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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2-04-05
Words:
3,202
Chapters:
1/1
Kudos:
5
Hits:
291

【昱剑】验伤

Summary:

大半夜播放器自动播到《Melodramma》而情绪上头的产物

Work Text:

他们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久——他们认识很久了,或者说,都是这样优秀的人,对彼此早有耳闻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从表明心意到正式分开,仔细盘算,留给他们俩认真恋爱的时间也不过三个多月,或者说,一整个冬季的时间。

也许年少的感情总是没来由地深刻,方书剑没有谈过几次恋爱,但对于他和蔡程昱之间,他总觉得有些遗憾。

他自认为这段感情很珍贵,所以那些记忆被他很好地存了起来。人生的记忆很长,但这段感情留下的回忆很短,片段是破碎的,情节也不太连贯——像一个刚刚写好开头就因为各种原因而画上句号、草率结尾的小说故事。记忆的背景是一个完整的季节,方书剑和蔡程昱一起练歌,钢琴房里铺开了乐谱,方书剑哆嗦着说好冷,蔡程昱便去找空调遥控器,一口气把气温设置摁到28 摄氏度。

 

练到一半蔡程昱说,方儿你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于是他们靠在一起安静地看外面的雪纷纷落下。

琴房的暖气开得很足,所以没多久冬季冷冽的空气便消失了,留给他们的只剩窗外的浪漫雪景。方书剑靠在蔡程昱肩膀边讲家里的事情,说弟弟昨天跟他视频的模样很可爱,转过头再看蔡程昱的时候对方便会从他那里偷走一个清甜的吻。

 

好像他们的爱情随着第一抹冬风燃烧起来,但却在第一滴春雨来临之前自然而然地自我熄灭。

——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方书剑控制不住地想去琢磨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是知道原因的,但他始终想搜肠刮肚地找出另外一个原因去佐证这个原因并没有那么重要,他需要蔡程昱和他一起来解开这个谜团,即使这个谜底对于现在的蔡程昱来说,毫无意义。

他最初总是想在校园偶遇的时刻跟蔡程昱说上几句话,有一回他知道他会和蔡程昱一起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前一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地措辞,想要和蔡程昱打个招呼,甚至也想像好朋友一样简单聊聊近况——哪怕不是好朋友,哪怕只是像普通同学一样说两句话也好。

但他在被窝里想了大半夜,无论怎么表达却总显得词不达意。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梦见的全是破碎的镜头,冷暖交替的光在梦里忽闪而过,方书剑清晰地觉得自己很累,像是在梦里参加了一场疲惫至极的马拉松跑。第二天他带着眼下的一团乌青赶到现场,还被师姐友好地关心了两句,叮嘱他:方方你要注意休息呀,少熬夜。

其实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蔡程昱就在旁边整理活动资料,闻言好像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因为旁边的人在跟他讲解资料和信息而立刻转了回去。他的眼神很随意地落在方书剑的身上,又很飞速地收回了没有什么意义的目光,搞得方书剑很难受。

 

所以那一次活动让方书剑受尽了折磨。他无法控制自己看向蔡程昱的目光,也无法控制心底想要对方看回他的期盼,即使后续合照,他和蔡程昱也站在了离彼此最远的位置。

心照不宣地相互不提,是不是也算得上默契?

其实方书剑是没有什么时间去回想这些事情的——他很忙,承着许多人的期待和关心,有很多排练的安排,也有热爱的舞台让他尽情享受,他总是很热忱,对于喜欢的事情,他总是爱得很用力,可对于蔡程昱,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他是很爱蔡程昱的,哪怕直到现在,他都还真真切切地爱着,而方书剑不用去问蔡程昱也知道,对方也足够地爱他。

至少在那三个月里,蔡程昱对他的爱是真实且温柔的。也许是因为那些感受过于真实,方书剑连“一开始他就不爱我”这样骗自己的话都说不出来,所以才会总觉得自己放不下。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贾凡说起这件事情总是有些愤愤不平,他评价道:“我看蔡程昱放下得快得很。”紧接着他又叹口气,问方书剑,既然你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他?

 

其实他们分手之后方书剑去找过蔡程昱。

那天很冷,他裹着单薄的外套,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一间又一间琴房和教室,跑到蔡程昱的班级教室门口的时候步子突然停了。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蔡程昱在教室里说话,应该是有人排练的时候腿崴到了,方书剑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说,肿了好大一个包,赶紧送医务室看看。

曾几何时蔡程昱也用比这关切百倍的语气跟他讲话,但讽刺的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那段时间里方书剑没崴过脚,没受过伤,连削苹果这些事情都是蔡程昱替他做了——他以前没有体验过因为受伤而被蔡程昱关心的感受,而现在他更没机会了,哪怕心里面的切口折磨得他不得安枕日日失眠,他也没理由去找蔡程昱博得一句安慰或者问候。

他很想把自己喝得半醉鼓起勇气去找蔡程昱,跟他讲自己好难受,跟他讲自己好想他,敲响那扇熟悉的门、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等待来自蔡程昱的二次宣判——以这样残酷又直接的方式让自己死心一回。

但方书剑不敢,也不舍得。

 

——心里的切口怪不得蔡程昱。

他们是和平分手的,没有所谓的出轨或吵架,更没有别人阻挠干扰,他们俩都明白他们是不合适的,一个直角切块和一个椭圆的切片在一个美丽的时刻碰在一起了,爱意还没褪尽便处处觉得尴尬又难堪。其实他们都知道,只是方书剑爱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或者强迫自己去无视掉这些不合适的地方,他听见自己的心固执又坚决地喊,我好想和他在一起。

方书剑好想和蔡程昱在一起。

 

 

春季很快过去,紧接着便进入夏天。上海的夏天湿度很大,方书剑总觉得闷得难受,暑气黏稠地贴在他裸露着的皮肤上,缠得他透不过气。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蔡程昱,不知道两个人都在故意躲对方还是缘分不够,整整一个春天方书剑再也没听到过蔡程昱的消息,他没有删微信,只是默默地取消了聊天置顶,屏蔽了对方的朋友圈。

所以自然而然他看不到蔡程昱深夜发的仅他可见的音乐分享,也看不到聊天框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再次听到蔡程昱的名字是因为有个其他系的女生在追他,女孩求爱的方式很热烈,也高调,以至于好多人都在起哄看蔡程昱的反应与他们的故事走向。

 

方书剑以为自己不在意,其实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有多大反应的——他和蔡程昱已经分开很久了,分开的时间是在一起时间的两倍还多,他没资格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想飞速逃离。可当他在校运动会上瞥见女孩和蔡程昱走在一起的画面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收住过于赤裸的目光。

夏天已经够热了。方书剑跟贾凡发消息,说:我们的故事在冬天就结束了,春天已经过去,夏天自然也不属于我们。

贾凡不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直截了当的问他:那你怎么还这么难受?

方书剑没回他。

那天晚上他总想找个方式让自己纵情畅快地宣泄一回。已经是夏季最热的时候了,上海的气温已经达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方书剑晚上跟室友溜出去吃夜烧烤,喝了好多冰镇啤酒,又吃了好多小龙虾,那天晚上他很兴奋,总觉得自己终于要迈过这一道名叫蔡程昱的坎,于是特别放任自己,一向爱惜声音的他那晚跟人玩酒桌游戏把嗓子都叫哑,回到寝室觉得疲惫至极,迅速地冲了个凉便倒头在凉席上睡到天亮。

 

第二天他顶着低烧去跑 800 米,没跑两步就觉得烈日晒得他头晕眼花,好像那个梦真的成了真,纷杂缭乱的光一股脑儿地往他眼里砸,光里闪着的片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的是蔡程昱牵着他的手走过小树林,有的是他们在琴房接吻,也有蔡程昱皱着眉抿着嘴跟他说分手,方书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他根本无法思考,什么也做不了,他像个无助且绝望的小动物,被残忍的回忆猎杀着,只得不顾一切地奋力往前跑,哪怕他早已精疲力竭也无暇其他。

越过终点线的时候他一头栽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膝盖擦着地摔下去,瞬间掺着血和跑道上的杂物糊在一起,两个膝盖血淋淋的模糊一片。

方书剑还清醒着,腿好疼,嗓子也好疼,后脑勺晕乎乎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得很快。裁判从旁边过来扶他,喊了他两声,紧接着方书剑看到了蔡程昱的脸。

春天过去了,夏季也过了将近一半。

这是分手以来方书剑第一次和蔡程昱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说话。蔡程昱很小心地握住他的脚踝,跟裁判说伤成这样肯定走不了了,又跟他说,马上校医就过来了。

 

方书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他脸上调皮又熟悉的痣。他愣了好几秒,眼泪突然像夏季控制不住又始料未及的暴雨一样流下来。

他没在蔡程昱面前哭过,也没有因为蔡程昱哭过。

他那么舍不得蔡程昱,那么执着地想要和蔡程昱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因此掉过一次眼泪。

 

他的伤口终于敞开来给蔡程昱看了,虽然是通过另外一种非常不可取的方式。方书剑哭得乱七八糟,根本止不住眼泪,鼻涕也乱流,蔡程昱被他的样子吓得连忙给他检查伤口,又给他擦眼泪,急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喊只有他蔡程昱才会喊的称呼:方儿,方儿。

方书剑捏紧自己的短裤裤角,指甲陷在合在一起的柔软掌心里面,他哭得太厉害,以至于连呼吸都好像有些困难,鼻腔和喉咙也开始刺痛。

方书剑声音哑得简直不像他的,他好委屈,他想跟蔡程昱说可不可以不要和她在一起,也想说可不可以直接一刀捅死我别再让我难过。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书剑最后只是扯着哭腔,使劲全身力气却只说了一句:“蔡程昱,我真的好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