“您不必担心,请尽情依靠我……嗯。”

话音未落,Lamed感到胸部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捉住了。她穿着严实的长袍,一般极难显现出来的身体弧度在此刻无处遁形。

王子另一只手正在她的胸口游走,仿佛要找到将她的身体死死武装起来的堡垒的缝隙一般。这身衣服的确没有搭扣一类的东西,王子摩挲了两圈便决定放弃,转而隔着衣料专心把玩起她的右乳。Lamed的乳房不算太大,在王子格外宽且长的手心中更显得小巧。尽管隔着层层衣料,她仍能清晰感受到王子刮蹭她乳尖那不算轻柔的力度。她不明白,为何王子的手能如此灵巧……他的手又移到了另一侧乳房上。Lamed感到两粒乳尖都挺立了起来,变得羞愧难当。她装作平淡的样子,继续帮王子修剪指甲,王子搓揉她胸部的手法却变得变本加厉。有一阵温热的触动从她的胸口一直传达到脚尖。私处泌出一些粘乎乎的液体,沾湿了她的内裤,背上细小的汗珠也随着王子挑弄她乳头的频率,往腰际滚落。

“谢谢。”

王子抽出手来。Lamed已在刚才吹掉了他指尖上最后一些粉屑。他终于能腾出两只手,握住学者的一对已经有些发热的乳房。Lamed有些脱力地贴着王子的胸口,很快又再直起身子来。如果灯光再亮一些,可以看见她面具边缘潮湿的汗迹。她身体的温度和情绪不一样,无法做到如此得体的伪装。

“您想去床上吗?我的卧室,就在……”

Lamed提议道。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的齿缝间飘出来的。说到一半,她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了。生物在不断攻击着王国外围,她从闪烁的暗石里读取到这些讯息。人们用武器抵抗,但武器在生锈,人会变得疲劳。王子在疲惫时到禁阁来寻求意见——那是在最开始的事情,现在他来寻求一些安慰。无论用什么方式,这应由他来定夺。但他们都能在这之中获得一些快乐……Lamed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但毫无疑问,她与王子陛下建立了一种超越了崇敬与欣赏的,更贴合生命本源的联系。他们在一些夜晚如光和暗石一样融合,变得难以剥离,这令Lamed拥有了一种无法言明的幸福。

“不,我们就在这儿。”王子不容置喙地说道。同时,他捻起Lamed的两枚乳头,施力掐了掐,像是对她僭越提议的惩罚。Lamed情不自禁地搭住了王子的手臂,然而这并没有减缓他逗弄自己胸口的速度。有一股热流,从她的小腹一直滑到了私密部位。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有了酸胀感,Lamed面露尴尬地神色,抬手轻轻将额前的面巾拢了拢,将眼睛藏到阴影之中去。

“把腿分开。”王子的嘴唇几乎贴在Lamed的耳朵上。他如此命令,又吻了吻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流让学者心中发痒。王子的右手一路往下摸去。肚脐和小腹之后,很快就是私处。这一处禁地和她的塔楼一样,只有王子一人会在深夜闯入。塔楼外,一轮孤月高悬在吊桥上。Lamed抬头望着那轮月亮出神。这轮明月会有燃尽的一天吗?会有不再升起的一天吗?会迎来消逝的一天吗?

仿佛察觉到了Lamed的心不在焉,王子忽然撩起她的袍角。整张长袍都由软而绵的丝线缝制,因此格外轻。王子轻易便将它推至Lamed的胸口以上。层层叠叠的布料堆积在她的双乳上,绣着禁阁纹饰的花边压着小巧的奶头。月光如照耀流水般照耀着学者的胴体。

“请不要这样……”Lamed很快将衣服拉下去,但又飞快地被王子重新拉起,这回,连同她的双手都被王子健壮的右臂压在胸前,两只乳房被挤成奇怪的形状。
王子的指尖在她的耻骨上打着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请不要害怕。”他低声说道,用膝盖顶开了学者紧紧夹着的大腿。食指的指腹很快便侵入了学者隐秘的领地,这个忠实而充满智慧的下属,绝不会为除他以外的人敞开这处地方……王子将濡湿的内裤拨到一边,娴熟地找到了Lamed的阴蒂。尽管她从不表露情感,以及在性事中体会到的快乐,但她一定会在被抚摸到私处时轻微地痉挛。这一点,也是除王子之外无人知道的秘密。但这又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许多个世纪前,他将火种分拨给六位长老,就知道自己会得到永恒的爱与尊敬。现在,他只是来讨要一些无足轻重的回报而已。

Lamed果然在王子揉捏她的阴蒂时颤抖起来。很快,她就稳住仪态,紧咬着下嘴唇,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由她自己穴口里渗出的蜜液打湿了王子的手,而那湿漉漉的手指又反过来在让她的阴蒂感受到难以启齿的快乐。在一些王子不会来的日子,Lamed偶尔会想着他的脸自慰,但没有一次,能达到与王子性爱时那种激烈的高潮。或许是因为王子的手和她的不一样,有一层薄薄的茧,碾过她的阴蒂时才会有如此麻痒的感觉。又或许是王子的……她不敢想下去,她为这念头感到羞愧。她又因这强作姿态的矜持而开始痛恨起自己。Lamed现在几乎完全赤裸着被王子抓在怀中,而王子仅用一根手指,就能将她亵玩到几乎要昏厥过去。私处的酸胀感愈演愈烈,她的体液顺着大腿和股缝滑到了王子的衣袍上,这是何等的失礼。王子肌肉紧绷的大腿隔着一层衣物贴着她的臀部,稳稳地让她无处可逃。

他仍然像钻研乐器一般玩弄着Lamed的阴蒂,仿佛那处地方不是她这个活人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什么精巧的器具,被层层软肉包裹着,散发出滚烫的媚态。可王子不需要她的媚态,她也做不到这一点……Lamed想着,忽然被奔涌而来的快乐击倒了。她忍不住将整个身子都仰在王子的身上,脚趾抓拢,长长地颤抖起来。

“你很舒服。这很好,你在研究之余应该享受一些快乐。”王子亲了亲Lamed的耳廓,声音轻柔地不像他。Lamed仍无力地瘫倒在他的怀里,高潮带来的余震永远能将她击溃。王子将潮湿的手指举到Lamed的面前,小穴的爱液还有不少残留在他的双指之间,在月光下像河面一样闪光。他将她的面具掀开,随后便听到了加重的呼吸声。

“这是你刚刚修剪过的指甲。舔一舔,我不想弄疼你。”

Lamed闻到了自己私处的味道。那无法被称作一种味道,仅仅只是一种鼻腔也能感知到的潮湿嗅觉。王子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但他仍然会时不时提出这种要求。Lamed已明白自己不能违抗,便顺服的伸出舌头,像一只小动物,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王子的指尖。
“整个,含进去。”王子将爱液涂在她的下嘴唇上。
“陛下……太长了,我不能……”

“你尽量吞进去就可以了。我不为难你。”

粗长的手指很快便撬开学者的牙关。王子的手腕特意往上挑了点,迫使Lamed抬起头。粗砺的骨节在口腔中缓缓深入,压迫着她柔软的舌头。从她下体穴口流出的液体在口腔内滑动,并往喉咙深处流淌。王子的手指也在朝她的深处移动,排异感让Lamed感到恐惧,她发出一些微弱的悲鸣。

“别害怕。舔它。舔我的手指。”

Lamed眨了眨眼,那块如同死肉一般的舌头终于试探般的卷上王子的指尖。她说话一向稳重而温和,舌头的律动也显得十分缓慢。王子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她性格使然,便刻意在她的口内搅动起来。

“……呜!”涎水顺着Lamed嘴角流下。她现在的样子和平日里庄严的姿态完全不一样了。王子对此感到一丝愉快,摁压过Lamed的舌根,又用余下三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学者不至于干呕出声。他想将性器也插进学者小巧的嘴里,整根顶进她的喉咙深处,但她现在一定还做不到这一点。可是,Lamed的体内是多么温暖……如被火种包裹着。造物的体内也能蕴藏着这样的火星吗?

“辛苦了。”抽出手后,王子安慰般的拍了拍Lamed的背。他终于松开禁锢住Lamed的手,那件长袍落到了腿根处,将她起伏不已的身体遮盖住,只露出两截饱满的大腿。

“现在我要脱掉你的裤子。”在将Lamed的双腿抬起的同时,王子说出了他的意图。那条又皱又湿的内裤很快被抛到一边,Lamed感到腿间凉凉的。她跨坐在王子的腿上,而王子将腿分开,令她的腿也几乎分开到最大。两片被淫水粘连在一起的阴唇,也因为这突然的动作分开了,将穴口拉成一个旖旎的形状。

如果这样做可以让王子得到一丝安慰……不,或许这是我一直在期待的事实。Lamed有些晕眩地想。她没有在面对浩渺的知识时如此茫然过,却在王子将一根手指缓缓送进她体内时感到心悸。她们共同享有一种痛苦,也在共同享有一种快乐。那层柔嫩的肉壁像阻挠异物侵入般将王子的手往外推挤,而王子总能得到他想要的。他的手指比常人粗且长许多,常年握兵器和权杖的手有着粗大的骨节。那些独属于他坚硬的部分,被Lamed用最为柔软的地方亲密地感知着,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是交合带来的满足感。王子一只手扶住Lamed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她的体内肆意探索。当一只手指抵达花心时,她听到学者压抑的呼吸声,很快,他将第二只手指也探入那枚蜜窟。

尽管仍一言不发,但Lamed的身体有很明显的颤动。那处狭窄的入口被撑开,粉红色的娇嫩的肉瓣紧紧缠着那两根粗大的手指。水声沿着手指侵入的路线淫靡地响着,当Lamed忍不住发出些如同叹息般的声音时,她的肉穴也会同时以更强烈的方式绞紧王子的手指。当她的体内能完全同时容纳住这两根异物时,王子开始缓慢在Lamed的体内抽动。透明的汁水很快顺着交合的部位溢出来,王子的动作变得逐渐粗暴,那些汁水便被打出一层透亮的泡沫,紧贴在她的阴唇瓣上,又因猛烈抽插的手指变成飞溅的小水珠,打湿了王子整个手掌。

Lamed有预感,自己会被王子的手指玩弄到昏迷过去。他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身体每一处地方都是如此异于常人……她不记得前几次,自己那紧到可怜的小穴是如何容纳进王子的性器的。她只记得当他进入到最深处时,自己哭得极其失态。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只是两只手指而已,就几乎可以让她彻底沦陷了。那些骨节轧过她体内一些特殊的地方,却又不多做停留。短暂而激励的快感像匆忙的烟花一般在她体内不合时宜地炸响,又很快变为灰烬。她想让王子停下来,或者让他能多碰碰自己最快乐的地方……但这不是应由她说出的话。

“你不舒服?”王子停下来,问道。

Lamed微微偏过脸。她眯着眼睛,王子便只看得到她左眼下泪水般的疤痕。

“没有的事,陛下。”

王子用鼻尖碰了碰Lamed的脸颊。

“我要你亲吻我。”他要求道。

Lamed缓慢而坚定地侧过身,吻了吻王子的嘴角。

“拉着我的手。”

Lamed便双手都轻握住横抱在她胸前的王子的手臂上。

王子侵犯她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激烈的抽插转变为一种温和的抠弄。他寻找到几处肉壁上的凸起,那里更加滚烫,用力摁压会让Lamed一边发抖一边靠在他身上。他用手指操着Lamed,让她的小穴能不断地变得更加湿润,然后,他想要这里能吞进他的整根肉刃。

 

“我听不见极巨之鸟的鸣声。”王子忽然说道。

Lamed心中一动。极巨之鸟是世界的本源,万物自它降生于世。王子是由祂命名一族的领袖,理应听得见祂的旨意。但极巨之鸟的噤声,她在很久以前便有这种预感。她猜测,这一定同近十数年来雨林输入的暗石量迅速增加有关。

最初涉足禁林前,她踩到一截断枝。一旁的落叶也在絮语着不祥。入夜后,云朵呈现一种腐败的灰色。Lamed抬头直视月亮,而月亮带来警告:懂得愈多,能做到的便愈少。

Lamed那时如此答复:但人要凭依着火,才能飞去更远的地方。

“城中的暗石有异动吗?”Lamed问。下体的水声让她的声音染上一丝暧昧。

“暂时没有。”

王子将整张脸都埋进Lamed的肩窝。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间溜进房屋,除了肉穴被反复闯入的声音外,四周一片宁静,仿佛连石板摇晃时的响动都能被捕捉到一般。Lamed轻轻抚摸王子的脸,她的手在不停颤抖。以往,她不敢做出如此举动,但当她触碰到王子面颊上细小的绒毛和紧绷的皮肤时,一种甜蜜而不幸的快乐攥住了她的心。

王子不再蹂躏她的小穴。离开那处滚烫的入口时,他流连忘返地拨了拨那两片薄且窄的阴唇。他将交合而来的汁水擦在了Lamed的大腿根部,转而握住了她的手。王子转过她的脸,捏着她的下巴与她接吻,浅尝辄止地舔那双冰凉的嘴唇。

“我们去卧室。”他如此提议道。Lamed被他横抱起来,像一本合拢的书。王子轻轻捧着她,朝高塔晦暗的房间深处走去。

 

tbc.

Chapter 2: 02

Notes:

奇怪黄文终成系列
淦 我好怪啊 这是无聊的过渡章

Lamed-禁阁长老
Tsadi-暮土长老
Teth-雨林长老

Chapter Text

Lamed在第二日清晨醒来,胸前有许多红痕,身上无一处地方不酸痛。王子已经不知所踪,多半是在更早些的时候回到了伊甸。他很少在禁阁停留一整个夜晚,但身边的床单是皱的,还留有一些温度。Lamed抚摸那一块他昨夜睡过的地方,认真将褶皱理平整。侧身时,她感到干在大腿内侧的精液牵拉着皮肤,好像那只温暖的大手仍然覆在她的腿上。

将自己收拾得体后,Lamed到禁阁塔楼的中段主持晨会。塔楼中的学者们尚不知道世界悄悄发生了转变,正一如往常般将储存信息的石罐码在架子上。生物发起的进攻历史上并不少见。但自从与云野之间的联系切断后,他们隐隐约约还是意识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不过,既然长老仍每日与往常无二的主持着会议与研究,便没有人提出异议。

变化,在三个月之后来临。整个国度最辉煌,最漂亮的一堵城墙,被一只巨大的黑色生物从薄弱的一段撞碎了。那是Tsadi驻守的城市,坐落在群山环抱的平原,城内可眺见远处山巅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这座城市有黄金港口的美誉,宽阔的码头上泊满披金戴银的精巧船只。城墙建立在毗邻山峦的一带,宛如绵亘在山间的金色丝带。数条秀丽的河川环绕着城市,风中有香料和花卉的美妙气息。那只黑色的生物正是从河川中跃出,将三艘运载着家具的货船掀翻,朝城壁直冲而去的。此刻,它的尸体横卧在城墙之下,只剩一具黑色的骨架。骨骼周边的草木仿佛都被尸体污染,异化成一种的萤蓝。肥厚的叶片和坚韧无比的根茎都散发着奇异的幽光。

“……这太奇怪了。这样的生物是第一次出现在报告之中。失去了光,它们竟然依然能存活下去……或者说,是它们在黑暗中转变了形态?在得到具体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穿着蓝色斗篷的学者仔细翻阅自黄金港口提交而来的报告。她望向主座上的长老,心中忧愁不已。Lamed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一只暗褐色的石皿。向来和颜悦色的长老露出这种表情,令在场的学者都噤了声。半晌后,她才下达指令。
“请把二楼的房间清出一间来吧。想必大家已经注意到了,这次发生的事情并不寻常。而且很可能只是个开端……我们应当做好打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新的研究室建立在塔楼的阴面,终日没有阳光照射。将提案递交给王子陛下之后,Lamed便知道他一定会再次来到禁阁。这令她抱有了一种隐晦的期待。连续几日,禁阁塔楼底部的港口停满迎接的小舟,船身上包裹着素色的织物。Lamed熟谙国王陛下的习惯,他不希望其他人知晓自己的行踪。她在信中写道:您无需忧虑……一切事情都会回归到往常那样。她写道:这并非安慰,也非让人安心的谎言。
将文字输入到记忆方块时,一只光鳐浮在窗外。它看上去像死去了一般,两翼却还在微微摆动。光鳐跟随着风飞行。而当它们挥动翅膀,便会成为风本身。风带来雨,雨变成湖,新生的光鳐又会游出湖面。它的一生便是一只金色的环,严丝合缝,是光芒赐予的伊甸园。如今极巨之鸟要将他们从园中逐出,很难说是好是坏。
远处,一艘黄金港口的货运船从浓厚的云层中驶来。船身上涂画着象征着Tsadi的纹饰。船桨拨动着云层,牵出一条极其纤细的,风的轨迹。那只光鳐很快便划动透明的鳍,追着空中白色的线,往船只的方向飞去。Lamed一直目送它飞到云层的尽头,才转身离开。

尊敬的陛下……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端。一切在变得不一样了,但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世界向我们露出了破绽,若能追着这条线,我们或许可以摸索到祂的本源……

几日过后,王子仍然没有到访。甚至连他的一星半点信息,都没有沿着暗石中的光芒传来,好像那些信函都沉入大海一般。Lamed无可避免地感到了焦虑。一天结束后,她将长袍脱下,一遍又一遍地将长发盘得更紧。她在每个夜晚都反复想起自己写给王子的信,其中是否有措辞上的失礼,亦或是表述间的僭越。已经有一支学者的队伍前往黄金港口的边境,亲自去调查那具尸骨。尽管一想到那个地点潜藏的可能性,Lamed都会激动到脊背发紧,但她担心在离开禁阁后,王子会忽然拜访,因此一直在塔内等候。但直到那一只队伍带着成箱的资料回到禁阁,王子也再没有来过。好像他被触怒了,或者说,她被遗忘了。
祷告日时,塔楼上能听见伊甸传来遥远的钟鸣。Lamed站在窗口聆听神谕。成群结队的白鸟从塔外掠过,没有带来王子的消息。她回想起那些肌肤相亲的夜晚,他们的身体已数次融为一体……Lamed从屉子中将那柄小刀翻出。刀柄上雕饰着王国精致的纹样,在刀柄与刀身的衔接处有一顶金制王冠。这把刀是王子第二次来到禁阁时随身携带的礼物。Lamed用它将床单划破,好像那是某种不幸的证明。

调查队带回的不仅有基于观测做出的记录,还有巨大尸体的一部分。将那只上了五道锁的箱子打开的日子,禁阁封锁上每一扇大门。高大的塔楼仿佛一只沉睡的巨人,若无邀请,谁也不能够进入。
一根纤长的黑色骨头被放置在巨大石桌的中央。这根骨头带着一些弧度,两侧长满锯齿状的的凸起。在刺目灯光的照射下,这截物体竟然没有丝毫反光,仿佛光芒都被它漆黑的质地吞噬了一般。Lamed在众多学者的簇拥中站在最靠近桌边的位置。她身边的是一位蓄着银白色长胡子的老者。他双手合十,胡须在下颌上颤抖,仿佛心有余悸。他是这次调查队伍的领队,跟随他的学者们回到塔楼后,都变得沉默寡言。

“长老大人……这样的生物着实令人感到不安。您应该去港口亲自看一看。”老人说道。他用一柄很长的杖子将骨头翻过来,骨刺在桌面上翻动的声音像金属在敲击着石头。这种奇特的质感让Lamed也感到些许不适。她摆了摆手,示意老人停下。从外形上来看,这是一截白冥龙的胸骨。但白冥龙的骨骼全都洁白修长,并被一层半透明的光膜所包裹着,与这样黝黑的东西实在称不上相似。Lamed拾起一只钳子,夹住凸起的骨刺的一端,却发现这些结构硬如钢铁。如果它能撞碎黄金港口坚固的城壁,那一定也能摧毁其他的地方。

黑色的骨头像一根刺,扎在她的胸口。

“这不一定是从光芒中诞生的生物。”Lamed说道。四下一片哗然。
“您是说,这不是由极巨之鸟的造物?”有人问。
Lamed摆摆手,将钳子工整地放回盘子里。
“这只不过是一个猜测。这幅骨头丝毫没有光芒凭依过的痕迹……可惜,如果它还活着,会对我们的研究有利很多。”

极居之鸟缄默不语,从她的羽中飘落出来的人们,便注定会迷失在自身的迁徙中。一些学者抓紧自己的长袍,开始小声嘟囔一些没头没尾的推论。Lamed无意纠正他们,王子不再能听到极巨之鸟的鸣声,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保守的秘密。

“长老大人。”老人忽然呼唤她。Lamed心不在焉的转头,看到他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乌木般的脸孔。Lamed诧异地捏住了自己面具的下缘,声音无可控制地拔高了一些。
“您这是做什么?”
老人的话语里已带着些许苦涩。他笑了笑:“我知道,即使我已经活过了漫长的岁月,也依旧不如您长寿;我周游过整个国家,也不如您见多识广。”
他的脸上忽然淌下两道眼泪。他问:“这一切的预兆,是否已被您知晓?”
屋内变成一片静默。
学者们偷偷看向禁阁的长老。她的面孔被头巾和面具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人能读懂她的想法。他们又看向老人:他扶着一把木椅,泪水没入蓬松的胡子。他在悲伤,但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悲伤。

“您多虑了。”Lamed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她摇了摇头,接过老者手中的面具,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她挽起袖子,将这枚面具仔细擦拭干净,才又放回到老者手中。
“请将面具戴好吧。您非常聪慧,时间也为您积攒了经验。您应当知道……我们的面具,不是应该轻易摘下来的东西。”
老人顿了顿,将面具捏在手心。漆黑的脸上只露出一点白色的眼瞳。他重新将面具固定在脸上。
Lamed听见一声很低的叹息。她感到无奈,却又十分释然。

如要剪断那枚圆环,那应要比所有人都能看到更远的地方。Lamed走出灯火通明的房间。她想,她要洗去众人身上的尘埃。那只能由她来做,且只有她能够做得到。

 

-tbc-

Chapter 3: 03

Notes:

自娱自乐人又来添一章怪东西了

Chapter Text

日落时分,一支雨林的船队浩浩荡荡驶入被烟蓝色云朵包围的港口。有许多亮黄色的蝴蝶在空中盘旋。Lamed那时还在书库中摆弄一只石轮,听到骚乱,她去到阳台,便看见雨林的长老,Teth,站在为首船只的最前方。她的辫子由银白色的长发织成,像一群翅膀狭长的小鸟,在风中追着她的影子飞行。

等lamed来到外边,Teth已在码头等候。船员在她身后不近也不远的地方搬运一些新打造的暗石道具。她额前的银发里沾着一块血痂,像被擦拭过,但仍然明显。见到lamed,她很快便小跑过来。
“lamed长老,请原谅我的忽然来访。”雨林来的客人将右拳贴在胸口。随即她诚恳的躬身,捧起lamed的右手,亲吻学者的手背。Teth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学者这时才看清她的银发中还藏着更多干涸的血点。也有新鲜崩裂的伤口。恰好一滴鲜血从Teth的发丛间落下,滴在Lamed的手腕上。

“非常抱歉。”Teth连忙捂住额头。有血液顺着面具和脸部贴合的地方滑下。一名研究员将腕上那滴血擦去,Lamed接过她的手帕,撩开Teth的发丛。
“您在流血。请进来吧。”

在朝南的星柄向东方偏移之前,各个土地的长老一起在霞谷观看过比赛。管理霞谷的双胞胎尚未被死亡带走,他们站在颁奖台上,等候胜利者的率先到来。长老们聚集在最靠近终点的一间狭长的亭子里,四周围环绕着薄纱和雕花的金色柱子。Lamed坐在最中间,双手矜持地叠在腿上。Teth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回味前一天夜里宴会上苹果酒的味道。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欢呼声,透过纱帘可以看到礼炮的火星。云野长老半眯着眼睛躺在椅子里,被忽然而来的喧闹声惊醒,对着夕阳打了个哈欠。这时,一颗实心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航迹,穿破重重阻挠,打在了Teth的额头上。

“您还记得那一天吗?”Teth问。
Lamed的动作顿了一顿。她正拿着一瓶止血剂。
“您指的是?”
“……不,没什么。”
Teth低着头。为了处理伤口,她的面具被摘下放在矮桌上。长老的相貌不能轻易示人,因此房间里只有Lamed和Teth两个人在。禁阁的头饰仍然稳稳的戴在长老的头上,因此Teth不敢直视她,就像裸露的人不敢直视衣冠齐整的人一般。Teth的手指如细长的植物般缠绕在一起,她看着自己手心的老茧,将袖子拉低了一些。禁阁的长老没有干过锻造一类的粗活,手指嫩如新叶。当她小指的指腹擦过Teth的额角,Teth很快闭上了眼。
药剂在她额头上被涂抹开,空气里有轻微刺鼻的味道。
这件事不该由lamed来做,但她却理所当然般的让自己进到了房间。Teth不由得想,或许是酝酿已久的危机让她们之间联系得更加紧密了。
一封信,贴在Teth的左胸口。它被放在袍子的夹层间,蜡封被工整的切下,只剩一些烧伤似的痕迹留在封口上。收到自禁阁寄来的私人信件时,Teth惊愕异常。Lamed说有要事需要商谈,至于是一桩什么事,文字难以言说。但这封信是以私人名义寄出,Teth仔细将其研读数遍,确实没有看见象征禁阁的钢印。信中说,她们因抛去同在王国内的供职的顾虑,“我希望以一名学者的身份与您交谈。”

洪水来临时,一双手总会抓紧另一双。她们被汹涌的潮水推挤到了一起,而无所不知的Lamed竟开始试图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药剂滑到她眼窝附近,立即被Lamed用袖子拭去。Teth看到浅蓝色的衣袖上,多出来一块混杂着血痕的污渍。
霞谷比赛那日,她也是一样血流不止。但Lamed在那天展现出的温柔是截然不同的,她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外,礼节上表示出一些疏离的担忧,目光却飘向霞谷遥远的金阁。
但如今霞谷不复存在。霞光城的居民曾经喜爱观赏夕阳,他们认为那是太阳在一天中最大最圆的时刻,像一只熟透的蜜柑。为能留住它,人们在每个傍晚诚恳的抬头凝视天空,重复同一句祷词。几年之后,竟然得偿所愿,夕阳仿佛被固定在城市的西南方,投下永不褪色的金红。而城市中的其他部分也与夕阳一同停滞了,赛道无法选择出一名冠军,因为参赛者不得不在异常漫长的轨道上没有终点的前进下去;霞光城内的巨大雕像也变得无法停止,仿佛被永恒的旋转困住一般。蜜柑腐烂得悄无声息。很快,霞谷的长老便在夕阳的诅咒中逝去了。

“好了。”Lamed将药瓶放回桌面,这将Teth从复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伤口不要沾水……啊,您在禁林时好像不喜欢打伞?”
“劳您费心。”Teth很快起身,顺势将脸重新藏在面具后。她转过头去凝视一根白色的蜡烛,像在思考着什么。
“最近航道经常遭遇袭击。”她说,“那些东西专盯着货运船下手……您知道的。上周有一艘货轮险些坠毁。这回,它们的攻势更加猛烈。”
“您在上次的文书中有详细说明过。唉,您来的路上变得险恶了不少。”Lamed将医药箱收进柜子。柜门阖上时传来‘喀啦’地一声。她笑了笑,问:明早的天气会很好,比现在适合返航。您今晚在禁阁休息吗?”
Teth摸了摸左胸口。一根辫子顺势滑下来,耷上她的手背。
“如果可以,请为我准备一间闲置的房间。”她仿佛在寻找一些合适的理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这一次……货物没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急着回去。”
“好。”Lamed愉快地合掌,脸上有了由衷的笑意。“请跟我来。您明白我的意思,我非常高兴。”

如同称呼所代表的含义,禁阁是一处禁地。禁阁之外,除去长老,无人有机会涉足此处。而禁阁的地下室更是被层层严密的暗石机关保护着。那些机关一部分由Teth亲手设计,一部分她又闻所未闻。尽管拜访过这座塔楼许多次,Teth从未能亲自进入地下室。暗石幽暗的蓝光在一片昏暝中闪烁着,Lamed温和的笑声就在她茫然时恰到好处的响起。
“您的房间在五层。怎么会让您住在这种地方呢。请不要担心。”
Teth沉默地点了点头。石门轰然被打开时,她还在沉思Lamed这一举措的目的。地下室的地板淌着水,她听见鞋跟踏在水面上的声音,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禁林。但坚硬的石质地板,又和覆盖着青苔的泥土截然不同。
Lamed举着一盏不算很亮的烛台走在前边,微弱的光线将墙面上的巨大划痕照耀得清晰可辨。这种景致存在于这栋书库中显得格外诡异。这会是什么东西造就的痕迹?看上去杂乱无章,因此不应该是机械……石头上不规整的断面,看上去是被什么巨大的生物击打过。但禁阁内的生物只有一些光鳐,它们很温顺,没有牙齿和利爪,柔软如水波的双翼自然无法弄出这样的痕迹。
在如此不协调的场景里,Lamed却十分镇定地走在前边,仿佛一切都已为她了然于心。大地在微微震颤。Teth听到了奇怪的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击打着另一件金属制品。她听到了铁链咬合时金属摩擦的噪音,还有一种类似巨锤击打肉体的钝响,这一类响动让她感到陌生又紧张。不一会儿,她们便走到了声音的源头。
“请不要害怕。”
禁阁长老站在一件巨大的,覆盖着深蓝色毯子的物件前。一切奇异的声音都自这里面传来。掀开这块布料,疑惑便都能被解答。

“这是……Tsadi在港口捕捉到的野兽。”Lamed解释道,“我想,即使密林的最深处,也不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
她的手掀起了布料一角。里边是一个笼子。从仅露出的一点点铁栏来看,这件笼子显然已经被撞击的变形了,圆柱形的金属棍也呈现出一些锈色。这时,Teth看到了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东西——一根异常粗大的手指,从栏杆的缝隙间伸了出来。
“禁阁大人!这是什么东西?”Teth一把拉住Lamed的上臂,将她从笼子边扯开。遮挡着铁笼的布料,便也被连带着一同拉了下来。
两条紫色的手臂紧紧攥着布料的另一端。这样粗大的手臂,只看了一眼,Teth就知道那绝不是属于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布料的一角还在Lamed的手里,那只紫色的手臂用力一拉,她们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数日前,黄金港口货运船秘密造访,载来了这只怪物。Tsadi,王子忠诚的护卫,毫不犹豫地相信了Lamed的说辞。他尽职尽责地亲自将这只大铁笼运送进地下室,健壮而灵巧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Lamed说,王子希望这是一切在暗处进行,Tsadi立刻发誓,即使开膛破肚也不会泄露半个字。这一切进行得太过简单,反倒让Lamed开始犹豫。Tsadi的信赖让她感到有些许恼火,以及一点泡沫般的憎恨。

“……真是抱歉。”
Lamed将趴在她身上的Teth轻轻推开。起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地抹平衣摆。她抬头看了看禁林先祖的表情,在见到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后呵呵笑了。
“让您看见这么一只怪物。”

这是一只样态极其诡异的生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Teth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这只生物的皮肤呈现一种深紫色,在灯光照射下,仿佛有许多细小的软鳞片覆盖在上边。皮肤下深红色的暗纹既像血流,又像一种不祥的、流动着的光。它的手臂如同禁林树木下盘虬的根系,野蛮而毫无章法。除了这一对手臂,他的背后还长着六条一模一样的上肢。但最为诡异的,还是这只生物胸口垂着的一双婴儿般的手。这双手的颜色比身体其他部位都更加浅淡,圆而嫩的指尖上挂着许多羊水似的粘液。那双手一动也不动,半透明的液体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您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Lamed绕到笼子后边,用脚尖勾起一些缠结在一起的金属管线。那只怪物很快发出悲鸣:这些金属制品,无一例外都链接在它的身上。许多倒刺状的钩子卡在他的手臂和背部,将皮肤拉扯成透明的、与肌肉剥离开的薄膜状。Lamed用脚晃动那些管子时,有褐色的汁水从连接的部分泌出,怪物的哭声也同婴儿别无二致。
“这看上去像是什么生物的幼崽……真是惊人。如此巨大的幼体,此前我们竟然从没有见过它的成年体。”Teth连连称奇。她对于生物虽无太大兴趣,但能亲眼所见这种怪胎,还是忍不住要刁钻的仔细观看。
“是的。”Lamed敲了敲笼子的金属外壳。“这件事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当然包括您,Teth。”

Teth偏了偏头,感到一丝尴尬的困惑。如同看穿她的心事,Lamed靠近她身边,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需要您的帮助。”她说。“您看,禁阁的现有的仪器对于这只怪物而言,实在是太小了一些……但切记,这是一个秘密。”
“我明白。”
怪物的细微的声音在地下室狭窄的墙壁间回荡。Teth又从头到脚打量了这只怪物一圈,问,“但,王子陛下知道这个东西存在吗?”
Lamed微微笑道:“我们不用凡事都向陛下报告的,不是吗?”
Teth愕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颊。
怪物忽然发狂般的乱撞乱打起来。从它身上的创口喷溅出许多新鲜血液。一团带着寡淡腥味的汁液往Teth脖肩上飞去,她连忙用手臂挡下。
“港口正在遭受生物的攻击,这或许是一种新演化出来的物种。”Lamed扶住Teth,将她领至一处暗处的石桌。禁阁的长老指了指周围遍布的暗石器材,声音里带着笑意。“等到调查结束,我会将报告呈递陛下。您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我明白了。”Teth点了点头。她看到蓝色的光从暗石中涌出,那是无边的海潮,也是衰老的眼睛。

昨晚在Teth进入睡眠前,禁林下过一场雨。在梦中,她也听到了雨声,绵密的雨丝穿过禁林暖褐色的穹顶,滴落在柔嫩的草坪上。她循着雨的行迹往森林深处走去。直入云霄的树木顶部织着密而实的叶蔟,林深处一片昏暗,太阳的光辉逐渐消退。她踏着枯枝在黑暗中行走自如,直到她看见一双黑暗中闪烁的眼睛。
一只有着银色毛皮的狐狸,蹲在一株高大的树木旁。它额上有三对狭长的眼, 六枚瞳仁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她。它的身后高高立着枝桠一般的尾巴,柔顺的毛皮被雨水淋湿,顺服的贴在身上。
Teth想靠近那只狐狸,她只踏出一步,狐狸便飞快地逃走了。它消失后,她再也没有往禁林更深处行走的勇气。力气仿佛也被雨水带走般,她跪坐在一汪小小的湖泊里,直到被朝阳唤醒。
那些暗石的器械让这一离奇的梦被无端勾起。Teth陷入一种惶然。她感到怅然若失:那只狐狸正在离她而去。

“您如果还有担忧,可以同我说说。”Lamed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禁阁的主人看上去在逐渐失去耐心,但她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Teth有些不满地捋了捋长发,将几簇辫子甩到身后。
“禁阁大人。您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尽力做到。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Teth顿了顿,直视Lamed的眼睛。这令Lamed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您知道的已经相当多了。”
“但并非全部。”
“唉呀,您的求知欲相当旺盛。”Lamed笑道,“但即使是我,知道的东西也相当有限。可能我无法给予禁林大人更多信息了。”
Teth将信从衣服中掏出,放在桌子上。经过刚才的骚乱,这封信变得皱巴巴的,很是不好看。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几乎是在威胁:
“您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就应该展现诚意。”

Lamed双手叠在身前。透过面具能看见她的眼睛,那种冰冰凉的目光让Teth想到了梦中的雨。那场雨和现实中的一同降下,潮气使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变得模糊。这样的Lamed,让她感到了一丝恐惧。Teth想,或许这才是一场幻梦。而醒来后,会有银狐在她面前跑过,像一颗擦过水面的彗星。
但禁阁的管理者什么也没有做。她笑了笑,很快同意了。
“那么,请跟随我到一边的房间来吧。我只能给予您我能够给予的。至于能否得到正确的答案,还需要您自己探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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