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s: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3-01-28
Updated:
2023-01-28
Words:
5,283
Chapters:
1/?
Kudos:
18
Hits:
2,306

【政苏】又是玉楼花似雪

Chapter Text

仙侠,天帝×树精

 

 

云销雨霁。

嬴政从天雷余烬的残虚中挖出扶苏渡劫殒灭的肉身时,他的内丹已被震碎,魂魄分离飘散。

粉齑状的内丹屑末随着灵力徐徐由扶苏胸腔中引出,嬴政毫不迟疑地将它藏入体内,贯以自身灵脉滋养修复,任它源源不断地吸纳天界中最浑厚的修为。

而后他面色阴郁地挥起衣袖,将怒火发泄于不远处的湖泊,几十尺高的水浪顿时轰轰隆隆地炸裂迸升,几近水祸。

心中火气总算平息微毫,嬴政收力敛息,手指眷恋地沿着轮廓摩挲扶苏紧闭双目的眉眼,捻指拂去扶苏嘴角残血,忽而暗自念诀强硬召夺引魂灯,眼神凛冽地扫向九重天,狂妄道:“他若魂飞魄散,朕必杀上九重天,重塑天道!”逼得天道不情不愿地把周遭如荧光般漫天飞舞闪烁的魂魄拢作一团,让其顺利扎入引魂灯中。

灯中魂光明亮,贪婪地吃掉以十八层炼狱中千万株曼珠沙华炼化而成的轮回相,伤痛得以治愈,魂魄气息间的细隙完好如初,只是时间过短,尚不能成型。

仍有转圜余地。

嬴政默然地盯着灯中囚魂看了片刻,见那魂光愈摇愈亮,似无泯灭迹象,于是便收回视线,将本该归属于地府冥王的引魂灯抢入袖袍中,接着温柔地抱起扶苏没有温度的肉身,俩人化作一尾星尘飞回天界。

 

 

回到天界后,嬴政把扶苏的肉身单独封于明灭海一角,并设立重重结界护住晶棺,防止林鸱鸟被扶苏原身的木叶精气吸引坠落,成群结伙地蚕食他所剩无几的灵气。

又向天界各路神仙发出“天帝闭关渡劫,诸多事务交由青君上神和瑶宫上仙共代处理”的诰令,也不去理会他下界救回扶苏期间,那些在殿中堆积得密密麻麻的奏事符,然后携引魂灯化身地鬼,毅然投身于冥界。

“帝君何苦为了一棵桑木奔波至此?”冥王缓缓走至嬴政面前问道。

他一眼就认出了拙劣化身的嬴政,见嬴政此刻青面獠牙的丑陋假象,忆起天界中端坐于殿台上雄姿英发、龙章凤姿的天帝,不由割裂,竟觉得嬴政显得异常颓然。

嬴政并不意外冥王认出自己,毕竟不久前他才从冥王手中劫抢引魂灯,冥王于他身上感应出引魂灯的气息,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扶苏是我的孩儿。”赢政没有自持尊贵言“朕”,只攥紧引魂灯淡淡应道。

冥王摇了摇头,对嬴政口中所言的孩儿不置可否。

“你们先退下。”冥王挥退伺候在旁的小鬼。

 

 

天帝无后,扶苏并非嬴政与其他仙子所生,却尤为独特地和他血脉相连,与他父子相称。扶苏贵为天君,突然遭到天罚是何缘故,嬴政又为何为了他亲自奔赴冥界,这背后却是一段情缘纠葛。

一千年前,天帝于瑶池宴上醉酒,半梦半醒地行至旸谷,闯入扶桑林后,无意点化其中一棵桑木。那桑木修成稚童人型,心智亦为开化,便懵懵懂懂地循着灵气寻至天帝居住的凌霄殿,抱住嬴政直言“阿父”。天帝听它稚语清嫩,掐水的脸庞尤为惹人怜爱,亦肯将它收入殿中,以慰天界的清冷孤寂。之后,天帝为其赐名扶苏,赋他自身的血肉灵脉塑出肉身,并亲身教导其修炼成长,将他养得温润如玉,仁厚又不失刚毅,心存天下。

五百年后,扶苏首次渡劫归来,眉间多了一道银纹帝印,与嬴政的金纹帝印如出一辙。天雷乃天道无情的试炼,帝印乃天道选君的征象,不出意外,扶苏会在修身圆满后,于帝位更迭中当选下一任天帝。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这日,正当众神仙与扶苏在议政大殿中以心论道时,扶苏的天罚突如而至。金光乍破,燃起天火,天道异常愠怒的声音于九重天上响起,波音密匝厚重,震得天界摇晃如山崩石滚:“桑木无情,身负君命,然私德有亏,未结道侣,珠胎暗结,沉缅淫欲,其罪当诛!”说罢,便泄下道道天雷将扶苏劈落人界,雷声滚滚,云翻雨涌,天怒闹得天界亦不得安宁,云海由清白变得污浊,九重天罕见地砸下天雨。

扶苏竟已怀胎!许是月份过小,身形尚未显怀。天界并不提倡无情,反而允许神仙们成婚结侣,孕子出生。扶苏本为神木,虽能以男身孕育,但已被天道选君,未历劫圆满之前,不可擅自结情有私,更遑论珠胎暗结。扶苏被天雷劈落时,犹自茫然无措,想来并不知情。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屡次亵渎天君,致其有孕?

众神仙们对此事窃窃私议,忽然被天雨砸得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又见终年积雪的不周山上卷出漫天狂风,刮得天界神殿摇摇欲坠,暴风中迎面走出气势凌人的身影,竟是下凡历劫的天帝提前归来。

嬴政眼角通红,同样怒不可遏,他只身飞向九重天,拼力施法阻止天雷降落,怒道:“欺软怕硬的东西!天道若是有罚,便冲着朕来,为何要害朕的苏儿!”

“桑木无情,身负君……”天道迟疑一刹,正重复言说扶苏的罪状,却被嬴政强硬打断。

嬴政又气又笑,骂道:“虚伪!道貌岸然!朕早早传音于你,扶苏已与朕结为仙侣。你说,扶苏尚未历劫圆满,结侣可行,不便公之于众。朕听了你的话,一直保密。可你呢,你恨朕违背天道,却又不敢罚朕,一旦朕历劫,便要趁机杀了朕的苏儿泄愤。你怎敢行此龌龊之举!”

“他已怀胎,于天君尊位不妥。”天道沉着道。

赢政一愣,随后漏出短暂的笑意,然而再为人父的喜悦情绪转瞬即逝。天雷一劈,想来那腹中脆弱的胎儿已然流逝。思及此,嬴政更加愤怒了,胸中怒火愈燃愈烈,又朝天道吼道:“你既知他怀了朕的骨肉,却还要杀他!让他孕育的人是朕,你为何不敢来杀朕!呵,朕不管你天道如何言说,朕定他无罪,他便无罪。天罚,收!”说完奋力聚气,逼出体内显象出巨大的黑龙真身收拢双掌,即使痛得呲目欲裂,他仍硬生生地把九重天裂开的罅隙闭阖严密。“砰”地一声巨响,天罚顿止,天雷天雨销声匿迹,天界人界霎时恢复平静。

“哼。”嬴政冷嘲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瞪九重天,将口中喷薄欲出的腥血咽了回去,顾不上关心天罚过后狼狈不堪的天界众人,便连忙飞身跃下界,拼死寻回扶苏的肉身和残魂。

 

 

冥界幽火永生不灭地跳跃。

“我此番前来,是为轮回相。”嬴政轻轻说道,指尖片刻不停地输以灵力维系引魂灯运作,“还请冥王替我打开炼狱结界。”

冥王瞥了一眼引魂灯中的囚魂,一番轮回相已被其悉数蚕食殆尽,魂火两日得不到轮回相的哺食,此时魂魄隐隐裂了几道碎痕,光色亦是黯淡。

“这不是难事。只是……”冥王与天帝尚在人间修炼时,曾同在一国为质而有过短暂的交情,知他性格坚执,眼见嬴政似有颠覆天道循时、逆天入魔之意,忍不住忧心劝道,“只是炼狱冥火极冰交替无常,曼珠沙华偏好鬼气排斥灵气,你若要在那儿炼化足以魂魄凝型的轮回相,怕是要待至上万年。吃苦倒是其次,经此一逆,天道憎你,倘若万年不返天界,你这天帝还坐得住吗?”

此话有理。嬴政并不着急回答,只敛眉凝神思索对策。

冥王见他沉默不答,以为他心生犹豫,便继续提议道:“旸谷扶桑林里佳木无数,帝君若真心喜欢,不如再挑一棵点化成人。”

“青君、瑶宫与我相识长久,他们的结侣宴曾交由我一手操办,天界之事托付给他们,我亦放心。至于天道,天道畏我,它若提前挑起帝位更迭,我必会护着苏儿的魂魄,于九重天上将其覆灭。”冥王虽不理解自己,但嬴政并未发怒,反而冷静地解释辩驳,“冥王,不必再劝我。”

冥王再欲张口,却见嬴政不断安抚引魂灯中因吸食不到轮回相而躁动痛苦的囚魂,俨然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他忽然哑了声。

嬴政朝他笑了笑,笃定说道:“我只要苏儿。”

 

 

冥王最终替天帝打开了结界。

炼狱位于地府最深最暗之处,如冥王所言,时寒时热,幽暗无光,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曼珠沙华开出猩红的颜色,当真极苦。

引魂灯里的囚魂却很是喜欢这里,虽暂时无法吸食轮回相,但能够从灯外嗅到曼珠沙华的香气,魂魄的伤痛减缓不少。

嬴政见那火光安定下来,更觉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他将引魂灯搁于身旁,谨慎地布下结界,承诺道:“苏儿,阿父很快让你醒来。”接着施法收集花瓣,认真端坐着炼化轮回相。

炼狱较起天劫,算不上多难捱,曼珠沙华虽排斥灵力,但嬴政并非普通神仙,炼化过程亦不困难,是以嬴政除了给囚魂喂食轮回相、时不时传讯予青君和瑶宫,入目之处只见开到荼靡的繁花,与天宫花苑相差无几,偶然得以休憩的闲暇时刻,他便不由自主地追忆起从前与扶苏欢快的日子。

 

 

扶苏本是嘉树,犹喜木叶精气,嬴政极其疼他,便在凌霄殿的花苑中,为他种植了从仙界各处移栽而来的花草树木,诸如祝余草、迷谷树、雪莲花、帝女桑、薰衣华、柜格松、忘忧果等等,这些花木随着人间四季轮转,轰轰烈烈地开出一大片绚烂多姿的花果,远远望去,犹胜蓬莱。

嬴政尊为天帝,性子却冷,凌霄殿内并无奢华用度,所有装饰简洁素雅。当他迎来了顽童扶苏,殿中便添了一件又一件名贵器具,比如滚滚滑动的玉墩、美玦雕花的冰席、红珠串宝的晶帘、刻木扶桑的屏风、铮铮而鸣的凤琴等等,只因扶苏喜欢。

汲取天地精气、化丹修炼之余,扶苏贪食于神体无益的人间美味,犹其热爱甜糕蜜饯。嬴政也惯着他,吩咐殿中仙侍从人间学来手艺,若是扶苏想吃了,便做予他,需得定量,不让他贪嘴。

扶苏最喜欢做的,莫过于由嬴政环抱着,黏黏腻腻地凑上去亲他。自幼时起,扶苏便对嬴政展现了过度的依赖,除去修炼、化丹,便时常贴黏在他身上,要他抱,要他哄,要他喂,更甚者,要学人间婴孩儿,扒拉开天帝贵重的冕服,一耸一耸地拱在他胸口又咬又吮,牙齿不知轻重地弄疼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阿父,好甜”。

嬴政对扶苏亦是毫无底线的纵容,或者说,是怀着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很多时候,他本想以天纲常理教导扶苏,脑中却总涌出千万个理由阻止他。譬如喂乳,他是男体,真身亦是雄性,那处当然什么也没有,他自知此举不妥,但他更怕扶苏从他这里得不到,就要去寻别人,于是不曾拒绝。

听到扶苏嘴里说“好甜”,虽是孩童乱语,他却愿意信以为真,便道:“你既喜欢,朕便给你。苏儿,你要记住,不能……”扶苏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接下去:“不能这样对别人。”然后摇头晃脑地蹭他,咯咯笑道:“阿父,我很听话,我只要你亲我,只要你抱我,只要你喂我。”只消这么一说,便令他心满意足,愈发疼爱扶苏了。

兔缺乌沉,一岁一春,扶苏身量渐长,俩人的相处方式却不曾改变分毫。嬴政放纵自己道不清说不明的欲念,任由扶苏缠着他,习惯他,离不开他。每当见到扶苏对其他人进退有礼,对自己却热切似火,他便感到莫名的得意,呀,这是他养大的孩儿,只属于他的苏儿。

 

 

等扶苏再长大一些,第一阶修为至顶,便得准备下凡渡劫了。扶苏到底年纪轻,第一次面对历劫,不免紧张害怕。修炼过后得了空,他照常依偎在嬴政怀里,一边闻着阆苑花木精气舒缓灵脉,一边张嘴吃进嬴政亲自喂他的甜糕。

“阿父,我怕。”扶苏吃完最后一块糕点,就着嬴政的手抹嘴,把糕屑蹭在他宽厚的手掌上。

嬴政施法将手弄净,搂着扶苏的腰转换姿势,让他轻而易举地贴靠自己的胸膛。“不怕。吃吗?”虽是问话,但已主动敞开衣襟,等着扶苏去吮。

嬴政如此体贴,扶苏只需张张嘴,便能吸到由他体内灵脉输出的灵力,为了迎合扶苏口中的“好甜”,他还特地念诀将灵力烙出丝丝缕缕的甘味,让扶苏在通晓真假虚实后,仍愿意要他哺喂。

扶苏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兴致缺缺地补了几口灵力便吐了出来,敷衍至极。

嬴政抬起扶苏的脸,问:“怎么了?”

扶苏仍道:“阿父,我怕。”说着,竟眨了眨眼,滴下颗颗泪珠。

嬴政见他稀奇地落了泪,立刻慌了,忙不迭地伸手去抹他的泪水,道:“不哭,不怕。苏儿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区区一次渡劫而已,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扶苏还是哭:“那阿父能陪我一起下凡吗?有阿父在,我就不怕了。”

天道有秩,天行有序,神仙非历劫非灾祸非天命不可私自下界,哪怕天帝也不例外。可扶苏开了口,嬴政也顾不了许多,只想顺着他,好让他别再流泪,“朕陪你。”

扶苏马上止了泪,狡黠一笑,道:“阿父,你对我真好。”

嬴政牢牢盯着扶苏,后知后觉自己被下了套,可他没有动怒,心头反而如浸了蜜水般绕着一股浓浓的甜。他暗自想道,他的苏儿大概永远离不开他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他也跟着笑了,继续问:“还吃吗?”今日没有吃够量,他又开始担忧扶苏会去别处补全,比之天道威严、天罚残酷,这才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不吃。”扶苏摇头说道。

嬴政一阵失落,面上不显,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诱哄扶苏,扶苏又道:“想亲。”

这回嬴政彻底放了心,低头舔干扶苏的泪痕,舌尖一路辗转至那殷红的唇瓣,轻轻咬了上去。扶苏“啊”了一声,顺从地闭着眼,任嬴政撬开唇齿,将灵力顺着舌头卷进湿滑的口腔,半推半拒地迎合他唇舌交缠,浓稠胶着的气氛弥弥漫漫地萦绕在俩人身侧,染得扶苏眼尾潋起粉红,喉间泄出动人的呻吟。

唇舌愈缠愈紧,攀在嬴政脖颈上的双手逐渐用力,嬴政知晓这是扶苏快要喘不过气的征兆,便依依不舍地松了唇,舔了舔那流在唇边涎水,把他搂进怀里,梳着他滑如绸缎的长发,一缓一缓地助他换气。

这其实已经不是亲,而是吻了,但嬴政不打算告诉扶苏这两者的区别。扶苏幼时只会浅尝辄止地碰碰嬴政的唇,长大后,又被他诱以滋养灵脉为由乖乖张开唇,除了吃乳,扶苏竟也渐渐地接纳了深吻,直至越亲越有瘾,需得日日缠着他吃够、亲饱放能入眠。

不怪嬴政哄着惯着扶苏,他实在是太爱扶苏了。尽管日渐成长的扶苏很是黏他,可他仍不宽心,生怕扶苏哪一日便醒了悟了闹着独立,鸟大离巢,扶苏毕竟是小大人了。因此,他必须想尽办法留住扶苏,包括拥抱,包括喂乳,包括亲吻,包括毫无限度的宠爱。

嬴政正出神地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下界,这厢扶苏已然缓了气,又四肢并用地缠着他撒娇:“还想亲。还想吃。我都想要。”

“都依你。”俩人纠缠着贴到了一起,吻着累着便双双睡去。

在这之后,扶苏应劫下凡,嬴政随之私自下界自不必说,从渡劫开始,命运之轮已然启动,他们真真正正地分不开了。 

 

 

冥王携忘忧酒到访炼狱时,嬴政已然炼化成四番轮回相喂进引魂灯,灯中囚魂初现桑木雏形。

“再炼六番轮回相,魂魄便会成型,可以融入肉身了。”冥王自顾自地说道,给他倒了杯酒,“帝君,炼狱苦闷,要不要小酌一杯?”

嬴政摇头拒绝:“不用。”他专心炼化,花香于他掌心流波轮转,似是扶苏脚踝上的一环雪轮玉雾钏,“有他陪着我,就足够了。”

冥王瞧了瞧他身旁那盏罩在莹颢结界里的引魂灯,灯中魂火肆意活泼地跃动,仿佛已经拥有魂识。

“你很爱他。”许久的静默之后,冥王仰头将那杯未送出的酒饮尽,如是说道。

嬴政似是想起了什么,淡笑着应道:“他也很爱我。”

“……”冥王继续灌酒入腹。

倏而一阵低低风吟,曼珠沙华闭了又开,炼狱内极冰转瞬变换为极热。冥王再喝不下暖身的酒,干脆侧过身子看嬴政炼化轮回相。

冥王望着于嬴政手中千变万化的灰白流波,从隐晦的碧水楠石至直白的龙盘桑木,无一不与扶苏紧密相关,就像窥探到了嬴政与扶苏潜匿的情意。思忖良久,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曾炼化……”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府中贮存着八番轮回相。”

恍如一道曦光击戳云翳,令人生出无限希冀。嬴政转过头,双眼在黑魆的窈冥中亮如天阑璇玑。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忘了。”冥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嬴政半信半疑。他默而不语,无声地暗示冥王说出获取轮回相的代价。

“我可以给你。”冥王伸手划出“六”的手势,道,“只要你能让我悟会,何为‘爱’。”

“爱?”嬴政怔了怔,他没想到素行“无情无义,无心无德”的冥王竟也会对“爱”产生兴趣,这显然荒诞不经。若非要扯上情感,“恨”比“爱”更与冥王相称。

“嗯。”冥王低了低头,勾指拈起一瓣花叶碾玩,像是陷入了叠嶂困境,迷茫又疲惫地问道,“爱,是什么。”

嬴政恍然看破。他一面分神安抚引魂灯内不知因何缘由又开始痛苦扭曲的囚魂,一面沉吟着说:“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