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Day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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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已经不见一周了,起初大家都不以为意,奏助担心的提起也只会得到大家“他大概又是出去勾搭妹子了吧”的回应
舒伯特找到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省省也能交的起房租了,只是仍然会在路上被风筝勾走;贝多芬迷上了研究拉面,他甚至想做出拉面馅的饺子,被歌苗狠狠批评了一顿他浪费粮食后稍微消停了;李斯特的钢琴教室越开越大,作为合伙人的她现在每天都过着买买买的生活,偶尔也会再回到酒吧弹上几曲;肖邦做起了p主,和他新粉上的虚拟歌姬一起做了好几首曲子,在网络上积攒起了新的粉丝;瓦格纳在歌苗的严厉要求下开始上学,很快成了班上的人气王,而他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喜爱的感觉,都很少找其他classica loid的茬了
奏助和歌苗步入了新学期,加重的学业没有磨灭两人的热情,奏助仍然是那个追求一夜爆红的少年,每天和pad君立各种flag说要好好学习乐理但一次都没成功;歌苗每天忙的头都大了,还好周末的时候舒伯特也会来帮忙做家务,母亲时不时打来她靠运气赚来的钱,让压在她肩上的债务也轻了不少
刚刚做完家务的歌苗瘫倒在沙发上,旁边是专心钻研食谱的贝多芬和一脸痴迷的盯着贝多芬的舒伯特,李斯特强硬的把肖邦的纸壳头套取了下来,瓦格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学回来了,他笑的灿烂,径直走向二楼房间
歌苗打开电视后就闭上了眼睛养神,她真的没有力气再换台什么的了
“小猫咪怎么累成这样了?”
李斯特从后面紧紧抱住歌苗,换来的是对方的挣扎
“李斯特你放开我!”
“不要嘛~这可是我的‘爱’哟”
在两人吵得火热时,肖邦的尖叫打破了洋馆里祥和的氛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脸色惨白,无助地躲在沙发后面,从刘海缝隙中露出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播放中的电视,指着它的手正在发抖,看起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呀,怎么了肖肖?”
李斯特将头轻轻放在歌苗头顶,望向只能看见手伸出来的肖邦
“电视上……莫扎特……好吓人!!!”
随着他右手无力的滑落,众人将目光移向了电视,上面正播放着新闻,是滨松市公安局的尸体认领通告,尽管被打上码,但那显眼的粉色长发和几个代表着他衣服的粉白色像素点仍然让他的身份无比明显——是失踪了一周的莫扎特
女主持人平淡的宣读着警局的通告
“我市公安局近日接到举报,声称在公园发现一具尸体,警方通过调查确认死者系被谋杀,但因为一周前连续的暴雨加上公园进行的维修工作致使现场没有留下有效痕迹。尸体上没有留下身份线索,警局目前正在寻找死者亲属,可拨打热线……”
电视仍在播报,但众人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在意赏金了,因为歌苗听到一半就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被肖邦的尖叫声吸引下楼的瓦格纳,他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抱起歌苗,还一边喊着
“姐姐!姐姐你醒醒,我,我带你去医院!”
但他显然是抱不动了,取而代之的是舒伯特略带颤抖的声音
“我,我给医院打电话了,现在先做…心肺复苏,对心肺复苏…”
“我来!”
李斯特手忙脚乱地掀起歌苗的T恤,按照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样找到了按压的位置,肖邦将被打飞的纸壳捡了回来戴在头上蹲在一边,舒伯特转过身还连带着将依旧处于状况外的贝多芬的脸用食谱盖上了,还不停地小声说着“对不起了前辈”
阳光穿过玻璃洒下,给紧张的气氛带上了一丝不和谐的宁静,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房间里只有呼吸的声音,时间由快到慢的流逝,足够所有人理清思绪了
李斯特,瓦格纳和刚刚回来就被众人拉走的奏助留在了医院陪着歌苗,肖邦被勒令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以免走丢,另外两位男性此刻则走上了去警局认领尸体的道路
贝多芬一脸阴沉,双手插兜,时不时将脚边的石子踢开,看起来倒像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舒伯特一如既往的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两只手交叠放在胸前,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但他粘在对方脸上的视线里倒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前辈……您没事吧……”
“舒伯特”
贝多芬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差点撞到他的舒伯特,对方被他这么一喊,立刻站好,像一个被老师抓包后的孩子,磕磕巴巴地回应道
“是,是,前辈!”
“你也觉得是他吗……沃尔夫……”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直到现在仍不愿相信莫扎特的死亡,他期待下一秒这个冒失的幼稚鬼就会从道路旁突然窜出来,就像平时一样,一切井然有序又充满乐趣
“这个,还是到了警局才能确认吧”
舒伯特酸溜溜的回答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连死亡也不能带走他对前辈的影响吗……他攥紧了拳头,暗暗下了决心
“死者的尸体被发现时是倒吊着的,手脚皆被砍断,喉咙也被划开,舌头被整条切下,死不瞑目……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恢复死者面貌了……”
白色的布料之下,粉色长发如瀑布般散开,那顶夸张的帽子被放在一旁,尽管带着已经干掉的泥土,但很明显,这就是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曾经不动一动就浑身难受的他此刻安静的躺在解剖台上,或者应该说是寂静的
舒伯特扶着贝多芬在外面坐下,他去和警察们处理后续。当他走出来时,夕阳早已挂在天边,橙色的温暖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地上。前辈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在他眼里,这是属于前辈的“沉思者”,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浑身传达着“莫挨老子”的阴沉男
“前辈……”
他上前几步,伸手想要碰一下对方,但却被贝多芬抬手打断,他站起身,背对着他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是,前辈”
时间在沉默间流逝,李斯特给他们发了短信,说歌苗已经醒了,但买完饭回来的奏助走路不小心被车撞了,没死,但今晚他们大概是回不来了
饺子很幸运的没有烧糊,却也算不上美味
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相坐无言,只有刀叉在陶瓷盘子上发出声响,直到贝多芬再也忍受不了寂静,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死因……是什么”
“……”
舒伯特看不透那青蓝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有些塌下的刘海遮住了吧,但不可否认,那是美丽的,勾人心魄的一双眼睛
“窒息……他被施以酷刑的时候仍是活着的,被倒吊后才……”
伴随着“吱啦”的声响,贝多芬站起身,巨大的身高落差让他看不清前辈是否在哭泣,只是嗓音的确带着颤抖
“贝多芬前辈……”
“我再去煮碗拉面”
“……”
“都听您的”
深夜,音羽馆里传来拖鞋走动的声音,和暴躁的抓挠头发的声音
手指穿进卷曲的头发,撕扯着,疼痛传入大脑,刺激着他不断回想前辈的话语
他好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卑鄙下流的家伙死了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前辈看起来对他的死感到了惋惜!舒伯特看着自己的双手,鲜血的温热感似乎还停留着,他还记得那个家伙看向他时惊恐的眼神,完全没有平时他看起来的游刃有余,原来他也不过如此……幸好他先割开了喉咙,不用再听那个家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不能容忍,绝对不能,他的前辈是如此美好,宽容大度,竟允许让这种无耻之徒能够站在他身边。但是他弗朗茨·舒伯特绝不能容忍,贝多芬前辈就应该是洁白无瑕的存在,所以他会帮他将那些碍眼的杂草连根拔除的,到时候……前辈就只有他了,肯定会注意到他了吧……
眼镜下的粉红色眼睛盛满了扭曲的爱意,舒伯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贝多芬的房门前,窗外月光撒下,照在男人的面庞上,刘海散下,在严肃中添加了一丝柔和,令他呼吸加重
看起来睡的很沉,不枉他在睡前递给前辈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
“前辈……”
一个大胆又小心翼翼的吻落在对方嘴角,就像虔诚的信徒向神明献上敬意
很快了,很快,所有碍事的家伙都将不复存在,他不会允许有人来打扰他和前辈的幸福生活的
“只要有我双手染血就好了,前辈您可是如此完美的存在啊……”
爱意在心底发芽,野蛮生长,本来美好的一切都在腐烂,变成一摊恶臭的烂泥,却仍然渴望触及那高洁的神
直到最后,神灵跌落神坛,与烂泥一起在黑暗里腐坏,永远沉寂
Chapter 2: Day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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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和急诊科病人身上的血腥味儿交融,时不时还会有化开的脓疮散发肮脏的气味儿。李斯特站在缴费窗口前双手抱胸,静静等着工作人员算完帐后刷卡,反正Arkhè社有的是钱
关上手机,将银行卡收回包里,她回到四楼病房和众人汇合
推开房门,奏助的病床就在第一床,尽管双腿打上石膏,脖子也被项圈箍住,他依旧用仍能动弹的手抱着Pad君说着什么他突然有了绝妙的灵感,出院就记下来等等。换来的只有歌苗和瓦格纳嫌弃的眼神以及Pad君无情的嘲讽
“他们那边结果出来了”
女人的声音不似以往的上扬和满不在乎,当满身伪装卸下,脸上只剩下轻飘飘的忧伤和平静
歌苗赶紧跑过来,抓着她的袖子问道
“真的是莫莫……?”
“他那顶帽子也在现场”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巨大的悲伤地冲击挤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被丢进了冰冷的大海,窒息感在肺中蔓延。
将他们拽出海洋的是Pad君不知为何也带上淡淡忧愁的电子音
“这起案件因为被害者死相惨烈,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关注,网络舆论给了警方很大压力,他们宣称已经在加快破案,争取早日将真凶捉拿归案”
“怎么会这样……”
歌苗带着哭腔喃喃道,后退了几步跌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头,止不住的抽噎
“姐姐……”
瓦格纳轻轻靠了过去,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弯下的背,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就听到了她满含不甘的小声碎碎念
“你还没交房租啊混蛋……大笨蛋莫莫……”
啊好吧他还是高估歌苗现在的道德水平了
阴暗的房间,电脑散发的亮光照亮男人苍白消瘦的面庞,厚重的刘海下金色眼睛里满是担忧与恐惧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频,正是事发当晚公园附近的一个监控所录下的,但因为暴雨导致视频算不上清晰,但仍然能看见在莫扎特入境不久后一个裹着雨衣的身影跟着走向了同样的方向。这是他黑入警方网络才看见的,肖邦可以肯定警方已经先他一步看过了这个视频,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可他不一样
手指敲下暂停键,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抹小小的色彩,尽管模糊的只剩几个像素,但还是有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这个摄像头虽然在公园外围,附近却没有多少人居住,莫扎特也很少走这条路,很明显那人是专门尾随了他
棕色的头发在这片可不算常见
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就在此刻,突兀的敲门声加剧了肖邦紧张的心,指关节在木板上每次落下都仿佛细长的钢针扎在了他心上
门外,舒伯特端着餐盘,眼神淡漠的像审视猎物的猎人,但他还是用平常的轻松语气询问道
“肖邦先生,可以开下门吗?”
“来,来了……”
被吓的不轻的肖邦慌慌张张的退出了警方内网,将电脑恢复到原样,上面是他还没做完的新曲
几乎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外面的阳光从门缝洒下,照在他脸上,刺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舒伯特逆光而站,手中餐盘上放着牛奶和一个三明治,他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粉色眼睛,自然没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还没吃早饭吧?我做了三明治”
他歪了歪头,让肖邦可以透过门缝看见他眯起的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人畜无害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当,当然”
侧开身子,将对方迎进了房间
没关系,他还有music……对,music,到时候就发动music躲起来报警……
在对方算不上灼热的目光下拿起了三明治,舒伯特的手艺算不上极好,但做份早餐也是绰绰有余了,牛奶味道就有点怪怪的,是放久了坏了吗
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了肖邦蹙起的眉毛,出声询问
“不合胃口吗?”
“没,没有……很好吃……”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寂静,鼠标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而两人也只是相对无言,肖邦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时不时偷偷打量对面人的神情
舒伯特只是笑着,眉眼间带着少有的直接的温柔,这种神情……像在看幼稚的孩子,
也像宠物在被安乐死前见到的场景
想到这,肖邦感觉自己心脏慢了一瞬,冰冷的恐惧自脊背而上,在对方开口时到达顶点
“你觉得,杀死莫扎的凶手是谁呢?”
肖邦剧烈的咳嗽起来,心脏疯狂躁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因超负荷而爆炸,他在心中祈祷这只会是他的幻想
“警方目前还没有头绪呢……肖肖,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会是他的追求者心生怨念吗?但这种程度的泄愤也未免太过了”
“会是曾被他误伤的路人吗?那这仇未免也太大了,以至于让他那样疯狂”
“会是嫉妒他才华的同行吗?这倒也……说的过去吧”
他们三人怪异的三角恋,恶作剧的受害者,被埋没的才华,舒伯特每一个音节在他耳里都无比尖锐,他这是在向他自爆身份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忽然间瞳孔骤缩。伴随着“哗啦”的声音,那装牛奶的玻璃杯被他打翻在地
肖邦痛苦的倒在地上,胸口像被人用力压住,疼痛蔓延到四肢,脖颈仅仅是被人用手指按住也感觉喘不上气来,在窒息中心脏疯狂跳动着,像乐曲终章前最后的高潮
“果……果然……是你………”
舒伯特收起了伪装的笑容,光照在眼镜镜片上,粉色的眼睛此刻像狼一般冷冽,狠毒,他就是那捕捉到猎物的狩猎者,不带感情的看着仍在挣扎着的身下人
“宅男因突发心脏病而去世,合情合理”
他将倒下的玻璃杯重新放在餐盘边,没有再看着濒死的肖邦
“真抱歉啊,我不会让任何人搅乱计划的”
“我绝对,要拥有和贝多芬前辈的幸福生活”
当医院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音羽馆时,看见的就是在和警察录口供的舒伯特和贝多芬。舒伯特哭丧着脸说着什么,看起来十分悲伤,还时不时掩面抽泣,旁边的贝多芬也是低垂着头,轻轻拍着身边人弯下去的脊背
“啊呀~家里怎么会有警察呢?”
李斯特恢复了平日里调笑似的语气,站在愣住的歌苗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下好像是吧歌苗的魂儿召回来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两人前面抓住其中一个问询的警察的手,非常激动地大声喊道
“警,警察先生!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请您放心我们家莫扎特绝不会是被舒伯特先生杀掉的!虽然他们平时的确有仇但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而且那天——”
“音羽歌苗小姐,是吧”
警察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歌苗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啊,是,我是”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旁边那个默默做着笔录的小警察推了推镜框,看着手中的记录说到,“我们此次前来不是因为莫扎特先生被害一案,而是接到报案说又发现了尸体,死者叫什么来着……”
“肖邦”,另一位警察接下了话茬继续说,“这位舒伯特先生报案说发现了弗雷德里克·肖邦先生的尸体,法医现场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这大概率……只是意外事故”
“你说什么?!”
李斯特几乎是咆哮着,冲上前抓住说话那个警察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谁?!你说死的是谁?!”
“李斯特!你冷静一点!”
歌苗惊呼一声,连忙和一位女警将李斯特双手抓住,但她依旧是在愤恨中带着悲伤的喊到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怎么,怎么会是他……”
瓦格纳轻抚着德沃的头,他看起来像是站在一旁发呆,但眼珠子其实一直盯着舒伯特的背,或许算男生的第六感,他总觉得舒伯特最近怪怪的。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将他心中的疑惑说出
当奏助好不容易驾驶轮椅迈过了音羽馆门口那个小台阶的时候,警察早已离开,客厅里蔓延着死一般的寂静和未知的恐惧带来的阴郁气氛
“天呐,你们甚至没人愿意来帮我抬一下轮椅吗!”
一根筋的奏助当然不会读脸色,他只是吐槽着众人对他这个病号的不关心,自然也没换来众人的好脸色
如果眼刀能杀人,那奏助现在肯定被细细的剁成臊子了,挂在脖子上的Pad君无情的出声中伤他道
“果然奏助君的情商今天也是0”
“喂?!!”
最后还是瓦格纳和德沃自告奋勇把病号送回了他该呆的地方,但Pad君被留了下来
众人都低垂着头,打破寂静的是舒伯特带着歉意和哭泣的声音
“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振作点,舒伯特,这和你没关系”
“没错,舒伯特先生,肖肖的死大家都很遗憾……但你也不必为此自责”
贝多芬拍了拍他的肩膀,旁边的歌苗也着急忙慌的向他解释,还塞了几张纸在他手中
年轻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前辈放在他肩上的手,他贪恋那种温暖,还偷偷的往那边挪了挪,企图和前辈贴在一起
当然,这点小动作没人会发现
就像一切的真相都会被时间冲刷,没有人会怀疑他,没有人能打扰他,一切都在像着他预期的方向前进
但是……
被手背遮挡的眼睛上抬,看向不远处双手环胸盯着他看的小孩,在逐渐昏暗的天空下他绿色的眼睛中怀疑一闪而过,似乎是发现自己在盯着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没再盯着他看
那头泛白的金发……看着真令人心烦
Chapter 3: Day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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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一个周末后,音羽馆后山多了两座墓碑,李斯特经常魂不守舍地痴痴盯着后山的方向,活像个寡妇。歌苗几次想要上前劝解她,都被贝多芬拦了下来,他只是告诉她这些都是她要自己去解开的心结
今天是令人厌烦的周一,瓦格纳起的格外晚,晚到歌苗都差点破门而入了
而在瓦格纳第三次差点在餐桌上睡着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小瓦,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唔……没事的姐姐……只是……有点困……”
对上女生担忧的的目光,他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姐姐,我保证不会在课堂上睡着的”
贝多芬端着他心爱的60颗咖啡豆咖啡走出厨房,后面跟着的拿着一个餐盒和一杯热牛奶的舒伯特。他把餐盒放进自己的挎包,而热牛奶放在了瓦格纳的餐盘旁边,他就像温柔的家庭主妇一般考虑周全
“时候不早了,需要骑自行车送你吗?”
“不用了……”
但他虚浮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在他第三次差点平地摔后,歌苗只能把他强行塞在了舒伯特的自行车后座上,叮嘱他绝对不要在课堂上打瞌睡,他已经第三天精神恍惚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瓦格纳打了个哈欠,他知道自己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困,但生理上的需求还是压过了理智,所以当他在自行车后座上睡着时,完全没有发现舒伯特眼中闪过的得意
“这是第三个”
蔬菜,水果,肉类,谷物,一切都被整理分类,冰箱里满满当当又条理清晰。舒伯特擦了擦手,一转身就差点撞上贝多芬
“呀!前,前辈!”
“弗朗茨”
对方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差点让年轻人一根筋的脑子烧坏了,只能磕磕巴巴的回应道
“是,是,前辈,有,有什么事吗”
“我们得谈谈”
宽大的手掌按在肩上,温暖的,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柔软的沙发铺上了毯子,纯手工编织的繁杂花纹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但舒伯特没心情去欣赏那色彩交织的画作,他旁边正是贝多芬前辈。他偷偷看了眼对方的侧颜,睫毛投下的阴影盖在那绿松石般美丽的眼睛,几缕白色发丝垂下,大红色的围巾,黑色的皮夹克,一切如常,但又多了几分疲惫的美感
舒伯特看的出了神,直到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游离天外的思绪才回归本体,他看着前辈迷惑中带着不满的眼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头脑发热,好像有白色的蒸汽飘了出来
天呐,他都干了什么!他居然在前辈说话的时候发呆!!!
道歉的话语先他的脑子一步冒了出来,他抓住对方的手疯狂道歉
“对,对不起前辈!!!!!”
“别这么紧张,弗朗茨”
“是,是前辈!”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脸红的像个小女生,直勾勾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背,紧张的气氛溢于言表,至少贝多芬是这么想的
前辈手上的温暖在舒伯特脑子里回转着,他贪恋这种温暖,但一想到前辈对那个家伙的在意,他就浑身不舒服,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前辈爱上他的,毕竟他可是深爱着前辈啊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折射的白光挡住了那不似往日明亮的眼眸
而贝多芬自顾自的说着,他就是那样一个固执倔强的人,明明是在责怪莫扎特当初太不细心了,但说着说着倒是把自己说崩了
“如果当时能拦下沃尔夫……下着暴雨的夜晚怎么看也不适合出门……”
“这不是您的错…前辈,莫扎特那个家伙总是这样孩子气,让大家担心”
“不,弗朗茨,如果不是我语气太冲,沃尔夫他也不会赌气出走……”
是的,那天晚上贝多芬和莫扎特吵了一架,贝多芬斥责莫扎特将自己精心制作的“世界上最美味的拉面”打翻了,而莫扎特则反驳到是贝多芬揉面时面粉撒了一地让他滑倒了才导致打翻了他的面
事故以歌苗出面把两人都训了一顿结束,结果莫扎特赌气跑了出去说要找个妹子一起过再也不回音羽馆了
大家都以为莫扎特只是孩子气,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但谁又想过暴雨冲刷着的黑夜中藏着无数的危机呢
舒伯特看着垂头丧气的前辈,心中的醋意逐渐被另一种病态的喜悦取代,贝多芬前辈平日里总是高傲的,不肯低头的,但此刻这副偏软弱的样子却只让他看见了
这绝对是爱,对吧?
用力将对方拥入怀中,以关爱之名掩盖内心躁动的占有欲,摘下手套的手轻拍着后背,那些不肯言说的悲哀被撕开了一道小口,向外流逝着。衣服被眼泪打湿也没关系,至少此刻,他拥有着他
下午,当索然无味的正课上完,社团活动自然成了高年级生们最热爱的部分,但对于歌苗来说她只想早点逃离,时间差不多了,她得去接瓦格纳,他最近的精神状态着实令人担忧,她都怕他走在路上会被车撞
在顶着海月吓人的,不知道是担心还是责备的目光逃离出学校后,就开始拔腿狂奔,也不担心jk裙飘起来,反正她那挎包此刻正随着她跑动的步伐抖来抖去,“哒哒哒”的打在裙摆上,疼痛催促着她,咽下喉中的干涩,躲开路人后继续向前狂奔
在一路和路人各种道歉后,她终于能扶着红绿灯的杆子休息了,头上别着的发卡此刻也松松垮垮的吊在她眼前,没有在意路人奇怪的打量眼神,她颤抖着手重新别了一遍
抬头望去,瓦格纳所就读的中学就在过了这个路口后直走不远处,她打量了眼红绿灯剩下的秒数,估计着还能休息一会儿
“回去还要做家务……烦死了……这群不交房租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
她咬着牙,心里打着算盘,想着回去一定要把他们赶去做家务,让自己好好休息一顿,每日管天管地的,她都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几岁
明明只剩几秒就是绿灯,却已经有很多赶时间的路人强行穿过了马路,这种事情不算少见,但歌苗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不适感,她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便迈开了步子,走过路口,她仿佛已然看见了向她走来的小瓦,扯出笑容向那边走去
下一秒
少年单薄的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像翻飞的蝴蝶般肆意燃烧着美好年华,但在一瞬间的美梦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书包里的书本散落一地
瞳孔骤缩,耳边嗡嗡一片,身边似乎按下了暂停键,歌苗感受到了从喉咙深处声带的振动,那绝对是沙哑甚至是嘶哑的,满含悲哀的呐喊,但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她不知道褪色的是世界还是自己的面庞,她那蜜糖般的棕色眼睛里倒映出血红一片
双腿先脑子一步迈了出去,但比她更快的是卡车的再次启动,尽管有围观群众们的阻拦,但她还是听到了腿骨碎裂的声音
她被人们推搡着,最后几乎是爬着到了瓦格纳的尸体前,他的脸部还算完整,但左半边脸的颧骨整个被撞了进去,鲜血从他的嘴里,耳里,止不住的流,在疼痛下他早已说不出完整的话,但还是嗫嚅着嘴唇,像是在向她道歉
他穿着短裤,所以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双腿连带着胯骨的部分看起来已经成了一滩鲜血和骨头碎片的混合物,腹部不知道是不是撞飞后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大咧咧的伤口足以见到里面的肠子,他们就像一团果冻挤在那个伤口,但在肠膜的牵引下还不至于全掉出来。血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肮脏气味混合着,直击在场每个人的灵魂。鲜血一直在流,染红了歌苗的短裙,柏油马路擦破了她的膝盖,精神和视觉上的冲击让她对自己失去了控制,她浑身发抖,眼眶干涩,她不知道流下的是生理盐水还是悲伤的眼泪
醉醺醺的卡车司机一从车上下来,就被几个热心的大叔围了起来,但歌苗没再管发生了什么,她把头埋的很低很低,低的除了瓦格纳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直到警察姗姗来迟把她拉走,时间才再次流逝,意识才回归本体,给她带来悲哀的消息:
她又失去了一个家人
李斯特紧握着手中电话,她扶着沙发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再次环顾房屋,确认现在音羽馆只剩下她一人,奏助不知道跑哪儿去练吉他摧残别人的耳朵了,而贝多芬前脚刚插着兜走出大门,后脚舒伯特就鬼鬼祟祟的跟上他了
“舒伯特……”
她念着这个名字,怀疑在心底翻涌,激起波涛,他现在越来越不一样了,但她说不上来。他依旧坚定不移的维护着贝多芬,贬低莫扎特;他依旧揽下所有家务,毫无怨言,他依旧一根筋,正经的有点傻乎乎
那他什么变了呢,是更多的以笑脸待人还是更多的关注贝多芬的一举一动?她说不清楚
烦躁的抓了抓一头卷发,她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去接他们那坚强又脆弱的房东小姐
公园,超市,步行街,琴行,拉面店,中餐厅,人更多的步行街,更大的超市……
字符在手机屏幕上显现,舒伯特按灭了屏幕,将矿泉水瓶扭开喝了一口,他跟着贝多芬前辈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看着他在滨州市到处走,他也紧跟着前辈的步伐,记录他去过的地方,碰过的东西,说过话的人
说来也奇怪,自下午他拥抱了前辈后,前辈变得沉默了起来,他看着他在自己房间里翻出了什么东西,而后就出了门,他那么爱着前辈,自然是立马跟上了
看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显眼的白发男人起身要走,他连忙将水瓶放回包里,跟了上去
他看着前辈走进了一家巷道尽头的书店,他没看懂那龙飞凤舞的手写日文招牌,但门口挂着的一串串风铃和那些盛开的花朵足以证明这是家很容易的受年轻人追捧的书店
推门进去,风铃们“叮叮当当”地响着,他谢绝了热情店员们的推荐,说是要自己看看,其实一闪身就躲在了书架之间,从缝隙中寻找前辈的身影
他看着前辈拿起了许多书,却又把它们放下了,但有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贝多芬低垂着头翻看了许久,他在拥抱时弄乱了头发,却没有再去梳理,那头白发此刻早已是半塌不塌的状态,几缕发丝垂下,舒伯特本就是借着书架上书籍之间的缝隙偷看对方,视野本就狭小,此刻一被挡住就很难看清那双眸子里倒映出的情绪了
就在他以为贝多芬将要买下那本蓝色的书时,他突然将那书合上,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本食谱就去结账了,他记得那个花里胡哨的封面,和他之前那个饺子食谱的封面如出一辙
舒伯特:……
贝多芬一离开那里,他立马上前从书架中找到了那本算得上另一种方式的显眼的书,这本书封面干干净净的,深蓝色上画有金色的纹路,一手飘逸的手写体英语写下了“鹅妈妈童谣”这个名字
“真是本奇怪的书”
舒伯特抚摸着书的封面,金色的纹路留下了凹痕,粗糙的封皮上残留着前辈的体温,他贪恋的抚摸着,翻开了书
这里面的内容就像它的名字,记录了各种童谣,但仔细一看又会发现这些内容多是黑暗的,残酷又血腥地揭露了现实,他抚摸着那些文字,异样的热情涌上心头,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眼泪不过是生理盐水,他想要落泪自然有的是法子,假惺惺的安慰充斥了客厅,歌苗哭的眼睛都红肿了,这起事件最后会以酒驾司机的入狱而告终,但他们所失去的确实永远不会回来了
舒伯特抱着他买回来的童谣,小心翼翼的凑到鼻子前,没什么特殊的气味,他却仍然感受到了前辈温暖的体温,那正是他所追求并迷恋的
他紧紧抱住了书,回味着白天的那个拥抱,前辈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回放,那副脆弱的样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它将永远融入进那镜片下承载着的偏执而又疯狂的爱意
“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Chapter 4: Day6→7
Notes:
这章写完死亡场景后有点迷茫所以显得有点烂尾呃呃呃呃
Chapter Text
歌苗这几天精神有点恍惚,学校给她批了假,但她每天都很难吃得下饭,失眠到凌晨五点才睡得着,走着走着还会眼前一黑然后就倒在地上了,幸好舒伯特总是会及时出现。她现在愣愣的坐在瓦格纳的房间里,身边是同样忧郁的德沃夏克,精通人心的河马在她怀里拱了拱,像是在安慰她
“德沃酱……我该怎么办啊……”
她把头枕在德沃夏克身上,眼泪从干涩的眼眶里流出,刺的她眼睛生疼
歌苗摸了摸河马头,思索着是不是需要请个道士过来,毕竟音羽馆现在是越来越吓人了,她甚至会在一条走廊里走上十几分钟不到尽头,虽然舒伯特会告诉她这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对外界的感知变了,然后催着她喝完牛奶去睡觉,第二天就会好起来的
啊,不得不说,舒伯特先生还是特别可靠的呢……
而在另一边,在李斯特那精致的,被香氛熏染了花香的房间,舒伯特打好了绳结,后退几步,笑着欣赏他新的杰作:李斯特平日里那头保养的极好的金发此刻无力的垂下,遮住了她那发紫的大半面庞,但从发丝间的缝隙仍然能看到她上翻的眼睛,红血丝遍布眼眶,脸上还带有泪痕
他知道自缢和勒死的区别对专业的法医来说极易分辨,但前提也得是“专业”,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各项设施和条件都非常发达的年代,日本警察们仍然能做到如此不作为,从第一份案件到现在,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也为舒伯特添加了一份底气
但就算被查出来又如何呢?当他下定决心动手时,就注定无法回头了,他终将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深吸一口气,房间里甜腻的花香充斥了鼻腔,这份品味真让人厌烦,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轻轻的关上房门,将本就透彻的玻璃镜片再次擦净,上面倒映出他略显疲惫又带着病态笑容的脸,那黑眼圈是真的,为了将这个“温柔又可靠的舒伯特先生”的身份做下去,他必须做出牺牲。而这绝不会是白费,随着人数慢慢减少,就快了,还有几个拦路石,但她们不需要他出手,自会有人帮他解决掉
不过啊……得麻烦那位小姐奉献出自己的前程了,她叫什么来着?
哦,海月
伴随着“叮——”的一声,面包机将烤的焦脆的面包吐了出来,抹上果酱,放上另一篇面包,撒了胡椒的煎蛋被放在顶上,和一瓶牛奶,这会是一份美味的早餐
李斯特小姐最近都不出门了,话也少了,声音里干枯与沙哑盖过了浓厚的哭腔,那双焦糖般亮亮的眼睛也总是黯淡无光,望向后山的背影单薄的像是随时会倒下的纸片,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
歌苗端起餐盘,小心翼翼的迈过了阶梯,站在李斯特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气后抬手敲响了房门
“李斯特小姐?在房间里吗?”
没有人应答,音羽馆里安静的她都能听到走廊另一头贝多芬房间里传来的磨牙声和扫帚在石板上摩擦后传出的沙沙声,那是舒伯特在打扫卫生
“还没醒吗……?”
歌苗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冰冷的贴让她紧张的心平复了下来,往下一按,没有锁门,香氛混合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轻微腐烂气息冲门缝溢了出来。她眉头一皱,顶着密封环境里不流通的气体带来的阻力,将房门狠狠推到了底,与墙碰撞后发出“砰”的声音
气流由内而外的挤压着,但歌苗很确信她倒退半步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看见了房屋内那是什么,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本就恍惚的脑子遭受了重创,她瞬间几乎是本能的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餐盘的碎片在身边围成一圈,像是上天赐予她的保护圈。她细长的手指抓扯着头发,手掌摁在眼皮上,拉扯着,将眼白翻了出来,配上骤缩的瞳孔,一眼就能让人知道她遭受了精神重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个疯子,肆无忌惮的大声尖叫,匍匐在地上,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想要让疼痛取代精神上的痛苦,她的尖叫声让站在音羽馆外面路边电线杆上的小鸟都受惊飞走了
贝多芬几乎是瞬间冲了出来,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头白发乱糟糟的,几缕刘海垂下,挡住了视野。也许是起床气使然,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歌苗身旁,神奇般的绕过了地上下场悲催的早餐,她一手抓起她的衣领,尽量用比她尖叫声更大的声音的在她耳边喊到,以确保她在崩溃之余能听到他说话
“小姑娘!大清早的喊什么呢!命运可没有说我的美梦就该到此为止!”
但此刻早已脆弱不堪的女jk不管不顾地哀嚎着,眼泪鼻涕一起流着,看起来倒有了几分滑稽。不知道是因为哀伤还是恐惧,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忍耐着餐盘碎片扎进膝盖的疼痛,几步爬到他面前,颤抖着手抓住贝多芬的睡衣衣袖,说出来的话语颠三倒四,但仍然能能让人理解她的意思
“尸体……李斯特……她……死了……啊啊啊……”
“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这空气里弥漫着的浓郁香气中混杂着腐烂的气息,不祥的预感从脊椎爬满了后背,他感受得到自己扭过去的头僵硬的就像许久没有维修的机械,尽管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房间内麻绳和房梁摩擦的声音补上了这份遗憾
李斯特的身高算不上矮,在同龄女性中甚至算得上高挑,所以当她僵直的尸体就那么被粗麻绳吊起时,看起来格外慎人,幸好她垂下的头发挡住了面容,不然被她瞪着还是很吓人的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喘着粗气的舒伯特扶着楼梯把手,他还穿着为了方便割草的靴子和手套,发丝粘在脸颊上,看得出来是慌慌张张收拾了一下就跑进来了
“前,前辈——出,出什么,事了”
贝多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直面案发现场让他的大脑宕了机,他嗫嚅着嘴唇,但发不出声音。可靠的年轻人没有等他回答,他耐着胸口传来的不适,几步跨过楼梯来到了乱糟糟的房门口,他只是瞟了一眼房间内的惨况,看起来漠不关心,但他轻轻蹲下身安抚歌苗地手仍在颤抖着,反应出他内心对死亡的战栗
“怎么,流血了……”
他盯着歌苗流血的膝盖,目光有些怔愣,但下一秒就收回发散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他避开地上的碎片将女孩从前辈怀中抱了出来,暂且将玻璃碎片踢到了走廊两边
“前辈,麻烦你报警了……我得包扎下房东小姐的膝盖”
“啊,好……”
他看着舒伯特抱起歌苗,将悠悠转醒的奏助赶回去继续睡觉,因为现在才早上五点,而他今天还要上学
报警电话早已烂熟于心,他收起手机,望着一片狼藉,又看向楼下帮歌苗将玻璃碎片从膝盖中取出的年轻人,他总是这么可靠,明明世界以痛吻他,他却仍然笑着,报之以歌,毫无怨言
他走下楼,拿起了扫帚,至少此刻,他也能做点什么了
歌苗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头枕在舒伯特腿上,她直勾勾盯着他粉色的眼睛,年轻人被她盯得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后继续梳理她被抓乱的头发
她褐色的眼睛睁的很大,里面仍有几分惶恐与不安,但梳子拉扯头发带来的丝丝疼痛让她找回了冷静
其实也冷静不下来
接二连三死去的租客,莫莫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进展,尽管警方一直回应说有进展就会通知她。心脏病发的肖肖,被卡车撞死的小瓦和上吊自杀的李斯特,被定性为意外的案件却总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但就算那样,她一个高中生又能做什么呢
舒伯特哼唱起轻柔的旋律,纤长的眉毛颤动了几下,歌苗便怀揣着心中的不安再度沉睡,希望她能做个好梦
将手中的书合上,“啪”的一声在没开灯的寂静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声,舒伯特将眼镜去下,捏了捏眉心。他看向旁边的电脑,那上面还贴着些二次元美少女贴纸,很显然,这是肖邦的电脑,而他偷偷将其留了下来,而不是让它一起被李斯特当作遗物收走
黑色的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光标,但舒伯特却是平下了心境,就像他反复研究的那样在键盘上,抬手,敲下了一行又一行的代码,这会成为他计划的一环,所以决不能出问题,他一遍又一遍审视自己敲下的东西,眼睛发涩他也只是眨了眨眼
当奏助的房间在电脑屏幕上显现时,他如释重负般的瘫倒在地上,他抬手挡住双眼,笑声从笑容里流露出来
终于,终于,不枉费他熬出来的黑眼圈
响吾博士啊,就算你再天才又如何
想当初,他舒伯特也是被称为天才的人啊
歌苗睡着时脸上安心的笑容在他眼前闪现,虽然不太忍心,但他真心希望明天她仍然能笑得出来,不然的话
他良心可是会痛的
不过也就痛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