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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重重叹了口气。
“哦。”湄拉讥讽地抬起一边眉毛,“现在你开始后悔了?”
至少她没有管他叫“陛下”,亚瑟庆幸地想。不知怎么的他还有点儿伤心,很少的一点儿苦味,像是坏掉的牡蛎滑过喉咙,又软又滑,还泛着黏糊糊的惨绿色。
也许是因为她的态度?
他向大殿门口看了一眼:真够郑重其事的,那地方正五彩缤纷。一大群长老边议论国王最近的政令边缓缓游动,能看到各种颜色在他们的肩膀、手腕和腰间沉积或是分散——石青、绛紫、赤红、铁黑,以及更多。那些紧身鳞甲外满布着闪闪发光的珍珠和珊瑚。据说,贵族们之间正在流行的最新时尚是从沉船里挑出些大小差不多的陆地金币,把它们打磨光亮,再在外衣上镶嵌出国王三叉戟的纹样。
现在亚瑟就看见了十几把自己武器的复刻,有些偏矮而有些偏细。这挺有趣。可以想见的是,很多人都会因为别人对自己拙劣的模仿而得意非凡。
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好得意的。Alpha把头转回来,那点稀薄的苦味还在舌尖久散不去。也许是因为他其实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这和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毫无关联。湄拉在生他的气,而亚瑟也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让奥姆离开了他们。
奥姆·马里乌斯,满手血腥的威严君王,一个习惯于使用杀戮达成目标的理想主义者,有着最恐怖的手段和最高尚的愿望,只有当三叉戟的穿刺不能直达终点时才会暂且选择迂回;也是和亚瑟分享了一半血缘的兄弟,是他唯一的伴侣和Omega,身与心共同的忠诚对象。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离开。亚瑟苦笑着对自己说。比起奥姆,他才更适合做那个跑到王城之外四处布道的倒霉鬼。亚瑟不知道他的弟弟究竟打算做什么,海神在上,当他终于读到议会里超过半数的席位都是由于那父子俩才空缺多年时,Alpha不禁再一次询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奥姆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还愿不愿意相信奥姆·马里乌斯?
但如今是他在这里了。
那些复杂的色彩迎上前来。今天到场的议会成员只有总数的一个零头,然而还是多得难以记清楚他们的完整姓名,更不用说那漫长的家族历史。亚瑟简直难以想象,如果议会的全体成员都站在这个大厅里,这些人居然还能就任何议题得出个还算像样的结果,而不是让讨论结束于当众撕扯彼此的袍子和头发。
“先生们。”七海之王敲了敲他的黄金三叉戟,努力不因为那些身穿赝品的高级亚特兰蒂斯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自得之情而发笑。哦,湄拉又在瞪他了……亚瑟·库瑞装模作样地抬起下巴。经过多次练习的发音圆润优美,充满纡尊降贵的意味,正如人们想象里每一位国王都应当做到的那样。
“我由衷感谢你们的到来。”
灯火点亮了。
非常简陋的石室,墙壁上留下了武器开凿的粗糙痕迹,室内燃烧着死去的鲸脂,气味被锁进透明的合成材料里,烟雾在灯台底部沉积。奥姆·马里乌斯端坐其间,神情平静,他身上只罩有一件宽松的白袍,不带有任何装饰,就像是位古代的隐居者——那是比亚特兰蒂斯沉入水中的年代更为久远的时候,人类还在用声音辩论我们从何而来。
他的手指在鲨鱼皮卷上缓慢移动,仔细推敲每一个古老文字可能具有的意义。
而亚特兰蒂斯只是比大多数人走得更快。
如果还在从前,这位君主绝不会愿意承认这一点。他仇视海面上的世界,拒绝像其他贵族一样乐于享受呼吸空气的权力,同他的父亲一样崇尚清修和苦行。他把他的国民当成水晶珠子高高捧起,相信他们真的将国王奉为导师和神明。他为自己择定敌人,培育野心,让双手在骨骼尚且脆弱时就习惯于三叉戟的庄严重量。这是奥瓦克斯王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理所当然的向往。
细细碎碎的光芒闪烁,那些文字延展开去,晶莹璀璨的波纹。逊位的国王奥姆·马里乌斯把指尖按在上面。制造这册书卷时先民使用的并非普通颜料,他能从中辨认出一些早已失落的贝壳种类,明艳碎屑掺杂其间,它们被采用正因其鲜艳美丽。
鲸鸣声在远处响起,那庞然大物的语言辽阔漫长,在水体中引发阵阵震动和回音。奥姆从经卷里抬起头来了,他站起身,在石室内走动。这时便可以看见那白袍表面显露出的柔和弧度,并不明显,毕竟时间还不算长。曾经的君王微笑起来,他想到战争和生育多么相似,同样的始于狂乱而终于血污,狂乱是如此的漫无方向,而血污又总会凝固发暗。
然后他又想起他的兄长了。在童年时,母亲为奥姆描绘另一个孩子的样貌,那个和他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孩子。亚特兰娜抱着她的小王子轻轻摇晃,说起在干燥的陆地上,另一个孩子有着浅褐色的卷发和湛蓝的眼睛,他的脸颊圆润柔软,透明的眼泪会从其上滚落。
那时妈妈告诉奥姆,他的哥哥名叫奥林。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能再看到那个陆地上的孩子了,于是她为他取了一个亚特兰蒂斯名字——没有比这更虚幻的自我安慰了,但在另一个方面却出人意料地卓有成效——当奥瓦克斯王的继承人得以坐上王座,奥姆·马里乌斯满心杀意地开始寻找“奥林·亚特兰”然而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愤怒而酸楚地承认,这世上其实并没有他的奥林。
再后来,他找到了亚瑟·库瑞。
亚瑟。Omega想着这个名字。刚分开时他曾惊异于自己心中强烈的苦痛,奥姆原本希望那只是出于本能的欲求。那卑劣的、令人作呕的、从根本上就违背他自我意愿的残酷欲求。
然而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想念亚瑟,他的Alpha和分享一半血缘的兄长。标记强有力地覆盖在腺体上,温和而安静地灼烧,牵引着他走向此生归处。曾经奥姆以为自己可以抵抗内心的软弱,但他还是陷落了——如同每一个孤独的凡人。
我是爱他的。奥姆·马里乌斯满怀痛楚地承认。我是爱他的。
TBC
有一点化用卢梭《新爱洛依丝》(李平沤译):“我不由自主地爱你。我的心并没有使完它全部的抵抗能力;为什么只使用了一半力量就屈服了呢?我这颗什么也不隐瞒的心,为什么要把它软弱的地方向你隐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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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维科来想这整件事,他会怎么说?”亚瑟做了个鬼脸,“我简直能听到他那忧心忡忡的语气:‘奥姆已经失去了正统继承人的身份,不可能重回王座。所以他设伏杀你,没有成功,于是退而求其次,想要潜伏民间,伺机起事,为此而要求标记以保证自身安全——’”他煞有介事地拖长了尾音,然后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可这样就太没劲儿了。”国王笑得眯起眼睛,样子傻乎乎的,“我倒更愿意相信,在一开始,奥姆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
你小看了他,陛下。湄拉想说。但她只是叹了口气,放弃了开口,转身去取最新的城防报告。
也好,至少他们现在不必再为了这事儿争辩了。亚瑟摇了摇头,继续愁眉苦脸地看起了手中的大部头。
“亚特兰……哦……伟大的国王亚特兰……”他小声嘟囔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能够找到他。”湄拉突然说。
亚瑟从那份最新的城防报告中抬起头来。“什么?”他皱起了眉毛,伸手挠了挠侧脸上的胡须。
“别装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红发姑娘抬高语调,见鬼,她严厉得像是亚瑟的小学老师——至今他还记得那个女孩,还很年轻,褐色的马尾辫,眼睛挺大。当他的特殊能力在水族馆里当众暴露之后,那姑娘揉着小亚瑟头顶打着卷儿的细软发丝,告诉他以后千万别随意展现天赋。
“很少有人能容忍异类的存在。”她忧心忡忡,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以后小心点儿。”
而此时国王感到头痛。
“你能找到他。”泽贝尔的公主重复着,简直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为什么不把奥姆带回来?”
亚瑟飞快地往四下扫了一眼,很好,周围没人,守卫们都坚定地站在门外。“但问题从来都不在于我能不能。”他小声回答,“而在于他想不想。”
“——他是你的Omega!你有责任保护他!”
“正因为,”国王叹了一口气,“奥姆是我的Omega。”他的目光下移,划过蓝色面板上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无数律法条文——全是新近整理出来的,亚瑟正是在这些东西之间度过了他的一整天,现在甚至有点儿眼睛酸痛的错觉——然后再抬起,盯着湄拉美丽的眼睛:“我才不能去把他带回来。”
奥姆不想被他找到。
——倒不是说Alpha真的没去找过他。整个海洋都是亚瑟的眼睛,毕竟这个一脑袋乱发的男人是七海之王,那支闪闪发亮的金叉子就杵在他身边呢——事实上他已经那么干了,通过某些灵活的鱼类,亚瑟·库瑞看到了他隐匿民间的弟弟。
啊,然后鱼群就被穆克发现踪迹,而身经百战的将军打起猎来也是一把好手。
他的——亚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的Omega看起来状态不差。几个月下来,奥姆大概还比当国王的时候胖了点儿,他的眼神不再如亚瑟所熟悉的那样冷漠尖峭,气质也比从前柔和一些,不再像是一柄坚硬沉重的锋利长枪。他身上战士的那一面似乎消弭了一部分,很少的一点,然而亚瑟能够看出来。Alpha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这种变化的好坏,他也不清楚引起弟弟变化的原因。亚瑟本该为“奥姆也许已经没那么渴望发动战争”的猜想而高兴一阵子,但现在他只担心对方的安全得不到足够的保障。
奥姆·马里乌斯为自己择定了一间陋室,开始在亚特兰蒂斯最底层的民众之间生活,如果这就是他所希望的,亚瑟不会去干涉他的决定。
这想法确实足够合理,而且符合国王一贯的行为准则……然而理智和道德并不能阻碍亚瑟对一切都感到疲惫,苦楚清晰地漫延、上涨,又痛又涩,一直浸入眼眶。这不是他,亚瑟·库瑞应该是太妃糖那样金褐色的,甜蜜明朗的大个子,绕着心爱的人跳起飞扬的舞步,什么都不在乎。
奥姆会喜欢他正在做的事情吗?调查民意,安抚贵族,学着在议会中协调各方利益——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长久的、稳定的和平。在海底,也包括在陆地。
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莽夫幻想中的乌托邦。
“奥姆。”亚瑟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把额头贴上冰凉的透明面板。
那是他今生的全部欲求,也是他所怀有的全部愿景。
我想去找你。
“王——”
奥姆随意地向后摆了摆手,忠心耿耿的将军顺从地站了起来,不再单膝跪地。
“说吧。”他的国王转过身来,白袍柔软宽大的下摆在波浪中飘动,“我亲爱的哥哥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穆克希望这是个真心实意的讽刺。
“他去下城考察了一次,尝了尝那儿的夜市小吃。”但将军只是低下了头,如实禀报那混血国王的近日行踪,“还亲自带队扫平了两个地下赌场——是奥克森子爵家族的,但他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并不知道这一点,还用每座建筑外都有的大屏幕进行了全程直播。”这让亚瑟获得了一点民意支持的上升,因此可怜的子爵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每天祈祷海神别让国王发现自家剩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奥姆挑了挑眉:“相当不错的亲民姿态。还有吗?”
“还有,”穆克忍不住把头垂得更低了,“他还去了一次科学院,对我们从水中提取能量的技术很感兴趣。”
不必明示,他们都明白亚瑟的真实用意——和陆地展开交流,搭建沟通的桥梁,把绚烂的海底王国放到阳光之下。
曾经的国王沉默了片刻,他回转身去,指尖触碰上古老的鲨鱼皮卷。
“配合他,告诉他,”奥姆·马里乌斯下达命令,几个简短有力的字词,“别给他添乱。”
将军点点头,行礼告退。
TBC
有大概一千三是我五年前写的()现在翻出来了……
改了一个原本的idea,但反正也没人看过原稿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改哪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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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用食指戳了戳面前的白色甲胄:“这就是……呃……”
他迟疑了,或许是因为曾经在这东西上吃过亏。而皇家科学院的陪同人员则无比自然地接上了话头:“是的,陛下,这就是亚特兰蒂斯士兵下一代装甲的原型机。目前有两套,稍后我们会为您专门演示。之后正式投入生产的版本会更可控一些,但同时——陛下,您应该能够理解——其威力也会有所削弱。”
亚瑟点头表示理解。
“事实上,这款装甲原型机原本一共有三套,”陪同人员飞快地往国王脸上瞥了一眼,“前任国王奥姆·马里乌斯从我们这里取走了一套,而没人知道他用这些武器干了什么。”
这是在撇清关系吗?亚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直到对方将头颅垂得更低。
国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现在向我解释这伟大武器的原理吧,先生。”
这实在不是个有趣的工作,亚瑟想。
倒不是说他真的对付不了这个,尽管新上任的七海之王是个陆地上长大的混血儿,但他不是个傻子。亚特兰蒂斯确实有着一套成熟的制度体系,至少足够应付这个万年不变的水下世界。亚瑟起初只是安静地观察它,就像是孩子饶有兴趣地观察一座微缩的水晶宫。而现在Alpha终于伸出手去,试图拨弄这座坚固建筑的地基,去进行一些微小但基础的改变。
水晶宫殿因此化作陷阱,墙壁成为束缚,地面变作沼泽,那尖利的屋顶当然也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要刺破国王的手掌和喉咙。
好在亚瑟承受住了这个,不得不说,他甚至有些被逗笑了:暗杀一个能得到周边所有生物提前预警的国王,这点子居然真能得到执行,认真的吗?
而亚瑟得以对自身安全抱有此等程度的警惕,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奥姆临走前那次失败的刺杀——或者应当称之为一次成功的提醒。
他的兄弟给他留下了足够惨痛的记忆,于是亚瑟真正明白了这一点:类似的事曾经发生过,将来也未必不会再发生。而事实上,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亚瑟本人。
七海之王手持赤金色的三叉戟,他悬浮在亚特兰蒂斯最高的能源塔上方,低头看着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他的眼睛正如海水一样蓝,也正如海水一样容纳一切。
光华璀璨和藏污纳垢,两者往往结伴而行。
亚瑟轻轻叹息一声,现在他更能理解奥姆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了。
“学着做个国王吧,哥哥。”离别之际,那曾经的君主亲吻了兄长的唇角,喃喃地说,“别再为谁软下心肠。”
或许你才是对的,亚瑟默默地想。他不受控制地想念奥姆,想念拥抱、亲吻和两人之间极度短暂的真心剖付,想念Omega那种略带讽刺的高贵腔调和以这调子说出来的绵绵爱语。然而他们都必须在命运的推动下向前走去。奥姆·马里乌斯如今行走在亚特兰蒂斯最底层的区域内,身着白袍而非银甲,一步步地寻找和探索自己的位置。
而亚瑟也在摇晃地基,拔下了这陈旧国度的第一颗獠牙。
——一颗松动已久的牙齿,比起武器,更像是个能让他人在其倒塌中共飨盛宴的巨大血包——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毕竟不真是个蠢货。
“你确定吗,亚瑟,真的要这么干?”红发姑娘忍不住问,她的手指在荧光地图上飞快滑动,“简直是场小型战争了!恐怕这会引起第三部落的新一轮动乱。”
“所以需要下手足够果决。”Alpha语气冷静地回答,然而内心的焦躁使他将黄金三叉戟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国王的神情仍然坚定,“只要确保了他们不会受到反扑,那些剩下的苍蝇会扑上来,成为最好的助手。”
湄拉向前点去的手指颤了颤:“……是的,我明白了,吾王。”
这位美丽的Beta女性关掉了地图,她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金发飘扬的大个子。眼前的Alpha不太像是她所认识的亚瑟·库瑞了,反而令她不禁想起了另一个曾同样头戴王冠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兄弟毫无相似之处,甚至是截然相反,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比他们二人更像彼此了。
安逸多年的贵族们不会想到的,他们得到了一位更加严酷无情的君主。亚瑟·库瑞是个在陆地上长大的卑贱混血儿,他在水下世界孑然一身,这份无牵无挂只会使他能够更自由地放手施为。
而这位君主曾经有可能表露出来的妥协与宽容——它们已经随着奥姆·马里乌斯的离去而一同被带走了。
亚特兰蒂斯的一个古老家族覆灭了,它曾归属于第三部落,拥有一个神圣而冗长的动听姓氏。但眼下,它在负隅顽抗中失去了全部的有生力量,其家主在反抗中被亚特兰的金色三叉戟刺穿胸膛。放弃抵抗的幸存者们获得了君主仁慈的赦免,他们的生命可得保留,然而必须全族迁往亚特兰蒂斯最肮脏下流的低级城区。
而该家族那些遍布诸邦国的产业与网络,无论是光明正大的,还是不可明言的,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或者叫瓜分。
于是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了。
“……比奥姆那条沧龙吃饭还干净。”亚瑟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眉飞色舞地讲给他的导师听,“凯斯都不至于那样舔饭盆呢!”
维科对这番话报以笑容,但前任首相同样感到忧虑:“告诉我,亚瑟,你确实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放心吧,”他的国王拍着胸脯,大咧咧地回答,“关于这事儿,我还问过了妈妈。”
——亚特兰蒂斯各家族的势力分布,这确实是亚特兰娜才能告诉她大儿子的事,而女王的作战风格是他所熟知的,作为军队的领袖,她从来都不会轻浮冒进。维科因此放下心来。
“走吧,”亚瑟笑嘻嘻的,他搂住了老导师的肩膀,“让我们去喝一杯。”
一个高贵姓氏的覆灭,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亚特兰蒂斯,当然也传入了那间简陋的石室。
奥姆·马里乌斯神情倦怠,前一天他拜访了一位血统低贱却博闻多识的学者,并与之彻夜长谈。他靠在躺椅上,右手虚虚地扶在小腹前。逊位的国王半阖着眼,听故事的表情倒是很郑重,就仿佛亚瑟·库瑞本人站在这儿似的。
听到结尾,在黄金三叉戟刺穿那位老家主的时候,Omega忽然微妙地怔了一下。
讲述者因此吓了一跳:“吾王……?”
“没事。”奥姆小幅度地抿了一下嘴唇,“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小腹上,掌心下的弧度圆润柔软,如今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它刚刚动了。他想。这是它第一次动。
——一阵奇异的柔情涌上了奥姆·马里乌斯心头。
TBC
这章就是为了写胎动嗯嗯嗯……
请给我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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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是至高、至美、至能、无所不能……祂是至定,但又无从执持,不变而变化一切,无新无故而更新一切;……祂行而不息,晏然常寂,总持万机,而一无所需;负荷一切,充裕一切,维护一切,创造一切,养育一切,改进一切……*”
亚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来为一座新建成的神庙剪彩,没料到还得留下来听一场布道。半透明的薄膜从祭司的鳍肢肘部延伸出去,珠光连缀,如同轻纱制成的长袖,在他宣讲时随波飘扬。
多亏了这东西飘来飘去的吸引了注意力,新上任的七海之王才没有真的在这儿睡过去。
“严肃点。”湄拉小声提醒他,“至少做出个样子来吧?”
“我已经够努力了,”亚瑟用同样的小声回答,“他是怎么做到的?慈恩港最啰嗦的牧师都没这么催眠。”
而红发姑娘仍然目不斜视:“别发牢骚了——想想奥姆!”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亚瑟的胃抽搐了一下。这太过分了,他想,他的喉间再次尝到了坏掉牡蛎的苦味。
但国王没有更多时间走神,神庙的祭司举起手来,向他微笑示意——布道结束了。
那个——那个名字。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而最终没有写下那三个字母。
“真是可怕的一天——你听海神祭司布道的时候睡着过吗?大概没有,对于那些东西,你就算真的不感兴趣也能保持尊重。我可做不到,没当堂打呼噜已经是我能对一切神圣殿堂抱的最大敬意了——但我也算不上彻底的无神论者,对于我在陆地上所归属的那个族群,人们认为万物有灵。我们敬畏海洋,同时也崇拜海洋。
“你最近还好吗?
“……我必须坦白,之前我让鱼群偷偷去看过你一次,好吧可能是两次,或者三次……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干了,因为我很清楚,你不会喜欢被监视,即使我爱你。我不知道那位置会让我变成什么样,所以先从对我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开始。控制自己!——希望我能够做得更好些——但愿如此。
“老天啊,但我真的很想你。
“你离开了我,你这混蛋。
“……我总是在想我错过的那些岁月中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孤独的、金色珍珠一样闪耀并坚硬的年轻国王。那很美丽,但我希望你曾有一刻能够从中逃避,不管是逃到哪里去,书籍、剧场、角斗……至少在那个瞬间,你是自由的。
“如今你也是自由的,我希望你能感到快乐。
“我希望你快乐。”
没有落款。亚瑟小心地把信纸叠起来,塞进密封的小圆筒里。这不会是一封具有确切目的地的信件,亚瑟甚至不确定要不要把它抛向海洋。
不如直接交给命运。Alpha抿起嘴,轻轻地笑了一下,把圆筒揣进兜里。
“我们留在都城的眼线可能被发现了。”穆克一板一眼地汇报,“您的兄长在他的办公室留下了一份文件。”
那是个在系统中位列最末的小书记官,他爱戴曾经的国王,因此在得到将军的联系后便迫不及待地献上了忠诚,然而又被现任国王这一举动吓得肝胆俱裂。
穆克搜集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怀念奥姆王的统治,怀念那纯澈清晰的年代。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做到不屈服于亚瑟·库瑞那近在眼前的王权。
“请告诉我,将军,你在担心些什么?”白袍的君主心平气和地发问,他抬起眼,看向忠心耿耿的属下,“担心我的混血兄长会因此而对那些年轻人大开杀戒吗?还是担心他会一路追踪到这里,然后斩草除根?”
将军单膝跪地:“我愿跟从您的判断。”
“你们都太不了解他了。”奥姆·马里乌斯轻声喟叹,“我曾经也太不了解他了。”
“现在,把那份文件给我吧。”他伸出手去,“那只是个善意的警告,穆克,你要小心些,别把手伸得太长——希望你们是原封不动地把它送到我手里的。”
“是的,吾王,我们没有打开它,只是对外壳做了检查。不存在危险因素,也没有任何追踪器附着于上。”
奥姆接过那枚圆筒。
“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做得非常好,穆克将军,我对此表示感激。”他的语气温和,“现在请离开吧。”
或许将军还想对那未经检查的内容物发表一些看法,但奥姆的眼神——平静,然而不容置疑——使他将话语默默咽了回去。
但他还是没忍住另一番话:“您的兄长现在正遭受弹劾!因为他剥夺那位老家主生命的手段太过血腥!现在那段视频正在每一块面向公众的大屏幕上重复播放!”
而奥姆·马里乌斯只是点了点头:“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当周围没有别人,只剩下他自己时,奥姆松了口气,灵巧地打开了那个密封的小圆筒。
他取出里面防水的纸张,展开铺平,而在下一刻,Omega脸上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情。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大费周折的情书么?他哥哥真是个充满奇思妙想的天才。
然而奥姆的眼眶逐渐感到酸涩。
穿过茫茫的时间,那个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的少年仿佛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拥抱。
来自于奥林,来自于亚瑟·库瑞。
他的哥哥。
“所谓政治,”国王的脸上露出微笑,“本质上只不过是不同群体间利益的交换。”
亚瑟·库瑞俏皮地眨眨眼睛:“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把这玩意神圣化——但最好也别太过鄙夷它。”
“我们现在达成共识了吗?”他神情轻松地问,国王环视一圈,这是他新组建的内阁,聚集起了一批至少目前仍然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他们之中甚至有好几个是奥姆·马里乌斯曾经的狂热崇拜者。亚瑟通过四处走访和鼓励他们互相推荐得到了这支纸糊的队伍,但这是个不坏的开头。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Alpha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微笑:“很好。”黄金三叉戟在地面上轻轻一顿,发出铿然声响。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下一个目标。”
TBC
Notes:
*[古罗马]奥古斯丁《忏悔录》,原本用以形容耶和华,此处是纯粹的化用(抄袭),并无暗示亚国沉海后海陆间仍存在联系的意图。
(作者本人是完全的无神论者🤣)感觉已经成为沉闷的政斗文学(乐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草门!
什么时候才能写到他俩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海床上偷个情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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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玩你那些把戏了。”奥姆·马里乌斯在他的回信中写道,“快把这事情了结,我在好奇你的下一个目标。”
这封回信,由那位亲手将去信送出的小书记官再次亲手送来,亚瑟看着那个原样奉还的密封小圆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还说了些别的什么没有?”Alpha有些无奈,小书记官在他面前都快抖成筛子了。事实上亚瑟甚至觉得应该赞美一下这孩子的勇气,毕竟能够怀抱着这种程度的恐惧而背叛国王,真是了不起的决心。亚瑟猜测在这座都城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瞧,只不过是随机抽中了一间办公室,就能让他找着一个。
这也挺好。他愉快地想。
“亚特兰娜。”小书记官战战兢兢地回答,他不理解为什么奥姆王要让他转述的只是前女王的名字,但他忠实地重复了一遍,“亚特兰娜。”
亚瑟起先同样一头雾水,但是就在三秒之后,国王猛地站了起来。
“亚特兰娜!”Alpha大喊一声,喜形于色,他抓住了小书记官的右手用力摇晃,眼中的狂喜神彩令对方大吃一惊。七海之王热切地望着他,快乐得像团跳动的火焰:“感谢你带来这个——万分感谢。”
小书记官在国王的道谢声中茫然地离去了,而亚瑟·库瑞握紧了那个装着他弟弟回信的小圆筒,几乎压不下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大笑——亚特兰娜!
在那次狂乱迷醉的标记过程中,他们没有讨论过孩子的姓名,但亚瑟明白,奥姆和他当初所想的一模一样。
他们的小亚特兰娜。
“所以,是个女孩?”老汤姆问,眉眼间同样兴致勃勃,“真不容易啊,儿子,你把那姑娘追回来了?”
亚瑟被啤酒呛了一下:“早得很呢,爸,他心如铁石——还有,不是个姑娘,是‘他’。”
“哦……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女性。”他爸爸有些诧异,不过老汤姆从来都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加把劲!把他带回来过圣诞节!”
这可能有点困难,亚瑟想,鉴于他弟弟对一切陆地相关事物的刻薄态度,除非圣诞节出生的是波塞冬,否则奥姆不会感兴趣的……
啊,他又在做白日梦了。
然而Alpha控制不住地回忆那封回信,他的伴侣仍然秉持着那种矜持冷淡的语气。“第一个目标选对了,我猜你看过了我那本关于亚特兰蒂斯各族群势力分布的笔记。”前任国王做出了精准的论断,并给出了相当克制的赞美,“干得不错——比我预想中的更好些。”
这使得亚瑟微笑。
但是七海之王所最喜爱的部分在结尾,奥姆·马里乌斯展现出了一种冰冷的缠绵,他的Omega并不是个容易软化的好性子,但亚瑟正是个能够让他软化下来的人。
“别妄想我会在信上告诉你我爱你,”回信上的字迹优雅流丽,“但等到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许我会的。”
“我知道你会的。”亚瑟吻了吻那张信纸,低声自语,“因为我也爱你。”
弹劾被通过了。
一个卑劣的试探,如同盘桓在王座下的毒蛇。那直接自远古时代亚特兰王处得来的权柄是否真的如人们所想的那样稳固?当食腐的动物们刚刚饱餐了一顿,它们再次望向王座的方向,为下一场盛宴积蓄体力、等待时机。
而亚瑟,好吧,他并没有真的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像是那位圣明烛照的前任国王所指出的那样,“别玩你那些把戏了”,亚瑟·库瑞只在他的御前会议上提起过一次这场危机。
“他们打算让我哪天过去?”Alpha用透明面板翻看着文件,随口问道,他立刻就得到了回答。
“动作够快的。”国王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抬起双眼,扫视自己的内阁成员,“我要那天亚特兰蒂斯所有公共屏幕的控制权,每一块——谁能为我搞到这个?”
“只要那一天的吗?”有人举起右手,“我可以弄到更多。”
“好极了。”亚瑟微笑,“不,不用那么多,我们只需要那一天。”
当国王正在谋取质询当日广播权的消息传出王宫,都城内的密谋聚会数量就多了一倍。有些俱乐部,即便它们一贯采取的是会员制,包间也都快要不够用了。
“也不免是一种人之常情。”有人在聚会上宽宏大量地表示,“堂堂七海之王怎么能被民众看到张口结舌的蠢样?”
“于是——一整天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广告和娱乐节目!”他的朋友咯咯笑着,举起了镶嵌着宝石的玻璃酒瓶,“敬我们伟大的国王!混血种亚瑟·库瑞!”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欢呼:“敬我们伟大的国王!混血种亚瑟·库瑞!”
质询那天热闹极了。
不仅是说大厅里坐满了人,全都衣着鲜丽,姿态优雅。他们彼此之间大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因此可以做出亲昵的姿态来打招呼。
也许转头就会诅咒对方,谁知道呢。
——同时大厅外也有一支队伍等待着信号,随时都可以将现场的情况实时转播出去。
比起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上,做好两手准备总是更可靠些。
在一切开始之前,议长游近了他们的国王。
“关于最近那件人尽皆知的事,议会只是按照程序发起弹劾,毕竟直接剥夺这样一位大家主的生命确实有些草率了,即便他十恶不赦,也不该由您亲手在战斗中杀死。请您理解,议会并不是针对于您,陛下。”
这简直友好得假惺惺了。亚瑟·库瑞抱着他那支灿金色的三叉戟,礼貌地报以笑容:“是的,我可以理解。”
议长对他的配合态度感到满意。
弹劾的文书写得十分庄严,当议长将其全部诵读完毕,昏昏欲睡的被弹劾者终于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纯粹的蓝色,如同冰晶灼烧的火焰。
“结束了吗?那么我有话要说。”
“他和他的家族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不止是那些针对我个人的暗杀。”七海的君王向上浮起了一点儿,亚瑟伸展双臂,将图像放大,向所有人展示画面,“也不仅仅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地下赌场……”
“在曾属于这个姓氏的水域里,就连一个自由民都不得不担忧自己的命运。”
那是些惨无人道的血腥画面,而每一张图片上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位老家主的脸。
大厅内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死寂。
“那也应当经过一场审判——即便他会被判处死刑!”一位议员起身大喊,“这规矩还是你自己定下来的,陛下!”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国王望向他,目光锐利明亮,那混血儿语气平和地说,“但这个人目前还活着。”
TBC
Notes:
想要转型政治轻喜剧(x
纠结过要不要写这种爽文(?)情节,但反正情场失意战场得意嘛哥都被老婆甩了就让让他吧(喂
这个情节写完应该就可以开始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了……应该(双手合十
Chapter Text
当即时通信被接通,大厅内的所有人都能够看见那副画面:他们口中的死者不幸地还活着——睁着眼睛,正在艰难地嘶嘶喘气。
他被国王的三叉戟钉穿了胸膛,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然而他还活着,他在忏悔。
那声音是嘶哑且痛楚的,一份真诚的悔悟正当如是。老人回首过往,承认自己的罪行,供述那姓氏和权位曾如何持久地成为他暴行的助力……而他所吐露的远比亚瑟·库瑞所宣布的多得多。
不会再有异议了,他值得一个真正的死刑。
忽然出现一阵骚动,是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联系外界的部下想要停止活动,却惊愕地得到了“是国王的人把持了一切”的回答。
“谢谢各位的赞助,”那头戴金冠的君主神态矜持,向周围的人们鞠了一躬,“实况转播,早在我说出第一个单词时就开始了。”
大厅外的那支队伍正是来自于国王麾下,无论有没有人会抱着恶意进行即时转播,亚瑟也会保证亚特兰蒂斯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这场大戏……这是个十分微小的胜利,然而没有人料到一个混血儿能够利用亚特兰蒂斯本身的力量做到这一步。当水下王国古老高贵的血脉们为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阴谋而弹冠相庆,他们的国王只想把这群嗡嗡乱叫的苍蝇全扫进垃圾堆。
“女士们,先生们,或许你们已经遗忘了这一点——我来自于陆地。”亚瑟·库瑞咧开嘴笑了,“而那是个信息爆炸的鬼地方。”
“这多有趣啊。”奥姆沉思着说,“我也厌烦那张老脸好些年了。”
从王都传来的的这些乐子实在是种再好不过的佐餐调料,为近日食欲不振的前任国王提供了一些难得的乐趣。怀孕的Omega身上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生理变化,奥姆曾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事态的发展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以为一个彻底的标记可以隔绝发情、给予他一段时间足够长的安宁,也确信查阅过的大量资料可以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然而当奥姆·马里乌斯在某个深夜口干舌燥地醒来,他瞪视着陋室的屋顶,直到天明。
这是纯粹的生理需求,是这动物性的肉身所不能脱离和逃避的……奥姆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他用哲学的庄严语汇劝解自己不要受制于这份出于本能的低劣欲望,然而当室内那一支伶仃的烛火终于烧尽,也就是说,在此夜终于结束之时,精通辩论和修辞的君主奥姆·马里乌斯不得不正视这一事实:是他的整个胸腔内部、是他的这颗心——在因为一份过量的情感而熊熊燃烧——而这远早于身体机能出现的反映。
附近几个社区内最负盛名的全科医生为这位古怪的匿名病人做了检查,然而在每一项检验都结束之后,她只能充满歉意地告知对方,以底层居民区的医疗水平而言,自己唯一能提出的建议是“让你的Alpha来帮助你”。
“如果您在国都,先生,我很确信他们会有更多法子来改善您的情况……当然那会很贵,但是我想您应该也出得起这笔钱。”她的鱼尾轻轻摆动着,鲜艳柔软的尾鳍拂过简陋的检查床边,像是个笨拙的安慰,“您最好是到国都去,我这儿已经帮不了您更多了。”
病人沉默了片刻。“谢谢。”他说。
“这是我身为医生的责任。”她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去扶他的胳膊,想帮助他从检查床上下来。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掌,Omega只从她这里借了很小的一点力,即便他的小腹因孕育生命而展现出一个圆润的弧度,他依然能够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
“不是因为我本人。”曾经的国王凝视这位医生的眼睛,奥姆的语气几乎是温柔的了,“我感谢您,是为了这些年来的社区居民们,因为您做到了王城中人无法做到的事。”
他离开时留下了十倍于所需金额的诊费,当医生发现这笔疏失,想追上去还给病人,Omega早已不见踪影。
奥姆·马里乌斯已经前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您住得可真够偏僻的。”那白袍的前任君主踏入房门,奥姆环视四周,打量着这间书斋,随后客观地给出赞美,“恐怕王都的大图书馆也不会有这样丰富的库藏。”
“只是些大图书馆不愿摆出来的旧书罢了。”老人推动轮椅,缓缓地从书桌后挪了出来。他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一张年轻而俊美的面容,发出一声叹息:“终于……”
“我与我父亲的容貌并不相似。”奥姆语气平静地回答,“但我大约是继承了他的精神。”
“那么,你是来此继续他未完成的刑罚,让我得到那早该得到的宁静吗?”老人神态安详,“请动手吧,我确实等得够久了。”
奥姆·马里乌斯凝视着他父亲曾经的政敌——不,对方甚至不配被称为奥瓦克斯王的政敌,在亚特兰蒂斯的官方宣称中,他面前的人只不过是个不满国王统治,并且被其高贵家族所抛弃的跳梁小丑……“不,”他回答,“我是来请您去帮助我兄长的。”
老者的眼神在他凸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像外界说的那么糟。”
“我发情了,是他帮助了我。”奥姆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介绍这段关系,即使当他回忆起一切的开端,他心中仍会产生一种淡淡的荒谬感……“在我最糟糕的时候。”
“如果说他和你们确实不同。”对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其尖锐和力量完全不像是来自于一个轮椅上的老人,“那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而自称继承了那独裁者精神的奥姆·马里乌斯与他对视,神情平和:“因为是他才真正需要您,而我仅仅是找到了您。”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他最终说,“不过我的身体状况会制止我长期服务于国王。”
“而我正巧带来了解决方案。”奥姆飞快接上话头,“您身上那个诅咒是有办法可以解除的……”
“但你也知道它的副作用!你知道那把三叉戟会带来怎样的罪恶——”老学者终于展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动容,“那只是你的半血兄长!”
曾经的君主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不,您错了……他是我的国王。”
当那柄来自于国库的淡金色三叉戟再一次被奥姆举起,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强烈光芒时,他终于切身理解了老人口中的“罪恶”。他的Omega生理开始同样激烈地躁动起来,随着解除诅咒的魔法光晕流淌过老人的身体,使用三叉戟的Omega不禁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然而他撑了下来,直到光芒消散,对方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生疏地向前游了两米,奥姆才放下了高高举起的手臂,长吐出一口气。
“多谢您的慷慨。”老人游到他面前,对他点了点头,“我愿相信您的话语,我会遵守我的诺言。”
奥姆·马里乌斯轻轻笑了一声:“我保证,我哥哥会为此而感激您的。”
他此刻无比庆幸于对方是个对信息素一无所觉的Beta,因为奥姆此刻所能做到的全部也只有驱散随行护卫,并且把自己的坐标通过加密通信频道发给亚瑟……在上一次的信里,亚瑟留下了这个频道,而恐怕Alpha自己都没预料到,这东西这么快就能发挥作用。
都是你的错——在意识逐渐模糊时,Omega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你总是来得这样晚!
好在这一次亚瑟来得足够快。当Alpha熟悉的气味飘入奥姆鼻端,那强壮的身影从船舱内跳了出来,他急匆匆地四处探闻又迅速靠近。在后背挨上七海之主那有力臂膀的一瞬间,奥姆·马里乌斯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将自己彻底交托给了热潮。
也交托给了他的国王。
那怎么会是罪恶呢?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的前一刻,他想。世上怎会有如此甜蜜而温暖的罪恶?
tbc.
Notes:
突发一个摸鱼……
懒得给原创配角起名字反正都只是我cp搞起来的背景板……如果这个老头在后续剧情里必须要起名字的话那也是到时候的事了现在根本没必要准备(理直气壮
下一章终于可以写一些大家爱看的了嗯嗯嗯🥰
Chapter Text
亚瑟接住了他的弟弟。
陷入高热的Omega倚靠在兄长的臂弯里,用脸颊磨蹭着国王胸口的金甲,他的嘴唇微张,眼神柔软潮湿,闪烁着明亮的欲求。
而亚瑟被大股大股涌入鼻腔的新鲜信息素撞得发晕,那气味简直是狂暴的,一场直白粗野的情欲冲击。比起挑逗,它更像是一种挑衅,作为奥姆·马里乌斯意志的一部分,无比尖锐地刺向了他的Alpha。
亚瑟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本能在催促他,把眼前的Omega束缚起来、保护起来……但他只是低下头去,咬住了弟弟颈侧那个鲜红鼓胀的腺体。
他怀里的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对于现在的奥姆而言,Alpha信息素的注入就像是饮鸩止渴。但这至少足够让他真正将视线聚焦到亚瑟脸上,然后迟钝地眨了眨眼。
“你来了……”这年少的王子轻声说道,“哥哥。”
“是的,我来了。”而国王的声音带着怒火,“仅仅是为了来把你操上高潮。”
Omega因这副语气而微微颤抖。这颤抖并非出于恐惧,他湿透了。
“你是不是含得好好的?那么多水,嗯?”亚瑟贴着他的耳朵问,气声轻柔,像团带有毒刺的柔软海葵。他的哥哥把他抱在怀里,钻进了那艘国王的专属座驾,Alpha的手掌掀开了奥姆·马里乌斯用以遮蔽身躯的白袍。
“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湿成这样了吗?”亚瑟危险地低语,“你简直要把我的掌心都浇透了。”
奥姆仅存的一丝理智在说让那混血儿闭嘴,但他真正的行动与之背道而驰。柔嫩肉道急切地吮吸着那根插入搅动的手指,几乎是立刻就被熟悉的节奏弄得溃不成军。Omega的眼睛湿润,他急促地呼吸着,又喊了一遍:“哥哥。”
亚瑟的动作停了停。
“你真是个混蛋,奥姆。”Alpha喃喃地说。
然后他吻住了他的弟弟。
Alpha信息素的摄入缓解了情热,至少让奥姆在扯开亚瑟裤子的时候还算得上清醒。
他舔了舔嘴唇,抬起腰,用湿漉漉的臀缝去压他哥哥坚硬的勃起。亚瑟微微皱起眉,几乎像是个说教开场的预示。但这确实很性感,奥姆愉快地想。
“它——她没关系吗?”Alpha哑着嗓子问。
而前任国王的回答仍是那么简单粗暴:“试过不就知道了?”
亚瑟犹豫地摸了摸那圆弧形的小腹,然而不耐烦的Omega没再等待他的回应。奥姆用手扶住了兄长的肩膀,将自己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他们确实分开得够久了,当阴茎久违地真正进入他的身体,缓慢地撑开饥渴蠕动着的穴肉,奥姆的瞳孔放大了。孕期的生理反应伴随着解除诅咒的副作用,使他格外焦灼而淫荡。Omega仰起头,露出脆弱不设防的咽喉,他难耐地喘息着,晃动身体,用绵腻湿热的肉道紧紧含吮兄长顶进自己体内的粗硕性器。
亚瑟忍不住动了动,他捧着奥姆的屁股,以更方便碾过Omega敏感入口的角度往里操了几下,他听到奥姆漏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
“这太冒险了……如果我来晚了呢?”国王喘息着问,努力让语调里的责备更明显些,“如果我今天没有正好巡视到这个社区,来不及赶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哈?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了今天?”那傲慢的君主回答,双眼中光色莹莹,如同最凶狠的头狼,奥姆·马里乌斯夹紧了Alpha的阴茎,他骑着这根硕物身体起伏,用力奸淫着自己最为浪荡的器官,肉道被肏得快感连绵,不断喷出小股潮液,而Omega的口中也在断断续续地吐出字词,“你的身边……嗯……又有哪里不是我的眼线呢……哥哥……不,啊……哥哥,我又要……”
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这高傲、狂暴、精美而耀眼的造物仿佛一尊无瑕的神像,而亚瑟能感觉到Omega的火热内里是如何的汁水丰盈漫溢,热切地吮吸着自己的阴茎……
奥姆怔怔地看着躺在他身下毫不设防的Alpha,高潮中的甬道再次绞紧了,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大股甜蜜的水液。
他的嘴唇动了动。
“亚瑟。”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叫我奥林。”亚瑟半调侃地说,拇指轻柔地按在对方颈侧,抚摸已经不再鲜艳欲滴的Omega腺体。
“我也以为你会先问我到底在你身边放了多少眼线。”奥姆针锋相对地回应,“你比我所预料的还要进步缓慢啊,亚瑟。”
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亚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放了多少?”Alpha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身边到处都是。”前任国王回答,“或许你的新内阁成员里就有不少呢,伟大的亚瑟王,要不要猜猜都有谁?”
爱炫耀的小混蛋。亚瑟想。
他往Omega屁股上拍了一记:“我可是撤走了所有鱼群。”
“反正那个身披英雄之名的人又不是我。”奥姆冲他眨了眨眼。
他们换了个姿势,Alpha握住弟弟的腰胯,缓慢而有力地将自己送入那湿软的巢穴。狭小船舱里全是两个人的信息素气味,浓得简直能爆炸。但这一次的性爱并不激烈,节奏和缓而温存,毕竟刚重逢时的贪婪和狂热已经得到了一次满足。
奥姆·马里乌斯半眯着眼睛,有些恍惚地望向兄长英俊的脸庞。他的一边脚踝压在亚瑟肩头,随着Alpha的动作而跟着一晃一晃,另一侧的膝盖则被亚瑟架在臂弯里。Omega就以这样的姿势被打开、被填满……而亚瑟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感觉怎样?”Alpha问道。
“她不是个让人烦心的孩子,”奥姆回答,海洋领主对他的兄长挑了挑眉毛,“但是如果你现在不再操重点儿,哥哥——那你就是个让人烦心的丈夫。”
亚瑟闷声笑了一下。
“你喜欢我磨你的生殖腔口,那总能让你格外兴奋,整口穴都湿得要化了……”他的语气煞有介事,“但我猜小亚特兰娜现在还不想和她的另一个父亲打招呼。”
奥姆往哥哥肩上轻轻踹了一下,而亚瑟坏笑着,亲了亲他的脚踝。
TBC
Notes:
终于做上了终于做上了我狂喜乱舞
Chapter Text
亚瑟按了一下控制面板,船舱里的海水被缓慢排出。
“来点儿吗?”他从储物箱里翻出一条士力架,“坚果、油脂、巧克力……热量够高,陆地上还有些士兵会带上这个行军。”
“……巧克力是什么?”
Alpha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拆开包装,把那条补充能量的甜食递到奥姆嘴边:“尝尝看?”
他看着他的弟弟露出了一点迟疑的神情,然后奥姆张开嘴,矜持地咬了一小口。
是甜的。Omega想。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兄长手中的“巧克力”,在第二口的时候尝到了坚果的浓厚气味,硬而脆,滋味香甜,奥姆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而亚瑟又翻出了一瓶淡水:“虽然我们在海里,但是……你需要吗?”
他在照顾我、给我喂食,就像每个Alpha照顾他们的伴侣那样。奥姆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同时记起了他们在高塔上的初次性爱,亚瑟从来都如此娴熟于照顾一个潮期中的Omega。
“你好像很熟悉这个。”他忍不住说,“照顾你的伴侣。”
“哦……因为我这样照顾过很多个Omega。”亚瑟拧开那瓶水,没注意到奥姆在那个瞬间微微闪动的眼神,“那时候我在一个Omega保护机构里做义工。*”
奥姆花了一点儿时间去理解他兄长的话语,亚特兰蒂斯没有所谓的只针对某一性种的保护机构,通常情况下,人们只会做出一种区分:战士和非战士。就比如,亚特兰娜是战士,没有人会因她的性种而否认这一点。
“我喜欢这种纯澈。”亚瑟小声咕哝。
“别犯傻。”Omega发出一声嗤笑,“亚特兰蒂斯也没那么不在乎——我父亲就是依靠性种才真正成为国王的,他是个Alpha。”
所以奥瓦克斯王才会因他儿子的分化而暴怒,并且逼迫奥姆·马里乌斯不得成为他真正所属的那个性种。显而易见,水下世界也并不是个完美公平的理想国。
“说到这个,我给你找了一位新首相。”前任国王的语气轻快,“毕竟读过柏拉图的人在亚特兰蒂斯并不算多。”
王都的大图书馆确实藏书丰富,但是大陷落前的那些陆地著作永远不会向公众开放。奥姆·马里乌斯曾得有幸进入那幽暗的密室,阅读自脆弱的莎草纸页转写为鲨鱼皮卷的智慧之言。他阅读苏格拉底的反复询问,阅读亚里士多德如何将各项权力彼此分割。当古老的喜剧故事出现在奥姆眼前,诡辩之神漫无边际地舒卷起舞,而他只好奇云是什么。
也许云就是海面上大团大团的雪白泡沫,他想。随波涛而动,变幻莫测。
“那时我不理解什么是天空。”奥姆说。
他的阅读进程很快就被打断了。国王禁止王储继续阅读旧日典籍,因为有人以这些东西作为理由发动叛乱。他们以古老的语言为矛,在亚特兰蒂斯的公共屏幕上发表尖锐且富有煽惑性的攻击,号召人们共同反抗那些操纵权力的贵族和满手血腥的独裁者,于是奥瓦克斯王有了足够的理由相信这阅读会成为一种毒害。
“那时母亲已经……”奥姆轻轻停了一下,“维科试图劝说我父亲改变主意,让我回到图书馆去,但是他失败了。”
叛乱最终的结果是被彻底镇压,国王和贵族之间的合作从未如此迅速而紧密。其主导者无一例外被判处死刑,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血统使他得以免于一死,但作为替代,他被剥夺了那份高贵的血脉——一个诅咒,使他身体虚弱,并且再也不能在空气中呼吸。
“我找到了他,为他解除了诅咒。”曾经的君主如是说道,“他承诺会成为你的助手。”
亚瑟吻了吻他的耳朵,发出低沉的笑声:“为什么这么做?我以为你会更愿意看到我的失败。”
“我确实乐于看到你的失败,亚瑟。”他的伴侣回答,“但我更希望看到你的成功——我只是知道它难以实现。”
“但也许你能做到呢?”奥姆·马里乌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毕竟你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英雄。”
“多谢夸奖——但是不得不说,这份活儿可真难干。”亚瑟叹着气,把脸埋进他弟弟的颈窝里。
毛茸茸的胡须和发丝磨着Omega柔软的肌肤,在空气中,它们的触感显得更为粗粝。奥姆的呼吸忽然急促了一点儿,他偏了偏头。
“要再来一次吗?”他问。
他将脊背贴向兄长的胸膛。
宽阔、厚实、温暖。从外形看来,亚瑟·库瑞是一个无比典型的Alpha,但以这个性种通常可见的作风而言,他又总是显得过于软弱。
但这让奥姆感到安心。他被他的兄长严丝合缝地嵌进怀里,坚硬的脊骨仿佛要在温度中融化。将后背毫无遮掩地暴露给他人,这不是一个战士惯常的做法,尤其对于奥姆·马里乌斯而言。然而亚瑟在亲吻他耳后细嫩的皮肤,以鲨齿为纹绣的小臂托举起处于孕期的Omega,然后慢慢放下……那热硬的性器几乎要把奥姆劈开,强横而恐怖地楔入了他的身体,鼓起的青筋简直要在绵腻内壁上留下烙印。Omega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唇,发出哽咽一般的喘息。
太满了……如果上一次不是被引发了潮热,奥姆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能够吞入这根阴茎。他已经被捣弄得柔软多汁的穴口敏感地颤了一下,而亚瑟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弟弟,国王的声音暧昧地进入了他的耳廓:“你在夹我,奥姆……真是个饥渴的小母亲。”
Omega下意识捂住了小腹,那乖巧的胎儿似乎随着另一个父亲的话语而躁动起来。亚瑟的手掌盖在了他的手背上,Alpha的气息笼罩住他,一个强势而温存的保护姿态。
原本已经得到灌溉而偃旗息鼓的本能因此而再次鼓噪,奥姆完全控制不住喉头溢出的喘息,干燥环境让他再清晰不过地感觉到滑腻淫液顺着大腿流下的湿润感。这曾经的君王忍不住晃动腰身,用那两瓣漂亮的屁股更深地吞吃来自于兄长的阴茎。
他偏过头,和亚瑟接吻,放任自己沉迷在Alpha蓬勃丰润的信息素味道里。奥姆吞咽着混合了两个人气味的唾液,他大约是真的昏了头了,居然抓住了亚瑟的一只手腕,把Alpha的手掌按上自己胸口。
“揉揉它……”他几乎是呜咽着在说,“它总是在发胀。亚瑟,揉揉它……”
TBC
*机构义工:个人私设,见第一部第七章。
嘿嘿,一些恶趣味👉👈
Notes:
喜剧故事:【古希腊】阿里斯托芬《云》
Chapter Text
哦。亚瑟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他低下头去,终于意识到他弟弟的身体确实日渐丰润——Alpha为自己的观察竟如此粗疏而悔恨不已。亚瑟吮了一下Omega那红透了的耳垂,被奥姆按在胸口的那只手掌收紧了一点儿,雪白乳肉在他的指缝间鼓起。奥姆轻轻呻吟一声,于是亚瑟知道自己做对了。
这一切是否正确?他是否应当为此感到羞耻?奥姆·马里乌斯茫然地睁大了双眼,伴侣温暖的信息素萦绕在他身边,一种他所熟悉的丰裕气息,饱满而涨溢的安全感,抚平他的所有情绪。
Alpha宽大的手掌托着他的乳房,指腹一下下地揉着充血挺立的乳尖,力道轻柔。奥姆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细碎快感扰动了他的大脑,但是这不够,完全不够……
乳孔在温柔的挤压下张开,最初的一点淡色汁水染湿了亚瑟的指尖,随后是更多,小股小股地溢了出来。Omega忍不住喘息出声,他用力向下坐去,在被肉棱真正磨过生殖腔口的瞬间屏住了呼吸。这骄傲的君王终于彻底软倒在兄长怀里,他潮吹了,肉道抽搐着收紧,水液失禁一般地往外淌,温热地浇在Alpha的阴茎上。
亚瑟亲吻着伴侣颈后的皮肤,嘴唇爱怜地贴着腺体摩挲。国王紧紧拥抱着他的弟弟,他再也无法忍耐,阴茎深埋在柔嫩腔道内部射精,简直能将Omega此时锁闭了的生殖腔彻底灌满。Alpha的阴茎结锁住了他们彼此,这对兄弟和爱侣再次完全连接到了一起,信息素缓慢地交融流动,形成牢固的桥和纽带——血缘之外的第二条。
太多了……Omega无声地呻吟起来,他的身体颤抖着,内里又吹出一点潮液。
亚瑟。他喘息着。亚瑟。
Alpha吻住了他的嘴唇。
当那阵毁灭心智的情欲浪潮开始消退,奥姆·马里乌斯懒洋洋地靠在Alpha的肩膀上,他偏过脑袋,亲了亲兄长毛茸茸的侧脸。
“感觉如何?”亚瑟坏笑着问。
他的手掌仍然握在这位年轻的Omega母亲胸口上,Alpha坏心眼地拨动乳房顶端的两粒小玩意儿,它们嫣红肿胀,像是熟透了的浆果,残余的几滴汁液还坠在上面,被亚瑟用指腹揩掉了。
——感觉如何?奥姆皱了皱眉,体内那个使人饱足的结稍微消退了一点儿,Omega抬起身子,让自己的可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我不知道。”他看着兄长的眼睛,语调坦诚,“现在我是清醒的,但也许我的本能还没有得到满足——那把三叉戟的材料和波塞冬金属不同,它是黑暗的产物。如果过度使用那份力量,乃至被它折服——使用者会彻底变成只凭本能和欲望行事的野兽。”
那武器上铭刻着一句古老的谕言,或者说,一句诅咒。“它逼迫人去面对最糟糕的自己。”奥姆轻声说。
“……我真该打你的屁股,小弟弟。”亚瑟挑了挑眉,“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我?”
前任君主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奥姆·马里乌斯很少会露出这样心虚的神情。他清了清嗓子。
“抱歉哥哥,”他小声咕哝,“我又来骗炮了。”
亚瑟忍不住大笑起来,Alpha早已意识到弟弟现在采取的称呼是一种隐秘的求饶和示好。他在奥姆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拉长了语调:“保证招之即来,吾王!”
Omega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杀伤力。
“另外我要说,”亚瑟的嘴唇贴在奥姆耳边,声音很温柔,“那不是你‘最糟糕的自己’,你永远是最好的——每时每刻。”
“包括我揍晕你的时候?”奥姆小幅度地抿了一下嘴唇。
Alpha看着他微笑,这笑容简直是个陷阱,是琥珀,是熬化了的粘稠蜜糖:“包括你揍晕我的时候。”
“不,停下,亚瑟——”Omega低低呻吟了一声,奥姆·马里乌斯败下阵来,他的语气恼火而又甜蜜,“看看时间——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总会被亚瑟·库瑞所引诱,信息素不正常地鼓噪起来。这个熊一样的男人仿佛有种魔力,真诚和爱是他最好的武器,把奥姆的所有心防轻而易举地砸了个粉碎。
Alpha轻柔地吻了一下伴侣的肩胛骨,帮助他从自己身上脱离。锁结尚未彻底消退,当它滑出穴口的时候,Omega不受控制地呜咽一声。
他整个人都是一团乱糟糟的红色,像是被操坏了似的,金属光泽的浅色发丝湿淋淋地贴在额际,亚瑟伸手拨开它们,手背轻轻碰了碰奥姆发红的侧脸。
“之前那个放狠话的混蛋是谁来着?”他哥哥的语气里带了点温和的责备,几乎是一声饱含爱怜的叹息,“不管你要做什么,奥姆……你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奥姆·马里乌斯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打开舱门,水流再次涌入这方小空间内。他向外游去,旧日的君王张开双臂,在海洋的怀抱中舒展身体,幽暗深海之中,那赤裸的身体上仿佛笼着一层朦胧辉光。
他披回了那身白袍。
“现在你是国王了,哥哥。”一个简明扼要的回答,“而我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不是妻子,不是王后,并非囚犯,亦无篡谋。
他该置身何处?
Alpha没有追出来,隔了一层玻璃,奥姆·马里乌斯凝望着他的兄长。国王与他对视,亚瑟低声说:“所以你选择了到那儿去。”
“是的。”奥姆指向远处,那灯火闪动的底层聚落就在他指尖,“我选择到他们中间去。”
于是亚瑟微笑起来。威严和温存同时出现在他的眉宇间,而奥姆此时才真正感觉到了兄长在这几个月内的飞快转变。
这位亚特兰蒂斯的新王,他是如此之快地适应了那个座位,而这个国家也不得不开始适应一位作风迥异的领导者。
大约是要伤筋动骨了。奥姆想。但显然他乐见其成。
“照顾好自己,弟弟。”年长的君主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希望我的下一个目标能带给你足够的惊喜。”
舰船游动,胸鳍摇曳出一道亮蓝色的光痕。奥姆·马里乌斯望着兄长远去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我很期待,哥哥。”他低声喃喃。
tbc
Notes:
艰难地写了很久……总之大家请吃……
Chapter 1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很多年后,在亚特兰蒂斯的官方结论真正尘埃落定前,人们曾为了亚瑟王的哪一次行动更具有关键价值而争论不休——是开创性的第一次,还是烈度最高的第二次?历史学家们考据材料、串联细节、衍生意义、发布论文,事实上,试图对于官方话语进行修正的研究也从来没少过,而每一桩结论的构建都堪称精致可赏。
但无论有多少种重述历史的尝试,研究者们从未将注意力投向国王在这次巡视中暂时的缺席。一段理由充分的休息时间,占据了从总结会议的最末一场发言到位于晚宴开端的国王致辞之间的全部时长。
是否休息得有些太长了?某位年轻学者曾在心中闪起过这样的疑惑——直到十几年后,亚瑟王亲自执笔撰写的回忆录终于得以解密并出版,这问题才终于得到了解答——顺带一提,这部书堪称是他与奥姆王的爱情记录手册,展现出了无数后世未能挖掘出的细节,每一个抱着“拨开历史迷雾”的目的翻开它的人最后都会被这份爱情所折服。
当然这是后话了,在这份疑问出现的那个时刻,对当晚那篇国王致辞的重新发现才是学界的热门话题,于是这年轻人很快也将自己的困惑抛诸脑后……
“我来到这里,和诸位坐在一起,并非是因为我真正具有超乎众人的禀赋——与之相反,驱使我前来此地的,仅仅是深埋于我们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愿望。”
君主扫视人群,目光明亮,那光彩甚至让几个人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那就是和平。”在几秒刻意的停顿过后,亚瑟·库瑞用一个老生常谈的词语结束了这段发言。也许有听众会暗自嘲笑新任国王的天真,然而在此时此地,观念上的冲突并非大事。一个猎鲨好手绝不会在意手里合用的工具究竟是铁是铜,对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言,亚特兰蒂斯的现任君主亦正如是。
一场关于生死的闹剧没有改变整个家族覆灭的结果,但国王适时介入了后续的分配过程。砝码被轻轻拨动,谁也不知道亚瑟·库瑞什么时候翻开过那些封存已久的老档案,为他的每一处调整都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当君主划定了方向,内阁里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们就会坚决地为他落实下去。凡是参与了那次弹劾的家族,他们试图动摇国王手中古老的黄金权柄——都被夺走了已到嘴边的利益,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笔丰厚的财富落到其他家族手里。
“这其实并不难,或许比在水族馆做驯兽师更简单些。”亚瑟王在他的回忆录里如此写道,和向伴侣表达爱意时的炽热笔触截然不同,此时他的口吻刻薄,仿佛永远噙着一点冷嘲的笑,“况且两者并无本质不同。”
但不得不说,亚瑟·库瑞在晚宴上的表现其实还不错。国王展露出热情亲切的风度,和历代亚特兰族裔不同,这位来自陆地的新君有种古怪的热络感,他的眼神和语调足以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觉得眼前是一位熟悉的朋友,而非敌人。
据说曾有一位参加了本次晚宴的贵族因此对心腹大发牢骚,抱怨家族的继承人意志薄弱,只是被那混血野种拍拍肩膀就动了成为国王亲卫的念头——起点太低了,至少也该展望一下进内阁吧!
家长们没能彻底拦住年轻人的热血,亚瑟确实在宴会结束后收到了几份经内阁转交的申请书。这位混血儿被安排在一个足够干燥的房间,亚瑟在露台上乘凉,一边喝酒一边翻阅,看到不了解的典故时就在旁边做个标记。
庞大的阴影从建筑顶端飘过,传来几声渺远温柔的鲸鸣。Alpha闭上眼睛,向那巨兽的方向伸出手去,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感谢您的帮助。”亚瑟将情绪传递给她,“让我能够知道我的伴侣已经到达了安全的地方。”
鲸鸣再次响起,回应了他的谢意。
这不算是违反承诺,亚瑟想。他只是担心奥姆,尽管后者可能并不需要。
现在是入夜的时分,灯火都黯淡下来,只剩下淡薄朦胧的一层光晕,毛茸茸地罩住了整座城市。视线越过露台边缘,滑向远处,鲸群已经游得很远了,只能看到一些山峦般的幽微暗影……他的思绪不禁又开始向奥姆·马里乌斯的方向延伸开去——亚瑟第无数次想起他伴侣那痛切的宣言。某种意义上来说奥姆是对的,在海底世界,无论他想要做到什么,都必须紧握权力。他想展开对话,浮出水面,进行在阳光下的对等沟通,去撬动这古老结构的基底,但这同时要求着一位足够强硬的君主。
曾经亚瑟并不想负起这份责任——他小声地笑了一下,点开新一份从内阁传递而来的文件,然后愣住了。
一封推荐信,签着奥姆·马里乌斯的名字。
持信者自称正在楼下恭候。
“好吧,既然你是我弟弟给我找的首相。”亚瑟为对方倒了一杯酒,姿态放松,如同老友闲谈,“我相信他的选择,你可以直接到国都去,稍后我会补上一份正式任命。”
他的新首相看了他一会儿,拿起了那杯酒。
“奥姆·马里乌斯认为你与[他们]不同,”老者低声说,“现在我理解了这一点。”
“他总是那么说。”亚瑟笑了,抱怨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儿不自知的甜蜜,“就好像我长了三个鼻子似的。”
对方配合地报以微笑。他确实是个老人了,这让亚瑟想起维科,国王在心里轻轻叹息。
Alpha报出一个名字。“你应该知道他,出身于占据了议会最多席位的家族。”
“是的。”新任首相回答。
“那么你是否也知道他曾犯下的疏失……不管是在哪个领域。”
“是的。”新任首相回答。老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审慎的目光,指尖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么请以此写一篇文章吧,先生。明天它会出现在各地的屏幕广播里。”国王与他碰了碰杯,玻璃在空气中碰撞出清脆响声,“欢迎您加入我的内阁。”
TBC
Notes:
这章写得有点爽www
好了基本可以确定不用给这老头起名字了他就是个让哥俩能够暗通款曲的吉祥物……
Chapter 11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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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一切都发生得有迹可循。当那篇出自新任首相之手的檄文传播开来,先前只在暗处流动的传言终于得到了证实。
国王的新目标——金三叉戟所指向的究竟只是某个不起眼的个体,还是那庞大的、盘根错节的整个家族?事实上属于那个姓氏的血脉也同样在亚瑟·库瑞体内流淌,曾有一位该家族的成员通过婚姻进入了亚特兰王室。
但人们都知道新君对血统和历史的满不在乎——这只是部分有识之士的说法,更多人在私下里会更尖刻地将此直称为“愚蠢”或是“无知”。确实如此,国王在他的几次便衣巡访中表现出了人们从未见过的亲民姿态。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竟有一位亚特兰的尊贵后裔在贫民窟留下足迹。他观察街道和那些简陋的房屋,让陪同的内阁成员们记录下此地居民的饮食情况,并且提醒他们注意环境是否干净卫生。有盏路灯坏了,亚瑟好奇地盯了它一会儿,然后询问了运行原理——他游上前去,笑眯眯地把这玩意修好了。
“从小我就爱干手工活!”Alpha看着那团再度亮起的灯光,兴高采烈地大声说,深金长发随着水波晃动。
即便是在檄文发布之后,此类活动也并未从国王的日程表上消失。亚瑟·库瑞似乎从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往往轻车简从,不带上那标志性的金甲和武器,长发盘在脑后。如今亚瑟得到了一位由他弟弟引荐而来的新首相,足以担起处理大部分琐碎事务的重担,于是这不务正业的国王往外跑得更勤快了。他随心所欲、放浪形骸,而又保持着他的仁慈本性。亚瑟会到最污浊的地方去,听到肆无忌惮的嘲讽和辱骂,但他从不动怒,连争论都未必会有。这古老王国的当代新君只是默默听着,并且指示一旁那个苦着脸的内阁成员把这些针对亚瑟·库瑞本人的污言秽语记录下来。
“如实记录。”国王愉快地眨了眨眼,“千万别落下了一个字。”
他在写给奥姆的信里津津乐道地复述这一切,并且真诚赞美亚特兰蒂斯人对这门语言充满创造力的应用。
“你的兴趣所在之处,兄长,从未让我感到出乎意料。”奥姆·马里乌斯如此回复道。
亚瑟大笑起来。“这是因为你太爱我。”他写,Omega隔着信纸都能感觉到那种孩子气的得意洋洋——“我也爱你,弟弟。”
一丝笑意从旧王脸上掠过,奥姆收起信件,将它和珍贵的古代鲨鱼皮卷锁在一处。得换个新箱子了,奥姆想——他哥哥的废话可真够多的。
他们的通信姑且算是固定下来了。可怜的小书记官连升三级,拥有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唯一的任务就是担任新旧两位君主的中间人。
“这都是海神的旨意。”慷慨的亚瑟王如此宣称道,“不然那天我怎么正好走进了你的部门?”
金色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实际上那天亚瑟扔出去了不少密封小圆筒,但只有这一枚真正完好无损地送到了奥姆手里。这算不上是个令人惊奇的结果,亚特兰蒂斯的掌权者并不只有这两兄弟,水下世界从来就没有明确的泾渭分野。
亚瑟得到了他想要的,然后他回收了那些装着信件的小圆筒,把所有的经手人都送回到他们真正的主子身边,各自领取最终的结局。
一种震慑,尽管足够仁慈。
君主控制着方向,即便是再微小的行动也能引起长串的连锁反应,如同神明在拨动命运之弦。权柄在亚瑟手中日益稳固,而他亲爱的弟弟,奥姆·马里乌斯,则相当乐见于这一点。
昔日的亚特兰蒂斯之王如今驻扎在第三部落,曾有一个高贵的姓氏屹立其间,但它业已被新王亲手覆灭——此处正是他们原本的领地。
得益于那场闹剧一样的审判,在战后的第二次分配中,亚瑟从第三部落的其他氏族口中成功撕下这块区域,从那天起,该地归属于国王所有,并且受他直接管辖。
他放弃了余下的全部利益,于是这种少见的要求得以实现,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整个部落的上流人士都在紧张地等待新的统治方式,这片特殊海域即将成为一颗捏在国王指尖的钉子,深刻地楔入第三部落的肌理。然而王都迟迟未能派来官吏接收当地的行政机构,也许是过于年轻的内阁仍在左右为难,但这对于亚瑟王的政治声誉无疑是一次打击。
并不严重,相关流言很快就能从国都的酒桌上散去,被新的时尚话题所取代。只有生活在该区域中的居民才会感受到切实的缺口,那场战斗结束得太快,归来的幸存者太多,他们不知所措、无人约束、沉湎暴力,于是权力真空促进了骚乱的发生。
还不至于闹出人命案子,毕竟国王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撤走——可也足够让安分守己的普通市民开始拿牢骚填肚子了。
管理者!他们叫嚷。混乱的城市需要主人!可是那个有权力支配我们的人——他在哪里?
“公平些,弟弟。”奥姆回想起兄长的笔迹,“这地方交给你了。”
他行走在小巷之内,白袍在身后轻轻飘荡。国家的旧主望向他并不真正熟悉的人民。奥姆·马里乌斯看到贪婪、乞求、撕咬、绝望……它们被直接展现出来,不带丝毫掩饰,一些在光华璀璨的王城中绝不会看到的东西。有人在哭泣,在含混地呼喊神名,没有泪水,只剩下凄惨的号叫——他要向谁求救?还有谁会来救他?
“神啊——海神啊!”
母亲抱着幼子,无动于衷地看着另一侧的暴行。只不过是帮派斗争,每天都在发生,完全是乏善可陈。海水把血雾冲洗干净,她的大孩子——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咬着拇指,渴望地看向身旁的小贩。
一个简陋的气袋,出自泽贝尔的特产,能够帮助人们开发更多烹饪方式,毫无形状的肉糜在油脂间喜滋滋地冒出响声。香味完全被锁在气泡里,好在这没有影响到生意,不敢触碰空气的底层居民小心翼翼地贴着气袋,翕动鼻翼深深嗅闻。
热食。
鳍肢晃了一下,不耐烦的母亲掏出了几枚零散钱币。而她的孩子在小巷另一头的惨叫声中欢呼起来,冲向那份并不便宜的温暖点心。
——这孩子被波及了,事情总是发生得毫无道理。街对面的搏斗终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房屋在倒塌,金属和石头落下,地基开裂。气袋上的魔法被破坏了,空气开始扩散,向四周飞快蔓延。这致命的威胁将要笼罩住那个孩子,而周围没有一只援手,只有巨大而沉重的落石。
无处可逃。母亲尖叫起来,然而她的全部力气只够让她把怀里的幼子搂得更紧。
“海神啊!”她的牙齿咯咯打战,眼睛恐惧地睁大了——她要向谁求救?还有谁会来救她?
一道雪亮的闪电,海水被分开,空气被点燃。全新的魔法印记覆盖了泽贝尔的,气体所占据的空间在缩小、坍塌,渐渐消失,什么都没剩下。
那电光耀映在所有人脸上,白袍的君主在其中显现身形。他轻轻抱起了女孩,身后是一柄古老的三叉戟。
人群中爆发出呼喊,他们已经认出了那是谁。旧日的君主,亚特兰蒂斯心爱的孩子。“海神啊!”他们喊道,“请饶恕我们!”
有人扑到他脚边,一个流着血的高大男人,奥姆示意护卫不必阻拦。这是引起这场危机的罪魁祸首之一,帮派中最顽强凶恶的打手,不在乎他人的生命正如不在乎自己的。此刻他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只是无力地抬起眼睛,往向那个白袍的人。
奥姆·马里乌斯低下头,看着那双流着血的肮脏眼睛。他伸出手,按在男人头顶,白袍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明亮的朦胧光晕。
“我饶恕你了。”他说,神情平静而怜悯。
男人尖叫一声,啜泣着倒在地面,几乎是趴伏在了奥姆·马里乌斯脚下。“海神啊……”他喃喃地诵念着,“海神啊……”
这声音引起了共鸣,随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回声。孩子的母亲满脸是泪,和所有人一样跪倒在地。他们敬畏而狂热地看着人群中央的白袍君主,如同在看一位真正的神明。
奥姆·马里乌斯看向他的臣民。
“不要害怕。”他说,“我在这里。”
TBC
Notes:
写完才发现写顺手了把哥眼睛写成金色了hhh本文之前一直写哥眼睛是蓝色的()不过反正将来要整理全文的话会统一修改这边就不改了!
Chapter 12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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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得以重建。这片水域真正的新主人指挥了这一切,他的指令足够明确,人们跟随引领,温驯地行动起来,逐步修复裂开的地基。
下一封信尚未到来,奥姆不知道他哥哥会写些什么——他有种毫无必要的心虚感,又有一点隐秘的期待——那天是个彻底的意外,没人会安排这种让自己陷入险境的戏码,他只是把握住了时机。但也正是奥姆·马里乌斯,铁石心肠的君王,放任了秩序的毁坏和道德的堕落……他特意推迟了进入城市的时间,直到机会成熟。诚然这位旧时的君主最终挽回了一切,但这只不过是将沉甸甸的果实握入掌心,“成为救主”本就写在计划表的第一行。
他的目光在报告的最后一页停留片刻,然后关掉了屏幕。这是新鲜出炉的统计数据,幸运的是,在这段人为制造的权力真空时间里,第三部落并没有因此而减损人口。确实有人受伤了,当然——这在所难免。但整个事件的烈度被控制在一个很巧妙的范畴。事情的发展如此顺利,就连奥姆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好吧,也许是因为亚瑟。毕竟这地方在名义上还是国王的地盘,而他哥哥的运气一向好得离谱。
奥姆的指尖动了一下,有种去摸一摸后颈上那个腺体的冲动。Alpha的咬痕早已淡去,但是被标记的感觉仍然鲜明。在他的少年时期,当王储已经觉醒为一个Omega,即便高傲如奥姆·马里乌斯,也不免会陷入对未来伴侣的想象。他皱着眉头草拟方案,假设出不同性情的Alpha——并且思考自己该以什么手段去操纵对方。
“Alpha大多是有勇无谋的蠢货。”维科这样告诉过他,“保持耐心,殿下,那么你就能够驯服他们,成为他们的主人。”
那曾经是奥姆最为亲近的同类,在母亲被父亲沉入海沟之后,维科就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相同性种的人。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一度依赖于对方的教导,在内心深处,奥姆甚至有些依赖这个年长的Omega,渴望着来自长辈的认可与关爱。
可是维科最终说:“你不该这么像你父亲。”他的语气疲惫而失望,而年轻的国王只后悔没有早点将他投入监狱。
奥姆睁开眼睛,因为那个彻底的标记,伴侣的信息素味道在他鼻端若隐若现。是他已经习惯了的气味,蓬勃丰盈,像是母亲提起过的水果和鲜花。Alpha的气味,这意味着安全和保护,一种奥姆从未想到会落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当亚瑟·库瑞终于来到亚特兰蒂斯,他的所有计划都在兄长的怀抱里烟消云散。奥姆无法驯服亚瑟,而亚瑟也永远不会强迫他低下头颅。
这是最好的结果吗?他问自己。
至少不算太糟。
现在他获得了一片干净的海域——没有政府,没有神殿,没有掌权的古老家族,它们都在战争和混乱中消失了,而接替者也并未到来。奥姆不知道身处权力中枢的亚瑟都做了些什么交易,才换来了这样一个重建体系的尝试机会,但他哥哥只是把这一切交到他手里,在信里轻描淡写地说“你总得帮忙干点活”。
——亚瑟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Omega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下属的新一轮汇报到来。按照计划,奥姆·马里乌斯将会在此地成为被广泛认可的海神化身,并以这份神圣性去与亚瑟那直接来自亚特兰的继承权分庭抗礼。他的兄长用一场战争砸碎了表面的层级架构,而奥姆的姗姗来迟让秩序彻底毁坏,现在这是片彻底属于他的废墟,而奥姆·马里乌斯将要把它揉捏成完全合于自己心意的形状。
但他依然不明白亚瑟究竟想做什么,国王居然如此轻易地将权力拱手让出,和当初直接爆冲到奥姆身前、大声喊出“我要夺走你王位”的愚蠢模样大相径庭。Omega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心想你可千万别遗传到亚瑟的那副蠢相。
新信息弹了出来,是他所等待的东西:关于本地新情况的汇报。
“……垃圾已经清理,物资供应基本恢复,城市秩序基本恢复。”军官声音洪亮,他是奥姆最近提拔上来的,最大的优点是行事作风板正,并且忠心耿耿,“新祷词全部下发,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反对意见,且已有居民开始自发编唱赞颂您的歌谣。”
奥姆沉思了一会儿。
“这是好事,”曾经的君王说,“但注意引导,要在歌词中强调来自神的联系……”他的语调镇定而庄重,“我就是这个时代的海神。”
这是渎神的言语,然而没有人能从奥姆·马里乌斯此时说话的姿态中逃脱。狂热和崇拜在对方眼中交织出现,军官深深鞠躬,语气坚定:“遵命,陛下!”
Omega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亚特兰蒂斯的旧主摊开新一张鲨鱼皮卷,回忆那份自己亲手操刀的祷词,思考下一步要如何继续完善它。
“要敬奉我们的王,因祂是神在此间唯一的化身。”这是新祷词里最重要的一句话,也许下一篇应该出现更明显的暗示。曾经的君王捏着笔,迟迟没能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实际上,奥姆的思绪控制不住地飘向了他的伴侣和兄长。
亚瑟会怎么说?大概会很不赞同,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双金眼睛会因此而闪烁出怎样的忿怒火彩。借助神明是一条糟糕的捷径,奥姆并非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他所能采取的效率最高的方法。
而妈妈,妈妈,她又会怎么说?
年轻君主下意识抬起眼,望向遥远的陆地。维科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悲伤、愧疚、悔恨,老导师不甘于学生的冷酷无情:
“你不该这么像你父亲。”
也许维科是对的,也许亚特兰娜也会这么想。奥姆默默抚摸着鲨鱼皮卷表面的复杂纹理,写下新一章祷词的开篇语。
“奉至善至美的海神之名。”
女人轻声念诵,带领人群一起念诵。他们有些人指间长蹼,有些人背上生着鱼鳍,各种海底生物的特征在他们身上的不同位置显现。但现在,所有人都摆出了相同的虔诚姿势,他们闭着眼睛,喃喃低语:“要敬奉我们的王……”
“因祂是神在此间唯一的化身。”
“亚瑟!”亚特兰娜喊道,“来搭把手!”
她的大儿子猛地转身,金瞳里明光灼灼。亚瑟甩出三叉戟,利刃丝滑地剖开怪物的身体,锋锐得无与伦比。
“真漂亮。”女王赞叹。亚特兰娜避开另一只海沟生物的攻击,拧过身来,左手掐住它的下颚,右手紧握它的头鳍,两侧一齐发力——血雾飘散,她徒手把这东西撕成了两半。
“……这更漂亮。”亚瑟真心实意地说。其实他问过母亲,是否需要给她重新打造一把三叉戟作为武器,但亚特兰娜拒绝了。“那只是个符号。”女王平静地说,“我不愿意继续受它束缚。”这显然是她的肺腑之言,于是亚瑟没再坚持。
他们继续前进,很快就到达了地心藏海内岛屿的边缘,距离那片母子相认的沙滩仅剩一步之遥。是亚瑟提出的要到这儿来,并且向母亲请求帮助,倒不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而是因为他需要见到卡拉森。
卡拉森,那只深海巨兽、大陷落时代留存至今的活化石——可能因为千年来早已习惯寂寞,尽管要守护的尸骨化为了尘土,这位老祖宗也依然对外界兴致缺缺。那天她只是在王位争夺战里出来兜了个风,就回到了老窝盘成一团。
“反正别人也听不懂我说什么,没意思。”她用触手拍了拍地面,“难不成你还有空给我做一整天的陪护?”
可怜的亚瑟,他当然没这个空。国王这个工作干得Alpha精疲力尽,和通常情况相反,权力对于亚瑟简直是慢性毒药。他落到巨兽身前,友好地摸了摸对方的一条腕足:“女士,您现在有空吗?”
卡拉森让他别废话。
“好吧!”亚瑟敏捷地躲过那只挥舞的触手,大声喊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您是否还记得一把能释放电流的三叉戟?”
tbc
Notes:
写一熊两鱼的双飞卡得要死于是回这个坑撒把土(抹汗)终于要进入主线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