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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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但是你的朋友经常这么做吗？”
托尼看了看螳螂指的地方，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掉。斯特兰奇漂浮着，双腿交叉，双手裹在绿色的薄雾中，手上还有他用来战斗的圆形符号。他奇怪的握手方式和身体奇怪的扭曲让托尼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斯特兰奇脸上扭曲的表情丝毫没有安慰他。托尼慢慢地靠近他。
他真的很讨厌魔法。
斯特兰奇的脑袋转得太快，脸变得模糊不清。托尼不知道怎么干涉，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干涉。当他终于把目光从斯特兰奇的脸上和手上移开，注意到时间宝石正在发出明亮的绿光时，他做出了决定。
“斯特兰奇，没事吧？”
当斯特兰奇突然从他的恍惚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的脚步加快了。托尼在他倒在地上时迅速地抓住了他。
“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斯特兰奇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穿过了他。他抓着托尼的肩膀喘气。他隐约感觉到斯特兰奇轻轻的挤压，然后他终于看着托尼的眼睛。“嗨。”他说。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嘿，嗯，那是什么？”彼得问。
“我在时间中前进，观察不同的未来。”斯特兰奇说，把目光从托尼身上移开，凝视着远方。“看即将到来的冲突的所有可能结果。”
奎尔第一个问道：“你看到了多少？”
“一千四百六十五万。”斯特兰奇回答。
斯特兰奇眨了眨眼，眼泪已经消失了，但是对它们的记忆让托尼恐惧问他问题。“我们赢了多少次？”
斯特兰奇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橙色的灰尘从他身边飞过，他似乎在考虑自己的反应。他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披风在他身边蜷曲着。最后，他看着托尼说，“一次。”
就这样，关于谁拥有更好的计划的争论尘埃落定。
“我要和你谈谈。”斯特兰奇对托尼说。“私下里。”
托尼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他挺直肩膀，点点头，跟着斯特兰奇回到了那艘炸圈饼飞船的残骸里。走进冰冷、死气沉沉的驾驶台，感觉就像走向死亡。斯特兰奇看到了什么，他需要告诉他什么？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变了这么多？看着斯特兰奇颤抖的双手穿过头发，他在驾驶台上脚步凌乱地踱来踱去，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丝毫没有托尼带着傲慢的混蛋巫师飞到泰坦的踪迹。
“斯特兰奇？”托尼看着斯特兰奇似乎在半空中画着绿色的小符号，摇摇头，然后又开始画。斯特兰奇闭上眼睛，低下头，这绝对不是那个大胆地告诉托尼，为了保护时间宝石，他愿意让他和彼得去死的人。
“斯特兰奇！”他厉声喊道。最后，斯特兰奇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在托尼脸上掠过一丝愧疚的表情之前，他又开始自言自语。
“好吧。”托尼说，小心翼翼地保持声音稳定。这种担心毫无帮助。“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显然对你产生了影响，所以我要去打破它。”
“我们知道灭霸要来了。我们知道他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你告诉我们只有一条路能赢。我猜这肯定和我有关。”托尼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感受到的平静开口 “从你看所有东西就是不看我的行为，我猜这和我有关系……什么？死亡？”
斯特兰奇的头猛地转向托尼，眼睛睁大。
这给了托尼大量的信息。他闭上眼睛，透过牙齿呼吸着，试图把自己的思想集中在一些他一直半信半疑的事情上。
令人惊讶的是，他首先感觉到的并不是愤怒或否认。当他感到希望破灭时，绝望笼罩着他。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在他脆弱破碎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乐观的火花。那一丝希望告诉他，也许还有时间找到某个人。也许那个人能够理解托尼，会让托尼爱他们。
但是这样的结局并不适合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震惊。
他一直有一种预感，事情会这样结束。自从他多年前在阿富汗的山洞里醒来。英雄的旅程以牺牲告终。世界会继续前进，会变得快乐。英雄会幸福地死去，知道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样做。
天啊，他不希望那个人是他。他的生命还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许在佩珀身上并不奏效，但他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嘿，看起来他甚至可以给自己一个惊喜。还有罗迪。他不想离开他的老朋友。而且，他已经非常爱彼得了。也许他是一个糟糕的父亲形象，字面意义上让他陷入了被困在一个外星球上的境地，但是……
但是什么都没有，他把这个孩子困在一个陌生的外星球上。现在，如果斯特兰奇脸上的表情告诉了他什么，那就是他不能回家，而是要死去。他会让奎尔保证把他带回地球，并打算巧妙地询问他们的飞船上是否还有一两个空位。
托尼意识到，他不会看着彼得长大。那个很疼。但是彼得是安全的，他告诉自己。宇宙中已知的最大的怪物，托尼多年前就知道的那个即将来临的怪物，将会死去。托尼也是，但是关于现在他无能为力。
这就够了，他告诉自己。保证彼得的安全。保证佩珀、哈皮和罗德的安全。一个人死去，其他人活着。这是笔好买卖，他忍着悲伤告诉自己。
斯特兰奇看着他，好像要哭了。
“告诉我吧，医生。”托尼说，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为了倾听在他心里认定是真的东西。如果他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星球，他会带着灭霸一起死去。
斯特兰奇没有像在船上那样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而是慢慢地走近托尼，在离他一英尺远的地方停下来：“你相信我吗？”
“什么？”托尼问，后退了一步。
“托尼，求你了。灭霸很快就要来了。宇宙的命运岌岌可危。我需要知道你是否相信我。”
托尼注视着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几个小时前，这双眼睛还对他冷漠无情，对彼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斯特兰奇看着他，好像他在听托尼说的每一句话。那双眼睛里的温暖，关切，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托尼。他可以看到双眼中即将到来的战斗带来的担忧和恐惧，但也有温暖——托尼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些情绪淹没。斯特兰奇看着他，好像他真的很在乎他。
这不可能是真的。斯特兰奇甚至都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会对托尼必须死去这件事如此心烦意乱？
“托尼，求你了。”斯特兰奇的声音颤抖着。“你是否足够信任我，相信我将要告诉你的是事实？即使这听起来不太可能，即使……你不喜欢我要说的话？”
托尼退缩了，他意识到自己几乎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是的，托尼信任斯蒂芬。出于同样的原因，他最初信任史蒂夫·罗杰斯和娜塔莉·罗曼诺夫。
因为他那颗愚蠢的，愚蠢的心总是想与人接触。为了不让自己孤独，为了获得友谊，为了得到他一直想要的陪伴。他一次又一次地犯同样的错误，看起来他还会再犯一次。
他不知道这次是否是个错误。站在这里，与他所爱的每一个人的命运在一起，他对自己的回答充满信心。
“是的。”托尼说。他清了清嗓子。“是的，我相信你。”
斯蒂芬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看起来托尼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因为他的背似乎很享受成为朋友们刺刀的地方。因为他从来没有学会不相信自己那颗愚蠢而孤独的心。
因为斯蒂芬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托尼可以用一句否定的话毁了他一样。因为斯蒂芬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一直盯着他看。就像此时此刻，托尼是他的整个世界。
“因为你在船上说了实话。”托尼说。“关于你对那东西的责任。”他指着时间宝石，“你告诉我你会让我和彼得去死。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你提前说了实话。所以我很清楚我和你的立场。所以，是的，我相信你。”
斯蒂芬看起来很羞愧。他的眼睛再次垂到地板上，避免看托尼，好像在试图控制自己。他握紧拳头：“我希望我可以说我后悔说了那些话。或者说这不是真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抬起头来，又一次看到了托尼的眼睛。“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保护这块石头和阻止灭霸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
托尼点了点头，脑子里想出了十几个可怕的场景。他想象着不仅要死去，而且要慢慢地、痛苦地死去。他想象着彼得和奎尔一行人带着石头逃走时，他们正在遭受折磨。
“没有告诉我任何我不知道的事情，医生。那就说出来吧。我们该怎么做？”
斯蒂芬张开嘴，结结巴巴。他看起来才像是面临死亡的那个人，托尼不得不让自己停止在精神上的不耐烦，希望斯蒂芬继续下去。
斯蒂芬对自己点点头，直视着托尼的眼睛，说：“你不会死，但你必须做出牺牲。”
就像被冰冷的水浸透了一样，他的心沉到了肚子里。“不要是彼得。”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斯蒂芬的脸。“他不能选择彼得。我不会——我不能——”
“不！”斯蒂芬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问题很难解释，而且我完全错了。”他朝扭曲的视角港向外望去，看到了泰坦的废墟和外面橙色的景色。“而且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是一个秘法大师。”他继续说。“我的使命是保护地球免受魔法威胁。在过去，我们曾经遭受过巨大的损失，不得不创造新的方法来更好地保护地球。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发现，分享我们力量的最佳方式之一就是将我们的灵魂结合在一起。”
“没有这种东西。”托尼说，下意识的反应。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毫无疑问地知道灵魂是不存在的。昨天，他想。昨天他完全肯定地知道。今天，他知道了不一样的东西，但该死的，它还是太新。他还没有时间把它融入自己的世界观。他甚至没有时间考虑斯蒂芬的组织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
斯蒂芬笑了。“你知道那不是真的。灵魂是存在的。”他的脸似乎有点儿扭曲，眼睛移向地板。“我组织中的的法师创造了一种结合力量的方法，一个法师将他的力量转移到另一个法师身上，以抵御更大的威胁。联系越深，联合的力量就越大。灵魂纽带是允许运用最大力量的最强大的纽带。
“托尼……对不起。”斯蒂芬说，仍然盯着地板。“没有别的办法。我搜索了超过一千四百万条时间线。我试过战斗，我试过逃跑，我试过牺牲自己，我试过很多其他的咒语。”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我从黑暗次元引导能量，这是我发誓永远不会做的事情。我看着你死了无数次，我向你发誓，这是唯一的办法。”
“什么？”托尼喊道，“唯一的办法是什么？”他在桥上来回踱步。“你这么说毫无意义，而我们已经到了最终时刻。所以只要告诉我该做什么，我就会去做！”
斯蒂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那么，把你的灵魂和我的绑在一起，用我们共同的力量，我们就能打败灭霸。”
胸前的重担卸了下来，托尼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他仍然几乎听不懂斯蒂芬在说什么，但是他明白他没有说什么。他今天不必死。彼得今天不必死。他可以同意斯蒂芬想做的任何荒谬的魔法，然后依然可以回家。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
天啊，他的心太蠢了。
“灵魂纽带！太好了！”他说着，双手合十。“我们开始吧。”
斯蒂芬的表情从眼泪的边缘变成了深深的皱眉。“我们开始？”
“是啊，你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对吧？”
斯蒂芬点头说：“是的，但我没想到——”
“没有别的办法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能在一千四百万次的尝试中打败他吗？”
又一次点头，这一次带着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好吧，那么毫无疑问，不管灵魂纽带是什么，让我们开始吧。”
斯蒂芬的整个身体畏缩了一下。“是的，你不知道什么是灵魂纽带。你当然不知道。我还是没有正确地解释我自己。”
托尼给了他托尼·斯塔克式的微笑，就是他给记者的微笑。他看见斯蒂芬的目光落到了嘴边，但是他没有理会，反而问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吗？是吧？那就开始吧。我要在梅把我活剥了之前把彼得送回家。”
托尼转过身，已经朝着船上裂开的洞口走去。“她也会这么做的，她是个恐怖的——”
“这会把我们的灵魂绑在一起，托尼！”斯蒂芬喊道。“我们的灵魂将永远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你会知道我的感受。魔法师写下了进入这个纽带的报告，说这就像再也不会孤单了。他们的描述它，就像他们能感觉到他们的灵魂伴侣在这里一样。”
慢慢地，托尼转过身来，斯蒂芬的手在心脏的正下方，眼睛通红。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会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也会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对你来说，和其他人深入交流是非常……困难的。当我们死后，我们的灵魂将在来世结合在以起。这是灵魂纽带，托尼。这意味着永远。不只是等到战斗结束，不只是等到我们回家，不只是等到我们死去。”斯蒂芬用手比划着，好像要强调他的观点。托尼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他让自己被手指上的伤疤分散了注意力。
“它意味着永恒。”
托尼想，他已经和佩珀约好一起吃晚饭了。他还为星期五制定了一些协议，以阻止他影响麻省理工学院，从而保证彼得能早日被录取。他升级了自己和彼得的盔甲，默默地担忧，当他知道的大灾难就要来临的时候，他也会在人行道上颤抖。
他几乎没有考虑过让钢铁侠退休。他没有想过也许重写协议，建立持久的和平。他立了一份遗嘱，但是他从十八岁起就立了，甚至每隔几年就要重写一次。
他完全没有永远的概念。他尤其不能理解与某人永恒相连的想法。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人。一个不认识他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正在尝试处理他得到的信息，但他却在一头撞在了一堵叫做“永远”的砖墙上。
他知道灭霸要来了，就像耳语一样。他们没有时间浪费在托尼身上，因为想到要放弃他的……什么？灵魂？天啊。
他不明白这一点，完全无法理解。
但是托尼确实懂得牺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这一切。自从奥创，自从看到这个世界被毁灭，他的朋友死去，他就知道了。
英雄不能回家。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看到了斯蒂芬的眼睛。他们看上去悲伤而充满悔恨。
“好的。”托尼说。
他扬了扬眉毛：“托尼——”
“不，我明白了，斯特兰奇。真的。”他后退了几步，需要独处一会儿。在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灵魂献给宇宙的祭坛之前，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让自己振作起来。他会这么做，他知道他会这么做。斯蒂芬一开口，他就知道他会做任何需要做的事情。
他的生活，他已经准备好了。但他仍然无法理解拥有灵魂的想法，更不用说把它丢给别人了。
“我一直都知道这会导致我做出牺牲。”他说，当斯蒂芬看起来像是被扇了一巴掌时，他后悔了。他想道歉，可是脑子一片空白。
“只要……只要给我一分钟。”他说，然后走出破碎扭曲的船舷。等一下，他想，在我永远与你羁绊之前。
他真的很讨厌魔法。
Chapter 4: 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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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抚摸着心底的隐痛。斯蒂芬蹲在在他面前几十英尺的地方，他和彼得密切注视着螳螂，她正站在那里等着灭霸。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集中注意力。感觉就像斯蒂芬终于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中，不像几分钟前，他似乎要淹死在黑暗的水中，带着托尼一起。
但是，尽管他们都在努力关注即将发生的事情，托尼仍然能感觉到他心脏后的颤动。他不知道魔法是如何起作用的，不知道魔法堆肥是否具有象征意义，但托尼觉得斯蒂芬身上那些残留的小蝴蝶完全符合他的性格。尽管这个家伙身材高大、性格阴暗、脾气暴躁，但他却感受到隐藏在心脏深处斯蒂芬的灵魂光明和空灵。柔软，伤痕累累，充满了托尼从未感受过的包容和绝对的爱。
为了他。
伴随着爱情而来的一种让人灵魂枯竭的认识，斯蒂芬深爱的人——托尼——他并没有回报他的爱。
托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当他最终同意和斯蒂芬建立纽带时，并且第一次感受到斯蒂芬时，他所知道的只有快乐。一股欣喜若狂的情绪洪流冲刷着他，仿佛斯蒂芬已经把他的感官压垮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完整，就像他破碎的部分已经被修补好了。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话，托尼会发誓他可以尝到、闻到茶、旧书和防腐剂的味道。该死，他愿意付出一切回到那个时刻。这一切都太短暂了，而斯蒂芬的心痛让人无法忽视。
当然，当他在斯蒂芬施放的纽带咒语之后第一次浮出水面时，他并不完全知道自己的感受。托尼一生中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痛苦——他是痛苦的欧式早餐（he was the continental breakfast of pain）——但不像这样。他所知道的只是，自己内心深处一种深深的、痛苦的渴望，而这渴望并不属于他。
但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托尼没有在自己的灵魂中感受到这一点，他永远不会相信斯蒂芬对他的爱有多深。至少在他意识到观看一千四百万种未来的真正意义之前。
他不知道斯蒂芬有时是否也讨厌魔法。
泰坦上的寂静变得越来越稀薄，托尼不得不停止来回踱步。他看着螳螂，试图提醒自己（其实这并不难）她是多么完全没有防御能力，事情可能很快就会变糟。
即使他相信斯蒂芬。
他退缩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尽管这样做有好处。
天啊，他还不习惯这样。这种感觉就像他不是孤身一人，就像和他在某个地方，即使是现在。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人，一个他一开始并不确定的人……
一个爱他的人。
至少现在斯蒂芬感觉到的是期待和恐惧，而不是极度的心痛。这样呼吸就容易多了。托尼想，恐惧和焦虑是托尼能够应付的，但心痛却不是，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该死，疼死了。
他轻轻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的拉扯，斯蒂芬好奇地戳了他一下，然后把目光从螳螂身上移开了半秒钟，看到斯蒂芬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
“是啊，是啊。”托尼想着，向斯蒂芬微微致意，“回到游戏中吧，斯塔克。”
泰坦上红色和橙色尘埃四散，一个看起来与斯蒂芬的完全不同的深蓝色入口打开了。托尼吞下了自己的恐惧，然后是斯蒂芬。
当一个巨大的紫色人形生物出现时，托尼蜷缩在巨石后，眼睛盯着螳螂。认识到他就是灭霸这一事实，与托尼脊椎窜上的寒意和胳膊上的冒出的汗毛关系不大。这个生物毫无畏惧地审视着眼前的灾难，慢慢接近螳螂。
托尼看到她站在那里，吓得浑身发抖，再次质疑斯蒂芬的计划。她就站在彼得和斯蒂芬躲藏的地方附近，但是看起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灭霸显然认为她是。
一千四百万个未来，托尼提醒自己，不管这是否有意义，托尼都相信斯蒂芬。
斯蒂芬就在几十英尺远的地方，他曾经承诺不伤害彼得。斯蒂芬目前也被安全地藏在托尼心脏后面的某个地方。
当灭霸慢慢地走向螳螂，托尼感到恐惧像一把热刀一样刺穿了他。他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他知道无限宝石，知道灭霸是个种族灭绝的疯子，知道他可能会死。
但是看到那个怪物戴着的金手套上的石头，托尼的心脏漏了一拍。当王和史蒂芬在纽约向他解释无限宝石时，他就知道了。史蒂芬和时间宝石一起被绑架到外太空时，他就知道了。
看着光灭霸手套上的宝石反射的光芒，感觉就像真相被塞进了托尼的喉咙。就是这个。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害怕的时刻。这就是他一直为此做准备，他尝试为复仇者做的准备。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朋友站在他这边。
他所拥有的只是奎尔的乌合之众，一个眼睛明亮的、不应该呆在这里的孩子，而且——
天啊，斯蒂芬现在对他来说算什么？
那种强烈的感情又回来了，但这一次，它却带着一种平静的感觉。斯蒂芬像之前训练一样伸出手，但是他并没有引导托尼了解如何通过纽带引导力量，而是试图安慰他。
这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其中一个原因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恐慌。而且，托尼仍然不习惯在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感觉到另一个人。但托尼接受了斯蒂芬给他的东西，并开始呼叫他的纳米粒子。
五十英尺外，灭霸走向螳螂。
“你的朋友们呢，小家伙？”灭霸问螳螂，慢慢蹲在她面前，如果托尼不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争贩子，他会认为他真的在乎答案。
看起来螳螂并没有很难表达出她的恐惧，她的肩膀耸起，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她慢慢地开始后退，视线从未离开过灭霸。她向后退了几步，靠近斯蒂芬和彼得，而灭霸则保持着稳定的步伐。
“乌木喉在哪里？”灭霸问道。
“我不知道。”她说，然后当灭霸靠近她并单膝跪下时，她明显地颤抖起来。
“你真不会撒谎。像我女儿一样。”当灭霸把他那只紫色的大手放在螳螂的头上时，托尼打了个寒战。“但你不是一个战士……像她一样。”
当灭霸抚摸着螳螂的额头时，一声呜咽从她身上撕裂开来。托尼听到一个愤怒而困惑的声音：“是吗？”从看不见的奎尔那里。
“该死。”托尼小声说。
“现在，彼得！”斯蒂芬喊道，厚重的红绳从他的手中出现，缠绕在灭霸的手腕上。彼得坚不可摧的蜘蛛网缠在他另一只手上，托尼发现自己在心里回想着这张网的化学公式，告诉自己，当它缠绕在灭霸的手套上时，它会支撑得住。
当灭霸意识到他被斯蒂芬和彼得困住时，他怒吼起来，但是在他能够使用宝石之前，托尼冲向他们，用他的身体暂时保护了彼得。
只需要几秒钟的工夫，他就能闭上眼睛，找到自己与斯蒂芬的联系，然后全部释放出来。他疯狂地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魔法拽了出来。这一点也不像他们过去那种温和、探索性的练习。看到灭霸用戴着手套的拳头对准彼得，托尼吓坏了，抓起一切能抓的东西攻了过去。
深红色的曼荼罗闪耀着强烈的光芒，托尼尖叫着，当纽带爆发时，当他感觉到它咆哮着，吼叫着。感觉就像战士的呐喊，就像战斗的号召，就像一千名士兵冲向敌人时的呼啸。
对，战场咒语。
毫不留情地，托尼感觉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心脏砰砰跳动，托尼把他的强化纳米粒子扔到灭霸身上。螳螂藏在一些石头后面。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再也看不到斯蒂芬了。“很好,”他想，没有停下来，看到灭霸戴着手套的手已经被纳米粒子完全覆盖，丝毫没有停下来。
“走开，彼得！”他喊道，没有检查命令有没有被听从，他的眼睛只盯着灭霸。
随着斯蒂芬和彼得的离开，灭霸可以自由地开始尝试去除慢慢包裹着他下半身的纳米颗粒。他咆哮着、挥舞着拳头，设法在纳米机壳上留下一个大凹痕，托尼瞪着眼睛。
“卡魔拉在哪儿？”当奎尔飞进他的视野时，托尼隐约听到他的叫声。托尼不假思索，继续他的任务。
“嘿，紫薯脸！”奎尔喊道，托尼听到了爆能枪的射击声，让灭霸忙得不可开交，而托尼继续把他关在纳米粒子里。“卡魔拉在哪儿？”
“最艰巨的任务需要最坚强的意志。我做了该做的事。”灭霸咕哝道。如果托尼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他会以为自己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悔恨。
“胡说！”奎尔尖叫道。
“卡魔拉死了！”螳螂喊道，“他杀了她！”
“奎尔！”托尼尖叫着，没有放松纳米外壳。“我差不多搞定了，伙计。我需要你振作起来！”
灭霸喊叫着，又一次试图撕开纳米机壳，而奎尔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为什么？”他尖叫着，飞过去一拳打在灭霸的下巴上，就在托尼瞄准的地方。“你这个狗娘养的！为什么？”
“灭霸！”德拉克斯从岩石后面喊道，他本应该在那里做后援。“今天是你的死期！”他咆哮着，然后拿着他的剑开始追赶灭霸。
托尼还没有完全把纳米粒子覆盖到灭霸的臀部，所以他能够摆动身体去获得一个非常好的攻击点。德拉克斯倒在地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奎尔，坚持住，伙计！”
奎尔点燃了爆能枪，一拳打在灭霸的脸上，尽管这样做有好处。
托尼闭上眼睛，往深的地方推进，试图更快地把灭霸关进他亿年的牢房。这种纽带向他高唱着战斗的号角，托尼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斯蒂芬是对的。他们的敌人根本没有机会对付他们。他把从斯蒂芬身上吸取能量，把纳米粒子推向世界，推向灭霸。他听到了灭霸和奎尔的战斗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灭霸第一次直视自己。
“斯塔克。”
托尼的心怦怦跳动。“你认识我吗？”
“是的。你不是唯一一个被知识诅咒的人。”
想到彼得、佩珀、罗迪，甚至斯蒂芬，托尼说：“我唯一的诅咒就是你。”
灭霸露出了一丝虐待狂般的微笑。托尼惊恐地看着力量宝石在纳米外壳内发出紫色的光芒，托尼所做的一切都岌岌可危。
托尼震惊地踌躇不定。他失去了对斯蒂芬的控制，纳米粒子停止了流动。托尼咒骂着自己，想要重新开始，但在恐慌中他无法集中精神。
就在他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一艘船从天而降。一个愤怒的蓝色女人从残骸中冲了出来，挥舞着两把剑。
“父亲！”她挥舞着双刃剑，跳起来攻击他的头。
现实宝石发出红光，托尼屏住呼吸。当他看到他们的计划土崩瓦解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失败。多年的计划，把彼得置于危险之中，和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男人结婚，结果毫无用处……
一个橙色的传送门滑进蓝色女人和灭霸之间，干净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前臂。
灭霸痛苦地咆哮着，托尼看到了机会。
他再次闭上眼睛，伸手触碰纽带，触碰斯蒂芬，完成了他的工作。他们之间的纽带在轻唱。一声胜利的呐喊，一声欢呼，他们的命运实现了。
托尼慢慢睁开眼睛，脸上挂着微笑，透过汗水和眼泪，看到灭霸被纳米粒子牢牢地包裹着。他的脸因痛苦和失败而扭曲。手套和所有的宝石都落在他身边的地上。
托尼迅速把它踢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做到了。多年的恐惧已经过去了。如释重负像波浪一样席卷了他，他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然后大笑起来。
他能感觉到震惊的来临，他的呼吸变得很浅，他的笑声被抽泣声打断了。他情不自禁。这种解脱的感觉太强烈了。
慢慢地，托尼恢复了理智，他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他没有听到尖叫声和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托尼深吸了几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发生的事情上。
“不！”奎尔冲着那个蓝色的女人喊道，“她没有死！他在撒谎！”
“灭霸把卡魔拉带到了沃尔米尔。他带着灵魂之石来到这里……”她的声音变成了耳语。“但她没有。”
“斯塔克先生。”彼得喊道，跑向托尼，疯狂地抓住他的腰。“斯塔克先生，求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告诉我不要去找你，你已经困住了灭霸，这是唯一的办法。”彼得紧紧抓住托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听了他的话，现在——”
恐惧像洪水一样席卷了托尼。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彼得看了一会儿，然后温柔地——比刚才温柔得多——通过他们之间的纽带向斯蒂芬伸出了手。
他感到一阵微弱的颤抖。
然后他开始奔跑。
斯蒂芬躺在一块岩石后面，他的披肩戳着他，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托尼跪了下来。“医生？”他说，把斯蒂芬抱在怀里。“医生，拜托，你吓着孩子了。”
“斯塔克先生，对不起。”彼得喊道。“你开始攻击灭霸的时候，斯特兰奇博士先生摔倒了，他抓住我，告诉我不能阻止你，你必须继续，对不起，我很抱歉……”
“不,”托尼低声说。“不，不，不，你这个愚蠢的巫师。”他惊慌失措，扇了斯蒂芬一巴掌，想把他叫醒。“斯特兰奇！”他喊道。“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你不能离开我。”托尼想。即使他们几乎不认识彼此，即使托尼被迫参与了一场他从来没有同意的婚礼，托尼仍然了解斯蒂芬的心。一个像斯蒂芬这样的好人，一个深爱着托尼的人，一个托尼说他想和他成为朋友时没有对他撒谎的人，不能现在就这样离开。他仍然不习惯在内心深处去感受斯蒂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让斯蒂芬离开。不是这样的。
托尼的心真的很愚蠢。
托尼颤抖着，检查着斯蒂芬，用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托尼在战斗中一直只专注于灭霸，他没有机会攻击斯蒂芬或彼得。除了章鱼哥（Squidward）留下的痕迹，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所有的魔法都有后果。”斯蒂芬说。当托尼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时，恐惧像裹尸布一样笼罩着他。
“来吧，医生，斯蒂芬，我没有什么巴比蒂巴比蒂浆果*（Bippity Bobbity Berry）给你，醒醒。”
彼得一直在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托尼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检查了斯蒂芬的脉搏，发现脉搏微弱而缓慢。
在盲目的恐慌中，他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他能从斯蒂芬手中夺走力量，也许也能够回馈他？他收回铁手套，抓住斯蒂芬的手。
轻轻地，就像触摸蝴蝶的翅膀一样，托尼闭上眼睛，寻找仍然藏在他心底的那一丝微弱的颤动。
他伸出手，和刚才一样绝望，但远没有那么猛烈。轻轻地，就像斯蒂芬本人一样，托尼温柔地找到了斯蒂芬，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可能，但是，嘿，这实际上是牛顿学说，对吗？也许魔法只是他们还不懂的科学。如果他能接受，他也能给予。所以托尼集中精力在他自己的力量上，在钢铁侠的力量上，并推动它。
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然后托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涓涓细流一样流过连接他和斯蒂芬灵魂的纽带。他觉得有点头晕，但还是把它摆脱了。
慢慢地，他感到斯蒂芬变得没那么虚弱，接受了托尼所给予的一切。他心里暗淡的光芒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突然，当斯蒂芬喘着气时，托尼被吓了一跳。他感到他的困惑，他的迷惘……
但没有他的痛苦。
“哦，你这个狗娘养的。”托尼小声说。
“我的天，医生先生。”彼得说，并用双臂抱住他们两个。“我的天，我很害怕，我知道你说过不要阻止斯塔克先生埋伏灭霸，但然后你倒下了，你看起来真的受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
“没关系，彼得。”斯蒂芬低声说，“托尼做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到了。”托尼说，“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斯蒂芬再次闭上眼睛，虚弱地低声说：“对不起。”
后悔
悲伤
绝望
托尼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发现上都是血。“不。你不能这么做。这真是……太不好了，医生。”
斯蒂芬似乎又昏过去了，但是他的斗篷抓住了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
托尼忍着怒气，摸了摸斯蒂芬的脉搏。他的斗篷没有让他保持足够的稳定，所以托尼抓住斯蒂芬的头，摸了摸他的脉搏，这次更有力了，也更加稳定了。
托尼松了一口气。当他听到彼得大喊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恐惧开始减轻，但是托尼没有把手从斯蒂芬身上拿开。
他知道他应该这么做。他的斗篷朋友紧紧地抓住了他，斯蒂芬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托尼没有理由还抱着斯蒂芬，但是当他仔细看着斯蒂芬的脸时，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去看清楚。
在斯蒂芬告诉他他们必须用魔法结婚之后，他一直尽力避免看他。在他们建立感情之后，托尼意识到斯蒂芬爱他时，斯蒂芬避免看他，因为他知道他的爱没有得到回报而感到悲伤和羞愧。
托尼讨厌这样。托尼讨厌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这么多痛苦，即使斯蒂芬说这不是他的错。也许不是，但是有人——一个朋友——仍然因为托尼而受到伤害。
所以托尼允许自己好好看看斯蒂芬，他的……魔法丈夫？灵魂伴侣？蝴蝶男友？
哦，上帝……
不管他是什么，托尼都仔细看过了。
斯蒂芬由于魔法疲劳而昏迷，脸在太空中折磨里被刺破、划伤，被一件有意识的斗篷抱着，他看起来不是最好的。他的脖子有点瘦，他的脸又狭窄又苍白，他的头发正在做……什么。
总之，他长得有点奇怪。
但是托尼突然意识到，这个刚刚拯救了宇宙的人，这个心碎的人，这个和托尼一样受伤的人，现在安全地藏在了他的心脏后面。
他是托尼的。
那种只有托尼知道的温柔，那种他散发出来的力量，那种自我牺牲，托尼不情愿地承认，他们分享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他对自己的灵魂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结婚的悲痛和怨恨消失了一点。还不完全，托尼知道，但它确实褪色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白痴的强烈愿望。
也许是因为他不再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了。尽管托尼可能不愿意承认，但他现在对斯蒂芬的了解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达到的。斯蒂芬现在认识了托尼。
他的友谊建立在远远不够的基础上。
也许不是因为斯蒂芬对他的爱，但也许是因为什么？因为如果托尼一整天都觉得胸中有一颗小小的悲伤的球，他就没有办法过自己的生活。
托尼看着斯蒂芬呼吸，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他试图接受事实。
他现在不可能离开斯蒂芬，斯蒂芬也不可能离开他。
“斯塔克先生……”彼得轻声说，“他会没事吗？”
突然，托尼意识到他手里还捧着斯蒂芬的脸。
“我很好。”斯蒂芬含糊不清地说，“我得起来……完成工作。”
慢慢地，斯蒂芬睁开了眼睛。托尼允许自己看着它们，不是像以前那样透过它们，而是真正地看见。
斯蒂芬仍然昏昏沉沉，他再次闭上眼睛，依偎在托尼的手上。
托尼感到他的耳朵和脖子发热而不舒服。该死的战场上的肾上腺素和昏迷的超级英雄，托尼并没有因为一个简单的身体互动而感到困惑和去伤害斯蒂芬。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相反，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胸腔里生长的那种保护感上。还有现在，斯蒂芬醒过来，那种愤怒又回来了。
“说说看，医生？”
“嗯？”斯蒂芬哼了一声，然后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把自己从托尼的手中推开。“对不起。”他说，“我很抱歉。我不是……”
“没关系，斯蒂芬，真的。”
托尼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彼得正在看着他们互动，眼泪里带着微笑。即使彼得完全误解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宁愿这样，也不愿意看到早些时候发生的恐怖。
“不会再发生了。”斯蒂芬说，然后终于看到灭霸雕像站在离他们几十英尺远的地方。“你做到了。”
“我们做到了，你这个混蛋。”托尼说，当他看着斯蒂芬的时候，那种已经被遗忘的愤怒压垮了他。“这真是糟糕透顶。”
“对不起。”斯蒂芬站起来说。“在灭霸来之前，我们没有时间练习强化你的纳米粒子，也没有时间讨论能量消耗问题。”
托尼踢了一脚尘土飞扬的地面。“胡说。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彼得跑到我身边歇斯底里地哭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没哭。”彼得说，仍然轻轻地哭着。
“然后我试着去感受你，就好像你几乎不在那里一样。你知道吗，那真是一团糟。我们在一起或者结婚了，或者随便你怎么称呼它，现在大概有一个小时了，感觉不到你就像一个……一个火花、一个……一盏灯。一种什么强烈的东西就藏在这里。”他说，指着自己的心脏。“我刚抓到你，医生，你差点把自己从我身边夺走。”
斯蒂芬的嘴巴张开了。
托尼不得不努力不去做同样的事情。仔细检查他刚才说的话，他意识到这是真的。
彼得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你觉得我在撒谎吗？”托尼问道，他的愤怒正在加速。“当我说我想成为朋友，当我说我在乎你的感受？你觉得我在撒谎吗？还是安抚你？因为我没有。我以前也交过不好的朋友。”
他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用一根手指指着斯蒂芬的脸。
“事实上，除了我生命中的三个人以外，我所有的朋友都很糟糕。然后你来了，我们需要彼此来拯救宇宙，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这样，但是！你说你想成为我的朋友。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医生？作为你的朋友是不是意味着我要等着你对我撒谎？”
羞耻
后悔
悲伤
托尼皱起眉头，抓住自己的胸口。该死！“住手！打住！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生你的气。”
“对不起。”斯蒂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对的。还有，我很抱歉，托尼。我发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解释会发生什么，我会的。真的，我会的。我不想骗你。我了解你。我不想伤害你。拜托，我很抱歉。”
当托尼真正感受到他真正的后悔时，他很难对斯蒂芬保持愤怒，他的后悔不是因为被发现说谎，而是因为一开始就伤害了托尼。
“我也很抱歉。”托尼说，他后悔自己要说的话，但他必须说出来。“因为现在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
斯蒂芬看上去很遗憾，低下头，垂下肩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托尼去找灭霸。
“嗯，斯塔克先生。”彼得说。“如果你生斯特兰奇医生的气，那你也应该生我的气。我就知道我们做的不对。我知道他在伤害自己……或者让你伤害他，但我什么都没做。”
托尼叹了口气。“那不一样，孩子。他是成年人，你是青少年。”
“但我知道对错，我穿着战衣，我刚刚帮助打败了一个邪恶的大外星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
“原谅他？他看起来真的很在乎你，斯塔克先生。他人很好。他现在……算是家人了。求你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托尼想了一会儿，在他的眼角，他看到了橙色的光芒。斯蒂芬在空中盘旋，仍然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让斗篷支撑着他，开始对灭霸的冰冻形态施法。
“斯特兰奇！”托尼大叫着跑了过去。“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我差点把你吸干了！你差点死了！”
我刚得到你，你就离开我。
这个想法像洪水一样淹没了托尼，几乎要淹没他的愤怒。
“我必须完成这个工作，托尼。”斯蒂芬虚弱地说。“只是困住他是不够的。我们要把他用魔法手段封印在口袋维度里，让他永远无法逃脱。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阻止他。”
托尼慢慢点头，走近斯蒂芬。斯蒂芬看着他，好像托尼要摧毁了他一样。斯蒂芬，他看起来很疲惫，厌倦了这个世界。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托尼，也更爱他。
他走到斯蒂芬面前，汗流浃背，筋疲力尽，说：“那就去做吧。”他刚刚经历的愚蠢的像过山车一样，加上一天（几天？）的疲惫和一个外星军阀战斗的感觉突然抓住了他。他对斯蒂芬的愤怒可能是唯一让他振作起来的东西。
彼得走到斯蒂芬面前，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越过斗篷，说：“你安全了，孩子。现在炸了这个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托尼嗤之以鼻，斯蒂芬虚弱地笑了笑，他们的目光相遇。托尼看到斯蒂芬脸上迷茫的表情，心里的怒气稍稍消退了一些。
托尼清了清嗓子：“你听到那孩子说的了。而且我们还得对付奎尔和他的手下。我想，发生了……发生了不好的事“”
斯蒂芬点点头，斗篷把他提得更高了。彼得和托尼看着他的手做出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动作，一个通向完全黑暗的入口打开了。
托尼抓住彼得，把他推到身后，看着斯蒂芬操纵传送门，让它包围灭霸，然后关闭。只花了五秒钟。
托尼松了一口气，差点跪下来。
成功了。该死，成功了。就像斯蒂芬说的那样。灭霸被打败了，被困在另一个次元里，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托尼不得不放弃的只有他的灵魂。
托尼用牙齿呼吸着，试图把这个想法推开。他知道这不公平，但他还是很生气。这就像一个咆哮的海浪威胁着要吞噬他，托尼努力控制着它。他因为灭霸的威胁而放弃的一切都突然想要压倒他。
“斯塔克先生？“”
“好吧。”托尼想。他现在没时间生气。后来，当他们回到地球时——以及他们究竟要怎么回到地球——托尼可以让自己生气了。现在，这是他没有的奢侈品。
现在，他振作起来，终于允许自己去看看斯蒂芬。
他在托尼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地方，就漂浮在灭霸站的地方。他的身体在落日的映衬下显得轮廓分明，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突出了他在战斗中受的伤。他看着托尼，好像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悲惨而充满恐惧。
他能感觉到斯蒂芬的恐惧。
瞬间，托尼感到他的愤怒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别的东西，一些温暖的东西，托尼感觉有点像他第一次见到斯蒂芬。
他的眼睛一直那么蓝吗？
他眨了眨眼，摇了摇身体。拜伦式姿势，斯蒂芬的确拍了一张漂亮的照片。特别是……
等等。
他把手指放进嘴里，然后举起来。是的，他是这么想的。
“医生，你的斗篷是不是自己在飞？”
斯蒂芬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看。
“因为现在没有风。而你的斗篷……”他指了指斯蒂芬身后的斗篷，看起来像是电影导演的梦幻镜头。
托尼情不自禁。他笑着说：“来吧，西斯克里夫（Heathcliff）*。”然后示意斯蒂芬下来。“你可以晚些时候在荒野里游荡。我们得去看看奎尔。”
斗篷慢慢地把斯蒂芬放到地上，托尼故意等着他。
“托尼……”
“我知道。”托尼说。“真的，我知道。我明白，但我们得谈谈。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没有做你所做的……”他叹了口气，与斯蒂芬对视。“我们得好好谈谈。”
斯蒂芬点点头，然后开始颤抖，他最后的力量似乎终于耗尽了。托尼看见自己翻了个白眼，本能地伸手去抓他。他本以为他的斗篷会比他抢先一步，但惊讶地发现斗篷毫无反应，反而让托尼把斯蒂芬抱在怀里。
“我的天！”彼得喊道，“他还好吗？”
托尼再次摸了摸他的脉搏，感觉到脉搏强劲而稳定，然后通过他们之间的联系向斯蒂芬伸出了手。当他感觉到斯蒂芬的时候，他感到如释重负，比起与灭霸对峙之前，他更加虚弱，但是远没有刚才那么虚弱。
“他没事，只是累坏了。”
托尼把斯蒂芬抱在怀里，他的怒气渐渐消退，那种保护的冲动又回来了，他情不自禁。他叹了口气，移动斯蒂芬的位置，直到他看起来舒服些。
“我说的是希刺克厉夫吗？我是说凯西（Cathy）*。来吧，巫师，让我们看看奎尔的船上有没有一个昏厥的沙发。”
托尼走进夕阳，走向奎尔的团队，那个以某种方式和他结婚的人在他的怀里。彼得在他的……
“彼得？”
“对不起，斯塔克先生！”彼得大叫起来，托尼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看着他们俩离开。“我忍不住了。这真是……”他在托尼和斯蒂芬之间挥挥手，“真是太浪漫了。”
托尼叹了口气。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然后看着斯蒂芬，他的斗篷仍然在不存在的风中飘动。“是的，我觉得，是的。”他说，心情沉重。“一个真正的好莱坞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