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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虽然主要错在我，但他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这是罗杰尔在这鬼打墙一样的地下室里转了第六圈之后的感想。正常人在经历了大量从天而降把人包进怀里摩擦的巨型手怪和神出鬼没的骑士幻影，到了安全区域都会身心疲惫放松警惕。所以在卡利亚城寨礼堂角落打开一个人畜无害的宝箱是也人之常情。
罗杰尔走累了，靠边坐下闭目养神。宝箱陷阱他中过几次，一般被烟雾包裹的瞬间人就无法逃脱，但躲避不了的魔法设计得就会相对浅易，至多把人传送到路线明朗的矿道、山洞里，很容易脱身。
该说不愧是卡利亚城寨里的宝箱陷阱吗……罗杰尔打着哈欠犯困。他和D误入这座城寨已经是昨天的事，为了躲避手怪的攻击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早就忘记了进来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探索，一探就是一天一夜。
不如预演一下出去之后怎么跟D抬杠好了……箱子是他打开的，但D也凑上来看了，两人肯定是一起中了陷阱并且被强行分开，让本就麻烦的情况雪上加霜。罗杰尔虽然对好友总是干脆地接受他的想法并在事后罗列问题所在一一絮叨的习惯适应良好乐在其中，但当（主要由他引起的）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局面时，他还真不保证能在吵嘴中占上风。
希望D已经找到办法出去了。魔法师罗杰尔真诚地向黄金树发出祷告。

等罗杰尔百无聊赖地用占星杖重新点上一个星光，并困惑这么大的恶魔石像自己怎么能现在才看见时，他已经把几种可能出现的对话场景演过一遍了。魔法师翻出一个石剑钥匙，庆幸没耽误太久时间，把它送进机关后等待转机。
恶魔石像吸收了钥匙，随后它旁边的石墙慢慢淡去直至消失，一道蓝色的封印在墙后显现。
……偶尔也会碰到这种情况没错。一度以为即将能脱身的罗杰尔感觉自己剩余不多的体力又被抽走了三成，他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来解魔法封印。恶魔石像献宝似的打开双手摊出一块石板，罗杰尔无语了三秒，凑上去看。
【写下阁下在同伴眼里的五个过人之处，道路方可显现】
不难发现恶魔石像指间还贴心地夹着一支笔。
………………
虽然早就听说卡利亚王室自失去领导人后就外强中干，但这……卡利亚城寨实际已经被魔法师赛尔维斯统治？独自被关进来的人是不是永远出不去了？我在D眼里有过人之处吗？罗杰尔缺少睡眠且疲于战斗的大脑像滚弹幕一样闪出许多不合时宜的想法，随后他提取出最加粗大写的那一条脱口而出——
“他赚了，随便写五个形容词他就能出去。”
即便是自言自语程度的音量，也足够在这狭窄的地下通道撞出微弱的回音。很好，这对我可太有帮助了。罗杰尔此时已经有些脱力，他并不是那种对自己评价很高的人，也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能称得上的大概就是对探寻真相的执着……但他确定这在D眼里几乎属于缺点。
怎么办呢，罗杰尔叹口气。有机会真想听听D是怎么评价他的。
不过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罗杰尔集中精神压下不着边际的想法，怀着大胆的试错精神打算先从外貌入手。
……毕竟都睡一块儿去了，没人会跟一个不合自己审美的人上床，对吧？
罗杰尔谨慎地施放出辉剑圆阵提防写错后也许会出现的陷阱，他瞪着恶魔石像嘲笑般的鬼脸搜索能描述自己外貌的词，努力无视自卖自夸的诡异感，快速地在石板上写了五个形容词。
恶魔石像的双眼闪了一下红光，石板便随着它机械地收手动作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倒蓝色魔法封印——
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它重新被石墙挡住了。恶魔石像回归了最初见到它时的样子，安安静静靠墙立正，在剑阵蓝色光芒的映照下颇有几分无辜。
……什么意思，我回答错误了？那你好歹提示一下哪个词错了吧？罗杰尔哭笑不得，虽然他一开始就没觉得好友会把外貌视作不得了的优点，但没对上关键词竟然是打回去重来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显然这样会徒增试错的次数。
随即，罗杰尔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立刻摸了摸随身包，确认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身上只剩一把石剑钥匙了。

如果这次能脱身，一定要让他赔二十把。罗杰尔再次靠墙席地而坐，盯着手里那把石剑钥匙发呆。平时两个人的旅行几乎都是罗杰尔“开销”，他在购买情报和备用装备武器时毫不吝啬，遇到被恶魔石像看守的隐藏通道也都是他贡献通行道具。反观同行好友，除了定期向野兽祭祀上交死根似乎别无所求，捡了东西就往包里塞，标准的只进不出。
……怎么办呢。罗杰尔很少在短时间内多次冒出这样的感叹，他身心俱疲，本就容易出歪点子的头脑此刻已经偏离正道三百六十五里路。
过人之处，过人之处……D觉得我好的……D喜欢的……他会说出来的……
“你真的很容易有感觉，罗杰尔。”
罗杰尔“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过大甚至让他短暂头晕了一下，但这没能影响他从心底蔓延向全身的喜悦。
就是这个！罗杰尔福至心灵，栓塞的思路一下被打开，好友平日在性事中也不急不慢地声调此时在他脑中动听极了，他马上就能脱身了！
他使用仅剩的那把石剑钥匙快速走了一遍流程，拿下恶魔雕像提供的笔，龙飞凤舞在石板上写下第一行：
【很容易有感觉】
罗杰尔点点头，对自己的创造性思维非常满意。他不想再耽误时间，回忆起两人在上床时并不多的交流。
“这里的皮肤摸上去好滑。”
D并不是那种会在床上说情话煽动气氛的人，他只是实时发表心中所想。罗杰尔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好友的习惯笑开了花，下笔时更加笃定了正确率。
【腿摸起来很滑】
还有什么？罗杰尔托着下巴思考，D主动发表感想的次数少得可怜，大多数时候是他缠着问。好在好友从不羞于回答，就算有时候懒得说话，身体给的反馈也足够显示答案，罗杰尔的搜寻记忆进展顺利。
“怎么样？”这是他拉着D结束一个漫长的吻后提的问题。
“……嗯。”D在呼吸间隙用鼻音和下身的反应回答他。
【吻技好】
这一点我一开始竟然没想到。罗杰尔甩了下斗篷，为即将到来的成功感到喜悦。
“你今天状态好像很不错？”这是他嘴里含着好友的器官，含糊不清说的话。
“唔……很舒服。”好友的眼眶发红、身体舒展，濒临高潮的快感让他看上去格外柔软。
【口活优秀】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在判定回答的正确与否啊？现在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在施咒者的掌控之中吗？
罗杰尔后知后觉找回了羞耻心，不自觉地拉了下帽子。一种在和陌生人分享他和好友床事的怪异感暂时打断了回忆。魔法剑士反思了下过去十分钟的所作所为，最终决定将其怪罪于平时让自己花费过多石剑钥匙导致他病急乱投医的好友，并速战速决从这里脱身。
毕竟真的不是很想让别人看到D在性事中的样子。罗杰尔脑回路惊奇，觉得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他草草思索了一下两人登上高潮的情景，像是要戳烂石板一般写下最后那一个。
【身体里很热】
五行回答完成的瞬间，恶魔石像眼中闪出蓝色光芒。罗杰尔呼了口气，拍拍自己温度过高的脸，欣慰地看到魔法封印解除了。
D大概早就出去了吧，罗杰尔边想边往前走。毕竟D要是写了五个词自夸外貌，那答案肯定完全正确。他往里走了一段便在尽头看到了出口传送门——以及传送门另一边通往反方向的通道。那条通道的底端是一道蓝色魔法封印。
不是吧我的朋友？你还没出来？送分题啊？
罗杰尔震惊的表情还没维持几秒，那道封印就消失了。被迫与他分开的好友踩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在看见魔法师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
“……”
好尴尬。这是D即使戴着头盔，罗杰尔也能读出来的表情。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不然他会因为脱力而大字躺在地上。
“D……”罗杰尔从来没觉得好友的盔甲这么有压迫感，他可能更情愿大字躺。
“……什么都别说，先出去吧。”大剑猎手干脆利落地拉起他，朝传送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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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相信魔法师。
死亡猎手D很久没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了。从前他在狩猎死亡的旅途中乐意结交同道之人，短暂共事摘除死根，引导交界地的生灵走向正确的死亡，但魔法师一向被他排除在外。这些背离黄金信仰的观星者在他看来是在通过研究辉石亵渎生命，D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直到他遇见了罗杰尔，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对死亡有浓厚兴趣的魔法剑士曾严肃地将他的看法批评为“刻板印象”，还大言不惭自诩道：
“严格来说我算不上观星者，我更加接近于卡利亚骑士。”
所以这位卡利亚骑士，为什么会在自家城寨里迷了路，还光荣踩下陷阱把自己关起来呢。D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不能相信魔法师”这句话在脑中复读了五遍。
然而复读的语气再怎么强烈，也无法改变眼前这道魔法封印在向他输出强人所难的“解谜提示”这一现状。从他发现恶魔石像、打开机关再到看过石板上的“提示”后坐在地上愣神，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写下阁下在同伴眼里的五个过人之处，道路方可显现】
到底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设计出这种魔法封印？D回忆起他和罗杰尔开始结伴旅行后，好友时不时拉着他跑过半张地图去解封的魔法师塔。他本以为让人寻找乌龟、从石头里抠幻影、强迫人跟大铁球赛跑已经是魔法师们的下限了，没想到还能比这些更差劲。
“过人之处”——一个D绝不会将其与自己联系起来的词。拥有过人之处的大多是目光辽远有大志者，与他这样走在服务黄金律法这条单行道上的人大相径庭。他不会在自己身上挖掘特别突出的特质，更别提解开封印的要求还得是脑回路清奇的罗杰尔眼里的。
罗杰尔已经出去了吗？自夸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D自己就能立刻说出几个——天资聪颖、一派从容，意志坚定不会被外界影响。这对他来说格外难解的魔法封印在罗杰尔眼里想必易如反掌吧。
D心里烦闷，决定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罗杰尔的大意，恶狠狠地想象着出去以后罗杰尔因心虚而败下与他的争辩，诚心诚意道歉的样子。这让他突然有了些动力，强撑起被几乎被卡利亚城寨磨灭殆尽的精神，站起身取下了恶魔石像手中拿着的笔，代入好友开始思考自己的“过人之处”。
几秒钟后，罗杰尔明快的声音仿佛穿透出他的脑袋和头盔，在狭窄的地下通道响起。
“D，我觉得你也可以看看这本辉石魔法起源的书，能帮助你消除对魔法师的刻板印象。”
“我一直好奇……你这身铠甲在受身的时候会不会卡在地上？”
“朋友，别祷了！你那纠死圣律对大螃蟹真的没伤害啊！”
…………
是不是复读“不能相信魔法师”太多次了，为什么想起来的只有这些东西。D心底浮出一丝微妙的愧疚，觉得下意识就把罗杰尔的言行往阴阳怪气方向带有点无情。平心而论罗杰尔大部分时间都很健谈友好，第一次见面甚至恭敬到谦卑的程度。如果他们两个被关在一起解这个封印，罗杰尔应该能一下子给出他答案。
只是现在D疲于战斗又缺少睡眠导致思维缓慢，他隐约觉得罗杰尔确实会在某些场景下对他发表或真或假的吹捧，可他愣是像脑子里被塞了一块蓝色封印一样把那些记忆隔绝了出去，只留下这几句反复回荡。
D瞪着半个多小时来毫无进展的石板，决定不再继续让罗杰尔的声音折磨脆弱的神经，把格局从“代入罗杰尔夸夸D”打开，按自己的方式来。
反正写错了无非就是让罪魁祸首多等一会儿。况且罗杰尔神奇脑袋里的对错标准大概也不会客观到哪里去。D深深地呼吸一口，把刚刚开始在脑中反复播放的几句话调大音量再放慢倍速，进行反向操作。
“消除对魔法师的刻板印象”。结合现在的处境来说，他对魔法师的提防算不上刻板，而是合理的自我保护。D又在心里复读一遍开头第一句话，在石板上写下：
【谨慎】
罗杰尔好像很在意自己的铠甲。D回忆着，他不光问过如何受身这种蠢问题，在胸前的银像沾上污渍后还会寻找水源帮他擦拭。
【装备很好】
至于用对螃蟹使用纠死圣律……这纯粹是习惯成自然。毕竟D大多数时间都在和被圣律完克的生物打交道，在战斗中开祷完全是顺手。
【忠于黄金之力】
D写到这里，已经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反正已经拖了很久，再拖一会儿也无妨。他抬眼看着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成果，自觉这大概和罗杰尔眼中的“过人之处”八竿子打不着边，如果这都能解封那他势必要重新看待罗杰尔这个人。
他顿了下笔头，在一边思考接下来顺着黄金之力续写的可行性，一边猜测是不是自己被关得越久越能让罗杰尔心虚时，恶魔雕像的双眼突然闪了一下白光，紧接着石板的另一侧出现了五行字。
D侧过头去看，一眼便认出这龙飞凤舞的笔迹出自罗杰尔之手，而当他仔细看明白了五行字的内容时，本就安静沉闷的地下室似乎连空气都不再流转。
…………
看来没有继续尝试按他的脑回路思考下去是正确的。D不可置信地又把那些词语读了一遍，差点捏断了他手里那支可怜的笔。
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写……为什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这个回答会被施咒者看到吗？他没有羞耻心的吗？死亡猎手满头问号快要顶破孪生头盔，随即他挑了个最大的情不自禁问出声：
“这人真的靠写了这五个词出去了吗？”
在他冥思苦想毫无进展这么半个多小时的时候？
等那串问号的躁动平静下来后，D意识到罗杰尔大概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从容，他应该也是经历了挣扎才……做了这个选择吧……只是罗杰尔万万没想到他作为先行脱身的人给出的回答会像参考答案一样出现在另一个人这里……
D又把目光转回石板看着自己写的三行答案，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如果先出去的是他，罗杰尔看到这些会发表怎样的评价，不禁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覆盖在铠甲下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D头脑风暴的过程实际只持续了十几秒，参考答案来得太突然完全打断了他先前蓄力半小时的成果。死亡猎手激烈地挣扎了一下，最终万般不情愿地决定效仿自己的好朋友，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旦开启了这条思路，D觉得他甚至不再需要花时间，直接照抄罗杰尔的答案怕是也能出去。但他一时间没找到消除之前三行回答的方法，抱着如果没解开就再来一次的想法草草写了两条在最后。
恶魔石像眼中闪出蓝色的光，D看着魔法封印随着熄灭的光芒一同消失，脑中再次刮起了问号风暴。
罗杰尔的出乎意料超出了他的想象。
D心事重重往前走，“得和他好好谈谈”与“暂时不想面对”两个想法正在激情碰撞。没走几步，引发D左右脑互搏的主人公就出现在他眼前。罗杰尔脸上的表情是三分震惊和三分喜悦，而后随着他的靠近转变为十分的尴尬。
我是不是表现得太不自然了，D反省着。可这真的不能怪他，情绪管理再好的人在经历了刚才一连串变故后也没法装出无事发生。死亡猎人有种自己视奸了罗杰尔的诡异感对方却一无所知，甚至还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的氛围。
最终，他拉起罗杰尔离开，准备出去和他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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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七月流火之际，宁姆格福的黄昏卷走了海岸线被日光蒸起的水汽，用即将坠入海平面的落日投下暗橙色的光。秋天将至未至，刚从密闭空间里脱身的二人被海风吹起斗篷，更擅长享受当下的那个迎风摘下帽子，以更好地让身心呼吸带着几分夏季末尾的新鲜空气。
“感谢玛莉卡。”罗杰尔深吸一口气，勾着嘴角显然对传送门到达的终点非常满意，“我从来不知道交界地还有这番美景。”
“确实是丰厚的奖励。鉴于掉以轻心触发了宝箱陷阱的人不是我，能跟着一起享受还挺荣幸。”D好心提醒，以防好友抒情时顺势把此事翻篇。
“从结果上来看，我们以最小的损失从卡利亚城寨脱身了。”罗杰尔抗议，“而且我以为这种封印对你来说比寻找睿兽要愉快一点？”
八面玲珑的魔法师话里有话，不善言辞的死亡猎手却因为多知道了一点游刃有余。信息不对等让罗杰尔看上去像是网络延迟，并且没跟上事情发展还卡在自己的进度里试图掌握走向。
D挑起眉毛。在罗杰尔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控制局面的情况可不常见。刚才还斟酌着如何开口的猎手咽下海风没吹走的尴尬，罕见地起了点儿落日余晖般的玩心。
“所以你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欣赏风景——”罗杰尔向他投来惊讶的眼神，“还是我们找个安全屋干点别的。”
“……回复一下体力。”D补充道。他自觉刚才那句邀约对他来说过于直白，虽然没有意义但多少给自己找了下补。
罗杰尔耐人寻味的目光从远处的海平线扫到D反着橙光的铠甲，他上前一步替好友摘下头盔和他一起接受海风，笑着对他说：
“想远一点达利安，为什么不能同时进行呢？”

他们在落日将将沉入海平线一角的时候开始接吻。
罗杰尔带着热意的嘴唇贴近，又在将要触碰到对方时稍许退开。暗橙色的余光在那道缝隙间闪烁一下，而后被D消灭掉最后一点距离。罗杰尔变换着角度轻轻啄他，舌尖晕湿了有些干裂起皮的表面。等那两瓣唇瓣变得湿润，罗杰尔抬起胳膊把他勾向自己，五指没入柔软的金发。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对方逐渐上升的体温传了过来，并迅速向全身散发。D张开嘴让罗杰尔的舌头滑了进来，好友颇有节奏地舔过内壁、牙床再到上颚，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卷起酥痒的感觉，等他卸下力道把身体靠过去时，罗杰尔再细细吮吸他的下唇，引诱他的舌尖共同纠缠，在亲吻间拉出一道银丝。
……好吧，吻技确实很不错。D在呼吸的空档评价道。罗杰尔动作迅速扯下彼此的披风扔在一边，又追上来亲他，像往常一样担当挑逗者的角色。海滩或许是优良的催情剂，D刚分出手卸下胸甲和腿甲，就感受到他硬起的阴茎贴了上来。魔法师微凉的指尖从里衣后领伸入，跟着接吻节奏轻轻捏他的后颈，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D眯起眼，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前戏对他很受用。罗杰尔难道会在每次性爱结束之后写学术报告总结吗？D在情欲浪潮推来时不着边际地思索。否则他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精准地指出自己喜欢的形式？
等两人的衣服被罗杰尔解得七七八八，D才勉强拉回了点开启这场野外大战的初心。他捉住对方在他身上一路向下游走的手，用了点力往人身上按。罗杰尔显然被对他而言相当别扭的姿势从情欲中抽离了几分，D在他愣神的间隙顺势把他推倒在海滩上。
白天吸收了阳光的沙子还蕴着夏季的温度，让未着寸缕的魔法师条件反射缩了下肩膀。罗杰尔试图起身捡衣服垫在身下，却被好友强硬地按住。D抓了把细沙洒在他身上，顺着线条纹理铺开，最后停在下面早已立正站好的器官旁。
“达利安？”罗杰尔第二次投来惊讶的眼神，“你这是——呃。”
他用动作打断了好友尚未组织好的语言。D拢住罗杰尔的腿根，就着手心残剩的沙粒揉弄起来。罗杰尔那一块皮肤很薄，包裹着在长期战斗中锻炼出的肌肉，拉出流畅的线条。D曾在无意触碰到时直抒胸臆，罗杰尔也不含蓄，每次就大大方方张开腿邀请他摸。这次平滑的软肉被细密而粗糙的沙粒蹂躏，在D下流的揉捏下慢慢泛红，罗杰尔蜜色的皮肤把这颜色衬得像不远处沉下一半的落日。
听到一声吸气后D抬眼去看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遂心满意地将罗杰尔的反应净收眼底。羞赧是极少情况下才会出现在好友脸上的表情。罗杰尔全身一道被染红，他虚掩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D，发出气音问道：
“开玩笑的吧？”
看来他的好朋友终于解决了网络延迟问题。D感到好笑，放过了那块可怜的软肉，把沙子甩干净，转而摸向被冷落许久的阴茎。罗杰尔像受了什么刺激般颤抖起来，单手摸索半天没找到掩体，最后收回遮住眼睛回避他的视线。
“没有。”恶劣的猎手体贴地回答了他，新奇的体验让他兴奋得不行。他一边上下撸动把罗杰尔往高潮推进，一边假意指控他：
“你就没想过会被看到吗？还是说——你更喜欢被看到？这里不远处据说就是亚人的地盘，你应该也清楚这事，但你的感觉来得更快更多了……”D用大拇指在顶端重重按压了一下，继续用语言润色罗杰尔的高潮，“我没说错吧？”
罗杰尔大口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狼狈。D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他自己已经硬得发疼。他拿了包里的油脂沾上手指，直接伸了两根进去，在逼出罗杰尔一点声音的时候弯曲抠弄。被迫承受的那个人受不了似的弓起身体，汗湿的手拉住始作俑者无声请求喘息空间。
所以他在床上也可以很安静——D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只手，毫不费力地将它扣在沙粒之上以继续扩张。在内壁软肉结束了排斥外物开始迎合上来接受时，罗杰尔射过一次的性器重新抬头，绷紧的身体卸下力陷进柔软的沙子，像是在邀请他。
D看着眼前的人，头一次尝到了迫不及待的感觉。他一边往罗杰尔身体里推一边想着，或许好友的性爱学术报告不是在事后写的，而是在过程中感受出来的——就像现在他感受着罗杰尔体内快要把他融化掉一样的温度，质疑起自己先前怎么会仅仅用“很热”两个字带过。身下承受他进入的人全身汗湿，微张的嘴让他自然而然俯下身想去亲吻，先前也被他用“很容易有感觉”概括。
这时候海平面已经完全吸收了落日，同时带走的还有夏季傍晚最后一点余热。海风变得阴冷起来，但纠缠在海滩的两具身体相近的热度却不断提升。罗杰尔被操干得全身绯红，张开嘴大口呼吸着。D动作有点急，大开大合地抽送，比以往都热烈的快感让他们契合得更深。
肉体拍打的声音充斥在他们周围，以至于被几波浪花过渡之后的水潮冲在海滩上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海水用温柔的力度缠绕住沙粒，让它们聚集又离散。把全身力道交付在此之上的人被刺激得浑身痉挛，漏出一声拔高变调的呜咽射了出来。随之突然绞紧的内壁让还在律动的另一个人瞬间绷紧了肌肉，插在里面的阴茎违背主人的意愿缴械。
D维持着撑在罗杰尔上方的姿势愣神，直到看见他撑在沙滩上的手指间隙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罗杰尔被海水冷不防的冲刷弄得将近虚脱，半阖着眼像是马上要失去意识。
D怕他难受，用上自己最轻的手法摩挲着罗杰尔的脸，在对方下意识贴近他掌心的时候低下头去吻他。
如果不是死亡猎手用出人的动态视力捕捉到罗杰尔接吻间狡黠的笑，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适合继续这场被海水打断的性事。
“……你还好吗？”他为什么那样笑——像每次有D跟不上的跳脱想法那样。
罗杰尔闭着眼把头侧到一边，双肩止不住颤抖。
D沉下脸，从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到明白现状，只用了五秒时间。

“罗杰尔。”D凑过去，把他侧到一边的脸掰正，“演够了吗。”
整个过程都没怎么吱声的人抬眼，刚才没藏好的笑瞬间完整展露出来。罗杰尔脸上的红热还没退下去，一边带了点沙子看上去有些好笑。
“先说好，被海水冲到高潮我确实没想到。”罗杰尔义正言辞，仿佛刚刚那个快晕过去的人不是他，“确实被折腾得够呛。”
“什么时候发现的？”D胡乱帮他扫走那些沾了潮水的沙子，状似无意扬了几粒在他嘴里。
“你这就有点……噗。”罗杰尔一边吐沙子一边控诉，“在你回避开可以让我老实认错的话题，提出要做的时候。”
那不是最开始吗。D叹了口气，这才回味出好友当时那个惊讶眼神的含义。
“但完全掌控节奏确实感觉很不错，对吧？”罗杰尔双手攀上他的肩借力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
“你喜欢这样？”D回抱过去。
“是的。本来我就一直想找机会让你也试试，可你看上去总是一副躺着不想动的样子。”
“听起来倒像你为了我舍身奉献演技。”
“至少八成是。”罗杰尔衔着D的肩膀说话含糊不清，“多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写的。结果显而易见，这个魔法设计未免太不公平。”
所以只有自己在替他尴尬。D尴尬地腹诽。“那我走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一副被震慑住的样子。”他带着几分不甘心追问。
“朋友，你自己不知道你这一身行头充满气势朝人走过来的时候看上去有多凶。”罗杰尔回答他的语气像在讲什么好笑的事。
“……”
“……不过一开始我没想到你会比我慢。”罗杰尔自顾自说下去，“明明写什么都是正解。我还想着试探看看你对我的答案会不会有兴趣。”
对罗杰尔来说，这样的话语过于小心翼翼，D不免有些惊讶。在遇到身上这位魔法师之前，他的人生是望不见底的深而漆黑的海，活着就是一直下沉狩猎没有尽头的死亡，直到水压将他彻底撕碎的那一天。罗杰尔带着暖色调的落日把自己和他揉在一块儿，给漆黑镀上了层微不可见的金边。他依旧在下沉，却能在遥远的水面之上望见闪烁的星星，那样令人眷恋又怀念的光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在消失之前D想多看一些。
“会。”所以D这样回答他。
罗杰尔维持着埋头的姿势一动不动，死亡猎人凭借他优秀的夜间视力捕捉到了好友泛红的耳尖。这次应该不是演的。
“哎不过……以后还是在屋里吧。”几秒之后，罗杰尔万般不情愿把自己从D怀里拉出来，费劲地伸手绕到背后去拍那些黏腻的沙粒，“弄了一身，不舒服。”
“我没记错是你说要在这里的。”D收起柔软的情绪，帮他拍了几下，被浸了海水的沙子黏了满手。他捡起罗杰尔丢在一旁的绿色斗篷就要上去擦，被好友灵巧地躲开反手去抢红色的那件。

等他们穿戴整齐把脏成一团的两条斗篷抱在怀里，正儿八经打算找个安全屋回复体力时（我还是觉得我全身上下都是沙子，罗杰尔正无限复读这句话），D终于把困惑他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写出那样的回答？”
“啊，说起这个。”罗杰尔兴高采烈朝他腾出一只手向他伸来，“赔我二十把石剑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