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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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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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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Collections:
平行世界的足球圈爱情故事
Stats:
Published:
2023-01-29
Words:
4,845
Chapters:
1/1
Comments:
3
Kudos: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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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its:
231

昨夜

Summary:

省流:是虐狗文

这次Pupi是圣托一个人的了。跟上次的那篇一个背景,本来想改那篇,但感觉没救了,遂决定重写。

雷点依旧是OOC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notes.)

Work Text:

弗朗切斯科·托尔多做了一个噩梦。

 

一觉醒来,他的床边没有人。没有被他环抱着的体温,没有平稳而安定的呼吸声,没有永不凌乱的深棕色短发,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熟悉而陌生的床上。环顾四周,白天却有黑夜的孤独。

 

没有哈维尔·萨内蒂的世界,对托尔多来说,会是怎样的?

 

欧冠被淘汰出局后的那个晚上,他沉默地开着车,身体向右倾斜,他的队长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头向托尔多的胸膛侧着。托尔多低下头,那哭过的泪痕深深地陷进了他的队长的眼眶,那纤秀的双眉似有似无地在睡梦中紧锁着,也许他的眼泪在睡梦中也无法消减多少,以至于清醒时的烦恼依旧打扰着他。窗外高速上车水马龙,呼啸而过,车内这两个人的心灵也如这嘈杂的行车声一样,永不停歇地为了迷茫的未来躁动着。

这城市是那样的灯火辉煌,夜就像白日那样绚烂,繁花世界、万千风景,比佛罗伦萨大得多得多。她让年轻人在夜深时分陶醉于一场又一场不愿醒来的欢愉,让年长者在深夜望着繁忙的城市感慨人生的无力,让他弗朗切斯科·托尔多时隔三年在职业生涯末期又一次感到世事的无常。

 

“弗朗切斯科,”萨内蒂揉了揉眼眶,他从不那么愉快的梦中醒来,意识尚不清醒。他的头发从没那么凌乱过,就像没有打理过的稻草。可现在,就算是托尔多想要触碰他的头发,队长也不会再斥责他了。他离开了守门员的身体,他转过身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写满了托尔多从没见过的疲惫和纷乱的烦躁。他拿手捋了今夜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再多关心的头发,用一种消极、无奈的口吻叹息道,“我想退役。”

 

对于一个30岁的边后卫来说,谈论退役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这个年纪还有谁会踢这样耗费体力的位置?备受瞩目的前锋们也不例外,到了这个年纪也到了要给自己光辉灿烂的职业生涯拨倒计时的时候。就算对于守门员来说,就算托尔多确信自己可以再守卫门线几年,他也得承认,他确实老了。

 

可他哈维尔·萨内蒂不能。

 

“哈维尔,你说什么?你要退役?”托尔多瞪大了双眼,瞳孔也只能装得下那一张往日里能让他在困惑中找到方向、愤怒时重获清醒,还有在这个崭新的城市找到快乐的一张面孔。“你才30岁!你照照镜子,你还像个24岁的小伙子!整个阿根廷还有比你更好的右后卫吗?整个意大利还有比你更好的右后卫吗?你和98年世界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是认真的吗?哈维尔,这只是一场比赛,你忘了你在更衣室里对我们怎么说的吗?‘不管怎么样,永远不要放弃。如果放弃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哈维尔,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临近午夜的米兰,冬意尚未消逝,寒风料峭,沉默的呼吸间有冷气飘扬。他的脸颊因为情绪的激动涨得通红。托尔多在这个沮丧而寡言的夜晚突然一连说了许多话,他的呼吸不是特别通顺,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又因为他害怕得到一个让他失望的答案,他的心跳很快,在他的胸膛中砰砰作响,那声音是如此之响,以至于对面那个人似乎也能听听得见。

怀揣着这样一颗就要跳出来的心,托尔多一动不动地看着萨内蒂,他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的队长产生这样疯狂的念头。在托尔多的心里,队长总是那个安静却爱笑、不服输也不气馁,总是会静悄悄地和他咬着耳朵的人。他们很少能见到他的郁闷,好像他整个人总是往上头走。无论媒体多么喧嚣,他回答记者们的问题时的神情是那么肃穆,可一旦他离开了媒体区,那种严肃的神情顷刻间消失了,一种属于年轻小伙子的笑容又会浮现在他的面上。萨内蒂常常对托尔多说,“弗朗切斯科,我度假结束后第一个想见到的就是你。”托尔多何尝不想说,“哈维尔,我只想看到你笑的样子。”
他这样看着他的队长的眼睛,他想看到他笑的样子,他想看到哈维尔鼓励他,就像往日那样。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蕴藏着柔和的光,在星星织成的天幕下环绕着他的心,可他的队长没有笑,只是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托尔多的手。萨内蒂左手无名指上银戒触碰到他的肌肤,冰凉冰凉的。他听见队长对他说,“不早了,先睡吧,明天还有训练。”

 

托尔多起得很早,早上五点半,曙光尚未撕破薄雾,城市尚未从不眠之夜中醒来,托尔多还沉浸在空空荡荡的一场梦中,咀嚼着在不远的未来可能发生的离别。如果哈维尔要退役,那他一定会回到阿根廷去,他的队长是个阿根廷人,那里是他永远的故乡。国际米兰是意大利的俱乐部,而他也只是个意大利人。

他听见远处洗澡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哗啦哗啦,每一下好像都浇在他的心上。他听见三不五时传来的小狗的呜咽声,像黑夜离去时的哭泣。原来清晨早在托尔多还未准备好时就到来。他还没有咀嚼消化好欧冠被淘汰的痛,更没有咀嚼消化好他的队长甚至想要退役的失落。托尔多说不清这两种哪一种更让他痛苦,也许他们加在一起是加倍的,让他在三十二岁的年龄体会到一种彷徨。球队已经被淘汰,事无可更改。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坚韧的队长难过得动了退役的念头,面对一个漂泊万里来到米兰,在这里呆了八年的人,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

就像三年前的欧洲杯,一个人不可能真的是上帝,他总有无可改变之事。

 

托尔多发现萨内蒂起得更早,此时他的队长正忙着洗他的金毛大狗。他跪在地上,一只手在揉搓着Aiko的脏毛,另外一只手拿着浇花喷子给一脸不满的Aiko冲掉黄色毛发上的肥皂泡沫,他蹲在地上,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喜欢洗澡的金毛神情相当不满,找着机会就甩水,溅了萨内蒂一身。

他又看见他的笑和带着笑的眼睛。“小姑娘不可以这样哦,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越洗越久的。”他的队长最在意的头发被小狗溅得湿漉漉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身上那件没带袖子的白色无袖汗衫也被水淋得干净,贴着他的身体。手臂上扣着的两个银色的手环明亮亮地闪动着。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笑,那不管眼睛里是否带着笑意,两边总会陷进去的酒窝,好像月亮半掩在云后露出的半张脸。

托尔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窝,是在艳阳照耀米兰大教堂之下。萨内蒂正向刚来到米兰的他介绍这座城市,托尔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着晴空下庄严肃穆、矗立百年的教堂,一只只灰色的鸽子突然落在阿根廷人的肩上和手上,叽叽喳喳地笑闹着。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的队长感到些许的惊讶,不过多时,他便笑了起来,不是抿着唇以示礼貌的拘谨笑容,不是低头那一瞬间不愿辩驳的轻笑,是露出一排牙齿、琥珀般的双眼里也流淌着夏日的快意,两个酒窝悄然无声地绽放在他的脸颊两侧,浅浅的两个沟。那样的笑,就是艳阳高照本身,晴朗得隔绝了所有令人不快的阴影,他刚去米兰的顾虑和陌生在那一瞬间被打消,合着那向天际线飞散的一群群鸽子、身后神圣庄严的米兰大教堂,还有眼前的人,在这一瞬已镌刻成永痕,永远地留在了托尔多的心里。

 

“弗朗切斯科?”

“弗朗切斯科?”

他沉入回忆,又被回忆中的人拉醒。湿透的头发、脸颊、身上的肥皂泡沫还有身下那条狗,终于在他回过神时又露出了那两个酒窝。

“你在想什么?”萨内蒂拍了拍他的脸颊,手上沾着水。昨夜留在他的颈间和锁骨的痕迹隐隐绰绰。

托尔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突然用力地抱住了他的队长,好像回忆和现实都是会随时消失的一场梦。他把队长整个人抱在了他的怀里,锁在那儿,就像一头大熊在冬眠以前用力地抱住储藏好的蜜蜂——冬夜的光明,怎么都要抓住,即使它转瞬即逝。他的队长的背贴在浴室的瓷砖上,被挤得看不见天花板,更看不见一旁的小狗。他的身体紧贴着托尔多,浅浅长长的呼吸传递到他的脸颊边,那儿热腾腾的,比给Aiko洗澡的温水还要热,在这样的拥抱下,他好像要睡着了。底下被夹着的Aiko发出不满的呜咽,萨内蒂腾出空着的一只手呼噜小狗的毛。
他分了心到别处去,但托尔多不允许,他把吻落在他的缩骨间、他的脖子上,那儿残存着他昨夜疯狂的、痛苦的、不想再去想的回忆,最后那个吻又攀到他的唇角,他们的呼吸联通着,合二为一,此时此刻,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托尔多是不会让他再去安慰狗的。

 

昨日夜里,他们当然没有早睡。托尔多不可能睡得着,萨内蒂也没有睡着。他本来抱着他的队长睡着,突然萨内蒂踢了他一脚,把他翻了过去。托尔多睁开眼,他的队长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上,他闭上眼睛,因为身上的人朝那儿吻去。他的队长确实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他从来不告诉他那些,也许只有科尔多巴才知道,也许只有那个离开了快四年却还阴魂不散的阿根廷后腰才知道,而托尔多今天才知道,他的队长原来对他有着那样匪夷所思的要求。

那个夜晚是混沌的,好像灵魂和身体分离、现实和幻象搅作一团,爱就像暴风雨到来之时海底的漩涡,在风雨中露出了他令人惊惧的真实面目。

真正的暴风雨到来之时,是没有声音的。一切静悄悄的,连应有的呜咽声也不见踪影,他们都被隐藏在深深封住的沉默中了。行为,比声音更能表达一切。也许,滴滴答答的时钟走表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托尔多只感到一种由衷的、脱力的疲惫。

那是人的心,埋藏得如此之深。如果不能被消解,那将是怎样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

托尔多也曾记得去年有着一个相似的夜晚。他的队长说想在假期结束后第一个见到他,于是他来到了他的家中,等待他的是吻、是热切、是渴望、是一切的一切。没有谁比一个两年前的伤心人更能明白他的队长的心情,可他的伤心与他的队长的伤心又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人能够真正懂谁的伤心,没有人能够真正化解谁的痛苦,那都是自己要摸着石头过着河,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没有过去的永远留在黑暗的阴影中。但他至少能给他一个说话的地方,虽然他的队长不需要,他只需要托尔多的人:他的身体,他的心,他都要。

昨夜也是,可那像无节制的索取,像泄露一切的机密。托尔多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他那从未见过一面的敌人是否也见过这样的萨内蒂。就算没有,托尔多也没有心情报以得意之情。过去,当他和他的队长共同整理过去的照片,为着年轻得尚未褪去婴儿肥的队长而感到快乐,更倍觉某个牵着他的队长的手的远在西班牙的后腰碍眼。他嫉妒西蒙尼拥有过他不曾拥有的队长(伊万·科尔多巴对此不可置否),直到昨天,甚至依旧在质疑队长的心里还有多少西蒙尼的痕迹,就连Aiko和他手腕上扣着的一个银制手环都是西蒙尼送的分手礼物(另一个是托尔多陪他回阿根廷的时候给他买的)。爱情是有占有欲的,哈维尔对他的无欲无求让托尔多总是心生烦恼。托尔多的遗憾,总是让他对西蒙尼心怀怨怼。可昨夜,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人想要见到他这样的队长,西蒙尼不愿意,伊万不愿意,他弗朗切斯科·托尔多当然也不愿意。如果西蒙尼能让他快乐,他愿意让西蒙尼的痕迹继续留在米兰,如果西蒙尼回到米兰可以让他留下来,托尔多也可以。

可是现在,只有托尔多在他的身边。那只有托尔多能告诉他、请求他:留下来。

 

当那个吻结束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萨内蒂的脸上好像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又或许没有,这只是托尔多的错觉。
国际米兰的队长拍了拍Aiko的头,示意小狗先出去一会儿。金毛小狗看上去十分不满意的样子,慢慢悠悠才站起来,身上还挂着肥皂泡沫。她离开浴室的时候,不耐烦地扫了扫尾巴,又回了头,不满地看着托尔多。守门员朝她招招手,想把她赶紧打发走。Aiko又看了看她的主人,主人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好像在说“一切都不要紧的”,小狗这才离开了。

“弗朗切斯科,你说的是对的。”萨内蒂拍了拍托尔多的脸颊,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地往外边瞟了瞟。“那是我瞎说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过。昨天晚上也是我脑子糊涂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能当什么事不存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没有什么比这两句话更让托尔多欣喜异常的,如果不是上有天花板,他一定会像弹簧一样蹦起来。他还不想因破坏自己的房子而荣获金貘奖,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的队长心情很好,不想退役,要继续在国际米兰踢下去当队长。一边去吧,某个奖少来晦气了!他站起来,弯下腰对着蹲在地上半张脸侧过去的萨内蒂亲了个够,吧唧的声音大得门外蹲着的Aiko气得直哼哼,亲得萨内蒂都不太好意思了,他拍拍大腿要站起来,没想到直接被托尔多扛到了肩上,他没反应过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托尔多乐得消受、甘之如饴,心里甜滋滋的。

“弗朗切斯科,”萨内蒂倒挂在托尔多的胸口,看不见旁边,左手一通乱摸摸到了托尔多的右边耳朵,捏了好半天,不满意地抗议着,“一会儿我们要去训练,周末有比赛……”

“还来得及,哈维尔,今天我们起得早,一切都来得及!”

萨内蒂在托尔多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里也是高兴的,可表面上还要有点正经的样子,他又摸索着拍到了他的脖子。“我还没给Aiko把肥皂冲了,毛没吹干要感冒的。亲爱的,你先把我放下来可以吗?”

托尔多只能垂头丧气地放下萨内蒂,一旁的小狗快乐地往国际米兰队长身上蹭啊蹭,宣告获得队长归属权的胜利。

守门员气馁,也没有办法,狗感冒了这责任又得弄到他的头上。当他看见正抬头看着他,一脸神秘的队长的时候,托尔多知道自己得到了他想要的暗示,只不过需要的是耐心。虽然萨内蒂让他把昨夜忘了个干净,可有什么东西又不一样了。他有那样让他喜欢的笑和眼睛,可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同于昨夜令他心绪难安的模样,有一种什么别的东西在悄悄滋生着。托尔多知道那是什么,可他说不出来。兴许这是另一种他不曾见过,西蒙尼肯定更不曾见过的队长。托尔多对那两句话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挂念了。过去他总悄悄地把这个比他小两岁的队长当成自己的弟弟,可今天开始,这个念头好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好,我等你。你快把丫头给洗干净了。”托尔多挠了挠头,把一旁的洗澡巾对着萨内蒂丢了过去。“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你答应我和伊万一起踢到四十岁的。”

他的队长笑了笑,一对酒窝又浮现出来。

Notes:

一个最后不决定放进正文的片段,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托尔多刚到米兰的时候,国际米兰的队长是他的向导。从和煦安逸地佛罗伦萨来到熙熙攘攘的米兰,托尔多当然需要一个向导。得知此事的巴蒂斯图塔向萨内蒂去了个电话,第二天,国际米兰的队长就站在了他的门口,他穿着深黑色的羊毛呢子长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使得大衣开口往外翻着。里头是件黑色的羊毛衫,印在白色领子的衬衫上。他头发吹得很干净,刚洗过一样,即使深棕色的头发渐渐有些变黑了;他的肤色洁白,人长得也洁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有妈妈照顾的高中男孩一样。他的肩膀笔挺,人看着精神,即使比托尔多矮上了一大截,托尔多低着头看他也不觉得他那么矮。他嘴里一直嚼个口香糖,眼睛像琥珀一样,看着托尔多的样子平静又柔和。

“早上好,弗朗切斯科。”萨内蒂一见到托尔多就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光在闪动着似的,“很高兴见到你。加布里埃尔跟我说你需要一个向导,就由我来带你来四处转转。”

国际米兰的队长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那可直戳到托尔多的心里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当他想起他的队长时,不是他令人放心的防守或者为他赢得推土机这个外号的带球突破,而是那两个陷在脸颊里的酒窝,像月亮露出的半张脸。他坐在车子里,队长操着那带着阿根廷口音的意大利语对托尔多讲个不停,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可托尔多不在意,他的心灵已经由圣母的指引驶向其他地方去了。这天是那么的蓝,城市的车子是那么的密集,可他脑海里只想着那个笑,和那两个轻飘飘地敲在他心上的酒窝。不经意间突然有个不着调的想法冒了出来,并被付诸了实践——

萨内蒂正努力尽着一名导游的职责,尽管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巴蒂斯图塔昨晚给他打的电话,他一大早就上米兰旅游局拿了三本宣传册子开始背书,有些东西他还是不太来得及背,只好模糊地和新队友解释解释、凑活过去。对此他心里倍感抱歉,决心带新来的主力门将多吃几盘烤肉补偿一下。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做着导游,一边盘算着找点什么好玩的结束这次过于潦草的导游之旅。前面正堵着车,他正好有时间想个不停,可脸颊的触觉让他回到了现实。

他转过头,托尔多笑得阳光灿烂,正不停地戳着他的脸颊。萨内蒂疑惑地打量着球队从佛罗伦萨请来的守门员,疑惑不已,正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却更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生气—好像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感觉,自从他打开那扇门后在他心中滋养着,就像爬山虎那样生机盎然地爬遍了他的整个心灵。

“我搁这开车呢,弗朗切斯科。”他拍掉了托尔多不安分的手,脸上却笑着,明媚的酒窝又绽在脸颊两侧。他看着托尔多,好像这世界上没有更快乐的事情可以做,托尔多看着他,好像这世界上没有比萨内蒂的酒窝更迷人的东西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在看红绿灯。

不出所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巨响,来自身后过于愤怒的卡车司机,这跟他是否国米球迷没有关系,只要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个崽种,那祂一定会疯狂摁喇叭。感谢安全带,人类了不起的发明,他使得萨内蒂还有机会踩油门过马路。如果没有安全带,此时国际米兰的主力守门员与右后卫必定会砸在玻璃前,第二天各路媒体又有新的厕纸素材可写。被媒体写事小,出人命事大。

“我的错,是我开车不小心。”萨内蒂站在米兰大教堂门前的大广场上,旁边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来人往,没人认识他们,突然就乐得一份自在。他往外伸着手臂,五六只鸽子停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像和他很熟似的。他抬头往托尔多的方向看去,“对不起,以圣母的名义发誓,我平时开车没有这么不小心的。”

“不能这么说,这是我惹出来的乱子。我的错,今晚我请你吃烤肉。”

队长爽朗地笑了,托尔多不由自主地朝着萨内蒂的方向看过去。他的队长正朝他们欢快地吹着口哨,那一排排灰鸽子交头接耳,还有几只跳到了他的头上去,好像很买账的样子。国际米兰的队长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那是他不可触碰的禁地,在他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他就时常做着秃顶的噩梦,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头发,也许今天,这些鸽子们可以例外。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身为人类,也拿这些小家伙们没什么办法。

托尔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周围人群熙攘好像也失去了意义。继戳酒窝以后的第二个奇怪的想法出现了:托尔多庆幸萨内蒂是球队的右边后卫,这样可以离得他近一点,他常常可以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看到他的队长,就像他看着他和鸽子们在一起一样。

明亮的日光照耀在萨内蒂的脸颊边,也照在了托尔多的心间。如果一幅画没有边框,那一定是眼前这一幅。他喜欢他的笑,他又发现他虽然有酒窝,可眼睛里却不总是笑。他喜欢他白净而富有朝气的样子,如果告诉他国际米兰的队长只比他小一岁,那托尔多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鸽子们蹭着他的队长的脸颊往外飞了过去,他不可避免地眯起了眼,笑着请走了这些小动物们。

托尔多正要问他怎么这么讨鸽子的喜欢时,来了个不识趣的人。

“先生,您要喂鸽子吗?”

像是什么警报被拉响一样,二人不约而同地拉起手夺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