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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蜜拉把绞索套上一个男人的脑袋，温柔的靠在他左耳后吹气，把绳结系紧。他全身收缩，四肢抽紧，像一只旋转拖把被拧了一圈圈，呼吸粗重滞涩，眼睛紧紧追着卡尔蜜拉。刚才她吃了太多酸奶油，被盯得只想吐。于是她转圈，用刚刚做完指甲的手嘲笑他的身体，拍打他的脖子。男人不住颤抖，盆骨连挺几下——客人们咯咯笑了。卡尔蜜拉不跟着笑，端着永远不变的人设，可是胃里的吃食在翻腾。她觉得肚子变成了一片海湾，苹果冻混着碳酸锂在打发的泡沫里抽搐，腐败的肝像天然气井盖一样往外溢出硫磺，淹死了支离破碎的伊卡洛斯。于是卡尔蜜拉把自己包装成一朵蜜色的金链花，顺着风在人群中摇曳，把手链上的黑曜石一颗颗拆下来，充当他们让路的奖励。最终不太顺利的摸出去，损失一只高跟鞋，差点崴了脚。

卡尔蜜拉对着团圞的月亮呕吐，肚子倒空之后靠着墙一点点晃向街头。她打电话给达贡，也可能没有，她也不知道打给了谁。结果也一样，都不重要。卡尔蜜拉晃出这条由一千块马赛克拼成的街道，滑进另一个被红砖淹没的城市。送行的是一只被敲扁的手枪，躺在滋滋作响的路灯后面，看不出型号，逃过弹道学家的近距离检查。临走前，卡尔蜜拉转过头笑眯眯的挥手：再见，谢谢。

你在对谁说话？希特拉姆幽灵一样飘在身后。卡尔蜜拉收起好脸色，像是突然找回了一些理智，清晰无比的回答：不是对你。希特拉姆才懒得管这些，把她塞进头盔里，扔到他的鲍斯豪斯后座上。你要带我去哪。卡尔蜜拉摘下头盔，扯她的翡翠珠花，再戴上。带你下地狱。你真是个坏透了的恶人。卡尔蜜拉想了想，补充：你要比我早死。

希特拉姆点着一支薄荷烟，思忖良久。很多时候他对他们匪夷所思的关系选择置身事外，假装不懂，实则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不想去考虑一个拉塔病人的心情，于是他放松：是的，你说得对。我真的是很坏的人，因为我对很多事不怀愧疚和怜悯，因为我一开始就决定不去爱。卡尔蜜拉，是你自己选择一定要去爱谁，也是你自己选择要去做被谁爱的女人，你的心一直攥在你手里。卡尔蜜拉，好好看看，你爱的特利迦就在那里，洁白，透明，而且永远不爱你。

卡尔蜜拉垂头，再不说话，只是扣指甲，手指被扣的惨白，像切割工整的瓷。车座上掉着大块蔻丹粘起来的闪粉和亮片，希特拉姆全部掸掉，和烟头一起踢进下水道里。他跨上车，载着卡尔蜜拉向地狱驶去。身后传来女人小声的啜泣，像垂死的喜鹊，很快被猎猎晚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