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0.
竇亞希覺得心很累，真的很累。
她就在熟悉至極的辦公室裏四處走動，一時摸摸書桌，一時又擦擦保險箱，然後又手多多地扶住大班椅的椅背開始轉起了圈圈，但不管怎麼轉，都轉不走她滿腦子的鬱悶——更不能把她轉回去她原來的世界。
——原本的世界，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裏什麼都和她來的地方一樣，八達街上的唐樓，唐樓裏格格不入的新科技辦公室，各種新奇的小擺設，一點都不像個黑社會祖識犯罪的headquarter——所有的這一切她都熟得很，就是原本放在書桌上的龐浩洋的照片變成了自己的，直立式衣架上掛的西裝外套變成了她的女式拼色風衣。
所有和龐浩洋有關的都消失了，這裏成了她的辦公室。
竇亞希按住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頭痛到快炸開了。
1.
事情還要從半天前說起。
她今天的行程再普通不過，就是向爆seed請了半天的假，然後找上小姐妹們吃下午茶訴苦，說說自己對於新的任務是怎麼樣的不想進行下去，因為自己對於目標發展出了太過糾結的感情，所以她正在考慮，要不要乾脆放棄情報收集退出任務。
「——為什麼要放棄？」冷艷的女律師似乎不理解她這樣懦弱的想法，趙正妹皺起了眉頭瞍她一眼，「反正你本來也打算要靠龐浩洋對你的感情查案的，現在不正好？他喜歡你你又喜歡他的，查起案來舒服多了。」
啊，聽起來可真像大律師為了給當事人查出真相各種踩過界的作風。
竇亞希感覺自己的心涼了一半。
挑染了一束藍毛的招喜悅也在旁邊使勁點頭，使勁到她腦袋上的髮髻都在晃，「對啊阿兜，這樣你就不用演戲了。」
主要是來吃東西的余曉欣放下手裏的馬卡龍，抓住招喜悅頭上那顆晃得她頭暈的丸子，也加入了討論：「兜，你要這麼想，你可以一邊談戀愛一邊搞定崇聯這個大社團，一舉兩得，很有效率。」
嘿，還是那個理性至上達標最重要的小飛魚啊。
竇亞希心裏嗖嗖涼透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人間拆彈手辛凱晴終於出來解除警報主持公道，她往每個人的杯子裏都倒滿了紅茶，「阿兜這樣利用自己喜歡的人的感情，心裏會很難受的。」
竇亞希哭喪著臉撲到了EOD師姐的懷裏，嗚嗚嗚只有辛仔懂我辛仔真的是我的小天使我的知心大姐姐。
趙正妹白了一眼罵她too dramatic，而招喜悅則和余曉欣探討起了自己當這臥底為什麼就沒有大佬看上她的問題，而這話一出當然也換來了女飛虎的一記眼刀。
但她們都沒有再對此事作出任何評價。
——其實誰不知道難受呢，可是上天要她們站在公義這一邊，任務多讓人難受都要繼續下去的啊。
只不過竇亞希要倒霉一點，她愛的人活在天平的另一端，和正義完全相反的另一面，黑白對立，她注定沒有辦法和那人一起並肩作戰。
「⋯⋯你們都不懂，」竇亞希巴在辛凱晴的手臂上，目光看著地板噘起嘴說話，軟軟的喃喃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們喜歡的人都和你們是同一陣線的。」
空氣突然沉默了起來。趙正妹面無表情地打開糖罐，往自己的紅茶裏放了一顆方糖，端起來喝了一口。
甜順的口感滑進口腔，壓下去那口梗在喉頭的苦澀之後，她才回答了竇亞希因為太難過而說出的口不擇言：
「還說呢，世界很公平的，我們那位可沒有像龐浩洋愛你一樣愛我們。」
——辛凱晴是拒絕了當張景山和余安娜的約會電燈泡才來到這裏的，招喜悅是又吃了她handler兼青梅竹馬的閉門羹，而趙正妹是看不慣文申俠被新來的美女秘書纏著問這問那所以離開了律師事務所。
眾人的目光落到了余曉欣身上，後者苦笑了一下，並不打算說出自己看見杜以盈向高子樂獻殷勤的事情，只是想想當時那人也沒有想要拒絕的神情，她說：「我也感覺他其實沒有那麼喜歡我。」
於是她們又一起嘆了口氣。
然後她們又沉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不清楚是誰說了句，「要是我們的世界能全都顛倒過來就好了，不要再喜歡不應該喜歡的人。」
說得真好，下次不準再說了。
這嘴太靈了。
之後出現的一道光束強烈得她們五個人都睜不開眼睛，但是隱約中都能看見彼此被那光芒吞噬進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竇亞希就已經在這裏了。
當刑偵當久了，養成的敏感神經讓她能感覺到空間的微妙不同，這裏絕對不是她真正熟知的地方。
她滿臉絕望地打開了奇怪辦公室的門，抬頭就跟剛剛來到的程景霖撞上了。這要換是平時，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人應該會昂起頭對著她用鼻子呼氣，輕藐地說上一句『喲，小騷包又來纏著浩洋了？』，估計還會罵她兩句說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傍上了大佬讓大佬對她神魂顛倒。
竇亞希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她甚至希望能被羞辱，但那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突然露出熱情洋溢殷勤至極的笑容，搓著雙手向她說：「兜姐，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呀？是有什麼吩咐嗎？」
太讓人失望了，因為這更證明了她的猜想。——竇亞希覺得自己想像力夠豐富的了，但是她還是想像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兜姐！」程景霖身後跟着來的一眾小弟齊刷刷地又向她喊了一聲，嚇得她一激靈。
媽呀，顛倒的世界是這個意思嗎？她都當上這群人的姐了？
老天爺好像是第一次，終於聽見了她們的祈禱和願望。
並且還很快速迅雷不及掩耳地付諸了行動。
當刑偵當久了，還真的是什麼荒謬的事情都能接受呢。
2.
竇亞希花了點時間（主要是逼著自己和小弟們聊天，），算是基本摸清了正在發生什麼事。
這個顛倒世界不是情感顛倒的世界——不是喜歡能變成不喜歡——而是正邪顛倒了。所以龐浩洋和她應該還是誓不兩立，只不過是活在黑暗面的人變成了自己。
簡單來說就是老天爺耳背，老人家給分配錯了。
她心裏慌得一批，卻擺出大家姐的款，讓小弟們給說說她的威水史。程景霖就從她怎麼得到韋爺和楓姐的重用，怎麼將網上賭場搞到有聲有息，一直講到了她給崇聯賺了好多錢現在正在跟符碌爭龍頭——反正是事無大小都給她講得鉅細靡遺。
哎，所以說她真的是姐了，還tm是崇聯一姐。
她聽完只是沉默了一下子，然後想起來問，那龐浩洋呢？
這個世界是不是沒有龐浩洋。
聽見這個名字程景霖明顯不太高興了，但礙於是大家姐問的問題所以也不好不回答，只略略交代了幾句，說他不是早被凱哥趕到符碌的場了嗎。
「⋯⋯」
這劇情該死的熟悉。
竇亞希滿臉黑線，她掙扎了很久才敢開口，問出來這麼一句話：「龐浩洋該不會也在那派牌吧？」
性感小龐，在線發牌？喵喵喵？她不敢想那畫面。
「什麼派牌啊，他之前給我們做疊碼做得不錯，你還誇過他的——」程景霖撇了撇嘴解釋道，「估計在符碌的場子也是當個換泥碼的小保安吧，就他那種爛賭仔能做什麼？」
竇亞希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可沒有勇氣看小龐穿低胸裝熱舞。
所以這個世界有龐浩洋，既然她當上了崇聯一姐，那他應該是頂了她之前的位置，是個正義心爆棚誓要儆惡懲奸的新晉臥底。然後現在時間線也捋清楚了，他剛剛轉到了符碌的場子，那接下來——
竇亞希停下來回想了一下接下來應該發生的事，於是她又覺得腦袋要爆炸。
——媽咪呀，他要來勾引她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她開始正式用上美人計之前，好像還有件事——龐浩洋要把她從火場救出來，公主抱的那種英雄救美。
所以在不知道該怎樣應付美男勾引之前她可能要先擔心一個點：
——就是，她很有可能抱不動龐浩洋，扛都不行，別說公主抱了。
「King，答應我，你別叫龐浩洋去搞符碌的伺服器。」
程景霖一臉你怎麼知道我要幹嘛的驚愕，但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竇亞希這才放下心來。
在這整個世界的事情她此刻都還無法理解，竇亞希想，既然她不知道將來走向，就只能先做預防，嗯，對，很有道理。
以及，她現在需要更多情報。
她嗖地站起來，離開了一臉懵的小弟們和唐樓辦公室，向印象中趙正妹律師事務所的方向奔跑過去——她倒是終於想起來她的小姊妹們了。
3.
竇亞希戰戰兢兢地按響了那家豪華律師樓的門鈴，由於接受了這個世界的離譜設定，她已經做好所有心理準備，等下這道奢華的門後出來應門的人有可能是沒穿衣服的文申俠，又或者是染白毛穿老西的谷一夏——這都無所謂她都能接受的。
來吧，她準備好了。
門開了，謝天謝地，出來的是穿戴整齊妝容精緻的她家老癲。
不對，還不確定是不是她家的——
「阿兜？」
嗚嗚嗚，是了是了，是律師姐姐叫她的聲音了。
律師姐姐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之音，竇亞希簡直覺得如沐春風神清氣爽心曠神怡醍醐灌頂，一下子又想重施故技撲到姐姐懷裏盡數心中苦悶，卻又被趙正妹按住腦門推回了原地。
「你這是什麼造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竇亞希總覺得冷艷大姐姐在笑自己，因為趙正妹這句問題裏，清冷的尾音難得帶上了點笑意。
於是竇亞希便順著律師的目光去看自己的衣著，黑皮衣短褲鉚釘高跟鞋的，也沒什麼，就是挺精神小妹的——早知道剛才把掛在衣架上的風衣穿起來再走了。
不過她覺得趙正妹沒有什麼資格笑自己，畢竟以前癲姐所擁有的精神小皮靴和小鉚釘皮褸可是道上出了名的多。
接著她的視線瞟到玻璃門框上自己的倒影，終於懂得了律師姐姐在笑什麼，然後她就又顱內爆炸了一次——媽媽呀，這何止是衣服的問題，這麼濃的煙燻妝，她上一次見還是在熊貓館。
難怪剛才過來的時候回頭率那麼高。
「嗚嗚嗚癲癲啊，這個世界好奇怪啊啊啊⋯⋯」竇亞希還是如願以償地抱到了大律師，她死死賴在趙正妹價值不斐的西服上，哭哭啼啼了好一段時間才發現不對勁。
她猛地抬起了頭，看律師優雅知性的模樣。
「咦？不對？你看起來怎麼這麼正常？」
不是正邪被顛倒的平衡時空嗎？自己都褪了牛仔外套穿上了皮衣，那趙正妹這高冷大狀就算不變回精神大家姐，至少也不應該這麼衣冠楚楚吧。
趙正妹重重歎出一口氣，抱住懷裏的豬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來律師也快腦袋爆炸的樣子——
「⋯⋯我裏面有個當事人，他說他是個殺手。」
聽見這話，竇亞希僵硬住了表情和動作，直覺告訴她事情不簡單。
趙正妹接著說：「我在裏頭一睜開眼睛，就見到文申俠坐在我前面，正在教那個連環殺人犯怎樣偽造不在場證據，還叫我一起想怎麼栽贓會比較自然⋯⋯」
律師沒說完她的話，因為她說到半路沒有忍住罵了句國際髒話。
竇亞希當時經歷了極其複雜的情緒——她心裏一邊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趙正妹你也有今天你居然和文申俠一起成了黑心律師當了律政雙賊，但一邊又更加想哭，就是說原來律師姐姐也那麼慘，那既然她們都那麼慘，就更加沒人能想辦法解決這個窘況了——
「——你是不是當辛仔她們死了？」趙正妹可謂是一眼看穿臉色像調色盤的豬兜腦子裏在想什麼。
「哎不是，我只是覺得你的腦袋是我們裏面最好使的，」竇亞希很誠懇地回答，很認真地思考：「小魚的也不錯，不過她把腦袋撞過，所以可能有點影響使用效果。」
「⋯⋯」
但她們確實也是必須找到其他的小姐妹在哪裏。
互聯網在這個時候就幫上了大忙，世界變了，但Google沒有變， Google還是值得感謝。竇亞希拉走了並不想面對恐怖當事人和奇怪合夥人的趙正妹，一起躲到了網吧，花了30分鐘了解了這是個多麼奇葩的世界。
她們其中一個人一語成讖，一切都顛倒了——她們都成了臭名昭著的大反派，都上過A1版；竇亞希是剛放出來的CIB目前頭號目標，趙正妹年中給不下十個嚴重犯罪分子脫了罪——至於阿招小魚辛仔她們，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她們這群執法者在這個世界裏應該就是那些犯罪分子。
所以動完了腦袋之後只需要動動手指，果然就被她們倆找到了一則毒品販賣集團的新聞，裏頭提到了招喜悅的名字，她被認作是幕後主腦，新聞的最後兩行寫著警方將會就現有證據正式起訴，而日期是寫着距離今天的半年之前。
——不是吧？
竇亞希和趙正妹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比較好——同時又慌張了起來，因為要是招喜悅真的被入了罪並且坐牢了，那她們同樣被傳送過來的藍毛臥底小姊妹此時已經在監獄被嚇死的機率就大大提升了。
於是她們都不敢怠慢，趕緊又就着這宗新聞繼續搜尋，擾攘了好久才終於在一個小角落找到了關於這個案件的追蹤調查：一則關於大律師在法庭內推翻所有證據，最後讓大毒販無罪釋放逍遙法外的小報導。
簡直令人髮指。
「離譜，你說對吧，趙大狀？」竇亞希笑嘻嘻地看向臉都綠了的趙正妹，她想她們都沒有因為這篇報道的篇幅實在太小而錯過，那個幫忙脫罪的大律師剛好也姓趙，又剛好是大律師公會終身顧問簡紹宏的徒弟。
趙正妹深吸一口氣，臉不紅心不跳地拿出來兜裏的手機翻看，果然，讓她在通訊錄裏找到了『招小姐』的電話號碼。
——媽的，真是吃蒼蠅都沒那麼背脊骨落。
4.
本來竇亞希和趙正妹是打算找到了招喜悅之後，再一起想辦法去找余曉欣的（辛仔：那我呢´･_･`），誰知道跟着招喜悅在電話裏給她們提供的地址，才剛摸上去傳說中的製毒窩點的時候，她們驚訝地發現不只招喜悅，余曉欣也在——這次的遊戲儲存點竟然是顆出奇蛋，一次滿足你所有願望。（辛仔：這就所有了？所以你們真的不想也找到我嗎）。
可能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的趙正妹給這販毒集團打過官司，這裏的人都對長了同一張臉的紅唇美人和她拉著的灰毛小貓咪畢恭畢敬，就是說她們完全沒有遇到什麼障礙，就一路來到了窩點的主辦公室。
然後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她們的兩個願望正摟抱在一起，氣氛極其詭異又曖昧。
小飛魚一臉生無可戀地被藍毛丸子壓在身下，看見來人，死魚一樣的眼睛突然亮了，她按住招毒販放到自己胸口上的手，拉下了理性擔當的臉皮向姐妹們求救：「求求你們快救救我，招喜悅瘋了，她要強暴我。」
趙律師和竇一姐愣在原地，然後幾秒後都露出了看見布偶貓吃便便一般又嫌棄又驚恐的表情——媽呀，這是什麼展開？難道是被傳送過來的時候她們的腦子被夾到了都出現幻覺了嗎，還是老招真的是扮豬吃老虎早就覬覦她們家小魚好久了？
「嘖——」招喜悅又發出了一聲不符合人設的不滿，她甩著丸子頭從余曉欣身上翻下來，在其他兩個人懷疑她是假冒的要將她抓起來之前開口解釋了：「大頭魚你怎麼那麼誇張呢，我不就是想實驗看看嗎？」
實驗？實驗什麼？
招喜悅縮了縮肩膀嘆了一口氣，看著衝過來抱住余曉欣活像要把人從強暴犯手中救出的姐妹們，沒好氣地拿起自己辦公桌上面的一個相架，遞給了將自己當成那強暴犯的她們，「你們看，這誰看了不迷糊啊。」
竇亞希把相片接過來，趙正妹也探了臉過去看，就只有余曉欣又躺平了，一整張臉就是寫著沒眼看——
——只見照片上也是余曉欣和招喜悅，不過兩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玩世不恭，燈紅酒綠的背景，雖說一個瘋狂一個冰冷，但從眼神就能看出這兩個女人都對世界不爽；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兩個人牽著手，不對，重點也不是牽著手，重點是這兩個居然還在接吻。
所以在這個世界裏她們倆還是一對嗎？還是只是兩個犯罪分子玩開了親在一起。
不過如果是玩玩而已的話，應該是不至於照片都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的吧。
竇亞希手一抖，沒有拿穩的玻璃相框差點要跌到地上，反應過來的趙正妹連忙接住，然後轉頭向一臉幽怨的招喜悅說：「Don't get us wrong，我們沒有歧視你們喔。」
是的，身為守護公義的律師，她最尊重人權了，愛沒有性別之分。
——只是看見自己的兩個好朋友接吻，簡直就像看見海棉寶寶親吻派大星一樣，真是又可愛又滑稽耶。
「別玩了——」竇亞希回過神來，「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你們怎麼顛倒到這裏去了？那高子樂和邱禮傑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醒來就和魚一起在這了，她還牽著我的手。」招喜悅無辜告狀。
「對，我牽著你的手，然後你看了照片之後就想強暴我。」余曉欣翻了一個白眼，為她的告狀補充了一點細節。
「幹嘛啦，我就是想試試這能不能讓我們回到本來的世界啊？」
「招白痴你當你自己青蛙王子啊？親一下就能解除魔法？」
「喂大頭魚，你不給親就算了你不準罵我是青蛙！」
「喔，所以你想當那個相信一隻青蛙說話的蠢公主囉？」
穿越過來莫名變成了一對的『小情侶』開展了平日裏就經常上演的鬥嘴模式，竇亞希和趙正妹冷眼旁觀，甚至習慣了一般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邊看她們繼續一來一往。
就在趙正妹轉頭問竇亞希要不要來顆奶球的時候，招喜悅氣鼓鼓地坐到了余曉欣旁邊，噘長了嘴發脾氣，說：「再怎麼樣，你說我是強姦犯就是不對！」
竇亞希接了奶球往自己咖啡裏放，然後看見余曉欣突然有些懊惱後悔的表情——她轉眼看向招喜悅發紅濕潤的眼角，想起來這小姑娘曾經的遭遇，才意識到她們好像是真的說錯話了。
竇亞希抓了抓趙正妹的衣袖都還沒開口，卻又見余曉欣轉了頭，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盒牛奶，拆了包裝插好了吸管，塞到了鬧情緒的招喜悅手裏。見她還發脾氣不喝，便把飲管就到她嘴裏逼她咬著，柔聲說了句：「好啦，對不起，是我錯了。」
然後一向很好哄的藍毛丸子就紅著臉別過了頭，揉揉眼睛喝起了牛奶，高冷的大頭魚露出了一個鮮有的笑容揉揉那顆丸子，像是終於哄好了家養的荷蘭豬而覺得非常滿足——
——媽呀，招喜悅說對了，這誰看了不迷糊。
反正竇亞希是想高呼一聲磕到了。
「老天，你們還真配。」趙正妹幫她把話說了，看來磕到的不只她一個。
「⋯⋯但是我還是覺得小魚要在上面耶。」竇亞希想到了進來時看到的畫面，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默默作出評價，也不管在場喝著咖啡喝著牛奶或是按著荷蘭豬的人都被她這句話嗆得即將往生。
「熊貓你少說兩句不然我把你抓回動物園。」趙正妹白了竇亞希一眼，很毒舌很mean，但是她也是第一個想起來要說正事的人：「阿招是毒販，那魚你是幹嘛的？」
她在本來的世界是稀少的飛虎女隊員，在這裏怎麼著也應該是個恐怖分子吧。
於是眾人的眼光又回到了余曉欣身上。
「我？」被看的人又是一個苦笑，彷彿在嘆息命運的不公，雖然微微抽搐的嘴角也像在暗爽，「我好像只是個醫生耶。」
不是吧——憑什麼？那和她原來有什麼區別？
拿著余曉欣發到手上的醫生名片，真正要嘆息命運不公的人原來是熊貓妝的崇聯大家姐，而黑心律師則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
「你肯定是個販賣人體器官的黑市醫生，反正你一定不是好人。」心理極之不平衡的竇亞希這樣說。
余曉欣和招喜悅對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反駁，只是提起了一個她們更加緊張的問題：「別說這個了，我們在這裏的電腦找到了一些交易資料，你們過來看看。」
竇亞希和趙正妹跟著過去電腦前看，沒看幾下又給兩人都整破防了。
那是一些招喜悅的販毒集團和一些非法軍火商的交易記錄，本來除了trigger到她們執法人員的神經，讓她們手癢想抓人繩之於法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好死不死，就是給她們發現了一個叫做『辛』的檔案夾裏，有一張交易成功的相片憑證。
裏面那個臉臭臭還剷青的短髮女子，那可不就是她們的知心大姐姐辛凱晴嗎。
（辛仔：謝天謝地終於有人想起我來了。）
好諷刺喔，拆彈專家要給別人做炸彈了嗎？
呀嘛，看來還是辛凱晴最慘。
「我們剛才問了外面的馬仔，他們說，辛仔是和一個叫囂張的人一起賣軍火的。」余曉欣說。
「⋯⋯張景山。」趙正妹補上了一句，嗯，是陳述句。
「對。而且他們說那個囂張看起來脾氣很臭的樣子，是一天到晚到處辣著火頭找人打架的那種個性——」招喜悅頓了一下，臉上是幾分不確定的擔憂，「我覺得我們要趕緊找到辛仔，不然不知道這個囂張發現她不對勁之後會做些什麼。」
竇亞希點點頭，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卻被兜裏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她接起了電話，才聽那邊說了幾句，然後就臉都綠了地掛掉，比趙正妹剛才還綠。
「讓我來猜猜，」趙正妹笑了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按劇情走向，你要去英雄救美了是吧？」
竇亞希含淚又點頭，嗚嗚嗚符碌的伺服器怎麼還是爆炸了啊，嗚嗚嗚程景霖怎麼那麼不聽話。
「你抱不動他吧？」招喜悅發出了同款疑問。
竇亞希又含了更多的淚點了更重的頭，熊貓妝都要被她哭化了。
「快去吧你，不然龐浩洋要變燒豬了。」余曉欣還是拾回了理性，提醒了一下竇亞希要是不快點的話人可能命都沒了，到時候再重也不過是三兩骨灰。
「那辛仔就交給你們了——」
竇亞希丟下這麼句話，接著就飛一般地跑走了去救燒豬，一邊跑還一邊掉珍珠。
5.
竇亞希到火場門口之後，被擁過來的濃煙嗆得止不住咳嗽，一股濃重的不安和急躁湧上心頭，頓時什麼抱不抱得動龐浩洋的想法就全都被她拋諸腦後，她一腳踢開那道殘破的木門，心裏念的腦子想的全都是龐浩洋可不能出事。
龐浩洋不能有事。
進了伺服器爆炸的源頭，光火燭天，熊熊烈火肆虐地不斷燃燒蔓延，火苗幾乎遍布了每一處罅隙，滾燙的空氣燙得幾乎要將她的臉都融化。
她咳了兩聲摀住口鼻，在小小的房間內四處張望，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龐浩洋的身影。
——在她意識到龐浩洋根本不在這裏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呼吸，神智越來越迷糊。
天啊，到火場救人那麼難的嗎？在她的記憶裏，當時龐浩洋救她出去的時候怎麼就那麼輕鬆的樣子呢？
但是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無力，肺部在叫囂著火辣辣的疼痛，吸入的空氣全都是火焰燃燒殆盡後殘留的尖銳塵粒，刺激得氣管乃至每一顆肺泡都是劇痛的——這樣熟悉的感覺只讓她想到了，自己還真是不管在哪個世界都這麼倒楣。
——在本來的世界裏，龐浩洋救了她，然後就展開了一場不應該發生的、帶著假意和利用的愛戀糾結。既然在這裏也是如此，那也許是老天爺正在告訴她，也許她一開始就應該死在火場裏。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竇亞希趴在地上，有點不甘心地扁了扁嘴，想著自己是該死，但是也不至於死得這麼窩囊吧。
嗚嗚嗚她又開始委屈了。
都是龐浩洋不好，要不是他讓自己愛上了他，這一切都用不著發生了，她的小姐妹們也不用跟著受罪了。
怎麼就愛上他了呢。
徹底昏過去之前，竇亞希抱緊了自己的肩膀將自己縮成一團，以至於她沒有聽見那一聲來自不遠處的著急呼喊，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後，也錯過了那雙輕輕抹走她零舍一滴眼淚的手。
那雙手很熟悉，也很溫柔。
——。
TBC.
（好想也寫寫全員惡女被換到原本世界的劇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