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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O1】《黄色狼人杀》(乱炖)

Summary:

当十一个人被关进不做爱就出不去的别墅里。
混乱邪恶大乱炖,谁和谁都能做起来。

*文中设定、剧情部分借鉴日本电影『人狼ゲーム ビースト・サイド』、『人狼ゲーム ラヴァーズ』

【已完结】

Chapter 1: 引子

Chapter Text

刘彰远远跟在伯远和周柯宇身后,看他们最终停在力丸的房间门口。

周柯宇手握在门把上,没着急扭开,而是盯着刘彰,眼中些许不耐。刘彰也不甘示弱,回瞪着周柯宇,两个人像在用眼神角力,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

伯远看看周柯宇又看看刘彰,无奈极了。他捏了捏眉心,斟酌着开口:

“我们已经在门外耗掉三个小时了,天亮前不完成任务回到房间的话,不止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刘彰没搭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柯宇却踢了踢脚下的灰尘,压着火道:“找刘宇你说刘宇今天不能再受大的刺激,找林墨你又说林墨不可以碰——力丸你又有什么借口?”

他今晚最有性趣的两个人都被刘彰搅黄了,要是再听见什么煞风景的话,估计硬都别想硬起来。

见刘彰无言以对,周柯宇也不准备再废话,他拧开把手走进房间,还给站在走廊外的两个人留了门——虽然刘彰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伯远见刘彰梗着脖子不动,叹了口气,劝道:“刘彰,总要选一个的。不是力丸也会是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有用的,我和柯宇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游戏,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来救我们。除了把游戏进行下去,你没有别的法子出去。”

他说完该说的,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去后又探出半个脑袋,问道:“真的不进来吗?你可以先看着。只要最后射到力丸脸上就行,我试过。”

刘彰干脆地转身就走。

他听见伯远在背后把门轻轻带上,又落了锁,片刻房间内传出几声闷哼,他辨认出是力丸的声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捂住嘴一路跑上楼顶,终于在被封死的天台门前干呕出声。

胃神经性地阵阵收紧,什么都吐不出来。刘彰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反上喉咙的只有辛辣的胃液。他弯着腰缓了一会儿,抹抹嘴直起身。

通往天台的门上有一扇小窗,是这栋楼里唯一没被封死的地方。从窗口望出去,残月倒挂在天上,万里无云,是北京市区不会有的干净天气。他不知道公司多久能找到失踪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在这栋别墅里再撑几天。

这是他们被关进来的第二个晚上。

Chapter 2: 第一夜

Summary:

本章预警:
1、刘彰寸止
2、刘宇自慰,玩具使用。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最初,没有人把这场游戏放在眼里。

娱乐圈多的是不经过艺人同意就擅自录制的节目,只要跟公司打好招呼。毕竟所谓的整蛊综艺,就是要将艺人失控的情绪暴露在镁光灯下,好让观众咀嚼完艺人的恐惧,心满意足地吐出句“真实”。

刘彰是被周柯宇摇醒的。

他昏昏沉沉,大脑宕机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使不上劲儿。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很不好,他莫名升起一股怒意,气急败坏地想使蛮力把自己撑起来,可事与愿违,上半身又重重跌回地上。

“别急,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是周柯宇的声音,刘彰听见他又冲着远处喊,“元儿,过来帮把手。”

张嘉元应声跑过来,俩人一人一条胳膊把刘彰从地上拽起,放到周柯宇伸腿勾来的塑料椅子上。

“谢了哥们儿。”刘彰有气无力道。他躺在椅背上,面前是或昏迷或悠悠转醒的队友,意识逐渐清醒,他咂摸过味儿来:

“不是,这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似乎也没有人知道答案。一向话多的张嘉元此时一声不吭,又闷头去帮其他转醒的队友了,林墨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周柯宇,后者把他弄醒后似乎没有再去叫其他人的意思。他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是刚录完节目,头上发胶还没卸,米色衬衣配西装裤整齐干净,只皮鞋上蒙了一层土。

刘彰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周柯宇最近并不在宿舍,问道:“你不是在上海录节目吗?怎么回来了。”

周柯宇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望向不远处,落在正忙前忙后的伯远身上——伯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次性纸杯,正给林墨和刚爬起来的尹浩宇分水。尹浩宇渴坏了,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林墨接过水却只是在手里攥着,他察觉到有视线正注视着自己,朝刘彰这边看了过来。

刘彰赶忙移开视线,双手局促地搓了搓,半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仰头环顾周围的环境。刷着白墙的大厅十分空旷,四处是被塑料膜盖起来的堆叠的桌椅。中央竖着一台仿佛是从米卡房间里搬来的老式电视机,也被塑料膜盖着。这里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人来了,到处都是灰。他想起周柯宇灰蒙蒙的皮鞋,头一回觉得老一辈喜欢往家具上盖块布有点道理。

忽然,他听见一声惊呼,循声望去,只见高卿尘跌跌撞撞地冲进杂物堆里,从里面奋力扒拉出个人来,正是昏迷不醒的刘宇。刘彰挣扎着想去帮忙,伯远却先一步跑过去,他半跪在刘宇身侧,手摁在刘宇的颈动脉上。

“他刚被塑料膜盖住脸了?!”情况紧急,伯远说得又急又快,但看高卿尘一下煞白的脸,应该是听懂了。

“没、应该没有。”高卿尘摇头喃喃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趴在地上。”

伯远拉过刘宇的手腕把脉,半晌皱紧的眉头才松开:“还在跳,没事。应该是缺氧了,所以还没醒。”

高卿尘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泰语。刘彰想,那应该是在感谢哪个菩萨。

他怕又有队友被不靠谱的节目组投到危险的地方,费力从椅背上撑起身一个个数。好在刘宇是最后一个还在昏迷的,其他人都已经清醒。赞多和力丸正靠着杂物缓神,伯远忙忙碌碌地给队友倒水,米卡缓过劲儿了就来找周柯宇,两个人用英语低声说着什么,只见米卡激动地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铁制项圈,似乎想把它扯下来,周柯宇赶忙制止,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刘彰下意识一摸,他果然也套着一个。

“所有人都有,摘不下来,我和嘉元刚试过了。”这句话周柯宇说的中文,似乎在特意解释给刘彰听。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古怪。刘彰想问他还知道些什么,刚张口却被高卿尘打断了:

“刘宇!刘宇醒了!”

他的喊声伴随着刘宇一串剧烈的咳嗽,塑料膜下不仅缺氧,还全是灰。他咳得脸都红了,看上去比刚醒时的刘彰还要虚弱,被伯远和高卿尘扶着坐起来,靠在高卿尘肩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关心两句,大厅中央的电视机却忽然亮了。

刘彰拧起眉,看了眼天花板上亮着红灯的监视器。他有很多脏话要对这个不靠谱的节目组说,但因为还不清楚节目是直播录播,为了防止播出事故,他决定等见到导演的时候再输出。

但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大字却打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冷静面具。

【欢迎来到黄色狼人杀。】

他听到张嘉元讶异地嗯了一声,又认真看了两眼。黄色,是他想的那个黄色吗?刘彰茫然地望向队友:周柯宇似乎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扯下了电视上蒙着的塑料布;刘宇估计脑子还迷糊着,没什么反应;高卿尘对屏幕上的字无甚兴趣,只瞟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回刘宇身上;林墨表情木木的,似乎在想别的事情;伯远则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问他什么意思的尹浩宇解释。

但外国队友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屏幕上又闪出两行大字:

【Welcome to the Adult Werewolf Game.】

【エロ人狼ゲームへようこそ。】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刚才提问的尹浩宇声音都在抖:“不是……这、这能播吗?”

大概率是播不了的,刘彰默默腹诽。果然大家跟他想的一样,这是一档没事先通知他们的真人秀节目。

而紧接着,屏幕里又出现一句话:

【现在,请各位确认自己的身份牌。(注:身份牌禁止向他人展示。)】

刘彰狐疑地摸了摸裤子口袋,确实摸到一张硬卡。拿出来一看,上面印着他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

【刘彰:狼人】

刘彰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收起牌。伯远和周柯宇也看了眼身份牌就收了起来,林墨攥着身份牌不说话,高卿尘看完自己的,又闭上眼睛帮刘宇把身份卡从胸口抽出来。

屏幕开始继续滚动:

【下面为大家介绍《黄色狼人杀·丘比特》游戏规则。】

“丘比特?”伯远诧异道,接着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有谁玩过丘比特版本吗?”

【游戏开始前,全员被分成 “狼人”与“好人”两个阵营。狼人阵营3人,头狼1名;好人阵营7人,村民3人,女巫、预言家、守卫、猎人、各1名。】

【狼人每晚须选中一人轮奸,被轮奸者“死亡”出局。】

【女巫拥有解药和毒药各一瓶,可在夜晚选择救或毒杀一人,使用方法均为和被使用者性交。被使用者咽下女巫精液,视为解救成功;被使用者被女巫颜射,视为毒杀成功。】

【预言家每晚可查验一人,查验方法为自慰至射精。】

【守卫每晚可选择守卫一人,守卫方法为插入被守卫者,允许守卫自己。但前一晚守卫自己后,第二晚技能冷却,无法发动守卫技能。】

【猎人如在白天被投票出局,可选择带走一人。夜晚被轮奸,可选择带走一名狼人。】

众人都被这露骨的规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荒诞了!”刘彰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监视器喊道,“节目组弄成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周柯宇拉下他的手,示意刘彰冷静。

屏幕继续滚动:

【除两个阵营外,另设丘比特1名。】

【丘比特可在第一夜指定2人成为恋人。】

【若被指定2人均为好人阵营,则丘比特归入好人阵营;若被指定2人均为狼人阵营,则丘比特归入狼人阵营;若被指定2人分属好人阵营与狼人阵营,则丘比特与2人成为第三方独立阵营。】

【丘比特可指定自己为恋人之一。若不指定自己为恋人,则丘比特“死亡”不影响恋人阵营获胜。】

【恋人双方须每日性交一次,如果拒绝性交,丘比特阵营全员接受惩罚。】

【晚上八点前,全员需集合在大厅,投票1人出局。】

【晚上九点后,除狼人外,所有人禁止离开房间。】

【白天拒绝票人出局,全员接受惩罚。】

【逃跑者,死亡。】

【祝大家玩得愉快。】

屏幕暗下去,没人说话。长久的沉默过后,还是力丸先开的口:

“中国……真的有这种节目吗?”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听它的。”赞多附和道,他左右张望,又问,“可以出去吗?这里看起来很可怕,像恐怖片。”

伯远起身离开大厅,片刻后回来,耸耸肩道:“大门被锁死了。”

“会不会是什么极端私生粉做的,把所有人绑过来。”林墨推测道,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控,“如果不做的话会怎么样?”

“规则上说了,全员死亡。”周柯宇拉过把椅子坐下,揉了揉太阳穴,“我建议不管是真人秀还是被私生绑架,稳妥一点总是好的。走一步看一步,先跟着要求来。”

“怎么跟着要求来?真准备强奸队友?”刘彰冷笑一声,“绑架犯法,强奸也犯法。十一个人一起失踪,是要上社会新闻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公司也很快会报警找我们。”

林墨点头:“我同意AK的想法。”

刘彰看向林墨,林墨却没有在看他。

“第一晚先什么都不做,看看是什么惩罚再说。总不可能第一晚就把我们全杀了,那大费周章把我们抓过来多没趣啊。”

林墨说完,又推了推张嘉元:“你觉得呢?”

张嘉元正埋头咬着指甲,闻言抬起头:“我没意见。”

“有没有人反对?“刘彰问。

依旧没有人回答。也是,任谁被突然拘禁,还被要求和队友性交,估计都会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该怎样回应。

“那就先这么定了。”刘彰拍拍手,“大家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门窗之类的。尽量结伴走,毕竟不知道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人……如果一时半会儿真出不去,就先看看有没有食物或水吧。”

说到食物,尹浩宇和张嘉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隐约的饿意。尹浩宇说:“那我俩先到处看看。”

“好。”伯远应道。他又去接了杯水,让刘宇靠着高卿尘慢慢喝下去。

“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药。总之喝点水,血液循环起来代谢得就快。”伯远说着,又问刘彰道,“你要来一点吗?”

刘彰下意识想拒绝,但停顿一下又点点头。伯远说得对,迷药代谢掉了才有力气,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二)

“很遗憾,似乎没有能出去的地方。”伯远遗憾道,惋惜地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张嘉元和尹浩宇,“门窗都被封死了,用的还是钢化玻璃,根本砸不开。”

他们刚才把整个建筑都摸遍了,除了在厨房里找到了足量的食物和饮用水外,没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法子。

“而且一路都是摄像头。”林墨补充道,扬了扬下巴,“甚至房间里也有。”

这里似乎是一栋郊外的别墅,总共三层。他们所在的大厅是一楼,二楼是十一间挂着他们名字的卧室以及一个公用的洗手间,三楼的大门被铁链牢牢拴住无法打开,从小窗看通往天台。

“什么变态节目,连房间里都有摄像头。”刘彰骂道。

“就当再进一次创造营了。”周柯宇安慰道,递给他一片面包。面包是张嘉元和尹浩宇找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满柜子的罐头。分量很多,保守估计够他们十一个人撑一周左右。

“只要我们在这个地方拖得够久,就能撑到警方来救我们。”刘彰咬下一口面包,墙上挂着的表已经指到七点二十。迷药、铁项圈、疯批的规则、死亡的警告……种种迹象都已经向他们表明:这不是一场所谓的真人秀,而是真正的绑架。他想起规则上说八点之前要票人出局,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们公然忤逆绑匪,谁知道会不会招致更加丧心病狂的报复。刘彰犹豫着要不要改变主意,伯远却先他一步开口:

“那今晚就不票人,看看惩罚是什么?”

他征求地看向刘彰,表情相对平静。责任被分散到两个人身上,刘彰迟疑地点了点头。

伯远又说:“那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房间是连着的,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喊一声应该都能听见。”

众人于是纷纷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高卿尘低下头,问怀里的刘宇道:“刘宇,能走吗?”

刘宇缓缓摇了摇头:“腿还是没有力气。”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力气。”周柯宇说道。他在刘宇面前蹲下,“我背你回去。”

刘宇没动,迟疑了一会儿道:“我让小九扶我就好,谢谢你柯宇。”

周柯宇于是站起身。他看高卿尘干脆地把刘宇背起来,又目送两人上了楼梯,仍站着不动,似乎还在疑惑他背和高卿尘背有什么区别。

“回神了。”伯远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拍拍他肩膀,“先上楼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三)

刘彰走进自己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放着台式电视的柜子。他翻找了一会儿,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出一堆情趣玩具:假阴茎、跳蛋、口球、绳子……还有很多刘彰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他抬头盯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监视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要生气,然后慢慢把抽屉推了回去。他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换了身衣服准备睡觉。脱上衣的时候布料被项圈卡了一下,让刘彰不得不再次注意到它。刚才在大厅他和伯远研究过,项圈似乎是通电的,还有自动收紧的卡轮,也不知道所谓的惩罚是通电还是窒息。

但他没有想到惩罚会是这样。

其实隐约能猜出来的,在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堆情趣用品的时候。只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或者说故意逃避被人支配的恐惧。毕竟一个随时都会要命的东西缠在脖子上,不乐观地期盼警方营救似乎很快就会崩溃。

房间里应该送入了催情气体,刘彰知道自己体温高得不正常。他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邪火在尾椎四处找不到疏解,直冲着下体而去,阳具充血坚硬,将裤子顶出一个鼓包。

他很想握住那里抽动,亦如在宿舍的每个最普通的晚上。但黑夜里亮着红光的监视器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被绑架了,这里不是宿舍。监控那头或许有人在看,看他被欲望折磨的丑态,看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有趣发笑。

刘彰盯着监视器,只觉得那红光在动,然后逐渐咧成一张弯弯的、猩红的嘴。他冷笑一声,想看是吧?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他闭上眼,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接着狠狠一拍床起来,拧开瓶没喝的饮用水,对着头浇上去。

水浇在滚烫的身上格外醒神,刘彰感觉理性又逐渐回到大脑。他打了个寒战,扔掉瓶子,湿着衣服又躺回床上。

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刘彰梦里都是那股阴寒。大脑闪回似的将这一天的经历又在梦里给他放映了一遍,包括周柯宇灰蒙蒙的鞋子,刘宇被贴身放在胸前的身份牌,米卡脖子上的铁项圈,以及林墨看向他时、读不出表情的神色。

他躲林墨躲了半个月了。非必要不说话,非工作不碰头。空闲了就埋头写歌,或者像白天那样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因为只有变得忙碌,他才能暂时把自己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抽出来。

刘彰还记得那天下班,他俩前后脚出公司,林墨上车后给他腾了个位子,他们一向这样坐。但刘彰没有上去,而是众目睽睽下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他背对林墨,但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林墨会是什么表情。错愕的、不解的眼神,微张的口,这些都被掩藏在墨镜和口罩之下。

刘彰很愧疚,林墨其实什么也没做。

不正常的是他。

他从看到规则的那一刻起就不敢跟林墨对视了,他怕林墨看出自己在想什么。林墨有这样的能力,他是读心家。

但梦中他又开始想林墨,在他下身硬着,浑身湿冷的时候。刘彰迷迷糊糊地想,林墨今晚是怎么过的呢。

(四)

与此同时,刘宇的房间。

高卿尘把刘宇送回房间后又拿来些吃的和水,他知道刘宇晚上不吃东西,但他就是会拿过来。

房门刚被高卿尘关上,刘宇就迅速从电视柜上跳下来。动作轻盈,一点也不像没力气的样子。他迅速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拿水浸湿毛巾把全身细细擦了一遍。

墙上的钟指到八点五十五,他无所谓地瞟了一眼,顺手把自己的身份牌丢到桌上,然后熟练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挑出一个没拆封过的跳蛋,用消毒湿巾清洁过后,丢到床上。

他换好睡衣上床,宵禁的铃声正好响起。空气中依稀能辨认出一丝药味,像是带着细小火星的引线,刘宇闭着眼睛,几乎能感觉到体内的血在逐渐沸腾。他摸索着,抓住那枚准备好的跳蛋,摁开开关,抵在后穴处。

穴口敏感地瑟缩了下,似乎是恐惧于异物的接近,让刘宇抑制不住地颤抖,却又不得不咬牙将玩具再次贴上去。身体被辛辣的快感凌虐,很快起了反应,性器颤颤巍巍地充了血,被刘宇用纸巾包住顶端。

他咬着被子,尝试把震动的跳蛋往穴里挤,穴口微微张开一道小口,将异物柔柔地吮住。可刘宇似乎又很惧怕,每每吃到一半又推出去。一来二去,竟把自己折磨得抽空了力气,只能双眼泛泪,小口小口地喘气。

混沌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遍遍无声地喊那个人的名字。想象自己在对方的怀里,被诱哄着吃下磨人的玩具。后穴终于放弃抵抗,刘宇趁机用力向内一推,将跳蛋整个吃了进去。

肠壁被猝不及防撑开,刘宇条件反射地缩紧后穴,浅浅的敏感点正好被跳蛋顶到。

他浑身触电般一抖,不由得叫出声来。性器小口小口地吐着精,竟是被激得直接泄了出来。他夹住双腿轻轻摩挲,延缓射精的快感。

“nine……”他小声呢喃道,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快感里,双眸有些无神,潮红着脸蹭了蹭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正对着床的电视突然亮了。

刘宇被映得脸一蓝,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微微眯眼,只见屏幕上一行大字:

【请选择你今晚想要查验的玩家。】

他用胳膊撑起身,抓起床头的遥控器,摁下一个5。

【你已选择5号玩家高卿尘,请按确认键查验,或按取消键重新选择玩家】

刘宇毫不犹豫地摁下确认键。

【你已选择查验5号玩家高卿尘。】

刘宇盯着屏幕。

【5号玩家高卿尘,身份为:女巫。】

Notes:

作者有话说:
特别感谢白老师,陪着我来回改了好几遍黄色狼人杀的英文翻译。甚至由于google参考资料太少,二话不说直接冲去了p站,据说没看见狼人杀全是福瑞啊啊啊啊啊辛苦了真的辛苦了!!(磕头
另外不知道写清楚了没有······如果有没解释清楚的地方可以评论问我orz
4.20更新:看到花鸟的推荐了,谢谢喜欢,今晚更一章🙏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伯远、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

Chapter 3: 第二夜(上)

Summary: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各位orz刚下的飞机,回国了没法用电脑翻墙,ao3的排版又实在有问题。所以这章其实是一段一段用手机发的,大家见谅🙏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早上刘彰去大厅吃饭的时候,神情还有些不自然。

不止他,十一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局促。昨晚的惩罚实在是折磨、难以启齿、印象深刻。谁与谁四目相交,都仿佛能看到对方夜里辗转反侧的画面。

这恐怕是他们自成团以来吃得最安静的一顿饭,哪怕没有餐具甚至桌子。别墅没有餐厅,他们只能各自端着饭坐在大厅的塑料椅子上吃。刘宇和伯远起得最早,把罐头和水搬到大厅后,又挨个房间叫他们去吃饭。

刘彰来得算晚的,他先去处理了下床单。梦遗的精液沾了他一裤子,也在床单上留下一片干涸的白色。刘彰鲜少梦遗,何况他清晰地记得昨晚的梦只包含队友。干涸的精液像个巴掌扇在他脸上,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床单毁尸灭迹。

而等刘彰快吃完手中的火腿肠时,周柯宇才姗姗来迟。他脸色不太好,似乎没来得及洗漱,戴着框架眼镜。他从刘宇手中拿过面包,就顺便坐到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吃起来。

还没吃两口,中央的电视机又亮了。

“有完没完。”张嘉元不耐烦道,他嘴里还塞着块黄桃罐头,“这不还没到晚上八点吗。”

周柯宇没说话,头垂得很低,只沉默地咀嚼口中的面包。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房间。

房间布置和刘彰房间一样,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拂过收音器产生的杂音。

好变态。刘彰暗骂一句,他大概能猜到放映的会是什么了。

刘宇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换了件宽松的浴袍,钻进被窝。之后的视频快进了一段,再正常播放后就看见刘宇难耐地翻起身。他急促地喘息,在床上左右翻滚,偶尔溢出一两声夹着哭腔的嘤咛,头埋在枕头里。

摩擦的杂音渐渐频繁起来,他知道刘宇在干什么。刘彰不愿意让刘宇难堪,闭上眼别过头,大喊:“都别看!”

项圈震动一下,像是警告。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刘彰痛呼出声,手捏紧塑料椅背。可还是死死闭着眼,想给刘宇保留一点尊严。

项圈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几秒过后,电流又如期而至,这次直接把刘彰电倒在地上。

“刘彰……刘彰!”伯远冲过来,抱起浑身抽搐的刘彰,“别做傻事。”

针扎般的痛感不断袭来,刘彰忍不住地痉挛。但他把头埋在伯远怀里,梗着脖子就不去看。制定规则的人用暴力、施虐般强迫他们将队友的颜面踩在地上,他偏不遂了他的愿。

伯远怕他被电昏过去,强行扒开他的眼睛。挣扎中手指不小心戳到眼球,刘彰痛得僵直了身子。趁这时机,伯远赶紧撑开他的眼皮。

刘彰被强迫看向屏幕时,眼中忽然就有了泪。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十个队友又做错了什么。要被关在这荒无人烟的建筑里,被迫把最难堪的一面展示给大家看。

泪水朦胧间,刘彰看见一个人挡在电视前。

是高卿尘。他几乎整个人趴在电视机上,用身体挡住屏幕。他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动,刘彰知道那是源源不断的电流。

他听到刘宇在哭,死命想把高卿尘拽开。但高卿尘像是跟电视粘在一起了似的,刘宇和林墨两个人合力都扒不下来。

刘彰忽然就泄了气,浑身软下来。他放弃抵抗,看向屏幕。但尽量用泪模糊视线,放空精神,不去听电视里传来的喘息。

他看见高卿尘终究是脱力晕了过去,被几个队友七手八脚地从电视上抬下来。刘宇搂着他,一边哭一边叫高卿尘的名字。刘彰鲜少见刘宇哭成这个样子,他很厚的、体面的壳子碎掉了,制定规则的人击溃了他的理智。

他们精疲力竭,不再反抗,麻木地看屏幕里的刘宇自慰,听现实里的刘宇一声声带着哭腔喊nine。

视频里的刘宇要释放了,呻吟得愈发频繁。可刘彰听着听着,忽然汗毛倒竖。

他听见屏幕里的刘宇,分明也叫了声nine。

(二)

窥探到刘宇秘密的刘彰非常不自在。

他偷偷观察众人脸色,想看是否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可队友们表情麻木,似乎没人注意到现实和屏幕里的一句音轨重叠。

随着刘宇下床清理,屏幕暗了下来。接着又立刻亮起,这次出现的是赞多。

好严谨的绑匪,还知道按番位来。刘彰冷笑一声,冷漠地继续看下去。

(三)

等所有人的录像放映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伯远见屏幕暗下去后没有再亮起来的意思,塌下肩膀。

“就像刚才播的一样,这应该就是惩罚。”伯远疲倦道,又接着说,“我改变主意了,我同意柯宇的想法,遵从规则。”

没有人回应,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但刘彰知道,这次的沉默代表默认。

赞多情绪不稳,忍不住摸了把眼泪:“真的不能、出去吗?”

伯远怜悯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力丸拍了拍赞多的后背。

伯远看了眼周柯宇,又看了眼刘彰,向后靠到椅背上:“有没有谁玩过狼人杀,这些新潮的东西我不太会。”

“在营里的时候有玩过,但当时没有丘比特。”周柯宇说,“我觉得规则应该差不多,狼人多,狼人胜;好人多,好人胜。”

“那丘比特……”

刘彰替周柯宇补上:“丘比特有一定几率归入第三方阵营,但到底是好人狼人还是第三方,只有恋人和丘比特自己清楚。”

伯远沉吟一会儿,又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规则上说丘比特第一夜会指定两人成为恋人。那被指定的两人怎么知道自己成为了恋人?丘比特直接跟两个人说吗?那万一有人冒充怎么办,毕竟不能给他人看自己的身份卡。”

周柯宇推推眼镜:“指定恋人,也是规则的一部分。那既然是规则,就该是制定规则的人负责传递消息。它怎么告诉的我们规则,就会怎么告诉恋人规则。”

“每个人房间里都有电视。”刘宇低声说道,他哭后的嗓子还带点哑。

刘彰赞同地点点头:“那今天回去,应该就知道谁被丘比特绑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晚上八点票人?”张嘉元问。他又开始啃指甲了,这是他疏解压力的方式。有些手指都能看到血线,十分惨不忍睹。

“怎么票,能票谁。”伯远抓了抓头发,“总不能随便指个人票走吧?”

周柯宇道:“一般第二天票人,会有人跳预言家,然后要求守卫保护自己。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们所处的狼人杀不是可以毫无代价死亡的游戏,一旦暴露身份,无论是被狼人轮奸还是被其他队友插入,都让人难以接受。

但这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伯远拧起眉,艰难道:“总要票人出局的,不然就是大家一起接受惩罚。我可不相信绑匪这么好心,再给大家喂一次催情药就算了。今天的视频应该是警告,警告我们安分一点,老老实实继续游戏。”

没有人说话。林墨把头埋进膝盖里,周柯宇摘下眼镜捏了捏山根。

谁也不知道出局的人结局会怎样,又怎么肯轻易将队友推向深渊。

伯远又叹了一口气:“大家休息一会儿,六点记得来吃晚饭吧。”

如果凑在一起一筹莫展,那就各自单独冷静会儿。

众人陆陆续续出了大厅,只有刘宇和高卿尘没有动,伯远冲也想留下照顾高卿尘的尹浩宇使了个眼色,半推半拉地把他也扯了出来。

刘彰想起伯远这两天忙前忙后,又是叫起床又是分饭,没玩过游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理性分析,抽空还要关注队友的感情状况。还帮上头的自己及时止损,让他刚才不至于被电成皮卡丘。真是称职的副队长,队里的老大哥。

刘彰上楼的时候动容地想,伯远人真好。

只是这想法很快就变成了:伯远演技真好。

(四)

大厅逐渐空无一人,高卿尘休息了一会儿,轻轻道:“刘宇,我们也回去吧,我缓过来了。”

他靠在刘宇肩上,一如昨天刘宇靠在他的肩上。只是刚经过一场噩梦,两个人的心境也不同。

刘宇问:“你听到了,是吗。”

高卿尘不说话。

他被电得几近虚脱,实在没力气独自坐起来。靠在刘宇身上,听着他心跳逐渐加快,呼吸变得局促,刘宇在等他的答案。

“你希望我怎么说呢,刘宇。”高卿尘开口,语气很温和,“我们离电视那么近。”

刘宇捂住脸颤抖起来。

高卿尘奋力撑起身子,抚着刘宇的脸:“别哭,别哭刘宇。”

可刘宇还是忍不住地抖,高卿尘叹了口气,费力转过身来,抱住他。

刘宇在他怀里哭过两次,一次在创造营,同宿舍的朋友被淘汰时;一次在北京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那时的刘宇浑身赤裸。

他一下一下摸着刘宇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边摸一边小声重复,没事的,没事的。

他安慰了好一会儿,刘宇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高卿尘抚摸他的手一顿。

“nine,小九,高卿尘。”刘宇重复着他的名字,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高卿尘不说话。

他从来和刘宇形影不离,喝过一瓶水睡过一张床。可以坦荡地同穿情侣衫,也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抱成一团。刘宇见过他最狼狈的一面,高卿尘也知道刘宇预备带进棺材的秘密。

他记得有次录节目,刘宇找不到自己的球,最后他分出一半房间,和刘宇躺在了一张床上。

他们两个穿着睡袍,一起看创造营时舞台的片段流传甚广。粉丝嗑生嗑死,刷了几十万播放量。但只有高卿尘和刘宇知道,那晚摄影机撤下之后他俩睡下,借着昏暗的灯光,高卿尘注视了刘宇良久。

刘宇半梦半醒间无意睁开眼时,撞上的就是高卿尘专注的眼眸。高卿尘眼窝很深,专注看人的时候,瞳仁的黑色仿佛能让人陷进去。他对于刘宇的苏醒毫无防备,眼底的温柔没来得及藏好。

“我想你爱我。”刘宇说。他目光灼灼,盯着高卿尘的眼睛。

可高卿尘垂下眼,躲开了刘宇的目光。

(五)

出大厅的时候,高卿尘看见尹浩宇靠在墙上等他们。

刘宇瞟了尹浩宇一眼,面色平静,仿佛并不在意刚才的告白被尹浩宇听到多少,独自上了楼。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两个人,亦如刚才伯远做的那样。

如果问这个团里谁是第一个窥探到刘宇秘密的人,不是刘彰,而是尹浩宇。

因为尹浩宇总是看着高卿尘,就像高卿尘总是看着刘宇。看向刘宇时,高卿尘的眼神里有看向他时没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也存在于刘宇看向高卿尘的眼神里,存在于他看向高卿尘的眼神里。

尹浩宇喜欢高卿尘,他们仨心知肚明。

热带国家出来的人习惯直白地表明心意。尹浩宇觉得无论高卿尘怎样选择,他都有理由告诉刘宇。于是他瞒着高卿尘,约刘宇到宿舍的天台上。

“刘宇哥,我喜欢小九。”他是这么说的,垂着头,并不敢看刘宇,说完就惴惴不安地等待刘宇的反应。他没有恶意,并不是想宣战或者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他觉得这样对刘宇也公平。

可刘宇半天没有说话,这让尹浩宇疑惑地抬起头。他看见刘宇站在栏杆处看他,眼神淡淡的,并没有惊讶。

尹浩宇于是明白,刘宇早就知道了,就像他也知道刘宇的心意一样。

他和刘宇对视了良久,刘宇才终于开口,声音一贯地不急不慢:

“我知道。”

尹浩宇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听刘宇问:

“但是小九喜欢你吗?”

尹浩宇的眼神黯淡下去,低着头不说话,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北京一向风大,深秋又到处在落叶。他们站在别墅三层的天台上,周围也堆满了风吹上来的枯叶。

他们团最小的弟弟被他捅了一刀,刘宇想道。这不该是一个哥哥,或者一个朋友该做的事。他看着脚下,一片落叶被风逼到台阶边缘,从天台上坠落下去。

刘宇抬脚,又踢了一片落叶给它陪葬。

“没事的,没事的派派。”刘宇安慰道,他望向远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辨的颤抖:

“他也不喜欢我。”

(六)

“你明知道刘宇哥喜欢你。”

房间门关上时,尹浩宇这么对高卿尘说。

高卿尘带尹浩宇回了自己房间,因为尹浩宇说有事要跟他商量。

他总是对尹浩宇多一份耐心。所以高卿尘对弟弟解释:“我知道,但是刘宇不可以。”

“刘宇不可以”,在中文上可以有很多种意思。可以是主观意义上的高卿尘不爱他,所以刘宇不可以;也可以是客观意义上的不被允许,所以高卿尘不能爱刘宇。

依尹浩宇对高卿尘的了解,高卿尘只可能是后者。

但尹浩宇还是想试试。他抓住高卿尘的手臂,问:“那刘宇不可以,我行不行。”

高卿尘惊讶地看着他。

他第一次见尹浩宇露出这样的神情,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可怜又无助,粉丝的动物塑有时不无道理。只是这只小兔明显有侵略性多了,将他困在门和自己之间动弹不得。高卿尘发现自己抬头才能和尹浩宇对视后,才后知后觉尹浩宇两年间长高了好多。

“nine,我可不可以。”尹浩宇拉着他的手,声音中甚至能听出一丝哀求。

尹浩宇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撒娇,可能是这两年养成的习惯。他也跟谁都能撒娇,这是老幺的特权。但是他跟力丸撒、跟伯远撒,甚至跟刘宇撒,却很少跟高卿尘撒。

或许全世界情窦初开的男孩,都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成熟一点。所以尹浩宇对高卿尘做得最多的事,是肢体接触,是握住手腕,是从后面环住他的腰,甚至抱起来。

高卿尘最初把其归因为小孩子的粘人,毕竟刚认识尹浩宇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八岁,和自己亲弟弟一般大的年纪。又一起来异国打拼,小孩子没有安全感,多冲他撒撒娇是可以被允许的。

但允许他撒娇,不代表高卿尘想更进一步。他不动声色地挣开尹浩宇的束缚,从衣柜里拿出浴袍,背着尹浩宇开始换衣服。

这是逐客的潜台词,尹浩宇能明白。他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高卿尘,赶紧说正事:“我是守卫。”

高卿尘脱上衣的手一顿。

尹浩宇深吸口气,继续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都可以活下去。”

“守卫这个角色有个漏洞,就是他在去到别人房间、去到别人房间守卫的时候,狼人其实是找不到他的。”

高卿尘披上浴袍。

尹浩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所以只要守卫每晚都守卫一个人,他们就绝对不会出局。”

高卿尘笑了,他终于明白尹浩宇的意思。他走到尹浩宇面前,抬头跟他凑得很近,注视着他的眼睛,很小声,但很肯定:“你想操我啊。”

尹浩宇的脸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高卿尘不逗他了,敛了笑:“你不怕我是werewolf?”

尹浩宇垂下头,揪着自己的裤子:“你不是,刘宇哥也不是。”

高卿尘还想听他继续分析下去,就听尹浩宇闷闷道:“我就觉得你们不是。”

敢情弟弟是瞎猜的,高卿尘抚额。

“既然你跟我坦白,那我也不瞒你。我是女巫,可以毒死或者救一个人。”

“但这两瓶药都不会是你的,Patrick。”

“我不同意你的提议,你回去吧。”

尹浩宇垮下肩膀,他本来就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挑明心意,倒没奢求高卿尘真的答应。

走到门前,尹浩宇还是问出了困惑许久的问题:“你明明也很喜欢刘宇哥,nine,你为什么不讲。”

高卿尘眨了眨眼睛,接着眉目舒展,很柔和地笑了。他看着尹浩宇,像在看一个小孩子。

“不是每一种感情都要讲出来的,Patrick。一会儿见。”他关上房间门,面色如常。又从柜子里拿出毛巾,看了眼墙上的表决定赶紧去冲个澡。一边往浴室走的时候,还一边想着怎样找出预言家。

找出预言家,就相当于找出了狼。只要预言家不死,他就可以慢慢将所有的狼都揪出来。尹浩宇坦白自己的守卫身份属于意外之喜,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高卿尘不忍心让他去做那个守卫预言家的工具人。

他只有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必须慎重用。解药相当于多一条命,而毒药也可以是保护的刀。

“สาธุ(佛祖保佑)。”高卿尘默念道。他第一次庆幸拿到的不是村民牌,好歹命运一定程度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

“我想你爱我。”

耳边回响起刘宇的声音。在他替刘宇挡住屏幕,被电得几近晕过去后,他听到了梦寐以求的、刘宇的告白。

可是不够,可是还不够。

高卿尘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我也想你爱我呐。”

Notes: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伯远、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作者有话说:
刚解散整个人都在emo上吊,想调理两天,而且最近非常忙,这周六or周日会更新的,谢谢大家喜欢🙏

Chapter 4: 第二夜(下)

Summary:

作者有话说:真的久等了久等了!越写越嗨最后搞了一万多字,这两天写了十几个小时真的要老命了orz
5.5更新:多写了4000+的内容,从(九)到(十三)都是新加的。希望大家看一下,感觉信息量还蛮大的。

本章预警:尹浩宇自慰、后穴开发。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刘彰从楼上下来时,还看见赞多站在门边不死心地拧把手。

他似乎铁了心要逃出去,从解散时就站在这儿想办法开门。起初动作非常小心翼翼,怕项圈会带来什么电击惩罚;但铁圈毫无反应,赞多的动作就逐渐变得暴力。

力丸在他旁边靠墙坐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连刘彰过去给他俩送饭时,也只是接过两人份的食物道了声谢,然后帮赞多拿着,并没有打断他的动作。

他们一向如此,力丸知道赞多的选择不会被旁人影响。所以他只是陪着,这也是他的决定。

刘彰一个人回了大厅。

众人已经围坐在椅子上,伯远抬起头看着他。

“赞多不参与投票,他说他一定要出去。”刘彰说道,回头看了眼静静坐在赞多旁边的力丸,“力丸说他也是。”

伯远点了点头。

都是成年人,尊重彼此的选择。他们选择遵守游戏规则,也尊重选择想依靠自己力量逃出去的赞多和力丸。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走着,沉默依旧充斥着整个大厅。他们只能听见赞多咔咔掰锁的声音,和钟表的走针声遥相呼应。已经七点三十五分,距离绑匪规定的票人期限只剩半小时不到。刘彰看了眼伯远,又看了眼周柯宇,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坐不住。

伯远、周柯宇,刘彰重点怀疑的狼人对象。两人中一定有一个会是他的队友,甚至可能两个都是。

因为他们对于被绑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甚至随时有死亡威胁这件事,接受得实在太平静,太坦然了。

从第一天周柯宇把他摇醒开始,伯远在明,周柯宇在暗,两人一直致力于将游戏推进下去。他们暗示所有人参与游戏,并自然而然地承担起领导的角色。伯远还可以强行解释为年龄阅历关系,大风大浪见多了对离谱事件的麻痹——虽然也非常牵强;但被昏迷着扔进这个荒废已久的别墅,除了鞋外浑身干净却绝对说不通。

除非周柯宇是清醒着、自愿走进的这个别墅。

刘彰昨天晚上想明白了这一点。在他浇了自己一头冷水,在床上痛苦辗转时。让硬挺的性器软下去的除了逐渐失温的身体,就是理性重回大脑后,推理出的这段毛骨悚然的事实。

周柯宇平和地接受了一切规则。

这实在和他认识中的周柯宇大相径庭。

想到这里,刘彰忽然就不敢去找他的狼人队友汇合了,虽然他九点以后仍然可以离开房间。他把这归因为人的逃避本能,就像他第一晚逃避着不去想所谓的惩罚是什么,逃避着把这场绑架美化成真人秀。即便刘彰明白周柯宇大概率知道些什么,明白如果他问的话周柯宇大概率会告诉自己,但刘彰怕无法承受背后的真相,所以宁愿把自己缩进壳里。

而也幸亏刘彰没离开房间,才让监视器拍到了他在房间的证明——想来周柯宇吃早饭时脸色不好也是因为这个,他为了掩盖身份,不得已随大流,只能将自己的丑态展示出来,而他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刘彰想知道这两个人预备怎么演下去。在晚上接头前,他并不想在明面上跟伯远和周柯宇有更多的交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理性告诉他在摸清楚淘汰的代价前,最好跟这两个高调的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刘彰决定把舞台交给这两个人。

(二)

表针走到七点四十分的时候,伯远率先开口:“大家都说些什么吧,就当平时玩狼人杀一样。”

他的语气相对和缓,但刘彰知道伯远内心绝不像表面一样平静。在众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伯远隐晦地频频看表。这是一个信号:如果伯远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今晚不票人的代价恐怕不止公开自慰录像。

刘彰想着想着,又听见耳边传来周柯宇一声冷笑:“总不能真哑巴到八点,和昨晚一样一起接受惩罚吧。”

周柯宇语气实在冲,他想继续游戏的心太明显了。刘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柯宇,米卡低头不停摩挲自己的头发,张嘉元没有指甲可啃了,林墨则直勾勾地看向大门口——赞多破坏门锁的声音随着八点临近变得愈发大。

“你说,如果我们在这个游戏里淘汰了,会是什么惩罚。”林墨忽然开口,他依旧盯着赞多,不知道是问的谁。

“不知道。”周柯宇干脆道,“但我记得当时介绍规则,所有的死亡都是打的引号。我想不会真的死掉。”

高卿尘幽幽道:“你记得好清楚啊。”

伯远无奈地看了一眼周柯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刘彰。刘彰假装没看见,又去环视其他人。

果然不止他一个人怀疑周柯宇,刘彰想道,但同时又悄悄松了口气。

无论周柯宇是不是在演,他说不会死,那应该就是真的不会死。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张扬,太无畏了。任何一个死亡阴影随时笼罩在头顶上的人,都不会有这样高调的表现。

刘彰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盘算着今晚还该问周柯宇些什么。

气氛再次冷下来,只有门锁的咔咔声持之以恒地响着。刘彰垂着眼,拒绝接伯远的戏,伯远只能自己琢磨该怎么演下去。可他刚思考完该怎么张口,咔咔声却停了。

与此同时,林墨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众人都被林墨吓了一跳,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只见林墨面上浮现出惊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赞多正兴奋地站在那里,面前是打开的大门。

刘彰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行!赞多,不能出去!”伯远似乎是预料到赞多要干什么,飞奔过去想拦住他。他的声音很尖锐,甚至有些刺耳,充满了恐惧,仿佛大门能被打开是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同时跑过去的还有林墨和刘宇,力丸也挣扎着想站起来拦住赞多。

可惜他们都晚了一步。赞多在门开的那一刻起就听不进去任何话了,能离开的狂喜使他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头,充血的鼓膜在他和队友间立了堵看不见的墙。他最后兴奋地看了眼力丸,抬脚迈出大门。

“呲啦——”

刺耳的嗡鸣伴随皮肉划开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伯远冲到门边时,飙出的血溅了他一身。

他摇摇晃晃,险些也一脚踏出去。林墨眼疾手快,赶紧拦腰把伯远捞回来。

林墨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还带着赞多的体温。可他无暇顾及,把伯远放倒在地上后,又死命拦住反应过来,也要冲出去的力丸。

整栋楼里回荡着力丸撕心裂肺的悲鸣。

伯远脱力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不住地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项圈割开了赞多的喉咙,这是对逃跑者的惩罚。

刚才还活蹦乱跳、非常用力破坏门锁的队友,眨眼工夫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上还不断地汩汩涌出鲜血,将周围的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刘彰定定地看着门外赞多的尸体,忍不住也缓缓靠着墙,瘫倒在地上。

林墨抱着力丸,垂头不说话。

高卿尘把刘宇从门边拉回来。

刘彰和高卿尘对视一眼,他看到小九怀里的刘宇,选择捂住软在自己旁边的,尹浩宇的眼睛。

钟表走到八点零一分,项圈没有带来任何惩罚,因为赞多死了。他用性命作为代价告诉所有人,不要踏出这间别墅。

“No one would die,you said(你说过不会有人死).”米卡呜咽道。

周柯宇不说话。

刘彰能看出他脸上的无措,这不是个好消息,说明他也没有预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手上传来温热的濡湿感,是尹浩宇在小声抽泣,刘彰叹了口气,把他们最小的弟弟搂进怀里。

他们像十一只待宰的鸡,试图反抗黄鼠狼制定的规则。可黄鼠狼并没有把他们的反抗放在眼里,而是拧断了一只鸡的头,扔在他们面前。

某种意义上来说,赞多是为他们死的。

(三)

哀悼并没能持续很久。

冷静下来的伯远看着走过半点的钟表,示意大家宵禁的时间要到了。他们必须趁九点之间回到房间,在此之前要先把赞多移进屋里。

赞多那一步迈得很大,是根本不可能通过扯裤脚把他拽回来的程度。刘彰正思考该如何借助工具时,力丸已经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环住自己的林墨,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可林墨还是不放心,死死拽住他一只胳膊。力丸只能带林墨一起离开,两人走进大厅,半晌拿了两根LED灯管回来。

力丸坐到门口,试探性地将灯管伸了出去,项圈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尝试着探出只手,脖子上依旧没有响动。

刘彰于是明白两个人要做什么,也跑回大厅从杂物堆里抽出根灯管。和力丸林墨一起使劲,想把赞多的身体拖回别墅。可惜灯管能借的力量实在太小,后来伯远和尹浩宇也来帮忙,赞多依旧纹丝不动。

伯远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不行,这样下去太冒险了,万一谁手触到草地了怎么办。”

他隐晦地提醒力丸放弃,可力丸依旧执拗地用力把赞多往回勾。灯管承受不住压力折成两半,力丸一个趔趄,上半身险些趴到门外的草地上。

伯远见状干脆地要把他从门口拉走。

可力丸握着半截灯管,动也不动。跟伯远僵持着,似乎铁了心要把赞多带回来。

林墨看着眼圈通红的力丸,沉默地走到门边。

他一手扒门框一手伸出灯管,整个人除了脚几乎都悬在门外。刘彰心都快被吓停了,赶紧爬起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在门外弯成一道人弧,好歹把赞多的鞋子勾了下来。

刘彰把林墨拉回屋内。

林墨蹲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把赞多的鞋拨到门口,推到力丸面前。

力丸抬头看向林墨。

林墨摸了摸他的头发。

力丸低头,一滴液体落在赞多的皮鞋上。

“算了……就,鞋子吧。”

他拾起鞋子,摆到门边。

这是非常日式的摆法,代表鞋子的主人其实还在家里。鞋尖朝外,以便主人方便地穿上,就可以踏出门去。

伯远做主关上了大门,把众人的视线和赞多隔开。大门关上的一瞬,电子锁再次落上,将他们牢牢地锁在别墅里面。

刘宇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伯远推着刘彰让他回大厅,又扶着跪在地上的力丸起来。林墨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思考什么。伯远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也没管他。

虽然赞多死了,但游戏还在继续。伯远提议大家趁宵禁之前回大厅再讨论一会儿,尽量找出些有用的信息以便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等一下。”林墨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刘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只见林墨手里还握着那根灯管。他盯着伯远,缓缓道:“伯远,你刚才说‘不该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伯远没能抓住迈出大门的赞多,跪在地上时,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该是这样。刘彰想到这神色一凛,不由得看向伯远。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四)

原本带领团队的副队长,一下子成为了被审问的对象。

刘彰看着被众人目光包围的伯远,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被关进别墅的第二天,以赞多出局告终。赞多用性命为所有人换来一条最为重要的线索:不要妄图逃出这里。

手无寸铁的鸡雏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围在一起互相取暖。虽然可怜,但至少大家彼此陪伴。

而现在他们发现,他们当中有人可能是和黄鼠狼一伙的。

刘彰心渐渐冷下去,他不知道队友们将会怎样对伯远。情绪大起大落后,飙升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总会左右人的理智。伯远对他们并不坏,他努力想让大家活下去。救刘宇的伯远不是假的,飞奔过去想拉住赞多的伯远也不是假的。而且无论伯远是人是狼,他都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刘彰只希望在宵禁前这段有限的时间里,伯远能给出尽量多的有用的信息。

而伯远也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暴露的事实。他承认得非常干脆,没有预想中的含糊。

“这是我第二次玩这个游戏。”

刘彰想起游戏开始前,伯远和周柯宇已经离开宿舍一周左右,时间上说得通。

“从我还在原公司起……就是白色系,就被迫玩过一次狼人杀。”

这句存疑,不知道是不是伯远为了掩护周柯宇打的迷糊眼。刘彰听得皱起眉头。

“很多东西我不能透露。”伯远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因为有这个东西。但我向大家保证,只要不踏出大门,大家就是安全的。无论是晚上被刀还是白天被票走,都不会死。我上一场游戏没有赢下来,但我还活着。这是实话。”

“另外,虽然不能直白地告诉大家我的身份牌,但我确实是好人。我希望今晚守卫可以守卫我,以免狼人杀我灭口。如果预言家不相信,今晚可以查验我的身份。”

他说得坦荡,又言之凿凿。刘彰晚上复盘时回想这一段,还是不由得为伯远的演技折服。

伯远的目光环视一周,停留在队友们身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坐的各位里想必也有参加过类似游戏的人。我认为狼人应该在参加过游戏的人当中产生,毕竟没有经历过游戏,怎么敢真的下手强奸队友。”

“最后预言家,现在不要暴露身份。无论谁是狼人,今晚必定会动手。狼人或许会顾忌我被守卫而不来刀我,而如果有除了我之外的人被杀……只能赌他不是预言家,或者女巫用解药救人。不知道狼人会不会自刀,所以当女巫知道谁被杀后,救或不救请自己判断。”

没有人回应,长久的沉默后,还是力丸开口:

“那为什么,你不阻止santa。”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一点。如果伯远知道大门不能打开,为什么一开始就不阻止赞多。

伯远深吸口气。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大门能被打开的情况。”他说道,“以前如果破坏门锁,会被电击警告。甚至靠门太近,都有可能让项圈收紧。”

伯远的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五)

对伯远的审问没有持续太久。

当三分假话掺着七分真话说出来时,很难分辨其中哪句才是陷阱。何况朝夕相处两年,伯远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最清楚。伯远玩过游戏是真的,但在刘彰钻牛角尖时救他也是真的。

他们的情谊不是假的,即便现在可能分属不同阵营。

上楼后,刘彰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他的房间最靠近楼梯,能目送所有人上楼后经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见小九拉着刘宇进了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和等在门外的尹浩宇说了些什么。尹浩宇似乎并不同意高卿尘的话,皱起眉争辩。可高卿尘握住他的手,哀求地望着他。

尹浩宇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谁都说服不了谁。回房间时看到站在门口的刘彰,跟他道了声晚安。

刘宇从高卿尘房间离开,回到自己屋里。

林墨终于上了楼。

刘彰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心乱、怎么理不清情绪,都应该跟林墨说两句话。特别今晚的林墨前面加的定语,是刚目睹队友死亡的林墨。

林墨可以预支自己的理性,刘彰见过很多次。他刚才预支了所有理性救了伯远,拦住力丸。现在暂时没有任何能威胁到队友安危的东西了,林墨理应开始后知后觉地崩溃。

安慰林墨是刘彰现在顺位最高的一件事。

他在林墨从自己面前经过时拉住林墨的手,问:“你还好吗?”

林墨挑眉看他。

这是从刘彰开始躲林墨起,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林墨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刘彰,然后冲他张开怀抱,示意刘彰可以过来抱自己。刘彰从善如流,抱住林墨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林墨很瘦,刘彰能感觉到他的肩胛骨,很膈,并不是什么柔软的触感。但林墨的体温透过衣服扑在刘彰脸上,还是让他鼻头一酸,不由得把脸埋进林墨肩上。

他又被林墨安慰了,他其实才是那个讨安慰的人。原来林墨还留了最后一份理性,留给一直在躲自己的刘彰。

“对不起。”刘彰哑声道。

林墨一下一下轻轻拍他,低声说没关系。

刘彰知道林墨指的是什么,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他知道林墨其实能看出来,只是他一直在自己骗自己。刘彰喜欢上了林墨,他早就知道了,林墨也早就知道了。

“没事,没事刘彰。”林墨摸了摸他的头发,趁着宵禁前最后三十秒,贴在刘彰耳边说,“我不怪你,我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好。”刘彰干脆道。他不知道林墨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林墨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他,就像林墨一样。宽宏地接受了刘彰对自己超出友谊的感情,并仁慈地宽恕了他。

(六)

刘宇被高卿尘拉进他的房间,开口之前先收获了一个拥抱。高卿尘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他知道小九怕他崩溃,两个人所有纠结的感情都在这件事的顺位之后。

高卿尘说:“刘宇,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可以一直一直保护你。我是女巫,我有解药。”

无论狼人是谁,亲眼目睹赞多死亡后今晚一定会动手。他只能赌一个七分之一的概率狼人不会去找刘宇,或者拜托尹浩宇去守卫他。

后者是最逼不得已的办法,无论对尹浩宇还是刘宇都不公平。

听到高卿尘直白说出身份的刘宇闭上了眼睛,半晌轻轻道:“我知道。”

他早该知道的,他本就不应该第一夜验高卿尘。他明明知道小九什么都会告诉他,就算抽到狼人也会告诉他。但他昨天晚上脑子很乱,知道自己是预言家后,只想知道小九会不会是守卫。

守卫也好,狼人也可以,他只是想有一个由头,可以让高卿尘正大光明地进自己的房间。

“我是预言家,nine。”

他感觉到高卿尘僵了一下,接着将他搂得更紧。刘宇冷漠地任由他搂,忽然很想笑。

他们明明都想保护对方,却又总是不信任对方。

他们明明关系那样好。

(七)

尹浩宇关上房间门时,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看着高卿尘拉刘宇进了房间,自己只能站在门外等他。可他等啊等,等到高卿尘一个人出来,等到高卿尘开口,却是求他去守卫刘宇。

“你明明也可能被杀,小九。”他低声争辩,希望高卿尘也注意自己的安危。可高卿尘拉住他的手,语气是尹浩宇从来没听过的祈求。

“刘宇不能死,真的不能死,你相信我。”

走廊里传来宵禁五分钟倒计时。

高卿尘抿了抿嘴,来不及详细解释了,他只期望尹浩宇能相信自己,然后继续说道:“当然,选择权在你。你可以选择不守卫刘宇,我不会强迫你,Patrick。但我真的求你,求你了。”

尹浩宇几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白天赞多死时,高卿尘第一反应是把站在门口的刘宇拉回来。而刘宇全须全尾地在他怀里后,高卿尘才会想起没人保护尹浩宇。

高卿尘很爱他,尹浩宇从来不怀疑这点。只是他从来不是高卿尘的第一选择。高卿尘第一选择永远是刘宇,只有刘宇安全,高卿尘才会去退而求其次地保护他。

尹浩宇想起他们刚到中国、在酒店隔离的时候,他想家,会去找高卿尘偷偷哭。那时候小九还没有认识刘宇,他们只有彼此。

高卿尘大概率已经不记得这段日子了,但尹浩宇还记得。他记得自己哭时nine会把他搂进怀里,会用泰语安慰他。高卿尘说泰语也很嗲,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尾音。尹浩宇单是听着,就能安下心来。仿佛可以从高卿尘的声音里回到故乡——又或者高卿尘就是他的故乡。

那个怀抱是尹浩宇无数个夜晚的春梦对象。

除了小九,他谁都不想守卫。

电视屏幕亮起来,闪烁着一行白字:

【请选择你今晚要守卫的对象。】

尹浩宇摩挲着5号键,却没按下去。

没有高卿尘的话,他谁都不要。

他的手指游移到9号,轻轻按下去。

【9号玩家尹浩宇,你已选择守卫自己,请按确认键确认,或按取消键重新选择守卫对象。】

尹浩宇按下确认键。

【9号玩家尹浩宇选择守卫自己。请使用抽屉中的道具自慰至高潮,射精后,房间门将会自动落锁。】

尹浩宇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他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假阳具。

他翻找着,渐渐慌乱起来。昨天晚上检查的时候,里面的花样明明更多。至少不会像现在看见的,只有开发后庭的玩具。

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这栋别墅里还有别人。

尹浩宇吓坏了,赶紧检查了下床底和衣柜。好在房间够小,确实只有他一个活人在。他稍稍放下心,定了定神。努力镇定下来,目光在一众玩具里游览。

他不是不懂,只是这些和他想象的相差甚远。他想过怎样使用这些玩具,但不是自己用,而是给高卿尘用。

九点之后只有狼人可以行动,九点半后允许进入各房间杀人。

尹浩宇看了眼钟表,心一横,拿出里面最细的一根按摩棒。

按摩棒非常细,大概只有尹浩宇小指那样粗。对他这样没有过性生活的雏来说,接受起来会比阳具容易得多。

规则要求高潮。前列腺高潮,也是一种高潮。

床头放着润滑剂和眼罩,想来是给他们这些非狼人准备的。如果选择守卫自己,就清理扩张,再玩弄自己到射精;如果选择不守卫,或者前一晚守卫自己后这一晚无法再守卫自己,就只能戴上眼罩,塞上耳塞,等待狼人的选择。

尹浩宇摩挲着眼罩,他今晚理论上用不到这个。但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戴上了。

掩耳盗铃。

他兀自想起这个成语。

(八)

尹浩宇深深浅浅地喘息。

他趴在床上,手上、后穴都一片湿滑。他努力按着洞口周围,想让它变得松软。手指终于挤进去一个头,他羞耻地呜咽出声。

失去视觉后,触觉变得格外灵敏。尹浩宇甚至能感觉到挤多的润滑液流进穴里,又被受到刺激后痉挛的肠肉推到洞外。微冷的润滑液顺着穴口一路向下流,滴到床单上。

“小九……小九。”尹浩宇喘息,叫着心上人的名字。

他摁开按摩棒的开关,尝试着将震动的棒头送进穴里。可每次刚触到洞口,肠肉就反射性地瑟缩。他太过敏感,没被开发过的洞口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刺激。尹浩宇试了几次,按摩棒都从洞口划开。甚至松弛的穴肉都重新变得紧致,要再次紧缩起来。

眼看快要到狼人杀人的时间,尹浩宇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关掉开关,将柔软的硅胶材质的按摩棒挤入穴口,送到最底,触到一处微硬的地方。尹浩宇知道那是前列腺,他补过不少功课。

他咬牙,深呼吸几口气,接着心一横,摁开按摩棒的开关。

霎时一阵针扎般的快感席卷了尹浩宇的全身。他再也跪不住了,软倒在床上,后穴生理性地痉挛,不住地去夹按摩棒。每次去夹,又让震动的硅胶头重重撞在前列腺上。

尹浩宇眼冒金星,泪流了一枕头。他被自己不停地送上干性高潮,颤抖地要把按摩棒从身后拔出来。可棒身好滑,他试了好几次都脱手。最后只能用床单裹起按摩棒狠狠一拉,终于把它甩到地上。

尹浩宇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床上失神。

他没有想过前列腺高潮会这样爽。

地上的按摩棒还在嗡嗡嗡震动,但尹浩宇暂时没有力气去管它了。他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

身下湿冷粘腻,是润滑液滴在床单上造成的。他迷迷糊糊想,自己挤了这么多出来吗。

后来他缓过劲儿来,收拾残局时,发现掉到床下的润滑液还剩大半瓶。

床单上是他自己流出的肠液。

(九)

刘彰出门时,伯远和周柯宇已经在门外等他。

周柯宇抱臂靠在墙上。见他出来,眉毛一挑:“终于舍得出来了?你今晚要是再不出门,我都要怀疑身份牌是不是给你塞错了。”

他的语气很轻快,却把刘彰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全打乱了。刘彰有想过碰面的第一句话会是周柯宇或者伯远先说,但没有想到周柯宇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卡是你塞的?”刘彰问。

“嗯。”周柯宇颔首,“头狼可以指定队友。”

“柯宇选了你和我。”伯远说道。

刘彰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他是被周柯宇选中才成为的狼人。

他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开门之前,刘彰想了很多要问伯远和周柯宇的问题。包括大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监视器另一端坐着的究竟是谁……以及伯远说这是他第二次玩这个游戏,他怎么接触到的这个游戏,为什么会玩第二次,他是不是自愿的。

似乎是看出了刘彰的纠结,伯远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

“但无论你想问什么,下去一楼再问吧。房间门隔音很好,但并不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刘彰点头。

(十)

伯远领着两人下到一楼的厨房,接了杯水递给刘彰。

刘彰摇摇头,他是易水肿体质。这两年为了上镜好看,渐渐养成了晚上尽量不喝水的习惯。

“没事,喝一口吧。“伯远说,“狼人这个身份还有一个好处,晚上能随时去洗手间。”

他调侃着,妄图通过打趣让刘彰凝重的脸色能和缓些。但刚目睹队友死在眼前,怎么能真的做到若无其事。

“老实说,我还没办法完全相信你今晚的话。”刘彰沉默许久,还是决定从最重要的问题问起,“你说只要不踏出大门就不会死……那赞多怎么办,他还能活吗?”

赞多踏出大门时,伯远的恐惧并不是演的,否则也不会关心则乱,让林墨抓住语言上的疏漏;可现在伯远平静的神态,又让他内心燃起了一点希望。

万一呢,万一赞多只是被电晕过去,万一厚重的项圈里藏着一个血包。

可伯远面对刘彰炯炯的眸子,抱歉地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

“白天的时候我说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大门可以打开的情况。柯宇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是真话。我原本想的是,在确保所有人安全的前提下推动游戏进行下去。但我没有保护好赞多,真的非常抱歉。”

刘彰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放:“但你说你不确定?”

“对,不确定。”伯远看着刘彰,“如果明天早上赞多的身体不见了,那大概率就是被带走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这是俱乐部应该解决的问题……哦,就是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那一群人。这个俱乐部存在很久了,我没有听说过玩家死亡的先例。”

周柯宇补充道:“而且赞多是外籍,如果死在中国会非常棘手。哪怕是为了整个俱乐部不被政府一窝端掉,他们也会全力救治。”

“晕厥导致的暂时性休克,以及特效的血包都是可以伪造的。不过晚上外面凉,躺在地上那么久肯定会失温,估计没一场高烧好不了。”伯远叹了口气,又轻轻笑道,“我也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才会下意识说漏嘴。不过林墨脑子转得好快,那样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真难得。”

“林墨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刘彰不由得附和道。

他说完,厨房里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刘彰奇怪地抬起头,见伯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猛然回过神来,脸倏地红了。

伯远体贴地把水杯朝刘彰面前推了推,好让后者能假借喝水的由头用水杯挡住脸。而刘彰把水一饮而尽后,又匆忙去水龙头那里接了杯新的。他背对着两名队友,耳尖红得能滴血。

伯远和周柯宇对视一眼。

刘彰是个看起来理性,实际团内感性排名仅次于赞多和米卡的人。他躲林墨的那段时间,其不自然程度能让张嘉元都觉出不对来。

周柯宇悄悄叹了口气,决定不告诉刘彰“其实全队都能看出来”这个事实。

他怕刘彰今晚就从三楼跳下去自寻短见。

伯远看出周柯宇的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趁刘彰不注意,凑到周柯宇耳边低声道:“直男第一次发现自己弯掉是这样的。”

(十一)

轻松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心意被队友看破是件窘迫的事情,但可以让刘彰暂时从现实中抽身出来。而荷尔蒙带来的情绪反应消退后,他仍需要面对残忍的真相。

他和林墨已经分属不同的阵营。

他必须将刀挥向林墨,为了赢。

实话来讲,在赞多倒下之前,刘彰尚且可以逃避自己的狼人身份。可他看着伯远一身的血,看着横在大门外的赞多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如何活下去,生存的本能强迫他理性。周柯宇塞给他一把刀,这把刀可以救他,只要将它挥向队友。

刘彰在水池边痛苦地捂住脸。

身后的伯远还在不紧不慢地分析,每一句都像在凌迟他的良心:“这次的游戏里加入了丘比特,算是个未知因素。但按概率来讲丘比特十有八九会归入好人阵营,所以先不去管他。”

“我大概率保不住了,就是哪天被票走的区别,你俩白天记得跟我保持距离……特别是你,柯宇。小九已经在怀疑你了,我估计刘宇也在留心。”

周柯宇嗯了一声。

伯远顿了顿,似乎是察觉到刘彰内心的天人交战。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觉得刘彰消化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下去,这次是对着刘彰:“狼人一般都由玩过游戏的人担任,因为经历过,所以才能下得去手。但这次我们选择了你,刘彰。你是第一次玩游戏,但我相信你能带我们赢。”

赢,又是赢。

刘彰狠狠抹了把脸,转身对着伯远和周柯宇。

“就为了赢,你们要对队友下手,跟监视器后面那群人狼狈为奸。赢下来究竟有什么好处,让你们一个个变成这样?”他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这句话。

周柯宇皱起眉,想跟刘彰理论,伯远却拦住了他。

伯远面上浮现出刘彰看不懂的神情。

“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不输。”伯远说道,像是在苦笑,“我会一点点你告诉你的,刘彰,但不是现在。我只能请你先暂时相信我,这是对所有人来讲伤害最小的选择。”

“另外虽然我估计你不会在乎,但活到最后的人,奖金是一个亿。”

周柯宇和伯远都不是缺钱的人,刘彰知道他俩一定不是为了这个。但想到狼人要做的事情,他实在无法接受。

“一开始在意这些很正常,我一开始也下不去手。”周柯宇似乎看出了刘彰的纠结,“底线、道德、性向……在极端情况下都是可以被抛弃的东西。”

他有意劝刘彰解开道德束缚。在周柯宇经历过的狼人游戏里,道德包袱重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或是早早淘汰,或是被精神重担压垮而崩溃。

他不希望刘彰也变成这样。

(十二)

时间已经走过九点三十分,是狼人可以动手的宵禁时刻,他们重新回到二楼。周柯宇带他们走到走廊尽头,从刘宇的房间开始逐个分析。

“刘宇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说道,“身板够柔,也叫得好听。而且如果今晚他被刀,而女巫又救了他的话,大概率女巫会是小九,或者林墨。”

刘彰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跟周柯宇动手。他没有想到白天众人被强迫观看自慰录像的时候,有人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被刘宇叫硬了。

刘彰忍了忍,咬着后槽牙道:“刘宇今天受的刺激够多了,你有点良心。”

“那力丸也不错。”

“你非要让他精神崩溃才罢休?”刘彰呛道。

周柯宇无所谓地继续往前走,手搭到林墨房间的门把手上:“那就林墨。”

刘彰快步上前拍开他的手:“林墨不可以碰。”

他跟周柯宇对视上了。刘彰看周柯宇一脸玩味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

“开玩笑的。”周柯宇含笑道,“不会碰林墨的。哪怕真的有一天不得不刀他,我和伯远自愿接受一轮惩罚,换你一个人进去。”

刘彰闭上眼,开始思考先刀掉周柯宇的可行性。

他的两个狼人队友没有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挑选今晚的猎杀对象。

而与此同时,一个想法也在刘彰脑海里浮现:如果他牺牲自己,可不可以换林墨赢。

这个想法使刘彰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如果他能够和林墨里应外合,或者干脆逃避这场游戏……想到这儿,刘彰睁开眼,冷不丁开口:“如果我不愿意进行游戏,可不可以自刀?”

伯远和周柯宇停下了脚步。

周柯宇转过身来,镜片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伯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和周柯宇对视一眼,迟疑片刻,还是回答道:“狼人可以自刀。”

“但是只有头狼才可以处决队友,刘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不可能。”

(十三)

伯远和周柯宇从力丸房间出来的时候,残月还挂在枝头。

力丸从赞多死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想活了,没有过多挣扎。他也不在乎究竟是谁杀了他,眼罩和耳塞自始至终都没有摘。

伯远和周柯宇完事后等了一会儿,确定女巫今晚拒绝用药后就离开了房间。项圈的嗡鸣声随着房门的关闭消失,周柯宇知道等他们回到房间后,俱乐部会派人将窒息昏迷的力丸带走。

能立刻离开这里与在乎的人相逢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比剩下来继续接受折磨的他们要好多了。周柯宇想道,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刘彰脑子不好使。怎么就关心则乱,想不到这一点。

狼人杀完人后就可以回房休息了。但今天在回房间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干。

他们再次下楼,回到大厅。赞多的身体已经不见了,但大厅的监视器还开着,见他们进来,缓缓转动了摄像头。

这是有人在看着的标志。

伯远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硬币,展示给摄像头看。然后手移到电视机上方,像投硬币一样投了进去。

“我的问题是,赞多还活着吗?”伯远问道,定定地看着监视器。

监视器没动,伯远知道坐在背后的人正在确认。他们等了大概一刻钟,等到周柯宇都不耐烦了,才见摄像头又动起来,这次缓缓点了点头。

伯远终于放下心来。

监视器的红光熄灭了,背后的人拒绝与他们再沟通。

“项圈有心率检测功能。你明知道如果赞多真的有危险,整个游戏会直接暂停。”周柯宇忍不住问,“所以为什么还要花费这次机会问赞多的身体状况,你只有这一枚硬币。”

伯远上场游戏没有赢下来,但他得到了一枚来自俱乐部的硬币。因为他作为预言家却背叛了好人阵营,和属于狼人阵营的周柯宇同仇敌忾。最后狼人阵营获胜,象征mvp的硬币自然而然地归伯远所有。

“这句话就是最珍贵的。”伯远说道,“知道赞多没事我就安心了。我说过要保护你们,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那明天要不要告诉AK。”周柯宇问。

“这个就算了,我想再看他崩溃一会儿。”

伯远骗了刘彰,他不是第二次玩游戏。甚至可能不是第二十次,他经历的游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但他从被迫参与,到开始享受游戏,没有花太久时间。

伯远喜欢观察每个人的变化。从惊恐到麻木,从冷静到疯狂。当被逼到悬崖边上,本能的反应实在是非常有趣。

人性实在是经不得考验的东西。

“如果我是丘比特,大概率会指定赞多和力丸,或者刘宇和小九。”回房间的路上,伯远跟周柯宇说道,“观察这两对可太有意思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变态。’周柯宇想这么讲来着,但话出口和缓了不少:“丘比特可不一定这么想看乐子。”

伯远扼腕:“怎么就没让我抽到丘比特呢。”

周柯宇看伯远一脸真情实感的遗憾,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咀嚼别人的痛苦,看所有人自相残杀,真的那么有意思吗?”他问道,回应他的是伯远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周柯宇想起他们站在众人门口选择时,刘彰像看变态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他似乎被周柯宇的发言吓坏了,或者说刚进入男同的世界,被他露骨的分析搞得无所适从。总之结果就是,刘彰看起来更信任伯远,而对他敬而远之。

真是蠢啊。周柯宇冷笑一声,关上房间门。

伯远可比他变态多了。

(十四)

刘彰是被电视机的蓝光照醒的。

昨晚他目睹周柯宇和伯远进了力丸房间,一个人冲上天台站了好一会儿。回到房间惩罚又如期而至,被折磨到天蒙蒙亮才力竭睡着。但梦里也全是周柯宇和伯远,刘彰梦见他们又强奸了刘宇、小九,后来自己也加入他们,把精液射到了林墨脸上。

他辗转反侧,梦搞得他精神衰弱。半睡半晕过去没一会儿,电视又开始用蓝光骚扰他。蓝光非常刺眼,刺眼到刘彰根本没办法无视。他眯起眼看了眼表,凌晨三点。

傻逼。刘彰暗骂一句。他垂着脑袋,无可奈何地从床上坐起来。他不知道绑匪凌晨三点把自己弄醒有什么意义,是为了惩罚吗?就因为他不愿意把精液射到队友脸上,就准备采取疲惫战术让他逐渐精神崩溃?

就算明天要被砍头人也是得睡觉的,刘彰胡思乱想道。他大脑一团浆糊,想到哪儿骂哪儿。从斯文败类的伯远骂到故弄玄虚的周柯宇,骂他俩和绑匪蛇鼠一窝,拉着队友开银趴还强迫他这个直男也得参与进来,不操还有惩罚,自慰视频还得全楼公放……哦对,他喜欢林墨,其实也算不得直男了。但无论直的弯的,强迫他人性交都违反人权保护法。是要蹲局子,要挨枪子的。

刘彰知道法律大概率制裁不了他们,所以平等地恨着所有人。狼人也无所谓了,好人也无所谓。大不了跟待宰的羊一样奋起反抗农场主,踹断肋骨血赚,打输了也不过四十一斤。

刘彰骂骂咧咧,谁都不知道他在诅咒些什么。但如果伯远能听见他内心的碎碎念,大概率会念叨一些‘说过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我说的话一点也没听进去‘之类的。

屏幕在刘彰的牢骚中浮现出一行文字,顶着刺眼的蓝光,刘彰不耐烦地看过去。

【6号玩家林墨,身份为丘比特。丘比特已指定6号玩家林墨、11号玩家刘彰成为恋人。】

【恋人已独立为第三方阵营。】

Notes:

作者有话说:
虽然非常想立刻开始搞银趴,但剧情还是要走的,我真的已经尽力在往前推剧情了qwq
希望大家看得还开心,下一夜开始让大家强制doi!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伯远、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

Chapter 5: 第三夜(上)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伯远早上醒来的时候,内心平静得犹如一片无波的湖。

他睡得不错,赞多的平安无疑使他心里唯一一块石头落了地。至于昨晚对力丸做的事情,他经历过太多场游戏,那早已无法成为他的心理负担。

他照常起床洗漱,下楼给队友们准备早饭。碰上已经在厨房的刘宇,还神色如常地道了声早。

刘宇讶异伯远的早起,也客套地回了声早。然后就专注于手上的伙计,并不主动和伯远搭话。他一个柜子一个柜子整理食物,把罐头按种类分开再塞进去摆好,一副很忙的样子,以便不说话也不会让伯远尴尬。

伯远能看出刘宇脸上的憔悴。

不是每个人都有和他一样的心理素质。夜里辗转反侧,战战兢兢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既要担惊受怕会不会成为狼人袭击的目标,又要怀疑朝夕相处的队友是否会冷不丁背刺一剑。加上随时可能要命的项圈带来的精神重压,对彼此的猜忌很快就会席卷整栋别墅。

伯远轻轻叹口气,真是想看又不想看。

他完全理解刘宇不想和自己有更多牵扯的心。他前一晚才成为众矢之的,保持距离才是多数人的选择。

可刘宇何尝不知道伯远进厨房这么久,只干站在那里是因为什么。他数出十份面包抱在怀里,还是不忍心。主动和伯远说了第一句话,麻烦他一起把水拿过去。

伯远笑了笑,拿了水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大厅,在每张椅子上放好食物和水。大厅的电视开着,屏幕上面一行字:

【3号玩家力丸已被淘汰。】

刘宇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盯着自己放下的最后一包面包,那张椅子上缺了瓶水,伯远少拿了一瓶过来。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昨天晚上守卫有去保护你吗?”

伯远眨眨眼,诚实道:“没有。”

刘宇的试探实在太过明显,于是伯远诚恳地分析:“我想守卫应该也在纠结,万一我是狼人怎么办,所以没有守卫我。而狼人顾忌我可能被守卫,也没有选择杀掉我。”

刘宇没有说话,伯远知道他在思考。思考究竟是相信他的话,还是相信自己一晚上推理出的结果。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推理的结果,刘宇有,预言家也会有。他昨晚一番话说得恳切,有八成把握引诱预言家验他——当然一验肯定露馅,但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活下去。

伯远早就做好了今晚被票走的准备,只是想耗费一次预言家宝贵的验人机会。他看出刘宇心里的天人交战,好整以暇地观察他。

在伯远经历的那么多场游戏中,他当过生杀予夺的头狼,也做过手无寸铁的村民。输赢像流水一样稀松平常,没有代价的死亡使他逐渐麻木。而当硬币的获得也无法使他兴奋后,伯远开始专注于品尝每个玩家变化的情绪,或者说,苦痛。

刘宇站在那张塑料椅子前,郁郁地注视着没有配水的面包。伯远知道他在透过椅子看出局的力丸,或许还在看结局未定的自己。只是不知道他在想力丸的时候,是惋惜多一点还是羡慕多一点。生死先抛在一边,能坦荡地追随爱人而去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至少在力丸不管不顾冲向大门的时候,刘宇应该是羡慕的,伯远想。只可惜刘宇没有这样的机会,高卿尘不会给他。

高卿尘是一个保护欲、或者说占有欲非常强的人。

他从异国来,有着热带国家特有的热情和开朗。笑起来时的眉眼可以称得上甜美,人畜无害得仿佛自带一轮太阳。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高卿尘,就如同没有人会讨厌芭提雅五月的阳光。而这缕阳光洒到了刘宇身上,两年来和刘宇如影随形。

参加节目时伯远和他们并不熟悉。等他察觉到时,高卿尘已经和刘宇形影不离。从创造营到成团,刘宇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但高卿尘一直在,高卿尘面对刘宇时弯弯的眉眼也一直在。

伯远有时看着他,都忍不住怀疑高卿尘的本性是否就是如此纯良。

偶像属于服务行业,他们面对镜头和粉丝要端起十二分的精神。至于镁光灯照不到的地方,预支的热情被掏空,笑都笑不出来是常有的事。刘宇是他见过最敬业的人,有时都忍不住冷脸。

而高卿尘能做到冷完脸,转身对刘宇时又是一脸阳光。

伯远记得刚出道那会儿,高卿尘和刘彰有个常驻综艺。最后一期请了刘宇,特意安排了个告白环节给他们艹团魂。三个人戴着能感受情绪波动的猫耳,一对一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轮到小九时,他拉着刘宇的手,问可不可以做他的太阳。

彼时的伯远恰巧在宿舍,被林墨和张嘉元拉着一起看节目,尹浩宇也在,几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他记得小九话音刚落,林墨就长长的噫了一声,然后不停地擦胳膊,装作要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摁回去;张嘉元则抓狂地揪自己的头发,不停地说用力过猛,用力过猛啊。

尹浩宇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默默低下头。伯远和林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忍心来。

太阳只想照耀一个人,但阳光不可抗力地会撒到其他人身上。

林墨见夸张的反应无法安慰到尹浩宇,讪讪地窝回沙发不再说话;伯远一直不动声色,只有张嘉元一个人真心实意被肉麻到。

音响里传来刘宇带笑的声音:可以。

伯远看着白墙上笑成一团的两人,忽然很想问高卿尘,那尹浩宇该怎么办。

(二)

伯远上楼去叫刘彰吃饭。

他敲了好久,刘彰才把门打开。伯远一见他吓了一跳,问:“你这怎么回事?”

刘彰脸色非常差,眼里全是血丝。脖子上一圈红印。是项圈收紧过所造成的勒痕。

狼人拒绝杀人的惩罚里不包括窒息,伯远皱紧了眉。他左看右看走廊上没人,压低声问:“你昨晚又做了什么?”

刘彰不说话。

“回答我!项圈只有被外力破坏才会收紧。刘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伯远看着他红肿破皮的脖子,又气又怒,“你又犯什么神经!”

刘彰麻木地听他训斥。

发什么神经?不过是和伯远猜的一样,他情绪崩溃,拼了命也想把项圈从脖子上扯下来罢了。

在凌晨被电视晃醒前,刘彰其实已经做好了出局的准备。

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但也做不到为了赢对队友下手。大不了自曝身份,三个人出局总好过全军覆没。何况伯远和周柯宇不是什么好人,他凿穿这条船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反正规则里没说不许窝里反。

但是现在,林墨上了他的船。

这么说不太确切,毕竟林墨才是丘比特。丘比特在第一晚选中了他,并把他接到了自己的船上。

刘彰手里的凿子忽然就变成了笑话。

他自恃演技尚可,虽比不得伯远的出神入化,掩盖狼人身份还是绰绰有余。何况第一夜有周柯宇和伯远两个高调的活靶子,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但刘彰没想到,他但求自保的演技会害了林墨。

如果不是为了安慰他,为了让他别害怕,林墨大可以选其他人进行绑定,归入大部分人所属的好人阵营。而不是被迫独立出来,被迫和他同生共死,落到现在这个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境况。

刘彰愧疚得要疯了。

他昨晚做好了多少玉石俱焚的准备,现在就有多走头无路。像是被人从头浇了壶刚烧开的水,温度还在,火却怎么也点不起来。无能为力的愤怒只能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伯远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告诉自己刘彰年纪还小,想不开很正常。在绝对的利维坦面前,人总要做几次无谓的挣扎才肯罢休。他看了看刘彰的伤口,下楼去拿急救箱。顺便拿走一份面包和水,一起带上楼去。

经历的游戏太多,他逐渐忘了反抗是什么滋味。而刘彰不同,刘彰年轻、叛逆,rapper总是一身反骨。

伯远再次敲开房门,把药箱和食物递给刘彰。但什么也没说,他不准备再劝了。

他曾经也珍惜过自己的棱角,直到重要的人失去在他面前。

(三)

小分队的结成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十一个人的团,大家关系再好,总有亲疏远近。就像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看自己最喜欢的人。下意识的反应最能说明问题,信任谁,相比之下更不信任谁,残忍地摆在众人面前。

高卿尘领着尹浩宇走进刘宇的房间。

赞多和力丸的房间已经空了,在刘宇和米卡的房间中间形成一段长长的、没有人的空档。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走到走廊尽头,推开刘宇房间的门。这里像是一座孤岛,又像是三个人共同的堡垒。

刘宇似乎已经等了他们一会儿,面前的白纸满满当当。他听见开门的声音,头也没抬:“走廊里还有没有别人?”

高卿尘知道刘宇想问的是,有没有人发现他和尹浩宇进了自己房间。

“放心吧,没有人顾得上管这个了。我们来的时候米卡正好出门,估计是去找周柯宇。”高卿尘说着,一边走到刘宇身后,单手撑着桌子,俯身看刘宇写的东西。

读汉字对他来说还是吃力,蜡笔粗粗的线条更是雪上加霜。高卿尘看了一会儿,还是隐晦地提建议:“要不让派派来写。”

刘宇看了他一眼。

要不说俱乐部存在这么久没闹出过人命,总有道理在。别墅的所有门窗都被封死,上上下下更是找不到一点尖锐的器物。食物靠面包和各式罐头,所以不需要菜刀;而伴随白纸一起躺在抽屉里的,只有软软的、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威胁的蜡笔。

绑匪并不希望他们自相残杀后死在这里,这是个好消息。

刘宇让出地方让尹浩宇坐下,指着白纸上一个‘柯’字:“昨晚我验了。周柯宇,是狼。”

周柯宇也在致力于推进整个游戏进行下去,验他不奇怪。但伯远明显更值得被怀疑,高卿尘有点没想到。

他说:“我以为你会验伯远。”

伯远经历过一场游戏。如果他不是狼人,对赢游戏非常有利。

尹浩宇突然开口:“验他没用。”

刘宇看着尹浩宇,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伯远哥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今晚他必出局。而且我们三个,守卫、女巫、预言家……他是猎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猎人不需要守卫守护,而且伯远知道出局的代价不是死亡。倘若真是猎人,大可被刀后带走一只狼。这样第二天出局两个人,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清白。

至于是村民的可能性……

“我不认为他身为村民,会为了活下去,浪费掉好人阵营的一次宝贵的、保护预言家的机会。”

尹浩宇分析得很认真,像课堂里一板一眼写公式的好学生。刘宇看着尹浩宇的黑框眼镜,忍不住呼噜呼噜他的头。

尹浩宇耳朵有点红,忍不住看了眼高卿尘。见后者也微笑着看着自己,赤红蔓延上脖子根。

“那接下来就是找第三匹狼。”刘宇问,“你们有什么头绪?”

高卿尘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等今晚再看一下。”

尹浩宇也没有怀疑的对象,只能先把得到的情报记下来。他写了个10,又在旁边加了个Wolf;接着画了个7,在10旁边圈出来。

“丘比特也是个x因素,目前还不知道归进了哪个阵营。但我昨晚没收到通知,小九说你们两个也没有。”尹浩宇边说边写,在Cupido后加了个问号。眼神在几个单词间不停扫视,忽然脱口而出,“刘宇哥,你第一晚验的谁?”

预言家的验人毫无代价。即便第一夜他们没有遵守规则票人出局,尹浩宇也相信刘宇会按下遥控器。他验谁都没关系,都是宝贵的情报。

刘宇没有接话,半晌才冷冷开口:“我谁都没验。”

尹浩宇的笔顿了顿,没有深究下去,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越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控制你。

他想起昨天他去找高卿尘,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守卫身份。高卿尘问他为什么不担心自己是狼人,被尹浩宇含糊了过去。

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头脑一热,做出冲动的事情合情合理,高卿尘没有怀疑。

可其实尹浩宇想说,但凡高卿尘,或者刘宇当中有一个是狼人,昨天早上,他根本不可能看见两人同时出现在大厅。

刘宇验高卿尘,高卿尘求他守卫刘宇,本质都一样。

关心则乱罢了。

(四)

伯远找到林墨的时候,后者正在力丸的房间里找些什么。听到伯远喊他,才从床底艰难地爬出来。他手中捏着枚耳钉,应该是力丸睡前摘下后不小心掉到床下的。

伯远看见林墨手中的耳钉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快速回忆了遍昨晚他和周柯宇的穿着。确认没有任何容易遗落的戒指或者耳饰,才开口:“你能不能去看下AK。”

林墨眨眨眼睛。

他昨晚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想公司里的小孩,想创造营那段日子,想第一次见到刘彰的画面,想到很晚才睡。因为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就死在这里,所以拼命想把所有回忆印在脑子里。直到早上刘宇喊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又活过一天的现实。而门外的刘宇听他迟迟不回应,还贴心地问要不要把吃的给他拿到屋里来。

林墨想了想,还是想见到大家。没人知道今晚谁会被杀掉,谁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于是他穿衣服跳下床,脸都没洗就下了楼。可到了一楼才发现,大厅空无一人,门外赞多的身体也消失了。

大厅中央的电视机亮着,椅子上零散放着面包和水。有些已经被拿走了,有些还在。

林墨拾起一袋面包撕开,一边吃一边看屏幕。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去门口拾起赞多的鞋,提着上了二楼。

力丸的房间已经空了,床铺干净整洁得仿佛没人住过。他不见了,就像赞多一样。林墨不信邪,把最后一块面包咽下肚子,扔掉包装纸,干脆地钻进床底。床底也被打扫过,没有落灰。但在床脚后的视觉死角里,他摸出一只耳环。

他听见伯远喊他名字,从床底爬出来。伯远盯着他手上的耳环,好久才移开视线,然后看着他,请他去照顾刘彰。

第一夜林墨绑定完自己和刘彰后,屏幕上就弹出恋人独立为第三方阵营的消息,林墨明白刘彰抽到了狼牌。但伯远大概率不知道他是丘比特,他来找林墨,只是知道只有林墨能劝得住AK。

林墨点头表示ok。把耳环丢进赞多的鞋里,提着出了力丸房门,一句话都不跟伯远多讲。伯远见他的背影消失在AK房门后,才独自下到一楼,去到厨房,收拾刘宇整理到一半的食物。

米卡去找了周柯宇,小九带着派派进了刘宇房间。

没有人来找他,这非常正常,只不过有点寂寞。

(五)

刘彰给林墨开了门就躺回床上,用袖子捂着眼。房间很暗,他没拉开窗帘。药箱和水随意丢在桌上,面包一口没动。

林墨拉开椅子坐下,直奔主题:“先吃饭还是先上药。”

刘彰没有回他,他又把自己缩进壳里,等着林墨先开口,又或者,等林墨先解释。

“那我拉开窗帘了哦。”林墨说道,起身唰的一下把窗帘拉开。正午的阳光透进房间,刘彰把脸埋进被子里。他背对林墨,脖子上的伤口清晰可见。

林墨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做主处理伤口。他打开药箱,拿棉签沾了碘酒,坐到床边,一点点擦皮肉和项圈相接的边缘。这项圈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的,用完会不会给消毒。不过这么多天戴在脖子上,估计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不知道刘彰有没有金属过敏,药箱里有没有消炎药。

冰凉的药液蹭在脖子上,刘彰不由得颤了颤。但他没有挣扎,任由林墨处理完后颈,又给他翻身处理前面的伤。林墨涂得很仔细,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刘彰甚至能感受到林墨凑近时的呼吸,吹到脖子上痒痒的。

林墨抬起头和他对视。

他的表情实在平静,平静得让刘彰怀疑昨晚看到的屏幕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毕竟林墨知道刘彰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会顺着他的心意,把两个人绑成恋人,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定定地看着林墨,林墨也看着他。然后林墨抬手,拭去刘彰眼角的泪。

林墨说:“AK,你别害怕。”

“我们两个是队友啦。”

他把刘彰接到自己船上,一艘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船。小船摇摇晃晃,没有人知道会驶向何方。

林墨起身,把桌上的面包递给刘彰,他知道刘彰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

“反正刘宇看不见,坐床上吃吧。”林墨说道。他看着刘彰撕开包装袋,又帮他把水拧开。

刘彰慢慢嚼着面包,但刚咽下一口,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长期处在紧张和压力的状态下,会导致交感神经的过度兴奋,影响肠胃活动。这就是为什么职业选手在大赛前容易胃痛,胃肠道某种程度上属于情绪器官。

刘彰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无论用什么法子也得首先活下去。他现在不仅背负着自己的命,还有林墨的。

林墨帮他一下一下顺后背。

“昨晚出局的是力丸。我在他房间里找到一片耳环,放进赞多鞋里了。”林墨说道,指了指窗台,“在那里。”

赞多的皮鞋被摆在窗台上。刘彰看不见里面,但知道耳环一定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

“我们要活下去。”刘彰盯着那双皮鞋,忽然说道,“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无论俱乐部在哪,究竟有多少人。他发誓要找到他们,把这群把人玩弄于股掌的东西一个个揪出来。

林墨轻轻搂住他,说话像是在叹气,很轻。

“好,活下去。”

(六)

伯远七点准时做出的晚饭,在厨房摆了满满一台子。

虽然没法开火,但别墅里还有微波炉。吃了几天的冷餐,摆在盘子里的热乎乎的食物似乎有食欲的多。但众人下来后,却没人先动筷子。

伯远自然知道大家的顾虑,坦然地先吃起来。他大概率活不过今晚,因为面前或愧疚或良心不安的队友最终还是会把手指向自己。但伯远宽慰大家时非常平静,仿佛今晚出局的不会是他。他在演最后的戏,戏是饱含人性的分离戏码。但伯远演着演着,还是不忍心地把实话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应该是这段时间最后一次给大家做饭了……虽然就是把菜加热了下。那台微波炉能用,不过你们记得把罐头倒在盘子里再热。整个罐头放进去会爆炸,听见了吗嘉元。”

张嘉元忽然被点名,神色复杂地抬起头。

“还有林墨,AK虽然一般情况下都很理智,但上头后十个人都拉不住,你记得看紧点。”

“小九也是,你和刘宇记得多照顾照顾派派。柯宇多找米卡说说话,赞多和力丸都不在了,他一个人估计很寂寞。”

他嘱咐完几个队友,又笑起来:

“……主要想说的就这么多,大家别太有心理负担。是我欺骗大家在先,何况出局又不是死掉了。我先在外面等着大家,说不定还能帮力丸照顾照顾Santa。”

他把筷子塞进每个人手里:“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到八点了。”

依旧没有人吃东西。尹浩宇低头悄悄揉了揉眼睛,把眼角的水气揉掉。

先动筷子的人是米卡。

他一口一口吃着牛肉,吃得很仔细。似乎味道不错,拉着周柯宇让他也吃。随着带头的人咽下食物,剩余的人也慢慢吃起来。

刘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大家脸色都很凝重。唯独米卡仿佛想开了什么,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和赞多打开大门时如出一辙,那股不详的预感再次在刘彰心里升起。

(七)

米卡主动踏出大门时,众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项圈收紧的嗡鸣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他们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太过荒诞。米卡似乎认为伯远是比自己更值得活下去的存在,所以在八点前打开了大门。

周柯宇站在门口,望着倒在地上的米卡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似乎也被米卡的选择镇住了,不知道该接下来该做什么。

白天的时候他其实觉察出过端倪,在米卡来找他的时候。米卡似乎处在极强的痛苦之中,每一分每一秒,在这栋别墅里度过的日子都像是地狱。他压抑了太久,出局反倒是种奖励。于是在大门门锁弹开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踏了出去。

复杂的情绪一点点漫上心头。周柯宇想起米卡从餐厅离开时,手比成一个枪的姿势,冲着他的胸口来了一枪,末了还冲他笑。

周柯宇只当他是压力太大,随口安慰了几句。他经历过游戏,麻木的神经共情不到米卡脆弱的心。

原来那竟是最后的告别。

林墨沉默着解下米卡的腕表,递给刘彰。然后主动关上大门,看着伯远。

没有人能想到伯远竟然能再活一天,正如没有人想到一向寡言的米卡会这样从容地、平静地离开这件屋子。

(八)

周柯宇是最后一个上楼的。他在众人离开后,又坐在大门前跟米卡单独呆了会儿。踩着宵禁的尾巴回来时,发现高卿尘正站在他房间门口等他。

高卿尘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他看。周柯宇鲜少见高卿尘冷脸,其实非常吓人。温柔的人生气是这样的,因为他们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懂得控制,但控制是有底线的。

“不许对刘宇动手。”高卿尘警告道。

比起林墨或者张嘉元发大疯,周柯宇其实更怕高卿尘或者伯远发火。但很可惜,他现在心情不好。

“我如果不呢。”周柯宇问道,也不管高卿尘是怎么看出了自己的狼人身份。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高卿尘最后撂下这一句,转身回到屋里。

宵禁的钟声回荡在二楼。

周柯宇没有选择进屋,他直接在走廊里等伯远和刘彰出来。

刘彰出来的时候,伯远正靠在走廊尽头望着窗外。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将米卡从草地上抬起,塞进一辆黑车里离开了这里。

“真没想到你还能活过今天。”刘彰说道,话里带刺。他看了眼两名队友,仰起头道,“我之后也不参与你们的杀人,你们也不要碰林墨,尽量把他留到最后。真的有一天不得不杀,让我一个人进去。”

他尽量为林墨争取时间。恋人阵营的获胜条件极其苛刻,但其顺位应该高于狼人。倘若他真有一天不得不在夜晚进入林墨房间,大概率出去的时候林墨也可以活着。

这是他从规则中咂摸出来的,一些同属于狼人阵营和恋人阵营时的顺位关系。因为规则上说恋人需要在白天性交,否则丘比特阵营全员接受惩罚。但已经过了宵禁时刻,惩罚却没有降临到刘彰头上。

刘彰想,可能因为自己是狼人,所以这个期限可以延长到天亮。

周柯宇挑眉,示意自己同意刘彰的话。

他看了眼高卿尘的房间门口,和队友们共享信息:“刚才小九威胁我,叫我不要碰刘宇。”

“他怎么看出来的。”伯远问。

“不知道。但是有他这句话在,我建议先暂时不要对刘宇下手。”

高卿尘敢威胁他,肯定有能威胁的资本,就是不知道他拿到的牌是猎人还是女巫。

说到猎人——

伯远想到了什么,问周柯宇:“你还记得米卡今晚离开厨房前,在你胸口开的那一枪吗。”

周柯宇皱起眉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米卡是猎人。他也怀疑你是狼人,但不愿意对你动手。所以自刀,然后提示你猎人出局?”

既然高卿尘能看出来,那米卡也能看出来。除了伯远以外,怀疑张扬的周柯宇是狼人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那小九是女巫?”刘彰皱起眉。

“还不确定。”伯远面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他看向刘彰,眼底是隐隐的兴奋。

“但今晚就能验证,你敢不敢赌一赌。”伯远说着,目光投向尹浩宇的房间门口。

刘彰心一紧,他明白过来伯远的意思了。

倘若高卿尘是女巫,那他就可以拿毒药威胁周柯宇。而周柯宇即便杀掉刘宇,他也可以凭解药将其救活。

但如果死的是派派呢?

刘彰脊背发凉。他看着微笑的伯远,忽然觉得对方很陌生。

伯远把女巫威胁狼人的刀调转了方向,指向刘宇和尹浩宇。然后把选择权交给高卿尘,让他决定到底放弃谁。

周柯宇瞟了眼浑身发抖的刘彰,既可怜,又庆幸他终于看穿了伯远的真面目。

伯远从来不是任人鱼肉的那一个。

Notes:

作者有话说:
伯老师:很快就能知道小九到底选谁了(兴奋jpg.)
浑然不觉的尹派(单纯、盲目乐观、充满希望):预言家女巫守卫,我们小分队赢很大!ᕦ(ò_óˇ)ᕤ
另外被几位妹子指出了情节和逻辑上的bug,给大家造成阅读体验下降非常抱歉。如果有发现新的欢迎指出来,我尽量去修。脑子不好非要逆天而行写狼人杀是这样的,肉松面包智商真就给到这儿了,就这还敲了七个小时呢,给认真捋逻辑的各位磕头了(´;ω;`)
下章一定do!一定do啊啊啊啊啊啊!!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伯远、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

Chapter 6: 第三夜(中)

Summary:

作者有话说:写不完了真他妈写不完了,先搞八千字发出来。后面搞不好还得写八千,救命🆘

本章预警:伯远+周柯宇x尹浩宇3P,颜射。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当晚分开之前,伯远问了刘彰一个问题:你去过赌场吗。

他问得莫名其妙,像是灵光乍现后随意的一句闲聊。刘彰摸不清伯远的意思,但还是摇摇头。

他没去过赌场。但在纽约上学时,曾经见过。那家赌场坐落于商场最底层,装修得富丽堂皇。像座金光闪闪的宫殿,从回廊望下去气派非凡。人们走进去,很快就会在晃眼的灯光中看不见身影。像被金海吞没的蚂蚁。刘彰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装潢华丽的陷阱。

“赌博是最碰不得的东西。”伯远老生常谈道。他一边说,视线一边缓缓上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睁着红色的眼睛。

“但非常可惜,除了自愿下注的人以外,也会有身不由己,或者说被裹挟进赌局里的人。”伯远意有所指,看向周柯宇,“本来以为今天必出局的,这些想让柯宇讲给你听。”

周柯宇似乎在想别的事情,被点名后回过神。他似乎并不想担任解说的角色,懒散地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身,背对监视器,也不卖关子:“你身处的这场游戏,就正在被开盘。”

刘彰下意识地看了眼摄像头。

“放心吧,那玩意儿收音没那么好。”周柯宇知道刘彰在顾虑什么,“而且监控那边有人看着,直播延时一小时。什么该放出去什么该消音,他们门儿清。”

刘彰垂下眼睛。

或许是最近受到的冲击太多以至于阈值升高,他反而不太惊讶。黄赌不分家,违法犯罪的事情沾了一样,也不在乎再沾另一样了。何况赌博是这样,什么都能赌。传统体育能压比分,压让球;电子竞技能压一血,压大小龙归属。读书时身边朋友有玩的,刘彰不是完全不懂。

“游戏开始前压每个人的身份,开始后压每晚狼人刀谁。谁会第一个死,谁能活到最后。这些都在开盘的范畴里,俱乐部的网站上可以查到。“伯远声音很小,让刘彰不得不竖起耳朵听,“不过玩家进入游戏后就看不到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至于和庄家里应外合控制赔率,这属于高阶一点的知识,今天就不讲了。”

“你不讲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刘彰立刻道,他一点都不想听第二节课。

伯远笑了笑,没管他的抗拒:“你知道开局前赔率最高的人是谁吗?”

刘彰直勾勾地盯着他。

伯远没直接回答,而是拍拍周柯宇,示意他来讲。周柯宇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话茬:“一般来说,经历的游戏越少,赔率越高。因为不会玩,前期容易出局,所以新人赔率一般都在前头。赞多和力丸属于这一类,他俩的赔率从开盘以来一直稳居榜首。”

而且他们是外国人,学中文再快也不可能跟母语者一条赛道。在全中文环境的推理游戏里,最容易摸不清敌我阵营,自乱阵脚,刀掉外国人的风险也最小。刘彰在心里默默补充。

“另外张嘉元、Patrick也是,年纪小,不稳定因素太多了,赔率也很高——当然张嘉元还有性格的影响因素在,觉得他能挺到最后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他赔率比Patrick还靠前,仅次于赞多和力丸。”

他介绍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是没说自己。刘彰听得不耐烦,直截了当地打断:“那你的赔率呢。”

周柯宇住了口。

刘彰盯着他:“你,还有伯远的赔率呢。”

周柯宇和伯远对视一眼。

“柯宇的赔率一直垫底,相信他能赢到最后的人非常多。”伯远说道,“至于我……我的赔率中游水平,并不是被认为会赢下来的热门人选。”

刘彰挑眉,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伯远表现得那样熟稔、游刃有余,他以为伯远才会是更被看好的那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不纠结输赢。”伯远回答道,“输赢对我没有意义。享受游戏,让游戏变得更有趣才是我现在关注的重点。”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拿尹浩宇试高卿尘,小九的选择将会把这场游戏推入一个小高潮。监控器背后有数千人观看直播,不停下注。奖池的金额24小时增长,伯远看不到。但他能想象得出自己指向尹浩宇房间时,弹幕一片沸腾的景象。

他是玩家,又是俯瞰全局的一只眼睛。观察哪里有人站在内心挣扎的悬崖边上,就会悄悄出现在那人背后,轻轻推一把。

游戏越有趣,越具有戏剧性,为之疯狂,丧失理智的人就会越多,俱乐部以此吸引会员投注。而当踏进泥沼尝试过一次赌赢的滋味后,人很难不迷恋上这种病态的快感。

这就是赌博成瘾的心理机制。

“刚才柯宇说得不错,赔率低的人都是老玩家。但AK,你是个例外。进来前我看过一次,你应该在前五,甚至现在的话,可能能进前三。”伯远说道。他见刘彰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在等一个理由。

但伯远歪了歪脑袋,只冲着他笑:“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员的脑回路有时很难理解。或许是觉得你智商高,又或者是单纯看中你直男属性觉得好玩。总之结果就是,你作为新玩家却被更多人看好,至少跟我比起来是这样。”

听起来有点扯,但伯远没在说谎。拿钱投着玩的会员也不在少数,他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伯远已经瞎玩了很长一段时间,输赢全凭心情,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坚持每场游戏都压他,像给导演交电影票钱一样。

精彩的剧情谁不喜欢看呢。伯远所参与的场次,底池金额总是同类游戏的好几倍。有人投诉他的行为是消极游戏,但都被俱乐部冷处理了。伯远带来的大量、现金流的收入,足以让俱乐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站在他这一边。

“昨天说获胜者的奖金是一个亿,没有骗你。我们这场投注的人空前多,奖金与底池总金额挂钩。”周柯宇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一个亿怎么来的,直接去银行印吗。而且这是分成后的结果,证明分给你一个亿,俱乐部也有的赚。”

刘彰沉默地听着,觉得这俩人迟早有一天得被抓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个人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秘密,背后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刘彰警觉,刘彰不想被卖掉:“你们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拉你入伙啊。”周柯宇亲昵地拍了拍刘彰的胳膊,语气夸张得不行。

伯远则直白得多:“为了让你考虑一下,不要站到好人阵营那边。”

他还记得昨晚刘彰问能否自刀的问题,或许回到房间后还想过怎样跟好人里应外合。伯远知道自己保不住了,周柯宇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刘彰是狼人阵营不全军覆没的唯一希望,他不能让刘彰反水。

见刘彰面色一僵,伯远拿出另一个筹码:“而且俱乐部有意让你加入,只要你赢下来。”

加入俱乐部意味着很多事。比如自由地参加游戏,知道更多背后的秘密……甚至如果刘彰愿意,他可以跟伯远一样联系高层,控制赔率,在游戏中引导走向。

这件事现在或许对刘彰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伯远知道只要游戏进行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答应。

刘彰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伯远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期待刘彰立刻答复。爆炸的信息量需要时间消化,伯远也不相信干脆做出的决定能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他得和周柯宇干正事了。伯远朝最靠近走廊的那间房门,冲刘彰比了个“请”的手势。

科普时间结束,狼人要开始猎杀了。伯远尊重刘彰拒绝刀人的决定,也希望刘彰不要干涉他们的行动。

伯远的手搭在门把上时,刘彰条件反射般想阻止。可嘴唇张合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被裹挟进这样的俱乐部里,伯远和周柯宇除了服从命令、把游戏进行下去之外,还能做什么反抗。

不过都是刀俎上的肉罢了。

刘彰最后看了眼尹浩宇的房门,不忍心地别过头。然后走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或许随着游戏的推进,他的心也逐渐硬了起来。狼人宣判了尹浩宇的死刑,而他冷眼旁观。可昨天这名团里最小的弟弟还被他搂在怀里哭,甚至睡前还跟他道了声晚安。

刘彰只能祈祷守卫今晚会冲着电视屏幕摁下9号键。虽然他也不知道被守卫保护,和被狼人杀掉究竟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走进房间后没有躺下,而是贴门站着。等墙上钟表的分针走过一格,才又扭开门出去。

白天必须性交的规则,既然可以因为恋人一方属于狼人阵营延长到夜晚,证明这名狼人在猎杀完目标后,依旧可以去找他的爱人。

林墨的房门或许不会因为伯远和周柯宇进入尹浩宇房间而落锁,而这扇门只会为刘彰而开。

刘彰不知道恋人阵营拒绝性交的惩罚,林墨也不知道。他没敢问伯远,一问身份肯定露馅。刘彰只能趁队友去刀人的间隙,溜进林墨房间等着。这样一旦两人无法承担惩罚的后果,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屏住呼吸,轻轻带上自己房门,然后快步经过尹浩宇的房间,停到林墨房间门前。

他为了林墨,放弃了救尹浩宇的机会。

站在门口时,刘彰终于忍不住大口呼吸。全身都在抖,越想自抑越无法控制。他搭上门把手,哆哆嗦嗦地想扭开,可手上全是汗,一用力就脱手。

刘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再试一次。刚抬手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林墨站在那里。他听见声音,主动敞开门。

林墨拉住刘彰的胳膊把他带进房间里,咔嗒一声关上门。声音有些响,但刘彰已经无暇顾及。

他紧紧搂住林墨,像在洪流中沉浮许久终于找到一块浮木。刘彰知道自己不能哭,于是牙齿死死咬住林墨肩上那块布。

林墨大概知道刘彰会经历什么。

狼人选定了其他的猎杀目标,而刘彰毫无办法,但刘彰认为他本可以阻拦这一切。

刘彰总觉得自己有保护所有人的义务。

他拍着刘彰的后背,感觉怀中人颤抖着,忽然呜咽出声,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林墨低声安慰道。刘彰的泪水或许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或许在愧疚拉他下水。

可是丘比特的绑定键是林墨按下的。

他在刘彰的呜咽声中轻轻叹了口气,又小声道:“我愿意的,我一直愿意。”

‘林墨自愿与刘彰结盟。’

这句话在节目中他说过。节目播放了多少遍,就有多少个平行时空的林墨说过。

他心甘情愿,即便代价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二)

尹浩宇今晚的守卫技能处于冷却阶段,他想这大概跟昨天选择守卫自己有关。

第一天介绍规则时,大厅的电视里除了游戏名称外没再出现别的英文。汉字滚动得又快,还没来得及辨认意思就消失在屏幕尽头。这导致尹浩宇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知道自己是守卫外,对别的规则都一知半解。直到今天来刘宇房间讨论,才终于搞懂守卫的技能限制。

有关第一夜验了谁的话题被他以“那今晚怎么办”为由转移开来。短暂地调整过心情后,三人发现他们又面临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怎样确保刘宇的安全。

预言家活得越久,好人阵营的胜算越大。只要刘宇每晚不断验人,他们迟早能揪出第三匹狼。但守卫预言家这个话题依旧棘手,刘宇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宁愿商量今晚的查验对象,也不想把三个人的体面架到火上烤。

“你们说,丘比特会绑定谁呢。”

第三匹狼有可能是隐藏得太好,也有可能是已经出局。赞多和力丸究竟抽到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而刘宇想把验证机会用在幸存的人身上。

因为不仅狼人,恋人也都还活着。

尹浩宇在纸上画出一个树状图。赞多力丸都是单独出局的,这跟恋人同生共死的原则相悖。而剩下的人里面,除了他们三个已经互通身份的神职以外,只剩米卡、林墨、伯远、张嘉元和刘彰。

鉴于伯远今天晚上就会出局,刘宇直接跳过了他。而是假设了下其他人身份的可能性,征求道:“我要不今晚验刘彰?

他倒不是怀疑刘彰抽到了狼人,而是想在确认刘彰的好人身份后,把他拉进三人的小队里。

高卿尘有不同意见:“林墨会不会好一些。”

“规则上说丘比特可以指定自己为恋人之一。而比起把命托付给另外两个人,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该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如果林墨是丘比特,大概率会绑定自己和张嘉元,或者刘彰。张嘉元和刘彰同理,他们大概率也会绑定林墨。所以如果能验出林墨是丘比特或者恋人之一的话,大概率恋人阵营就在这三个人里。”

刘宇觉得有道理:“那就验林墨。”

“至于确保你安全的问题……我还有一瓶解药。刘宇,你今晚一定是安全的,别害怕。”

没人提起守卫去保护预言家的事情,或许三人都在刻意规避这一点。高卿尘说完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尹浩宇知道哥哥们不愿意强迫他。刘宇和高卿尘都是温柔的人,狠心只会对着自己。但回忆涌上心头,压得尹浩宇喘不过气来。他开始后悔昨晚冲动地摁下遥控器,以至于今夜无法发动技能。让刘宇和高卿尘难办,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

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潜规则哪里都有,泰国有,中国也有。有时候对方得罪不起,他们就只能陪着得体的笑,假装感觉不到身上游离的手,恶心的苦果往肚子里咽。

那天公司有场商务晚宴,对方点名要他们作陪。为首的老板圈里有名的男女通吃,谁看都是一场明明白白的鸿门宴。出发前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离那人远一些。最好像结伴上厕所的高中女生一样行动,绝对绝对不要落单。

老板先看上的是尹浩宇。

他去找尹浩宇喝酒,丝毫不顾对方刚刚成年。亲昵地搂肩,手不安分地在腿上乱摸。尹浩宇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又怕又不敢乱动,只能拼命往后缩,求助的眼光投到哥哥们身上。高卿尘急得站了起来,刘宇动作更快。他端着一杯酒走到老板面前,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从尹浩宇腰上移开。然后牢牢握住,装作跟老板握手的样子。

“我敬您一杯。”

他推开尹浩宇坐到老板边上,端着高卿尘最熟悉的、在不安全环境里戴的社交面具。微笑无比得体,偶尔奉承两句。尹浩宇被高卿尘拉到身后的座位坐下,看着哥哥们一拥而上,把老板团团围住,一杯一杯敬酒。

无声的反抗是这样的。

刘宇干掉一杯,伯远立刻接上。背景声是林墨的贯口,一帆风顺二龙腾飞劳什子的。尹浩宇并不懂具体的意思,但听得都快会背了。他看着老板逐渐意兴阑珊的脸,觉得这或许可以称得上一句团队的力量。

这也是这段回忆里,尹浩宇唯一有所慰藉的地方。

他扶着喝吐的周柯宇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从包间冲出来的高卿尘。高卿尘脸色很难看,一见到他就抓住他的手,问刘宇呢。

他的手劲很大,后来尹浩宇洗澡的时候发现小臂上青了一块。并不很痛,但很久才消掉,像是在提醒他那晚发生的一切。

“米卡说你和刘宇一起扶周柯宇去的厕所。”高卿尘说。

尹浩宇点点头,他们是一起去的洗手间。只是周柯宇吐得昏天暗地,根本离不了人。外面又有人在喊刘宇的名字,刘宇就出去了。想到这里,尹浩宇脑袋嗡的一下子。

“让AK赶紧联系经纪人。”高卿尘丢下这句话就急匆匆离开了,尹浩宇把周柯宇扶回房间后,也夺门而出。

两人最后是在酒店的顶层套房找到的刘宇。

AK报了警,十几辆警车把酒店团团围住。阵仗闹得很大,把酒店经理都引来了。他们根据调取的监控来到顶层,经理一刷开房门,高卿尘就冲了进去。

刘宇躺在里屋的床上昏迷不醒。

尹浩宇看见高卿尘身体晃了晃,一步步走到床边。颤抖地掀开被子,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尹浩宇心提到嗓子眼,惴惴不安地看着。好在刘宇虽然全身赤裸,却全须全尾,没受一点伤。

他们找到得还算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把刘宇掳到这的人见情况不对,应该已经悄悄离开了。

高卿尘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蹲在床边,捂住嘴哭了。

尹浩宇缓缓退到客厅等他们。

他守着门,把陆续赶来的队友拦在外面。只在伯远问有没有出事时,轻轻摇了摇头。

尹浩宇把刘宇的这次遇险归咎为自己的错,虽然刘宇本人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高卿尘也知道这种事防不胜防,并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东西。何况尹浩宇那么小,那杯下了药的酒,重来一次刘宇还是会帮他喝下去,其他人也一样。

但刘宇自此之后似乎哪里变了。

或许是队友无意中碰到,却让刘宇吓得跳起来的手;又或许是陌生的伴舞老师们进练习室时,下意识往后退的反应。刘宇虽然极力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如常,但尹浩宇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知道刘宇绝对不会告诉自己,只能去哀求经纪人姐姐,求她告诉自己实话。经纪人拗不过,只能松口:刘宇出现了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反应,但他并不跟人讲究竟遇见了什么。能确定的是一旦去到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回忆起发生过的、他并不想记起来的事。

尹浩宇在一天工作结束后去找刘宇道歉。

那天团团围住酒店的警车,最终是以一句“误报警”向公众含糊了过去。被拿走化验的酒杯,也一直杳无音讯。公司正为连续几个季度亏空的财报焦头烂额,没有人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多出一条“男团队长被性骚扰未遂”的巨大公关难题。

刘宇吃了个哑巴亏,这是圈子里常有的事。

为了圆公司撒下的弥天大谎,他连挂水都不能去医院,只能呆在房间里,脚被针头扎得浮肿。坐在床上也闲不住,用平板捋过两天要上的舞台的动作。

尹浩宇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刘宇见他进来,把手中的视频暂停。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尹浩宇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他脑子很乱,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红了眼圈,声音也哽咽了,就停下来。

刘宇安静地听他说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走近的尹浩宇被刘宇拉进怀里,像给受惊的小兔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摸着头发。

“吓坏了吧。”刘宇说道,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派派,让你担心了。”

尹浩宇鼻头一酸,把脸埋进刘宇胸口,忍了许久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三)

尹浩宇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如果能活到明天,他愿意去守卫刘宇。无关高卿尘的请求,只是觉得这是他该负的责任。只是不知道刘宇哥会怎么想,刘宇大概率不会同意,那就只能先斩后奏。无论怎么说,一个人总比三个人强。

眼罩和耳塞封住了他的视觉和听觉,让尹浩宇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愈发加快的心跳。他祈祷狼人不要去找刘宇和高卿尘,以及今晚不会选择他——如果真的来找了,那跟周柯宇结伴的人不要是伯远。

理性来讲,伯远是狼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但尹浩宇信任伯远,心里总有个小小的念头:万一真的不是呢,万一伯远说的是真的。如果狼人杀了自己,而伯远并不在的话,或许第二天伯远依旧会被票出去,但有人知道他是无辜的,这很重要。

他胡思乱想着,听不见房间门开的声音。直到身侧的床垫塌下一块,才后知后觉房间里出现了别人。

尹浩宇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想逃。可他刚从床上坐起,就被推着摁了回去。另一个人欺身上床,把尹浩宇压在身下。一手擒住手腕,一手去解他的衣服。

那双手很大,他几乎是反应过来,挣扎间名字脱口而出:“周柯宇!”

三个字像短暂的定身符,男人动作一顿。半晌后把尹浩宇挣扎间有些歪掉的眼罩拉好,像是在逃避。

“既然认出来了,那咱们就不整那些有的没的了。早完事早出去,我不想伤了你。”周柯宇一边说,一边拨尹浩宇衬衫上的扣子。可尹浩宇挣扎得实在太激烈了,扣子数次从洞眼擦过。

周柯宇有些不耐烦了,皱起眉来。他看了眼坐在床边当甩手掌柜的伯远,说:”别干坐着了,过来帮忙。”

伯远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手肘撑在尹浩宇头顶,摸了摸他的脸。

尹浩宇忽然就不动了。

他辨认了好久,似乎在反复确认脸上的触感。半晌仿佛终于接受现实,颤抖道:“远哥……”

最照顾他的伯远背叛了他的信任。或许今晚对猎杀目标的选定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尹浩宇久久忘了挣扎。趁此机会,周柯宇扯开了他的衣服。

周柯宇低头,顺着脖颈一路向下舔咬。动作熟稔,力道却并不温柔。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机械地想让尹浩宇情动。睡裤脱起来非常容易,周柯宇把它丢下床。接着从敏感地后腰进攻,指尖一路点火,最后滑进股缝。

那处被周柯宇碰到的时候,尹浩宇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羞耻得想死,抬脚要踹。可伯远不知道刚才给他闻了什么,下肢重得抬不起来。他只能清醒地感觉到左腿被周柯宇架到肩上,一双手来势汹汹,沾满了冰凉的润滑,贴上门户大开的后穴。

洞口瑟缩了下,并没有法子阻挡手指的攻势。指尖灵活地在穴口周围揉捏,将肌肉都揉松弛下来。一根手指伸了进去,然后是第二根。后穴被逐渐扩张开,尹浩宇只能任由它在自己身体里肆虐,到处寻找那个敏感点。

摁到某处硬块时,尹浩宇像条脱水的鱼,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倒是挺深。”周柯宇轻笑一声,“不过够用了。”

他没脱衣服,只把半硬的性器掏出来。抵在穴口处,尝试着想撞进去。

“你小心一点。”伯远提醒道。他把视线从两人身体相连处移开,心疼地摸了摸尹浩宇的头。

尹浩宇已经不挣扎了,或许也没有力气再挣扎。只默默流泪,像只等待被宰杀的小羊。他感觉到硬物抵在微张的穴口,本能般慌乱起来。而伯远此时却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俯下身,含住尹浩宇的乳尖。

那里已经挺立起来,颤颤巍巍地冒出一个尖。伯远轻轻用舌头画圈,满意地听到尹浩宇发出些细碎的呻吟。尹浩宇有感觉了,这是好消息。身体本能分泌的润滑,可以缓解第一次被进入的痛。

伯远和周柯宇作为早知道要进行游戏的人,和队友不同。可以早早准备些东西,以便被关进来后也能用到。周柯宇带了烟和安全套,伯远则准备了一点催情的药物,还有尹浩宇备用的框架眼镜。

尹浩宇平常戴隐形,回宿舍就摘下来换成框架。毫无防备被抓进别墅,没了眼镜就只能抓瞎。

那副眼镜被伯远寻了个白天没人的空档放进尹浩宇房间的抽屉里。可惜那夜的尹浩宇只顾慌乱地寻找房间里可能藏着的人,忽略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里静静躺着的眼镜盒子。后来冷静下来看见,也只当是早就在那里。并没有多想谁会记得自己的备用眼镜放在宿舍的哪个位置——或许他自己都忘了。

但伯远记得。伯远照顾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或许已经成为跟三餐一样习惯的事情。

周柯宇缓缓顶了进去。

尹浩宇太紧了,第一次很容易碰到这种情况。周柯宇被箍得皱起眉,停下动作等他放松下来。可尹浩宇太紧张了,胸前的快感又使后穴不断收缩。周柯宇无奈地微微抽动几下,立刻收获了更紧的禁锢。

“放松,放松Patrick。”他拍了拍尹浩宇的屁股,也不管塞着耳塞到底能不能听见。又或者是说给伯远听的,想让他想想办法。

就这么试了几次,还是进不去全部。周柯宇顶着顶着也出了一身汗:“不行,得换个姿势,不然进不去。”

他从尹浩宇身体里退出来,抱着尹浩宇的腰让他趴在床上。接着草草扩张几下,趁着后穴没完全合拢之前,又顶了进去。

尹浩宇被顶得呜咽出声。

周柯宇那一下太用力,他整个人都被撞得向前移。所幸终于完全进去了,后穴分泌的肠液足够润滑。周柯宇不再说话,只专心动作。偶尔顶弄一下那处敏感,像是在这场强奸里施舍最后一点温柔。

尹浩宇的抽噎在房间中格外明显。

他的泪淌了很久,把眼罩都浸透了。布料兜不住这么多液体,于是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但尹浩宇只哭,并不讲话。像是已经绝望,所以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会因为什么绝望呢。伯远想,注视着尹浩宇。

绝望或许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也或许出于无望的爱情。

尹浩宇不知道出局的后果是什么,但他知道高卿尘不会来救自己。

女巫在狼人杀人后,会从电视屏幕中得知死亡者的名字。然后在这个人与解药中权衡,决定是否施救。所以高卿尘能从屏幕上看到,他会知道狼人今晚选择了尹浩宇。但是高卿尘知道了,却不会有任何举动。

这应该才是尹浩宇心如死灰的原因,伯远想。他被高卿尘打败了,所以不在乎究竟被谁杀死。

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他抚摸着尹浩宇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硬挺的性器在手中抽动,精液蹭到尹浩宇脸上。

“你不来吗?”周柯宇有些诧异。他最后冲刺几下,射进保险套里。

“不来了,这样就行。”伯远说。他扶着终于解脱的尹浩宇躺下,帮他清理身体。然后掖好被子,细心地把自己刚射上去的精液抹去。尹浩宇并不动作,只任由他处理。

周柯宇站在门边等着,他烟瘾犯了。左等右等还不完事,先去了三楼抽烟。

伯远收拾了好久,觉得实在是该走了。才又凑到床边,看尹浩宇的脸。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俯下身。隔着眼罩,在尹浩宇眼皮上印下一吻。

(四)

伯远离开应该有一会儿了,尹浩宇感觉不到周围有人。

他一动也不想动,剥夺视听的眼罩耳塞懒得去摘。反正很快就要出局了,看不看得见有什么要紧。

凭心而讲两个人对他算得上照顾,身体没有很痛。伯远走之前,甚至帮他穿好了衣服。

尹浩宇只觉得累,半梦半醒中像是漂浮在宇宙里。他漫无目的地思考,等待所谓的“死亡”降临。他想力丸的房间挺干净的,被狼人杀掉应该不需要割喉。

项圈的齿轮开始运作,一点点收紧。尹浩宇被勒得呛咳起来,缺氧使他晕头转向。他感觉意识正一点点抽离,终于要解脱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尹浩宇想。解药不是他的,高卿尘第一天就这么说了。而且他大脑经过理性和感性的多番思考,也没有找出小九会来救他的可能性。因为刘宇还在,无关神职身份。对高卿尘来说,刘宇永远比尹浩宇值得救。

但是心还是空洞洞的,仿佛也随着意识一同坠入虚无。尹浩宇开始反思,自己决定明晚去守卫刘宇,究竟多少是出于愧疚,多少是出于不想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

眼泪又把他的睫毛濡湿了,尹浩宇能感觉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伸手去擦了。长时间的呼吸困难让他几近昏厥,尹浩宇想着,窒息也应该给人一个痛快。

他感觉有人抚上自己的脸。是伯远又回来了吗,尹浩宇迷迷糊糊想着。与此同时,收紧的项圈逐渐松开。呼吸终于顺畅,他大口呼吸起来。来人扶着他从床上坐起,一下下顺着他的背。

熟悉的气味钻进尹浩宇的鼻子,他身子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巨大的情绪波动使他开始耳鸣。

“小九?”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颤抖着摸索来人的眉眼。来人把他搂进怀里,安抚般拍着他的后背。

尹浩宇紧紧搂住高卿尘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这是梦境,请不要让我醒来。

Notes:

作者有话说:
高卿尘不愿意强迫尹浩宇守卫刘宇,所以才会去威胁周柯宇(怎么这么多宇)。虽然这样做自己肯定会成为下一个靶子,但他不在乎。
然后预言家只能验原生阵营,即验出是好人or狼人,丘比特后面绑定的验不到。小分队一开始想验ak,就只能验出狼人。所以验林墨其实是更好的选择,但这属于猪撞树上了。
5.15更新:高卿尘不是1啊!!至少对着尹浩宇不是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再问我59doi的话5是不是1!不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以公开的信息:
【狼人阵营】:伯远、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

Chapter 7: 第三夜(下)

Summary:

本章预警:尹浩宇x高卿尘,玩具使用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如果问高卿尘为什么要救尹浩宇,他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动作有时侯是下意识的。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坐在床上,遥控器放在手边。亮起的电视屏幕上弹出一句【9号玩家尹浩宇已经死亡】,再回过神时,9号键已然被按了下去。

女巫没有使用解药之前,每晚都会收到这样的死亡通知。除狼人外,他会是最先得知当晚谁被杀掉的人。所以其实高卿尘知道昨晚被刀的是力丸,只是他没有救。

让力丸继续痛苦地留在这场游戏里是一种残忍,而且他私心也想将解药留给刘宇。高卿尘这样解释,合理化自己的行为。面对写着【你是否选择施救】的屏幕,他充满歉疚。但还是眼睁睁看着,始终没有去碰遥控器。

电视迟迟没有得到指令,开始为女巫的考虑时间倒计时。十秒,九秒……计时归零后屏幕暗下去,房间重新被黑浪席卷。高卿尘躺回床上,手捂住脸,像初次行刑的刽子手一样。他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放弃了一名队友,而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开始设想:如果死掉的是尹浩宇,他该怎么办。

高卿尘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看尹浩宇出局的准备。可等真的处于抉择的境地时,他发现自己无法硬起心肠。

高卿尘闭着眼,不可抑制地想力丸会经历什么。刚经受爱人离去的重击,又被朝夕相处的队友强奸。最后孤独地窒息在床上,被恐惧和绝望吞没。他想着想着,面前力丸的脸忽然就变成了尹浩宇。

高卿尘猛然睁开眼睛。

他惊魂未定,妄图从梦魇中逃离。可黑暗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依旧残忍地把噩梦演给他看。高卿尘偏过头,痛苦地喘息。他做不到对尹浩宇见死不救,特别是明知尹浩宇为他掏出一颗真心。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何况尹浩宇根本没有要藏的意思,望向高卿尘的眼神热烈而真诚。他只是不说,只是一直在等待高卿尘的回应。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而爱的话要等到高卿尘主动迈出那一步。

高卿尘有时是羡慕尹浩宇的。

和他不同,尹浩宇是真正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良好的亲子关系给予他充足的安全感,健康的原生家庭又教会他如何爱人和被爱。所以尹浩宇爱他,并不计较得失。他不在乎高卿尘是否给出了相同的回应,自由而洒脱。

爱是无法被计算的,但高卿尘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出身于单亲家庭,跟着母亲和姐姐长大。长时间被窘困的经济条件笼罩的童年,使衡量几乎成为了高卿尘本能般的反应。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盏天平,以便在所有摇摆不定的时候作出利益最大的选择。比如是继续学业还是去拍戏,是留在家乡还是来到中国。一切选择的优缺点都可以被明码标价,换成筹码放在天平两端。高卿尘要做的只是判断,判断哪边托盘上的筹码更多更重。这是很理性的思维方式,也让高卿尘回忆过往时,发现自己在人生的分叉路口上,大多选择了更“正确”的那一条路。

他把这种方法如法炮制到感情上,以此希望获得更多更牢固的爱。

爱恒常炽热而冲动,但高卿尘的爱多了份冷血的味道。他依旧为爱盲目、痛苦,但也同时择出一半的自己审视每个感情交流的过程。这就是为什么他奋不顾身地挡在电视前,为什么威胁周柯宇,但在面对刘宇的告白时,却没有回应心上人的感情。

因为理性在冷眼旁观时告诉他时机还不到,刘宇还不够爱他。或者说,刘宇不够奋不顾身地爱他。

感情总要面对多重考验。

高卿尘明白,如果自己想要确定关系,刘宇一定会答应他。但这个承诺未必牢固,或者说很容易被外界摧毁。各自的前途,同性情侣的社会舆论,都会成为挥来的一把刀,在两人中间树立隔阂。

刘宇还不够离不开自己,高卿尘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用爱做赌注,拿真心织了张陷阱网,请君入瓮,以求刘宇能更爱他。

爱不能被当作筹码,但高卿尘没有别的法子。没有人教过他如何爱人,正如没有人教过他如何组建家庭,如何做一个丈夫——父母没有教过他。

所以有时候高卿尘看着尹浩宇,会下意识地模仿他,就像演戏一样。他想知道怎样正确地爱人,想知道如果他能学着跟尹浩宇一样的话,刘宇会不会爱他。

爱不是高卿尘的本能反应,但是是尹浩宇的。无关种类,人在爱人时的模样大多相同。所以一开始,高卿尘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对爱的钝感也使他没有察觉到尹浩宇眼中愈发浓烈的情愫。而当高卿尘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时,他已经成为了尹浩宇苦痛的根源。

人生八苦,求不得最苦,高卿尘充满歉疚,也做好了赎罪的准备。但明明爱本就总是求之不得的。

(二)

尹浩宇不住地蹭着高卿尘的颈窝。

他呜呜咽咽地撒娇,像只受到惊吓后终于见到主人的小狗。用肢体语言诉说自己刚才有多么害怕,以求高卿尘能心软地给一个亲吻或者摸摸他的头。尹浩宇不愿意去深究心上人救自己的动机,即便答案呼之欲出。但当下高卿尘站在这儿,这就足够了。

他紧紧抱着高卿尘,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程度。似乎在担忧眼前人的出现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所以要通过肢体接触进一步确认。高卿尘的怀抱很暖,即便被勒得生疼也没有推开自己,而是环住他的脑袋,安抚般抚摸着他的头发。尹浩宇戴着眼罩,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刚来中国时隔离的酒店,那时的高卿尘就是这样安慰他的。他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哽咽着把头埋进眼前人怀里。

高卿尘看着尹浩宇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从按下9号键,到来到尹浩宇房间,时间间隔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思绪。惯用理性衡量一切的大脑,也无法解释其行为的合理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是他把尹浩宇害成了这样。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淫靡的气味,还有一些高卿尘分辨不出来的、属于药的苦味。他不知道周柯宇是怎样对待的尹浩宇,但周柯宇向来随性。高卿尘想起宵禁前自己的威胁,心颤抖了下,他很害怕自己冲动的话语,会间接成为周柯宇发泄在眼前人身上的理由。

尹浩宇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把主动权交由高卿尘,只小心翼翼地抱着。似乎是怕轻慢了对方,所以选择由心上人主导之后的一切。即便他明白高卿尘在进到房间之前,恐怕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仍绅士地等着,等对方先迈出那一步。

高卿尘叹了口气。他不介意积极一点,只是不知道尹浩宇还受不受得住。

他轻轻推了推尹浩宇,示意对方躺下。接着也伏到他身上,将衣服一一解开。尹浩宇身体僵直,动也不动。只下身的性器诚实地挺立起来,在布料下顶起个小帐篷。

周柯宇在性事上估计不会温柔,何况大概率还有个伯远。如果不是女巫救人必须要插入式性交,高卿尘肯定会选择射在尹浩宇脸上。他于心不忍,只能尽量温柔。可手指滑到后腰处时,却被尹浩宇一翻身压到身下。

“不是这样的,nine。不是这样。”尹浩宇喘息着,下身紧贴在高卿尘小腹上。他可算明白心上人的犹豫究竟是出于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权利让渡的前提是高卿尘愿意做下面那个。但如果办不到的话,尹浩宇不介意再把主动权拿回来。

他一边在高卿尘身上落下亲吻,一边摸索着去解他的浴袍。尹浩宇体温很高,指尖拂过处撩起一片火。惹得高卿尘心跳加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尹浩宇心跳如鼓,他在梦里、夜里预演过无数次,而现在高卿尘真的躺在他身下。

他性器兴奋得厉害,鼓鼓囊囊地贴在高卿尘股缝处。昂扬蓄势待发,却不得不停在两瓣股肉前。高卿尘来得匆忙,事前也并没有做雌伏的准备。只能等尹浩宇左翻右翻,去找不知道掉到哪去的润滑剂。

那东西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抽屉里没有。黑暗一片的房间也没有给他寻找的条件,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高卿尘无奈极了,只能握住自己的性器上下撸动,以求先射一次,用精液做润滑。

可他没动几下,整个下半身就被尹浩宇托着后腰抬起来了。双腿搭在尹浩宇肩上,门户大敞。高卿尘还没来得及羞涩,就感觉一条舌头贴上了自己后穴,同时前面也被手掌裹住,尹浩宇前后开工地弄他。

高卿尘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双腿下意识想并拢。但只能夹住尹浩宇的头,因为快感而挺起的腰甚至将那处主动送到对方面前。他听见尹浩宇笑了一声,更用力地舔舐。湿滑柔软的舌头很快突破防线,将洞口撑开条缝。

尹浩宇亲了亲他大腿根,换手继续扩张。津液的润滑很有效果,手指一进去就被柔柔吮住。练钢琴的手最是灵活,他一点点在高卿尘身体里开疆扩土。心上人已经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咬着被子堵住呼之欲出的轻哼。

或许因为第一次见尹浩宇时,他还是个小孩子。高卿尘被作弄时格外动情,括约肌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下来。三根手指已经是极限,多一根都嫌紧窄。尹浩宇对比了下手指和性器的大小,道歉似的地吻了吻高卿尘的耳朵。接着从枕头下摸出个东西,趁高卿尘不备一塞到底。

高卿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收紧后穴。可那物还算温和,只软软地停在他身体深处。高卿尘放松下来,以为是尹浩宇拿来扩张的小玩具。可神经刚松弛尹浩宇就摁开了开关,按摩棒贴着前列腺震动。刹那间没顶的快感将高卿尘吞入,他尖叫出声,挣扎着被送入高潮,眼前一片白星。

尹浩宇见状,赶紧把它抽出来。

高卿尘生理性地颤抖,身体一抽一抽的。按摩棒将他全身都震麻了,包括那处穴口。尹浩宇沾了点他小腹上的精液,抹在高卿尘后穴上。他知道对方已经可以接受他了,缓缓将阳具送了进去。

性器一点点撑满肠道时,高卿尘忍不住抓紧了床单。

尹浩宇不愧是混血,没一寸肉是白长的。铁棍似的硬挺着插进来,像是要把他整个捅穿一般。高卿尘小口小口的呼吸,逼着自己尽快适应。可他哪里吃过这么粗的东西,后穴生怕撑坏自己,条件反射般不断收缩。每缩一下就把尹浩宇箍得更紧,反而像在往深处吸一般。

“唔。”尹浩宇禁不住撩拨,又往里挺动一下。惹得高卿尘绷直了后背,环在他身后的手也勒紧了一些。他有意识地喘息,想要放松一些。可趁他呼吸的间隙尹浩宇又顶进去一块,成功把高卿尘的哭腔撞了出来。

“你停一停!”高卿尘受不了地抓他的手臂,指尖在胳膊上留下五条红痕,“太深了,让我缓一缓……你别!”

话音以尖叫结尾,高卿尘被压着抽动起来。尹浩宇没有听哥哥的话,报复似的去顶能让心上人发疯的那处硬块。高卿尘想试着推开,快感却抽空了他的力气,手只能抵在尹浩宇身侧,像是欲拒还迎。

他的衣服没有完全被褪下来,松垮地堆在腰间。随着律动不断摇晃,盖住尹浩宇掐在腰上的手。尹浩宇紧贴着高卿尘,从胸口一路吮咬到锁骨。在对方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一口含住他的喉结。

高卿尘扬起头,脖子顶起个好看的弧度。像只被狼捕获到的狐狸,软软地陷入床单中。他预感到那里明天一定会留下痕迹,但眼下也无暇顾及了。

他又被尹浩宇操得射了出来,精液沾在小腹上。腿软得几乎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身上的人掰开。尹浩宇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进得更深。并不管高卿尘还处在不应期,又快速挺动起来。

高卿尘眼泪都被顶出来了。

这实在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特别对方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可快感来得又猛又频繁,他实在是无力招架。高卿尘偏过头,不让尹浩宇看见自己的泪。可带着鼻音的抽噎还是让对方抓到了蛛丝马迹,尹浩宇迟疑着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高卿尘脸上的泪水吻去。

“痛不痛?”他心虚地问道,手抚上心上人的脸。感觉到高卿尘缓缓摇头后,才堪堪想起另一件事。

“你不用怕,nine,你别担心。我会去守卫刘宇。”

尹浩宇安抚道,他怕高卿尘的眼泪出于后悔。后悔把解药用在自己身上,这会让他心碎。

高卿尘继续摇头,轻轻地说不用了。可尹浩宇听不见,他只当心上人的眼泪不是为这个。

“我可不可以再来一次。”他怯生生地问道,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得寸进尺。尹浩宇能感觉到性器被穴口牢牢箍住,那处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但高卿尘没有反对,反而放松下身体。隐忍地纵容他,像是赎罪一般。

尹浩宇想亲一亲他,情到浓时的接吻再正常不过。但高卿尘偏过头,没有让这个吻落在唇上。

他或许从来没有正视过尹浩宇的感情。

尹浩宇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作弄得更加狠了些,最后抵着射在了最深处。

他趴在高卿尘颈窝里喘息,软掉的性器堵不住洞口,精液淌出来,落在床单上。

高卿尘想通了一些事情,但并不准备告诉怀中人。有很多感情不能宣之于口,他不能让尹浩宇越陷越深。

高卿尘这一生,天平帮他衡量过很多选择。他也把很多东西都放在过天平上,包括和刘宇的感情。但选择救尹浩宇的时候,天平没有动过。这是尹浩宇教给他的东西。

(三)

伯远去找周柯宇的时候,后者正坐在三楼最后一阶楼梯上。用完的烟弹丢在脚下,这是他这两天来的第二个。

伯远眉头皱了下,拾起烟弹打算一会儿扔进垃圾桶里。他看了眼周柯宇的脸色,问:“你猜小九怎么知道的你是狼。”

“猜的。”周柯宇摆烂道。刚经历完一场不算愉快的性事,他不想动脑子。

伯远看他油盐不进,只能自己接着分析下去:“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刘宇和派派里,应该就有预言家。”

这就是为什么他今晚要刀尹浩宇。把预言家弄出局最好,但如果是平安夜,用掉女巫一瓶解药也不错。

项圈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讯号,代表有除了狼人外的玩家打开了房门。为了防止和狼人碰面,提醒他们暂时回避。

伯远笑了下:“女巫用掉解药了。”

高卿尘还是心软,没有眼睁睁看着尹浩宇出局。只是他原本想留给刘宇的解药被用掉了,不知道之后什么打算。

周柯宇冷笑一声,反讽道:“小九蛮聪明的。”

高卿尘用掉了解药,就失去了威胁狼人的刀。他本可以留着解药自保,然后用毒药威胁所有靠近刘宇的人。

伯远不可置否。

“保护刘宇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完全可以跳预言家,把靶子集中在自己身上。但他偏偏选择威胁你,几乎是正大光明地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今晚刀掉派派,他没了解药,毒药就会永远是他手里的枪……不过我认为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谁是守卫。又或者知道,但守卫不愿意帮他保护刘宇。”

他越说越兴奋,挑了挑眉:“除了掺杂的私人感情外,他用解药的一个可能是尹浩宇是预言家,他不能失去这个神职;二是尹浩宇是守卫,救了他,派派或许能帮他继续保护刘宇。”

看着周柯宇愈发阴沉的脸色,伯远拍拍他的肩:“别生气了,你一生气就容易冲动。本来第二天我一个人演得好好的,你非得出来呛一句。让别人注意到你,怀疑跟我是一伙儿的。要是跟AK一样藏得深一点,咱们也不至于跟现在似的这么被动。”

周柯宇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跟你说了别把张嘉元卷进来。”

伯远笑了:“我发誓,这句话我真的跟俱乐部说了。但俱乐部没同意,说不能公然唯十。”

团魂总是他妈的出现在不想让它出现的地方。周柯宇骂了句脏话,从台阶上站起来。

“行了,现在不也没人注意到他。你昨晚在刘宇门口表演那么一大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当猴。AK也是被你吓坏了,真以为你要对林墨动手。”伯远调侃道,拍着周柯宇的后背往二楼走。路上还觉得哪里交代得不仔细,叮嘱道,“明天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被票出去,无论怎样你都能多活一轮。到时候预备怎么演,就看你自己了。”

他的表演即将落幕,剩下的舞台交给队友们。伯远期待自己留的一手能让周柯宇安全地挺到最后,但如果刘彰有不同想法,他也非常乐见其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墨从床上直起腰,抹了抹嘴角的白浊。而刘宇望着电视屏幕上的一行字,若有所思。

乌云遮住了大半晚的月亮逐渐消失。云彩的尽头,一缕曙光透出来。

天要亮了。

Notes:

作者有话说:
给派派递肾宝。
这一章改了很久,删了不少字。但我觉得5的感情模式是这样的,至少写出了我流刻板印象小九。
另外感谢糖葫芦老师和我激情口嗨159!获得了很多灵感。比如9➡️5,5➡️1都是一款狗姐。真的是蛮有趣的视角2333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伯远、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

Chapter 8: 第四夜(上)

Summary:

本章预警:刘彰x林墨,口爆颜射。一句话任豪提及。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别墅深处荒郊野岭,是附近唯一拔地而起的建筑。大片大片的荒地将它包围在中间,另一头延伸进树林里。树植得不密,但足够延绵不绝。层层叠叠的树叶遮天蔽日,将黎明的晓光挡得严严实实。

建筑被树林的阴影笼罩,拂晓来得比别处都迟些。但它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等着。等太阳爬升一点,再爬升一点,爬到树林的枝叶企及不到了,才终于迎接自己的白昼。

林墨站在窗边,一缕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像是被刺激到一般,他迟钝地眨眨眼睛。发觉已经站了许久,后知后觉地活动起发僵的关节。大脑昏昏涨涨的,应该是睡眠不足、加上共享了一夜密闭单人间氧气的缘故。林墨知道房间里大概残存着不淡的精液味道,但他麻木的鼻子已经闻不出来了。

恋人拒绝性交的惩罚是窒息,这是他昨晚和刘彰亲身体验的结果。十二点一过,项圈准时收紧。保持在一个可以呼吸却撑不了多久的程度,逼迫两人立即行动。

彼时的刘彰坐在床上,下半身赤裸。掩耳盗铃地戴着眼罩,挺立的性器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他和林墨计划的一部分,为了探索出更多有关恋人阵营的规则。在惩罚降临之前,他们决定踩着死限做一些实验。

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游戏,没有任何可供借鉴的东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靠自己争取出更多生存的空间。这无疑像在钢索上行走,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但生路只有这么一条,他们别无他法。于是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加上了一根保险栓。就是刘彰要提前勃起,时刻集中注意力,然后在两人出局之前,及时、不拖延地把精液射到林墨脸上。

“性交可以通过口交代替”。伯远在对力丸动手前,向刘彰透露过这点。而刘彰在经历今晚的情绪大起大落后,用仅剩不多的理性推理,认为这条规则即然狼人适用,恋人或许也可以。

他如实告诉了林墨,说完就觉得对不起对方。闭了闭眼,又补充道:“我给你弄吧,我来做实验。”

无论是对着林墨自慰,还是把精液射到林墨脸上,对刘彰来说都太超过了。他宁愿把更重的担子揽到自己身上,也不愿面对这尴尬的任务。

林墨没有说话。

实验和被实验的人里,做实验的那个无疑会承担更大的精神压力。面对未知的惩罚,不仅要全程保持冷静,记住所有实验结果;还要时刻关注被实验人的身体状况,防止意外发生。

与之相比,被试只需要专注于射精一件事。

林墨深知刘彰今晚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做更多的脑力工作,直接把眼罩扔在他身上。不由分说地替对方作了决定,同时坐得离床远了些,好让刘彰能自欺欺人,假装房间没人以把性器撸硬。

这很荒诞,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不被杀掉,怯懦地履行任务似乎是人之常情。刘彰看起来比刚关进来那会儿顺从多了,至少今晚没做出任何过激的反抗。

林墨偏过头,不去看颤抖着拉裤子拉链的刘彰,眼前浮现出一段红肿破皮的脖子。

刘彰向来是不吝于反抗的,特别当发生的事明显超过他底线。可面对林墨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刘彰虽然动作缓慢,却没有停下,像是妥协——因为负担了另一个人的命,所以不得已朝利维坦俯下身去。

至少得让监控器那头的人这样认为,林墨想道。

他眺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林,唯一一条离开建筑的道路没入深处。什么都看不见,宛如巨兽张开的喉咙。

那里或许有蛇,有狼,唯心一点,或许贞子的老井也坐落在那。未知总会带来恐惧,发散的想象让恐惧更甚。

没有人不想离开这里,但林墨看着道路,第一反应是回避。他会先分析蛇有没有毒,狼会不会在,贞子可不可能从日本搬家到这儿,斟酌再三再走上去;但他也明白,如果刘彰知道树林的黑瘴正步步逼近,总有一天会侵蚀到建筑里,刘彰会立刻走入森林中。

低俯的身下藏了支宝剑,只有服从才有机会接近巨兽的心口。这是刘彰的英雄主义,也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林墨鼻尖一酸,眨了眨眼睛。但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把要实验的几个点,在脑中翻来覆去确认了无数遍,觉得时间实在是久得不正常,才忍不住又把目光转回来。刘彰看上去很紧张,紊乱地喘息。下半身的性器依旧半软,没有一点让林墨看到希望的迹象。

这种事太过尴尬,硬不起来可以理解,但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林墨忍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刘彰闻声一抖,咬牙切齿地回了句闭嘴。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处被迫赶鸭子上架,可怜兮兮地充血探头——快要到十二点了。

十二点在林墨的刻板印象里,从来不是什么好时候。辛德瑞拉的魔法会在十二点消失,贞子的来电会在十二点响起。这个时间点如此特殊,以至于让人无法忽视。注视着房间的监控器正对床铺,仿佛随时要对没遵守规则的两人行刑。林墨趁当晚最后几秒的间隙,深吸一口气憋住。

惩罚准时降临在两人头上。

嗡鸣声响起那刻,林墨才想起刘彰还戴着眼罩。看不见时间的坏处,就是窒息也会到来得猝不及防。刘彰被勒得呛咳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背弯得像只虾,下半身也有要软掉的迹象。

计划不能被扼杀在摇篮里,林墨暗叫不妙。他站起身,当机立断地把刘彰推倒在床上。同时握住对方的阴茎,上下撸动起来。

刘彰反射般擒住他的手臂,被猝不及防地撩拨出一声呻吟。

林墨一边动作,一边观察刘彰的表情。他也被项圈勒得难受,但头脑还算清醒。握住性器时,项圈有缓缓放松的趋势。松得不多,但足够偷口气。刘彰表情明显和缓了些,他也察觉到了。

时间得来不易,他得抓紧实验了,林墨想道。于是又扯开刘彰的上衣,试着去吻胸口、小腹。

他的动作很干脆,果断地仿佛履行程序的机器人。高压情况下,林墨能保证理性百分百支配脑子,他知道刘彰也是这样。可舔舐刘彰乳尖时,脸贴在对方胸口,林墨却明显感觉到温热的胸膛下,心跳有逐步加快的趋势。他挑了挑眉,理性只把它归于肾上腺素的分泌。

他尝试停止手上的动作,想看单纯的前戏对惩罚有无影响。于是一边蹭着刘彰的身体,一边把手缓缓移开。装作不经意,撤到摄像头可以拍到的地方

项圈猛地收紧。

那一下十分用力,颇有警告的意味。林墨被勒得眼前一黑,憋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脖子里。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赶紧去看刘彰的状态。可刘彰比他状态还差,脸已经涨红了。

林墨心一紧,顾不得别的了,俯下身含住他的阴茎。舌头抵住蕈头的那一刻,刘彰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

缺氧使他眼冒金星,几乎无法思考。但下半身被柔软包裹住时,刘彰还是瞬间明白过来那是林墨的口腔。林墨想救他,没有任何缓冲地把整根阳具吞了进去。异物的进入使喉咙条件反射般不断收缩,挤压的快感让刘彰的性器又涨大一圈。

内壁温度很高,湿滑的舌头不停在马眼上打转。针扎般的快感沿着脊髓一路攀升,直冲大脑而去。

他第一次被口交,还是在即将窒息的情况下。被剥夺的五感使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下,额头上青筋迸起。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推开林墨,可他并没有抬手的力气了。

刘彰他在濒死的瞬间射了出来,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潮。

项圈一瞬间放松。

刘彰大口大口喘气,像是从鬼门关过了一番。浑身脱力,刺麻感充斥指尖脚尖。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力摘掉眼罩,与爬起来找纸巾的林墨四目相对。

他射得突然,林墨没来得及反应。精液大部分都直接灌进了喉咙,少部分随着吐出肉棒时沾到了脸上。借着夜色,刘彰能隐约看见林墨在擦拭嘴角,然后扯了几张纸巾坐过来,清理被他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

“还好吗?”林墨问道,眼睛在月光映照下熠熠发亮,手上动作没停。

他嘴角还有几滴没擦掉的白浊,看起来淫靡极了。刘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监控器的红光暗了下去,那头的人似乎对事后的温情戏没什么兴趣。但监控没了,不代表收音器不会继续工作。刘彰奋力往床内侧靠了靠,示意林墨也躺下来。

林墨从善如流。

他把被子蒙过头顶,好让贴在床侧的收音器听不清话。和刘彰凑得很近,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悄悄话。

“恋人拒绝性交的惩罚是窒息,行刑时间在晚上十二点。不过这个时间很弹性,可以通过接触性器官而延长。口交可以代替性交,完成任务的标志是一方射精。”

他一股脑地把得出的结论全部说了出来,一点羞耻和犹豫都没有。刘彰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索性林墨并没有要对方回应的意思,他知道刘彰需要时间休息,今晚大概率也没有力气回自己房间了,说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哄他睡吧。

林墨毫无睡意,本打算刘彰睡熟了就把整个床让给他。谁知过了好久,却听刘彰忽然开口,说道:“对不起。”

他声音很小,细若蚊蝇。但林墨听见了,揽着他的脑袋凑近自己。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刘彰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

林墨没说话,只捏了捏对方后颈。这样就足够了,情感流动有时不需要语言,他和刘彰都不是这样的人。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力丸选择同生共死,米卡选择自愿迈出大门,而刘彰选择赢到最后,只身走入黑瘴深处。

就像伯远一样。

林墨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刘彰最后会如何决断呢,恋人同生共死的原则摆在那里。他知道刘彰不可能带他一起进俱乐部,那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恋人解除绑定,伯远或许跟刘彰透露过。但伯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都别想从他那听全整个事实,林墨深有体会。

有些情报刘彰不会跟他讲。同样,林墨也不会告诉他。因为他的最终目标和刘彰是一样的。

林墨其实私下找过伯远,在赞多迈出别墅的那一晚。

(二)

伯远对赞多的死始料未及,这才被林墨抓住言语上的疏漏。但这也说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众人上到二楼后,林墨问伯远能否单独说话。于是伯远带他去了大门门口,一个林墨认为并不适合讲话的地方。

他本能地不想过去,他原本以为伯远会带他去天台上。一墙之隔的门外,赞多还躺在那里,而他的皮鞋被收在玄关处,像是血淋淋的证据。在那里讲话,总会让林墨有异样的感觉。

可伯远却在玄关的台阶上径直坐下,扭头跟他讲道:“这里是唯一一个收音器收不到的地方。”

林墨看向走廊尽头的监视器,明白伯远说的不是假话。他们如果坐在台阶上,面对大门,那么不仅收不到音,口型也不会被拍到。伯远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找了个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不用兜圈子了。林墨想道。他也在台阶那里坐下,跟伯远肩并肩挨着。

脚边是赞多的皮鞋,林墨盯着它,问道:“赢到最后,能得到什么?”

伯远没有回答。

他原以为林墨会问些眼前的问题,比如赞多是否还活着,出局的代价是什么之类的。但没想到全都被林墨跳了过去,直截了当地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一个亿的奖金。”伯远如实道,并不打算瞒着他。

伯远或许会骗刘彰,甚至会骗周柯宇,却不会骗林墨。或者说,他骗不了林墨。从他不忍心大家活在恐惧里,将俱乐部的存在和盘托出时,林墨就该清楚出局的代价不会是死亡了,因为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林墨太聪明,也太冷静了。这让伯远动了另一个念头,于是他告诉林墨第二个事实:“拿走一个亿的奖金,或者选择加入俱乐部。俱乐部的入会费,也是一个亿。”

这才是伯远真正的目的,从选中刘彰开始,他的所有行动都指向一个目标,那就是有人赢下来后,可以加入俱乐部。

游戏开始前,俱乐部给了伯远两个选择。

一是开一场游戏,全程直播,必须和队友性交,但能保证人身安全。另一个是全员参与拍卖,他们是拍品,竞拍者是作为俱乐部会员的各色权贵,生死无法保证。

伯远选择了前者。

他给俱乐部答复的时候,高层似乎非常满意,几乎是立刻吩咐下去做准备,并再三向伯远保证拍卖的事不会再落到他和他的队友头上。一场直播的收益可比拍卖高多了,还不是一次性买卖。但兔死狗烹,伯远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被送到拍卖场上。

就像他失去任豪一样。

任豪离开后,伯远不断参与游戏,终于让俱乐部满意,吸纳自己加入。他一步步往管理层上爬,于是得到了一些选择上的话语权。但是不够,远远不够。对于要端掉整个俱乐部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蚍蜉撼树。所以他需要帮手,很多帮手。

在伯远的计划里,他希望刘彰能够加入他们。如果刘彰真的进入了俱乐部,会发现伯远已经等在那里,手持毒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准备好死,是为了能活。

伯远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因为某种程度上这属于他和俱乐部的私人恩怨。如果刘彰愿意加入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刘彰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但林墨呢?

他望着林墨,眼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痛苦。他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林墨被他眼中的漆黑吸引,不由自主地抚上伯远的脸。

“你需要帮助吗?”林墨问道,似乎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

伯远怔愣片刻,随即苦笑道:“很需要。”

他握住林墨贴在自己脸上的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把微涨的泪意憋回去。

在小了将近十岁的弟弟面前哭实在太逊了。

林墨悲悯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

“辛苦了伯远,真的辛苦了。”

(三)

高卿尘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尹浩宇站在刘宇的房间外面。垂着脑袋,似乎在等他一起进去。

他昨晚是回自己房间睡的,没管尹浩宇的再三挽留。刚开荤的小狗做起来没完没了,性器抵在身体深处射了好多。从床上坐起来时,能清晰地感觉到精液沿着肠壁一路下淌,通过尚未合拢的穴口积在床单上。

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把残留在身体里的东西仔仔细细清理干净。直到别墅外的鸟隐约开始叫起来,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房间。被褥是昨天新换的,透着干爽的皂香,和尹浩宇房间充斥的淫靡气味截然不同,衬得刚才荒唐的情事像一场梦。

他身心俱疲,逃避似的把鼻口埋进被子里,故意什么都不去想,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可紧绷的神经在梦里也没有放过他,刘宇的身影伴随尹浩宇的喘息梦魇般如影随形,让他没多久就惊醒过来,只能睁眼到天明。

高卿尘想,他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团糟。

米卡自杀出局,让本该被票走的伯远留到了下一轮。女巫的解药属于被动技能,尹浩宇又无法选择守卫对象,刘宇不能安全地跳预言家,所有人都对狼人的盲刀束手无策。

事情脱离掌控带来的焦虑感充斥着高卿尘的大脑,他的意识里逐渐只剩下一件事:刘宇的症状不能继续恶化下去了,无论如何都得阻止狼人进入刘宇房间。

于是情急之下,他去威胁了周柯宇。

这是权衡过后不得已的办法。

狼人不会允许危险的神职在场上存活太久,高卿尘深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想着要赢,大不了和周柯宇一命换一命,毒药已经准备好了。他只是没想到,狼人会转而对尹浩宇动手,逼他要么用掉解药,要么眼睁睁看着尹浩宇死。尹浩宇成了报复的牺牲品,这全部都是他的错。

高卿尘心中五味杂陈。

他睁眼注视着眼前的黑夜,在虚无中思索良久,最后在天将拂晓的时候,把救尹浩宇的动机归结为追求公平。“没有让弟弟替死的道理”。高卿尘想道:既然尹浩宇被狼人袭击是他害的,那他把解药用在尹浩宇身上也合情合理。

他牵强地解释,刻意忽略掉下意识按下的9号键。理性的判断需要思考的时间,可下意识的反应却只会由本能内驱。高卿尘后知后觉地咂摸出来,这种本能大概率源于爱。

想到这儿高卿尘不由得一愣,接着讽刺地笑出声来。他模仿尹浩宇爱人的姿态那么久,终于学有所成,窥见了一点真正的爱的皮毛,只可惜与之催生出来的感情却要立刻斩断。

面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尹浩宇值得更好的人爱他。

(四)

高卿尘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尹浩宇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看见高卿尘正朝这边走来,慌张地挺直身板,耳朵瞬间红了。他保持着对爱最单纯的反应,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可还是会偷偷瞟心上人,期望对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可高卿尘没有理他,而是敲了敲刘宇的房门,听见里面回应,便开门走了进去。徒留尹浩宇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残红褪得干干净净。

他预想过很多高卿尘可能出现的反应,这是最残忍的一种。

高卿尘依旧没有选择自己。

尹浩宇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失神片刻,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名字,下意识循声望去,冷不丁和坐在床上的刘宇对上视线。

刘宇倚在床头,脸比平时还苍白些,被子搭在腿上,静静地注视着他。他招招手,让尹浩宇进来,然后拍拍床边,示意坐在这里。

尹浩宇心脏漏跳一拍。

刘宇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眼神相交的一刻,尹浩宇就已经明白:刘宇猜到了。刘宇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把自己缩在体面的壳子中。

这是比高卿尘不回应他感情更令尹浩宇绝望的事。

他宁愿刘宇生气,骂他或者骂高卿尘,虽然按照刘宇的性格肯定不会动手,但揍他也没有关系。肆意宣泄情绪很可怕,但愤怒至少意味着曾经交出过自己。而不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绝望和心碎都掩藏在假面之下。

刘宇太没有安全感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愤怒的资格。

尹浩宇进来后关上房门,并不敢真的坐到床上,他垂头靠在墙边,惶惶得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三个人各怀心事。

尹浩宇很愧疚,他第一反应是想向刘宇道歉。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是以什么立场表达的歉意。而且现在致歉,多少有些胜利者惺惺作态的意味——诚然他主观上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一筹莫展,求助的目光投向高卿尘,高卿尘倒像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地看着刘宇。但刘宇摇摇头,他并不想听,或者说还没有准备好,他知道高卿尘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他的壳子碎掉。

人心是肉长的,他到底演技没有好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门锁弹开后,刘宇其实离开过一次房间。

他下了楼,去到大厅,看见了黑屏的电视,以及坐在电视前的伯远。

狼人没有宵禁的概念,伯远不打算装了。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冲刘宇道了声早。

刘宇问,电视是你关的吗。伯远摇摇头,说昨晚没有人死掉。

昨夜尹浩宇的守卫技能处于冷却阶段,只要狼人动手一定会死人,只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女巫动用了解药。

刘宇张了张口,答案呼之欲出。但他还是问了,声音有些沙哑:昨晚你杀了谁。

伯远回答道:派派。

刘宇闭上眼睛,捏住椅背的指尖被压得发白。

高卿尘会去救尹浩宇,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他知道自己本该把注意力放到这件事上,或者说,他现在反而更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

刘宇颤抖着问:“你对派派动手了?你和周柯宇。”

伯远歉疚道:“对不起。”

他的承认让刘宇不可自抑地浑身发抖,扶着椅子缓缓蹲下。

他像只躲进壳子里的蜗牛,借着椅子掩藏自己。精神和肉体上双重的窒息感压下来,让刘宇不得不大口呼吸。尽管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但过激的反应自然让伯远察觉出一样。

“刘宇?你还好吗。”他起身走到刘宇面前,弯下腰观察对方状况,可手刚扶上刘宇肩膀就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刘宇吼道。

他气息紊乱,戒备地瞪着伯远,像只背毛倒立的小兽,随时要扑上来拼命。

伯远举起双手,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刘宇的反应太大了,这相当不正常。在他的印象里,刘宇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失态。伯远完全相信,即便有一天高卿尘当着刘宇的面劈腿了,刘宇都能面不改色地回家,然后把房间里所有高卿尘的东西扔出去。

逞论只是一次换刘宇来刘宇也会去做的救人。

刘宇已经蹲不住了,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病态的反应让伯远不由得皱起眉,思考要不要暂停游戏把刘宇送出去。

“刘宇,要不要帮你把小九叫来。”

刘宇毫无反应。

伯远放软语气,又重复道:“小九,高卿尘,要不要帮你把小九找来。”

刘宇不为所动。

伯远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大脑飞速运转。无论能否顺畅沟通,刘宇大概率不想让高卿尘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尝试着换了个人名,征求道:“那派派呢?不让小九来,派派可以吗,尹浩宇。”

刘宇摇了摇头。

伯远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刘宇会跟他拼命。可刘宇又不让他碰,总要叫人来的。伯远破罐破摔,走程序般把其他几个队友的名字挨个念了,并打算念完就去敲高卿尘的房门。

可是提到林墨时,刘宇的戒备有了松动的痕迹。

伯远抓住这道裂缝,又问了一遍:“林墨怎么样?我把林墨叫来陪你。”

他看见刘宇微微偏头,像是在思考这个熟悉的人名是谁。然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五)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林墨还以为是刘宇来叫他吃饭。直到伯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才赶紧把床上的刘彰摇醒。

刘彰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林墨撑在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了嘴。林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

伯远听房间没有动静,又敲了敲门:“林墨,你醒了吗?”

刘彰一下子清醒了。

他第一反应是恋人身份暴露了,被伯远找上门来。心跳瞬间加速,做贼心虚是这样子的。而林墨明显冷静些,他顿了片刻,装成一幅刚被吵醒的样子,提高了音量,睡意浓重地问伯远道:“怎么了?”

“刘宇找你。”伯远言简意赅道。说完生怕林墨出来晚了刘宇又出什么差池,补充道,“很急,你快点。”

他话里话外要在门外等着的意思,刘彰的心沉了下去。林墨则直起上半身,一边环顾房间一边回道:“那你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

他跪在床上没动,示意刘彰赶紧起来,并指向门后,让他站到那里去。一个房间里不能有两个脚步声,林墨直到刘彰贴墙站好,才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衣柜换了身衣服。解扣子的时候手都在抖,并没有回伯远话时的镇定。

即便刘宇要找林墨,来传话的也不该是伯远。或许对方已经去了刘彰的房间,发现没人才故意过来诈他。但无论伯远的话是真是假,他们都得先挣扎下。

在林墨的计划里,恋人身份可以暴露。但不能是今天,至少要等伯远和周柯宇只剩下一个。头狼可以处死队友,一旦刘彰被发现反水,二对一,凭他那个小身板讨不到好处。

而且万一刘宇真的有事呢。林墨想道。他不敢让伯远等太久,以免发现端倪。宵禁结束后门锁会统一弹开,伯远其实随时可以进来——所以还不如他主动出去。

他故意把拖鞋趿拉的声音弄得很大,走到门前时安抚地捏了捏刘彰的手。刘彰反握住他,手心全是汗,沉默不语地望着他。

林墨对他做口型:快回去。接着拧开门,和伯远四目相对。

伯远果不其然往房间内望了一眼,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视线掠过得很快,似乎确实没把精力分在寻找蛛丝马迹上。

“刘宇在一楼,我跟你一块儿去。”伯远边走边说道,“他有一点……嗯,情绪不稳定,不让我靠近。我问他要不要把小九叫来,但他想找你。”

林墨挑挑眉,跟了上去。

(六)

刘宇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一些。

或许是靠着墙壁会觉得更加安全,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听见有人下楼,警惕地抬起头,戒备地盯着伯远,眼中警告意味明显。

伯远停下脚步:“我就不过去了,你和他说吧。”

他转身想回楼上,却被林墨抓住了手。林墨顾忌时间太短,或许不够刘彰回到自己房间,又不知道刘宇发生了什么,追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真的不知道。”伯远无奈道。他见林墨皱起眉,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只能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他问我电视为什么关着,我说我没有碰它。”

屏幕上会显示昨晚出局的人的姓名和序号,黑屏只能说明昨晚没有人死亡。

林墨皱起眉问:“你没杀人?”

伯远说:“你猜。”

他是找林墨帮忙的,而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审判长。伯远把话题拉回来,把刘宇刚才的举动跟林墨描述了一通,接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交给你了,就匆匆上了楼。

林墨望向刘宇。

和面对伯远时的戒备不同,刘宇看向林墨时的眼神明显和缓很多,即便对方也在尝试靠近自己,也没有展现出多大的抗拒。因为林墨和伯远是不一样的,林墨不是“支配者”。

林墨走到刘宇跟前,蹲下身和他平视。

“我可以碰你吗?”林墨问。

他穿着睡衣,脚上是拖鞋。明显刚被伯远从床上薅起来,或许被子都没来得及叠。这样的林墨是安全的、不会造成威胁的。于是刘宇微微颔首,他可以接受林墨的触碰。

林墨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刘宇一愣。

林墨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转身也坐在了地上,和刘宇肩并肩,像两朵依偎在一起的蘑菇。

林蘑菇问:“小九知道这件事吗?”

刘蘑菇点了点头。

他没问刘宇发生了什么,就像刘宇也不奇怪林墨是怎么知道的。林墨什么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不说,他尊重刘宇,所以也没有告诉其他队友。

刘彰昨晚告诉他,高卿尘去威胁了周柯宇。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林墨本以为是关心则乱。

但高卿尘既然知道,那就说得通了。

刘宇没有让大家知道自己的病,所以狼人或许会无知无觉地选择刀掉他。但高卿尘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所以哪怕当活靶子也要挡在刘宇面前。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但他不会让刘宇知道这些。

或许是知道刘宇会生气吧。林墨想。气他独断地选择牺牲掉自己,可明明商量可能会找到其他办法。

刘宇和高卿尘都是心里有缺口,不知道怎样爱人的人。

维系亲密关系需要情感的流动,这种流动或许通过文字,或许通过言行。总而言之要给对方安全感,要让对方觉得被爱着。

尹浩宇的表达方式直接些,他偏爱肢体接触,下意识的动作多了,谁都能看出他喜欢高卿尘;而刘彰的表达则内敛很多,他从来没对林墨说过爱,但他的心意藏在眼睛里,于是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用处。

可刘宇和高卿尘不擅长这些,他们反倒会把爱意藏起来不让对方看到。

有时候林墨观察着,会忍不住发自肺腑地感叹刘宇和高卿尘真是两个妙人。偏生能在安全感长期匮乏的前提下互相折磨,缺口长到一块儿去也是种本事。爱本来就是千人千面的东西,他没有教人做事的意思。但林墨实在疑惑,他想知道刘宇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问道:“刘宇,为什么人会用爱的名义替对方做决定啊。”

一句没头没尾的提问,刘宇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彰隐瞒了部分恋人的规则,想要独自加入俱乐部;高卿尘自作主张地去威胁了周柯宇,把狼人攻击的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没有人问过林墨和刘宇的意见,也没有人问过他们要不要接受对方的牺牲。

林墨觉得拖鞋箍得脚趾发痛,干脆地把拖鞋甩掉,他光脚踩在地上,头倚着墙。

“我举个例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赞多和力丸还在这里,有人告诉赞多,只要自杀就可以换力丸活下去,赞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对不对?”

刘宇点头。

“但如果力丸得到的线索,是或许两个人可以一起活下去呢?”林墨看着刘宇,“明明交流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说呢。”

他是在说刘彰,同时也在检讨自己。刘彰没有告诉他有关俱乐部的事情,林墨也没提起过自己找过伯远。

刘宇说:“或许在做决定的时候,赞多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觉得他尊重力丸吗?”林墨问,自顾自道,“牺牲自己保护对方这种事,我觉得好不尊重人。明明被关进房间的是两个人,明明该两个人商量着作出决定,但赞多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力丸的意思,力丸不是他的伙伴吗。”

刘宇苦笑道:“可是商量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林墨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似乎确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刘彰会想尽办法阻止他加入俱乐部,高卿尘也不会允许狼人有进入刘宇房间的可能性。即使是假设里的赞多,也不可能拼上似是而非的可能性,去赌一个或许满盘皆输的结局。

刘宇默许了高卿尘的支配,或许这就是两个人表达爱的方式。

林墨不再说话了,他和刘宇说服不了彼此。

他又陪刘宇坐了会儿,就送他上楼回房间,强制刘宇躺到床上,又重新拉上窗帘。他沉默着帮刘宇摊开被子,边边角角仔细掖好。

做完这一切,林墨直起身,定定地望着刘宇。

刘宇也望着他,眼中逐渐浮现出悲伤。

他问林墨:“林墨,派派该怎么办呢。”

林墨深深叹了口气。

刘宇和高卿尘是一类人,所以刘宇知道解药被用掉以后,高卿尘接下来会做什么。

林墨看见刘宇撑起身子,从枕头下摸出个东西,然后示意他张手,把东西放进了林墨掌心。

那是一枚金色的硬币。

林墨问:“这是什么?”

“可以联系到俱乐部的东西。”刘宇回答道,“把这个,投进你房间的电视里,就可以向俱乐部问一个问题。我已经用不到了。林墨,我拿这个跟你做交换,把派派投出去好不好。”

林墨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

刘宇淡淡道:“很久以前得到的东西了。”

“用了这个,无论如何俱乐部都会联系你。”刘宇一顿,小声道,“恋人很难赢下来的。”

他什么都知道,从林墨开始收集队友的遗物开始,刘宇就知道林墨想要做什么了。而如果林墨是丘比特的话,他只可能绑定刘彰。

可林墨把硬币放回刘宇枕边。

他说:“我不能替派派做决定。”

刘宇看着他。

“如果派派想离开的话,我会帮他。但是刘宇,这不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进行。”林墨说,“他有知道的权利,也有选择的权利。”

刘宇静静听着,并没有把硬币收回去的意思。

“你拿着吧。”刘宇说,“送给你了。你想自己用,或者怎么处置都随你。”

林墨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在刘宇催促的目光下把硬币放进睡衣口袋。他不想打扰刘宇休息了,准备离开。

可临走前,林墨还是忍不住道:“无论怎样,沟通是没有坏处的。出去后找小九聊一聊吧,把一切说清楚。”

刘宇面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并没有点头或摇头。

房门被林墨轻轻带上。

刘宇睁眼望着天花板。

他并无睡意,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埋进去的掩体。逃避虽然无法解决问题,至少能让他暂时喘口气。可窗外若隐若现的鸟啼,透过窗帘缝隙倾洒在地面上的阳光,无一不在告诉刘宇世界已经苏醒,这又是全新的一天。

他感觉不太自在,想把窗帘再拉严实一点。

但他终究没有起身。

或许林墨说的是对的呢。刘宇想道。

改变或许是好事。

(七)

思绪回到现实,刘宇望着面前神色复杂的两人,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把话题引到正事上,说:“林墨是丘比特。”

尹浩宇下意识抬起头。

这无异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既然找到了丘比特,那顺藤摸瓜确定恋人是迟早的事。张嘉元或者刘彰,今晚无论验哪都可以。只要确定了恋人没有独立为第三阵营,胜算就很大了。

他跃跃欲试地想说出自己的分析,却顾忌着昨晚的事不敢开口。

刘宇示意他讲:“派派,说吧。”

尹浩宇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运气这样好。场上剩余八人,其中身份不明的只有两个。

高卿尘也想到了第三阵营的问题,说道:“找出另一个恋人还有个办法,就是直接问林墨。如果恋人阵营没有独立出来,林墨没有理由不和我们讲实话。”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尹浩宇,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尹浩宇说:“昨天进到我房间的,只有伯远和周柯宇两个人。”

他说完,房间陷入短暂的静谧。刘宇顿了会儿,才又问道:“你的意思是,狼人只剩下两个人了?”

尹浩宇迟疑地点点头。

林墨不可能去绑伯远或者周柯宇,第三匹狼或许已经出局。今天投伯远,女巫再把毒药下给周柯宇。游戏就能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女巫动手前周柯宇还能再杀一个人。所以他今晚守卫刘宇,再主动跳预言家是最好的选择。尹浩宇想道。

他知道的太多了,今夜周柯宇或许会选择继续刀他灭口。如果又跳了预言家,那更是又多一重不得不死的理由。这样一方面能保护刘宇,一方面也能让狼人扑空。他的房间落着锁,谁都不会死掉。

于是他坦白道:“我打算今晚跳预言家。”

“跳预言家,说昨晚伯远和周柯宇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告诉所有人,林墨是好人。”

是好人,而不是丘比特。尹浩宇想借此吸引狼人的注意力,让林墨为了自保不得不主动来找他们。

“然后问林墨,他绑定了谁。说谁就验另一个,这样比较保险。”

高卿尘不可置否,看向刘宇,对方也颔首表示同意。

尹浩宇呼出口气,黎明近在眼前。

正事已经商量完,刘宇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他看起来很累,一眼都没有看高卿尘,逃避似的闭上眼睛,不去听可能到来的解释。

尹浩宇冲高卿尘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留下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他知道刘宇也在等,等高卿尘离开。

果不其然,房门关上后,刘宇睁开了眼睛。

他注视着尹浩宇,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眼圈慢慢红了。

“派派,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刘宇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尹浩宇握住他的手。

刘宇哽咽道:“吓坏了吧,别害怕。”

他抬手抚摸上尹浩宇的头发,一下下顺着,像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狗。尹浩宇没有躲开,反倒用脸去蹭刘宇的掌心。

他知道刘宇不仅在安慰他,也在安慰曾经的自己。

只可惜两个都没保下来。

Notes:

作者有话说:
林墨:实在解绑不了就只能让黄锐准备两千万了。
(611平分一亿奖金,黄锐再准备两千万就够入会费了,因为林墨自己有三千万(不是x
哎呀梗说破好没意思!!!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伯远、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

Chapter 9: 第四夜(中)

Summary:

本章预警:刘彰x林墨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伯远抱臂靠在走廊的窗户边上,正好撞见高卿尘从刘宇房间出来。

他等得不算久,并没有目睹高卿尘和尹浩宇进到房间。但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高卿尘看见他后,立刻警惕地往后一退,挡在了房门前。

伯远笑了笑,没管对方明显防备的动作,问道:“派派怎么没出来?”

他带着一贯温和的笑,仿佛就是在平常地关心队友。但高卿尘知道,伯远就是端着这副模样选择杀掉的尹浩宇。那张精致,甚至可以称得上悲悯的面具下城府极深,让人本能地想逃得远远的。

昨晚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伯远算账,伯远倒上赶着来了。高卿尘盯着他,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他眼中满是戒备,生怕伯远硬要闯进去似的,站在门前,惹得伯远嘴角的弧度又弯了些。

“别害怕,我不找他们。”伯远安慰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高卿尘挑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对方,“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伯远穿着常服,带着框架眼镜。或许是已经麻木,神情非常平静。像杀掉力丸那天一样,坦然得看不见一丁点愧色。高卿尘看着他的脸,隐隐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伯远昨天对尹浩宇做出那种事,按理说不会主动过来,除非又在算计着什么。

想到这高卿尘心中一凛,想起了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瓶毒。

他原本是想用这瓶毒药带刘宇走的,在确认没法继续保护刘宇的前提下。狼人阵营三人,今晚票走伯远,他毒死周柯宇,还剩一个。尹浩宇无法连续守卫同一人,高卿尘也不会允许刘宇孤身留在游戏里。

但尹浩宇刚才说,进到他房间的只有两个人。

如果狼人只剩下伯远和周柯宇,那就另当别论了。伯远前脚被票走,周柯宇后脚就会被他毒死跟上。即便同归于尽又怎样,剩下的人已经不能对刘宇和尹浩宇产生威胁。

只要不和伯远交流,就不会被抓住语言上的漏洞。虽然高卿尘暂时没有想到狼人还有什么绝地反击的法子,但难保伯远会有什么别的花招。他佯装镇定,想从伯远身边离开。可伯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是让高卿尘忍不住停住脚步。

伯远说:“你已经没有解药了。”

果然是这样,高卿尘想。伯远找他只可能是为了这个,求他不要把毒药用在周柯宇身上。

但伯远已经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于是高卿尘转过身,问:“那又怎样?”

伯远说出了他预想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毒死周柯宇。”

高卿尘看着伯远缓缓笑了。

“为什么不呢?”他轻声问道,颇有猫拿捏老鼠的意味。昨晚他没有办法,被伯远逼得把解药用在尹浩宇身上。没想到仅仅一天,伯远就得反过来求他不要杀掉周柯宇。

“你如果真忌惮我的毒药,昨晚就不该去找派派。”

路是自己选的,他不后悔去威胁周柯宇。危险的神职不可能活太久,高卿尘原本做的就是拿毒药带刘宇走的打算。但很可惜,伯远非要把尹浩宇卷进来。那就别怪他把周柯宇也拖下水,玉石俱焚谁不会呢。

伯远摇摇头,说道:“你如果跟我是一样的身份,恐怕只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拥有软肋的人注定成为活靶子,何况高卿尘想保护刘宇,又放不下尹浩宇。他注定赢不了游戏,因为游戏于他并不是最重要的。

可伯远还是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尹浩宇。

尹浩宇绝望的,悄无声息的眼泪,是为高卿尘流的。

伯远叹了口气,扬起头:“我昨晚选择刀掉派派,一方面是为了验你身份,逼你把解药用掉;二是如果你不救他,让他早点断了对你的念头也好。我知道赢下游戏的后果是什么,不如早出局早解脱。”

他也有软肋,所以也不可能活到最后。从伯远不愿意队友活在恐惧里,向所有人透露规则开始,他就注定会死在某一晚的投票里,但赢下来于伯远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

这些弟弟里,尹浩宇是他最偏心的一个。

少年人两年里撒娇技术愈发纯熟,其中不少是伯远惯着的功劳。在宿舍里饿了喊远哥,出去遇到不认识的东西了喊远哥。像条粘人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即便偶尔做了错事,知道要挨数落,八字眉配上可怜兮兮的小狗眼,也能让伯远所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他这样纵容溺爱着的一个人,却在高卿尘这里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小九,你折磨刘宇一个还不够,把派派也折磨惨了。”伯远说道。

他垂下眼,遮住眼睛里的冷意,“你不配爱他。”

他还是不够理性。明明过来是和高卿尘做交易,要他不要杀周柯宇。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先维护尹浩宇。

高卿尘深吸口气,赞同道:“我是不配爱他。”

尹浩宇的爱太过纯粹热诚,他承受不起。但是面前人半斤八两,又能比他好到哪去。

高卿尘看着伯远,忽然注意到他鼻子上架着的框架眼镜,款式似曾相识,和尹浩宇每天戴着的像极了。

他忽然明白过来对方隐约的恨意从何而来。

高卿尘说:“我是不配爱他。可伯远,你以为你就有资格了吗?”

伯远看着他,面色平静,仿佛这句话并不能伤到他:“我是不配。”

“所以我也从来没说过爱他。”

(二)

林墨从刘宇房间出来后,直奔刘彰的房间。进去后反手关上门,把刘彰推倒在床上。

刘彰应该是刚去冲了澡,头发还滴着水。被林墨猝不及防地压到床上,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摸索着去拉自己裤子拉链,才慌忙握住林墨的手腕。

“怎么了?”他问道。

林墨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去舔刘彰的喉结。嘴唇含住那处轻柔地吮,舌尖在上面画圈。

舌头温热湿滑,撩拨得刘彰呻吟出声,手不自觉地收紧,擒住林墨薄薄的手腕。他搞不清楚状况,但脑子还清醒,于是偏过头,用力把身上的人推开。

“怎么了……林墨,你说话!”

他那一推没收住力,直接把林墨推到了一边。脊骨和墙壁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刘彰清醒了,慌忙去看林墨的情况。可对方保持着被甩在墙上的动作动也不动,眼神冷静。

“你今晚不能到我房间去了,AK。”林墨说道。他撑起身子,又催促道,“先把恋人任务做掉吧,趁周柯宇还没醒。”

刘彰不说话了。

林墨当这是默认,又搭住刘彰的肩膀俯下身去。

他侧坐在床上,头埋在刘彰的脖颈处。认真地吸舔,上半身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对方胸口。喉结是刘彰的敏感点,但极容易留痕迹。林墨没有用力,唇舌造成的只有麻痒。他听见身下的呼吸逐渐紊乱,手伸到刘彰裤子里。

刘彰浑身一颤。

他的T恤不知什么时候被林墨掀起,撩到胸口的位置。低下头,喘息的水汽把镜片氤氲得模糊不清。刘彰看不见林墨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对方毛茸茸的头发划过小腹。然后褪下他的裤子,硬挺的性器蹭上脸颊。

林墨又准备给他口交。

无关情爱,只因为口交是最容易射精,最节省时间的法子。刘彰不知道伯远和林墨说了什么,只能先信任林墨。因为在这栋建筑里,只有林墨和他是同生共死的。

想到这刘彰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他撑起身,透过模糊不清的镜片,看见林墨揉捏了两下自己的阴茎,张开嘴含了进去。

腔壁湿热柔滑,几乎要把那里吸进去的一般。借着唾液的润滑,呲溜一下就整根滑了进去。顶到林墨的喉咙尽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脸涨红,下意识地往外吐了一段。只含着大半根在嘴里,把脸撑得鼓鼓囊囊。

刘彰看得又硬了几分。

林墨被噎得生理性眼泪都涌了出来,波光粼粼地望着刘彰。他逐渐适应了阳具的大小,便开始上上下下吞吐起来。舌头抵着蕈头打转,尝试性地往马眼里钻。都是男人,知道怎么弄才更舒服。林墨有意让他快点射精,一边吃一边往刘彰腰上探去,摁上腰窝的那一刻,见刘彰浑身如同电击般跳了起来。

刘彰连忙把林墨攻城略地的手桎梏住,头上青筋迸起。可惜林墨嘴上动作没停,还变本加厉地用牙齿轻轻去咬。针扎般巨大的快感让刘彰几乎失去思考能力,他来不及预警,只感觉精关一松,精液全射进了林墨嘴里。

林墨将疲软的性器吐出来,两颊微鼓,他撑起身子,盯着刘彰。刘彰慌乱地想起身给他找纸,可手肘刚撑起上半身就被林墨压了回去。林墨翻身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胸口的起伏微微紊乱,像是还没从性事中缓过神来。

刘彰盯着他艳红的嘴唇,把手递给他。既然不用纸,那吐在他手上也没关系。

但林墨喉咙一动,将精液全部咽了下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彰,并不说其他话。只这样看着,静静地看着刘彰。

将恋人的精液吃掉不属于阵营规则。

林墨是心甘情愿吞下去的。

他愣愣地望着林墨,手指抚摸上对方的脸颊。是温热的,不是做梦。

林墨没有说过爱他,也没有正面回应过他的感情。但是举手投足间,却回答了刘彰昨晚的对不起。或者说,林墨从绑定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回应过了。只是刘彰没有看出来,于是林墨只能换了种更明显的方式说我爱你。

刘彰心里仿佛有一团火被点燃了。

他翻身把林墨压在身下,并不敢看对方。偏过头,喉咙发涩。

“我也……帮你弄出来。”他艰难地开口,浑身颤抖得厉害。手哆嗦着往林墨下身探去,想要直奔主题。林墨摸了摸刘彰的脸,摘下了他的眼镜。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终于有勇气望向林墨的脸,那里只有模糊的色块。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分辨不出对方是谁。他知道这是林墨在给自己缓冲的空间,为了那一点掩耳盗铃的体面。于是深呼吸着手向下,隔着布料贴到林墨的性器上。

林墨把头扭到一边,口里溢出一声轻哼。

他从小过惯了集体生活,和同龄的孩子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集体生活不方便疏解生理需求,林墨鲜少自慰。于是敏感的身体,即便被刘彰胡乱地撩拨,也能挑起情欲,性器将裤子顶起个小帐篷。

刘彰的动作并不熟稔。

他从来没有碰过同性的性器官,紧张过了头。又怕伤着林墨,手上动作很轻。林墨已经半勃,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隔靴搔痒地抚摸着,像是不敢把手探进去。

林墨喘息着握住他的手臂。

“过不去心里那关?”他问道,看着刘彰的眼睛。

刘彰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说没有障碍是假的,但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抵触。贴上林墨的性器时,他心里只有紧张。或许因为对象是林墨,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林墨是男生也好,是女生也罢。他的所有不安只源自于对方是“林墨”,而不是“男性”。

刘彰低下头,林墨的脸模糊不清。但依稀描摹出的轮廓,竟像是靠在他怀里一样。这个巧合让刘彰心跳加速,忍不住和林墨凑近了些。

林墨握着他的手,引导刘彰把手伸进自己裤子里。

刘彰的手长得好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尖有五个弹钢琴留下的茧,单触碰到林墨就惹得他浑身轻颤。何况对方得了鼓励,又握住那里上下撸动。刘彰聪明,指尖抵着马眼慢慢地磨。把林墨折磨地眼圈都红了,手攥着刘彰的衣服又无力地松开,想合拢双腿,却反而把手臂牢牢夹住。

刘彰被他夹得动弹不得。

他耐心地等着,等对方慢慢没了力气。双腿刚有放松的迹象,才又动起来。他专注于性器,忘记了抚慰其他地方。但上上下下的动作,也不多时就把林墨撸射了,精液沾了一裤子。

刘彰抽出手,手指上也都是精液。

他从床头摸到眼镜带上,看着林墨。林墨头埋在他枕头上,面色潮红,似乎是快感太过强烈,津液混合着没有咽尽的精液在嘴角淌出一道银白色的线。

刘彰看着看着,下身又有了发热的迹象。连忙移开视线,去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帮林墨把嘴角擦干净后,又胡乱抹了抹手指。然后坐回床边,看着对方。

林墨太累了,昨晚本就一宿没睡,今早又被伯远吓到,射精后很快就有了睡意。他眼皮子打架,却还强撑着想回自己屋里。刚坐起身,就被刘彰压了回去。

“就在这睡,没事的。”

“那周柯宇……”

“你放心睡,我现在就去找他。”他力求林墨睡得安心,把所有的疑问咽进肚子里,说,“要商量什么等你睡起来再说,下午三点前我来叫你。”

刘彰把两人弄皱的床单拍平,无意中搡下去一个金属块,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弯腰把硬币捡起来,左右端详道:“这是什么?”

林墨睁开眼睛,他差点忘记过来找刘彰最重要的事。

“刘宇给我的。”他说道。

他看刘彰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又道:“把它放窗台上,和赞多他们的东西摆在一起吧。”

赞多的皮鞋,力丸的耳钉,从林墨拎到刘彰房间后就没有拿回去。如今窗台上还多了块米卡的手表,躺在赞多的皮鞋旁边。

刘彰知道把硬币放过去代表什么,忍不住看向林墨。

无论是为了赢,还是为了刘宇自己的意愿。刘彰今晚都必须和狼人一起行动,所以他才会趁周柯宇没醒前和刘彰把恋人任务做完。

看着刘彰凝重的神色,林墨面上浮现出苦笑。

他眼睫毛颤了颤,轻声道:“刘宇和小九活不过今晚了。”

(三)

傍晚尹浩宇从房间出来时,看了眼表。七点二十,离票人出局的期限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他深吸口气,心跳如鼓地下楼。碰上在厨房忙碌的伯远,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伯远,只能选择逃避。走到大厅坐下后,接过刘宇递给他的水。七点半是众人约定集会的时间,一般大家都踩点来。但尹浩宇太紧张了,又怕碰到伯远和周柯宇。硬是在房间躲到晚上,才不得不从房间出来。

说起来也是奇观,他们已经在别墅里度过了四天,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讨论该票谁出局,即便结局显而易见。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伯远还在厨房里煮东西。香气顺着空气飘到大厅,勾起了尹浩宇的食欲。他没有吃晚饭,中午拜托张嘉元顺上来的面包并不顶饱。肚子咕咕叫得响亮,尹浩宇窘迫得只能多灌些水进胃里。以求能暂时抑制住食欲,把注意力集中在演戏上。

坐在旁边的张嘉元递给他一条巧克力。

他耳朵泛红,接过来低声道谢。撕开包装条囫囵嚼了嚼,没来得及赏味就吞了下去。极甜的口感在口中发腻,尹浩宇忍不住又喝了些水。

电视机在此刻亮了起来。

蓝底的液晶屏上映着一行字:请在八点前将一人投票出局。

并不是很难的汉字,尹浩宇可以明白。他看见伯远最后姗姗来迟,坐到了座位上。

刘宇率先开口:“投票之前大家都说下自己的身份吧,就算跟今天的结果没有关系。没道理游戏进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彼此身份的。”

他把话题抛出来,以求尹浩宇能顺理成章地接上。可没有人想第一个说话,迎接所有人的依旧是沉默。

尹浩宇只能第一个跳出来:“我是预言家。”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尹浩宇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昨晚,狼人进了我的房间。”

周柯宇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尹浩宇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跳又加快不少。如果说伯远还算心软,只是射在了他脸上,周柯宇则是实打实强奸了他。昨晚被强迫的感觉记忆犹新,让尹浩宇不由得竖起浑身的鸡皮疙瘩。他忽然就能共情到刘宇的痛苦,那是如影随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的梦魇。

林墨问:“狼人是谁?”

他问出了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是说给刘宇听的。真正的预言家还藏在人群中,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尹浩宇说:“周柯宇和,伯远。”

他艰难地说出了第二个名字,又道,“小九救了我。”

高卿尘微微颔首。

刘宇问:“伯远、周柯宇,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伯远笑着摇摇头,并不否认或者承认。倒是周柯宇扬起眉,说道:“这么巧。”

“我也是预言家。”

狼人不可能坐以待毙,跳预言家反咬一口才是常态。只是场上半数以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周柯宇的身份,不知道是跳给谁看。

张嘉元问:“周柯宇,那你验的谁?”

周柯宇答:“你。”

他盯着张嘉元,没有说话。

预言家隐藏了这么久,不可能只验了一个人。尹浩宇见周柯宇不说话,赶紧补充道:“我可以告诉大家这几晚都验了谁。”

“第一晚,我验的小九,是女巫。”

“第二晚,周柯宇,是狼人。”

“第三晚,林墨,是……是好人。”

他看着林墨,又说道:“具体是什么,我希望林墨来找我,我会单独告诉他。”

林墨轻轻皱起眉。

尹浩宇看周柯宇想要拉拢张嘉元,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几乎是明牌告诉所有人,林墨拿到了神职身份。这样既能把狼人的注意力分一些到他身上,又能逼迫林墨主动来找他们。

一个好人阵营的丘比特,是没有理由不去找预言家的。

林墨盯着尹浩宇,忍住想瞄刘宇的欲望,放空视线,集中注意力。

刘宇已经知道他丘比特的身份,并共享给了高卿尘和尹浩宇。如果做最坏的打算,绑定了刘彰也不是推不出来。但或许还没有验刘彰,因为尹浩宇看起来并没有怀疑狼还有第三头的样子。他或许乐观地以为,今天投走伯远,晚上平安夜,明天再票走周柯宇,好人阵营就赢了。

等等,平安夜。

林墨心头一凛,注意力回归现实。他看着尹浩宇,忽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尹浩宇是守卫,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跳预言家。如果他今晚选择守卫刘宇,那无论狼人选择杀他灭口还是杀掉刘宇,都只能无功而返。狼人每晚只有一次选择攻击目标的机会,一旦他选错了对象,所有人的房间都会自动上锁。只要今晚平安夜,周柯宇明天必定会被票出去。

林墨垂下眼睛,尹浩宇想得不错。可惜伯远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今晚尹浩宇和刘宇都不会成为狼人攻击的对象。

下午刘彰回到房间后,告诉林墨:今晚狼人选择的目标是高卿尘。

女巫还有瓶毒药,一旦确认刘宇之后没有其他威胁,高卿尘或许会选择鱼死网破。可周柯宇不能出局,伯远还需要他制衡刘彰。只要刘彰和周柯宇一起踏进房间,高卿尘就会放弃毒死最后一名狼人的想法,把毒药留给刘宇,带他一起出局。

刘宇和伯远想法是一样的,于是才会问林墨尹浩宇该怎么办。高卿尘救了他,给了尹浩宇希望,却又会立刻把他孤零零地抛下,留在这场吃人的游戏里。

林墨看向尹浩宇的眼神多了几分悲悯。

他们最小的弟弟很害怕,很紧张,但镜框下的眼神发亮,燃着希望的火光。可惜今晚过后,这道光或许会不复存在。只希望刘宇和高卿尘出局前,能好好安抚他。

那边周柯宇还在继续演,并也表示伯远的身份是狼人。伯远深知断臂自保的道理,并没有让周柯宇和刘彰打掩护的意思。

本就是一眼能望到的结局。

林墨看着,觉得周柯宇辩驳了这么久,或许有让伯远晚些出局的意思。可能周柯宇也经历过很多场游戏,但被陌生人票走,和朝夕相处的队友票走终归是不一样的。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高卿尘要求所有人投票。

几乎所有人都指向了伯远,除了弃票的张嘉元。而尹浩宇抬起手,孤零零地指向周柯宇。

他并没有去看伯远,但眼眶是红的,死死地盯着周柯宇,林墨知道他其实想看的是谁。

伯远轻轻笑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尹浩宇面前。林墨以为他要给尹浩宇拭泪,可伯远的手摩挲着尹浩宇的脸颊,却一路向下,把他嘴角残留的一丝巧克力酱抹去了。

尹浩宇看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镜框架,愣住了。

伯远什么都没说,看了眼即将指向八点的钟表,兀自走到玄关,打开了大门。

这场游戏里新加的死亡方式,迈出大门。临近八点,大门的锁会跳开。被票走的人可以选择自杀,又或者是等待项圈的绞杀。

伯远最后看了所有人一眼,笑着说:“大家别害怕。”

林墨和高卿尘交换了个眼神。

伯远迈出去的时候,尹浩宇条件反射般想冲过去拦住他。被林墨和高卿尘拦腰抱住,禁锢在椅子上。

张嘉元接替了林墨的班,让林墨可以起身去门口,把伯远的眼镜拿回来。

伯远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释怀赞多和米卡的死,于是在自己出局的时候,也用这最惨烈的方式安抚所有人,不要害怕。或许更多的是为尹浩宇说的,告诉他出局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过了,或许就不害怕了。于是林墨扶着大门,问尹浩宇:“想看看吗?”

高卿尘皱了皱眉,明显不认同的样子。但尹浩宇挣脱他和张嘉元的束缚,走到大门前。

和看到赞多时一样,他身体晃了晃,明显有些晕血的样子,靠在墙上。

张嘉元把他半背半拖回大厅。

林墨关上大门,手上的镜框还沾着血。他看尹浩宇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镜框不动,递到他面前。

“给你了。”林墨说道。如果最后尹浩宇的结局还是出局,那暂时存放在他那里也没有关系。

刘宇叹了口气。

“回去吧,我累了。”他说道,率先往楼上走。临走前给了林墨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刘彰和周柯宇是分开走的,周柯宇等着张嘉元一起上的楼。大厅里只留下高卿尘陪着尹浩宇,两人都没有话说。

不知过了多久,高卿尘起身离开。厨房传来微波炉嗡鸣的声音,香味又飘了过来。

他回到大厅,拉着尹浩宇到厨房。盥洗台旁的桌子上放着几盘菜,甚至还有个用面包做的简易汉堡。

“伯远留给你的,他知道你今天没下来吃东西。”高卿尘轻声道,拍了拍尹浩宇的肩膀,“吃完就回去吧,不早了。”

他在桌上放下一双筷子就转身离开了,林墨和刘宇还在二楼等他。

尹浩宇呆呆地看着那些菜,机械性地去拿筷子。松手时眼镜应声而落,他顿了几秒才捡起来。

带血的眼镜被放在盘子边上。

他的手已经抖得用不了筷子了,只能徒手抓汉堡来吃。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似乎在完成任务一般。被微波炉加热过的面包干硬,尹浩宇被噎得呛咳起来。他咳得脸通红,一边咳一边满柜子找水。好容易把那口饭咽下去,却看见即将指向九点的钟表。

尹浩宇慌忙抓起眼镜,踏着宵禁的铃声飞奔上楼。关门时还是慢了一步,突如其来的电击把他击倒在地上。尹浩宇忍痛爬起来关上门,却感觉到手上的东西碎掉了。

定睛一看,伯远的眼镜和着碎裂的镜片躺在手心里。手掌被划得血肉模糊,镜腿弯折得不能继续戴了。

他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眼镜,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疼。靠着门缓缓瘫坐在地上,终于明白伯远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尹浩宇不由得皱起眉。他把埋头在膝盖里,闷声哭了。

Notes:

作者有话说:
其实if线的话,可以让派派去守老实,然后小九毒他,这样就可以达成很多人期待的爆炒老实愿望,而且也可以在平安夜的前提下让狼人出局,但如果这样159就不能三批了(所以我没这么写=w=)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刘宇(预言家)、高卿尘(女巫),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伯远(狼人)

Chapter 10: 第四夜(下·上半段)

Summary:

看前预警:周柯宇x高卿尘、周柯宇x刘彰(微量)、尹浩宇x刘宇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九点的宵禁铃声结束,房间的门锁并没有如期弹开。周柯宇见怪不怪,抱臂往椅背上一靠,望向天花板,等待守卫去到他选择的保护对象房间。

九点过后是狼人理论上可以活动的“夜晚”,但准许杀人的时间要再等上半小时,中间预留的三十分钟属于守卫。如果守卫选择了保护对象,为了避免和狼人碰面,直到守卫进入被守护者的房间前,狼人的房间都会暂时无法打开。

死板且有bug的规则。因为狼人可以借此判断守卫是否还在场上、是否发动了技能。但俱乐部不在乎,观众更不在乎,这本来就只是一场空有狼人杀壳子的滥交派对,只要过程足够刺激,规则上的疏漏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小瑕疵。

周柯宇静静等着,思考今晚过后该如何行动。伯远没了,狼人阵营只剩下他和刘彰,即便处理掉刘宇和高卿尘,还有迟迟没有露面的恋人阵营等待着他。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刘彰。刘彰本身就对“对队友下手”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性,宁愿每晚接受惩罚也不和他俩一起行动。现在伯远又已经出局,唯一能压制他的狼职没了。一旦知道他不是头狼,周柯宇相信刘彰会立刻反水,拼着玉石俱焚的心也会把他弄出局,然后误打误撞自己赢下来。

真不知道伯远当初选刘彰是为了什么,跟给自己使绊子有什么两样。周柯宇暗骂了句。他就知道第一次玩游戏的人当狼当不出好当来。

所幸伯远还知道给他留条后路,把头狼身份推到他的头上。只要刘彰还相信周柯宇有能够处决狼人队友的能力,就会至少顾忌着林墨不会轻易动手。

是的,林墨。倘若刘彰是恋人的话,绑定他的只可能是林墨。

周柯宇呼出口气,闭上眼摘下眼镜。他腹背受敌,想要赢到最后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明天只剩他、刘彰、林墨、张嘉元和尹浩宇时正好平票,那至少可以保证明晚带走张嘉元,不让他有进入俱乐部的可能性。

鉴于尹浩宇和林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张嘉元又铁了心不对任何人动手,能操作的只剩下刘彰这一票。只要他和刘彰一起投尹浩宇,他和尹浩宇的票就平了。哪怕需要再受一次电击,吸一次催情药也没有关系。挨到了晚上,他就可以让张嘉元出局了。

刘彰是感性而心软的人,所以无法对队友下手,也很容易被骗过去。他只要稍稍袒露些脆弱的部分,刘彰就会立刻陷入他情绪的泥沼,从而在明晚的投票环节放自己一马,毕竟狼人已经没有赢下来的可能性了。

至少在刘彰和林墨看来没有了。

门上传来锁弹开的声音,守卫已经进入被保护者房间。周柯宇睁开眼睛,起身拧开房门走出去。

(二)

他站在高卿尘房间前,等待刘彰过来。

出来时隔壁的房间很安静,刘彰或许还在天人交战。但没关系的,他总会出来。就像昨晚放弃尹浩宇一样,刘彰今晚也会放弃高卿尘。如果必要刘彰甚至会放弃自己,因为天平的另一端是林墨。

周柯宇仰头靠在墙壁上,胸口发闷。他又想抽烟了,手不自觉移到裤兜那里。他盯着高卿尘的房门,眼前逐渐失焦。酸涩的情绪郁结在五脏六腑,或许可以解释成一种嫉妒。

周柯宇嫉妒刘彰,也嫉妒高卿尘,嫉妒赞多和力丸,甚至也嫉妒主动离开的米卡。他们不需要通过赢游戏来获得那一点可怜的价值感,于是或为了心上人背水一战,或潇洒地离开了这栋别墅。等再次醒来,只消把这几天当成噩梦,便可以继续正常的生活,和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而他和伯远只能冷眼看着,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周柯宇想起今晚投票时,他和尹浩宇对跳预言家的场景。

预言家没有再掩藏下去的必要,刘宇或尹浩宇亮明身份是必然的事。于是他对跳预言家,试图把张嘉元拉到自己这边。

张嘉元不是傻子,他一反常态,沉默地观察了这么多天,自然知道尹浩宇和周柯宇谁更可信一些,但他的手却没有指向任何一个人。张嘉元拒绝将刀挥向任何队友,无论好人狼人。

伯远出局后,他和张嘉元一起回到二楼。停在张嘉元房间门口时,周柯宇忽然问:“嘉元,你信我吗。”

张嘉元转身看着他,并没有马上开口。

周柯宇站在他面前,沉沉地看着他,整个人像挣扎在巨浪滔天的深海里,而他的回答或许是一块浮木。

张嘉元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周柯宇。

他习惯性地想逗周柯宇乐一下,就像两年来一直做的那样。可几天来经历的事情像一座大山压在胸口,张嘉元早就笑不出来了。

谁是真正的狼人,所有人心知肚明。周柯宇不抱希望地开口,只是想有一个真正相信自己的人。

张嘉元难过地注视着他。

失望混杂着痛苦积压在心里,折磨得张嘉元几乎喘不过气。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告诉周柯宇,他信。可话到嘴边,力丸和尹浩宇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于是他说:“我不信。”

周柯宇冷笑一声,他也不信张嘉元说的话。于是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臂,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不信,为什么刚才不投我。”

张嘉元偏过头不看周柯宇,嘴硬道:“我谁都不会投,不是因为相信你。”

周柯宇握着他的手劲稍松,张嘉元趁机把手臂抽出来。逃也似的躲回房间,背对周柯宇。关上房门前,跟对方撂下最后一句话:

“周柯宇,我只相信我看见的。除非你今晚来杀我。”

他还是偏心周柯宇,即便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凌迟着他的良心。

看不见的门外,周柯宇轻轻笑了一声。

“好。”他小声应道。

(三)

房门敞开的响动回荡在走廊中。刘彰抬起头,和回过神来的周柯宇对上视线。

事情如同林墨预料的一样,周柯宇选择对高卿尘动手。而只有他和周柯宇一同出现在房间里,小九才会确定无法一次性杀光所有狼人。仅剩的一瓶毒药不能用于鱼死网破,便只会洒在刘宇身上。全须全尾地带走刘宇,算是高卿尘勉强可以接受的结局。只是可怜了尹浩宇,被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刘宇对林墨的请求,以及也参与过游戏的情报被林墨共享给了刘彰。他在出局前帮尹浩宇想好了退路,正如伯远也替狼人铺好了之后的路。可如果是伯远的话,未必不会也替尹浩宇考虑,就像刘宇做的那样,只是没有告诉他。

所以刘彰问周柯宇:“派派怎么办?”

周柯宇拧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他说:“我们接下来不会再对他动手了。”

狼人承诺晚上不会再对尹浩宇动手,换高卿尘的毒药不要洒在周柯宇身上。很公平的交易,或许伯远的私心也是这样想的。何况恋人还在场上,狼人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杀一次疑似预言家的尹浩宇了。

刘彰想,周柯宇该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狼人视角里,没有亮明身份的只剩林墨和张嘉元。而林墨是丘比特的话,怀疑刘彰被绑定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周柯宇根本看不出怀疑他的迹象。

他面上毫无破绽,依旧和刘彰共享情报、一同行动。或许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又或者根本没把刘彰放在眼里。头狼生杀予夺,恋人同生共死的原则又摆在那里,他或许随时都可以处决刘彰,又有什么可忌惮的。

刘彰沉浸在思考里,没注意到周柯宇拧开了房门。不经意抬眼,和坐在椅子上的高卿尘四目相对。

高卿尘没有戴眼罩,似乎一直在等他们。他看着刘彰,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原来是你。”高卿尘缓缓道。

话中了然的意味让刘彰心里一紧,高卿尘或许指的并不只是他狼人的身份。既然刘宇已经验出了林墨,高卿尘未必猜不出林墨绑定了自己。

可高卿尘什么也没有说,目光平淡地从刘彰身上移开。刘彰没有对尹浩宇动手,作为报答,他也不会做多余的事。

他微微偏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脖颈被项圈箍住,在灯下投出一片阴影。高卿尘没有戴眼罩,可项圈也没有因为他违背规则而收紧。

刘彰迟疑道:“你为什么……”

高卿尘看了他一眼,见刘彰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抬手摸了摸,说道:“别担心。”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出局已是定数。既然不会把情报泄露出去,看到狼人是谁又有什么打紧。

周柯宇关上门,房门自动落锁。

“你看到了,狼人还剩两个。”他边说边走到高卿尘面前,“毒药用在我身上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高卿尘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柯宇是天生的谈判家,他深知高卿尘最在乎什么。所以精准地拿捏住对方的七寸,就像伯远做的那样。

高卿尘耳边回响起白天伯远说的话。

伯远擅长洞察人性,早就看穿了他想和周柯宇同归于尽的心,于是开门见山,推翻了高卿尘预想的可能性。

他说:“小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狼人只剩下我和周柯宇,今晚无论如何都能全部杀干净。不会再有其他人威胁到刘宇,所以自己出局也没有关系。但是小九,如果还有一名狼人呢。”

伯远走近他,看着高卿尘的眼睛:“你真的放心刘宇一个人留在这场游戏里吗?”

高卿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伯远还没说完。不仅是刘宇,还有尹浩宇。伯远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太多了,从他去威胁周柯宇,把软肋暴露给狼人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伯远继续说:“小九,你看你多残忍。你如果不管派派,放任他出局,反而两个人都能保下来。而不是带走了刘宇,还不得不留下他一个。”

他看着高卿尘逐渐崩溃的脸,平静道:“做个交易吧。”

伯远开出了高卿尘无法拒绝的条件,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高卿尘塌下身子,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冲着周柯宇道:“你来吧。”

(四)

周柯宇抱着高卿尘压倒在床上。

衣服被掀到胸口,露出布满红痕的身体,周柯宇埋头在他身上啃噬,在未消退的吻痕上又印下新的。熟稔的调情手段惹得高卿尘心跳加快,忍不住用手臂遮住脸。

刘彰还在房间里,他难掩情事有第三人旁观的窘迫。可周柯宇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他早已习惯。狼人没有射精之前,谁都出不去。从刘彰踏入房间的那刻起,他注定要目睹全程,甚至参与进来。

长期的游戏经历早已让周柯宇明白,道德的桎梏只能折磨到自己。多想无益,尽快完成任务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他在敏感处轻咬舔吻,尽可能地撩拨,好让对方的身体放松下来,加快扩张的效率。周柯宇一边吻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润滑,修长的手指沾着冰凉的粘液,搭在了高卿尘赤裸的大腿上。

高卿尘浑身一颤,喘息不由得紊乱了。他感觉到周柯宇的手顺着大腿内侧划入两瓣臀肉中间,抵在了敏感的穴口上。

那处肿胀发热,诉说着昨夜被使用过度的经历。紧得周柯宇仅仅是试探性地想往深处挤进一点,就被穴肉推拒着吐出来。

“派派弄的?”周柯宇问道。他又挤了些润滑在手上,才顺利地推进一指,“做了几次,怎么肿成这样。”

他的口吻太过平淡,仿佛问的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高卿尘红着脸,别过头拒绝回答,穴口却像是回忆起什么,突兀地吮了他一下。

周柯宇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他又挤进一根手指,没等高卿尘适应便一口气捅到深处。高卿尘瞳孔一缩,身体受不住般从床上弹起来,忙死死抓住周柯宇手臂,阻止他继续动作。周柯宇被禁锢住,手指却顺势在穴道里动了起来,指尖不断轻拂着肠壁,刺激得它渐渐分泌出滑液。

层层叠叠的快感抽空了高卿尘大半力气,推拒周柯宇的动作渐渐更像欲拒还迎。变得松软的穴口挡不住肆虐的手指,只能任由它在身体里四处挑火。周柯宇觉得扩张得差不多了,便狠狠往深处微硬的那里一顶,只听高卿尘尖叫一声,颤抖着痉挛起来,菊穴连连收缩,竟是被周柯宇用手送上了高潮。

他瘫软在床上,像是还沉浸在快感的余韵里。面上潮红,张着嘴不断喘息。

手指还吸在穴里,拔出时发出啵的一声。周柯宇把湿淋淋的手指送进高卿尘嘴里,恶劣地夹着舌头搅了搅,津液在嘴角划出一道亮痕。高卿尘已经没有力气阻止他了,双眼迷离得像蒙着一层水雾,一副非常不经干的样子,哪有威胁他不准碰刘宇时的狠意。

周柯宇心里升腾起报复的快感。

他俯下身,拍了拍高卿尘的脸,嘲弄道:“你这副样子,怎么去干刘宇啊。”

周柯宇折辱他还不够,还要把刘宇扯上。高卿尘挣扎起来,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可刚被操过的身体软得不成样子,被周柯宇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周柯宇拉开裤链,掏出早已硬挺的性器,蕈头蹭了蹭菊穴外的滑液,一举顶了进去。

高卿尘皱起眉,偏头咽下逼到嘴边的呻吟,他还是适应不了被硬物撑满的感觉,只能大口呼吸着接纳。视线流转间,蓦然瞥见床边站着个人影。他这才想起刘彰还在看着,羞耻得浑身发烫,颤抖着想拉过被子遮住自己,手腕却被周柯宇压住动弹不得。

软肉被毫不留情地顶弄,可怜兮兮地充血肿胀起来,吸吮着阳具往里送,像是要整根吞进去一般。周柯宇越抽送越觉得那出绞得死紧,连连倒吸冷气。

难为尹浩宇把持得住没操坏他。周柯宇想道。高卿尘的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

他忽然拔出肉棒,抱起高卿尘抵到墙上,然后借由身体下落的重量,又重新顶了进去。后背和墙壁碰撞发出咚的巨响,一瞬的失重让高卿尘慌乱搂住周柯宇。他猝不及防被捅到最深处,针扎般的快感席卷全身,高卿尘痛吟出声,手指在周柯宇后背划出几道血痕。

周柯宇嘶了一声,顶得更狠了。他打量着泪眼婆娑的高卿尘,讥诮道:“你和刘宇做的话,是谁上谁啊。”

裹着性器的肠壁收缩得更紧了,周柯宇凑近高卿尘的耳边,又小声道,“还是你们两个都被尹浩宇操?身体敏感成这样,别刚插进去就射了。”

高卿尘反抗得更加激烈,像是拼着同归于尽的心一般,手臂没有力气,便一口咬上周柯宇的肩膀。

周柯宇吃痛,精关一松,精液尽数射进高卿尘穴里,又稀稀拉拉地滴到地上。

门边隐约传来咔嚓一声。

高卿尘松开牙关,清晰的牙印留在周柯宇肩膀上。

“下次再拿刘宇开玩笑,就给你咬掉。”高卿尘冷冷道。

他目标明确,威胁的语气让周柯宇深信他说得出做得到。周柯宇只感觉下身一凉,仿佛含着自己性器不断咀嚼的后穴下一秒就会长出尖牙。他终于吃到教训,灰溜溜地抽出阳具,乖乖闭上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高卿尘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喘息着匀气。

“你不来吗?”高卿尘冷不丁问道。刘彰转身,见高卿尘正盯着自己,连忙慌乱地摇摇头。

高卿尘于是不再说话。他被性事几乎抽空了力气,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拧开瓶矿泉水,浸湿毛巾擦洗身上。刘彰窘迫地偏过头不去看,余光却还是瞥见高卿尘久坐的那处,一滩白液留在那里,逐渐干涸透明。

女巫已经被狼人“杀死”,而他即将带走预言家。

屏幕亮了起来。

【5号玩家高卿尘,你已死亡。你还有一瓶毒药,请选择使用对象。】

他终究是选择丢下了尹浩宇。

高卿尘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对周柯宇说:“你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对派派动手。”

周柯宇把遥控器递给他,说道:“我保证。”

刘彰看着高卿尘,只觉得对方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去,他摩挲着遥控器上的按键,朝着电视摁了下去。

【5号玩家高卿尘,你已选择毒杀1号玩家刘宇。请立刻前往1号房间,并性交至1号玩家射精三次。】

高卿尘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尹浩宇大概率还在刘宇的房间里,他不想让两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周柯宇帮他打开房门。

“你比我幸运。”他说道。

高卿尘淡淡道:“或许吧。”

他走了出去,一眼都没有看刘彰。不看才是最好的保护,高卿尘知道周柯宇一直在留意他看刘彰的眼神。

在他背后,周柯宇关上了房门。

空气中充斥着淫靡的味道,用过的毛巾被扔在地上。刘彰和周柯宇对上视线,只感觉格外不自在。

他只想离周柯宇远远的,低头想去开门,路过周柯宇的时候,被对方拦住了去路。

刘彰佯装镇定:”我可以走了吧。”

周柯宇说:“急什么。”

借着电视的光,刘彰看见周柯宇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漂亮的眼睛隔着镜片,落在了他的下半身上。

刘彰难堪极了,本能地想去遮。他起了反应,把裤子顶出个三角。这个事实让刘彰羞愧难当,仿佛被剥光扔在周柯宇面前一样。他曾经那么愤慨地审判俱乐部,可原来本质和屏幕后的那群会员一样。

周柯宇似乎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他说:“硬着多难受,我帮你。”

刘彰愣住了,直到被拦腰推倒在床上才反应过来。连忙偏身闪躲,坐到离周柯宇最远的床脚。

“不用了。”他连忙道,说着就往门边跑。可周柯宇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抓住手臂又把刘彰扯了回来。头重重撞到床头,震得刘彰头晕目眩。趁此机会,周柯宇翻身压到他身上。

“你——”刘彰怒道。他奋力挣扎,想从床上爬起来。周柯宇力气很大,根本没把刘彰的反抗放在眼里,可对方一直在闹,让他也不耐烦了。周柯宇制住刘彰的两只手压在头顶,威胁似的捏住他下巴,稍稍用力,用疼痛逼刘彰冷静下来。

“别逼我用强的。”他警告道。

或许是周柯宇的眼神太过狠戾,又或者是认清了力量上悬殊的差距,刘彰渐渐安静下来,放弃了挣扎。

他脖颈上的项圈被周柯宇压住,心跳得很快,缺氧使刘彰不得不大口呼吸,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更加混沌。他眼圈发红,咬牙把头转向一边。

杀了高卿尘,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新玩家果然不是老玩家的对手,他和林墨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变成恋人的狼人没有了用处,周柯宇现在要处决他。

刘彰浑身肌肉紧绷,战战兢兢地等待那一刀挥下来。可周柯宇的动作并不粗暴,见身下人不再挣扎,便松开了压着他脖子的手,而是把刘彰的脸掰正。他俯下身,和刘彰额头相抵,两个人呼吸都缠在一起,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暧昧来。

刘彰骤不及防和周柯宇挨得这样近,脸腾地红了。

周柯宇注视着他许久,忽然笑了,说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声音轻快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刘彰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趁他愣神的这段时间,周柯宇的手沿着脖子一路向下,熟练地解开腰上的纽扣,扯掉了刘彰的裤子。

他像是真心要帮刘彰疏解,并没有做多余的前戏。手直奔主题地朝下体而去,握住阴茎后上下抽动。动作一贯而流畅,像是男生宿舍寻常的互帮互助。修长的手指能找到每一个敏感点,指甲不时从马眼刮到阴茎尽头。周柯宇技术极好,刘彰在他面前溃不成军,原本推拒的手,也渐渐因为快感攥紧了周柯宇胸前的衬衣。

他很快在周柯宇手上射了出来,一滩稀薄的液体。刘彰不愿意面对现实,脸埋在床单上装鸵鸟。

周柯宇起身,抽了张纸巾把精液擦干净。回过头,只见刘彰背对着他,耳朵红得要滴血。

他从口袋中摸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刘彰不敢看他,垂头从床上坐起来。

“你今晚应该不用接受惩罚了。”周柯宇说道,他扬扬下巴,盯着刘彰脖子上的项圈,“已经射过了。”

刘彰没有强奸高卿尘,理论上回房间后还有催情药的惩罚,不知道周柯宇是钻的哪条bug,总之他今晚似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刘彰抬头看着周柯宇,他没想到周柯宇帮自己是为了这个。

“谢谢。”

周柯宇轻笑一声,弯下腰来,揽住刘彰的后脑勺,和他轻轻碰了碰额头。

“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周柯宇放软语气道,吐字像在叹息,“伯远走了,我只有你了。”

他缓缓蹲下,头枕到刘彰腿上。像只撒娇的半大狮子,把柔软的肚皮展露给同伴看。

刘彰缄默不语。

他心里翻江倒海,忽然生出一股扭曲的怜惜来。忍不住拍了拍周柯宇的肩膀,手搭在他后背上。

“明天我们投派派吧。”周柯宇低声道,“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太残忍了。”

“嗯。”刘彰应道。

周柯宇俯在他膝盖上,浑身的肌肉都松懈下来,闭起眼睛,像是累极了。

刘彰心中百味杂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周柯宇当着他的面杀掉了高卿尘,墙壁和肉体碰撞的那下非常响,只要林墨没有睡着,不可能察觉不到。高卿尘出局前带走刘宇,狼人与恋人阵营也将合力把尹浩宇投出去。一切都在林墨的预想中。

但周柯宇呢,林墨有没有想过他会对周柯宇心软的可能性。

刘彰低下头,周柯宇像是睡着了,动也不懂,压得他腿发麻。

他已经对周柯宇下不去手了,从对方主动向他展露脆弱开始。身在俱乐部里,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可周柯宇明明比他还小三岁,处于广义意义上还能被称作孩子的年纪。

刘彰想着想着,拍周柯宇后背的手忽然顿住。

他停顿的时间有些久,周柯宇察觉到不对。他睁开眼,问刘彰道:”怎么了?”

”没事。“刘彰安抚道,转移了话题,”我们需要把这儿收拾一下吗?”

“不用,一会儿俱乐部会派人过来。”说道整理房间周柯宇立刻闭上眼睛,咕哝道,“让我再趴一会儿,过会儿再走。”

刘彰没说话,默许了对方的行为。房间一时陷入静谧,只剩钟表枯燥地走着。

周柯宇在刘彰看不见的角度睁开眼。

他神色清明,哪有刚才半点脆弱的影子。静静地数着钟表的滴答声,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起身。

很快,最多还有两天,他就能得偿所愿,或者赢下游戏。

每个人都有想守护的东西,周柯宇也不例外。但软肋会成为挥向自己的刀,所以他选择隐藏起来。

(五)

尹浩宇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视屏幕忽然亮起,刺眼的蓝光洒在身上,提醒着他游戏仍在进行。

狼人今晚会继续动手,而他具有阻止这一切的能力。

想到这儿,尹浩宇抹了把脸,握着眼镜,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屏幕里是那句惯例的话,他瞟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摁下1号键。

屏幕上又闪出一行字:【你已选择守卫1号玩家刘宇,请立刻前往1号房间。】

尹浩宇麻木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伯远不在了,但游戏还没结束。狼人今晚会继续动手,而他是唯一能阻止周柯宇的人。想到这儿,他终于有了些许动力,缓缓坐到床上,把伯远碎掉的眼镜搁到枕头边。

镜片七零八落地散在床单上,边缘还沾着些许的红,是手掌刺破后流出的血。尹浩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自己的眼镜。

血虽然已经止住,但十指连心,掌心仍隐隐作痛,并可以预见地还要伴随他好一阵子。就像伯远带给他的苦痛一样,不致命却足够折磨。

项圈蓦地震动起来,警告守卫立刻行动。尹浩宇回过神,闭上眼定了定心,起身拧开房门,走向刘宇的房间。

(六)

白天见面时,刘宇其实并不同意尹浩宇守卫自己的想法。

他把这看作一种怜悯,一种弟弟自以为做错事的补救。尹浩宇以为解药属于刘宇,才会在被救回来后主动提出守卫他,以求高卿尘不会后悔,后悔把解药用在自己身上。

可刘宇知道解药从来不属于自己。

用掉解药意味着被狼人杀过一次,而高卿尘不会给周柯宇这个机会。他用毒药震慑,或许还会出言威胁,但绝不会把它洒向狼人,因为毒药才是留给刘宇的。一旦伯远或周柯宇看穿这点,今晚杀掉高卿尘,毒药就会被随之用掉,预言家和女巫双双出局。

这是两人独特的表达爱的方式。高卿尘用极端的保护证明自己的心,而刘宇也通过默认他的一切行动表示我愿意。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高卿尘情急下救了尹浩宇,把他重新拉回游戏。倘若今晚两人离开,就只剩下尹浩宇自己了。一夜间失去所有同阵营的人,他该多害怕多无助,会不会情绪崩溃,觉得自己被抛下了?

刘宇做不到丢下弟弟一个人。

于是他做了两手准备,求林墨把尹浩宇投出去,以及要尹浩宇今晚守高卿尘。这样哪怕自己不在了,还有小九陪着他。而一旦神职和恋人阵营联手,周柯宇将毫无胜算。

弟弟含糊着答应了他说去守小九的要求,刘宇便没再多想。尹浩宇喜欢高卿尘,大概率会听他的。而他出局后也该去见见以前俱乐部的老熟人,重新参与进游戏中来。毕竟林墨加入俱乐部后,总不能让他和伯远孤军奋战。

眼前一片黑暗,耳朵也被海绵塞住,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淌,只能一秒秒数着心跳。女巫用药要等到狼人动手之后,即便周柯宇想开的那扇门被反锁住,高卿尘还需要跟尹浩宇做一场,想必不会太快。

想到这儿,刘宇呼吸稍乱,忙调整情绪,让自己稳定下来。

是他要尹浩宇去守的高卿尘,又有什么可难受的。小九也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不是一定要爱他。刘宇这样告诉自己。

他像一片漂浮在水面的柳叶,随波逐流,只想保护自己,于是装作不在意要漂向何方。可溪流总归要入海,风浪逐渐超越了他能承受的范畴,刘宇被伤得千疮百孔,在水中浮浮沉沉。

终于,一个大浪袭来,他被卷进漩涡,坠入深海。

(七)

刘宇恍惚间,感觉露在被子外的手被人握住了。

他轻轻一颤,手的触感让他无端觉得熟悉,可宵禁才没过多久,高卿尘不该这么早进来。他摸索着坐起身,试探性地去碰对方的脸。来人微微低头,乖顺地任由他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镜框,不是尹浩宇是谁。

“派派?”刘宇惊道,随即拧起眉头,“不是让你去守小九的吗。”

他的话如同坠入深井的石子,得不到任何回应。耳塞阻碍了声音的传递,在两人之间建了堵看不见的墙。

太阳穴突突在跳,刘宇怎么都没有想到尹浩宇没去守高卿尘,竟跑到了自己这里。似乎以为狼人今晚必定会对预言家动手,所以铁了心要把他保下来。

主动跳预言家可能是想保护真正的预言家,尹浩宇怕周柯宇看穿这点,于是选择守卫刘宇,这样两个人都能活下去。可少年冲动地选下保护对象,也许并没有充分考虑后果。想到守卫需要做什么,刘宇的头更痛了。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知道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尹浩宇握着他的手贴上脸,点了点头。

面前的刘宇嘴唇轻抿,双颊微红,遮盖着大半张脸的眼罩下,眉毛或许也是拧着的。似乎在气他擅作主张,没听自己的安排;又或许以为被施舍了保护,用发怒保全自尊心。刘宇会想很多理由,很多外部的因素,为了不让小九讨厌自己,为了不欠人情云云。但不会想到尹浩宇进来,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想保护他。

尹浩宇注视着面前的人,很想告诉刘宇这一点,可惜对方听不见。于是他偏过头,吻了刘宇的手掌心一下。

刘宇身子一震,猛地抽回手。

手心似乎还残存着尹浩宇嘴唇的温度,爆炸的信息量让刘宇大脑仍处在过载状态。尹浩宇吻他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暗示的信号吗,还是德国人的一种礼节,德国有没有这样的吻手礼。

他想了很多,为合理化尹浩宇的行为做了无数推导,可所有的推导都指向一个解释,一个刘宇想也不敢想的理由。

尹浩宇凑近,注视着他的脸,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刘宇微张的口上。

“他吻过你吗?”尹浩宇问道,手指摩挲着刘宇的下唇。他知道对方无法给自己回应,可他本就是因为刘宇听不见才敢问出口的。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刘宇感觉到尹浩宇的鼻子轻轻抵着自己,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在等他同意。

从尹浩宇走进来的那刻起,两个人就都无法回头了。

刘宇心沉下去。他叹了口气,攀上尹浩宇的肩膀,迟疑片刻,还是吻了上去。

手下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软了下来。尹浩宇生涩地回吻着,搂住了他的腰。

少年人嘴唇柔软,吻技生涩,只知道含住他的唇珠轻轻吸吮,却没有进一步攻掠的意思。刘宇于是张口,探出一点嫩红的舌尖,勾住尹浩宇的舌头往回引,两个人的气息纠缠不清。他看不见听不到,只能通过身体感受对方。透过紧贴在一起的胸膛,能听见尹浩宇的心跳越来越快。

两人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终于,弟弟忍不住偏过头,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似乎不懂如何换气,在深吻中败下阵来。才开荤的孩子哪里是刘宇的对手,稍稍用点技巧就溃不成军,只能把主动权交出去,晕晕乎乎地予取予求。

他不知怎么就躺在了床上,被刘宇压着褪去衣裳,直到感觉下身一凉,才惊觉性器已然暴露在空气中。尹浩宇窘迫地想去捂,另一双手却比他更快。刘宇握住他的阴茎上下撸动几次,竟张嘴将蕈头整个含住。柔软湿热的腔壁牢牢裹住阴茎,刺激得它又涨大了一圈。刘宇稍稍往外吐出半截,似乎是在适应对方的尺寸,顿了半晌,才又艰难地吞了些许。尹浩宇的性器太长了,整根根本吃不下,他只能手嘴并用,揉捏根部的青筋。

尹浩宇喘息着,从性器传来的辛辣的快感直冲脑门。他微微撑起头,去看埋头在自己腿间的刘宇。镜片被呼出的热气蒙了层水雾,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对方雌伏在他身下,温顺地舔弄着性器,把柱身舔得湿淋淋的,像是裹了层晶莹的糖壳。似乎是看不见的缘故,刘宇尤其爱顺着充血的青筋作弄,舌尖顺着根部缓缓往上,越过蕈头深入马眼。最后再张嘴努力去吃,唇角都撑得发白。

尹浩宇伸出手,摩挲着刘宇的头发,见对方熟稔地上下动作,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刘宇飞快地来回套弄了几百下,下颚酸麻得要命,可弟弟的性器依然硬得发烫,一点射精的意思也没有。他挫败地吐出嘴里的性器,揉了揉使用过度的腮帮,重新攀回弟弟胸口,报复般在他脸上轻咬了一口。

并不疼痛,反而有些痒。尹浩宇闷哼一声,撒娇般蹭了蹭刘宇的脸颊。

这动作讨娇的意味太明显,反倒让刘宇找回几份理智。他身体停住了,后知后觉地后悔起刚才举动的出格。两人的性事并非出自心意相通,又怎该像恋人一般耳鬓厮磨。还是该尽早完成任务,送尹浩宇回房才对。

想到这儿,刘宇无声地叹了口气。手移到身后。开始给自己扩张。

他撑在尹浩宇身上,屁股高高撅起,似乎觉得在弟弟面前自亵太过羞耻,动作幅度不大。许久不经历情事,他敏感了不少,仅仅只是在穴口揉捏,便忍不住分泌了不少粘液。大腿内侧抖得厉害,竟是跪也跪不住了。

他强顶着,不想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弟弟身上,可胳膊越来越无力,逐渐也撑不起来了。最后几乎是贴了上去,呼吸都喷到尹浩宇脖颈上。

尹浩宇被激得喉结一滚,忍不住搂住刘宇,手贴在对方赤裸的后背,却没有向下攻略的意思。他在等刘宇的许可,许可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

视觉被剥夺,刘宇看不见尹浩宇的神情。可对方胸口愈加剧烈的起伏做不得假,背上滚烫的手掌的温度也做不得假。他试探性地握住尹浩宇的手臂,牵引他一路向下,滑过腰窝,停在了两瓣肉丘前。见弟弟没有抗拒的意思,便勾着他的指尖,落到刚才自己努力扩张的穴口。

穴口被刘宇扩张得初有成效,已经可以顺滑地进入一指了。可尹浩宇却依旧怕伤到他似的,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局促。他来回抽插许久,却也只敢拿一根手指扩张,哪怕刘宇那处已经泥泞不堪,也迟迟不添第二根进出。

刘宇被他折磨得要疯了,恨恨咬住弟弟的锁骨。这次使了真劲,留下了两排细密的牙印。尹浩宇吃痛,忙又往穴里塞了一根手指,扩张的力气也大了些,搅得刘宇软在他身上。

肠壁有规律的收缩着,吸吮得不亦乐乎。他逐渐掌握了技巧,手指灵活地把菊穴扩张成各种形状,又探进肠道不断摸索,找到刘宇的敏感点反复攻略。刘宇还没来得及制止,便被尹浩宇送上了干性高潮。

他趴在弟弟身上浑身痉挛,没注意贴上股沟的性器。直到那处尝试着要捅进来,才多少找回些理智。刘宇刚用嘴、用手丈量过阳具的尺寸,贸然顶进来自己决计承受不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压着尹浩宇不许他动,然后哆哆嗦嗦地撅起屁股,硬着头皮去吃。

手指到底和阴茎不一样,何况尹浩宇的蕈头太大了。穴口被撑得发白,把阳具牢牢箍住。可最粗的那段还没有吃进去,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着。

刘宇一边深呼吸一边往下坐,试了几次还是进不去,急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而尹浩宇也好过不到哪里,下身硬得发烫。他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却还是强忍着把刘宇往下按的冲动,只哼哼唧唧地告饶,并握住了刘宇的腰。

刘宇猝不及防被按到敏感点,大腿一软,竟一屁股坐了下去,阳具把甬道撑得满满当当。前列腺传来的过激快感让他忍不住尖叫出声,眼前霎时白了,针扎般地高潮传遍四肢百骸,他止不住地痉挛起来。

生理性的眼泪沾满了他的睫毛,刘宇只觉得阴茎快把自己捅穿了。菊穴还在不断收缩,灭顶般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他被抽空力气,只能软在弟弟怀里,不住地喘气,双颊涨红。

尹浩宇翻身,把刘宇压到身下。

刘宇已经反抗不得了,只能任由弟弟为所欲为。湿红的肉洞翕张着,被撑得合都合不上。尹浩宇扶着性器一插到底,把刘宇的哭腔都捣了出来,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硬物在身体里肆虐。肠壁涨满欲裂,酸麻的快感凌迟着刘宇的神经。雪白的屁股上也被捏出数道红痕,像是落在雪地上的几枝梅花。

他腰身抖得像筛糠,却咬唇努力不让呻吟声溢出太多。可一记深顶,还是让刘宇许久的努力功亏一篑。他被尹浩宇插射出来,星星点点的精液滴在床单上。身体中也被送入一股热流,尹浩宇射在了他穴里。

该提醒他戴套的。刘宇后知后觉地想道。他以为尹浩宇结束了,身体往前倾,想把埋在身体里的巨物拔出来,可被尹浩宇牢牢按住了肩膀,弟弟丝毫没有要退出来的意思。

刘宇叹了口气,拗不过他,便停下动作,由着变软的阳具留在体内。可没过一会儿,他察觉出不对,甬道又涨起来,层层的肠壁裹住了变硬的性器。

他受不住再来一次了,刘宇慌张起来。可挣扎间眼罩却被摘了下来,紧接着是耳塞。违反规则两个人都要被电击惩罚,他闭着眼去抓,急道:“派派,别闹!”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刘宇,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宇惊愕地睁开眼。只见高卿尘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眼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把两个人的性事看去了多少。

高卿尘一贯爱笑的眸子里盛满了悲伤,刘宇知道那双眼睛里也映进了自己的丑态。他浑身赤裸,雌伏在尹浩宇身下,含着男人的阴茎,屁股里全是精液。

理智终于回笼,刘宇垂下脸,他不敢去看小九,一滴泪落在床单上。

高卿尘坐到床边,拭去他的眼泪。

“刘宇。别哭,刘宇。”高卿尘轻声安慰道,语气有些哽咽,“我来带你走了。”

Notes:

作者有话说:
张嘉元的人设方面和白老师讨论了很多,感谢白老师给的灵感!然后秋惠老师提议每次做爱加一个限制要求,说这样看着花样多一些。虚心采纳ing,所以小九毒杀刘宇时要让刘宇射三次,也谢谢秋惠老师~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张嘉元(身份未知)、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刘宇(预言家)、赞多、力丸、米卡(疑似猎人)、高卿尘(女巫)、伯远(头狼)

Chapter 11: 第四夜(下·下半段)

Summary:

看前预警:高卿尘+尹浩宇x刘宇(3P)、尹浩宇x高卿尘(微量)、高卿尘x刘宇、豪远提及(微量)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在尹浩宇今晚进来之前,刘宇想过无数种见到高卿尘的场景。

他习惯预设所有的可能性,最好的最坏的。以便意外情况真的发生时,也能从容应对。体面是他保护自己的壳子,也是他维持自尊的方式。所以被关进来后的每个夜里,刘宇想过如何能赢,怎样会输,也想过倘若高卿尘放弃他选择尹浩宇,今后该如何面对两个人。

倘若小九放弃他。

这个念头像魔障一样,几天来一直环绕在刘宇心头。让他心绞成一团,像溺水般喘不过气来。他不可自抑地往最坏的结果想下去,越想越心碎。即便连伯远这个旁观者也知道高卿尘一定会带他离开,刘宇还是会去担心那个微不可见的可能性。万一呢,万一小九后悔了,后悔把毒药用在他的身上,而选择让派派远离俱乐部呢。

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了。无数次参与游戏的经历,或许也不值得浪费那瓶宝贵的毒药。

刘宇这样胡思乱想着,逐渐陷入痛苦的泥沼。高卿尘的心意像一团迷雾,他看不穿猜不透。只能把诘问的对象转向自身,思忖是否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惶惶不可终日。那朵朝夕相处间盛开于心底的玫瑰花,终于迟来地长出了锋利的荆刺。

刘宇不懂高卿尘。又或者说,不懂高卿尘为什么给他爱的同时,也给他带来苦痛。种子在无意中被种下,又生根发芽,随着每次心跳生长,并逐渐和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他从未想过玫瑰会刺伤自己,他毫无防备。于是冒出的荆棘将心脏勾连而起,把刘宇刺得血肉模糊。

他在每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饱受折磨,也不是没想过祛除苦痛。可每当举起挥向心脏的那把刀时,高卿尘挡在电视前的身影总会浮现在他脑海中。

公放自慰视频是俱乐部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也是单独给刘宇的一个警告。高层不满他长期缺席游戏,于是用刘宇最怕的东西惩罚了他。他们撕碎了刘宇努力在队友面前维持的体面,并用近乎凌虐的方式逼迫所有人践踏。

那些画面像巴掌一样扇在刘宇脸上。

他被裹挟在俱乐部里很多年,做过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像是被推下悬崖,一眼就可以望得到结局。下坠的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难捱,刘宇本以为自己会在某天崩溃掉。但忽然有一天,命运女神朝他露出了微笑,她派下一朵云,接住了正在坠落的他。

云摇摇晃晃地向上飘,把他送到十个年龄相仿的男孩面前。他们成了一个团队,同吃同住两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过往,于是所有人都爱他。

刘宇在这朝夕相处间,渐渐地就不想死了。求生欲将他分成了两个人,一半给了俱乐部一半给了大家。即便两年来他仍不得已参加了很多场游戏,但只要回到宿舍,回到队友身边,那些记忆都可以暂时忘掉。住了两年的别墅像座乌托邦城,只要打开门,满屋的阳光都会倾泻出来,将腌臜的过往深埋在阴影下。

可现在,最不堪的一面被呈现在队友们面前,让刘宇有种被看穿的羞耻感。仿佛众人透过屏幕,看到的不是自亵,而是身处俱乐部的自己。他万念俱灰,却无法反抗。俱乐部通过电击控制不听话的参与者,这是多年来总结出的最有效的惩罚方式。刘宇体验过很多次,他知道电流深入五脏六腑时能有多痛。所以屏幕刚一亮起时,他就已经明白,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像被电怕的小白鼠一样乖乖就范,战战兢兢地按照俱乐部制定的规则把游戏进行下去。

但是高卿尘顶着绵延不绝的电流,挡在了电视前。

刘宇从未想过他会站起来,呆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便抓住高卿尘的手,拼命想把他拉回来。可对方不知哪里来的狠意,即便被电得浑身抽搐也强撑着站在原地,直到一阵强过一阵的电流让他昏厥过去,直挺挺地倒在刘宇怀里。

刘宇有时会想,小九或许并不知道那块屏幕背后承载了什么。他从未告诉过高卿尘自己的过去,就像也没有告诉过高卿尘自己被从酒店救下后,又被送上了拍卖场,这才患上严重的心理障碍一样。所以高卿尘挡在屏幕前,只是凭着一种本能反应,本能地保护刘宇,像两年来无数次的偏心一样,只要刘宇在乎就可以——尽管这在伯远看起来并不值当。

刘宇从未见过能在电击中撑到昏过去的人,高卿尘让他罕见地慌了阵脚。眼前被泪水模糊,他看不清小九的脸,但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倒在自己怀里后,仍在痉挛的身体。他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声泪俱下地一遍遍唤着小九的名字。而高卿尘意识朦胧,浑浑噩噩了不知多久,终于被一滴落在眼角的泪砸醒,睁开恍然的眸子。

然后他下意识抬起手,抹掉了刘宇脸上的泪。

(二)

无论重来多少次,每当刘宇想要割舍掉这段感情带给他的苦痛时,总会想起那个挡在屏幕前的身影。高卿尘给予他爱,也给予他渴求爱的勇气。可迈出的那一步却没有得到回应,高卿尘没有拒绝,他甚至没有拒绝,而是用沉默逃避选择,把所有的不安留给刘宇。让刘宇不得已去回忆这两年来和高卿尘相处的点滴,以求在记忆里找到对方逃避的答案。

如果让刘宇追根溯源,回忆对高卿尘最初的印象,或许不是隔离酒店里甜笑着的外邦男孩,而是童年中存放在柜子里的那罐糖果。糖果并非产自泰国,也并非由年幼的高卿尘赠送,只是被刘宇以感情链接,以至于印象也重叠在了一起。让他一看到高卿尘,就能想起童年那罐束之高阁的糖果,还有尚在襁褓的弟弟的哭声,以及母亲疲惫的脸。

刘宇是渴望爱却羞于表达的人,童年的经历让他早早戴上了懂事的面具。他比同龄人都成熟,不吵不闹不给大人添麻烦。总期待如果自己听话一点,母亲就会多爱他一些。可年幼的弟弟分去了母亲大部分注意力,安抚的糖果也多数消耗在弟弟哭闹时。刘宇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只能得到母亲一句乖巧的称赞。疲惫的母亲没有看到刘宇盯着糖罐的视线,刘宇也不会主动讨要,他只会在夜里反复咀嚼母亲的夸奖,并从中品出点吝啬的甜味来。

长大后懂事换了个名字,改叫成熟。会照顾人成了刘宇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因为他还理性、稳重、八面玲珑。这副面具更厚更全面,也更无懈可击。能让刘宇缩在这幅大人的壳子里,保护童年那个吃不到糖的自己。他已经很会隐藏了,甚至不会向糖罐投去视线。

但高卿尘摘下他的面具,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刘宇有时侯会想,高卿尘其实和他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有相似的过往,所以高卿尘懂他。懂他渴望被爱,于是把所有的糖都给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刘宇对高卿尘有多特别,高卿尘就是这样明晃晃地偏爱他。无论台前幕后,刘宇总是高卿尘的第一选择。爱给予人滋养、力量、安全感,让刘宇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讨要什么的勇气。可爱情没有与勇气同在,高卿尘的反应让他心碎。

口中残存的甜味逐渐变得苦涩,高卿尘成了他苦痛的根源。

痛苦带来清醒,特别是当他看见和他同样痛苦的尹浩宇时,刘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高卿尘并不知道怎样爱人。

和刘宇吝啬地珍视每一份爱不同,高卿尘选择将爱廉价化。他渴望爱,于是化身成炽热明烈的太阳,照耀所有人的同时,吸引大家爱他。可太阳孤独而遥远,人们爱他却又都没有靠近他,以至于刘宇靠近他时,高卿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方面是对收获爱意的无所适从,一方面或许也希望刘宇再爱他多一些。

爱被无意识地明码标价。

在尹浩宇握住他手的那一霎那,这个结论像火花般闪现在刘宇脑海中。

意识逐渐回笼,手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愣怔。尹浩宇没有去守卫高卿尘,而是来到了自己这里。计划完全被打乱,刘宇气弟弟的擅作主张。可内心除了几分事情拖离掌控的恼意外,也隐秘地升腾起一丝酸涩的欣喜。或许潜意识里,他也是希望尹浩宇来的。即便尹浩宇的选择改变不了任何事,但他来了,这个事实就足以让刘宇有落泪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情绪难以控制。恒常戴着的那副面具,终于在被尹浩宇握住手的那刻碎裂开来。眼睛酸涩得厉害,他不想让弟弟发现自己在哭。于是他凑近尹浩宇,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无关风月,更像是同病相怜的人相互抚慰。为着来源于同一人的苦痛,纠缠在一起舔舐伤口。性事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掉现实的一切烦恼。他逐渐沉溺其中,并有意识地不去想高卿尘的事,直到被摘下眼罩,被迫回到现实。

(三)

刘宇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身体僵硬,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看着高卿尘凑近,把吻落在自己唇上。这个吻起初非常轻,只是试探性地浅尝辄止。但渐渐地,或许是感受到了划过手背的眼泪,高卿尘吻得用力了些。他趁刘宇喘息的间隙探入口腔,绞着舌头交换津液,直到两人哽咽到难以呼吸,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刘宇,刘宇。”高卿尘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来带你走了。”

他已经等待这一刻太久,或许从拿到女巫牌的时候就在期盼着。所以才会主动去威胁周柯宇,并把解药用在尹浩宇身上,断掉自己的所有退路,然后雀跃着、装作走投无路地带刘宇离开。

他扮演了一个关心则乱的人,假装为保护爱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只能被狼人牵着鼻子走,一步错步步错。可实际上,所有人都在按照高卿尘潜意识里预想的剧本走,包括伯远的谈判,以及周柯宇杀掉自己的选择。他深谋远虑,布下这样一个局,只是希望刘宇能再爱自己一些,最好只爱自己。

他为什么会喜欢刘宇呢,高卿尘有时候会想。

第一次见面是在隔离的酒店,刘宇站在自己的行李箱旁。小小的脸缩在衣服里,嘴唇被风吹得通红,一个人站在那里,像只亭亭的鹤。他很瘦,也不高,但独有一种叫人移不开眼的气质,能让所有高他一头的男孩逊色于他。

似乎是察觉到高卿尘的目光,刘宇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高卿尘条件反射般露出甜笑。刘宇被他笑得一愣,随即也笑了,嘴角两道弯弯的弧度,像是个漂亮的小括弧。

那一刻的悸动太过深刻,以至于高卿尘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会惊艳于当日刘宇含笑的眉眼。他开始有意识地接近对方,像是骨子里就如此热情,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悄无声息地占据刘宇身旁的位置。

他逐渐和刘宇形影不离,从隔离酒店到营中。两个人会趴在酒店的大床上翻着入门泰语书艰难交流,也会在宿舍里熬夜开中文小灶。刘宇教他认字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专注于把每一个字读标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高卿尘望向自己的,幽暗而心碎的眸子。

高卿尘这样看过很多次刘宇,在刘宇背对他,去照顾其他人的时候。刘宇对他很好,这毋庸置疑。但刘宇对每个人都很好,他并不特殊地对待某一个人。高卿尘可以亲昵地抱住他,把头埋在刘宇怀里;但如果林墨有同样的需求,这个怀抱也会向林墨敞开。

嫉妒灼烧着他的心,占有欲不断在体内滋长。可高卿尘看着刘宇,心里只有无边的绝望。他原本打定主意把这段有始无终的暗恋嚼嚼咽下,不让任何人知道。可偏偏那天路过休息室,他瞥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刘宇。高卿尘想把他抱回房间,动作却让怀中人惊醒过来,四目相对间,他看见刘宇泛红的脸颊。

刹那间,爱欲之树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四)

亮起的电视打断了高卿尘的思绪,他回过神来。顺着看过去,屏幕昏暗的蓝光下,只孤零零地显示着一个数字3。

女巫的任务是性交至预言家射精三次,屏幕或许起到计数作用。在十二点结算之前,数字将随着刘宇的出精倒数,直到清零后,门锁打开。尹浩宇回房间继续游戏,而他们两个出局离开。

是他期盼的结局。高卿尘想道。

忽然亮起的屏幕也吸引了刘宇的注意力,他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数字。多次参与游戏的经历让他很快明白了过来,小声问眼前人道:“是要做三次吗?”

“嗯。”高卿尘低低应声,把刘宇的碎发拢到耳后,“可以吗,刘宇。”

刘宇轻轻点了点头。

他耳朵有些红,垂着眼睛,心跳逐渐加快,像是紧张于即将发生的事。可作祟的自尊心又不愿让心上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便装成想从床上撑起身的样子。混乱的大脑忘记了还埋在后穴的那根热铁,下意识向后一坐,肉壁猝不及防被顶得更开,刺激得刘宇哀叫出声。

他腰一软,险些扑在床上,还好被尹浩宇眼疾手快搂住,才没有撞到头。后背和弟弟滚热的胸膛相贴,烫得刘宇忍不住地寒战。他迷蒙着抬起眼,正好对上高卿尘黝黑的眸子,顿时脑袋嗡的一声,清醒了一半。

高卿尘是在他和尹浩宇做爱中途进来的,他差点忘了。

尹浩宇碍着愧疚今晚选择保护他,两人的性事勉强可以算是被迫。可现在房间被精液的味道充斥,守卫明显已经完成了任务。借口变得苍白无力,刘宇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和高卿尘解释。

特别是,在不知道高卿尘态度的前提下。

他深知小九的占有欲有多重,有多不喜欢他和其他成员走得太近。还未捅破窗户纸时,便像狐狸守着自己的宝贝葡萄,戒备地看着每一个和刘宇打闹的人,生怕被谁捷足先登。

逞论还要在他面前做最亲密的事。

倘若房间里只有他和尹浩宇两个人,刘宇大概率会允许弟弟再做一次。他本就对把尹浩宇卷入游戏充满愧疚,何况还害着弟弟一直背负不该承受的精神负担。所以哪怕性器的尺寸难以招架,刘宇也会隐忍着让他舒服些。可现在,高卿尘在这里。如果他选择用身体抚慰弟弟,势必要当着心上人的面,和尹浩宇耳鬓厮磨,主动把性器吃进穴里。

刘宇一筹莫展,只能暂且逃避选择。

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尹浩宇紊乱的喘息。他忍了实在太久,几乎被逼到了理智的边缘。充血肿胀的阳具被肠肉层层箍住,几乎是卡在原地动弹不得,像是一张湿热柔滑地小嘴,时不时还挑拨般吮吸一口。销魂的快感叫尹浩宇想不顾一切地一插到底,最好把身下人的哭腔都捣出来,然后趁着对方攀上高潮时冲刺,用精液把屁股灌得满满的。

欲望被濒临崩溃的理智锁住,只等刘宇的一个点头便破笼而出。可尹浩宇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身下人愈发颤抖的身体。

他记得对方的敏感点,正被自己的肉冠死死顶着。随着每次生理性收缩挤压在一起,把刘宇刺激得几乎跪不住。他眼角泛红,嘴唇被咬得一片艳色,可即便难耐到几欲落泪,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刘宇也被锁住了,钥匙在高卿尘的眼睛里。

尹浩宇懂爱一个人的滋味。若非不是逼不得已,高卿尘根本不会允许自己碰刘宇。狐狸万般无奈下才漏出了一粒葡萄,又怎会在他没有利用价值后,答应他得寸进尺讨要第二颗葡萄的请求。

他不抱希望地望向高卿尘,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戒备的眸子。

尹浩宇和他对视几秒,终究还是低了头。

他不愿意让刘宇为难,想从对方体内退出去。可性器刚退了一半,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臂。

刘宇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止住弟弟的动作,仰起头和高卿尘对视,眸子在夜色中发亮。

他还是做出了选择,向心上人表明了态度。

高卿尘深吸口气。

刘宇总是这样,对谁都容易心软,而这份并不专属于自己的偏爱,总让他嫉妒得发狂。

可理智并没有让高卿尘忘记心上人经历过什么。

他捧起刘宇的脸,问:“三个人的话没关系吗,刘宇。”

这是他最后的退让。倘若刘宇无法接受,他可以忍受看着心上人和别人纠缠。

尹浩宇见刘宇的脊骨僵硬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又很快放松了下来,攀到高卿尘身上。

他看见刘宇咬住高卿尘的裤子拉链,缓缓向下拉,手脚并用地褪去对方的衣物,直到整个性器弹出来。

他讨好般蹭了蹭那根阳具。

“是小九的话……没关系。”刘宇小声道。他舔了舔唇,然后张口,把嘴边的肉棒含了进去。

(五)

刘宇颤抖着,腰抖得像一根绷紧的弦。

他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前后都被撑得满满的。雪白的屁股随着尹浩宇的抽送掀起一层层肉浪,嘴角也由于吞吃阳具而留下两道津液。酸麻的快感随着尾骨不断向上,刘宇被弟弟干得浑身发软,可意识混沌间仍不忘舔舐面前的性器,努力把整根阴茎吞入口中。

“全吃下去,刘宇,对……”是高卿尘的声音,平缓的语调里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他揉着刘宇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一只听话的小兽。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此时赤身裸体,乖顺地吃着自己的肉棒。这个事实让高卿尘呼吸发烫,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他靠在床边,看着刘宇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的阳具。最开始只在马眼上舔舐,尝试着把肉冠含进嘴里。等适应得差不多了,就尝试着往喉咙深处吞。性器太长,刘宇吃不进去,就双手把着阳具根部揉搓,以求能整根照顾到。可身后弟弟的动作实在磨人,还总往他最敏感的那点上顶,让刘宇吃两口就得停下缓一会儿,连带着高卿尘也刚呼吸急促起来就被迫浇一头冷水。

一来二去,高卿尘也吃味起来。似是不满刘宇的注意力尽数被后穴夺去,和尹浩宇交换了个眼神。尹浩宇心领神会,趁刘宇又把高卿尘的性器吃了个头时发狠一顶。让他嘴里的阳具直直捅入咽喉,满满当当地吃了个十乘十。

“呜呃……”

刘宇难受地发出咕噜声,忍不住生理性干呕。他慌张地去推高卿尘,希望能把阳具吐出来。可抗拒的动作惹得心上人醋意更甚,反而压着他的后脑勺把性器埋得更深。直到刘宇开始挣扎,才不急不慢地把肉棒抽出来,马眼吐出的淫液和着津液沾在刘宇脸上,和生理性眼泪混在一起。

“小九……”对方带着哭腔控诉道,红着眼瞪着眼前人。可眼里的嗔怒还没停留几秒,又被后穴的抽送顶散了。方才尹浩宇顾忌着刘宇嘴里的肉棒,根本不敢放开了动作。现在没了高卿尘的妨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每次律动都是大开大合,几乎把刘宇顶穿的深度。

刘宇被他干得浑身哆嗦,不由得往高卿尘怀里钻。随着每次顶撞往前挪动,像是在寻求心上人的保护。眼泪汪汪地呜咽,像在摇尾乞怜。

随着他的动作,尹浩宇的性器也进得越来越浅。可吐到伞端的时候,刘宇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蕈头牢牢卡在穴口,把红肿的菊穴撑得发白。

尹浩宇往前挪动一步,握在刘宇腰间的手臂用力往回一收,屁股再次将粗大的性器吃了进去,让刘宇哭叫着达到了干性高潮。

高卿尘看着刘宇意乱情迷的脸,吃味极了。他摸了摸刘宇的头,淡淡道:“派派就这么让你舒服吗?刘宇。”

刘宇含泪迷惘地望着他,毫无反应。快感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刘宇被弟弟把着膝窝抱起来。让他夹着尹浩宇的性器双腿打开,把两人相交的后穴和性器暴露在高卿尘面前。尹浩宇对他还算贴心,没有逞一时爽快让刘宇直接坐在自己整根肉棒上。而是托着对方屁股,只堪堪吃进去一半。剩下的半根水淋淋的,只要他一松手就能轻松地全滑进去。

高卿尘不翻身下床,不顾自己还硬着的阳具,半跪在两人面前。

面前是刘宇半软的性器,他抬头看着心上人。刘宇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高潮里,脸红的不像话,只愣愣地望着高卿尘,眼神并没有聚焦。一副神游天外,被干得出神的模样。

这样娇憨的刘宇可不常见,高卿尘不由得吻了吻他。见对方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忍不住笑了。他握住刘宇的肉棒上下抽动,然后整个含了进去。

许是不常使用的缘故,刘宇的性器格外敏感。只是被包裹进嘴里,就刺激得他缩紧了脚趾。后穴更不必说,一吸一吸吃得格外开心。直叫尹浩宇差点托不住刘宇的屁股,把整根阳具坐进后穴里。

他稳稳心神,看高卿尘跪在自己面前吞吃刘宇的性器。性器并不狰狞,秀气的一根,不太费力就可以整根吞进去,并在嘴里被肆意玩弄。高卿尘有意让刘宇舒服,往往深喉很久才吐出来,一边吃还一边盯着刘宇的眼睛,眼角红得发媚。尹浩宇看着他艳红的嘴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乎控制不住地去想倘若高卿尘嘴里的是自己的东西,该是怎样销魂的快感。

刘宇被高卿尘玩得几欲落泪。

心上人为自己口交已是莫大的刺激,何况高卿尘有心勾引他。可每当他要登上极点时,却又立刻停下所有的撩拨。几番下来,折磨得刘宇快要疯了。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高卿尘,祈求对方给自己一个高潮。

可高卿尘依旧不急不慢,他握着刘宇的性器,甚至起身吻了吻他的唇。

“想要吗,刘宇。想要我吗?”他贴在刘宇耳边厮磨道。

心上人早被他玩得丢盔弃甲,闻言哭着抱住了他。刘宇一边胡乱点头,一边无意识地往高卿尘身上蹭。

高卿尘亲了亲他的鼻尖,循循善诱:“想要什么?刘宇,说出来。”

他的话如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有让人沉溺其中的魔力。让心上人眼神迷离地望着他,索吻般张开口。

“要,要nine,”刘宇喃喃道,一连说了好几遍。一声声nine像是带了钩子,每叫一声都让他心颤一下,“给我,给我nine……”

高卿尘再也忍不住,手上飞快撸动起来。辛辣的快感直冲大脑,刘宇受不住似的去推他。可绵软的身子怎敌得过高卿尘发狠般的动作,很快在对方手中射了出来。与此同时,后穴缩得更快更紧,强力的吮吸让尹浩宇也忍不住手一抖,把怀中人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肉棒势如破竹般捅入后穴,竟把还在高潮中的刘宇又送上一个高潮。

高卿尘盯着抽搐不已的刘宇,一点点把手上的精液舔了个干净。然后捏着心上人的下巴,似是想让对方也尝尝自己精液的味道。

唇齿交融间,几缕带着精丝的津液流了出来。高卿尘放过气喘吁吁的刘宇,伸舌把他嘴角的白丝舔舐干净。

刘宇终于从迭起的快感中找回几分神志,靠在尹浩宇怀里匀气。而这时的高卿尘才舍得分出一个眼神去看尹浩宇——弟弟还硬着。

尹浩宇望着眼前的高卿尘,连呼吸也忘了般。

方才两人接吻时,如同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美人蛇。吸人精气,吃人血肉。而他被捕获为食物,却甘之若饴。

高卿尘嘴角有一滴不知怎么被蹭上的白浊,怎么看怎么淫靡。尹浩宇盯着那个白点,不由得就入了神。

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高卿尘也注察觉到自己嘴边的漏网之鱼。

但他没有伸手去擦,而是伸长了舌头,轻轻一卷,嘴角的精液就进到嘴里。然后他看着尹浩宇,缓缓咽了下去。

尹浩宇浑身一颤,在刘宇穴里射了出来。软掉的性器再也堵不住菊穴,两回份的精液淅淅沥沥地顺着他的腿滴到地上。刘宇的穴反射性不断收缩,似乎是想把他肉棒里最后一丝精液也榨出来。

空气中淫靡的味道更浓,熏得尹浩宇头痛。他抱着刘宇翻个身,把人放回床上。转头见高卿尘正盯着电视,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屏幕上的数字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2。

(六)

刘宇躺在床上,注视背对自己的高卿尘。

方才三人纠缠在一起时,对方下跪的姿势并不自然。他俯在小九身上口交时,也能嗅到淡淡的精液味道。即使对方进来前做了清洁换了干净衣服,很努力地在掩饰,也不难猜出经历了什么。

周柯宇势必会通过杀死女巫达到一夜出局两个神职的目的,刘宇不是猜不到。只是不知道俱乐部胜率第一的人气王Daniel,会不会看在队友一场的份儿上对高卿尘下手轻些。

周柯宇也是身不由己的人,跟他和伯远一样。一旦被裹挟进俱乐部,就只有拼命参加游戏一条路。只有让俱乐部觉得仍有榨取价值,才会让被送去拍卖的结局来得更迟些。

刘宇不是没见过上了拍卖场的人,在某次去俱乐部的时候。他本意是想去楼上找上司,谁知电梯却载着他一路下降。越过层层的地下停车场后,屏幕上出现了并不存在的楼层数字。敞开的电梯门外昏暗空旷,只能隐约看见扇不远处竖着的小门。

见没人等在门外,刘宇想关上电梯。可手刚抬起就见小门被敞开,鼎沸的人声和着西洋乐倾泻而出,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躺在担架上,被两个侍者匆匆抬了出来。

似乎是没想到电梯里会有人,打头的侍者愣了一下。他认出了刘宇的脸,忙低下头抬着人进了电梯。慌乱中不慎碰到墙壁,盖在担架上的被子掉了下来,露出一具遍布伤痕的裸体,胸口起伏微弱。

刘宇吓呆了,下意识向后一退,后脑勺撞上电梯壁,震得他头嗡嗡作响。

侍者连连道歉,赶忙拾起白布盖回去,并往上拉了拉,蒙到那人脸上。

刘宇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俱乐部炙手可热的新人,一举创下过胜率100%的神话。尚处在被上司好言相哄的阶段,不曾见过没了利用价值的人的下场。毫无防备地撞破这些让刘宇方寸大乱,一连输掉好几个大场,名字也掉下了排行榜,庄家损失惨重。

俱乐部不得不从其他地方找补,把本应从他身上赚到的钱拿回来。横竖拍卖场的存在已经被刘宇发现,不如送他亲身体验一把。于是在那场险些被迷奸的应酬后不久,刘宇被装入笼子戴上面具,乘电梯下到那层会场,由小门送了进去。

所幸他于俱乐部仍有榨取价值,这场拍卖更多在于震慑。可噩梦般的经历仍让刘宇患上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也让尹浩宇误以为这病因自己而起,愧疚了这么久。

后来,刘宇听说伯远的恋人也进了拍卖。

可任豪并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

那几天的伯远仿佛消失了一般,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急得尹浩宇嘴角长了一圈燎泡,每晚都缩在宿舍的沙发上等。害得张嘉元起夜后还得例行往楼下望一眼,把沉沉睡过去的老幺扛回房。

伯远再出现时,憔悴得根本没法看。像是回来便用尽了所有力气,被林墨和尹浩宇搀回房间。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林墨看状况不对,赶紧打电话把刘宇喊了过来。

刘宇过来时,带了一大桶冰。他并没有尝试和伯远说话,而是让林墨和尹浩宇先出去了。然后把冰块裹进毛巾里,敷到伯远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让伯远浑身一颤,但并没有阻止。刘宇坐在床边看着,只见两道眼泪划过了伯远眼角。

那天的两人并没有讨论过俱乐部的事,他们什么都没有讲。只是多年后刘宇回忆起来,会发现伯远复仇的种子大抵是那天种下的。爱人的离去予人清醒和绝望,与其等待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不如放手一搏,去拼一个或许不一样的未来。毕竟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了——倘若没有尹浩宇的话。

伯远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尹浩宇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这份感情隐藏得太好,以至于出局时才被刘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或许连尹浩宇自己的觉知都始于看到两幅款式相同的镜框时。但弟弟究竟是一瞬间大彻大悟,还是陷入更深的迷惘中,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问。就像不会有人去问尹浩宇房间抽屉里的备用眼镜是谁放进去的,因为压根没人知道它的存在。伯远所有的感情都隐忍在行动中,只会被唯一的人心领神会。

任豪的事让伯远明白,爱会成为俱乐部威胁他的资本。于是保护尹浩宇的最好办法,就是借他人的手把弟弟推出去。所以他利用了高卿尘,做了个于俱乐部而言很合理的交易。好让尹浩宇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悄无声息地出局。伯远并不怕刘宇看穿这点,他知道两人目标一致。

无论是周柯宇赢到最后,还是林墨翻盘进入俱乐部,尹浩宇都不会被注意到了。他会在下一次投票中淘汰掉,从此再也不会跟俱乐部扯上关系。

刘宇还记得那天伯远站在玄关处,目光流连过所有人,并没有在尹浩宇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对方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但还想最后确认一次。看到刘宇微微颔首后,伯远露出个释怀的笑。

然后他敞开大门,了无牵挂地踏了出去。

(七)

刘宇撑起身,轻轻扯了扯高卿尘的衣角。

他似乎被性事抽空了力气,动作懒洋洋的。指尖划过掌心勾住小指,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高卿尘拉回床边。对方刚一坐下,又像只猫似的钻进人怀里,双手压在他大腿上,轻轻扬起脸。

高卿尘于是会意,低下头和他接吻。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在刘宇唇上轻啄。他试探性地想往更深处探去,却在齿前铩羽而归,只能遗憾地贴着心上人的嘴角喘息,等待对方主动邀请。

他的体贴让刘宇放松了警惕,微微张口放高卿尘进来。谁知对方目的达成便暴露了本性,按住他的后脑勺吻得愈深,在口中攻城略地,去捉心上人四处躲藏的小舌。可怜刘宇引狼入室,被欺负得气喘吁吁,只能可怜兮兮地探出一点舌尖求饶,被吮得一片艳红。

高卿尘的唇一路向下,从耳垂的痣吻到纤长的脖颈,头发不时蹭过敏感的颈窝,惹得刘宇浑身发颤。他在高卿尘的撩拨中难耐地抬起头,圆润的肩头上一层情欲的粉,绷得发白的指尖抵在对方后背上,划出几道欲念深重的红痕。

高卿尘在他脖颈处停留许久,几乎是一寸寸啃噬,有时吸得狠了,留下几个暗红的印。但刘宇好能忍痛,他甚至没有挣扎,只在对方作弄得实在过分时,嘴角溢出声带着哭腔的轻哼。

心上人的呻吟像春药一样,让高卿尘硬得发痛,恨不得直接捅进那湿热紧窄的穴里,把积攒许久的精液全射给他。挺立的性器蓄势待发,高卿尘已经临近忍耐的边缘。

方才三人荒唐时,刘宇虽然很努力地在含他的阳具,但等尹浩宇动起来后,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被干过一次的菊穴充血敏感,在少年人毫无章法的顶撞下溃不成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刺激得刘宇双腿发软,只能哭着往高卿尘怀里钻。可惜心上人记着他偏心弟弟的仇,铁了心助纣为虐。对他投来的求助眼神视而不见,反而握着阴茎不断拍在他脸上。蹭到嘴角上的前列腺液和眼泪汇到一起——那是被尹浩宇干出来的。

想到这儿,高卿尘吃味地咬了口眼前的锁骨。看到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才安抚似的用舌头轻舔几下。他侧身让刘宇躺在床上,翻身覆上去。动作时腰部忽然抽痛,高卿尘身体一僵。

他定了定神,努力忽视后穴的异样。身体被过度使用两天,终于在他尝试继续压迫时发出抗议。一种无法道与外人的窘迫感袭来,高卿尘脸上血气翻涌。

他偷偷观察刘宇的神色,想看对方是否发现了这点。好在心上人双眼迷离,只晕晕乎乎地蹭他的脸,似乎被欲望折磨到了极点,只想被眼前人填满弄坏。

高卿尘松了口气。

过分紧张心上人的反应,使他忽视了身后尹浩宇的存在。弟弟站在墙边,将床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在高卿尘企图逆天而行时走上前来,按住他的腰窝。

高卿尘浑身一麻,险些倒在刘宇身上。他转头怒视尹浩宇,后者却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的臀瓣,并趁他张嘴要骂的瞬间,手指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高卿尘被顶得销了声,软进刘宇怀里。

他喘息着,想制止弟弟的动作。可尹浩宇在他穴中翻搅一番后便退了出去,手指缠着几缕白色的精液。

“是他弄的吗?”尹浩宇兀自问道,指代的人不言而喻。

高卿尘咬着牙不说话。

进来前他仔细清理了一遍,以为都弄干净了。谁知还有射得深的藏在里面,过了这么久才缓缓流出来。

在心上人面前被揭露这些实在是羞耻,仿佛他又当着刘宇的面被周柯宇干了一遍。高卿尘眼眶发红,偏头不想让两人看见他面上的窘态。

可刘宇把他的脸轻轻掰回来。

他低头注视怀中的爱人,一下一下轻梳他的头发。眉眼低垂着,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盛了一汪平静的湖。

“没事,小九,没事……”

刘宇一遍遍呢喃着,安抚情绪不稳的爱人。抬起手臂环住对方,像亲鸟在巢中张开羽翼。即便高卿尘曾经造成过他的苦痛,他还是选择包容。

高卿尘知道,刘宇又一次原谅了他。

爱人垂首望着他,像一头慈悲的鹿。温柔的目光落在高卿尘身上,却让他感受到火灼般的烙痛。

他忍不住哽咽道:“对不起。”

心中丈量一切的天平应声而碎,仿佛这么久以来他所有关于爱情的筹谋都成了笑话。为了被多爱一些,为了那点可怜的安全感,他践踏刘宇的感情,把爱人的真心架在火上烤。但高卿尘早该明白,当那颗捧给自己的真心被放上托盘时,另一端无论增减多少筹码都不会使天平撼动,因为刘宇无条件爱他。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重复着,终于迟来地向爱人告白:

“我爱你,刘宇。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

(八)

高卿尘抚上刘宇的脸,泪流得像断线的珠子。

他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无数次忌于衡量而隐默于心的那句话,竟然如此简单就可以宣之于口。爱人的真心给予高卿尘安全感,让他有勇气继续剖白下去,把最阴暗的一面展露给刘宇,告诉对方所有的事。

“你那天说你想要我爱你,我高兴得要疯了,恨不得立刻告诉你我的心意,告诉你我多么爱你。可是刘宇,我很害怕,害怕你有一天不爱我了,或者爱上别人。”

高卿尘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爱我,但不只爱我,而我想让你最爱我。”

带着绝望的喜欢像钝刀子割在心上,是又深又折磨的一道口子。让他在无边无际的恐惧中迷失了方向,把刀捅进了最爱的人心上。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从第一次窥见刘宇心意,到决定折磨刘宇到歇斯底里,所有见不得光的想法摊开在阳光下。说到最后,高卿尘竟然笑了。他望着刘宇,笑中带泪:

“这就是我的想法,刘宇。我所有自私、贪婪的想法。”

太阳显露了阳光下的阴影。他垂下眼等待爱人的裁决,像是等待一把挥向后颈的宝剑。

可刘宇捧起他的脸,吻又轻又缱绻地落在他眼皮上。

“没事的,nine,我说过的,没事的。”刘宇说道,“你只是不知道怎样去爱而已。”

爱是一颗从他们童年起就没有获得的糖果,即便长大后拥有了,还是会诚惶诚恐,患得患失。这是不幸的童年造就的阴霾,但人不会一直活在阴霾之下。

“我也不会爱人,nine。但我们可以学,一点点学,总会明白的。”

刘宇小声道,抵着爱人的额头。对方婆娑的泪眼撞进他的眸子,两人交换了一个咸涩的吻。

高卿尘哭到缺氧,几乎没有了动作的力气。趁此机会,刘宇反客为主。他推着对方的肩膀翻了个身,坐到了高卿尘身上。

(九)

刘宇埋头去吮高卿尘的喉结。

对方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对他的进攻没有一点防备。被猝不及防地咬住脖颈,只象征性地推拒了几下。滚烫的舌头抵在那处,情色地不断打圈。激得高卿尘浑身像被点燃的干草,半软的阴茎再次硬了起来。

刘宇坐在他小腹上,双腿大开地跪在两边。股沟抵着他抬头的性器,正来回蹭着慢慢地磨。不时分开夹一下,让柱身蹭着穴口的软肉。

高卿尘抬头望向爱人,眼中欲望深沉。手暗示般拂过刘宇的腰,停在两瓣柔软丰满的臀上。股沟中间,肉穴仍柔软适宜开垦,尚未干涸的精液沾满高卿尘的手指,并随着刘宇后庭的收缩继续小口小口吐出来。

他动作一顿,扩张的手指又吃味地用了几分劲,最后干脆撑开穴口,让存在里面的精液尽数流出来。粘稠的液体淌过敏感的肠壁,刘宇忍不住有了感觉,他搂住高卿尘脖子,红着脸蹭了蹭。

精液在高卿尘手中汇聚了一小滩。

心上人似乎感觉到他的醋意,主动挺腰把胸口送到他面前。鲜红的茱萸在愈发粗重的喘息中渐渐挺立,最后涨出个可怜的弧度,被他一口含住舔舐,像要吞下去般用力吸吮。

刘宇浑身一颤,不知是因为快感还是疼痛。他微微抬起屁股,让穴口对准柱身。

然后他深呼吸几下,缓缓坐了下去。

(十)

高卿尘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心上人咬着唇,眉头轻轻蹙起,像是难以适应后穴涨满的性器,眼眶微微发红。他目光流转,失焦般从面前一众物什上划过,眼中潋滟的水波勾人得紧,只一眼便叫他忍不住又往深处顶了顶。

蜇人般的快感刺激得刘宇缩紧了脚趾,却没有制止高卿尘。即便被肉冠刮过脆弱的肠壁,也只颤抖着不做反抗。

他浑身都软着,紧致的腔壁不停收缩,却还是努力撑起腿,在高卿尘身上缓缓动起来。幅度并不大,比起上下起伏更像是在磨,隔靴搔痒般的快感并不解瘾,反而把高卿尘折磨得快疯了。他想主动挺腰,却被后穴传来的刺痛牢牢钉在床上。只能看着刘宇一点点上下吞吃,额上憋出几条青筋。

男人的后穴天生不适合纳入性器,肠壁只会随着肉柱的摩擦充血肿胀。何况尹浩宇是个刚开荤的生手,毫无技巧的挺送几乎把刘宇捅了个对穿。好容易挨到弟弟出精,结果还要伺候高卿尘这一根,只能勉强撑起双腿,一边打颤一边起伏。像是一舟航行在大海中的小船,每一层巨浪都越得艰难。

上下的摩擦让刘宇每时每刻都泡在快感中,眼前直冒金星。心上人肉冠生得宽,把他的肠壁牢牢撑开,每次抽送都会带出不少的精水,沾得二人相交处湿淋淋的。惹得刘宇欲哭无泪,只能求心上人快点出精,好彻底逃离这根欲孽铁柱。

可憋了许久的高卿尘怎会轻易放过他。刘宇身子软得像只猫,他可还硬着。见对方没了动作的力气,便亲自上手握住他的腰,托着爱人的上半身吐出大半根湿淋淋的性器,再自由落体般松开手。臀肉被挤压变形,蕈头几乎是瞬间就撞上红肿的前列腺。刘宇被撞得头晕眼花,被接连不断地送上高潮。阴茎断断续续射出精液,收缩的肠肉也把高卿尘存在阴囊里的精榨了出来。

他倒在高卿尘胸口剧烈喘息。

屏幕上的数字倒数成了1。可刘宇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性事。

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高卿尘眯起眼看了会儿,吻吻爱人的唇。

“刘宇,忍着点。”他小声道。等爱人喘匀了气,手指再次捅进他的后穴。

刘宇眼泪一下飚了出来。

他埋在高卿尘胸口,痛得止不住颤抖。即便对方的动作已经很轻,手指触碰到使用过度的肠肉依然像上刑。可长痛不如短痛,刘宇知道爱人想做什么。他的前列腺被准确无误地按住了,被指尖温柔地在上面打圈。

高卿尘动作很快,也很轻缓,撩拨穴道深处那个硬块时,显得格外有耐心。他先是不住地撩拨,好让刘宇体味到些许快感,然后在对方放松警惕时,狠狠按了下去。

刘宇已经射不出来了,难受得浑身痉挛。性器抖了半天,只吐出一点稀薄的白色。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高卿尘屏住呼吸,将那一点精液拭在指尖。然后举起胳膊,把手摊在摄像头下。

监视器睁着猩红的眼,缓缓调整了下角度,过了片刻,屏幕终于勉为其难地归了零。

高卿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心疼地梳着刘宇汗湿的头发,一切都结束了。女巫杀死了预言家,他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像两只湿漉漉的小兽,劫后余生般蹭在一起,粘粘糊糊地接吻,仿佛世界上只有彼此。

尹浩宇看着床上纠缠的两人,忽然觉得高卿尘离自己那样远。心上传来闷闷的痛感,仿佛空了一块。

他的初恋要结束了,再也没人能插进刘宇和高卿尘的感情里。

房门传来锁弹开的声音,把刘宇的神智从天外扯了回来。他费劲地撑起身,望向他们最小的弟弟。

今晚的验人结果不能透露给尹浩宇,因为预言家已死。但是宽慰的话不在规则之内,俱乐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刘宇说:“你会没事的,派派。相信我。”

高卿尘也坐起来,补充道:“周柯宇和我保证过,不会再对你动手。”

尹浩宇看着两人,目光落在刘宇身上。他的哥哥眼中充满了落寞,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对不起啊,派派,又要留你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刘宇原本打算带他一起离开。处女座的完美主义,让刘宇永远都能挑出“可以做得更好”的部分。尹浩宇完全相信,即便刘宇真的带他一起离开了也会后悔,后悔把他卷了进来,刘宇总能找到不满意的部分感到歉疚。 哥哥们总把他当小孩子看,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即便无法一直陪着他,也会在离开前为他准备好一切。伯远是这样,刘宇和高卿尘也是这样。

“大概明天你就能出去了。”刘宇说道,“出去以后,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吧。你不会再被卷进游戏里来了,你放心。”

尹浩宇心里一动,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我不会再进来了,那你们呢。”

刘宇没有回答。

他眉眼稍弯,像是在苦笑。漆黑的眸子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看得尹浩宇几乎喘不过气来。刘宇没有回答,沉默就是答案。尹浩宇从来没见过刘宇露出这样死气沉沉的表情,即便是在那次应酬后。

高卿尘从背后环住刘宇,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尹浩宇看着这样的刘宇,忍不住眼眶发酸。他喉头滚了滚,问:“我可不可以救你们。”

刘宇轻轻摇了摇头。

“没用的,派派。你反抗不了它的。”

“反抗不了……但我们至少能让你离它远远的,派派。我、小九、伯远,还有林墨,我们都在努力,你会没事的。”

他们至少可以护住最小的弟弟,这是唯一的慰藉。

熟悉的名字一个个罗列出来,尹浩宇却无法在脑海中对应起每个人的脸。他只能想起那天应酬时,哥哥们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哥哥们从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在无数深渊面前,代替他纵身一跃。

尹浩宇深吸口气。

刘宇催促他趁十二点前回到房间,可他走到床边,注视着高卿尘,俯下身子。

或许是最后的道别了。

他凑近心上人的脸,想留下一个吻。高卿尘本能地想躲,却被弟弟捏着下巴结结实实印在唇上。

摄像头被尹浩宇的身体遮住了,经历过无数次游戏的刘宇本能般反应过来。他趁尹浩宇抽身的瞬间调整姿势,然后装作无意般,迅速地在弟弟手心中画了个11。

(十一)

刘彰在高卿尘房间中翻找着什么。

周柯宇靠在门上等他,手中把玩着又一个空了的烟弹。他有点不耐烦,却碍着刚演的温情戏码不好发作。见对方越找越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证物。”刘彰头都不抬,“人淘汰了,房间明天就会被清理干净。我想带走点什么,至少证明他存在过。”

倘若他真的能赢到最后离开这里,收集的这些东西也将成为俱乐部的罪证。

周柯宇状似无意地问:“帮林墨找的?”

“嗯。”刘彰低低应声,不动声色地把话推回去,“无论谁赢到最后,把这些东西都带出去。我和他说好了。”

他说着说着,动作忽然一顿。眼前拉开的抽屉里,正静静躺着一本书。

高卿尘接了个戏,毕业后再进组。剧本已经寄了过来,他最近一直在看。或许被俱乐部迷晕带到这里的时候,他正随身带着。

刘彰取出书随意地翻动。

把剧本带走也不错。估计上面批注不少,如果没了高卿尘肯定头痛。

忽然,他翻页的手停住了。

书页中夹着一张拍立得。

看起来像是在营里的时候拍的,高卿尘和尹浩宇的合照。他双手比耶,被身后的尹浩宇环住。弟弟亲昵地靠着他,头抵在他肩膀上。

他们当时收拾行李得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营里无聊,拍立得更是要多少有多少。没想到高卿尘带走了这一张,还夹在了书里。

他合上书,对周柯宇道:“走吧。”

“里面有什么?”周柯宇随口问道,并不对高卿尘的剧本有什么兴趣。

“全是拼音。”刘彰敷衍道。

(十二)

刘宇躺在高卿尘怀里,等待脖上项圈的收紧。

酣畅淋漓的性事后总是惬意的,何况刚和爱人互通了心意。他玩着爱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高卿尘聊天:“我今天验了张嘉元。”

“嗯?”高卿尘并不是很在意这些,随口道,“我以为你会验AK。”

“林墨是丘比特的话,他确实最有可能绑AK。可我有更想确认的事,所以验了张嘉元。”

“狼人吗?”高卿尘问道,“另一匹狼是AK。”

“我知道。”刘宇回道。他抬头望着爱人的眼睛,问,“你还记不记得米卡走的时候,朝周柯宇胸口开的那一枪。”

高卿尘点头。

“我当时以为米卡是狼人,不愿意对队友动手才自杀出局。但那一枪也可能是暗示周柯宇自己的身份,猎人开空枪离开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周柯宇就是狼。”

“然后还有一种可能性。”刘宇道,“那就是米卡看出来了,周柯宇是狼人。他开的那一枪是提醒,提醒周柯宇不要死在猎人手上。”

高卿尘明白过来什么,低头看着刘宇。

房间里送入了使人昏迷的气体,他头脑有些发晕。脖颈上的项圈也开始收紧,呼吸逐渐变得艰难。

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刘宇微弱的声音:

“猎人是张嘉元。”

Notes:

作者有话说:
1、给被三人行创到的读者朋友们道歉orz肉松面包xp就是这么变态,晴就是要两个omega才香啊!两只可怜的、任人宰割的小兽,被干得湿淋淋后凑在一起粘粘糊糊接吻,最后1怀5的孩子5怀9的,一起开开心心当妈妈,光想想就让人唧唧硬硬der(星星眼)
2、关于结局谁能赢的押宝已经开奖~在那条微博底下挑了10位分析的有道理的妹子寄了人生饺子,不仅压对胜者还压对了结局的妹子格外送了一本帕恰狗卡册。希望这位妹子在完结之前保密嘿嘿~
3、小九的拍立得灵感来源营中那张,是山老师给的建议,感谢山老师~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张嘉元(猎人)、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刘宇(预言家)、赞多、力丸、米卡、高卿尘(女巫)、伯远(头狼)

Chapter 12: 第五夜(上)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刘彰醒的时候,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自打被关进这栋别墅后,他鲜少睡得这样沉过。狼人拒绝杀人带来的催情药惩罚,几乎让刘彰养成了睡前接受折磨的条件反射。可周柯宇帮了他,让刘彰射在自己手上。从而使刘彰回到房间后便能立刻休息,又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扯开窗帘,让浅暗的日光投进房间。拂晓的光并不比黑夜亮上多少,只能模糊看清个房间的大概。正对窗户的书桌上,高卿尘的剧本正安稳躺在那里,被曦光轻柔拂过,像笼了层灰色的纱。

刘宇和高卿尘的房间想必已经打扫干净。像之前离开的所有人一样,别墅里也不会再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刘彰定定望着桌上的剧本许久,半晌才收回视线。他从床上爬起,靠在墙上醒神,盘算今天出门后该如何面对周柯宇,以及怎样在恋人获胜的前提下把林墨推得远远的。

恋人同生共死,特征太过明显。而游戏行进到现在也没出现过一次性出局两人的场面,周柯宇不可能察觉不到。之所以愿意跟刘彰继续演下去,只是因为和恋人阵营暂且目标一致。今夜投走尹浩宇,不仅是因为承诺过高卿尘,也是因为留得越久,被俱乐部盯上的可能性越大。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谁都不想让其跟弟弟扯上干系。这也是即便身处不同阵营,大家默认的一件事。

而把尹浩宇投走后,剩下的所有人都会是周柯宇刀俎上的肉。身份不明的张嘉元没有任何威胁,他甚至也不需要进入林墨的房间。头狼的身份予以周柯宇处死队友的权利,他只消杀掉刘彰就可以赢下游戏。所以周柯宇有恃无恐,这于他已经是必赢的局。

刘彰下意识摸了摸汗毛倒竖的胳膊,心跳逐渐加快。他不由得想起几天前早晨的一楼大厅,姗姗来迟的周柯宇阴沉的脸色。

为了隐藏身份,狼人第一夜并未动手。而是随大流接受惩罚,被公放自慰视频。刘彰记得很清楚,那日周柯宇的脸色极其难看。仿佛是郁郁于不得已的明哲保身,被迫放弃“更好的”解决法子。

在强奸队友与被春药折磨之中,周柯宇竟会因为无法选择前者而发怒。这股来源于此的怒火,正是刘彰恐惧的根源。

他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他和林墨玩不过周柯宇,他输得心服口服。对方不愧是万千会员最看好的玩家,够狠心也够聪明,恐怕所有的心软,都用在了对高卿尘的承诺上。刘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也不知道周柯宇是什么时候起的疑心,对方的心思捉摸不定,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即便真的无法赢下游戏,能阻止林墨进入俱乐部也是好的。说到底是他背叛在先,即便周柯宇真的要处决他也没关系。既然伯远说过他早就被俱乐部盯上,那恐怕无论输赢都会再次联系他。

只一点,刘彰心里还存个疑影。就是为什么昨晚杀死高卿尘后,周柯宇没有对他动手。或许狼人一夜只能选择一个猎杀目标,队友也算在这个指标里;或许是顾虑着第二天投票时一对二没有优势,留他和林墨的命归票。

游戏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将迎来自己的结局。即便无法赢到最后,他至少保护了林墨和尹浩宇。

不断攀升的太阳终于越过树林,房间亮堂起来。刘彰听见墙壁传来轻微的震颤,是有人打开房门出去了。

是时候下楼了,他想道,然后翻身下床,套好衣服。走到门边时,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表情看上去正常些,像仅仅是毫无顾虑地睡了个好觉。当然,他蹩脚的演技自然瞒不过林墨。但林墨暂且放在一边,至少不能让周柯宇发现端倪。

疑惑像一块堵在心头的云,刘彰甩甩头,把迷惘压在心底,拧开门走出去。

(二)

刘彰到大厅时,才发现尹浩宇和周柯宇都已经起来了。

中央的电视机亮着,屏幕上是刘宇和高卿尘的名字。尹浩宇坐在正对电视的椅子上,头也不回。倒是站在一边嚼着面包的周柯宇看见刘彰下来,冲他道了声早。

尹浩宇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份早餐,周柯宇并没有只拿自己那份。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弟弟恐怕很难平心静气地吃下周柯宇准备的东西。

见没有多余的食物,刘彰去了厨房,从码放整齐的柜子里又数出三人份的面包和水,抱在怀里走回大厅。刘宇和伯远都已经不在了,再没有人会早起给他们准备早餐。刘彰学着两位队长的样子,在两把空着的椅子上放下食物,然后小心地坐到尹浩宇旁边,把怀中最后一份早餐递给他。

弟弟抬起眼,盯着他看了许久,终究是接过刘彰手里的面包,撕开缓缓吃起来。伯远、刘宇、高卿尘,尹浩宇最信任的人在两天里接连离开。刘彰很怕弟弟会承受不住崩溃,于是极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可尹浩宇除却眼下淡淡的青黑,竟看不出哭过的样子。

刘彰想,他长大了好多。

两个人相对无言,只能静静地吃着早餐。不多时林墨和张嘉元也下了楼,他们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林墨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坐在尹浩宇另一边吃起早饭。倒是张嘉元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嘴紧紧抿着,周柯宇把面包递到他面前,手臂却被狠狠甩开。

面包砸在地上,包装袋摔漏了气。张嘉元转身不看周柯宇,又咚咚跑回二楼,房间门甩上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地面都在抖。

刘彰提起心,看周柯宇的反应。可周柯宇面上看不出表情,只低头注视地上的面包,然后抬脚踩上去,把面包压成干瘪的一坨。他弯腰拎起包装的一角,像是想把它扔掉。但是在垃圾桶前站了一会儿,却还是没丢进去。他从袋子里取出面包,一口口吃进肚子。吃完也不管大厅中剩下的三人,兀自上了二楼。

刘彰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周柯宇似乎没有去找张嘉元。而是回了自己房间,二楼静悄悄的。他稍稍放下心,把目光收回来。见林墨冲自己递了个眼色,便跟他前后脚也离开了大厅。

他带着高卿尘的剧本敲开了林墨的房间门,桌上是已经离开了的队友们的东西。赞多的鞋,力丸的耳钉,米卡的手表……伯远的眼镜暂且存放在尹浩宇那里,并不在桌上。刘彰走上前,把剧本和它们放在一起。

“很可惜,没有问刘宇要点什么。”他道,“我在小九的房间里,拿到了这个。”

林墨没有说话,而是摊开手掌。手心一枚金色的硬币,被他放在剧本旁边。

“这是什么?”

“刘宇给我的。”林墨说,“他知道自己要出局,提前把这个给了我。”

硬币似乎有些旧了,上面划痕不少。刘彰拿起来摆弄,指甲不小心在上面留下道浅浅的印。他眉头一皱,凑近细细端详,颠了颠分量,忽然脸色变了。

“怎么了?”林墨问道。

“金的。”刘彰道,把硬币放回桌上,“刘宇给你这个做什么?”

林墨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是比回答更可怕的武器,刘彰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脱离了掌控,使事态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他掰过林墨的肩膀,拧起眉道:“不许瞒我。”

林墨笑出了声。

刘彰动作一顿,见林墨抬起头和他对视。嘴角勾着,似乎是在嘲讽他:“为什么?”

“我们是队友。”刘彰道,“你不可以瞒着我。”

他尽可能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却在林墨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他的衣领被林墨揪住了,只能弯腰凑近林墨的脸。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的表情。而对方的声音也仿佛镜子一般,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队友,所以你不可以瞒我。”林墨把问题抛回给他,轻声道,“那你呢,刘彰。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三)

窗户纸被林墨果断地捅破。

能够想到和亲眼目睹,毕竟是两码事。当真的看见电视上出现刘宇和高卿尘的名字,林墨发现自己并不能平静地接受现实。何况昨夜他躺在床上,虽然被封闭了视听,但隔壁房间里重物撞墙的巨响,仍通过颤抖的墙壁让林墨察觉到了。

他的心几乎是瞬间揪紧,忙把手贴在墙上细细感受。他怕小九和周柯宇打起来,又怕刘彰为了掩藏身份做周柯宇的帮凶。未知带来无数的恐惧,让林墨浸泡在自己的猜忌中备受折磨。可除却那一声闷响,隔壁再没有其他的震动传来。他失魂落魄地把手从墙壁上拿下来,在床上辗转反侧。

理性来讲,即便刘彰做出什么阻止高卿尘的事也情有可原。小九并不是认命的性格,即便着了狼人的道也不可能任人宰割。就算不能拖着周柯宇一起死,也至少会让对方付出代价。而周柯宇也不是吃素的,两人起冲突几乎是板上钉钉。为了防止高卿尘做出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的事情,刘彰帮着周柯宇似乎是最优的选择。

可他还是不舒服,还是很愤怒。

林墨垂下眼,忍住要和刘彰争辩的冲突。倘若能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愿行下下策。于是他放软口气,尽量冷静道:“刘彰,你是怎么打算的,先告诉我。”

昨夜最坏的结局,就是周柯宇在杀死高卿尘后,将刘彰一起处决。林墨问过伯远,头狼的处刑能力并不与入夜的杀人冲突。可周柯宇放过了刘彰,放弃了将恋人阵营这个最大威胁去除的机会。除了两人于他还有利用价值的理由外,只可能是刘彰又擅自决定了什么。刘彰和伯远、或者周柯宇达成了某项交易,于是头狼昨夜放过了他。

他讨厌被控制的感觉,也讨厌刘彰自以为“为他好”的擅作主张。他们明明是队友,明明可以并肩作战,刘彰却总想把他推离出去,然后独自面对这些。

刘彰沉默不语。

被林墨看穿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塌下肩膀。可是看穿又怎样呢,林墨已经没有改变结果的能力了。

想到这儿,刘彰有种如释重负感。他把计划和林墨和盘托出,没有一点保留。

“周柯宇跟我说,今晚投派派。我同意了。”刘彰低声道,“这也是刘宇和小九的意思,不是吗。所以我希望今晚你也投他,至少先把派派投出去。他太小了,不该承受这些。”

张嘉元从第一夜开始便从未将手指向任何人,今夜估计也一样。但倘若三个人都投尹浩宇的话,一样可以得到所有人都期望的结果。

“派派小,但是你又比他大多少?周柯宇也才多大!”林墨怒道,“可你明知道投走派派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是想赢下来吗?!”

刘彰平静地看着他。

“我会进入俱乐部,这个目标没有变。”刘彰道。

林墨僵住了。

刘彰说的是进入俱乐部,而不是赢下来。他放弃了游戏,默认会被周柯宇在今夜处决。换来的是林墨和尹浩宇双双出局,保全他最想保护下来的两个人。

林墨胸口无法抑制地剧烈起伏,他气得闭上眼睛。没有变,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刘彰和伯远、和刘宇高卿尘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起决定了尹浩宇的结局,又在根本没有过问他意愿的前提下定下了他的命运。

“我们当初说好的,一起赢下来。”林墨喃喃道,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对不起。”刘彰小声道。他并不敢看林墨,像是心虚,但目光却落在桌子上,拿起刘宇的那枚金币,“至于这个东西,你愿意告诉我是做什么用的也好,不愿意告诉我也可以。为了防止你用这枚东西搞出一些‘x因素’,先保管在我这儿。即便我死了也没关系,我会交代周柯宇把所有人的信物带出去,你放心。”

“住手!”林墨从椅子上跳起来,去夺刘彰手里的硬币,“还给我,你这是强盗!”

刘彰被他推到门上,手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林墨,说道:“那你告诉我,这枚硬币是做什么用的。”

他本就不打算用这枚东西,自然没有瞒着刘彰的道理。林墨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用这个,可以联系到俱乐部。”

刘彰利落地收起硬币就走。

“不可以!不可以让周柯宇看见它。”林墨慌忙抓住他,“这是刘宇留下的东西,我不会用的,我保证。”

他死死抓住刘彰的胳膊,哀求般看着他。

“能不能把它留下来。”他道。

刘彰看着林墨,仿佛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端倪。可林墨坦荡地和他对视,眸中似乎氤氲上了一层水汽。两人对视良久,刘彰终究败下阵来。他垂下眼张开手心,把硬币还给了林墨。

(四)

白天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

周柯宇没有去找刘彰,而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该交代的事情,昨夜他已经交代清楚。倘若再去跟刘彰说些什么,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有林墨和尹浩宇两个人在,刘彰一定会按照约定归票尹浩宇。刘彰何等聪明,恐怕早就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实。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因为默认了投走尹浩宇后自己将会被头狼处决的事实。在赢下游戏和保护想保护的人之间,刘彰还是选择了后者。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周柯宇能明白。

但伯远已经出局,一旦事情朝刘彰预想的方向发展势必露馅。所以明面上他和刘彰约定投走尹浩宇,却不可以真的归票。让林墨出局才是目的,只看刘彰肯不肯在林墨和尹浩宇间做取舍。被狼人强奸,又或者没有痛苦地从大门迈出去。在精神高度紧张的几十秒里,大多数人都会大脑当机。从而被他牵着鼻子走,做出看起来“更有利”的选项。

这是最冒险的一步,相当于让刘彰选择自杀。但他有刘彰先入为主自己是头狼的先机在,有六分把握可以唬住对方。只要刘彰在情急之下脑子混乱一点,就会掉进周柯宇布下的圈套。

只要自私一点点。

周柯宇闭上眼睛,他从来不相信人性。参与游戏这么久,他见过太多丑恶的嘴脸。伯远说得对,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亲疏远近,泾渭分明。哪怕刘彰再怜悯尹浩宇,总归是不能和林墨相比的。

窗外天色阴沉,乌云遮天蔽日,隐隐传来雷声,今夜或许是场暴雨。

闷声的雷响合着沉重的钟声响起,一共响了七下。周柯宇睁开眼,翻身从床上起来。

很快就要结束了,他想道。然后敞开门,朝大厅走去。

(五)

刘彰和林墨不欢而散,在房间里等着也是无事可干,索性去了三楼天台,透过大门的窗户呼吸点新鲜空气。晚风微凉,带着股风雨欲来的潮意。天黑得早,别墅里的灯早早就亮了起来。

这大概率是他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刘彰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可预想中的如释重负感并没有到来,心中反而升起几分怅然。他没有赢下来,但保住了林墨和尹浩宇。至少在这一点上,勉强可以算得上差强人意。至于张嘉元,刘彰即便再迟钝也该咂摸过味儿来了。周柯宇不会伤害他,何况剩下一狼一民时,狼自动赢下来,张嘉元可以毫无痛苦地出局。

每个人都有私心。他的私心是林墨,周柯宇的私心是张嘉元。从第二夜狼人会合,选择猎杀对象的那一夜起,周柯宇就在努力降低张嘉元的存在感,把矛头转向其他人。刘彰的房间最靠近走廊,周柯宇却径直走到尽头。从刘宇的房间开始挑选,用露骨的话吸引刘彰的注意力。或许从一开始,周柯宇就没有完全信任刘彰。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覆水难收。

远处传来七点的钟声,刘彰回过神。他最后望了眼窗外的乌云,转身下楼。

(六)

尹浩宇坐在大厅里,面前是早已黑屏的电视机。

他一夜没睡,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等到六点门锁一弹开,就飞也似的冲出房间。高卿尘的房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刘宇的房间也已经被打扫干净,仿佛昨夜的荒唐只是一场梦。

他试图找到些遗落的东西,却一无所获。或许力丸遗落的耳钉提醒了俱乐部,这次的打扫更加细致。抽屉中三人涂抹过的白纸尽数消失,连用了一半的蜡笔也换成了新的。尹浩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左手手心。

刘宇临死前画在他手心上的11,竟是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他想了一晚上,11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说刘彰是另一名恋人,还是一直没被验出来的最后一位神职。又或者身份并不重要,刘宇只是想要他去找刘彰。无数的假设塞满他的脑子,让本就睡眠不足的大脑更加迟缓。他一边想一边走下楼,走到众人集合的大厅。然后正冲电视屏幕坐下,望着那两个名字出神。

不多时周柯宇也下了楼,还给他带了面包。见尹浩宇不接,也只是随意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并不说话,也不和尹浩宇有眼神接触。两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任何一点举动都可能是引爆炸药的火星子。他们只能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直到今夜的投票时刻。

尹浩宇很迷茫,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从被迷晕带到这栋别墅里开始,一切于他都宛如雾里看花。所有人都在瞒着他,都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哥哥们只会开辟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然后把他推到离悬崖边远远的地方。

但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没有人问过他是怎样想的。

如果他听从刘宇的安排,大概率今晚就可以回家。回到他们住了两年的宿舍,或许淘汰的队友们早已在那里等他。从伯远选择从大门迈出去开始,他们就已经在为这一刻做铺垫。因为伯远明明可以选择等待脖子上项圈的收紧,却为了安抚尹浩宇执意采用更惨烈的死法。

走廊传来沉重的钟声,一下、两下、三下……一共响了七声。他的队友们陆续下楼来,坐到他身边。

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投票。

(七)

十一个人被关进别墅,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尹浩宇看着空旷的塑料椅子,心中百味杂陈。

彼此的身份几乎已经是明牌了,发言显得无甚必要。众人只是坐着,沉默地望着彼此。

张嘉元依旧选择弃票。从进来的第一夜开始,他的手就没有指向过任何一人。哪怕是明狼伯远和已经被验出来的周柯宇,他也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他的队友,都是他无法为敌的对象,即便被人为地分到对立的位置,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又或者,他或许始终不愿相信每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在等周柯宇真的来杀掉自己,即便已经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他提议大家投自己,不过没有人赞成。今晚的博弈在周柯宇和刘彰之间,旁人的选择并不会对结果产生更大的影响。尹浩宇见周柯宇朝刘彰递了个眼神,坐正了身子。

“有人想发言吗?”周柯宇问,声音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如果没有,就准备投票了。”

周柯宇在紧张,他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一天。但他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被投走吗。倘若刘宇和伯远达成了什么交易,他不该这样害怕的。除非他根本不打算这样做,而是在打其他的主意。

还有刘彰,周柯宇为什么会询问刘彰的意见。

尹浩宇盯着刘彰,不由得攥了攥手心。

林墨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没有开口。见众人没有发言的意思,周柯宇开始倒数。三个数过后,他们四个将手指向对方。

他和林墨指的周柯宇,刘彰指的他,而周柯宇却在刘彰归票尹浩宇后,把手指向林墨。

刘彰错愕地看向他。

“刘彰。”周柯宇盯着林墨,话却是对刘彰说的,“被票走,总比被狼人杀掉好,不是吗。”

他声音沉稳,仿佛得票最多的人并不是他一样。离八点整还有不到五分钟,这就是最好的策反时机。紧迫的时间会使人慌乱,从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他要的就是刘彰走投无路,然后和自己归票。

何况尹浩宇,也不是没有归票林墨的可能性。

他忘不了今早在大厅里时,尹浩宇看着自己的眼神。弟弟脸色很白,但一双眼睛漆黑发亮,阴鸷地盯着他,像只谋划着报复的小狼。

这样的眼神,周柯宇曾经在伯远的脸上看到过。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以至于立刻就明白弟弟想要做什么。无论尹浩宇是不是真正的预言家,他至少知道林墨的真实身份。恋人阵营双死,他还有身份是守卫的可能性。明天和张嘉元二对一,不是没有赢下来的胜算。

但现下管不了这么多了,恋人是比守卫更棘手的存在。与其忌惮一个似是而非的身份,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林墨和刘彰解决掉,他再想别的法子对付尹浩宇。周柯宇想到这儿,转头看着刘彰。对方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对他的视线毫无反应。

刘彰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

他头皮发麻,大脑针扎般晕得厉害。无法独立思考了,只能暂时顺着周柯宇的思路想下去。倘若他真的改变主意归票林墨,也只能得到个林墨周柯宇平票的结果。可今夜无人出局,周柯宇又能得到什么。

“你说过……”刘彰迟疑道,话却被周柯宇打断了:

“我是说过。”周柯宇循循善诱道“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只是颠倒下前后顺序而已,这样不是更好吗?”

“刘彰,别听他胡说!”林墨急道,“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事,别听他的!”

周柯宇不为所动,凑近盯着刘彰道:

“你可以早一点让林墨解脱。”

刘彰看着周柯宇的眼睛,大脑嗡嗡作响。

他忽然感觉累极了,想找个地方躺下来。长期高压带来的精神紧绷,让周柯宇抛出的橄榄枝变得无比诱人。周柯宇并非不守诚信的人,他相信即便自己死了他也不会再对尹浩宇动手。而投走林墨,确实也是比被狼人奸杀更好的选择。

——等等,杀掉林墨。

刘彰瞳孔一缩,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堵在心头的疑云倏然消散,一切茅塞顿开。周柯宇为什么要杀林墨,明明只要处决掉他就可以解决掉恋人阵营。除非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根本无法对自己动手。

他从迷惘中回过神来,望向拧眉看着自己的林墨。

可阻止林墨进俱乐部也是他的优先顺位,如周柯宇所愿也不是全无好处。

林墨见刘彰的表情,知道他还在挣扎。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尹浩宇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尹浩宇淡淡道。

林墨心放下一半,弟弟一点就通。只要三个人一起归票周柯宇,他们就还有赢下来的机会。

可他转头看向尹浩宇,身体却僵住了。

弟弟放下指向周柯宇的手,转而对准了自己。

局面一下子颠倒。

林墨两票,尹浩宇和周柯宇各一票。刘彰愕然地看向尹浩宇,却只看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

“还有五秒。”尹浩宇提醒他道。

刘彰慌忙望向时钟,秒针已经走过最后一格。这是改票的最后机会,林墨催促道:“刘彰!”

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说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只能通过唤刘彰的名字以求对方回心转意。趁秒针即将越过12点,刘彰一咬牙,决定相信林墨和自己的直觉,手指转向周柯宇。

平票,无人出局。

大门的锁并没有弹开,取而代之的是降临在每个人头上的电击惩罚。电流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刘彰再一次被电得摔倒在地上。

生理性的眼泪覆满他的双眼,刘彰只能看见队友们模糊的轮廓。地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第一天苏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如出一辙地躺在这里。吸取过量迷药的身体软得像只抽干净骨头的白斩鸭,让他无论多想逃离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等着菜刀从脖子上剁下来,这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

刘彰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当时那股怒意为何而来。

那是预料到身不由己的命运时,源于本能的反抗。

他曾经是明白这点的,他本该明白这点。可游戏的残忍不断摧折着他的反骨,让他竟一时间选择了接受现实。

还好还来得及,还好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潮水般的电流终于渐渐减弱。刘彰瘫在地上不住地喘气,电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他看见同样倒在地上的林墨奋力朝自己爬过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熟悉的温暖由掌心传递至胸口,刘彰觉得鼻头酸得厉害。

“对不起。”他哽咽道。

(八)

惩罚似乎是累积制,只要经受过一次电击,下次的惩罚就会更重,所以刘彰受的折磨比他们都久些。电流退去后甚至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只能被林墨半拖半背回房。楼梯爬了一半,终于被在走廊上的尹浩宇撞见。他接替了林墨的班,把刘彰背回床上。

弟弟做完这些就离开了房间,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两人。刘彰动都不想动,只能示意林墨把衣柜里的毛线帽拿出来。

“冷吗?”林墨问,说着就想给他套上。可刘彰摇摇头,说:“给你了。”

这是他的信物。即便周柯宇不是头狼,难保没有其他杀死他的方法。把毛线帽给他,最次就当上个保险。即便两人心知肚明恋人同生共死,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的借口。

但林墨并没有戳穿,只是把毛线帽顶在手指上转,并不说话。

恋人阵营已经暴露。不仅周柯宇知道,尹浩宇也想明白了这点。他今夜改票自己,显然是不想让周柯宇出局。只有狼人还活着,才有让恋人出局的可能性。

想到这儿,林墨忽然想起今日的恋人任务还没做。他瞅了眼墙上的时钟,干脆地去解刘彰的腰带。他已经能很熟练地口交了,可以让刘彰在十分钟内射出来。可刘彰捏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今晚去找你。”他说道,耳朵上一抹微不可见的红,“让我先休息会儿。”

“好。”林墨应道,带着刘彰的帽子准备离开。出门时,发现尹浩宇倚在走廊的墙上,正在等着他。

林墨掩上房门,不让刘彰发现弟弟还在这里。

“刘宇,还有伯远,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尹浩宇开门见山道,他盯着林墨,面无表情。

“告诉我。”

Notes:

作者有话说:

10生气当然不是因为没法儿强奸队友,是因为7没听他话把8也牵扯进来了,所以那天早上心情不好。至于11为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被710的谎话(头狼身份)忽悠瘸了,自己吓自己罢了。

快完结啦,这一夜两章就可以结束了。下一章算了下有三段肉,已经开始肾痛了orz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张嘉元(猎人)、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刘宇(预言家)、赞多、力丸、米卡、高卿尘(女巫)、伯远(头狼)

Chapter 13: 第五夜(下)

Notes:

本章预警:
周柯宇x刘彰(微量)、刘彰x林墨、周柯宇x张嘉元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一)

刘彰躺在床上,望着手边林墨留下的那处凹陷出神。

他实在没有力气,维持着被尹浩宇背回床上的姿势。只偶尔吝啬地抬起眼皮,瞅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刚刚经受过电击的心脏迟缓地跳着,仿佛也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但因此慢下来的血液流速,却让他感觉比白天刚醒时冷静很多。

或许也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周柯宇肯跟他虚与委蛇这么久,赌的就是刘彰今夜归票时的关心则乱。只可惜他破釜沉舟的一搏,没有为自己争来绝处逢生的希望。今夜是狼人阵营的最后机会,只要能杀了林墨、让恋人出局,周柯宇或许还有赢下来的一点点可能性。

想到这儿,刘彰费力从床上爬起来,他下床打开衣柜,换上被迷晕关进来那天穿的衣服。系好鞋带后,他起身环顾四周,他什么都不会在房间里留下,所以俱乐部也什么都别想抹掉。

视线绕房间一圈,最后落回床上。床单上还留有他挣扎起身时的印子,以及林墨坐过的痕迹。刘彰慢吞吞走过去,注视着那处褶皱许久。

走廊传来宵禁倒计时五分钟的提醒,把刘彰从天人交战中拉回现实。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快速将床单抚平,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被带上那刻,一道闪电透过窗户映在了门上,眨眼功夫,豆大的雨滴和着沉闷的雷声倾盆而下。

(二)

走廊空荡荡的,周柯宇还没出来。

这和刘彰想的不太一样,他原以为宵禁前两人就会起冲突。女巫已死,猎人生死未卜,一旦进入狼人可以动手的深夜,能阻止周柯宇杀掉林墨的只剩他一个。可周柯宇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并没有第一时间守在林墨房前,而是蛰伏在自己房间里,给了刘彰提前挡在这里的机会。

他倚在林墨的房间门上,头靠在门板上等着周柯宇。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浓重的水汽把玻璃氤氲得一片模糊,不过片刻,宵禁的铃声响彻整个二楼。

尽头终于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周柯宇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他看见刘彰,朝他走来。

“这么早,”周柯宇奚落道,“我以为你今天也会躲在房间里。”

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刘彰摸不清他的意图,索性沉默。他盯着周柯宇,从倚靠的门上直起身。

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太久,几乎已经成了种本能反应。以至于周柯宇一见到他时,仍下意识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可两人俱已被逼到悬崖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周柯宇,终于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周柯宇,你不可以进去。”

周柯宇步伐一顿,停在离刘彰半米不到的距离,他冷眼注视着已经站到自己对立面的队友,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怒意,像是孤独,又像是嫉妒。复杂的情绪堆积的胸口,使他怒极反笑,也终于和刘彰撕破了脸,讽刺道:“我说呢,原来是为了保护你的小恋人。”

刘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从下意识相信林墨,归票周柯宇的那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两人体力相差悬殊,一旦周柯宇硬闯他势必拦不住,可螳臂当车也好,以卵击石也罢,无论如何,他想要保护珍视的人。

刘彰屏住呼吸,精神崩得死紧,他牢牢地盯着周柯宇,生怕对方突然发动攻击。

可周柯宇只是站在他面前,郁郁地注视着他,昏暗的灯光洒下来,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过了良久,周柯宇才缓缓开口:“刘彰啊刘彰,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刘彰心虚地撇开视线。

他的沉默仿佛激怒了周柯宇,被猛地擒住脖子按在门上。周柯宇没有收劲儿,那一下撞得墙都在震,刘彰痛呼出声,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

周柯宇凑近盯着他,冷冷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刘彰被钳得呼吸困难,艰难道:“我知道拦不住。”

他当然拦不住,他自始至终就没觉得能拦住周柯宇。他想过的所有办法,都因为两人悬殊的力量差距而无法实行。他甚至也没有威胁周柯宇的资本,连和对方做交易或者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但他还是站在了这里,就像他下意识选择相信林墨一样。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周柯宇微微皱眉,“刘彰,你现在的行为很没有逻辑。”

“是啊,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呢。”刘彰喃喃道 ,目光落在周柯宇身上。

随着游戏的不断推进,俱乐部的残忍逐渐具像化。他也越来越认识到,自己最初“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他想保护刘宇,所以力丸代替他出局了;他想保护林墨,于是尹浩宇成了狼人的下一个目标。俱乐部没有给他两全的法子,只能是牺牲一方来暂且保全另一方。他痛苦地遵循着这个规则,渐渐变得麻木——俱乐部通过这样的规则筛选有资格入会的人,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俱乐部最想要的样子。

他也好周柯宇也好,都是被俱乐部规训的人。只是他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先发制人地把周柯宇推到了“坏人”的位置上。仿佛只要笃定周柯宇有十足的“恶”,就可以把自己从凶手的身份中剥离出来,可明明周柯宇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在绝对力量的利维坦面前,他像个胆小鬼一样——他选择了怨恨这个弟弟。

眼前阵阵发黑,长时间的缺氧使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刘彰没有挣扎,只是满怀愧疚地看着眼前的周柯宇,眼神复杂而悲伤。

对不起……

刘彰这样想着,手脚也开始脱力。只要周柯宇愿意,很快就能把刘彰掐晕过去。可正当两人僵持时,刘彰却听到后背传来急促的拍门声,紧接着是林墨隔着门的呼喊:“刘彰!是你吗刘彰!”

刘彰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柯宇却先一步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咔咔的声音,是林墨想打开房门。可狼人还没有选定好猎杀对象,门锁并不会因为刘彰在门外而自动弹开。

“胆子真大。”周柯宇淡淡道,“门要是开了,你俩立刻就会被处决。”

刘彰哑声道:“都是个死,有什么分别。”

周柯宇点点头,评价道:“心态不错。”

他的视线落在门把手上,意图不言而喻。刘彰心头一凛,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周柯宇不耐烦地拧起眉,不明白刘彰为什么还在做无谓的抵抗。

“如果你是介意性行为,”他说,“我保证不碰林墨,只射在他脸上。”

可刘彰摇摇头,他不是为了这个。

他微微抬头,声音沙哑道:“对不起啊,柯宇。”

周柯宇的身体一僵。

“你什么意思。”周柯宇冷冷道,“可怜我吗?我不需要。”

他一直独来独往,没有真正的同伴。伯远并非完全和他一条战线,呈论只是虚与委蛇的刘彰。而米卡明明猜出了他的身份,却选择决然地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场充满欺骗的游戏里,日日夜夜被痛苦煎熬。

不过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习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重要的人,习惯被误解甚至憎恨——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他的情绪无关紧要。

可刘彰那样悲伤地注视着他。

冷酷的假面出现了裂痕,一股久违的委屈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想逃辟这种触动。

他蹲下身,掐住刘彰的下巴,眼圈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泛红,恨恨道:“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刘彰,你已经输了,我现在就送你出局,没有人能阻止我赢下来。”

说着,他猛地抓住刘彰的手腕,将他用力拽起来压在窗户上。门锁咔咔的声音从背后不断传来,像是林墨在提醒着他的存在。

可周柯宇却故意无视一般。

“我不需要非得杀死林墨。”他自顾自说道,不去看刘彰错愕的眼神,捂住他的嘴,把刘彰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封在口中。

“杀掉你也是一样的。”

(三)

刘彰喘着粗气,眼前天旋地转。

他动弹不得,整个人被压在窗户上。满是水汽的玻璃冷得他发抖,可脖颈上又不断被周柯宇喷上温热的鼻息。脑子一团浆糊,反应落后现实好几拍,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周柯宇的手钻进了自己裤腰里。

刘彰猛地一抖,终于回过神来。

周柯宇动作粗暴,几乎是带着些报复的性质,甚至没想着脱下刘彰的裤子,便不耐烦地直奔主题。他不顾刘彰的反抗,将对方牢牢抓住钳制住,修长的手指拨开两瓣股肉,强行捅了进去。

“唔——”刘彰吃痛,脖子上顶出两根青筋,手徒劳地在玻璃上乱抓,只留下几道模糊的水痕。那处干涩窄小,又因为紧张收缩得厉害,没有润滑的手指像是某种刑具,每进一寸都让刘彰痛得厉害。

“好紧。”周柯宇感叹道,贴在刘彰耳边问,“没和林墨玩过吗。”

声音仿佛能和鼓膜共振,刘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熟悉的名字让他反射般缩紧后穴,将周柯宇的手指牢牢咬住。

“怎么可能!”他严词反驳道,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周柯宇的用意,“周柯宇,你别……”

话说到一半便被消了声,是周柯宇将手指完全捅了进去,他不知道顶在了哪个地方,辛辣的快感直冲脑门,并迅速在全身弥散开来。刘彰眼前霎时炸开无数白点,头皮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嘴巴张张合合,被刺激的几乎要晕过去。

“不要多说话。”周柯宇小声警告道,他捞着刘彰的腰让他不至于跪到地上,又往穴里顶入一指。动作看起来十分亲昵,仿佛在和刘彰耳鬓厮磨。

刘彰浑身颤抖,咬牙不让嘴边的呻吟再泄出来。

被侵犯的恐惧,使他将注意力几乎完全集中到了下半身,也因此能清晰地感受到,被自己紧紧包裹住的、周柯宇深入后穴的手指。最开始的时候,手指的进出十分困难,一点点动作都会让刘彰痛得发抖;可渐渐的,他仿佛也从抽插中体味出了一丝快感,嘴角不时漏出几声难耐的喘息。

肠壁分泌的粘液让周柯宇扩张得更加顺畅,手指很快增加到第三根,咕叽咕叽的水声从身下隐约传来,让刘彰难堪至极。

“别这样……”刘彰小声恳求道,慌忙去抓周柯宇作乱的手。可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反而猛地往深处捅去。初经开垦的嫩肉哪里受得了这般粗暴的对待,刘彰痛到失声,可随之而来的灭顶快感也如潮水般袭来,将他迅速吞没其中。刘彰被刺激得断了片,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瘫在周柯宇身上,浑身不停抽搐。

周柯宇沉默地抽出手,把刘彰放在地上。

本就大脑缺氧,又被玩得干性高潮了两次,刘彰头昏目眩,晕得几乎要吐了。他咬着舌尖,用疼痛逼自己清醒过来,挣扎着撑起身体,冲着即将扭开林墨房门的弟弟,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对方动作一顿。

刘彰说道:“我很抱歉。”

周柯宇转过头,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刘彰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刚进来的时候,每天每夜除了想着怎么逃出去,就是怨恨把我们关进来的人。”

“我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很愤怒。但我太胆小了,我不敢真的冲它们做什么。”刘彰断断续续地说道,“……所以我选择了怨恨你。”

“我把你当成那边的人,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被那样想的时候,你会不会难过。

刘彰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眼前周柯宇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继续说道: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要你放过林墨,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柯宇。”

大脑在短时间里经受了太多的刺激,刘彰只感觉太阳穴针扎般地疼。可还不能休息,哪怕不能让周柯宇改变主意,至少也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对方,这是于刘彰而言比赢游戏更重要的事情。

“真的对不起,柯宇。我们是伙伴,是朋友,一直都是。”

他说完想说的,阖上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窒息。

周柯宇缓缓松开了林墨房间的门把手。

他望着刘彰,眼眶已经通红,可还是冷笑一声,像是逞强。

“你真当你赢了游戏,俱乐部就会放过林墨?”

刘彰猛地睁开眼睛。

周柯宇半跪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不可能的,刘彰。只要恋人赢下来,无论愿不愿意都会成为俱乐部的一员……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

他凑近刘彰的耳边,呢喃道:“伯远告诉我的。他其实玩过丘比特,那场游戏里被绑定成恋人的是他和任豪。他们赢了,可任豪把伯远从门外推了出去。”

周柯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刘彰却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任豪以为这样就可以救自己的爱人,可俱乐部没有放过伯远。或许有一天,这也会是他和林墨的结局。

周柯宇告诉了他真相,这次没有骗他。他把选择权还给刘彰,只要刘彰愿意,他就可以和林墨出局,从此再也不必管俱乐部的腌臜事。

可刘彰只是冲他微微一笑。

恋人是被诅咒的身份,注定同生共死,无论他有多想独自承担这一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墨和他一起坠入深渊。从林墨选择绑定他开始,不,或许更早,或许从林墨抽中丘比特身份牌那刻起,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何况……他也有其他想要保护的人。

“我想保护的不止林墨,还有你,周柯宇。”

“你也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吧。”刘彰道,终于看见周柯宇愣住。

“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吗?”刘彰歪了歪头,“或许我一开始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有细想。”

周柯宇又不是什么真丧尽天良的人,怎么可能在刘宇承受莫大痛苦的时候再在他伤口上撒把盐。那晚特意走到走廊尽头才开始挑选猎杀对象,又说了那么多露骨的话,只是为了分散刘彰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注意到张嘉元。

周柯宇神情复杂地看着刘彰。

他看了良久,仿佛要把刘彰现在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半晌才开口,有些别扭道:“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你刘彰。你居然真能扛住每晚的惩罚,只因为不愿意对大家动手。”

他站起身,不得不承认伯远的眼光是毒辣的,刘彰或许真的能救他们所有人。

临走时,周柯宇低声道:“我和伯远等着你们。”

不是你,而是你们。

刘彰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他目送周柯宇走到张嘉元房间进去,终于松了口气。身体后知后觉地开始脱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林墨房间前,撑起身体,扭开了把手。

林墨还站在门前,被倒进自己怀里的身体吓了一跳,忙去扶他:“刘彰!”

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刘彰舒了口气,在林墨怀里晕了过去。

(四)

刚被关进这栋别墅里的时候,张嘉元其实很害怕。

他从没想过绑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没想过会亲眼目睹赞多的死状。他整宿整宿地睁眼到天明,恐惧在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下肆意滋长。生怕哪一天死掉的人是自己,然后被丢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可即便怕成这样,他依然相信朝夕相处了两年的队友。所以当米卡悄悄来问他的身份时,张嘉元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

他记得那时的米卡静默了许久,忽然释然地笑了,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嘉元,别害怕。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赞多躺在血泊里的画面,只以为米卡是见他怕极了才出言安慰,以至于对方主动迈出大门后,才隐约发觉米卡似乎话里有话。他呆呆地望着倒在草坪上的米卡,看血汩汩地从他脖子处涌出,手足无措间,视线却被另一个身形遮住。

张嘉元回过神,见周柯宇挡在玄关前,看不出神色的眸子隔着镜片,和他四目相望。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米卡释然背后的真相。

他望着周柯宇,周柯宇也望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大家都被米卡的举动震住了,没人注意到他和周柯宇的眼神交汇。张嘉元看着看着,心中升起一股蓬勃的怒火。

米卡没有遮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临走前朝周柯宇胸口开的那一枪。或许他从知道张嘉元身份的那刻起,就明白周柯宇一定会死在张嘉元手上。

狼人是俱乐部的爪牙,是安插在他们之间的内应。张嘉元瞪着周柯宇,甚至有冲上前把他推出大门陪米卡的冲动。可脚下仿佛生了根,他动弹不得。只能眼见着队友们挤到玄关前,七手八脚地把米卡拉回来。

临近宵禁,队友们一个个离开了。最后只剩周柯宇还坐在玄关的台阶上,陪着躺在地板上的米卡。

入夜前最后一通提示的铃声响起时,周柯宇才终于慢吞吞站起来。他转头看到张嘉元,微微讶异,似乎没有想到对方还站在原地。张嘉元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拳头慢慢收紧。

可周柯宇似乎累极了,并没有在意他手上的小动作。只用下巴扬了扬厨房的方向,小声道:“冰箱里还有一罐黄桃罐头。”

“你什么意思?”张嘉元咬着后槽牙问。

“拿去吃吧。”周柯宇轻轻道,“只有那一罐了。”

厨房里的黄桃罐头本就不多,几乎都进了张嘉元肚子里。他其实并不特别爱吃,只是黄桃罐头能让他联想到家的感觉。味蕾接触到熟悉的甜味,多少能缓解焦虑的情绪。队友们知道他心里害怕,也默契地不去碰那几个罐头。

可这话从周柯宇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变了个味道。张嘉元心中本能地升起一股抵触,他冷笑一声,果断转身上楼,把周柯宇和他的好意都抛在后面。高卿尘靠在走廊里不知道在等谁,和逃也似的奔上二楼的张嘉元对上视线。张嘉元关上房门前,两人都没说什么。

后来他趁没人的时候潜入过厨房,看见了那罐仅剩的黄桃罐头。玻璃瓶被冻得很冰,让张嘉元一碰便如同烫到般缩回了手。叛徒的温柔是比滚水更烫手的存在,张嘉元不敢接受。只能任由它留在那里,然后掩耳盗铃地关上冰箱门。

他时常想着,如果周柯宇被投出去就好了。就像故事写的那样,主角揪出了藏在队伍里的幕后黑手,然后顺藤摸瓜打倒最终的大Boss,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可伯远是远比周柯宇更显眼的存在,于是先一步被余下的队友宣判了死刑。

如果按照张嘉元熟悉的剧本,伯远应该会气急败坏地说一些狠话。可伯远却从容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甚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伯远连走之前最后一句话都在安慰他们,他说:“大家别怕。”

张嘉元一团乱麻的心绪,在伯远死后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遥望着倒在门外的伯远,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性:出局或许不是终点,伯远或许恰恰是用自己的死在保护大家。狼人有杀人的权利,可他也有杀死狼人的能力——猎人是死掉才有用的神职。

想到这儿,张嘉元突然笑出了声。被他背回大厅的尹浩宇担忧地扯扯他的衣角,生怕他压力太大崩溃掉。

他呼噜了呼噜他们最小的弟弟的头发,咧开嘴笑得毫无保留。原来在这个故事里,他的结局是牺牲自己。

这很好,他最喜欢能保护大家的角色。

(五)

不投票的惩罚是每晚吸入大量催情气体,张嘉元已经领教过很多天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逐渐麻木,但催情药的剂量似乎也在不断增加。最开始的时候,他尚可以自己疏解,可渐渐地,难以启齿的地方似乎也叫嚣起来。抽屉中琳琅满目的情趣用品宛如梦魇,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浮现在眼前。倘若游戏再不结束,张嘉元完全相信自己会被羞耻感鞭笞到疯掉。

和欲望较劲消耗了他大部分能量,张嘉元明显感觉到体力大不如前。他原以为今夜也会如此,在精疲力竭中昏昏睡去。可意识朦胧中,他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被遮盖在眼罩下的双眼倏然睁大。那双手摸索着,似乎想摘掉他的眼罩,可张嘉元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死死把布料按在自己脸上。

如果不是被折磨了好几天的缘故,他原本可以凭力气压制住对方。可来者的动作驾轻就熟,见他死死捂住脸,便转移了攻击目标,摘掉了他的耳塞。周柯宇看着想慌忙躲进被子里的张嘉元,开口问他:“张嘉元,你还不愿意接受现实吗。”

听到周柯宇的声音,张嘉元仿佛被定住一样。他僵着身子,被周柯宇拿掉了眼罩。

“为什么不愿意看我?”周柯宇问,他整个人撑在张嘉元身上,“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是怕我被惩罚?”

他轻笑一声,像是叹息:“我很高兴,嘉元。”

女巫已死,解药也已经用掉了。只要他进入张嘉元房间,就只有张嘉元死和张嘉元拉着他一起死两种结局。既然张嘉元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他就不算违反规则。

张嘉元咬牙切齿道:“周柯宇,你混蛋。”

周柯宇不置可否。

他垂下眼帘,注视着身下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的张嘉元。月色下,对方的眼角似有一道晶莹划过,他伸手去碰,温热的液体在指尖漫开。

“张嘉元,”周柯宇问他,“你为什么哭。”

张嘉元慌乱地别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浑身都在抖,是强忍着不抽泣出声的痉挛。

为什么哭呢,大概是因为恨吧。恨周柯宇和监控后的人同流合污,每夜每夜,将刀挥向队友。

但更深的恨,却是对着自己。他明明早就知道周柯宇是狼人,却没有杀了他。

他明明有一把枪,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周柯宇。

在大门敞开时,在每夜归票处,他手里都握着那把可以结束一切的枪。张嘉元不怕死,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同归于尽可以称得上很酷。但他最后却什么也没做,他眼铮铮地看着周柯宇把队友们一个个杀掉。他拿着不对任何人动手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成了周柯宇最得力的帮凶。

“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不动手。”周柯宇挑明道。他感觉到张嘉元身体一僵,又步步紧逼,“不敢回答吗。张嘉元,为什么不说话。”

你明明也喜欢我。

他紧盯着心上人的脸,一字一句把对方逼到角落。他看见张嘉元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眼前渐渐被泪意模糊。

足够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捕捉到了张嘉元掩藏在苦痛下的爱意,他只需要这一点点掩藏在恨意下的真心。

他可以凭借这个,再在俱乐部撑很长一段时间。

周柯宇深吸一口气,遮住张嘉元的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张嘉元。”他故意用冷淡地口吻说道,“从一开始,你就根本不可能阻止我。”

我恶贯满盈,十恶不赦。

你无法阻止我,所以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六)

刘彰再次转醒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

电视机幽幽的蓝光撒遍整间屋子,让他看清身上坐着个模糊的影子,刘彰不安地动了动,便见那影子抬起头看着他。

“醒了?”林墨道,眸子在蓝光的映衬下隐隐发亮。

“嗯。”刘彰应道,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对峙中缓过神来。周柯宇真的放过了两人,去找了张嘉元,而他和林墨也即将如愿以偿,赢下游戏进入俱乐部。

他身心俱疲,只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可林墨却忽然握住他的性器,叫刘彰心跳漏了一拍。

“清醒点。”林墨提醒道。

差点忘了,恋人还有该死的每日任务。刘彰任命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屏幕,只见上面一行白色的字:

【请恋人双方进行插入式性行为】

他反应了几秒,眼睛倏然睁大。

林墨的声音很平静:“口交毕竟是钻空子,不可能每晚都用这个打发俱乐部……这是迟早的事。”

他一边说着,手里还一边揉着刘彰的性器。那处湿润得不像话,明显已经射过一次。林墨上下撸动着,又像是想起什么,问:“你和小九……”

“什么?”

“你和小九做过了?”林墨的手劲大了几分。

射过一次的性器充血敏感,怎么承受得住林墨粗暴的揉捏。刘彰想偏身躲开,却被推着肩膀压在床上。林墨坐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回答我。”

“没有。”刘彰干脆道,耳朵却泛起股热意。

他虽然没跟高卿尘发生什么,但被周柯宇指奸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万一林墨察觉到,为了节省时间把他上了也不是没可能。

这实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刘彰光是想象都觉得心里发毛。他连忙握着林墨的手腕把他拉到面前,和对方凑得很近。

和林墨的坦然相比,刘彰明显情绪不稳太多。他撇开眼不去看身上人,心跳加速。

“你害怕?”林墨问道,干脆地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房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刘彰终于不必掩藏自己的羞赧。他壮着胆子搂上林墨的腰,感受到小腹上交叠着两根微硬的性器。

“我会很温柔的……”林墨哄道,想从刘彰身上撑起身,可却被忽地搂住腰,翻身压在了床上。

“我也会的。”刘彰喘息道。

(七)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剥夺了刘彰的视觉,也让手上的触感更加清晰。他慢慢把手从林墨衣服里伸进去,心跳如雷。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眼前人坦诚相待,但毕竟今夜总是不一样的。刘彰呼吸急促,脑子也不甚清醒,只感觉指尖触碰到的皮肤细腻清瘦,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别紧张。”林墨小声道,握住刘彰的手一路上移。他很瘦,刘彰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浅浅的肋骨。他被引着往胸口探去,覆盖上两片薄薄的乳。

不同于女性的丰满,林墨的胸平坦太多。只有两粒乳尖像茱萸般坠着,在刘彰的抚摸下渐渐挺立。那里似乎是林墨的敏感点,以至于刘彰仅仅在周围打圈便乱了呼吸。他扬起头,手绞住床单,连双腿都难耐地收起并拢,脚趾在床单上留下两道凹痕。

“喜欢?”刘彰问道,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林墨抿着嘴摇头,却不由得挺起腰把乳往刘彰手里送。他似乎怕刘彰仍过不去性别那关,咬紧牙关不出声,偶尔被快感激得狠了,也只发出几声像小猫一样的喘。

刘彰何尝不知道林墨在想些什么,却没有解释。只是将林墨的衣服掀到脖子处,低头将两粒乳尖含进嘴里。

敏感部位被湿热的口腔覆盖住,林墨浑身发颤。他能感觉到刘彰在吸,舌头抵在顶端仿佛要探进去一样。这感觉太怪异,仿佛在给刘彰哺乳一般。可生理反应远比一切诚实,他感觉自己的性器渐渐充血变硬。

他探出手,在床单上胡乱地摸着,仿佛要找什么。刘彰显然不希望他在这种时候三心二意,不情不愿地从林墨身上撑起来。

“找什么?”

“润滑。”林墨回答道,“摸到了。”

那一管才开封的润滑液被塞进刘彰手里,林墨显然已经做了全足的准备:倘若刘彰被周柯宇杀死,那他当然也被牵连出局;但如果刘彰能活着回来,那这一场性事便是板上钉钉。

可刘彰掂了掂润滑液,却把它远远地丢到门边。

“你——”林墨急道,想下床把润滑捡回来。

“不用这个东西。”刘彰道,“我来。”

他抓过身边堆成一团的被子,塞到林墨身下把他的腰抬高。接着摸索着分开林墨的双腿,搭在自己肩膀上。刘彰怎么会不知道林墨拿出润滑来是什么意思,担心他过不去心里那关罢了。可林墨越是想掩饰自己的性别,刘彰越想证明给他看。他握住林墨挺立的性器,张口含住。

林墨条件反射般夹住了他的头。

他从来没有想过刘彰会为自己做这些,他明明连手活都生涩异常。可眼前的刘彰虽然动作青涩,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为自己口交,甚至手上也没闲着,揉捏着穴口让他放松,还跃跃欲试地探进一指,往深处探索。

刘彰刚被周柯宇这样弄过,自然知道怎样做能让林墨舒服。只是上下开工,难免顾此失彼。他一边深深含住性器,一边往林墨肠道深处挤,可终究实践经验太少,毫无防备地撞上前列腺。

林墨浑身被电似的一抖,竟然就这么被刘彰送上了高潮,还没完全硬起来的性器又复变软,淅淅沥沥地射在了刘彰口中。

刘彰吐出林墨软掉的阴茎,精液还留在嘴里。他感觉到身下人手忙脚乱,似乎是想找纸却找不到,最后只能把手捧到他面前,让他吐在手上。

可刘彰抓住林墨的手腕,抵上自己的喉结。喉结上下滚动间,精液被悉数咽下。

林墨呆呆地感受着指尖的起伏,半晌才缓缓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刘彰在勾引他。

(八)

穴口的嫩肉被手指拨开,肠道里逐渐分泌出供硬物侵攻的滑液。

林墨跪趴在床上,背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刘彰添了三根手指在他的穴里,来回抽插着扩张,可那处明明已经松软到足够性器进入,刘彰却仍不急不慢。仿佛是刚制服的小野马野性难驯,总要套上缰绳磨一磨脾气。

林墨知道刘彰在等自己求他,却不想低头。可对方却坏心眼地反复逗弄刚找到的敏感点,还擒住他的腰不许他逃掉。林墨被他玩得几乎要疯了,上半身像摊水般软在床上。

终于,他受不了地开口:“刘彰……”

“怎么了?”刘彰明知故问。

林墨咬牙切齿:“进来。”

“进来?”刘彰穿着明白装糊涂,又问道,“是要我操你吗。”

他想听林墨说露骨的话,可林墨却不愿随他心意。他冷笑一声,趁刘彰不备,翻身压住刘彰,坐在他身上。

“操我?”他捏住刘彰已经充血肿胀的性器,满意地听见对方发出难耐的抽气。

“刘彰你记住了,”林墨握着刘彰的性器对准穴口,缓缓吃进去。肠壁终于接触到硬物,迫不及待地贴上去绞紧。林墨被撑得嘶嘶抽气,却仍扬着头,居高临下道,“……是我在操你。”

(九)

张嘉元剧烈地挣扎,反抗周柯宇对他的禁锢。

周柯宇不知道刚才给他闻了什么,他的身体软得不正常。即便拼尽全力,还是被擒住手腕压在了床上。

他被周柯宇一件件脱去了衣服,像只砧板上待宰的鱼。张嘉元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天花板,正在运作的摄像头正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监视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他即将体验淘汰了的队友们所经历的梦魇,这是他助纣为虐的报应。

“别害怕。”察觉到张嘉元的视线,周柯宇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他撑起胳膊,用身体挡在张嘉元和监控中间。

“很快就结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尖去蹭张嘉元的脸,本意是安抚,可对方并不买账。张嘉元拼命躲闪,不想让周柯宇碰到自己,可喉结还是被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暗含警告地轻咬。周柯宇含住那里,像一只咬住猎物咽喉的狼。

张嘉元顿时就不动了。

周柯宇以为张嘉元不再抵抗,放松了几分神经。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举动,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掀翻到地上。

周柯宇的头撞在地上的时候,兀地想起一句话:风水轮流转。

在高压的游戏环境下,玩家间起冲突是常态。他身为胜率榜榜一,应付冲突的经验自然十分丰富。身高是他天然的优势,让他在面对任何对手时都能不落下风。除非对方是真正的练家子,或者力气大到可以无视周柯宇的身高加成。

张嘉元属于后者。

他翻身下床,欺身骑在周柯宇身上,朝地上呸了一口,吐出口和着血的唾沫。他刚才咬破自己舌头,用疼痛唤醒被麻痹的神经,然后趁周柯宇放松的时候,一举将对方撂倒在地。他怒视着身下的男人,手臂高高抬起,拳头和着凌厉的掌风,就要招呼到周柯宇脸上。

“嗡——”

项圈传来警告的震动,一股剧痛忽然席卷了张嘉元,他痛叫出声,直直扑在周柯宇身上。

“张嘉元!”周柯宇急道,随即又不知道跟谁大喊,“停下!我自己可以!”

电流不情不愿地减弱下来。

“张嘉元?张嘉元!”周柯宇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没事吧?”

张嘉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

我明明刚才在攻击你,不是吗?

张嘉元咬着牙,恨恨撕咬着身下人的衣服,视线一片模糊,他能感觉到眼泪一滴滴落在周柯宇的衣服上。

“别哭,张嘉元,别哭。”他听见周柯宇的声音也哽咽了,搂住他的头,“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吗……

张嘉元似乎被这两个字蛊惑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咬着周柯宇衣服的口。是啊,回家。出局就能回家了,那为什么周柯宇非要固执地赢下来呢。

他想起了赞多和米卡躺在血泊里的惨状,又想起伯远踏出别墅前如释重负的笑,想到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的刘宇、力丸和高卿尘,摇摇晃晃地撑起身。

他看着身下的人,喉头滚了滚,颤抖着问:“那周柯宇呢?”

那周柯宇赢下来,要去哪里呢。

眼前人看着他,眼角似乎也划过一道隐秘的泪。

“恨我吧。”对方平静地开口道。

(十)

张嘉元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下体隐秘的穴口大张,含着身后人的性器。辛辣的快感随着每次摩擦叠加,顺着脊骨一路蹿上大脑。

“唔……唔!”敏感点被蕈头不断顶撞,他被撩拨出几声闷哼。周柯宇的胸口覆上来,汗津津地贴着他的后背,后颈不断喷上热气,他甚至能听见对方难耐的喘息。

“慢、慢点……”

肠壁被撑到充血,几乎要被捅穿的恐惧让张嘉元吸得格外紧,随着周柯宇的不断深入,他总有种要被顶进胃里的即视感,只能绷紧每一根神经,全力去感知性器的走势。

不知道被顶到了哪里,张嘉元忽然紧紧地绞了一下。

“嘶——”周柯宇被他夹得嘶嘶抽气,忍不住又往前深顶了一下,直到听见张嘉元的哀叫,才缓缓退出些许。

他的视线落在和身下人连接的浑圆处,眼神黯了暗,紧贴着两瓣股肉,将阳具尽数送进穴里。他似乎是压到了前列腺,只见张嘉元难耐地仰起头,仿佛想逃离他的桎梏。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已被攻陷,他只能任人鱼肉。

他像艘巨浪中摇曳的小舟,随着周柯宇浮浮沉沉,即便知道前方深渊万丈,却舍不得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周柯宇终于释放在他的体内。

张嘉元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液体射了进来,留在肠壁深处。周柯宇没有着急抽出软掉的性器,他整个人环着张嘉元,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仿佛真的和他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

“元儿,张嘉元。”周柯宇贴着他的耳朵喃喃道,一下一下轻吻他的后颈。

窗外雷声阵阵,雨水不断冲刷着玻璃。月光勉强透进房间,叫周柯宇只能看见张嘉元眼里模糊的水光。对方没有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抱回床上。

电视不合时宜地亮起,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8号玩家张嘉元,你已被狼人猎杀,你的猎枪里还有一发子弹,请选择要带走的玩家。】

张嘉元呆呆地看着屏幕。

他的梦该醒了。

他看见周柯宇从桌上拿过遥控器,摩挲了几下,递到他面前。

“张嘉元,”对方开口,小声道,“我们一起死吧。”

张嘉元从他手里接过遥控器。

他看着周柯宇,对方眼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那是一种解脱的快意,一种希望和心上人同归于尽的、疯狂的快意。

他看着周柯宇因为兴奋而略微扭曲的脸,眼底逐渐浮现出一层恐惧。

周柯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认识的周柯宇去哪里了。

张嘉元只感觉浑身发冷,他捏住遥控器,暗暗下了决心。

无论如何,他不可以让其他人也变成这副样子。他已经做错很多事情了,不能一错再错。

至少……不可以让林墨变成这样。

遥控器被周柯宇抢走了。他看着张嘉元,满脸的不可置信。

“张嘉元……你什么意思?”

周柯宇嘴唇都在抖,仿佛无法理解看到的事实。眼前的张嘉元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可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到电视屏幕变了,又出现了一行字:

【你已选择6号玩家林墨,请按确定键开枪,或按取消键重新选择。】

“你要林墨陪你?”周柯宇死死地盯着他。

张嘉元扑上去想抢遥控器。

周柯宇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张嘉元摔倒在地上。他俯视着张嘉元,开口定论:

“你宁愿选林墨,都不愿意我陪着你,是吗。”

张嘉元看着周柯宇缓缓勾起个讽刺的笑容,下意识地想摇头,可周柯宇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高高举起了攥着遥控器的手。

然后狠狠地,将遥控器摔了个粉碎。

(十一)

周柯宇走出张嘉元的房间。

他面无表情,一步步地往自己房间走,可还没走几步,项圈却突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电流。

电流瞬间穿透身体,像一条炽烈的火蛇,沿着神经疯狂地攀爬撕咬。肌肉在强烈的电流刺激下失去控制,每一根神经都像在被灼烧。他痛到失声,被电得在走廊上不断翻滚,眼前一片白光黑影交错,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

直播有延时,他摔碎遥控器的事俱乐部会替他遮掩过去,但违反规则自然也不能这么算了,于是延长了一倍时长的电击降临在了他的头上。

身体的剧痛让大脑清晰异常,周柯宇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电晕过去。然后立刻再被电醒过来,循环往复。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只剩下永恒的灼烧与撕裂般的痛苦,直到电击结束,他仍久久地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项圈传来微弱的震动,周柯宇浑身一颤。他和伯远的项圈是特制的,在项圈内侧,有一个小小的扬声器。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只有短短的四个字:“赢下游戏。”

是他的上司,也是将他拉进俱乐部这个漩涡中的人。无数次午夜梦回,这个声音都如同梦魇般如影随形。

“是……”他艰难地回答道,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上司切断了通讯,不再管他的生死。

疼痛的余韵仍留在四肢百骸,周柯宇麻木地躺在地上,他回想起张嘉元看向自己的神情,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张嘉元怕他。

原来他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咧开嘴角,笑容讽刺又扭曲。起初只是轻笑,可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段哭腔,回荡在整个走廊里。周柯宇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泪,他挣扎着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还没有输,他还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如果把他们保护在俱乐部之外,让这场游戏在自己身上终结。

这算不算一种英雄主义?

他冷冷一笑。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那我如你所愿,张嘉元。

Notes: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为什么10指奸11还说啥杀了你就行不用非得杀6,可以理解成一种小孩子的逞强。其实10已经决定成全611了,但是嘴上不饶人这样=w=
张嘉元的性格提取自《一往无前的蓝》,感谢白老师给的建议~

已知信息:
【狼人阵营】:周柯宇、刘彰
【好人阵营】:尹浩宇(守卫)
【恋人阵营】:林墨(丘比特)、刘彰

【已出局】:刘宇(预言家)、赞多、力丸、米卡、高卿尘(女巫)、伯远(头狼)、张嘉元(猎人)

Chapter 14: 第六夜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攀上树梢时,别墅终于迎来了它的白昼。柔和的阳光透过雾霭,投到被暴雨冲刷了一夜的窗户上。细密的水珠挂满玻璃,在房间内折射出一朵朵浅浅的橘色。

林墨是被身边人的动作吵醒的。

他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面前的刘彰正小心翼翼地下床,被他毫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去哪儿?”

“大厅。”刘彰回道,边穿鞋边说,“我把早饭拿回来。”

顺便确认下昨晚淘汰的人。他昨晚亲眼见周柯宇进了张嘉元房间,所以张嘉元应该已经出局。可游戏仍在继续,只能说明周柯宇还活着。

周柯宇、尹浩宇、他、林墨,现在别墅里只剩下他们四个。只要今晚投走周柯宇或者尹浩宇,游戏就可以结束了。但尹浩宇明显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昨夜才会归票林墨。

刘彰沉默地坐在床边良久,还是问道:“你觉得派派怎么想的。”

“什么?”

刘彰转头看他:“派派昨天为什么会投你?你觉得他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呢,林墨默默腹诽,言简意赅道:“想进俱乐部呗。”

恋人是独立的第三方阵营,好人这边能动手杀人的女巫又已经出局。一旦周柯宇被票走,就再也没有能够牵制恋人的人了。所以尹浩宇不能让周柯宇死,至少昨晚还不可以。

“不行!”刘彰下意识脱口而出,否决道,“太危险了,他不能去。”

林墨冷笑道:“没有人在乎你的意见,刘彰。”

他盯着刘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清瘦的身体。

刘彰还算老实,没把他啃得青一块紫一块。后面也不算太痛,应该没有受伤。全身上下只有肩膀有处明显的牙印,是昨晚后入时被刘彰咬的。

可林墨明显没想和他算这个账,他有忍了更久的事情。

他说:“你太傲慢了,刘彰。”

从决定要为大家报仇开始,无论是赢下游戏,还是加入俱乐部,刘彰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仿佛默认他只是一个取得胜利的必要挂件,目的达成了就可以丢掉。

积怨郁结在心中,最后变成一股熊熊的怒火。林墨怒气冲冲地想,刘彰是谁,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刘彰被他的话刺得一愣,下意识想反驳,却似乎一时语塞。

“傲慢?”刘彰不可置信地拧起眉,“你觉得我傲慢?”

“难道不是吗。”林墨没有退让,冷冷道,“还是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刘彰,你从来没有顾及过别人的意见,你总觉得一切都应该按照你的安排来。因为俱乐部危险,所以派派不能去。可他凭什么要听你的,他为什么要被你保护在身后?”

“他太小了!”刘彰辩解道,手攥紧了床单,“他不该承担这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跳进火坑。”

“你不能,还是不敢。”林墨打断他,“刘彰,承认吧。你是不敢面对他一旦进了俱乐部,可能发生的后果。因为你根本保护不了他,也救不了他。”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林墨血淋淋地揭开,刘彰感觉后脑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他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墨说得没错,他谁也救不了。可正因为救不了,他才选择独自面对。俱乐部只手遮天,他唯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这条命。接受林墨不得不和自己一起赢下来已属勉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替他送死。

“你不懂。”刘彰涩然道。

“不懂什么?”林墨追问,“不懂你其实很绝望,还是不懂你因为愧疚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刘彰,别骗自己了。你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谁赢到最后都没什么两样,他也好刘彰也罢,对俱乐部来说都只是多了一枚棋子,所以他很早就感觉到了刘彰的绝望。

可玉石俱焚又能怎样呢。林墨想。

“派派不是小孩子了,他想走的路,他自己会负责。这是他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他叹了口气,静默一会儿,从背后抱住刘彰,终于说出心里话。

“我也是一样的,刘彰。我为我的选择负责。”他把头埋在刘彰的肩膀上,低低道,“我不后悔。”

刘彰身体一僵,仿佛被林墨的话钉在了原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任由林墨的体温穿透布料扑在他的身上。很熟悉、又有点硌,却让刘彰有几乎落泪的冲动。

“早该这么和你吵一架的。”林墨咕哝道,小声说,“我曾经也怀疑过,会不会你原先的计划才是最好的。我们根本赢不了,所以能保住一个算一个。伯远也好,刘宇也好,他们看起来都那么绝望,这就是进入俱乐部的未来吗?可结局如果是一起死的话,我现在就不要退让了。”

“我想试一次。不是试着去保护谁,而是试着相信我们能一起改变规则。”林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仿佛一粒火星落在草垛,刘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动。

“我们赌一把吧,刘彰。”

刘彰沉默良久,喉咙终于动了动。

“好。”他听到自己说。

(二)

入夜,他们迎来最后一次投票。

下午的时候,周柯宇来找过他们。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权衡着如何开口。昨晚他和刘彰都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按理说只要等着今晚的投票就行。现在突兀地过来,只能说明有什么意外发生。

果不其然,他们听到周柯宇开口:“我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林墨皱起眉,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他垂腿挡住床侧的收音器,问道:“什么事。”

“今晚的投票。”周柯宇答道,背对着监视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希望你们能让我赢。”

刘彰和林墨交换了个眼神。

“开什么玩笑,”刘彰说,“你昨晚……”

“我昨晚是说过。”周柯宇打断他,隐晦地看了眼监控,“但现在不行了。”

他的肢体语言太过明显,林墨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周柯宇被威胁了。这很符合俱乐部的行为模式,甚至在林墨的预想之内。于是他伸手,拦住了想上前和周柯宇理论的刘彰。

他想确认一件事情,所以问道:“如果真的输掉的话,你会被惩罚吗。”

“会。”周柯宇不假思索道。

“会被电击?还是别的。”林墨追问,“总之,你可以接受吗。”

周柯宇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纠结是否该说真话。

他是现在俱乐部的胜率榜榜一,即便偶尔输掉一场游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会掉太多排名。他们从事这样的工作,胜负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俱乐部不会因为一场游戏的失败而放弃他,他一定是安全的。

但上司那里……

奖金的金额庞大到令周柯宇恐惧。这里只有他明白,这样巨额的数字是从何而来。

一旦输掉游戏,上司不会让他好过。

他垂下眼,身体微微颤抖,纠结许久,还是决定说实话。

“不会被电击。”他说,“但是林墨,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林墨静静地看着他,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周柯宇,”他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害怕,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如果你一直赢下去,会发生什么。”

周柯宇不说话了。

会发生什么吗?他眼神放空,面前逐渐浮现出任豪的脸。

“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说道,语气像一潭死水,“无论是输,还是一直赢下去,都只有一个结局,不过早晚而已。”

“所以悬崖勒马吧,林墨。”

趁还来得及。

他是没有办法回头的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队友们推得远远的。

“原来是这样。”林墨了然。周柯宇闻言松了口气,却听对方又说。

“可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柯宇。”

(三)

距离八点还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他们在大厅坐下。

四个人看起来都很平静,或者说是麻木,因为目睹过太多的生死,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结局也并不害怕。过来之前,四个人甚至凑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投吧。”林墨淡淡道,抬手指向周柯宇,和他一起投的还有刘彰,周柯宇两票。

周柯宇指向林墨,只剩尹浩宇没有动作。

面对板上钉钉的死局,周柯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还有翻盘的机会。他的目光落在尹浩宇身上,大脑飞速运转,林墨和刘彰指望不上了,但这个弟弟还有操作空间。

于是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信一些,看着尹浩宇,一字一句地说道:“Patrick,你听我说。这场游戏玩到最后不会只活一个人,而是至少留两个。不同阵营也没关系,因为俱乐部需要足够多的人在下一场游戏中充当狼人。所以只要你跟着我投林墨,你就能赢。”

他想起第二天晚上伯远在大厅里说过的话,又急忙补充道:“你还记得伯远说的吗?只有经历过游戏的人才能狠得下心当狼。他上一场游戏没有赢,但他作为狼人参与了这场游戏,这就是证据。”

听见伯远的名字,尹浩宇的睫毛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微微偏头,似乎在思忖对方的话有几分可信。

尹浩宇冷漠的反应,让周柯宇心里愈发没底。他飞快地瞅了眼表,快到八点了。

秒针咔咔地走着,周柯宇的心跳越来越快,一双无形的手仿佛掐住了他的脖子,正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收紧。沉默笼罩着整个大厅,周柯宇本能般察觉到一股异样:他原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口后,势必会遭到林墨或刘彰的反驳。可意外地,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他们也在等待尹浩宇的选择。

就当周柯宇即将被自己的恐惧击溃时,他看见尹浩宇抬起了手,缓缓地指向了林墨。

尹浩宇望着林墨,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痛苦。周柯宇看见林墨弯起嘴角,仿佛早已预料到尹浩宇的选择,他的视线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落在尹浩宇指向自己的指尖上。

然后成全一般,收回了指向周柯宇的手。

(四)

秒针跨过十二点那刻,脖子上的项圈准时收紧。

林墨艰难地喘息着,望着周柯宇,视线因为缺氧逐渐模糊,但脑海中,下午见到的对方绝望的脸却愈发清晰。

周柯宇,你说结局都是注定的。什么注定好的结局?你是指进入俱乐部,然后永无休止地参与游戏,直到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孤独地死去吗?

你相不相信,我们可以创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他逐渐喘不上气来了,眼前也炸开无数白点,恍惚间,他看见眼前的刘彰因为憋闷脸涨红成猪肝色,突然笑了,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猪肝色的自己。

体力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站着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感觉不到疼,仿佛缺氧的大脑让反应也变得迟钝。他看到刘彰也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朝他爬过来。

最后清醒着的几秒里,他握住了刘彰伸过来的手。

“我赢了。”他小声道。

(五)

周柯宇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墨和刘彰,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脱力。

他的后背全是冷汗,把衬衫几乎浸湿了,大脑针扎般发疼,是极度紧张过后神经的抗议。他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赢了,终于赢了。

规则自然不允许两个不同阵营的人一起获胜,他刚才所说的全都是在骗尹浩宇。但游戏虽然还没结束,狼人阵营获胜却已成定局。即便尹浩宇忽然顿悟,也再无反击的可能性。

原来尹浩宇是守卫,周柯宇想道。

当游戏进行到最后,只剩下狼人和守卫时,游戏不会自动结束,而是会继续进行下去。因为守卫拥有守卫自己的能力,不一定会在当夜被狼人杀死。桌游的狼人杀压缩了这段时间,但现实的狼人杀却需要真正地等到第二天。

不过不碍事,即便尹浩宇真的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关系,哪怕他今晚选择守卫自己,第二天也依旧会因为技能冷却而被狼人杀掉。

他答应过高卿尘,不会再对尹浩宇动手。那就射到他脸上吧,一样能达到目的。

周柯宇这样想着,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他闭上眼睛,给紧绷的精神松弦。

“就让他们躺在地上吗?”

尹浩宇冷不丁地发问,把周柯宇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他对上弟弟的视线,颇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刚说什么?”

“我说,用不用把他们两个也带走。”尹浩宇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打横抱起林墨,“门好像开了。”

弟弟神色如常,似乎还蒙在他刚刚编织的谎言里。他不管周柯宇的反应,抱着林墨走到玄关,尝试着去扭门把手,真的敞开了大门。混合着雨后湿润空气的风灌进来,吹得尹浩宇微微眯起眼睛。

“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尹浩宇问道。他身体前倾,似乎跃跃欲试地想踏出门槛。

“不!”周柯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他看见尹浩宇转过头看着自己,在等一个解释。

他眨眨眼睛,飞快地编织着另一个谎言:“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行。明天早上……俱乐部会派人来把我们的项圈解开,这样你才能离开这里。”

尹浩宇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他干脆地放下了林墨,但并没有从玄关那里离开,而是久久地望着屋外漆黑的天和婆娑的树林,他看着看着,忽然怅然道:“好久都没有看过蓝天了。”

或许是尹浩宇的眼神太过落寞,也或许是他的话让周柯宇也感同身受。以至于面对这个被自己用无数谎言欺骗的弟弟,周柯宇终于迟来地升起一股愧疚。他走到尹浩宇身边和他肩并肩站着,希望用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语气,尽量减轻弟弟心中的苦痛。

于是周柯宇故作轻松地附和道:“是啊,好久都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他随着尹浩宇的视线眺望,远处的森林依旧阴森、昏暗、看不真切。但雨后湿润泥土的气息,混杂着青草新生的绿意,无不暗示着这片死气沉沉的荒郊,终于也要焕发出新的生机。周柯宇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的,好久都没有见到蓝天,也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因为这场游戏的参与者都是队友的缘故,他玩得分外折磨,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又赢下了一场游戏。周柯宇闭上眼,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可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周柯宇猛然睁开眼睛,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重心不稳地前倾,本能般向前迈了一步,脚踏出门外的那刻,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重重摔在草地上,失去了所有意识。

(六)

尹浩宇漠然地注视着趴在草地上的周柯宇。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正顺着脸颊缓缓下淌,睫毛上甚至也沾上了些,随着眨眼被带到眼下,宛如一道血泪。

他目睹过很多队友的死状了,赞多的,伯远的。他怕血,所以从来都不主动去看,直到他爱的人为了保护他相继离开,直到哥哥们一个个死在他的眼前。赞多出局的时候,他腿软到甚至站都站不起来;伯远走的时候,他也要倚靠着墙才能勉强支撑起身体;而现在,他亲手杀死了周柯宇,手却连抖都没抖一下。

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长时间接触金属的皮肤覆了层微薄的汗,风一吹,条件反射般起了鸡皮疙瘩。

项圈自动弹开了,这才是真正的游戏结束。

尹浩宇扯下项圈扔到地上,不再看倒在门外的周柯宇。他回到大厅,中央的电视机已经亮起,屏幕的蓝光分外晃眼,连带着白色的字也模糊不清。血块糊在睫毛上,让他的视线里总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尹浩宇不耐烦地抬手去抹,于是半张脸都铺满了红色。

【恭喜你,9号玩家尹浩宇,你赢得了游戏。一亿元奖金稍后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我们保证支付。】

【Congratulations to player 9, Patrick Nattawat Finkler, on winning the game. We will make sure that the cash prize of one hundred million Yuan is deposited into your bank account shortly. 】

可尹浩宇看着屏幕上的字,脸上却没有惊讶的神色。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和睁着猩红色眼睛的监视器对视上。他知道在监控后面,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成百上千的会员,以及俱乐部的高层。他和俱乐部毫无关系,但赢下了游戏,不知道那些高层在周柯宇身上压了多少,但一定损失惨重。

但没关系,现在他身上也有俱乐部想要的东西了,他可以和俱乐部做个交易。

于是尹浩宇盯着监视器,开口道:“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赢下来的奖金是一个亿。也知道,俱乐部的入会费是一个亿。”尹浩宇一字一句道,“我,想加入俱乐部。”

对面毫无反应,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加入俱乐部。”

监控的红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正文完】

Notes:

作者有话说:
1、是的,这就是游戏最后的结果。派派赢到了最后,加入了俱乐部。但是大家先别走!后面还有两章,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
2、感谢白老师帮忙翻译的英文版胜利结算!也感谢告别老师帮忙斟酌了本章的几个用词=3=

Chapter 15: 真相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

“我不是在和你做交易,林墨。”

房间门关上时,林墨听见尹浩宇这样说。

他身形微微一顿,走到桌边坐下,随手从抽屉里抽出张白纸,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问道:“这是威胁吗。”

尹浩宇颔首:“是。”

林墨讶异于他的干脆,挑眉看了尹浩宇一眼。他低头,手指在白纸上游走,尝试着折起什么东西,语调轻松得像在闲聊:“威胁我的资本是什么,说来听听。”

尹浩宇直截了当道:“你和刘彰是恋人。”

“嗯——”林墨拖长鼻音承认了这件事,手上动作没停,“然后呢?”

“但刘彰除了恋人外,还是狼人。”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墨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

“谁告诉你的。”他问。

“刘宇。”

林墨失笑,摇了摇头道:“我想刘宇告诉你这些的时候,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用的。”

尹浩宇没有回答,把头垂得很低,半晌才开口,声音有点哑。

他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刘宇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让他去找刘彰。今晚归票时,刘彰那样痛苦地在林墨和周柯宇之间挣扎。林墨是丘比特,周柯宇又是狼人,他在两者间摇摆不定,只能说明他既属于恋人也属于狼人。恋人独立成了第三方阵营,是尹浩宇可以依靠的选择。

只要他去找了刘彰,就等于站到恋人这边。林墨就会履行和刘宇的约定,帮他铺好出局的路。这是刘宇所期望的,或许伯远也是这样想的。

“但我不愿意那样。”尹浩宇说道,抬起头直视着林墨。

他不愿意看到残忍的真相后,继续活在哥哥们编织的乌托邦里。

“我是守卫,林墨。”

“我要加入俱乐部。”

(二)

“你和刘彰今天的恋人任务还没有做。”尹浩宇的语调非常笃定。

他抱胸靠在墙上,棕褐色的眸子透过镜片凝视林墨:“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你和刘彰没有长时间呆在一起过。恋人必须每日性交一次,可你们现在都没有着急,所以你们当中一定有宵禁后还可以活动的人。刘宇验过你,你是丘比特。那狼人只能是刘彰。”

这也是他笃定刘彰身份的证据之一。

他慢慢地说着,把自己的底牌一件件摆出来:“周柯宇现在只剩下两条路,一是冒着张嘉元可能是猎人的风险和他同归于尽,二是先杀掉你们。如果是后者……我姑且相信刘彰能挡住周柯宇。但如果我今晚守卫你呢,你猜刘彰还能不能进来。”

他微微倾身,盯住对方:“不是只有狼人手里才有刀,林墨。”

恋人和狼人鹬蚌相争,而他蛰伏在暗处,成了得利的渔翁,现在主动权尽在他的手中。

他可以和周柯宇做笔交易,只要对方允诺一个进入俱乐部的机会。但同样,这把刀也可以对准周柯宇,只要林墨能给出相同的东西。

“出于一些私人恩怨,我先来找了你。”尹浩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强硬些,他知道刚才的话足以说服林墨道出真相。可像所有即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恐惧亦如影随形。

“我知道刘宇和伯远一定跟你说过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带着几分恳求。

“告诉我吧,林墨。”

(三)

“你的意思是,赢下游戏,就能进入俱乐部?”尹浩宇迟疑道。

“对。”林墨握着手里折好的东西一屁股坐到床上。他没叠被子,厚厚的布料垂下来正好挡住床侧的监听器。他又状似无意地往里坐了坐,腿贴着被子把收音的地方牢牢压实。

“伯远告诉我,赢下来的奖金是一个亿,俱乐部的入会费也是一个亿。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个人赢下游戏,然后用奖金支付会费。”林墨对弟弟毫无保留,“可刘宇的意思是,只要恋人能赢下来,也可以加入俱乐部。所以一定还有其他隐藏的门道,只是我们不知道。”

尹浩宇拧起眉:“隐藏的门道?”

“对,门道。或者说,规则。”林墨打了个响指,给弟弟举例,“比如说,让俱乐部注意到你。”

“你应该感觉得到,这场游戏正在被直播。”

尹浩宇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仿佛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林墨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继续道:“所以只要你有足够高的人气,俱乐部就不会放过你。”

和选秀是一个逻辑,流量就等于金钱。造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将粉丝的爱意变现,那么俱乐部攫取资金的对象又会是谁?尹浩宇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无措地看向林墨,正好对上对方投来的视线。

“刘彰告诉我,这场游戏正在被开盘。”

想起对面是个小老外,他又忙添了一句:“知道开盘什么意思吗?”

尹浩宇大概能猜出来,只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伯远说过一知半解等于不会,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就是赌博。赌博你总知道吧?就是我花一千块钱压自己赢,你花一万块钱压伯远赢。如果我赢了,你的一万块钱就归我了。”林墨打比方道,说完就觉得自己解释得不明不白,“或者我不压自己,我压刘彰赢,你压伯远赢……总之钱是我的!”

尹浩宇能懂林墨想表达什么,点了点头。

“俱乐部负责开盘,也就是庄家。叫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庄家永远不会亏。因为无论谁赢,它都会从奖池中抽取一定比例的开盘费。但这笔钱也发不了财,支付不了一亿元的奖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墨循循善诱道,很快便见尹浩宇神色一凛。

“我猜这就是,周柯宇一定要赢下来的原因。”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赌金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入俱乐部的账户。而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钱从手里溜走,俱乐部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一张单纯的赌桌。

于是他们培养了无数伯远和周柯宇这样的人,在游戏中控制赔率,必要时,协助俱乐部出千。

“所以我赢了周柯宇,就会被俱乐部注意到,是这个意思吗。”尹浩宇确认道,“今晚我守周柯宇,让狼人无法对你们动手,明天再投他出去。这样好人和恋人人数相等,晚上我再守你或刘彰……那张嘉元怎么办?这样操作的话张嘉元也会赢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林墨干脆道,“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做。”

周柯宇今晚只有一次杀人机会,绝不可能浪费在尹浩宇身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俱乐部是什么鬼地方,所以哪怕拼着同归于尽的风险也会让张嘉元先出局。可假设两人真的同归于尽了,恋人就会自动赢下来,尹浩宇今晚就会被处决。

这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所以必须要给弟弟上个双重保险。林墨这样想着,视线落回桌子上,高卿尘的剧本上,刘宇给他的硬币静静躺在那里。

和爱人并肩作战这个机会,高卿尘没有给过刘宇,周柯宇也没有给过张嘉元,但他愿意成全尹浩宇。

他注视着那枚硬币,和弟弟做最后的确认:“我再提醒你一遍,派派。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可尹浩宇只是淡淡道:“没想明白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站到利维坦面前,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哥哥们在那里等他。

“好。”林墨尊重他的决定,下巴朝桌子那儿扬了扬,“看到那枚硬币了吗。”

“嗯。”尹浩宇走过去,他看到硬币下方的东西,讶异道,“小九的剧本?那硬币……”

林墨颔首,证实了弟弟的猜测:“刘宇的。”

这就是能让尹浩宇顺利进入俱乐部的第二道保险。

尹浩宇微微皱眉,拿起硬币仔细端详。

“用了它,无论如何都能进入俱乐部。”林墨解释道,随即露出苦笑,“刘宇把它给我,是想用这个东西换我投你出局,但我没答应。我说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他也没收回去,只是说送我了。”

尹浩宇愣住了:“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墨没有回答,尹浩宇其实也不需要他的答案。

尹浩宇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一时不愿意面对现实。

“用不用你自己决定。”林墨说道,又问,“刘宇有给你留东西吗。”

尹浩宇摇了摇头。

“那这就是刘宇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林墨断言道。他盯着那枚硬币,忍不住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唯一的东西了。”

硬币是刘宇唯一留下的东西,所以刘彰才会干脆地还给他,因为刘彰知道林墨绝对不会用掉这枚硬币。

林墨怎么会让浸透刘宇苦痛的铁证消失。

但刘宇愿意用它换尹浩宇一个和他们不同的命运,所以林墨觉得硬币不属于自己。它的去留应该由尹浩宇决定,因为它衡量的是尹浩宇的人生。

也算一种完璧归赵吧。林墨默默地想。他看尹浩宇把硬币攥进掌心,又轻声唤道:“派派。”

尹浩宇抱着高卿尘的剧本,转过头看着他。

“想让俱乐部注意到你,除了赢下游戏,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粗暴的法子。”

尹浩宇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等林墨继续说下去。

林墨端详着尹浩宇的脸,像是在考量。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声音干净而突兀,像朵开得不合时宜的花。

或许被关进来的这几天里,他早已潜移默化地染上了俱乐部的疯狂。

“只是这个法子很冒险,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他说道,眸子隐隐发亮。

“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四)

尹浩宇回到房间时,离宵禁还有段时间。他坐在桌前,翻看高卿尘的剧本。

临走前林墨神神秘秘地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还特意嘱咐他睡前再拿出来。他只能暂时压住心里的好奇,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剧本上:上面满是熟悉的笔迹,大段荧光笔划出的台词,复杂汉字上标注的拼音,还有密密麻麻的泰语批注。尹浩宇看着看着,眉目渐渐柔和,仿佛透过这些字迹,能看到高卿尘专注研读的影子。

忽然,从书中掉出张东西。他俯身去捡,看清是什么后却愣住了。

那是一张他和高卿尘的拍立得。

拍立得已经有些旧了,满身细密的划痕,上面的高卿尘被尹浩宇环在怀里双手比耶,两个人的笑都灿烂到不可思议。

是他们在中国正式出道的那天。

尹浩宇浑身发抖,他以为它早就被高卿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出道夜录完已是凌晨,从庆功宴上回来时,天已蒙蒙擦亮。极度的兴奋让他们暂时摒弃掉睡眠,何况之后还有无数工作,车子已经等在门外,工作人员匆忙地进进出出,他们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即将奔赴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面对这个改变了他们命运、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海岛,尹浩宇不由得有些难过。于是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忙着打包行李的高卿尘。

“我们拍张照片吧,”他低声提议,装作随意的样子,“就当是纪念。”

高卿尘一愣,却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从行李中翻出相机,逮住路过的工作人员帮忙,在镜头前比了两个小树杈。

工作人员还有别的事,催促他俩赶紧拍。尹浩宇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仿佛也被这股急切催动,他鼓足勇气,心一横,环住了高卿尘的肩膀。

隐秘的心意在心中悄然疯长。

“显影了Patrick……你在想什么?”思绪被心上人的声音拽回,眼前是高卿尘凑近的脸。尹浩宇被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脸怎么这么红?”高卿尘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吓着你了吗,对不起。”

“没、没事。”他摸了摸鼻子,忙岔开话题,“照得怎么样。”

高卿尘把拍立得递过来,画面逐渐清晰,他看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照得不错啊,这张归我了!”

尹浩宇怔了一下,想要开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心上人把照片据为己有。他向来无法拒绝高卿尘的要求,甚至有一点羞涩的喜悦,高卿尘愿意将照片珍藏起来,是否也算一种爱意的证明。

“最后一天留在海花岛了。”高卿尘给他递了只笔,“写点什么纪念下吧。”

于是尹浩宇思索片刻,在空白处写了个单词:bruder。

“什么意思?”高卿尘挑眉,他看不懂德语。

“德语的brother。”尹浩宇小声解释道。

高卿尘恍然大悟,他看着尹浩宇,笑得眉眼弯弯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当然是brother。这个词中文怎么说来着?兄……弟?”高卿尘迟疑道,随即就开始纠结记住的中文是否正确,尹浩宇看着他努力回想的样子,无奈一笑。

高卿尘不懂他的心意,没有关系。他们会朝夕相处很久,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他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可以一点点告诉高卿尘。

经纪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催他们赶紧上车。

“来了!”高卿尘大声应道,忙拉着尹浩宇出去。海花岛的春天很暖,他们踏出宿舍的那一刻,阳光洒在高卿尘的发丝上,让他耀眼得像轮太阳。

“刘宇?刘宇。”高卿尘叫着好朋友的名字,上车和他挤到一起,“brother是兄弟的意思吧。”

“什么?”刘宇不明所以,高卿尘朝他晃晃手里的拍立得。

“brother,是兄弟的意思吧?”他亲昵地凑近刘宇,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Patrick给我写的,我记得没错吧。”

“嗯。”刘宇肯定了高卿尘的学习成果,视线却落在尹浩宇身上。尹浩宇有点发怯,他总觉得刘宇能看穿他的心思。

“但是我想,这里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哥哥。”

哥哥……

尹浩宇摩挲着拍立得,忍不住痛哭出声。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将他狠狠淹没。他想起昨天晚上,高卿尘哭着向刘宇告解,他在爱人面前无地自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那不是他的主场,所以尹浩宇只是沉默地听着。但他听着听着,逐渐心如刀割。

他想说,nine,不是这样的。

nine不是自私卑劣的人,而是温暖耀眼的太阳。是他饱尝痛苦自我怀疑的时候,落在他身上的阳光。

nine是他独一无二的太阳。

他曾捡到一束光,日落时还给太阳。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太阳。

但有一刻,阳光确实照耀在他的身上。

Notes:

作者有话说:
1、林墨说的“不一定成功的法子”,就是让尹浩宇在场上只剩下他和周柯宇两个人时,直接无视规则把周柯宇杀掉。因为俱乐部不会让游戏最后一个赢家也没有的,会员不会同意。而且规则上也没说过不允许反杀狼人啊!尹浩宇只是利用了“踏出别墅就会因为被判定成逃跑而被处决”这条规则而已。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周柯宇是自己迈出去的,尹浩宇只是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阴险jpg.)。
但其实这无意中满足了一条隐形规则:当游戏只剩下两个人时,会自动开启决斗模式。双方可以无视阵营斗个你死我活,同阵营的人也可以自相残杀。这个规则一开始创立出来是为了考验人性的,看是否有人会为了独吞奖金而对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动手。
但林墨是不知道的,他的思路是这样:尹浩宇是守卫,所以如果当晚守卫自守的话,或许可以再撑一晚上。因为俱乐部本质还是希望直播更多银趴,他冒险的地方是在赌俱乐部会不会为了这场性交让游戏继续。当晚归票后只有他和刘彰的项圈收紧时他就知道赌对了,所以才会跟刘彰说我赢了。
至于任豪,他当然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单纯不想让伯远进俱乐部,误打误撞蒙出来纯属猪撞树上了。(什么傻人有傻福(不是
2、拍立得的原型来自毕业那天派派发的微博,感谢粥粥老师对于拍立得上写的话的提议!
3、最后一段话是在网上看到的,没找到出处,但很好代59就加上去了。如果有人知道来源请告诉我,我会注明。

Chapter 16: 尾声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尹浩宇站在大厅中央,耳边回响起昨晚林墨的声音。

“为了金钱可以不择手段,抛弃道德伦理,牺牲掉所有伙伴,这样的人才是俱乐部想要的。只有成为俱乐部的共犯,才有资格做一枚赌桌上的棋子——可是真的只有这一种方法吗?”

他坐在床上盯着尹浩宇,手指点了点床单:“俱乐部为什么一定要保周柯宇,因为他们也参与了下注,只有周柯宇赢下来,他们才能从赌池里截留更多的钱。”

周柯宇是一枚棋子,伯远也是。而棋子是可以被代替的,无论好用与否。一旦他们按照既定的规则加入俱乐部,那么他也好尹浩宇也罢,也只会是变成一枚新的棋子,仅此而已。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掀翻这张赌桌。”林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胜率榜第一的周柯宇倒在了游戏结束的前一刻,而赢到最后的却是个和俱乐部毫无关系的新人。从赢家的奖金来看,俱乐部压在周柯宇身上的钱绝对是天文数字,可打碎的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因为会员是它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

戏剧化的结尾将会掀起一股狂潮,面对俱乐部,会员的狂热就是尹浩宇最大的倚仗。

他们倾全队之力,把最不可能赢下来的人送到了俱乐部面前。尹浩宇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蛰伏在利维坦身边,怀中藏着淬了毒的寒剑,只待有一日万事俱备,将剑插进利维坦的心脏。

潘多拉魔盒里飞出来了最后一样东西,叫希望。

尹浩宇回过神,面前是已经黑屏的电视。他上楼去洗手间,把浑身的血冲洗干净。但溅上血的衣服不好处理,尹浩宇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干脆地脱掉扔到地上。

房间的衣柜里有很多俱乐部准备的干净衣服,他随便换上一件,拾起枕边高卿尘的剧本,又从口袋里掏出刘宇的硬币,一同掏出来的还有张皱巴巴的折纸,是只白色的小青蛙。

尹浩宇这才想起昨晚林墨嘱咐自己的话。

他似乎预料到尹浩宇会心碎,所以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弟弟。

别难过了。

尹浩宇抬起头,忍住涌上来的泪意,做了几个深呼吸,动身去林墨房间取其他人的信物。林墨已经把东西整理好了,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尹浩宇走过去,把它们一件件叠起来:

最下面是高卿尘的剧本,上面放上赞多的皮鞋,再撑开刘彰的毛线帽,把刘宇的金币、力丸的耳钉、米卡的手表、林墨的小青蛙一股脑装进去。他端着这堆东西下到一楼,从冰箱里取出黄桃罐头,最后迈出别墅大门时,拿走了周柯宇兜里的烟。

拂晓将至,森林里透出些许熹微的光。尹浩宇向远处眺望,这条延伸进森林深处的小路是离开别墅的唯一方法。

他沿着小路,一步步朝森林深处走去,一边走,一遍哼一些没有调的歌:

“我够勇敢,也不平凡……”

黄桃罐头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顺着剧本流到尹浩宇手上。他拿起罐头,水便顺着指尖流进他的手掌。尹浩宇面无表情地端详着它,突然松开手,玻璃砸在地上应声而碎,甜水撒了满地。

尹浩宇平静地看着那摊狼藉,并没有停下脚步。他随即又将电子烟扔在黄桃上,继续向前走。

“go hand in hand, be a superman……”

他边走边唱,一边把手上的东西丢在道路两旁:皮鞋被抛到距离别墅很远的一棵树后,鞋中的耳钉闪闪发亮;手表静静地躺在一片草地上,指针永远停在了八点零一分;小青蛙乘坐着毛线帽飞船,自由地飞向了远方;碎裂的眼镜没入一汪水坑,水面上泛起几圈涟漪;剧本的书页随风散开,夹着的拍立得不知道落去了何处。

“有种才好玩……”唱歌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哽在喉咙。尹浩宇看向掌心,他的手中最后只剩下一枚硬币。一枚金色的,用无数苦痛换来的硬币。

尹浩宇看了片刻,把它也丢掉了。

【全文完】

Notes:

作者有话说:
1、派派结尾唱的歌,我故意没有让他唱完最后一句。因为我想要的就是大家看到“有种才好玩”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补完后面那句话,我希望这篇文是这样和大家一起画上句号的。
另外这句话也是我写这篇文最想表达的,虽然黄狼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那个名字,我刻意没有强调它,是因为轻易写下来的不是真心话。
2、其实尹浩宇被溅上血的衣服也是自己的。他继承林墨的意志,带着所有人的东西离开,其实是一种“让大家自由”的愿望。但是他自己的衣服留在了别墅里,也有一种他最后赢下游戏,被困在俱乐部里了的隐喻。
3、黄狼是一篇主视角一直在变化的文,可以把它看成一只无形的蝴蝶。蝴蝶最开始落在11身上,然后在159四周徘徊,周游于710和611之间,最后停在了9身上。这篇文可以看成是9的一个成长的故事,但我更希望把它定义成一个爱的故事。我希望我的笔力可以让大家在阅读的时候,感受到这股爱在十一个人之间流动。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举个例子吧:毕业演唱会的时候,大家没有彩排地一起去抱刘宇,从刘宇被吓得条件反射地一抖到快速放松下身体舒展开眉眼笑起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这股感情的流动。
4、这篇文从动笔到写完花了一年半,无论是情节还是人设都参考了很多朋友们的意见,感谢大家的帮助!黄狼的题材对我来说很难驾驭,是得益于大家的帮助才能写完的。
非常感谢和我一起翻来覆去讨论黄色狼人杀的英文翻译的白老师,冲去p站查资料结果看见一堆福瑞这个真的得算工伤(没有不尊重福瑞控的意思orz)。每章都写大串长评,在我在生活号emo的时候安慰我,真是善解人意,非常感谢。和白老师的缘分开始于泰国演唱会回程的机场拼车,没想到收获这么段友情。
另外还有糖葫芦老师,一位21年其实就已经加上微信,但一直没有深聊过,直到解散了才惊喜重逢一起嗑晴的太太。从糖葫芦老师那里收获了非常多情绪价值,每个和你聊到凌晨的夜晚我都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感谢每一位在提问箱和我互动的姑娘们,非常认真地捋剧情,真的谢谢你们。也有并不提问,只祝我好的姑娘。真的很感动,也祝你们追星愉快,现生开心。
感谢趴踢的小伙伴,还有花鸟的ee们。第一次看到有人在bot底下提黄狼是大概写到第二夜的时候,早上翻微博看到自己的文章截图真是眼前一黑(不是。总之被推荐真的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谢谢大家的喜欢和催更,大家的执念是黄狼没有坑的原动力。
感谢国际女团的各位老师,让我在解散后仍然生活在一个巨大的乌托邦里。和大家相遇是我23年最幸运的事情,我爱大家=3=
还有一些我生活号的互关朋友,我在黄狼的评论下面也看到大家了。可能你们并不知道黄狼是我写的,总之大家喜欢我的文让我非常幸福。
5、中间断更的时候去考了个研,那段时间压力很大。特别是考完梦校后自尊心降到了谷底,觉得自己啥也不是,那个时候解压的一个手段是看大家的留评,复习完专业就开始翻。大家对黄狼的喜欢会让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价值的,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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