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咔哒]
[GRIAN]
Cleo的陈述……姓氏由于个人隐私隐瞒——
[CLEO]
很好。
[GRIAN]
……呃，（紧张地笑）关于一本雕像学的书籍。陈述直接从当事人处记录。2022年5月1日。陈述开始。
[CLEO]
我直接开说吗？行。
嗯，我是个老师，至少我曾经是。现在我猜我更像个……自由职业的艺术家，应该吧。当那一切发生时，我往往很迟回家。有天晚上在我回家时，我差点被门前的什么东西绊倒。那东西——差不多有这么大，很重，用有时拿来包书的那种棕褐色的纸包着。我猜邮递员送错包裹了，于是我把它拿进屋，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它原本的收件人，因为那可能是我的一个邻居。
当我进门坐在厨房的桌子前时，我注意到纸上面没有任何的寄信地址或者回信地址。很奇怪，连信纸都没有。于是我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书。它的标题很简练，大概是《雕像学初学者教程》一类的。书没有标注作者，但是内页有个藏书章，写着“Joe Hills图书馆馆藏”。
听着，随便你怎么评判我，当一本神秘书籍出现在我门口时，我可不会连翻都不翻。况且当时太晚，没空干别的事。我想着明天再想办法联系这个Joe Hills，在这之前看看也没坏处。
起初它平淡无奇。我一直对艺术有点了解，因此前面的一两章对我来说挺熟悉的——就那些，材料、形式，等等等等。它在用词上有些奇怪，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然后它开始讨论……摆姿势。就像是——把框架摆到固定位置的技艺，框架可以是你喜欢的任何材料。用来做模型之类的。说实话，那听上去挺——既愚蠢，又神奇。但我手头有一桶冰棒棍，来自几周前我上班时给孩子们布置的艺术项目，我也没打算拿它们做别的，所以……
好吧，我试了试。
说真的，这比书上写的简单多了。当我最终和Joe见面时，他说我有“一双雕塑家的手”。
[GRIAN]
等下——等下等下等下。抱歉。你见过他？Joe Hills？
[CLEO]
对？
[GRIAN]
他在——嗯，他在哪？我简直不能相信——
[CLEO]
噢，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GRIAN]
我——为什么不能？
[CLEO]
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讨论他的，对吧？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那本书的故事？
[GRIAN]
我——呃啊啊啊。行。继续吧。
[CLEO]
刚才说到，那些冰棒棍。它如此简单，但又——“迷人”应该是合适的修辞。书从把它们粘成躯体讲起，介绍如何让它们在不用支撑的前提下站或坐。但我一旦掌握了窍门，我就可以让它们舞蹈。我整晚都在工作，制造临时的小玩偶，渐渐升级。先是铅笔，然后刀叉——我有几把旧的木折叠椅，当我想做点更大比例的作品时就拆开它们，尽管最后那些玩偶做出来时显得挺乱的。而且这很有效。我一度认为它们会散架，但它们没有！一切只是变得越来越简单。
唯一的限制是材料的选择。我可以用它们做很棒的作品，但是——嗯，你知道的，如果你的关节不过是被折断的冰棒棍，你再怎么样也很难做出漂亮的芭蕾舞姿。
真的，骨头是最明显的选择。它们天生就是用来彼此咬合、固定躯体的。
我没有马上就行动。因为这太荒谬了，是吧？谁会为了这种事挖坟？为了艺术？况且我有工作。万一我被捕了怎么办！但我仍然在玩那些木质小玩偶，而且越来越能塑造细节——至少在我的材料限制下。我逐渐用线给它们做头发，用折断的牙签做手指和脚趾。有次我买回几个真正的娃娃想做个实验，但是它们身上缺了点……什么。用它们来创作太容易了，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它们身上没有任何的艺术性。
在找到那本书的一周后，我第一次去了墓地。我不想多谈那部分——说实话，主要是非常、非常的恶心。
我尽量去找老一点的坟墓，因为他们已经只剩骨架了，至少大部分是。但是其中一些……实际上不是。自始至终我都觉得这件事简直……太疯狂了，而且很可怕。我是说，这是你能干出来的最病态的事了，对吧？但不论如何，我还在挖。我只想看看我能做出些什么。
往好处想，当骨头经过良好的干燥时，它们非常轻。把它们装满一个手提箱比你想的要容易，只要确保它们不会破碎就行。说来可笑，回想起来，我一次都没担心过我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担心。
我回到家，然后开始工作。我觉得我两天都没合眼。周一学校打电话给我，因为我没去上班。我告诉他们我发了烧，不太舒服。我忙着呢，不是吗？骨头创作起来如此美妙。它们能轻易咬合固定，一旦固定下来，我想怎么让它们跳舞都行。只用了一天左右，我就让一具骷髅在客厅里优雅地鞠躬。那时我意识到我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雕塑家。
现在这听上去挺蠢，但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不过是某种……小实验。但当我望向骷髅时，我意识到这不止于此。我站在原地，构想着无限的可能——将其铸成青铜，用石膏和颜料包裹；或者如果我得到了牛骨或者类似的物件，让它变得更不像人、更有趣……就像我开启了通往无边艺术潜能的门扉一般，一切只取决于我要拿它们做什么。
第二天，我打电话辞职了。
骨头满足了我一段时间。我不断扩大范围——我出门寻找森林中或是公路上的动物尸体，学会了如何将肉从骨架上剔除。一些由此创作的小作品卖了点钱，因为我能在手工艺品展销会上出售它们。你懂的，卖人骨工艺品有些难，动物骨骼更有市场——只要我把它们弄干净、不使用濒危物种。
我甚至开始学习书上没有的知识。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塑造细节。如今，在书页的空白处我留下很多注脚——当我最终见到Joe时，那是另一件令他极度兴奋的事。
[GRIAN]
（嘲笑）
[CLEO]
噢，别这幅样子。你得知道，他不是那种坏人。
我开始创造场景，做越来越大的作品。没过多久，我的房子便被作品填满，我的后院逐渐成为一座雕像花园。那些作品看上去越来越不像人了。要知道，人型挺可爱的，但久而久之就无聊了，对吧？为什么不做些改变呢？
但是又一次，我感觉我遭遇了……瓶颈。一切都变得太简单了。我想再度挑战自己，挑战更复杂的项目，能打开全新可能的东西。
同样，解决方式非常……明显。我用尸体做出了这么多作品，这还只是骨头！骨头可不是躯体的全部。你知道吗？骨头的重量只占人体的15%。一旦干燥了还没这么多！一旦你死了，这么多有用的材料就会白白腐烂！说实在的，这简直是罪过。
于是我就想，我用尸体都能做这么多成就；想象一下，要是用活的，我能有怎样的可能。
第一次发生时，最艰难的部分是让我自己着手行动。我有些害怕，而且……我感觉我被自己吓到了。这感觉和我第一次身处墓地，将铲子第一次插入泥土时一样。但我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会让自己失望的。你看，哪个画家会只用最便宜的油漆作画，只因他不愿在创作中倾己所有？
第一次发生时，不过是某人敲了敲我的家门。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他带着块写字板，长着张适合作艺术的脸——我是这么和他说的。我问他有没有兴趣给我做模特，于是他进来了。然后我告诉他站这里别动，于是他照做了。然后我我开始工作。
在很多方面上，用活人创作比用尸体要简单多了。比如说，嗯，他们确实是更复杂，但基础的框架、以及大部分细节已经为我架设好了。我不用费心把他们固定起来，只是要把他们摆到合适的位置，并做些我认为合适的改动。
你知道吗？如果你在我的雕像花园里，我觉得我会赋予你……羽毛。嗯，还有更多眼睛。或者根本没有眼睛。反正一定会是和眼睛相关的。
[GRIAN]
……为什么？
[CLEO]
嗯……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当你做我这一行时，你就会有这种直觉。
[GRIAN]
（有些不适，坐立不安）呃，请继续吧。
[CLEO]
好吧，好吧。总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给我打电话。你有把我的电话记在哪，对吧？
[GRIAN]
感兴趣变成一座活生生的雕像？
[CLEO]
你不明白！有些人是这样的！如今有一些人听闻我的名字，然后来找我，让我把他们做成艺术作品。他们是很少见，但总是我最喜欢的创作项目。
总之……我说到哪了？
对了，开始用活物当材料的那部分。这是我从书中学到的最后一课。那是在书里的最后一节，接近结尾的部分，标签上写着“保养”。我猜那就像......保养油漆使其不至于脱落，诸如此类。那上面是有些类似这个的注解。但是实际上它主要是讲如何保持生物的生命力，永远保持下去。
要知道，那真的很了不起。以正确的方式执行，他们就不会死！我能切开、补好、剪断、缝补——我很会缝补。从技术上来讲，我可以直接让他们粘在一起，就像我起初对付那些冰棒棍和骨头时一样。但我逐渐爱上缝线带来的安全感，况且我觉得它们给作品添了点什么。
[GRIAN]
我确实注意到你有一些，就在……
[CLEO]
啊，对。你知道的，我提过这个。哪个艺术家不愿在创作中倾己所有？如果有这种人，那就不是什么艺术家。
[GRIAN]
那本书怎么样了？
[CLEO]
噢，我还给Joe了。我用不上它了，况且这本来就是他的。
[GRIAN]
你不担心它会落入别人手中？他可不以好好保管东西闻名。
[CLEO]
（大笑）你是说我害不害怕竞争对手吗？真是可爱！不，我可不会。我不觉得还有别人能做到。况且——就我所知，即使有人敢这么试，对我来说那不过是另一个志愿者模特。
你知道吗，你真的该找个时间来我的雕像花园。你会很适合的。
[GRIAN]
我想我还是算了吧，谢了。
[咔哒]
[咔哒]
[GRIAN]
她走了吗？
[PEARL]
对，我送出门的。你还好吗？你看上去有点……被吓坏了。
[GRIAN]
我没事。我想我被威胁了，以——我想我应该是被威胁了？背景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PEARL]
嗯，她辞职的事能被她曾工作的学校证明；她在快闪店和街头集市上销售捡拾的动物骨骼，销路不错。除此之外的事都无法证实。在她居住的地区是有几起尚未破解的盗墓事件，但比起国内的平均值大不了多少——失踪案也是。没什么我们还能验证的，除非你打算——
[GRIAN]
我才不会去她家。
[PEARL]
（大笑）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