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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手书
上帝已死,而你是我此后唯一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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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我和夏以昼的婚礼,今晚有些郁热难消,我推开窗户看到枝干搭卧在窗台的这颗红豆树已经挂满了豆荚。
月光洒白,茂叶里看不仔细,只有近手处爆开的少许果荚中显着点点红星。
听奶奶说她买下这栋宅邸时,它就繁茂翁葱地扎根在这里不知多久了。小时候我问奶奶它会结果子吗,奶奶说会,我又问奶奶那我能吃吗,奶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滞后抱着我大笑起来。
相思果,相思人吃,吃尽相思百味。
手机有新消息传来,是夏以昼。
- 小馋狗:晚饭好好吃了吗?别因为明天拍照好看就饿肚子,会胃疼
我睇了一眼衣橱里平整流光的乌绸婚纱轻笑,试这条裙子的那天,刚出试衣间他就单手揽腰猛地把我勒进怀里,目光炙灼差点当场把戒指给我戴上。嗅着我鬓发不放手,耳语情话连绵,惹得一旁店员非礼勿视般红了脸。
我今晚确实没吃太多,不是为了拍照,而是因期待生出的紧张让我有些味同嚼蜡。我逗他道
- 不是你做的饭都不香,怎么办,回来给我煮点夜宵吧
依照奶奶说的旧习俗,新郎和新娘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虽然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但依然被这小小的旧礼挑动出了一抹远古的羞赧。繁文缛节可以省略,但必要的仪式代表着对彼此的尊重和认真,最后夏以昼决定住在明天婚礼所在的海滨度假区,等天亮吉时再带伴郎来家里迎亲。
他仿佛思考着可行性,对话框显示输入又停止又输入,我眼前浮现出他身高腿长纠结踱步的画面。
- 小馋狗:我现在回去,做好放在餐桌上就走,你出来吃点。
- 小馋狗:红烧鸡翅?排骨汤?晚上吃红烧肉可能有点腻
- 小馋狗:再加个青菜吧,等我。
我赶忙阻止他,马上要夜深了,折腾一个来回他一定休息不好,婚礼是体力活,我也舍不得我的新郎明天面露疲色。
- 好了逗你的,晚上吃得好撑,不信明天你仔细摸摸
- 软软肉肉的
他有几分钟没回,好像掉线了,只有我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不愧是我起名的小馋狗,只要我稍稍一吹风,他那点永不熄灭的欲火就能瞬间燎原。
- 小馋狗:只能摸吗小猫
- 小馋狗:……
- 小馋狗:我硬了
- 小馋狗: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被发现了,但我才不会承认呢。
我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眸光里是自己看不到的温柔。
- 哥,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望反思。
三分钟过去了,他竟然没有再回我,对话停在了我最后这句欠收拾的挑衅。
难道洗澡去了?可是我们在一起三年来他从没有不打招呼就消失,除了航天署工作期间,空闲时刻夏以昼都会把我缠得手机发烫才罢休。
正纳闷着,婚礼主持人万分抱歉地致电,说忘记让我写表白信了, 明天新人互诉衷肠的环节要念,长短无所谓,感情真挚就好,并且请我转达新郎也让他手书一封。
我拍了拍夏以昼的头像说
- 呼叫呼叫
没人理我
- 哥,明天婚礼你要给新娘念情书,记得今晚写2000字真情实感,只准多不准少!
依旧不回
- 夏以昼?
- 夏小狗!
……竟然连这个称呼都没反应?
自从三年前那个夏夜我们互相倾吐爱意以来,夏以昼还是会因为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做饭时抽空就来客厅看我在干嘛,睡觉总会醒来很多次确认我在他怀里,甚至我倒水洗澡拆快递他也要装作有事起身,“顺便”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克制后的结果,他骨子里黝暗又浓稠的浩大爱意简直可以吞噬虚空,所以我从未制止过,甚至会奖励他一个脸颊吻。看着他那样优秀夺目的人极力掩饰着自己爱到极致的别扭与无措,我总会心软万分。
手忙脚乱地拥有了独一份的宝物,怎么做都觉得不够好,脑袋笨拙得想不出一夜白头的办法,于是只好把身体贴得更近,展示自己言语不完的矢志不渝。
夏以昼拥有狗狗的一切特性,除了我叫他夏小狗之后把我压在床上那股蛮不讲理的劲头。狗听见停真的会停,他听见停会让我哭不出声才罢休。
他其实是喜欢这个称呼的。表面上看是我恃宠而骄以狗喻人,实际上我们两个都心照不宣地清楚这三个字背后暧昧的主仆关系。
他愿意陪我这么玩儿,听着我娇纵地对他颐指气使。猛犬变得低眉顺耳,叼着自己的牵引绳送往我手心,生怕我不要还会用鼻头拱我的手,如果我再拒绝就要受到大型犬霸道且强制的占有。
我每次这么叫,他都会快速出现在他的小主人面前,把我无理的要求满足完毕,再扑倒主人满足自己的需求。
奇怪,手机还是很安静。
我猜也许是婚礼场地临时有事需要他处理,打算先写明天的信,晚点再给他打电话。
房间的书桌还是高中时他用Evol砸坏的那张,因为想留着羞臊他当年的幼稚就没让奶奶买新的。最下面的抽屉放满了我学生时代在各个文具精品店收集的信纸套装,曾经被夏以昼发现时嘲笑少女怀春来着,说囤这么多不知道将来要给谁写情书用。
现在回想一下,他那一刻的表情看似奚落又找打,其实是艳羡苦涩的,我当时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其中的醋意。
但是,谁让他说我,我要挑一套最丑的。
心里虽这么想,手却诚实地拿出了最舍不得用的那一包,是高一结束的暑假我和他一起去蓬蓬岛游学时在情人崖的邮局买的。信纸是日暮昏沉时的海湾景色,画有椰树鸥鸟和圆月,信封完全展平则是那座小岛花叶扶疏的全貌。
那个夏天是我青春的记忆里和夏以昼最接近的时刻,我们被蒸溽的海风起哄着推搡在一起,被太阳灼烧到贴住彼此才有清凉,凤凰木的小叶片如飞凰摆尾,于层叠之中飒飒翻飞飘落。
月亮爬出海面后,那天的夜如梦如幻,我们心房失守,发生了很多事。
往事的片段常忆常新,我把指腹放在木桌拼接的凹痕里,有些苦于命运的痛像这裂痕,时间久了磨得圆润,竟也不觉扎手了。
我铺开信纸,正思考着满腹情感以哪句做开头,灵敏的听觉却突然捕捉到楼下大门轻轻关合的声响。
接近午夜,奶奶因为婚事累了一天早已沉沉睡下,难道是……
我起身要去开卧室门,把手却被外面的力道先一步控制。
别开,是我。夏以昼隔着门沉声说。
我贴近门缝小声问,这么晚了,你回来干嘛?
门把压低一寸,是他在用力攥紧,过堂风带进来他身上清爽的皂香和躁动的热气,我这才听清他尚未平息的低喘,这傻子不会是一路跑回来的吧?
一天没见你。他把头泻力般撞在门上发出咚一声轻响,叹气道,一天怎么这么长。
准新娘的紧张和不安被这样直白的爱意抚慰了不少,我的嘴角溢出甜丝丝的笑。
可是你回来也不让我开门啊。我说。
怀里没有你在,睡不着。他答非所问道。
不等我回应,他又说,既然回来了,今晚我就睡你门口,天亮前回去不耽误接亲。
夏以昼!我压低声音惊呼,你疯了吧?!
门外一时间没了动静,要不是门把手被松开又按下去,我差点以为夏以昼就这么走了。
咚咚
我用关节轻叩两下问,夏小狗?夏小狗还在吗?
他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呢喃低语带着些情绪,他说你今晚用的沐浴露好香。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扇门带来的折磨是双向的。
心跳开始异常,我脑海中食髓知味地浮现出前几天发生在浴室里,那些不堪回想的种种艳情画面。夏以昼的大手在沐浴液的润滑下游走过各个地方,臊耳的拍响,破碎的呜咽和掠夺的吻……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渴望他,我禁不住有些难耐,在冰凉的墙壁上磨蹭镇静。
旁边床头柜上正好放着那支脑电波成像笔,我犹豫了倏忽,从门缝下面塞了出去。
哥…… 我有些呶呶唧唧地唤他,那支笔马上被抽走了。
告白那天我在床上大放厥词许诺过夏以昼,以后不论他画些什么我都愿意照做,不过这三年来我们在床上的喜好出奇地一致,这支笔也就一直没派上用场。明天的新婚之夜,也许可以创造一些不一样的回忆……
这样他就可以拿着笔回酒店好好休息了吧,我天真地想。
门外的人不说话,我突然想起写信的事急急补充道,你看一眼手机,今晚还要写封情书明天婚礼念给我听的,一定不能忘了!
夏以昼的声音有些怪,说知道了。
我听出他有些失控的压抑,也许今晚对他确实难熬。我只消想象一下他沉下肩膀耸眉耷眼的样子就于心不忍起来,谁能拒绝一只抓门求爱的委屈小狗呢。
我也握住了门上的把手说,哥,要不把门开开吧,抱一下。
不行!他猛然坚定地用力,门舌都被拽出磕响。
夏以昼的骨子里保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传统感,自从听人说婚礼前一天见面会导致婚姻不顺甚至离婚收场,他就被古老传说里这只没影的手攫住了脆弱的喉管,心甘情愿地俯首屈从以换取话本里白头偕老的圆满。
即便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地需要我。
门里门外,两只手共同紧握着金属,让爱意形成闭合的漫流游走过我和他的全身,在心尖泛起甜蜜的酥麻。
我懂了夏以昼想要认真待我一生的无言陈诉,再一次为这份真挚到笨拙的爱而感动。这一刻我犹如雪夜归家围炉烤火的旅人,上瘾这热意,任其把我的皮肉都烤烫烤疼。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我攥紧门把,强忍下了开门吻他的冲动。
以昼,很快就到明天了。我柔声安抚他道。
嗯。他又贪婪地在门缝闻了闻说,明天还用这个沐浴露吧,让我给你洗。
顷刻间我心如擂鼓。
他是那样热衷在浴室里,从后抱住我逼进墙角再挤进我身体的每一道缝隙,任我推搡哭求都无动于衷。
如果我同意……
他等不到回应,急切又强势地把声音挤进来舔舐我的耳朵问,不可以吗?
耳肉被烫到了,我捏着耳垂红了脸,也许不只是脸。
……看你情书写得怎么样。我小小声说。
他沉沉笑起来,知道这是我害羞但是答应了。
还有,明早记得吃早餐,我抱你出门如果感觉轻了要惩罚。他说完又敲敲门框确认,听到了吗?
霸道。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夏以昼把门挤得咣一声。
我说我就不吃,你罚我吧!仗着他不敢进来,我先皮一下。
门外果然静了,我升起反抗成功的暗喜。从小我就喜欢在他的世界一次次探寻纵容的底线到底在哪,反正夏以昼不会真的生气,吃瘪的样子还很生动,不过小时候他顶多克扣我的零食或者口头教训,长大就变成另一种漫长的秋后算账了。
但是,两个人都乐在其中的话,这种惩罚就有成瘾性了呢。
夏以昼隔着门意有所指地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记得笔在我手里吧?
糟了!真的忘了这个,我好像有点玩脱了…
夏以昼…… 我趴在门缝求饶。
哥哥?我娇声卖乖。
我吃早饭还不行吗,夏小狗……
没人理我。
暗示再明显不过,撒娇无果,他会画出多么羞耻的场景来惩罚我,明晚等待我的算账又是怎样剧烈的快感与高潮……
我被夏以昼开发完全的身体,竟然在他刻意制造的静默中对明晚的未知产生了隐秘的期待,脑海中荒淫无度的场景全是我和他赤身裸体连结在一起共赴高潮的样子。
原来他是故意设下捕笼,耐心十足地拿着镣铐,只等我自以为掌控局面后如涨潮般反客为主。
意识到这点为时已晚,我好像看到他墨紫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收束着我的灵魂,引诱我归顺,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起来。
我知道他没有离开,而我闻着风里他近在咫尺却又不可触摸的味道,逐渐夹紧了腿。
轻薄的睡裙被胸前两颗苏醒的乳头撑出欲望的信号,好想被他不容反抗地抱进宽厚的胸膛嘬吻,让他粗粝的手在我身上留下鲜红的指痕。我按捺不住从裙摆摸进去,让指腹轻柔地落在敏感的小肉球上。
湿了吗。门外的声音问。
哥…… 我咬着唇怯赧得有点想逃避。虽然奶奶因腿脚不便早已搬去楼下,但预感到夏以昼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让我面色酡红地紧张起来。
回答我。他不由分说。
我感觉到内裤开始黏腻不堪,小声说,湿了……
夏以昼问,还有呢?
……好多水,里面……有点痒……
他宽柔地低笑了两声,可能是想到了我此刻难耐又可怜的表情问道,那怎么办呢。
情欲袭来又得不到疏解,我复习着往日的激烈床事,不由带出些焦躁的渴望。我说要哥哥摸摸,咬奶头,两边都要……
嗯,他靠近了些说,把衣服脱了。
我只挣扎了须臾便照做。虽然房间里只有自己,但耻意还是把我烧得浑身发烫。我倚在门缝处,流窜过夏以昼的风进来亲吻我裸露的皮肤,好像全身都被他吻了一般,战栗起细小的鸡皮。
我哆嗦了一下,没收住喉间溢出的呻吟。
他引诱道,哥哥平时怎么摸的?
我不假思索就攀上乳肉学着他的样子抓揉,一刹的快感如春雷惊醒大地。
夏以昼喜欢用四指包裹住侧面向中间挤压,过程中把挺立的乳头卡在虎口缝隙里反复用力,间或掬着小球芯顶,落下几个一触即分的吻,带出万千酥麻的欲望之种,下坠至甬道内里的温床上一遍遍开花。
有时候又只恶劣地捏起敏感万分的红肉团边拉边捻,等两颗红果被玩得又熟又大碰不得一点时,再贴上湿热凸起的舌腹舔拨。痛感褪去的即刻就绵延起没被玩够的舒爽余韵,我常常在这一步就已经急切地用奶头去蹭他,让泥泞的肉缝摩擦夏以昼勃起的欲望催着他快点。
可是今晚自己舔不到小肉球,我突然恼他这样折磨我,把自己揉捏充血的乳头塞进门缝里乱蹭。我想象着是塞进了夏以昼的齿间,像只发春的小猫浪荡地用声音勾引他。
夏以昼的呼吸也无法控制如常了,我故意问道,哥哥也硬了吗?
他不回答,更加下压的门把手却暴露了他此刻克制的忍耐。
把内裤勒到肉缝里。他又下指令道,然后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奖励自己。
我穿的是他买的蕾丝款,粗糙的花边大力磨进翻开的阴唇,不知哪一下擦到了阴蒂,我眯起眼睛舒服地哼咛一声。
想要哥哥把内裤再勒紧一点,好不好…… 欲望如一滴油,将我这只可怜小虫牢牢粘裹在其中,挣扎显得无力,只能向夏以昼软着嗓子祈求更多。
他嗯了一声,我得到准许把包裹臀瓣的布料也拉进沟壑里。前后股缝被手指粗的湿布撑满勒紧,异物感和轻微的痛感却只是隔靴搔痒。我有些急了,第一次这样亵玩自己居然找不到快乐的办法。
湿透了…… 我说。还是痒,好难受。
我换着位置来回扭蹭着屁股,地上的影子模糊一团,却不停变换,透过门缝向黑暗中的夏以昼展示着我欲求不满的焦急。
哥哥把前面的肉掰开点可以么,豆豆没蹭到。我又糯声哀求。
他没有作声,我权当他同意了。一手拉紧内裤,一手用两指扒开花唇调整位置,让阴蒂准备接受快感的侵袭。
唔,哈啊!蹭到了…… 我毫不克制地引颈长吟,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已经爽得乱七八糟。两只手一前一后拉紧蕾丝,突然无师自通地前后摇摆起屁股来,粗砺如麻绳的衣物没几下就把软嫩的阴部摩擦充血,反复碾过穴口和阴蒂时的快感让我呜咽着向门外的夏以昼撒娇。
哥……想蹭你肉棒的青筋
好,好舒服……水也好热……
哥哥今天没有抠里面,嗯啊……哥哥插进去可以吗……
我话音刚落便听见他吞咽唾液的声音,夏以昼短嗟一口气叫,小猫。
我蹭着肉核唔了一声轻轻喊,哥哥。
他像一位失败的驯兽师,又深呼吸几下道,今晚能不能不要这么骚。
平日在床上时他喜欢我这样的,舒服也告诉他,欲求也告诉他,我越放浪享受,他做得就越酣畅淋漓。只是现在他站在门外不可能就地解决,一屋春色只能用耳听,此刻大概正咬牙切齿地和欲望作斗争。
可我就喜欢他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他先起头时就该想到我爱欲中的习惯是他教出来的,干嘛执意作茧自缚?难不成以为只有我独自受折磨他可以隔岸观火?
想到这里,使坏的欲望为性欲火上浇油。
我把两根手指揉在穴口发出黏耳的水声说,哥,又流水了,小嘴想嘬哥哥了,小肚子里面饿。
小猫。他压低声音暗含警告。
我不吃这套,反正夏以昼今晚不会开门。我把裹满甜腥体液的内裤脱到脚腕,浑身赤裸地跪坐而下。即便是少女时期我意淫着哥哥自慰也是躲在被子里包裹着身体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着寸缕如女优般向他展示我取悦自己的手淫过程。
阴道深处的痒意如小蚁蚕食着我臀腹欠肏的软肉,想想现在夏以昼阴茎的粗壮程度,快感积累过半的身体又不可抑制地淌了几股透明汤汁。
夏以昼,内裤掉了……我跟门外的人口述直播道。
他听见我的声音从门边下方传来,停顿片刻也窸窸窣窣地蹲下身。
水流到地上了,可我想给哥哥喝。
我说完用指腹取了些抹在乳尖上,滑腻的凉意带来巨大的快感。我挺起身弹弄着颤巍的樱桃哼嘤说,骚水抹到尖尖了,哥哥要把奶头上的都吃干净。
他好像搓了搓脸,叹息的声音被手掌掩了一半,而此刻的我正迫不及待地插进花穴赴往极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酝酿着怎样的一场狂风暴雨。
嗯啊…… 我搓着阴蒂娇巧地叫给他听,每揉一下都让我抽搐不止,忍不住想夹起腿躲避这电击般的快感。羞耻的姿势和门外的哥哥让我今天异常敏感,强忍着触及高潮的酥爽把勾引的戏码做完。
呼吸已经深浅全乱,我无力地贴着门缝叫嚷道,以昼舔舔小蚌珠吧,都鼓起来了……好硬,好滑……
欲望杀死了理智,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样的游戏了。
指尖缓缓滑向翕动难耐的肉嘴试探地戳了戳,被流水和骚肉挤得差点插不进去。
唔……哥进去了,里面吸到哥哥的大肉头了
哈啊!……好爽……再深一点……
嗯嗯!碰到那里了,啊!!!
夏以昼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几乎就喷涌在我耳边,震耳欲聋。
里面好热好紧,哥哥,快一点……小猫外面也要……啊啊!
不,不行,太快了……以昼……
我哆嗦着身子,一边用手指抽插操弄着小穴,一边没命地搓揉蒂球,上身因高潮即将到来而蹭着房门颤抖起来。
小猫要哥哥,唔……小猫要……到了,哈啊…… 哥再用点力肏小猫……快,唔……
抽动的手指带出噗嗤噗嗤的水声,阴道的收缩越发激烈,绞着我的手指祈求更猛烈的摩擦。我的声音染上哭腔,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至下颌,失魂落魄的呻吟从紧咬的唇缝涌泻出来。
哥……夏……以昼……
我把淫液涂满外阴,在一塌糊涂的湿滑中毫无章法地拨弄着整个阴户,想象着是他趴在下面用舌头给我的奖励。一下一下,我呜咽地哭咛,想抓住些什么支撑自己,但周围什么也没有,只好把失去支点的无措更用力发泄在外翻的阴部。
跪坐的大腿痉挛起来,我够到了性欲最美妙的时刻,所有思考都丧失,发出实在压抑不住的尖鸣
哥!小猫到了,哈啊……要坏了!要死……嗯,啊!!!!……
高潮的瞬间我夹紧双腿蜷成一团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小腹深处炸开曼妙的云烟舒散包裹四肢,短暂的缺氧让余韵中的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撩拨至极的淫吟。
我稍稍平缓后对夏以昼说,好舒服啊,哥哥。
门外传来叮的一声,好像是手机被点了一下。
夏以昼深吸一口气对我下通牒道,只舒服这一次小骚猫怕是吃不饱,明晚依照这段录音,一字不差地给哥重演一遍。
……
哥哥是变态吗?
我现在求饶还来不来得及……
不是,我怎么又被这坏蛋拿捏了!
往常我们做爱也会换地点和姿势,但都是夏以昼迫不及待地把我控制在怀里给予和索求,从来没有自慰给对方看的经历。
隔着道门我尚且能把羞臊抛之脑后自给自足,但当着他的面……
夏以昼如果在旁边注视着我这样,只是想象一下小腹里就又隐隐泛起没吃够的酸胀。
哥哥,我们商量一下。我对着门外的夏小狗撒娇道,你不是一直想对着镜子做吗,要不然我自己这个就算了,明天换成那个?
他知道虽然我很多时候都乐意配合,但这样传统家庭被奶奶带大的孩子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保守在的,平日嘴上什么都敢说,真到做爱时每次对着夏以昼张开大腿都能让我面红耳赤,像镜子这样的要求他提了两次都被我拒绝后就没再说起。
话一出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给夏以昼亮了底牌,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手淫给他看成了我最耻于展现的软肋。
那个…… 我急忙想补救。
他笑了,打断我的希望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这样小猫明天就对着镜子自慰,和哥哥一起看吧。
……
这个坏家伙!!!
不要,我拒绝!我掷地有声地抗议。
他语气柔缓下来说,为什么不要?我看你很喜欢这样,今天比平时到的都更快不是吗?
两片红晕又烧上脸颊和耳朵,我吱唔不做声。
夏以昼换上哀恳的语气继续道,而且哥听了一晚上现在还涨得发疼,就当心疼哥哥,宝宝明天听话好不好。
我当即就软下来,甚至没骨气地想抱抱他,再给一个安抚缠绵的吻。
最后他又给出致命一击道,宝宝真的很漂亮,浑身都好美,奖励自己的发春小猫一定更漂亮,哥真的好想看。
我闻言觉得脑海中有金光炸开,夹着腿只一下用力竟然又迎来了意外的高潮。
屋内的动静躲不开夏以昼的耳朵,他马上发现了我的异常,稍一思忖便笑道,看来很喜欢,那明晚宝宝要累一点了。
夏以昼…… 我呶声呶气喊他,晕晕的脑子也不知道这语气是怎样的缱绻依恋。
把衣服穿上吧,他哄着我说。
我腿软脚软地站起身套上睡裙,擦了擦水腻腻的下体穿上新的内裤,又握住门把问道,要回去了吗?
嗯。夏以昼说。还要回去给小新娘写情书,不够真情实感怕她反悔不嫁给我。
这倒是。我笑着逗他道,毕竟有些人的小新娘真的很漂亮。
夏以昼走之前又凑在门缝深吸了几口气,我笑他是个大变态,他敛了笑意在黑夜里问我,那你后悔过吗。
没有。我说。也永远不会。
很早以前我撼叹过熔岩流的绮丽辉煌,熔融的岩石浆体通过火山通道沸腾喷发后,以缓慢但不容抗拒的流速蔓延开来,将千余度高温的绚烂赤红以诡异的冷静感蚀化途经的自然万物。
那纹路太美了,我痴迷在妖冶的赤与金中,忘却高温,忘却危险,假设它舔舐住我皮肉全身的痛感。
会灼烫难忍,还是把灵魂都撕裂?如果我为了追随和抓取它以求永恒的陪伴,那这种湮灭的发愿就是我与神祇达成的共识。
请别怨山,山没有引诱,山不曾有错。
它也曾万绿垂绦过,它只是太炽热了,他没想到难以自控的爱会有这种力量。
夏以昼问我,丑陋吗,可怕吗,让你看到这样狰狞焦枯的我。
他问的是被熔岩烧黑的山体,他难以补救的病态沉疴,而我看到的是煜熠壮丽的爱本身。
那么具有破坏性的东西,可是却那么美丽,怎么会丑呢?
我抚触着他的身体,疼惜他的卑意。
熔岩流表的织网是夏以昼挣扎在爱里的生长纹。
他这座沉默的崇山很复杂,小小的我无数次地误解过他。夏以昼做得很多,说的也不少,但都不是心里话。
也许是长兄如父的责任感让他早早成熟,脱离幼年后夏以昼在我的印象里总爱实施管教,而那时的他或许也是混乱的,迷茫于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踌躇着要带给我怎样的教导。
他时常心口不一,我气急也会口不择言,最严重的一次在我高一那年,起因是一本少女都会看的言情小说。
原来这竟然是我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我生出懵懂喜欢的契机。
想到这里,我铺陈信纸坐下,决定把这件事作为我情书的序。
-
已经长大的夏以昼:
你好呀。
在和现在的你倾吐心意之前,有些话要说给小时候的夏以昼,还请劳烦你转达。
你应该也对九年前寒假里的那次争吵难以释怀吧,那年我高一,你高二。怀着对朦胧爱情的好奇,我借阅了同学的言情小说藏在习题册里看。正当我被男主的虐恋情深感动掉泪时,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藏也藏不住的鼻音出卖了我,你大步上前从我手中抽走了小说。
我盯着你翻看内容的脸大气不敢出,忐忑地希望你能放我一马,毕竟我的成绩优异,而你的妹妹也已经长大了。
你把门关上,听不出用意地说,想谈恋爱了,是吗?
我浑身都紧缩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没有!不是!
那怎么着迷得都掉眼泪了,就这么好奇?你靠坐在我手边书桌上,高大的压迫感使我理亏气软起来。
就……看看。我转过头飞速擦干了脸颊的泪痕。
你的目光在我脸上睃巡了片刻,而后拿起小说随便翻开了一页念道,顾闻远幽暗的眸光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男人叹了口气,用指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留恋在女孩润泽的唇角,缓缓吻住了她……
我正要制止你别再念了,突然被一团阴影劈头笼罩,你蓦直靠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用眼神牵住了我,伸出手轻轻抚蹭我的脸侧。
蔓延开来的酥麻感让心跳过速,就在拇指也降落时,我从你意味不明的眸色中陡然清醒,推开椅子仓惶起身。
你有病吧!!
我觉得脸皮都燃烧起来,怒目而叱,眼前却如海市蜃楼还浮现着你近在咫尺的脸。
那样的五官,冲击力太大了,我甚至已经忘记脑海中整晚补绘的男主的脸……
心跳如兔蹦,我后知后觉生出了被玩弄的愧赧,情绪处理无能大脑沸腾,只想快点把你轰出房间。
我看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把书还给我,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我大叫。
你稳稳地倚在原地不动,好像对我这样急风骤雨似的脾气游刃有余。我看你不动如山还面带笑容更加气急,走上前抢夺小说,混乱之中再锤你几拳泻火。
书被你左手换右手灵活交换,最后背在身后等我双手去拿时,变成了一个牢牢环住你的拥抱。
脚下没站稳,我摔进你怀里,被你单手接扶。
好像因为抱着我,你的声音柔缓了些说,哥不是不让你看,高中三年很重要,你不能分神。
放手!我挣扎了几下。总在你面前落下风的滋味让我的胜负欲直线攀升,根本听不进你讲了什么。
你沉吟了片刻,看着我徒劳地反抗,好像在措词要怎么跟我讲清道理。
这样,你只要保证大学以前不再看小说了,我就不把今天的事告诉奶奶。你也知道奶奶对我们的期望都很高吧?你说。
哥,这句话你当年说错了,而那时的我也没有理解你话中的含义。身为兄长,你的爱太隐蔽了,总是假借他人之口,把对我的关心和期许都藏在迷宫般的话语后。
你应该说,我看到你被别人启迪恋爱观心里很乱,我怕你对未来的规划里逐渐擦掉我,我想做你永远的灯塔,笑也为我,眼泪也为我。而我们都这样优秀,请牵紧我的手,谁也别落后。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觉得你烦。
奶奶!又是奶奶,你少搬出奶奶吓唬我!我用蛮力挣开你的手道,做哥哥上瘾吧?家里就我最小,谁都能说两句,奶奶让你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你就没完没了狐假虎威是吧?作威作福,扬威耀武,你有本事去学校里训这个管那个啊!
我不该哭的,可是越说越收不住,想起往日的种种,即便义正辞严控诉时掉眼泪很灭气势我也控制不住了。
我抽噎着继续道,把我天天带在屁股后面很得意吧,谁看了都觉得我乖得像你养的猫狗。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吃根冰棍都要冲你摇尾乞怜,看本书也要求你允许?夏以昼你凭什么是我哥哥?大我一岁就代表着不容反抗的权利了吗?
我想干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管好你自己吧!只会欺负我,我不要你当我哥了,我讨厌你管我,讨厌当你妹妹,我讨厌你!!!
……
一开始只是因为一本书,也或许会因为别的,这一场争吵早晚要来。那时的我怨怼你从不会体贴地问我书好不好看,或者我喜欢故事里的什么,在我每个不如你意的时刻,你只会用哥哥的头衔压制我。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你想问的远比这些多得多,你碍于哥哥的头衔,你不能说。
你像稚嫩的树苗,兀自截去所有能结果的旁枝,留下直往上的粗杆逼自己心无旁骛地长高。
长那么高干什么呢哥哥,沉默地为我遮风挡雨吗?
那天你的表情我是看不懂的,泪眼朦胧中我不知哪句话把你的眉心压皱了,黢紫眼底有浓云团积。你先是抿着嘴任我指控,而后随着我眼泪的急密逐渐目光如炬。
你喜欢看我哭对吧,夏以昼,而且只喜欢我为你哭。你觉得我只向你倾泻情绪的表现是你在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证据。我在外是坚韧的,独当一面,自信而强大,却唯独会因为你一次次的挑衅和撩拨轻而易举地溃破。
我想再给你的变态程度加十分,可是我居然也贪恋在你面前瓦解固防后再被妥帖安抚的过程,换谁都不行,只能是你。这样展现脆弱会让我生出里外都被看光的羞耻,而我会在一次次这样的坦然裸露中为你疯狂心动。
看来我也是变态。
那这十分抵消了。
最后我渐渐冷静下来,你长久的沉默让我觉得难堪,我唯一一次对你说了滚。
夏以昼,如果我早早知道你的底线,那天也不至于将你洞穿了。
你开门下楼,没多久又回来,把毛巾包好的冰袋放在我桌上,附带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
敷一下眼再睡,不然明天会肿。你说完径自离开,还带走了我们矛盾的导火索。
那本书的结局我至今也不知道,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明天才是我自己恋爱故事的末章。
总之,我们磕绊着长大至今没少互相伤害过,但那一次真的太疼了。被愤懑腐蚀的我只顾自己的伤口,言语如刀,想必假装成熟的夏以昼那晚也鲜血淋漓了吧。
我居然那么晚才知道,坚强的你什么都不怕,除却我不再要你的爱了。我截断你感情出口的那一刻,名为夏以昼的世界就会即刻崩塌,那种痛又与死亡何异啊。
对不起,我小小的哥哥。也许我长大的代价是你软肉磨出的茧,是你无数次地包容我的任性和过失,我才能这样开朗又幸福地成为今天的自己。
时间是骗人的金创药,我们都别上当,就让你我都铭记住被话语穿透的感觉,在往后余生把每一句爱都好好说。
沉默着爱我的哥哥,辛苦你了。
不过话说起来,你还真应该感谢当初那本小说,因为是那样怦然心动的故事点醒了我,原来不计较付出的疼爱真的存在,我身边有这么好的你一直在守护着。
那晚争执过后,你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一如既往在我身边绕,牛奶是温热的加一点点糖,三明治对半切多要酱,你铺就着不用语言的台阶给我。
而我睡醒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心存歉意地吃掉早餐,可是对不起说不出口,就这样别扭着。直到一起去超市的路上,你没话找话问我吃什么零食,我才厚着脸皮佯装大度跟你和好如初。
我一直想问你,爱我会累吗?我当时熟练地运用着青春期女孩普遍的忸怩、任性和自以为是来和你抗衡,甚至因为兄妹这层关系,在拉锯中总投机取巧地让你承担着哥哥必须给我的骄纵。
想想我都觉得自己是讨人厌的,一个把你缠得没有空隙、爱给你惹麻烦又被你一说就哭的娇气包。
可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你把奶奶给的零花钱塞给我买动漫周边,你在例会时把校服盖在我身上自己受通报,作业忘带你会跑回家帮我取,我随口说想吃的当天一定能吃到……
你总怕我的需求没有满足,怕我的愿望不能实现,我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你是哥哥。
可是哥哥,别的兄妹也会像我们这样吗?
我觉得你是活的圣诞老人,是我运气太好所以抽到,你是这样的伟岸、和煦、能带给我力量。我甚至有点要溺爱你了,想把你装在口袋让一万个人问我,你哥哥呢,你哥哥好不好。
某天早饭时间,你坐在我对面,蓬松的短发在烤面包的甜香里被冬日暖阳淬黄。我看你拿起一片吐司,我也拿起一片吐司,我看你夹了点腐乳对折,我皱了下眉也夹了点腐乳对折,我看你一口吃了一半,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好重口味的吃法。
你吞咽后喝了口白粥说,给你做了三明治不吃,干什么学我?
我捏着腐乳面包片骑虎难下,挑眉道,我乐意。
然后像喝烈酒一般英勇地吃了一大口。
唔,味道还能接受,只是忍不住腹诽你吃饭也太凑合了。
只要能填饱肚子,哥哥是不讲究吃什么的,隔夜的白粥也好,饼干配酸奶也行,你对自己完全是大老爷们式糙养。
我盯着你拿起一颗水煮蛋,我也拿起一颗水煮蛋,我看你磕平一端用手心滚碎蛋壳再剥,我也有样学样照做。
你留意到我的举动,轻笑道,这是谁养出来的学人精?
我也说,这是谁养出来的学人精。
你被我逗乐了问,你是复读机吗?
我重复道,你是复读机吗。
我爱哥哥。你狡猾地变了话锋。
你做梦吧!我截停了幼稚的口头游戏,不顾你在对面笑弯了眉眼,十分得意自己没有掉进你的陷阱,心情颇好地把面前的食物统统吃掉。
那天过后,我开始喜欢用目光追随你的一举一动。起初我自己并没有意识,而到后面被你的视线频频抓到现行时我索性破罐破摔地大叫起来——
我看两眼我哥怎么了,你少块肉了吗!不乐意你去找奶奶告状吧,没天理了,哪有哥哥不给妹妹看的道理,怎么有这么小气的哥哥啊!
我太迟钝了,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含着少女怎样的柔情,像个无赖的小泼皮把抗拒无能的你慢慢钓上了钩。
哥,你渐渐看着身边的我成了复制缩小版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学着你的风格敞开穿校服,我模仿你的字体在课本扉页写签名,我吃泡面也要加一个蛋一根斜切的肠放进微波炉转,我思考大题时转笔,喝牛奶咬吸管,洗衣服放宝宝味的柔顺剂……
而这些仅仅是表象的,我过后才韱察到那段时间我的感知先一步触到了你昏睡着的、亲情以外的爱意。它是你对命运沉默着的反抗,以柔克刚的笃求,犹如璞玉浑金。
于是我的意识和你的意识如两只鸳鸯交颈,在你我都没有正视心意之前,它于灵魂深处教会了我爱是温柔,是强大,是包容。
十六岁是将熟未熟的年纪,你是否怀疑过是我混乱的青春期作祟找错了对象?却又怕小题大做伤害了我,只好寄期望于时间能让你的妹妹快快长大。
每次我靠近你,你都照旧是春风化雨的,唯独眼神对视不久就匆匆离开。我不明白是我变丑了还是你有了眼疾,我的哥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这样的你很新鲜,我对哥哥牌机器人哪里出了问题更加好奇起来。
刚开学那几天寒流来袭,一起上学的路上我扑到你背上说,不想走路了哥背我一会儿吧。
贴在你脖子上的温感好像比平时更热些,我摇头晃脑夹着你的腰想拱高一点去看你的表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反抗。
哥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问完才惊觉你耳朵也滚烫,上了酱油似的,赶紧好心好意用我冰冷的小手帮你降温。
你双手各拎一个书包动不了我,喉结滑动两下道,手拿开,要么安安静静好好趴着,要么下去自己走。
听话我是不可能听的,我既不下去也不要老实趴着,于是单手抱好你的脖子,另一只手将你捏出金鱼嘴又拉出大象耳,玩够了拍拍你的屁股说,哥哥牌火箭,发射!!!——
……速度没变,好像更慢了。
不给力啊。我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寒假作业没写完?有心事?我突然觉得独角戏没劲,安静下来,趴在你的肩头歪着脑袋看你目视前方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昨天夜里刚下过一场软雪,这会儿天色微曙,朝霞未熟,舔上厚可盈尺的积雪统染成粉蓝色。
街上很静,偶尔有鸟啭和车胎吃雪而过的声音。
哥,你可以一直这样背着我吗?我呵出的白气飘到你耳畔一触即散。
你出神般走了好几步,反问道,你的一直是多长?
今天好冷,我觉得鼻头冻得要掉了,扭脸把你的围巾扯下去一点,露出足够我找回温暖的面积埋过去乱蹭。
你……!
一瞬间我以为我抱着块石头。
干嘛呀,太冷了,给我捂捂。我不讲道理的声音从你衣领里飘出来。
一声轻叹消融在寒风里。
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儿吃饱饱。我鼻音哼唧着撒娇道,等哥八十岁拄拐杖的时候还能背动我吗?
……能。你说。
那哥到时候还愿意背我吗?我问。
愿意。你语气肯定得有些郑重了。
我高兴起来,心情畅快得堪比清澄如洗的蔚蓝天空。
哥……那你以后会背别的女孩儿吗?我雀跃中有些惴惴地问。
我想要一个不带犹豫的否定,以求得自己永远是你心里第一位的安心。可是你卡了一下说
没想过。
?你居然敢想!你完了!我直起身胡乱锤了你几拳,觉得心口骤生的酸楚顺着食道瞬间反涌,卡在喉咙处死死哽着。
让你想!你去背别的女孩子吧,我再也不要给你背了!!说完我像个莫名走火的小炮仗,麻利地蹦下来抢走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要冲到一边爆炸,被你一把握住手腕。
我不背别人。你把我拽到胸前说,这辈子只背你,哥说错答案了,给我个机会撤回好不好?
迟来的深情比那个什么都…… 我正鼓着包子脸腹诽你,突然被一只大手轻轻抚摸住脑袋,然后我的迫击炮语言导弹出师未捷就死在了嘴边,因为你弯下身来在我的额角落了一个亲吻。
街上好安静,我听见什么东西咚咚咚咚吵死人了。
……犯,犯规了、起开。
我想推你双手却没一点力气,也不能怪我,因为十二岁生日过后我们就再没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这好像超出了这个年纪哥哥可以对妹妹做的范畴。
你不但没有听,还把浑身冒热气的我抱进了怀里,好像从牵住我手腕那刻起,这一切都是你听从内心的本能反应。
我感觉到你也是僵硬的,所以突然的吻是什么含义,又为什么抱住我呢?夏以昼,你的心动究竟是不是从这个清晨开始,我找不到眉目。
进校门被同桌拍肩膀时,我还在魂体分离地处理撞你怀里的信息,她在我们脸上扫视了几个来回说,早啊!咦?你脸好红,不对你哥也有点?等一下,怎么回事,我今天发现你和你哥越长越像了,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早晨浴室镜子里动作一致的我们在脑海乍现,一样的洗漱顺序,相同的频率,我和你同时去接水时手臂相撞,像碰到了沸腾的锅沿让我顷刻间睡意全无。
好好好,吾不跟你抢,你先。你含着牙膏泡稍稍站直给我让位置。
我把脸埋得很低,胯和腿时不时会蹭到你,薄棉睡裤隔不住你喷薄的体温,手肘因为掬水的动作会冷不丁戳到你的腹肌。
明明牙膏还是那款,往常可以忍受的清凉刺激今天却直往头脸上蹿,脑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晕晕的。我手里动作越来越快,脸被冰水浇完还是发烫,最后泄愤似的大力擦完嘴扔下毛巾就跑。
老虎追你啊。你在我身后打趣。
现在被同桌这么一说,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我又在微微晕眩的心悸中托脸摸了摸温度。
难道我……
不可能吧!
我,竟然……?
我一把抓住你的校服外套说,哥!我们俩不会一起得流感了吧?!!
说真的夏以昼,我至今也忘不掉你当时的表情,你怎么也会有那么呆的时候?居然真的钉在当场,拿出如临大敌的态势,试图从回忆中筛查出近期接触的可疑群体。
应该不会。你正色道,以防万一我去校医室给你拿点药。
说完你转身就走,长腿没跨两步直接奔跑起来,急得什么都忘了。
同桌拉着我朝班里走,一路上都在感慨有哥哥真好。
有哥哥是好,前提是哥哥眼里只有我一个。
这场雪把冬天完整带去了北国,临空市就这样一天天明明朗朗地迎来了春。
校园里处处是红蕊绿芽时,天行市几所重点大学来开报考动员会,你作为学生代表,被选派去和校长主任一起接待外来领导。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看着你从容不迫地展示着自己和母校,心里别提有多骄傲。
当参观路线再次回到校门口时,叔叔阿姨们站住脚客套地寒暄起来。其中一位被簇拥着的男人看起来位高权重,闲聊到了最后拉着你问道,这位同学看起来品学兼优啊,形象也好,家教也不错,小伙子有女朋友了吗?
我当即就有种被侵犯隐私的感觉,怎么能拉着高中生问有没有早恋呢??还市领导呢,为老不尊!
你有没有对象我还不知道吗,臭老头管得宽,要是个女生被他抓着问这种事,简直是性骚扰!
可是你居然犹豫了,不知是在迟疑什么,我心里陡然间七上八下起来。
难不成你在家一直瞒着我?实际在学校……
手里攥着的樱花枝干被我失魂落魄地放开,片霎间抖落了一树花瓣。
你好像朝这边看了一眼,也好像没看,我被现实打了一耳光猝然失聪,遗失了你在春日里的回答。
最后他呵呵笑着说,我闺女比你小一岁,在天行市也是区里的第一名,人漂亮个子也高,你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你们年轻人之间多交流交流?
一群男男女女有眼力见地开玩笑说,市长这是来临空挑女婿了啊,我们学校学习拔尖长得又帅的就这一个,您眼神真毒,配萱萱可真是郎才女貌了!
我再不想多听一句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像要找人干架似的。抚过我头顶的柳条被我不耐烦地拨开,头发被风糊在脸上不走我就拿脸撒气。横冲直撞没看脚下又在路牙子上狠狠崴了一跤,眼前的景象立马就模糊了。
好啊夏以昼,有没有女朋友我都蒙在鼓里不知道,现在还想当人家的上门女婿。
我忍着脚踝如打结的刺痛继续迈步,突然被一只微微汗湿的大手一把拽住了手腕。
你平复着呼吸,我掉着眼泪,我们站在海棠树下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为什么。
崴到脚了吗?还能不能走路,痛不痛?你说着就要蹲下身撩我的裤腿。
我退后半步不让你碰,像被人按头溺在了醋池子里,呛得胸口鼻腔都酸得发疼。
骗子别动我。我语气里满是强硬的拒绝。
你好像被我刺了一下,年少的眼睛里藏不住那抹痛色,片刻过后,你不容反抗地抓住了我伤处靠上的小腿,留给我一个沉默的发顶。
我越挣扎你抓得越紧,降服不住的委屈让我浑身颤抖着啜泣,只觉得你如铁钳般握住的地方比肿起来的脚踝更痛。
这样体贴的哥哥,以后会给别的女生送药接水,会给别的女生做早餐讲笑话,会和别的女生站在盥洗台并肩洗漱,会宠溺地背着别的女生再吻她额头。
桩桩件件,我们的回忆里你旁边的人都不再是我,而我再叫你哥哥等我的时候,你会牵着别人的手不耐烦地催我快点。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却可以突然出现彻底替代我。
我不挣扎了,心里破了个大窟窿,朔风凛凛地穿胸而过。
你诧异地抬脸,因为我的泪接二连三密密实实地砸在你肩头。你像个木头,慌张地问我是不是骨折了,怎么这么痛,忍一忍先别哭。
夏以昼,我觉得我好奇怪,我好像病了。我在心里边哭边嘶喊着。为什么被你骗就会这么痛呢,为什么只是想一下我就难过得要死了。
上来,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紧张地半蹲示意我趴到你背上。
我还是哭,不顾校园里人来人往不要形象地恸哭。
路过的女生感叹着樱花好美,电光朝露间,你骤然醒悟追过来的起因并不是崴脚,站起身把我牢牢拥进怀中。
我把你胸前哭湿了,把你平展的衣摆抓皱了,纤维的气息、无言的怜爱,这以后都不再会是我的。
……你有……女,朋友了吗?我的声音闷在你衣服里,质问的话听起来可怜兮兮。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下下抚顺着我的头发道,都是领导和长辈,我一句话说不对都会代表学校,只能斟酌着想一个委婉点的回答
至于别的,我跟他们说了学业为重其他我暂时不会考虑。哥没有女朋友,也不会骗你,别哭了。你轻拍着我的背脊解释着,像劝哄依恋大人的婴儿哭闹。
熟悉的属于我的怀抱,我最喜欢的味道,还有你仅被我听到的隐秘心跳,这是只有我能泊进的小小港湾,它一点也不大,容不下第二只小船。
哥…… 我想着更遥远的将来抽泣道,我好害怕……
那一刻我并没有说害怕什么,但我的恐惧这世间只有你懂得。
因为你和我一样,是找不到根的孩子,是被收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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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脚腕消肿后,我去校门口的手工店做了两条手链,一条串着我的名字,一条串着XYZ,我要跟你戴一对,要让你线条硬朗的手腕出现明显不属于男孩子的东西。
你生日那天早上薄雾熹微,虽然我又被毛手毛脚的你惹哭了,但好在这条手链终于交到了你手上。至于我断掉的那条,也不算重要了。
记忆里那是学生时代我最后一次被你当面弄哭,后来的你总能体察到我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在我矛头稍有不对时,就不吝言语和行动让我恢复灿烂笑容。
下午跑操时我大老远看见你站在高二方块队伍最前面,三两女生问你戴的什么,你摸着手链但笑不语。
等解散后我瞅准你高大的身影,游鱼般穿过熙攘人群扑在你怀里。我顾不上汗水和疲累缠着你问,哥哥哥哥,我做的手链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你把袖子一捋凑在我眼前道,好看,好看得很,被人问了一天呢。
我心满意足双手抱住你的小臂傻笑,嘟囔着六月初的天气也太热了。你不嫌我大汗淋漓水里捞出来一般,用手拨开我黏在脸颊的两撮头发。
怎么不知道带个卡子。你轻轻训我,像在自说自话怪小猫崽吃饭漏奶。
哎呀,总是忘嘛。我用手拽着校服领口灌风,没两下就被你不动声色地牵住那只手腕往校园超市走。
咳,那个,哥给你买冰激凌,吃什么口味的?
我看着你异常泛红的耳朵和脖子正纳闷,突然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从你的视角能看到什么,轰地变成了一颗熟透的西红柿。
夏以昼,你那时候肯定察觉到了我脉搏的失控,为什么不松手?
当你明知道烫的时候还要靠近火,是不是就已经承认在爱里甘拜下风?
大课间的校园是最热闹时分,我的世界却寂静无声,眼前只有被你牢牢握住的手腕,脚步虚浮着任由你牵往未知的地图。扑通、扑通、扑通,另一只手赶忙慌乱地压在心口,它就要跳出来了。
冰激凌拿在手里却尝不出味道,我总控制不住想去看你的表情,你的眼睛。终于你忍不住问说,是想来一口我的巧克力味吗?
我的脑子没有预备这个问题的答案,沉默被你当作肯定,眨眼间你已经把手里的雪糕凑在我嘴边。
我机械地张嘴,忘了注意你罕见地没有让我咬你吃过的那端。眼神锁在你脸上,发现你的目光正追随着我嘴巴的开合,我差点连咬噬都不会了。
巧克力是甜的还是苦的?我究竟有没有吃到口中?五感齐齐发出失联讯号。
因为你突然靠近,失笑着用大手托起我脸颊擦我嘴角道
怎么吃这么邋遢,谁家的小脏猫。
有种当头袭来的窘迫感和着遽烈的心悸把我按进了温泉水中一般,呼吸戛停了,我想起高一寒假你在我卧室里模仿书里的片段,当时没落下的拇指到底还是触上了。
那样浓黑的睫毛,鼻准完美,摇撼人心的眉眼……
还吃吗?你问。
……不,不吃了。我嘴边捎带脸颊都沁麻了,垂眼看到地上坠下几滴奶油味的冰激凌化水,闻讯而来的工蚁正绕着打转,我的心此刻却比奶油还酥痒难捱。
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我好想喊你的名字,喊你夏以昼而不是我的哥哥。
你几口就吃到了雪糕的末尾,我怔怔看着我咬出的缺口消失在你抿合的唇瓣中,好像有一部分的我也被你吃掉了。
被你吃掉……
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我甩甩脑袋好似恢复了表面上的清醒,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长长的回教室的路上,我心里不可示人的一隅暗涌着怎样的快乐。
第二天又到下午跑操时间,我散漫地挽着同桌的手一路嬉笑去操场集合。习惯性地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下摸到了两个黑色一字夹。
嗯?是上周穿这件没拿出来吗?我纳闷地回忆了两秒,被同桌口中的班级八卦勾走了思绪。
一字夹把碎发固定在耳后,迎风而跑的时候不会拂脸,开始流汗时也很清爽。结束后我又如目标精确的鱼雷一般发射进了你的怀里。
哥哥今天也给我买雪糕吧!我把脑袋贴在你身上边乱蹭边说。
今天记得带发卡了?你眼里满是笑意问。
不知道,就是刚好在这个外套口袋里,但是卡起来跑步好凉快啊!我说着把汗都留在了你衣服上,磨蹭间我的皮肤也沾染了你的汗液,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脏。
这次你给我买了雪糕,可是自己却选了冰饮,我看着你吞咽时的喉结突然觉得冰激凌好腻,糊得喉咙发痒。
哥,我有点口渴。我的目光在你和你的饮料间徘徊。
我再给你买一瓶,想喝什么?你二话不说就要进超市被我猛地拽住衣角。
不要!我……我就喝一口解解腻,你的给我尝一下吧?
瓶里的茶水吻过你。意识到这点,我怕你拒绝似的伸手拿过就喝。
我比我想象中还渴,夏以昼,你的太阳把我都蒸干了。
瓶口残余的液体有茶,有你的唾液,和我的……
落在我嘴角的不再仅仅是昨天你干燥的指腹,还有你嘴唇触碰过的甜茶。
笑什么,怎么这么高兴?你看见我笑不明所以也跟着笑起来。
哥,我如果二十四小时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我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压不下去的嘴角出卖了自己道,不嫌我烦了?之前是谁哭着说讨厌我的,两根冰棍儿就把自己卖了?
春日盛,天光无限好,身穿校服的你在我脑海里被刻印成永恒。
我越来越期待在校园里碰到你,不管是你和同学三五成群地走过来,还是不苟言笑地替班主任领队路过,我们的视线会在相距很远时就碰上,遥遥用眼神交换眷念的亲昵。
周遭的人越多,我们两个的世界就越紧缩,无人察觉的相望中,嬉闹说笑替我们掩盖着,蠢蠢欲动的,聒噪的。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故意让话语声更加清脆爽朗,夏以昼,我想让你看见我,在意我。
想让你一直看着我。
又是一个周一早上,我等你换鞋时在院子里观望门前那棵红豆树,往日常常见到的那只伯劳鸟又来枝头落脚。
你带上门说,书包我来拿,走吧。
等下!我指着树梢问道,哥你看,那只小鸟怎么总来咱们家红豆树啊?
你抬头顺着我指尖方向睨笑道,因为它喜欢,喜欢就常来绕。
我以为你敷衍我,不甚满意这个骗小孩的回答。
也许它爱吃红豆呢?我边走边为生物发展作建设说。
红豆树五六十年才结一次果,它等这顿饭怕是要饿死了。你慢我一步不知在干嘛道,况且这种红豆有毒不能吃,傻瓜。
噢…… 我陷入想象道,那我这辈子能活到它结果子吗?开一树红豆豆应该很漂亮吧。
你弹了一下我脑壳皱眉呵训,大清早说什么不吉利的。我吃痛地抱住头回击,上学之路又变成了我们动手动脚的战场。
学校新发的这身校服有些不透气,昨天泡洗后第一次穿,我虽然喜欢这款式,但等下跑步怕是要汗流浃背了。
如果说你想知道我真正心动的瞬间,夏以昼,大概就是我理所应当地又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对一字夹的刹那。
迟钝如我也在此刻明白了,这是每天上学路上你用Evol偷偷放在我口袋里的。你日日不落替我记着,只因为我随口嘟囔了一句,而你怕我热。
被领养回来的近十年里,奶奶让我们衣食无忧地长大,但她给予的物质让我惶恐,她望着我们的眼神总是复杂。我时而渴望和她建立感情,又常常恐惧自己对家的依赖,她身上带着厚重的秘密,哥,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吧。
那种不安会让我怀疑自己被吞进了一场无法挣脱的阴谋,本就没有血缘的牵绊更孕育不出亲密无间的爱。我常常梦到我们三个人散了,奶奶冷冷地让我离开,你也不见踪影。我又成漂浮无依的一颗纤尘,羡慕着经过的笑语和吵闹,一遍遍回忆我拥有过的温暖,无以为家。
我从来无法向人倾诉这些可怖的想法,它们年复一年侵蚀着我青春时期该有的天真和直爽,让我变成极度渴望爱又害怕拥有的怪物。
你比我更敏感地吸收着情绪、感知着环境,你和我一样吧夏以昼,我们都成了这样遮掩欲望的小孩,还要于无声处夜夜反省自己为何仍不知足。
可是他们不知道被领养的孩子都会许同一个愿望
我希望有人可以永远不抛弃我,一生都爱我。
与我的后知后觉不同,你找到了仅凭自己就能实现愿望的办法,你用自己的细心与沉稳做钢筋水泥,独独为我筑了一个梦寐以求且坚固无比的家。
你用爱驯养了我,让我后顾无忧地把自己种下,小种生根之日,你我面前只剩生死,再无分离。
所有的兄妹都会像我们这样吗?恨不得把伤口贴在一起愈合,偏执又迫切地渴望合并成异体同心才有安全感和立足于这世界的勇气。
这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隔着泱泱人海,半个操场,我望着你伟岸挺拔的背影,恍然间懂了那只伯劳鸟的心情。
我想飞过去,围着你转,落在你手心。
夏以昼,我喜欢你。
这想法如撞耳洪钟震荡在脑海中,不等我消化,下一秒你便准确无误地看向我,目光在春风中凝聚。
你眼里的爱意从没有遮掩,我竟然现在才发现,只是你向来泰然自若,是不是确信我对哥哥的喜欢能永远无愧且坦然呢?
夏以昼,你这个狡猾的骗子。
你自顾自把喜欢藏在言行里,在日复一日的付出中享受着给予换回的快乐,你在我的撒娇示好中爽到颤栗了吧,那我如果让你私自篡改的句意变成实质,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指指超市的方向,做出吃雪糕的动作示意我跑完步一起去买吃的。
好啊,我笑起来,看我今天怎么惩罚你这个骗人精。
几圈很快跑完了,我嘴角噙着笑不慌不忙朝你走去,你跟同学挥别后从人群中捕捉到我,像小狗见骨头一样眼睛亮亮的。
卡子呢?你看到我头发又黏在脸上问。
哥,你好像很确定我每天都会带啊。我布下陷阱道。
小小的黑发卡是你一天一封的情书,塞的时候你比别人都胆大,此刻被我试探却眼神飘忽起来。
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后我没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转身先一步走向超市,我知道今天和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在我身后不远大步跟上我。
这会儿超市里摩肩接踵,你挤到前面开路,自然而然地朝后伸手。意料之中的手腕没有牵到,因为我故作无心把五指滑进你指缝,和你的大掌十指相扣。
你急刹住脚,像猫见了黄瓜差点蹦起来,要不是我握得紧,你当下就能把我甩丢。
这样的交握像恋人,暧昧不明,太过亲密了。你的手指比我的更温暖粗硬,从未体会过的包裹感令人心跳加速,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穿破了你克己复礼的伪装。
怎么了哥?不是怕我被挤走吗?我佯装一切正常疑惑不解地问。
你被分开的五指好像失去了管控,不敢回握也不敢抽走。
直到你单手拿着两只雪糕付完款出来,我们都这样沉默地合握着。两只手心起了薄汗,某处皮肤泛痒也舍不得放,我悄悄看你的耳朵,和我的一样粉嘟嘟的。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另一种含义的爱里牵手,时至今日回想依旧会让我疯狂心动。
夏以昼,爱从不在秩序里,温吞的沸腾不了,不能熔化我的我宁可不要。
那天我没有再找借口吃你的雪糕,因为我找到了新的办法。
天气还没真正入夏,但各种水果已经个大汁多。我买了一大盒草莓端到你面前商量说,哥吃草莓屁屁,我吃草莓尖尖,这样不浪费,好不好?
为什么?你问。盯着草莓不知道我又在搞什么花样。
屁屁酸啊,可是丢了多浪费,哥哥就帮我吃掉吧,奶奶说浪费粮食的人要下地狱,拜托了哥。
你面色迟疑地思考后说,哪有这么对你哥的,不行,要么你自己吃完,要么都让我代劳好了。
……
初战滑铁卢。
我丝毫没有气馁,又换了一种水果——青提。
趁你在厨房研究菜谱的时候,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捏起一个洗好的圆啾啾就朝你的嘴巴突袭,谁知道你反应比我更快,后退一步捏住了我手腕道,小毛贼,干什么?
喂你吃个提子啊,干嘛一惊一乍的。我恶人先告状说。
你先吃吧,哥做完饭等会儿再吃。
……二战失败。
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祈盼和你嘴巴接触(以及交换唾液)的心,怎么就这么难?合理怀疑你故作矜持实际是在钓鱼执法!
最后,我想起来了水果届的大馒头。
苹果。
去超市挑选的时候阿姨一直劝我小的更甜,我偏要拿最最大的。哈,阿姨懂什么,再甜的苹果能有我哥吃过的甜?
这次你终于上钩了,把笨笨的大苹果用力一掰两半,和我靠在厨房的料理台上边吃边笑。
哥你干嘛,被点笑穴了?我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被你笑得心慌,没话找话道。
为什么买这么大的苹果?你问。
……阿姨说大的甜。我胡诌道,有问题吗?
你不回答,偏过头用那双盛满柔光的眼睛看着我。
咳。我看再拖下去你就要吃完了急忙道,我这半没你那半红,阿姨骗人呢,一点都不甜。哥哥跟我换换,快点。
好像我的要求在你意料之中,你起身转到我面前单手撑在我身侧,目不转睛地观察我不敢直视你的眼,而后把自己那块形状不整的苹果贴在我唇上。
接触的位置是你啃咬过的,齿痕凹凸嵌在我唇瓣,像一个冰凉的甜吻。
你是故意的。但当时的我已经乱套了,并没有察觉。
小馋猫,张嘴。你低声哄道。
我滞涩地动了动,你又说,张大点。
排山倒海的心动一浪强过一浪拍打着我,意识到我咬合前亲到了你的指尖,腿脚都软掉了。
我的甜吗?你看着我湿润的嘴唇问。
……怀疑你在欺负我,但我没有证据。
胡乱地点头,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我试图逃跑前想拿过来自己吃却被你无声拒绝了。
最后我被你控制在身体和料理台之间,于静谧的黑夜里默不作声地一口一口吃完了你的苹果。
被人喂食有一些独属于成年人的耻意,我怕吃掉果屑了你说我笨,又怕吃慢了被我们之间逐渐粘稠的暧昧堵到窒息。
你又在爱我了。我心想。又在把男女的爱套在兄妹的壳子里,保持随时可以退回亲情的样子,在我羞怯的躲避中吃两口爱情的独食。
你起身要走被我拽住,我说哥哥,还没吃完。
你稍显诧异地挑眉。
我抓住你喂食的手放在嘴边,把拇指和食指含嗦了一下,放你出去之前用舌尖留恋地道别。
局势向好,我看到你蹙眉时眼里的惊撼,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狼狈不堪。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这样的你,少年应该有的稚钝和纯真在此刻破冰而现。
说好了交换的,哥哥还没吃我的,不许浪费。
我说着坐上料理台,拽着你的手腕不让你走,膝盖挤进你两腿之间状似无意地轻蹭着。
这也许有点超过了,你眉宇不悦好像酝酿着什么。是要吵我了吗夏以昼?又像个哥哥那样?
我的眉末眼梢比你更快地耷拉下来,愧疚地喃喃道,我是不是逼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了哥哥…… 对不起……
你闻言急切地抬头,我不等你张嘴又继续嗫嚅道,如果你不喜欢吃苹果的话,以后我带到学校,跟同学分着吃好了……
不行!你挣开我的牵制反抓住我的手腕道,你喜欢吃哥就陪你吃,不许拿到学校。
笨蛋夏以昼真好骗,我在心里笑。
那我听哥哥的。我得逞后甜甜地冲你撒娇。
你想让这不受控制的局面快点结束,我却玩心大起,在你第三次张嘴咬空时,平稳的男孩儿终于恼羞成怒,一把钳住我的小臂恶狠狠啃咬住我手里的苹果。
……哥。
你没意识到自己发力后的姿势差点把我按倒,我勉强撑住上身,膝盖却慌张地抵在了你的裤裆。
认知之外的触感传入大脑,那里鼓囊囊的有很多肉,不是很软,稍稍有些弹性。
少年的脸上隐约有了成熟男性的掠夺感,你飞快地在和我的对视中留下了什么。
也许是淫魔阿斯蒙蒂斯的古老传讯,不然我怎么在这晚过后总肖想你的身体,又在若干年后夜夜和你缠绵不息。
第二天我又找你掰苹果时,我们都有些手足无措的,二楼阳台上的晚风正适宜,我看看伯劳鸟和红豆树复又看看你。
原以为会沉默到底时你开口道,今天的苹果甜吗?
我眸光骤亮,拼命压着嘴角道,不甜!哥哥的甜。
你从栏杆上直起身跟我交换,目光相擦的瞬间缠成解不开的结。
我知道,今天我又吻到你了。
每天分吃苹果成了我们不曾言明的约定俗成,这样的靠近容易让两颗相爱的心孵生贪欲,你在我一天天的引诱中,逐渐让自己的爱露出了更多马脚。
家里的餐桌上开始出现各式菜肴,奶奶奇怪你怎么对烹饪起了兴趣,我咬着筷子埋头不言语。只有我自己知道,香酥可口的饭菜藏着你暗涌的爱意,最近你总在试探观察我的口味和喜好。
饭比平时多吃半碗,我们在奶奶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你笑容得意好像在说我挣脱不出你爱的捕网,于是某天饭后我故意道,哥这么费心,是为了以后哪个嫂子契而不舍地练习呢?
收碗筷的手卡顿了两秒,我靠在椅子上偷笑,你的视线暗含着兽类被挑衅前的警告钉在我眼里。
我揉着肚子起身开溜,上楼梯时补一句道,托未来嫂子的福啦,嘻嘻。
谁知道高兴早了,我洗完澡出来打算写作业才发现,你竟然把我的书桌一劈成了两半……
刚刚想帮你清洗空调滤网,工具不小心掉下来了。你出现在我身后,手扶门框笼罩着我说,去哥房间写作业吧,不会的题还可以问我。
……
我早该知道的,你这样喜好把控全局的人怎么可能任由我后来者居上,你要把心爱的猎物圈禁在目光可及之处,掌控她的一切,偶尔延长的铁链是你逗弄她给予的错觉。
可我不是普通的猎物,哥哥,你也知道的。
我拿着书包和一把眉刀跟着你进了房间。你把门关上后径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本正经地开始刷题,坦荡得差点让我都信以为真了。
哥。我一边铺开卷子一边说,我最近月考年级第一,你要不要给你如此优秀的妹妹一点奖励啊?
想要什么,可以说来听听。你没抬头,但笔尖静止等着我的下文。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吗?我眼见你即将上钩,兴奋地挪着椅子靠近你,大腿贴上了你的。
浅夏胜春季节,你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衣短裤,察觉到我皮肤的触碰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些。
合理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你语气沉稳地给出许诺。
那让我给你修一次眉毛吧哥哥。我歪头挤到你面前,目光纯澈地请求。
……不行。
不出意外你果然拒绝了我。
可是,我第一次上手就给自己修的话可能会流血,如果留疤了……
我话没说完,企图召唤你的怜惜对我迁就。
你终于给我了眼神,却紧抿着嘴不肯让步。我眼里的无辜装不下去了,胜利的滋味已经在瞳孔里泛起涟漪,我用无声的目光告诫你此刻的拒绝是问心有愧的象征,你要作何选择?
哥。我催促道。
你仍旧不语,垂眸掩盖住情绪。我不容许你我之间的异热冷却,放上最后一根稻草问道,修眉毛为什么不在合理范围内?
所有逻辑的退路都被我堵死,你最终只剩妥协。而你看到我下一秒就拿在手上的眉刀才意识到,这竟然是我蓄谋好的越线进攻。
当我站起身要弯腰靠近你时,你猛然牵掣住我手腕截停了我。
就这一次。你对我补充道。
我低头看着你在我胸口微微仰脸,贪得无厌地端凝你的眉眼。
知道了。我回答。
那么这一次,是否意味着我们都可以不顾后果地为所欲为呢。
我轻轻撩开你额前碎发露出两道稠眉如峰,手指插入你鬓发里,拇指摩挲你眉尾。
这张脸生得太好了,一点不需要我来打理,可我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满足自己抚摸你的欲望。
你不催我,即便我手下动作早就拖拉得不正常。我被你滚烫的视线吸进去,畏葸地触碰着你诱饵般的喜欢,你用眼神把爱我说得震耳欲聋。
我承受不住这样如坠泥淖的脱力感,挣扎不能,你好像正在用目光吃掉我。
闭眼,哥哥…… 我轻言软语道,不然会掉进眼睛里……
你仍旧用灼灼眸光侵略着我,像在告诫如此大胆的行为下不为例,又好像在确认我到底是否真正从你眼里懂得。
哥…… 我声如蚊蚋。
沉紫双眸阖上,我却并没有松口气,抓紧在这偷来的时间缝隙放肆窥察你。
十七岁少年的五官已经初现成人后的英悍气息,勇鸷和温柔作为你性情的摘要在你面颊上显影。我的指腹从眉心起手,顺着毛流轻柔向后,因为抚摸着喜欢的人,心脏吊在嗓子眼放肆砰砰。
我成了最贪心的小偷,我还想碰你的睫毛、滑蹭你的鼻梁,再将你的唇肉按出留有我指纹的凹痕……可你全都不知道。你平静得如同睡去,连呼吸都那么规律,好像对我了如指掌地放心。
夏以昼,你真是小瞧了我。
行为没经过大脑,陡然间只凭着身体最迫切的欲望就跨坐在了你腿上。
你……!
肉体接触的即刻,你惊咤得绷紧身体要推开我。
别动!我用刀背在你眉骨处刮蹭两下假意威胁道,别睁眼,刀片在你眉毛上呢。
你如盲人失去方向感,想推开我又怕手掌落在不该触摸的地方,最后只能抿着嘴握拳攥紧。
原来你也会控制不住这种悸动带来的慌乱啊,我看着你轻颤的眼皮有些得意。作为妹妹你当然对我无所不知,可是作为一个你爱的女孩儿呢?
从现在开始,我会把最真实的自己一点一点告诉你。
哥的大腿好舒服啊,刚刚站得我腰都酸了。我缓缓向你贴近,让甜腻的风把这些模棱两可的字捎进你的耳朵里。
你不作答,我隐约预感到危险临近,兴奋地用臀腿前后碾磨着继续放肆道,小时候哥还背我骑大马呢,长大了真不好,哥哥这匹大马都不给骑了。
平稳的呼吸随着我的陈述逐渐加重,你忍无可忍抓住我作乱的大腿沉声道,快点,还要多久。
我得意地在你身上狎笑道,哥哥为什么急了,答应我的时候难道没想到这些吗?
大腿传来痛感,你想制止我再往下说。
夏以昼,被软香肉一团坐着腿面,在黑暗中把未知全权托付于我,蝴蝶的下一个落点总会掀起心湖的涟漪,这难道不也是你想要的?
哥哥啊,别对你的猎物心软,否则角色迟早对调。
我出乎意料地丢下刀扑进了你怀里,环抱你的脖子娇柔道,哥哥,不要就这一次,好不好……
瞧瞧,你的妹妹对这样的得寸进尺手到擒来,你抵抗不住的。
如此这般不可告人的坐怀比分吃苹果更超过,它的潜台词是我想在你怀里,我想被你抱。
夏以昼,你能抵抗吗?
紧闭的双眸睁开,你罕见地出现了焦躁的表情,好像有什么即将超出掌控但你并不想遏制它。
求求你了…… 我以退为进再将一军。
下一秒,身子被你掐起提坐在了桌子上,你挤在我合不拢的双腿间咬定那口情绪,向我、更像是冲自己发问道,哥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不好。我撅着嘴故意道,砸坏了我的桌子还要做饭给嫂嫂。
你听出我在钻空子,被少女信口的棋高一着彻底击败,甩甩头自己就笑了,眉眼又复现那种温柔的晴明。
也不知道你嫂嫂爱吃甜还是爱吃辣。你云淡风轻地自言自语道,不然明天做个毛血旺吧,妹妹帮嫂嫂尝尝味道?
我不上当,推开你跳下去乖乖坐好刷题。
大题写了三道后我憋不住打破沉默道,事先声明,你敢做我就敢放满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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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攻破了你后撤的防线,当晚回屋躺下后我又上瘾地回忆起大腿磨在你身上的触感。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又挨到那里了,都怪你的手钳制住了我。
夏以昼,你会因为我失控成什么样子?又会容许我试探到什么地步呢?
次日,又是深夜,我洗完澡端了杯温牛奶敲开了你的房门。
哥,还刷卷子呢?睡前小牛奶请签收。
你本想笑着调侃我难得勤快,一抬头却发现我睡衣里的春光一览无余,瞬间变了脸色。
两颗晃荡的小乳,辅以我纯真烂漫的表情,今晚能带给你怎样的震撼呢?真可惜我看不到你的梦。
台灯昏黄的暖光让我无法确定你面颊的红意,只好站在你书桌旁借闲聊拖延时间。湿漉漉的发尾在洇水,一滴,两滴,接连不断,把撑起的山尖处润出依稀可见的粉红。
你总在跟我说话的收尾处飞快地扫一眼,自欺欺人以为速度够快我就不会察觉,没用的话题兜了一大圈,我敏锐地意识到你现在并不想让我离开。
那就再给你的梦多一点素材好了。
我出其不意小跑扑到你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无餍地嗅着你的味道,然后侧身撑着脑袋话里有话般对你糯糯地说,好舒服啊,哥哥。
衣领随着动作歪斜,胡乱展示着挤压形成的柔软沟壑,睡裙被蹭到了大腿根处堪堪遮住屁股,两条洁白如玉的匀称长腿在你被子上搅水般轻拨。
……下来。
你的脸色又变天了。
干嘛?我故作无知道,躺一下怎么了?
你深呼吸后义正词严说,你长大了,不能再随便躺在别的男人床上,马上起来。
哥哥不是别的男人。我在你床上耍赖般滚了两下叽叽歪歪。
你走到床边好像要把我拎起来扔出去。
快点,回去,睡觉。
不要!我拽着你的衣摆摇晃着控诉说,小气鬼躺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就是这么对外卖员的,我再也不送你的单了,我要拉黑你!
扯晃间你重心不稳,冲着我就压下来,慌忙用双手勉强撑在了我脸侧。
我的鼻尖被你的发尾扫过,有股清爽的香气在瞬间永久占有了我记忆的一席之地。
……哥哥。
我放轻了声音怕吵到月光。
你从我的嘴唇一路看到眼睛,默不作声。
我把你的被单搞湿了,不然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故作天真道。
你半晌无言,眸中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全当我没说过这句一般,把我凌乱的领口拉高说,赶紧回屋,明天起不来迟到,哥哥就不等你一起上学了。
那好吧,可是小时候睡觉前,我都有晚安吻的。我说。
静默中僵持,你在动摇中逼迫自己审视我眼中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要不到这个吻我是不会走的,单手抚上你的眉尾我小声嘀咕道,哥哥现在的眉毛真好看。
这句话昭示着今天的我和昨天如出一辙,行为都别有含义,终点是接近你。
别被我骗了
但你好像已经被我骗了
你心甘情愿地让我骗呢
我听到你第三次溃败的慨叹,咫尺距离间,你偏头错开我的手对自己的抗拒无能哂笑道,我真是管不了你了。
一个温柔而珍视的吻落在眼睛上,我慌乱颤动的睫毛还没完全被那种柔软折弯你就匆匆离开。
哥!我赶忙拽住你的领口制止你起身道,小时候你也有的
晚安吻。我说。
住进这个家的头两年,奶奶大多数时间都让我跟在你身边,一是为了培养你做哥哥的责任心,二是为了消除我的不安和隔阂感。于是,还没有性别意识的兄妹两个就夜夜把对方当成玩具熊,睡前要给小熊讲故事,回答小熊的问题,再给小熊很多亲亲。最后嘟囔的句子自己都听不懂了,才混沌地抱在一起沉入梦乡。
那时候我们也亲过很多次对方的嘴巴,因为奶奶没有说嘴巴不可以亲。有时关了灯还不困,我们就在黑暗里一下一下起身去对方脸上嘬,看谁亲得更响,比谁先累得认输,一种毫无意义的幼稚游戏。
显然这段回忆你也没忘,宽松的睡衣被我拽得紧绷在身上,逐渐显出肌肉更迸放的力量,昭示着它的主人是如何急切地想要挣脱。
我快抓不住了,于是坏脑筋一转我欲擒故纵地彻底松开手放你站直,把一半脸颊压进你枕头里低落道,我知道了,哥哥要为了以后的嫂嫂跟我保持距离。对不起。
我目视窗外,让月光把我眼眶聚集的碎钻照耀给你看,更加小心翼翼地颤声认错道,是我不懂事了,晚安跟我有什么关系,妹妹哪有资格再做这些事啊。
说完,一滴泪越过鼻梁砸在枕头上,洇出一元墨黑。我撑起身带着些鼻音道,你起开吧,我回去睡觉了。
我故意无视你指节都攥白的拳头,沮丧地坐在床边蹬拖鞋,垂头自言自语道,明明我只想跟哥哥说句晚安好梦的……
静谧的黑夜里你绵长地一声叹息,我知道我的小把戏又一次正中靶心,你不可能眼睁睁看我掉着眼泪带着情绪走掉,更不可能反驳我那些满是陷阱的胡言乱语,于是你牢牢地再次压下来自投罗网。
我们在对视中快把那些不能言语的话都说完了,可是开口时你仍然克制道,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我环上你的脖子装作不懂地问,小时候哪样?
出格的手下一秒就被你拉下来压到耳边,我怕过犹不及见好就收,眨着眼问道,可以亲几下?
就一下。你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猜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三下吧哥哥。我讨价还价。
最后还是合我心意地两下成交。
一个女孩儿深夜在床上缠着一个几乎就要成年的男孩儿索要亲吻,这听起来就是件不知死活的事,偏偏我执意要以身试法。小牛犊不知道,总去摸老虎屁股,是会被狠狠长记性的。
我用目光在你脸上细密地寻找着最想亲的地方,殊不知这样比真的亲上去还过分,你被我这副春水般略带羞意又放浪大胆的眼神撩起了一身的火,攥住我手腕暗中施压告诫我耐心见底。
等我迟钝地感觉到小臂内侧的皮肤已经被你的薄茧磨蹭了许久时,挣扎已经晚了,我拧着胳膊转了两下却抽不动丝毫。再撞入你眼神中我心下一惊,那双眼眸已经换了人掌控,浓郁不化的阴沉如有实质般沉淀堆积,是我搅浑了它坚守的清明。
我这才后知后觉玩火自焚将会是什么下场。
这样隐藏着的夏以昼比平日的更强势,你不满意我超时的悬而未决,又或许是借机释放一些即将超载的情绪,如鹰隼般猛地俯逼下来,迫使我退无可退只能慌乱地闭眼惊叫道,哥哥!……
小火遇见风,烧成了熊熊烈火,手腕处的灼烫把浑身的血液都烧沸了。
睁眼,说,要亲哪儿?你挨得那样近,我在你的声音中甚至不需要坐标,因为原点就在我嘴边。
……要……要亲眼睛。我如蚊呐般再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嗯。你闭上了眼睛。
我不敢再造次,飞快地叮了一下就拉开距离。
好像没料到我会如此缩手缩脚,你睁开眼重重地拧着眉头,不知道在不满意什么。
还有呢?你紧了一下手劲,好像在警告我认真回答。
我不住地游移视线看你的嘴唇和脸颊,最后小老鼠胆子说了句,脸……脸吧,
这回你没有反应,我小心翼翼地挑好你唇角不远处,以为这个答案总不会再惹恼你,恋恋不舍地完成了一个标准的晚安吻。
可是我后撤时你也跟着压下脸来,这吻就又续上了。嘴角间只有寸余,我骤然停住了呼吸,直到你滑下来贴着我的脸颊磨蹭,我才悸悸然地给自己续上氧气。
喘息中,手腕处狰狞的握力让我实在忍受不了,我这才明白我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只能委屈却不敢让你听出来地试探道,哥哥……轻一点吧,好疼。
我显然无意间又再次翻搅了那汪浑池,你深吸气摩着我的侧脸眼神明暗难辨,最后叹息道
你真是……笨蛋。
这一晚的每一个眼神都值得让人反复回想,我隐隐有种预感,假如今晚的我已经成年,那个隐藏的夏以昼一定会狠狠给我上一课。
可惜我还小。
临走前,我有些怅然若失地问,哥,你知道亲眼睛的含义吗?
你没想到我才被吓破了胆子,转眼就记吃不记打,无可奈何地用力揉了一把我的头发道,含义是很晚了,马上去睡觉。听话。
回卧室后我咀嚼着你最后的声音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失眠,我喜欢你说听话这两个字,它代表着我的意识属于你,只要我驯顺在你脚下,就能换取你倾囊不吝的温柔。
夏以昼,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是你的……
这幢房子多了一些秘密,表面上我们一切照旧,只有在某些眼神和身体接触的瞬间才会让两头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小兽抵首缱绻。
我从不担心奶奶会知道,因为我太需要这样后顾无忧的爱来支撑我,不论是填补曾经的缺失还是迸发生机地活着。如果她真心爱我,就会理解我的选择,我渴求你爱的养分。
可是你明显顾虑更多。
有什么还未成型的痛苦牵绊住了你,好像是一场甜梦回神过后你给自己戴上的枷锁,夏天还没真正到来,你频频望向我的眼底却已经积满阴云。
我讨厌你浑身散发的无力感,它将我隔绝在外,仿佛随时打算上演一幕满怀歉意的告别。
夏以昼,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我身体里住着一只爱的饕餮,我不允许你迟疑。
某天午夜,我听见你的房门开合,不多久飘上来了拉面的味道,没做犹豫我便踢上拖鞋奔下楼坐在餐桌旁。
你端着面出来看见我吓了一跳问,不睡觉跑下来干嘛?鼻子这么灵,馋了还是饿了?
我抿着嘴不说话。
给你拿双筷子吃两口?还是你吃这碗哥再去煮。你把面推到我面前说。
我单刀直入质问道,哥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近日来你都是这样,我留给你背影的时候能感觉到黏连的视线快把我烧透,转身看你又什么也抓不到。你思绪太重把心事都放在肚子里,让我毫无头绪只能干着急。
逼问只会让你的防御机制筑建起更高的固防,你一向吃软不吃硬,于是我把碗推到对面示意你坐下。
哥,我最近看你心情不好,我担心你。
你夹起面避重就轻敷衍道,有吗?我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昨天高二年级还公布了暑假去蓬蓬岛度假游学的名单,哥都迫不及待要去看海了,你这小脑袋瓜别整天瞎想有的没的。
笑容是苦涩的,大概也自知这样的演技骗不过我的眼睛,你随即佯装很饿很饿埋头大吃起来。
这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太像个独当一面的兄长,我讨厌你擅自定夺和我划清界限的决绝。我们是共生的两颗连根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拆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久前那一幕幕心动重现眼前,我的忿懑水涨船高终于汹涌而出。
我有喜欢的人了,哥。
我语气沉静道。
空气凝滞在这一刻,你终于抬头看向我。没有恭喜,没有呵训,没有问询。
我们都知道谜底的名字是你,所以你缄默了。
这一年我还小,稚嫩的思绪并没有如你那般思考到这么长远的将来。你太想护我周全地度过这一生,想让我永不会因为伤痛而失去爱人的能力,于是你在设想中先听到了社会的批判如刀剑,先挨到了世俗的眼光如棘鞭,你想替我做决定。
看着我恣意快乐的模样你总忍不住自问,这样不可见光的感情是不是错了。
明明你也想爱我,却爱到了彷徨。
不言自明的视线胶着里,你到底还是舍不得彻底挫杀我的喜欢,给我也给自己留了一线希望道
你现在还小,这些事以后再说。
不够。
你的反应不够喂饱我爱欲的贪婪。什么还小,什么以后,我就要现在。
为什么不问是谁?我开口尖锐地直捣辕门道,是哥哥不敢问,还是你比谁都清楚,我喜欢的人就是……
我猛然吃住话头,因为你仿佛当我是空气,一点不惧怕我说出你的名字。或许聪明如你,即便我真的说出口,也能想办法让今晚冲动的表白化作一场虚无缥缈的绮梦。
原来在这个年纪,我和你说什么都没意义。
所以我只能被你安排人生吗?你觉得我需要爱了就掏心掏肺给我,不言一语莫名其妙又要收回。我像你牵线的皮影,在你给的光里演独角戏,你把灯一关,我的世界就不成立了。
十六岁的我把你误解得很深,在我的剧本里,你刻骨蚀心的痛苦剥离被我当作上位者的收放自如。
眼见你又夹起两根拉面送进嘴里,我猛然起身隔着桌子咬住面的尾端。这样莽撞的反抗能不能让我们的关系对等,能不能唤醒你曾经眼里的热情?
我从你惊诧的眼睛里没读到禁止,于是一口一口,我把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你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压着眉心看我如此不顾一切点燃你的举动,终于被蛊惑了,让囚笼中被管服的欲望淋上些雨露甘霖。
我们目光涟涟地凝视着对方的唇,在这样爱而不得的痛苦里饮鸩止渴,呼吸乱了,面热心跳,温热的唇间只剩如纸薄的罅隙。
睡梦里我吻过你无数次,可我梦不到贴上去的触觉,哥哥,请你仁慈些,补全我少女的春梦。
就在我要一脚踏入禁忌之国时,你果决地咬断了只剩半寸的面后撤,动作间擦过我的嘴唇一触即分。
太轻了,根本算不上一个吻,甚至像我自作多情的幻觉。
可我好开心,我在火焰中痛并幸福了。哥,你为什么爱人不能爱满,只给三分才是把我逼上绝路的症结你知道吗。
我把你刚才的纵容当筹码,再次踮起脚去追你的嘴唇。我几乎已经预想到贴上那一刻将会是怎样解放灵魂的快乐,但你重重抓住我的手腕制止我道
够了。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上楼睡觉。
我愤恨不满地瞪着你,想诘问你这样好玩吗。我不该做什么?不该在这个年纪爱你?还是不该在这个年纪吻你?夏以昼你又跟我玩文字游戏!
面对这样的我,你当时应该很为难吧。一边是纲常伦理,一边是情难自控的心绪,是我不明就里逼着你疲于应付这两种水火不容的感情,一次次向你索要更多更多。
我忘了你也才十七岁,没人教过你该怎么拒绝深深喜欢的女孩儿并克制自己。肉眼可见地你瘦了,脸色也鲜少见晴,家里的沉闷气氛让奶奶都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异常。
我以为大不了僵持几天你总会铺台阶向我低头,谁知某天晚饭时,你竟然语气平静地让我趁早在学校找个男朋友。
食物一下子哽在喉咙,你亲吻我眼角仿佛还是昨天,霎时间我成了被你扯断的那串珠子,被你云淡风轻地碾了个再也拼不起来的稀碎,差点当场就哭了。
哥哥,这样推开我的方式,太过残忍了些。
伤人的话说不出口,看你面露痛色我会比你还难过,在心里挑挑拣拣只回了句不痛不痒的
皇上不急太监急,祝你以后考上男校去当和尚。
你对我的回讽毫无表示,像无风的夜那样静,你连话语都开始吝啬了。
那段时间是我记忆里的真空,万事麻木,没有声音。
屋漏偏逢连夜雨,情场失意,我的学业也失意。高一游学的名单出来了,我因为两分之差与年级第五名失之交臂,而游学的入选条件是每个年级的前五,这名额原本是我板上钉钉的囊中之物。
夏以昼,和你一起看海的机会,没有了。
不过也许,你也不想跟我看呢……
放学我独自回家,脚步越走越慢,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红豆树从来不动,它不会拒绝,不说接受,就这样也把伯劳鸟迷得团团转。小鸟啊小鸟,他有那么好吗,你到底爱他什么。
可是一想到我原本可以和你并肩吹海风、看夕阳,是我自己不争气搞砸了,眼泪就没骨气地开始掉。
两手交替抹着,泪一点没少,反而均匀地涂了满脸。
我抱着书包找路边墙角蹲下,把头埋下去静悄悄地任由它开闸。
夏以昼,我好像很笨,我不会分离学业和情绪,不会收住大街上丢人的眼泪,我不会爱你。
原来你把我照顾得那么妥帖,你一点点耐心地教会我人生的太多太多。
可是你不让我爱你了,你不要我的爱了,是我又笨又讨人厌……
如果蓬蓬岛很漂亮,可不可以寄一张明信片给我。
我明明,明明很想跟你一起去的。
肩膀因为黯然泪下止不住耸动起来时,我的手臂被人试探着按住了。
茫然地抬头,我已经无所谓这副样子被谁看见,泪眼盈盈间一下看不清面前是谁。
你蹲在……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你的语气当即染上慌乱道,谁欺负你了?别,别哭这么凶,对眼睛不好。
哥……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你怀里泪如泉涌。
你拧着眉头一脸急痛攻心的表情,但还是给我时间先哭了个够。
好点了吗?半晌过后你低头拉开我一些,用粗砺的指腹为我擦眼泪。
我瘪着嘴摇头。只要稍稍想一下最近被我搞砸的事情,我就心痛得还想继续哭。
那先跟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看着我吞声忍泪依旧不肯言语的样子思考了一霎问,是……因为我吗?
看啊,你明明都知道,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也知道我有多伤心。
我默认着,被你按回怀里,我又泊进了日夜迷恋的港湾。
对不起,是哥哥错了。
你跟我道歉,胸腔共鸣的震动传进耳窝,我锚定般赖着不动在心里想,你哪里有错呢。
我们走进了死胡同里,在对方的层层心事中盲人摸象。
不过既然你道歉了,不管你指的是什么,这次都算你先求和。我大度一下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眼泪渐渐止住,我遗憾地提起学校的事道,这次我没考好,蓬蓬岛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摸摸我的头让我别那么责怪自己。
哥哥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名额的事……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我说怎么可能有办法,你不解释太多只让我放心。
天色逐渐把万物揽入昏黑,路灯温柔,我也在光线中满心安全感地沉没了。
你感受到我终于平静下来,把我凌乱无序的头发顺好道,等下回家奶奶问起这个兔子眼,你要我怎么说?
我破涕而笑道,哥哥是兜底大王,谎话张嘴就来,你看着办吧。
听起来不像是夸我。你轻轻捏了捏我后颈纵容道,话里有话是吧,我次次兜底都是因为谁呢,小没良心的。
这一场泣诉过后,你不知想了怎样的办法竟然让年级第五和我做了交换,而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下来,你又恢复如常对我有求必应,也不再避讳和我意惹情牵的对望。
可能是我无法承受的泪眼砸痛了你,也可能是你意识到我们之间永远走不了极端,只要这份爱还在。
夏季的树叶像玻璃片,被风一吹金灿灿地叮当作响,七月的骄阳催熟的不只是瓜果麦苗,还有我这只笨蛋小猫。哥哥,我想我知道你在爱里的逻辑了。
二十五个苹果裂缝划掉了日历上的数字,学期在繁荣滋茂的仲夏结束了,我一天天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上岛的这天。
临空到蓬蓬岛乘船20分钟即可到达,一路上我不让你坐在船舱里,硬把你拽到甲板上看海浪。船体嗡嗡作响,震得人浑身发麻,我抓着栏杆站上去想试试能不能够到船底激起的浪花泡沫,被你一把扯下来。
别上去,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你不看海面只顾看我说,出来玩就这么兴奋?
我被你拽住后颈领口不松,选择性装听不见,突然间看到不远处的水下有东西,一激动又跨上栏杆叫道,哥,哥你快看,好多水母!哇,比海洋馆的大那么多!还有那么多小白鱼!
你仿佛知道警告没用,只好一手抓紧我的衣服任由我站得比你还高半头,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片无边的阴云给太阳让位,映得海面一片金箔银箔熹熹洒洒,湛蓝海水让鱼群显影了片刻又消失在翻涌波涛中。
好了,跟它们打完招呼就下来吧。你轻拍我的后背,好像我不下来你就没办法把心放进肚子里似的。
我看不得你出来玩儿还紧绷着,大叫一声假装没站稳,作势就要向外坠。戏瘾才刚开头,腰上乍然被一道猛力勒紧,天旋地转过后被放到了近舱体的舷窗边。
正要嬉笑问你我演得像不像,就撞上你怒火中烧的眼睛,话拐了个弯又咽进了肚子里。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我如果没抓住你你想过后果吗!说了不能站上去为什么不听话,这不是泳池不是河沟这是深不见底的海,真掉下去了我就算跟着跳船救你也可能有意外!你真是……
劈头盖脸的教训裹藏着你的心有余悸,我好像真的把你吓到了。
依照自幼对你的了解,如果我现在坦白刚刚是故意表演的,那才会真正勾出你的雷霆之火,说我不知轻重拿生命开玩笑。
心虚地看了你几眼后我选择阳奉阴违地认错道,知道了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但我以后还敢。
这句话当然不能说,不然要屁股开花。我只是知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永远安全。
后来你把我站着吹风的权利也剥夺,面色不虞地把我领回了座位上。
下船后,带队老师点名完毕先让大家去民宿登记,我正发愁怎么让你忘了刚刚的小插曲,路边榕树下就有一位老奶奶叫住了我们。
小帅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给她买朵鸡蛋花戴吧。
你闻言眉宇不动声色地展开一些,又无法忽视我充满期待的眼神,语气缓和了少许问,想要吗?
想!我明眸善睐甜笑着挽上你手臂,拉下你肩头在耳边悄悄补充道,还想让你给我戴上。
这下你彻底忘记了船上的不愉快,耳面飞红去小桌上挑了一朵付款。
待你把花在我耳边发际卡好后我问,好看吗?
你不看花,知道这又是我讨宠的文字游戏,只看着我的眼睛流露出心里话道
好看,特别好看。
两个人的嘴角都有些压不住,老奶奶也在旁边慈蔼地笑了。
谢谢你们噢,多般配的一对娃娃,奶奶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走出去老远我还在偷笑,嘀咕着长长久久四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炒。
谢谢哥哥的花,我很喜欢。我看着你说。
起了一阵海风,把我的头发轻柔地绕在你手臂上,稠厚的三角梅在房檐和路边花舞翩跹,盛暑把沙滩烤得发白滚烫。
蓬蓬岛历史悠久,曾经因草木茂畅似绿云浮海而得名蓬蓬。百年榕树垂挂大把根须,旅人蕉、蒲桃、大王椰、散尾葵都因水土肥沃,饱发油亮的叶肉。原住民的房屋四散在葱茏的团花植被间,石阶蜿蜒通往岛屿腹地的未知,隆起的山丘高处还能看到崖壁草甸上吃草的山羊。
哥哥!你看渔船那边有小猫家族!
哇,这家皮皮虾有胡萝卜这么大!!
哥你看海里有光屁股小孩儿,还有小狗!!
……
我被眼前目不暇接的另一番生态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行动路线以你为中轴变成了Z字型。我不需要你回答,只想把收集到的信息不停报告给你,却发现每次回头时你都在看着我笑。
不许看,再看要收费了。我幼稚地跑回你面前谈条件。
收费标准说来听听?你配合道。
五分钟一份海鲜,满十分钟多加一杯饮料,超过半小时再加冰激凌一支。鉴于你刚刚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今晚的美食环节请你提前计划好。
这样啊。你了然道,那我做一道菜抵消五分钟,过去三个月里我每天平均给你做了五道,五乘以七再乘以十二……
哥!我不乐意了。怎么能跟你美丽又可爱的妹妹这么算账呢!你不是我哥,你是谁!
两千两百五十分钟。你把结果脱口而出道,四舍五入两千三百分钟,你得让我看三十八个小时零十八点八八分钟,减去刚刚的二十……
我不愿意再听自己挖坑失败的结果,不顾被揉皱的湿热空气催生的汗,跳到你背上勒住你脖子说,你看吧,你背后长眼睛你就看吧,连海鲜都不给妹妹买的小气鬼。
海岛的夏天是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风起云涌的。就像上一秒互不相让的我们,下一秒又因为前胸贴后背的接触,生起了氤氲难言的情肠。
我伏在你肩头,看着一滴、两滴,汗水从你鬓角滑脱,和脖颈的相聚,汇成细长小溪。
强忍住舔一下的想法,我故作专诚问,那哥哥背我要收费吗?收的话,你要提前说。
你沉默了,我看你装作无欲无求眺望前方的眼睛,里面却装着我再熟悉不过的百转千回。
那就一起去看一次日落吧。你说。
我被扑面而来的酸涩夺走了语言能力。夏以昼,这竟然是你诚惶诚恐思来想去,允许自己做的最大胆的梦。
你只要一场有我在的日落。
然后呢?留给以后的自己夜夜反刍?你原来对我言之凿凿的爱毫无信心,什么也不敢幻想,什么也不敢奢求。即便我在你怀里哭得那么痛彻心扉,你还是在为我以后能完整地去爱另一个人默默准备着,甚至连我的记忆都不敢占有太多。
哥哥,你因为爱我,把爱自己都忘了。
我应允了你,而后在脑海中酝酿起另外的计划。
这次的游学实际是校方奖励各年级尖子生而自掏腰包的两天一夜游。民宿里大家到齐后,老师征求了意见决定就地解散,并告诫大家在岛期间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我放好行李,迫不及待地飞入你房间大叫道,饿了饿了饿了哥哥哥哥哥哥,饭饭饭饭。
你笑着打趣道,也不怕闪着舌头。走吧,中午想吃什么?
要吃椰奶冻、芒果糯米饭、脆皮炸虾球、石板八爪鱼、柠檬酸汤米线、蚝仔煎,还有紫菜鱼丸墨鱼饼,清蒸……
先停一下。你打断道,不会每一样吃两口就把剩下的丢给我吧?
我的计划被你看穿,缩着脖子试图用讨好的笑容迷惑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真的很想都尝尝嘛。
你没有否决也不表态,只说先去岛上转转看再决定。
蓬蓬岛居民世代以捕鱼为生,海鲜和热带蔬果在他们手中变成各种见所未见的喷香美食,还没走多久我就觉得自己吃饱了,正发愁手里的鱼丸怎么办,被围墙上跳下的一只小白猫拦住了脚步。
哥,胖小咪!我激动地叫道。
它一点不怕人,尾巴高举朝天用屁股来回蹭我,见我还不蹲下投喂,看着我的手喵喵催促起来。
可以给它吃我的丸子吗?我眼神里复刻了小小的太阳期待地问你。
小猫好像也知道你更有话语权,优雅地晃着储粮袋走到你面前,哼唧着在你长腿间画无穷。
喵喵桑,快过来!我用鱼丸引诱小神兽,它却还是围着你转。
你这个小傻猫,吃的在我手里你闻不到吗?我伸手想要摸它的背毛,它却像发现了猫薄荷一样眯起眼沉醉地在你裤腿上碾磨。
这拦路的小强盗倒像一个人。你目光一片柔濡笑着开口。
我预感不好,抬头看你警告你不许说。
你不顾我的阻止道,有些人小时候求我瞒着奶奶给她买零食,不吃到就不肯回家,也和它一样就这么耍赖皮挡住我的路。缠上来又不好意思嘴甜,只会绕啊绕
不过她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所以零食每次都吃到了
小馋猫。你看着我羞红的脸轻轻叫。
那些情景我还记得,为了送贴画的口香糖或者膨化食品,我比这只小白猫还绊脚。眨巴着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好听的话耻于说出口,最后怕你耐心用尽只能贴在你脸上湿漉漉地亲一下。
这招很好用,馋猫的口水沾在你脸上,经过有光的地方像个小小印章。后来我知道亲一下你马上就会带我去超市,这便成了我的法宝。
我们都陷入了回忆中的亲吻,曾经稚嫩的身影成了如今的欲望,到底是我先败下阵来,赧然埋头认真地喂起小猫。
你也一起蹲下,抚顺它时跟我的手指偶尔碰到,勾起如风过林涛般清柔的心悸。
跟小胖子道别后,我们在阒静的石巷里漫无目的地并肩踱行,披着叶影和阳光。突然我好奇起你的童年向你发问道,哥,其他小时候的事你都还记得吗?就是……
你问哪些?你不假思索开口说,是某个小跟屁虫非要学我爬树被挂破新裤子,还是她学游泳害怕把我也抱进池子里喝到饱?或者刚掉牙以为自己要死了,跑来我屋里满嘴漏风地哭个不停?
都不是。我没有理会你的调笑,仰起头看你汗湿的发梢道,我说你小时候的事,你的。
难得一见你竟然答不上来,我猜是因为你记忆里全是我,那样鸡犬不宁的鲜活画面在你脑海中历久弥新,而我不在的片段你早已全部删掉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生命中已经如此重要。我伺探到一些造物主的恶劣设定,它背后是悲剧才能达到高潮的剧本,引起我浓重的不安。
夏以昼,即便有一天我永远地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感受到阳光带来的希望,不要把我当做你世界唯一的太阳。
眼前景色豁然开阔,我们竟误打误撞走到了正适合看日落的橘子湾。晶蓝海水因白沙衬托,近岸的颜色呈乳白翠绿色,白浪如绒刷梳理着软沙的坡度。
蔚蓝长风吹拂,吵醒了松软植林中栖落的成群滨鹬,树蔓摇曳。
一切动生出纯粹的静。
我看着你站在我寤寐渴求的画里,一张背影,一场侧脸,一张正面。
画里的男孩问我说,怎么不走,让海迷住了?
我突然让泪把眼前所有折射的光点都晕成了光柱,转身就跑。
赤诚、勇敢与真实,这些是人类在漫长生命中自我解救的特质,我不能让你因为对我的爱,和这些鲜活激烈的幸福背道而驰。我想让你拥有无惧无畏的勇气,想让你肆意无忌地表达每一面自己,我想看你做大地之子本来的样子。
我不想要你再因为我痛苦了,夏以昼。
我在奔跑中喊你在原地等我,片刻后复返,用一注清凉的水流激在你肩膀上绽放硕大的水花。
接着!我把另一把灌满的水枪扔给你挑衅道,年级第一的书呆子,不会连怎么玩儿水都忘了吧。
你还在怔愣间又被我毫不留情地滋了两下,终于反应过来,脱了鞋迈开腿在沙滩上行步如飞。
刚刚第一下在哪来着?你恶劣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瞄准我道,想起来了,第一下在肩膀。
水流比预想中的还冰凉,而你张扬的样子更滋润了我渴痛不安的心,夏日炎炎中的一切凉爽让人痴迷又上瘾。
我大叫着回手又呲了数下,说你那么大的个子那么小的心,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啊!
是吗。你追着我跑进海里说,周官,看不出你爱放火原来是因为喜水,那多来点吧。
水柱打湿了衣服和头发却无人在意,我们在流溢的沙溆上深一脚浅一脚跑叫着。我的水用尽了,弯腰灌枪时你直接捧了一抔猝不及防泼在我头上。
啊!!!哥!你作弊!我不管水没存满,举起来就朝你射击。
大人冤枉啊,小的这叫兵不厌诈。你退着跑着笑着,让海浪把我们大大小小两双脚印带去深海做成琥珀。
风水轮流转,你的水枪也空了,我兴高采烈追上你开始密集地炮火袭击。
一下滋在你前胸,不待你合抱双臂我又滋在你后背,乐不可支道,兵不厌诈是吧,我给你来个声东击西!
等你灌满的刹那我又眼疾手快抢走了你的水枪道,再来,这叫趁火打劫!
海水齐腰便不好再跑,我克服着阻力正要后退,被你一把抓住手腕说,有些人是不是忘了反客为主和欲擒故纵啊。
跑不掉了。
水枪无法再发挥优势,我索性鸭子拍水和你鱼网不分,两个人吃了不少鱼汤,都丢下水枪开始幼稚的泼水大战。
不公平,不公平!水势过猛让我眼睛都睁不开大叫道,你的手比我大!不公平!
谁让你小时候挑食,剩饭还得我来吃。你占了上风言笑晏晏道,早知今日……
啊!我尖锐地大叫一声,面色倏地皱成团。
怎么了?你马上紧张起来靠近问,抽筋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早知道就不玩儿这么久……
稍纵即逝的机会被我把握住,我蹦起来把你下弯的身体全部按进海里,扭头就向岸上奋力前进。
身后传来你破水面而出的声音,我大叫道,这才叫兵不厌诈!学学吧哥!
你没再紧追上来和我闹下去,此刻任凭海风烘懒而过,捞起两把水枪跨步上岸。
裙子贴在皮肤上被风一吹激了个哆嗦,你如大犬般甩弄着发间的水,从商店买了两条浴巾回来。
好玩儿吗哥?我仰起脸得意地寻求你的肯定。
不好玩儿。你给我擦着头发神情放松着说反话。
我太久没见到这样的你了,散漫中带着对一切事物的运筹帷幄,你本身就是很有自信的人,而且你也有能力完成自己的所有目标,你快把这样的自己遗忘干净了。
说话间炎阳已经偏西,我裹着厚实的浴巾张开双臂,如海鸥舒展的大白翅膀,在烫脚的沙子上边跑边喊道,小鸟快跑呀,跑慢了可会被老鹰吃掉!老鹰吃鸟不眨眼!
身后的老鹰摇头嗔笑跟上。
季夏傍晚的熏风很快烘干了我们轻薄的衣裳,天光已经被漆染上水粉色,我问你要去崖坡高处的瞭望塔看晚霞还是别的哪里。
你说地点不重要,反正都可以看到,沙滩不远还有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露天餐吧晚点可以去尝尝。
于是我们席地而坐,在潮汐线脚边等待着。
这种等待已然与大自然无关了,我清楚地被你的一举一动吸引着余光和听力,海何时退的潮,云又何时变成淬火的凤凰,都不及你一声嗟叹能牵扯我神经。
为什么叹气?我看向你问。
你目光跟随着海面上自由的飞鸟,缄默着不打算告诉我答案。
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当我哥吧。我肯定道。
好好的胡说什么。你皱眉。
你不敢说出口,所以我帮你讲。我又被你一贯的顾左右而言他激起了火,打算把心中浮出水面的猜测在今日完整还原。
从我被领回家起,你大概就不想当我哥哥。小时候不懂事,我会弄坏你的玩具,抢夺你的零食,占用你出门撒野的时间,我知道眼泪好用总倒打一耙让你没少挨骂,最开始那几年你应该是讨厌到恨我的。
不悦的眼神敲打在我侧脸,我却没有停下。
儿时的你会怨我分走了你本就不浓烈的亲情和爱,你可能无数次想,为什么你就要懂事,为什么家里不能只有你一个,所以年幼的你热衷于看我哭,是因为我流泪的破碎感能满足你心谷里日渐开裂的不平衡
然而你发现我不管被你捉弄再狠,眼泪擦干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计前嫌跟上你,你又从我的依恋和崇拜中找到了家庭无法给予的满足感。但这只是表面的获得,虽然年纪还小,可你敏锐地从我的患得患失中感知到了和你一样的痛苦,你发现了我们是毫无二致的同类。
别说了。你开始抵触我继续。
至此。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言必有中道,你和我的兄妹关系已经不再成立,我们只是平等的两个残缺者。不过你受奶奶的说教已经习惯了哥哥的身份和职责,于是你建造了自己的逻辑。你付出爱的过程中得到了我下意识的感情回向,这形成了不停再生的养料闭环,能让我们聊以慰藉渴慕被爱的天堑
虽然这样的循环不足以治愈如黑洞般残缺的两个本我,但它会造出两个血肉丰满的幻像,展示给世人看我们健康又优秀的完美模样。
我让你别说了。你眼底的阴云急聚。
你本以为,只要永远掌控这种给予,就能持续不断收获,好歹能维持一个虚伪的假象。直到有天你更深处病入膏肓的本我开始抗拒你的忽视,也来虎宴狼餐分食我付出给你的爱
它说它能旧疾痊愈,但它饿了太久,它贪餮的胃口太大了
衰破又贪婪的本我尝到幸福的甜头动摇了你,一直忽略的可能性被唤醒,你意识到还有另一种关系可以更炽灼地爱我并得到加倍奉还来滋养它
那么,到底要哪一个作为你来活。
够了!你不虞得厉声诃责,仿佛是本我被狼狈地刺痛了,语气惶急如悬崖勒马,却溢露出即将束手就擒前的恐惧。
如果你不是我哥。我不顾你的制止言辞凿凿继续道
另一种爱更滚烫勇猛的回环可以彻底治愈好我们两个人的沉疴,让虚假的幻像退位让贤,让破烂的自己再生出嫩肉和骨血。终于你开始质疑,命运谱写的兄妹关系到底是救赎还是枷锁
这种痛苦比以往相加更甚,理想国就在眼前但你鞭长莫及。闲言碎语是刀山火海,道德伦理是前人用血肉竖起的无字碑,你前进又后退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好在尚未到覆水难收,最后你告诉自己不如维持现状吧。想要养好我的缺口,你的爱不是世上唯一方法,于是一意孤行决断只要自己缄口不言,道德的明枪暗箭就伤不到我。至于身体里那个奄奄一息向你乞怜的本我,是苟延残喘还是行将就木都无所谓了
我猜的对吗?哥。
海天赤红相接难辨正反,夕阳遥坠,浪头变成质地稠密的滚滚浓黑。一时间,夜幕到临前的长滩仅剩烈烈涛声湃进耳廓,发出骇人的回响。
沉默,比亘古至今还漫长。
天黑了,去吃饭吧。
你再次开口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眼里的天裂已经悄声缝合。你太平静了,恍若只是容忍我编造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假说,但我知道这种异体同心的刻骨理解会给你带来多么巨大的摇撼。
没有人被彻底懂得时会依旧坚如磐石。
那你能否听出我话语中,因为疼惜你而暗含的请求?
哥。我在影影绰绰的玄色中问,我对你究竟有多重要,连自救本我这种关乎生存的决定也要给你的爱让路?
终于到来的黑夜让陆地的一切都成剪影,我到底还是没有听到答案。
你言语不明却用行动表态,晚餐时点了一大桌我爱吃的,甜品和冰激凌也没落下,面色不改悉心地给我剥虾。我反复端量后发现今晚你不仅温柔更甚,好像还因为死守的心事终于得见天光索性更自在地听凭内心。
这会是海岛限定的夏日酣梦吗?
思忖片刻我想趁热打铁道,今晚我们能不回民宿吗,哥。
你好整以暇地问,又想干什么?
我从来没看过日出呢,我陪你看日落,你陪我看日出,公平吧?我说服道。
回去睡到凌晨也可以出来看。你把最后一只虾肉放在我盘里说,不然明天你哪还有精力继续玩儿。
哥…… 我为达目的拿出杀手锏扮乖巧可怜状,我保证明天不会困的,求你了……
你架不住这三个字默许了我,这一餐氛围愉快。买单后我研究着刚刚要来的手绘地图,发现要想走到东面的情人崖岬角,需要步行三十分钟横穿小岛。
确认路线后,我们在街灯昏黄的小巷里信步闲游。个别人家的衣物和小孩的毛绒玩具夹在沿街的晒杆上,开窗的矮房里电视正播着天气预报,野猫在墙角吃鱼,晚归的中学生三五成群从横路飞跑而过。
我忍不住三番五次打量你的侧脸,安闲的神态是我从未见过的,你正向外界敞开着,被这座岛屿如母体般安抚,把那些纷然杂存的无解题丢到云外。
真希望你能永远像此刻一样自由自在。
有点累了,哥哥。我有预感现在可以为所欲为,站住脚向你伸手。
你看破不说,牵住我的手腕,忽视掉我作邀请状的手掌。
安静的小路上,我目视前方却在连接处和你的大手暗中较劲,上下左右不断活动想挣脱出来与你十指相扣。
我看你一点不累呢,用不完的劲。你停下看着我问,要不然我松开你自己走吧。
没劲!我马上喝了化骨水一般柔弱地往你身上靠,没劲了,哎呀怎么这么累呢,哥哥还是拉着我吧。
我的变脸如翻书把你逗笑了,任我把重量都压在你身上缓步前行。
哥,你抓得好疼,骨头要断了。我没走几步便柔声提醒。
手松一点吧?好吗?我用脸颊蹭你手臂。
血液不流通了哥……
你无奈地得出结论,这一路我不和你牵手大概是不会安静,动摇间片刻的松劲被我抓住机会,迅速抽出手腕张开五指挤进你掌心。
还没等我调整好位置,你就紧实地回握住了我。
这种无声的暗语能解读的含义太多,我惊诧地对上你浮笑的眼睛,无法再条分缕析琢磨,满脑子只剩喜欢和夏以昼三个字。
如跃云上的心情让我浑身小颤,常速的行走承载不住我扬沸的狂喜,拉着你便跨步奔跑起来。
快点!哥!跑快点!
圆月如贴纸标准又明亮,我们的影子和徐风中休息的花影说着打扰了,撞进一阵接一阵柠檬的清香。我们跑进树影里,我们变成树;我们跑进草影里,我们变成草;我们跑进屋影里,我们变成坚固的瓦墙。
跑到后来我们用力地交握到指骨都疼痛也不愿松开。
情人崖就在眼前。
它是岛陆延伸出去的岬角,俯瞰像鹰爪将海水拦下。缓坡上绣满的绒草如薄苔,火炬花、迷迭香、野玫瑰、小盼草、欧蓍、海角樱,都在夜里讨到了不被没收颜色的特权,红黄橙紫吃风一撩像熊熊复燃的火,叫人直觉爱情就该生在这里,烧在这里,什么都不会怕了。
几家商店餐馆还开着,你让我坐着等你去买水,可等你拎着袋子回来却发现找不见我身影。
哥!
我刚好从挂果的柠檬树后蹿出来,端着两杯鲜艳漂亮的液体道,这后面有家小酒吧!快来尝尝,我好好奇什么味道啊。
你当然知道杯子里是鸡尾酒,接过两支高脚杯质疑道,这酒吧是不是想歇业了,怎么敢卖酒给未成年?
不是买的!我开始宣扬自己助人为乐的事迹。那个酒馆老板娘把小孩一个人放在柠檬树的吊床里,宝宝看见地上的小野猫想爬出来跟它玩儿,差点脸朝下掉地被我一把兜住,小鼻子小嘴才幸免于难。
我骄傲道,这是我做好人好事凭本事换的,明白吗?
原来如此,还真是挑不出毛病。你稍稍让步说,可以尝,但只许喝一口,渴了还有我刚刚买的水。
哥!我试图骗取你的同理心说,你们厨师看到亲手做的菜被浪费不会痛心吗,不会质疑自己的料理水平吗,你舍得老板娘难过吗?
菜是菜,酒是酒,小馋猫也不能什么都馋。你不上当,戳穿了我偷换概念的意图。
此路不通再换一条,我踩着你的影子跟上你,一起朝临海花丛中的长椅走去。
我再次开口道,哥,人家都说女孩子第一次喝酒最好是跟爸爸或者哥哥,知道酒量在哪以后出去才不会稀里糊涂喝多失态,平时奶奶在家都没机会,今……
你猛地住脚,我刹车不及一头撞在你背上。
那晚的失控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
你转身面向我,不知因为我哪句话蹙眉道,虽然我一点也不希望你以后在外面喝酒,但这种场合难免会有,你说得对。
我满眼只惦记着你手里粉紫色那杯的分层快没了,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用故作平静压制住了第一次喝酒的紧张与期待。
那我喝啦?我要粉色这杯。
我正要去拿你却疾步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听啤酒和一盒酸奶。
先把酸奶喝了可以保护胃,以后都要记得。你恣意的神态中有股凛然道,这些啤酒度数都是最低的,今晚你可以喝到醉,但也只能喝到醉,我帮你数着,只此一次。感觉开始眩晕或者意识变迟缓就马上告诉我,这就是你今后沾酒的警戒线,不能逞强。听懂了吗?
……你竟然真的在教我往后人生中,不得已喝酒时该怎样保护自己。
我靠在椅背上喝酸奶时酸涩地想,这些我长大必须经历的事,你是不是早已熟背那些禁忌和注意,只等时间把我推过去学会,再欣慰地目送我远离。
为什么我从没意识到留给你的总是背影,还迫不及待想快点长大。等我完全独立不再需要你时,你的爱又能以什么方式表达呢。
我好像欠你很多。
夜晚让人更轻易地破碎,我低落地拿起酒杯靠在你身上轻轻道,谢谢哥哥。
谢谢你教会我人生中那么多事,谢谢你爱我。
我无师自通明白了酒精的作用,仰头大口急灌。鸡尾酒入口的甘甜遮盖了狡猾的辛辣,除了胃里有些灼烧外口感和饮料相似,我不知天高地厚觉得酒精不过如此。
这股不正常的落寞被你敏锐地捕捉,你夺走我的杯子道,调酒不能这么喝。刚刚还好好的,想到什么了突然一脸沮丧?我教你喝酒不是想看见你以后把酒作为释放情绪的工具。
我守口如瓶地摇头岔开话题说,没什么,大概是觉得蓬蓬岛太美了不想走,如果能当这崖边的一棵树多好。
不等你说话我又摇头道,也不对,树也不一定想当树,花也不一定想当花,没人能听到它们的想法。
此刻无风,团云如棉絮被晾满夜空,背景是欧洲天顶画中常见的灰蓝色,星星不多。
我把你手中的酒杯拿来几口喝到见底,腹部隐隐开始有滚烫弥漫之势,靠躺在长椅背上自说自话继续道,哥哥,你看那些大树张牙舞爪的枝干,谁知道是不是它对天空的渴望。你能说树不想长在天上吗?可惜它不会说话选不了,但我们还能做选择。
你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并不打算接话。
哥,我们一直逼迫自己活在别人建造的秩序里,可是委身妥协也没人来分担我们的痛苦,总有人在鞭挞中享受自制的权力。
我端起另一杯鸡尾酒问,你真的甘愿一直为那些人活吗?他们在你的生命里那么重要吗?
这杯不许喝了,可以开啤酒。你从我嘴边把第二杯拿走。
要么你喝掉。我直视你晦暗不明的矿紫色眼睛说,不然就给我。
夏以昼,我想把你身上的锁一把把撬开,向你樊笼中的少年伸手,我想听见他有底气坦诚地说我需要你的爱,请你用尽所有爱我。
墨黑发梢下你那双眼仿佛有一瞬显露出进退维谷的悲凉神色,但我眨了下眼,刚才就成了我微醺后的幻觉。
你还是把那杯酒喝了,我今晚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杯脚回落时我看见天上的纸月,轻轻地掉了。
两罐啤酒被我拉开,我递给你一听。短暂安静后被苦得呲牙咧嘴道,好难喝!怎么是这个味道……
你用目光缠着我,看我出糗的丑样子噙着笑道,酒本来就不好喝,尝过还喜欢的人,喜欢的大多都不是酒本身。
人喜欢的是酒的附加价值。我触类旁通地引申道,那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以后被别人喜欢的应该也是附加价值吧。
你当即想到了什么,猛地将手中啤酒灌饮大半。
哥哥。我轻唤道。如果我们以后正常地被普通人爱着,是不会幸福的。一旦他们喝酒时闻不见酒的馥郁芬芳,一旦他们再没有晕眩感作为放纵的借口,如果酒失去人喜爱的特点而只是那么刺鼻地辣着
谁还会爱酒呢?
我侧蜷在长椅上,感觉自己卸掉了坠在四肢的铁砣,周身都轻飘起来。
你知道啊哥哥,我们可以让他们开心时,他们把爱挂嘴边说。我们让他们看到破烂的本我后,爱还存在吗
三番五次梦到被退回收容所的夜半惊醒他们懂吗?被同龄人叫野孩子无力驳斥的耻辱他们懂吗?做错事提心吊胆怕挨打结果只有两句呵斥的失落他们懂吗
还有接受每一件新衣服,都要在心里记着以后怎么报答,他们明白吗?
这听酒已见底,我畅快地让口中迸裂的苦涩折磨我。
哥,你就是这样懂我,又把我让给别的人来爱。我说。
手中铝罐被你捏出刺耳的爆响。
怎么,我哪句说错了?又拉开一罐时动作已经失了轻重分寸,我把溅溢在手背上的液体舔入口中笑起来。
不过既然这是你由衷的心愿,我以后就找个人来和我分吃苹果,他会抱着我给他修眉,和我吃同一碗汤面,一天不落地给我晚安吻。也许时间久了我也就爱上他了,我们再一起来情人崖看……
话没说完,手中几乎全满的啤酒当即被你夺饮一空,又一个圆罐被你攥裂成废品丢到脚下。
伏息的火山隐隐有喷涌之势。
有话不说拿它们撒气做什么?我撑起身从后趴到你背上,由着性子在你耳边笑闹道,说话啊,我温柔的哥哥,哪句话让你这么不爽啊?
你一言不发被我抱着摇来晃去。某下嘴唇蹭过什么软肉后你终于不再放纵我作乱,大手拧住我环在颈上的手臂把我从背后扯到一旁。
这双灿焕的眼眸中是我熟悉的克制和回避,以及一些……含义复杂的愠怒之色。
我凑近上瘾地观察你这幅模样,你演技掉马的时刻。
温柔和你违和,只有蛰伏的嫉妒苏醒时,你妄图用殛罚教会我听话的眼神才是真实的你。
这是只有我才能引燃的夏以昼。
你喜欢我任性,更喜欢我乖顺,于是在失重的轻眩中我起身抬腿,跨坐在你身上变成饥饿的小猫蹭道
别的人救不了我的……哥哥……
爱我吧
求你了。
我如儿时那般正要在你的脸颊落下一个祈求者的礼物,你却正好转头要说什么,柔软的唇瓣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触在了一起。
这是我预想中的感觉吗?好像应该多品尝些什么。
我颤着睫毛将自己彻底送进了美梦的更深处。
后来的五年里,我笃信这是我们的初吻,你却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擦碰。你害怕面对的,成了我熬过那些夜晚的支柱。
也许是我的央求奏效了,今晚你没有躲避亦没有推开,只是在我第二次印上嘴巴时用力掐住了我的腰。
为什么不制止呢,为什么不说停下,你期待这个吻又期待多久了?
没顶的满足感把整晚积蓄的醉意轰地引燃,简单贴碰就足以让我微微激颤浑身无力,流连忘返。
我软在你身上攀着你肩膀,小心翼翼张开嘴,生涩地抿住你上唇。
夏以昼,你能感受到我这小小身体再也装不下的爱意吗?我最坦直最原始的勇气都用来向你投诚,请把我收下,让我做你生命中唯一的战俘。
爱我吧,哥哥……
呼吸杂乱成一团,莽勇用尽,我承受不住由我主导带来的羞赧,心脏冲撞失控。
我离开你柔软的双唇,稍稍坐直看向你的眼睛。
那一刻我并不知道你正在心中做下离开的决定,我的游说与激将没有奏效,吻更成了你判决的依据。你穷途末路不得不搬出距离来孤注一掷,以为相隔远了我在你身上的偏执就会随着时间消散,你誓要让一切感情尽早复位。
还有两个小时日出,睡一会儿吗?你毫无破绽地瞒住我,不顾被我啃湿的嘴唇,用和夜色相得益彰的温柔问。
你看日落真的是为了日落吗哥哥?我问。
而且我已经在看我的太阳了。我补充说。
缠结的视线袒露赤裸,这显而易见的弦外之音让你在夜风中叹息,而后把我抱在了怀里。
睡一会儿吧。
在我坠入梦乡前,除了纷乱有力的心跳,这是耳边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朦胧中我好像听见你在和什么人交谈,被大脑接收的只有拍下、喜欢、帅和漂亮几个零碎词语,醒来时问你你却说是我做梦了。
平明时分,天空呈藕色静待朝阳,棕榈树叶和海风晨起谈闲,浓墨般的夜色已经被挤干殆尽让混乱而丰盛的花丛更显得煜煜蒸蒸。
我窝在你身上不愿起来,只好装困懒散地闭目养神。
若干年后我在你闲置的大学书本里翻到了一张照片,才知道在我昏睡时听到的不是错觉。酒吧老板娘以为我们是情侣便拍下了我吻你的画面,殊不知那薄薄的显影却成了你出格的如山铁证。
本可以欺骗自己说是一梦南柯,让那一刻的心动更纯粹的。偏偏有它反复警醒着你身为哥哥,任由欲望推动做了什么。
可你又是多舍不得那一刻啊,在我们分开的五年里,你把这张照片的边角都揉毛了。
后来我总自问,如果那晚我没有贪心吻你,你还会狠心地制造这许多年痛苦的分离吗?
假设在未发生前还会因为选择而导向无数种结果,但我喜欢你的表面张力已经到了极限,只多一滴也会倾洒而出。所以我想,不论何时何地,这个吻终究是要给你的。
太阳毒辣地催醒万物后,月亮把昨晚的你带走了,平日那个挑不出错的夏以昼又来以假乱真,不断规避开我似有若无的试探。
我好傻,我怎么会幼稚地以为只要陈述你的心路、戳破你的伪装,你就会在我的哀求中推翻自己冰冻三尺的逻辑王国。
它是那样铜墙铁壁,它是你凿碎自己的筋骨用血和泥为我建造的安全屋。
它的主人只有一个名字
叫作哥哥。
回临空后,我在你照常的和煦中误以为只要我锲而不舍地越线靠近,时间总会让水滴石穿,孰曾想你已经擅自作主报考了天行市的大学。
距离是谁更迫切需要的镇静剂?
夏以昼,你到极限了,对吧。
我窥见你锁屏弹出的报考确认信息时,窗外的伯劳鸟正在树影间和夏末的蝉一起鸣聒。它真是幸运的小鸟,它喜欢的红豆树永远都不会离开。
哥,喜欢是为所欲为,是任性占有,但爱是什么呢?
我混乱的脑海中有些等待捕捉串联的线索,于是我想起曾经这份喜欢尚未明朗时,模仿你习性期间,你耳濡目染教会我的——
对了,爱是温柔,是强大,是包容。你就是那样爱我的。
那一整个秋天我都假装对报考的事一无所知,但我知道你在家的日子已经进入倒数,总有一天,我想见你一面都要找尽借口。
我不是没有因为你的决定委屈过,但我更知道你在其中难以抉择的撕裂与挣揣,后来我竟然从你见血的忍耐中尝到了一种美味的腥甜。
我开始喜欢看你这样痛不欲生地陷在爱我的茨棘里,像只无法脱困的野兽,每一道挣扎的伤痕都说明你爱我,那种可以和我一起去死地爱我。
这样我就不怕了,我们真正一起扎了根,在无人看见的地表下把盘根错节的脉络缠成疯魔的团结,无论时间如何作梗,我们再也不会有一方随风飘走了。
如果现在轮到我来包容,那就让分开的时间替我把爱你细细说。
雪来了。
今年临空积雪时没有人再心慌意乱地吻我额角,虽然上学还是一起,但我让语言和行为都刚巧合乎分寸,毕竟你的重重心事从来瞒不过我的眼睛,而这流露的冰山一角表明你已经足够混乱了。
那天放学我让你不用等我,偷跑去校门口的手工店做了两条项链,吊坠是我苦思冥想决定下来的小苹果。
我分别刻了两句话,打算等你若干年后真正相信我能对自己负责时再拿给你看。
When You Come Back
I’ll be Yours
夏以昼,请别让我等太久,拜托了。
拿着精致的情侣项链回家,我难得有了一丝好心情,晚上写完作业洗了个大苹果准备去房间找你却发现门里有声音。
门舌没有卡严,我想贴近些确认屋里的动静,却把门挤开了一条细缝。
眼前的一幕让我直直钉在当场。
从没见过的男性器官以这样意外的方式冲入脑海,床架轻微作响中混杂着压抑的吟喘,你两手都围着那挺立的粗大忙动着,使它不断地涌出粘液,在月光里反射出水粼粼的流光。
我应该走掉的,我不能这样下流地窥视你做这么私密的事,可是心跳如白兔蹦鼓,膝盖曾经抵碰你那里的触感让我回忆起来腿脚发软。它现在这样硬挺地直翘着又会是什么手感呢,而且看起来比生物课本上画的漂亮多了……
看一下吧,就当作了解人体结构,哥哥也没有吃亏吧……
我就这样给自己找好了低劣的借口,听着那种黏腻的摩擦声响彻这黑夜,下腹渐渐有些奇怪的感觉。
风搅动卧室的空气扑面而来有种薄薄的甜腥,你时快时慢地上下撸动着,偶尔用掌心在硕大的肉头上钻取,偶尔用拇指搓捻饱满的顶端,某些时刻因为舒爽溢出口的低喘烧得我面红耳赤,慌忙捂住了嘴怕心脏直接跳出来。
你不知道累一般和它较劲了许久,我不知道书上所谓的射精到底会在何时到来,只好继续安静地等待。小腹再往下开始有充血般的涨意,想要被挤压,被抚摸,感觉到内裤有湿意我更是不知所措地夹住了双腿。
好想摸摸哥哥的……
这想法一出又让下身更迫切地想被挤拧,双腿收缩又放松的重复间,我的内裤湿成了一片。不是这样的,这种隔靴搔痒反而让人越来越渴求什么。
床上的动静更大了,你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更用力地快速摇动手腕,欲望之迫切让手臂的筋络都爆显。
你的鼻息粗重,浑身紧绷,紧实的腰腹曲线配合着它一起展示你性欲中鲜为人知的猛烈与粗犷。最后我看你咬紧牙关将至高点的呻吟吞噬,只一句妹妹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无比清晰。
原来你从始至终都在幻想我……
原来你所有被欲望折磨的时刻都只能想着我来排遣。
或者我颠倒了主次,应该说你只能用手淫来排遣不能得到我的欲望。
那么如果性欲是表达爱的附加方式,我也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表达对你的爱。
我手脚轻轻地带上了你的房门。
回床上躺下时我眼前只有那根粗长勃起的阴茎,它是那样直白狰狞地展示着你对我的爱有多么汹涌。哥哥,你都会在脑海里幻想我什么呢?
双腿空虚地磨蹭起来,内裤湿热地粘着洇水的小口,我不知道如何排解这种难耐,只想找些粗糙的东西去下面摩擦。环顾四周,房间里有你借给我的一件外套,顷刻间我对它产生了灭顶的罪恶感以及……渴望。
我颤栗着拿来,埋在帽领大口饱嗅着你身上的味道,然后把打揽的粗糙衣袖塞在了穴缝中。
袖缘的凸起给下身带来极大的安抚,我蹭弄着屁股用力地夹紧,探索着自己,让金属装饰隔着内裤蹭到花芯最解痒的那一点。夏以昼,你会把我的全身都亲吻出痕迹吗?你会为了让我开心而抱紧我安抚那充血的阴户吗?
那你干净清香的袖口,是不是也会这样沾满我的体液和味道……
舒爽在快速累积着,我被脱口而出的呻吟吓到了,只能咬住你的领角随着动作小声哼咛。我的呼吸让衣物散溢的体味都有了温度,恍惚间就像我趴在你怀里由你给予我奖励,好舒服,好舒服啊。
哥哥,如果我能攥着你的阴茎,你会更兴奋地低吟吗?如果我被它表面的凹凸吓到了,你会不会包住我的手鼓励我,亲自教会我如何征服它?
可是我又想到课本和小说里语焉不详的性交结合,是不是你的阴茎最终要插进我的阴道深处去,但它也太粗太长了……
或许你的手指可以……
被哥哥插进手指会有多爽,被你猛力地顶穿下体又会是什么感觉,想让你伏在我身上牢牢地掌控我,让流水的阴茎磨过我湿热的穴缝,想听你粗喘在我耳边。
叫我妹妹,用那种被我搅浑的眼睛看着我,叫我妹妹吧。
每一下用力都蓄足了快感,即将湮没我的性兴奋让我不住地努力着,终于我缺氧般大口喘叫着死命夹了最后两下,在腿脚绷直中品尝着绽开在下腹里绵延不绝的高潮。
四肢放松下来后我从被子里抽出了你的外套,袖边湿了一大片暗色的水渍,是我第一次想着你自慰的物证。我不敢就这样放在脏衣筐里,索性拿去洗手间洗净晾好,那晚之后你再穿这件外套时我都会觉得脸颊在隐隐发烫。
你离开临空前我本以为自己可以管理好情绪的,大不了每餐吃饭都报复性地吃到胃痛想吐,或者一次次在深夜里想着你勃起的下体反复逼迫自己痛苦地高潮,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可是有天晚饭时你突然跟奶奶说你有女朋友了,我霎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错愕与愤怒中含混着不甘和质疑,表情一下出卖了自己。
好在你没有看我,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想法了吗?不对,不是的,你明明前些日子还那样绝望地想拥有我的整个身体……
这难道又是你让我死心的办法吗?一次比一次正中红心呢,好痛啊。
哥哥,我多希望你是骗奶奶的。
一整晚,我假设出各种女孩站在你身边的画面。她可以享受你恋人般的缱绻缠绵,她不必等你喝了酒才敢剖析你们的爱情,她能在任何地点正大光明地与你拥吻在一起,她是那么名正言顺的爱人。
这些是情侣间多普通的事,我却一个也做不到。
干烧着妒火我迫切地想要求证,终于捉住你夜深人静走出房门的时刻。阒黑中我拼命吞下喉咙中的哽咽,佯装平静地问你恋爱是怎么回事。
谎话而已。你说。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你的答案和我猜测的一样。可是就算撒谎我也不喜欢你用这个借口,夏以昼,我不喜欢你的生命中还有别人能占有那个可能。
见我情绪低落,你打破沉默问我要不要去厨房吃苹果,那横亘在心里的埋怨与不悦倏忽间荡然无存,我趴在你背上突然就想哭了。
明明你也这么舍不得我,明明你一点也不想走的,那个孤单的夏以昼每晚在房间里会有多落寞,你才会破例用我们心照不宣的方式怜允自己最后再说一次爱我呢。
天行市会有满城的海棠吗?你会和什么人一起说笑着上课?离开后你大概会减少不必要的联系,那遥远的大学生活会有多精彩都将与我无关了。
你在做一台没有麻药的手术,不顾那可怜的兄妹如何喊痛,都坚决要把我们黏连的皮肉狠决地切开。
今晚的苹果是苦的,苦中带咸。
我还是没忍住给你抛下了诅咒,我要你在天行吃苹果永远不甜。夏以昼,既然我走不出以你命名的泥淖,你也休想借着时间剜掉那腐烂的痛处淡出我人生。我只是让这份爱在沉淀后更有分量,或早或晚,我们注定是要死死纠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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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你在来年的夏初离开了。
你卧室的门总是被奶奶开着,我路过了九千遍,但一次都不曾进去过。
因为我明确地知道那些被褥与物品不是我爱的承载者,你离开后那房间就只是房间,这个家也只是避雨睡觉的地方,我的家去了远方。
大多时候我都坚强,除了偶尔顺口叫出哥哥时,会被四下的寂静狠狠闷呛一口茕茕孑立的味道。
第一年很难熬,我总在晚餐时下意识想拿三双筷子。那时我得空就在厨房泡着,在一些不用动脑的机械重复中麻痹着自己。放心,你惯用的锅铲被我爱惜得很好,不过你爱吃的辣椒酱被蔬果挤进了冰箱深处,后来发现时已经长霉了。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和一个小小的,小小苹果的核。
第二年我考入了理想的大学,也学会了和那些思念共处,除了奶奶提起你时,我猝不及防还是会被以昼两个字刺痛心脏。如我所料,你让谎言佐以时间研制出苦不堪言的药丸,治好了我总想见你的贪病。
我不再期待打开家门的人会是你,因为你只有除夕会回来一个晚上。而一晚太短,只够你陪着奶奶寒暄,只够我惜时如金地看你几眼。
有人说回家像半生的东西回锅,要煮一会儿才会熟,你总是连滚沸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再一次匆遽地和老这宅子告别了。
哥哥,我是那样的惘惘不甘,彼此缺席的这段人生你都经历些什么,能不能在日后都一一补述给我……
第三年,我向奶奶撒了谎偷跑去天行市看你,可惜没有那么多巧合,我在校园里提心吊胆了一天也没和你遇到。月亮挂顶后我买了两瓶啤酒坐在操场看台喝掉,然后学着你的样子沉默着把铝罐挤压到极限。
原来有些话是说不出来的,那种真正落空的怅惘只叫人有苦难言。
难道说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不然为什么连命运也不愿眷顾,哪怕随便施舍我些。
回临空后我开始尝试着再一次做自己,试图洗刷掉身体里排列组合的你的习惯,可当我拿起一个黄桃罐头却发现除了你教给我的那种方法,我居然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开它。
再看组成生活的各种细微里,处处为证昭示着我是被你一手带大的孤雏。我生存的习性,我爱你的方法,那些我越想剥离的,越附骨盘踞。
我没有错,我想我找到原因了。
除夕夜你又回家时我恨恨地注视你进门。夏以昼,曾经你教我爱人的方法有副作用。它让我把温柔大度与宽容理解都留给了你,而徒生的空虚不满异变成难服管教的妒忌和躁郁反噬着我,这样畸形的单恋让我终于变成了和你一样的疯子。
我目视你懂事有礼貌地和奶奶问候拜年,又若无其事地来给我礼物,那一份平静是在不见天日的自我苛待里练就的。
你变成熟了,行事与谈吐间带着逸群之才罕有的谦和,英拔持重的模样不知在学校能吸引多少觊觎的目光。
你牢笼中的少年已经死了吗?留下这个假的。
我都还未曾见过他。
吃年夜饭时奶奶很高兴,还夸你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可是我看着桌上的那道毛血旺记忆就突然回到了高一那年。夏以昼,你明知道我不吃辣,此刻有意为之的试探究竟想换来我作何反应?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是我这两年配合你的刻意疏离让你的本我感到悸恐了吧,你搬出这根小刺想再看到我爱你的表情。
可是我们都长大了,这样小小的伎俩根本骗不了我脱下和你如出一辙的伪装。
疯子需要疯子的方式。
月已偏西时,家门轻响,是你又离开了。
哥哥,你还是这样炽烈地爱着我对吧?你的又一次不告而别是否可以理解为大败而逃?
如果是这样,我们能不能就不要再浪费相爱的时间,一个人坚强好累,我真的想家了。
宇宙吸引力法则奏效,如愿入职猎人协会后的那个仲夏,我竟然听奶奶说你要回家待两天,我想,是时候该让你看到项链的后半句了。
那是我上中学至今,第一次跑回家的。在路口下车后我想到开门就能见到你,便激动得从快走变成疾跑起来,好像时光回到了五年前,玄关处有你挨在我拖鞋旁的运动鞋,客厅有电视机的新闻联播做市井必备的白噪音,浓郁的肉菜香味里混着热油炒鸡蛋激出的荤香,我可以大快朵颐地享用你的爱,再在饭后摸着肚子调侃你练习做饭是为了未来嫂嫂。
白驹苍狗,时光卷起女孩如树下蜷叶,风一刮就给捎到了今天,那些看似很遥远的路都变成了转瞬之间。
胸前的苹果项链不断拍击在心脏处。
我踏进门时,你只一眼就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赘言无意,我知道我这次真的回家了。
晚饭时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我们儿时在学校打预防针,从一早就开始紧张,不知道第几节课才轮到自己挨扎。
我难得从成熟的夏以昼身上找到了点曾经的可爱模样,那个喂我吃苹果被舔手指就羞红脸的男孩原来一点也没长大。
饭后你去厨房洗碗我悄悄跟上,我看到那条苹果项链被你保养得很好,像是洗澡出汗都会摘下那样锃亮如新。
夏以昼,你既然知道它代表的不是亲情,又为什么这样如获至宝地珍惜它至今呢。你究竟只想做我的哥哥,还是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或者我的……狗。
我看向你的脖子,那样结实强悍的脖颈戴着隐形的项圈,和你故作安闲的样子相映成趣,既然知道了你会在家小住一周,我决定今晚先放过你。
第二天楠队一早通知紧急集合,我走之前把那一沓秽亵的情书留下,如果蓬蓬岛当年的吻你认为是我青春期盲昧的冲动,那这些成年后想和你一起完成的春画,能否将我分别至今填膺于心的爱意畅怀一诉?
我大敞着房门离开,一种动物于自然中与生俱来的感知力告诉我,炎火之山要爆发了。
那天收工也早,我买了蔬菜又选了些苹果回家。洗手,做饭,我有序地料理着食材就像整理着许多年积压杂乱的心事,是一种重入轮回前既往不咎地归档。
两碗面端上桌时你正好开门,我喜欢你那一刻恓惶游移的眼神,仿佛我已经赤身裸体在邀请你共享云雨之欢,像那些画里一样。
哥辛苦了,今晚尝尝我的手艺,坐。
你那碗面盖满了香菜,夏以昼,我现在会做饭了,也会爱你了,如今我坐在你对面不用再孩子气地说我有了喜欢的人来博得你的磊落,我可以从你的举止中剥出我问题的答案。
那个净光的面碗是我今夜入侵你世界的邀请函。
四年,这场流放只让你尝透了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它什么也没改变。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喝海水的人都是渴死的。
入夜后我听见你出了房间站在我门外,你终于决定要杀死我们的仿生品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慢,哥哥,快点啊,快点啊。
我迫不及待开了门拽住你的衣角,请求你向我展示酒原本的样子,哪怕辣得我饮泣痛哭也好,烧得我灰飞烟灭也罢,我爱它最原本的特征。
请别再让我套着空壳做腐烂流脓的怪物,请用尽全力占有我,请让我感受到你的痛,感受到牢牢被你掌控,让我的笑和泪都能以你之名。
别害怕,有你在身边就没有人能伤害我,你知道你的妹妹向来强大。
在两双泪眼中我轻轻问,夏以昼,你要我吗。
动物不需要文字,它们用切实的行动表达,我被你抱起来,激烈地接吻,毫无保留地彻夜孳尾,我们带领着对方踏入曾经竖起的碑林,把镌刻的痛苦凿碎,从此这一方天地只能书写我们相濡以沫的童话。
第二天我是被你吻醒的,以一种极其纯情的孩童般的贴碰,反而比昨夜的放肆结合更让人脸红。你没想到如此轻柔也能把我弄醒,像偷改考分被识破的小学生,赧色扑面不知该承认错误还是死咬到底。
我玩心大起开玩笑道,是谁家的小狗吃一晚上肉还没吃饱啊?饿多久了?
你不知该摆出哥哥的架子还是拿出男朋友的威严,局促间居然哑口无言地吃了个鳖,让我美滋滋地埋进枕头里笑起来。
感觉到垂落的发丝被一双温热的手捋顺撩到脑后,我侧露出一只眼笑笑地看你,却看见一双温柔中略带心事的朗目。
夏以昼!我扑进你怀里惊扰那扎根的忧愁,娇呶道,记得小时候你陪我玩过家家的时候喊我什么吗?你再喊一下给我听听!
那些担忧和自馁顷刻间被古老的回忆踢开,你看着我鼓励的眼神,犹豫后带着承诺的语气郑重道
老婆。
哥哥再叫一声。
老婆。
还想听。
……乖。你没有再遂我愿,因为每叫一声我们的心跳就更快一些,我贴在你心口听得尤为清晰,它已经要刷新原有的记录了。
夏以昼。我亲亲你的下巴道,你不用有一点怀疑,这个称呼这一生都是只属于你的。
话音刚落你就亟不可待地翻身吻上来,我只游刃有余了两秒就开始被迫迎接你凶猛的爱意,我变成了那根巧克力雪糕,被你的牙齿啃咬,被你的舌头融化,翻搅间让甜香更完整地游走于唇齿口腔。
你要把我吃掉了,坏家伙。
刚开荤的人动情比煮沸一壶水还快,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已经成了不堪入耳的哼咛,身下也隐隐淌出不知节制的粘液,在我将要抬起身贴向你的刹那,你放开我的嘴巴拉开些距离。
我感受着腿缝中那根坚硬的大家伙,没了黑夜的掩罩后要与不要问不出口,只能红着脸不解地看向你。
昨晚洗澡你不是喊疼。你躺下让我枕在手臂上环抱着我说,而且吃过早餐你又要去协会忙一天,怕你辛苦。
我归泊得惬意极了,玩着你的手指唔了一声玩笑道,好吧,哥哥真疼嫂嫂。
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往日的战火纷飞,你只是十指紧扣把我的手牵到嘴边吻了一下,像是认可我的用词与总结。
原来恋爱中的哥哥是这样的温柔……但别扭呢。
时间还早,街上还没有人声喧闹,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晨光与鸟雀的鸣呶中被彼此的爱滋养。
日子过得很快,在一起后尤其。每次你休假或者挤时间回来陪我,好像还没做什么就又要和你告别了。
嗯……也不能说没做什么,游乐园去了的,温泉度假安排过,普通的约会也有,但是好像大多数时候都荒淫无度得耗在了床上……
咳咳。
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故意撩拨的,但是你可以拒绝啊哈哈哈。
算了,好像每次你勾引我我也一点按捺不住,年轻人真是容易擦枪走火。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爱吃辣又爱运动的男人性欲这么强啊,还是说之前几年憋太久了?每次求饶说真不要了都被你当耳旁风,哥哥以昼换着叫也没用,非要我哭着喊你那个什么才肯罢休。
真是让人面红耳赤的称呼。
你应该很开心吧,今天过后这两个字就真的要用一纸婚书约定到永久了,曾经穿着校服在校园超市牵手的我们,即将身着礼服牵手走过那花海与祝福,将永远幸福一直写至我们人生的终章。
我想谢谢奶奶的包容与理解,更谢谢你爱我从没有停,能让我心里愈合向好的小孩不留遗憾地跟过去道别,坦然地关上那扇门,再也不用去荒芜杂乱的旧物堆里翻找爱。
如果能回到十九年前,我会对门口那个怯懦的小女孩说,别怕,这个男孩子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你长大,再给你一个最幸福的家。
哥哥,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一次次敞开身体的表白,就请给我一生机会,让我夜夜用双腿丈量你腰围,把我填满时尽情贪婪地听我说
夏以昼,我爱你。
——你的新娘 于婚礼前良夜手书
-
这封信有些过长了,我折好塞进信封决定明晚单独拿给夏以昼看,不多时又写了一页纸的简化版以备婚礼上念。
不知道明天他看到这份额外的礼物会是什么反应。
时候不早,我给夏以昼发了一句晚安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终于有了绵密的困意,混沌着沉睡过去。
曙霞还没铺展开时奶奶就醒了,来敲我的房门提醒我别睡过了头,继而下楼去厨房为我和即将到来的亲朋准备简单的早餐。洗漱后化妆师正巧进门,一边赞美我五官精致漂亮一边麻利地上妆。
手机还没有来信息,我点开夏以昼的头像拍了拍问
- 不会还没起床吧夏小狗?酒店的早餐好吃吗?奶奶说今天看样子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呢!
刚点了发送,你那边的消息就同时传达,看来是刚醒。
- 小馋狗:我又不化妆,比你多睡二十分钟也合理吧,早安宝宝。
- 小馋狗:早餐还没送来,等下拍照给你看
- 小馋狗:那说明天公作美,今天的新人都是天作之合。
- 小馋狗:你那边怎么样了?我现在就想出现在你面前抱着你亲个够,对了,你记得跟化妆师说,今天你的口红应该要补很多遍
我明知道屏幕不会有旁人看见,还是心虚得竖起来手机嗔呵
- 夏以昼!
- 大清早的,你又……
- 小馋狗:你不喜欢吗?
- 我……
哪有人一睁眼就来攻城略地地撩人啊,偏偏我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只是想一下他接吻时的强势就浑身发软。
- 小馋狗:乖
- 小馋狗:如果你想让我少亲几次,就少看我几眼,宝宝看着我的时候实在太美了,哥哥忍不住。
- 小馋狗:伴郎兄弟来了,我招呼他们一下,你记得把早餐吃饱,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被夏以昼这个不讲道理的说辞逗笑了,在一起之后他这样霸道的孩子气外显得越来越多,我也乐得见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向我传递各种情绪。不管是一开始不习惯使用男友身份的生涩和急切,还是依旧难以根除的自我怀疑和因患得患失,我一次次安抚着他暴乱的渴求,让他从隐忍辛苦的哥哥逐渐转变成了会向我提出要求的可爱恋人。
关系一旦平等,痛苦就不用再由他一个人承担,爱却变成了双份甚至更多。曾经那种爱的副作用在慢慢消失,因为我们有了叫做家的地方。
这次的伴郎伴娘是我们近年来生活和工作中结识的好友,优秀的成年人之间但凡能同气相求做朋友的,都会是一辈子的同路人。他们敢爱敢恨善良真诚,知道我们的故事后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眼光,反而感叹还好我们勇敢,并当场讨要了不少幸福的狗粮。
我们是很幸运的兄妹,很幸运的爱人。
奶奶端着早饭敲门进来时我刚巧换完婚服,她看到我身着一席流光黑缎的鱼骨收腰长裙,拖着柔软矜贵的摆尾娉娉婷婷的样子不禁连连点头,激动地拉上我的手说,好,好啊,我小孙女真好看!
我环抱住这个比我矮小许多的老人,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不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奶奶。
她抹了下眼角催我快点把饭吃了,又慌忙下楼去招呼伴娘和来客吃茶用饭,一楼传来阵阵语笑喧阗,这幢房子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热闹。
我又开始紧张了,婚礼上高跟鞋会不会摔跤,对戒是不是有人收好,夏以昼进来后能找到这房间藏的鞋子吗?
胡思乱想间只喝了两口粥吃了一个鸡蛋就填塞不下,正想看一眼手机,窗外就噼里啪啦地传来鞭炮的炸响。
楼下伴娘大喊,来了来了!
我的心跳变得好快,手心都起了薄汗,夏以昼,这就是被爱的人一齐见证着嫁给你的感觉吗?
排沙简金的嫁娶礼节是厚重的远古婚书,四座宾朋的喜悦是永结同心的祝福,换一个身份走进彼此的生命里,原来是这样盛大庄重的过程。
伴娘们没怎么为难你就开了大门,我听见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三五并一急切地奔上楼来,卧室门开着,我终于盼到了我伟岸帅气的新郎。
虽然你穿着这套西装的样子我之前见过,可是今天的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让我怦然心动。
也许是因为你拿着我喜欢的橙红色花束,也许是你正眉眼温柔地向我走来。俊拔的新郎剑眉星目肩宽腿长,弯下坚实悍壮的身躯在我脸侧耳语道,不是让你别看我,已经想吻你了,怎么办。
看啊,熔岩流就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把小花融化掉的。
众人都跟着上楼来到卧室,有人把一碗素面递给夏以昼,他挑起一根揶揄地看向我。
那眼神在说,有个小馋猫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吃了。
想起高中那个夜晚,我是如何迫切地想借由那根拉面吻上夏以昼的嘴唇,面颊脖颈忽地酣酡一片。
原来我们注定是要绕回到这里的,只是同样的面如今却有了不同的含义。
他吃住一头后不断将余给我的那部分缩短,然后不由分说地朝我压迫过来。
含住面尾的时候只剩咫尺距离,旁观者众多,我有些羞涩地握住了夏以昼的手,看着他嘬吮着面就像蚕食着我。
最后我们都舍不得先咬断那根硬面,于是唇瓣碰在了一起,众目睽睽之下把抢面当幌子反复吮着对方的唇。
一个没留意哥哥给了我可乘之机,我把短短的面迅速挑进了嘴里,可是不等我得意,即刻就有一双大手握住我的后颈,用熟悉的掠夺感入侵我口腔。
唔!……
夏以昼在众人的尖叫起哄中,用舌头找寻并勾走了我口中的小面。
那天晚上,哥其实是想和你这样吃的。人声鼎沸间他抵着我额头低声道。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疯了吧!
我浑身血液似沸,羞得眼睛都蒙了层水汽,并不知道此刻的模样在夏以昼眼中是多么的诱人可口。
贴贴嘴唇就让我觉得超出负荷的年纪,他居然已经在幻想和我舌吻,那些年不动声色的相处中他又掩抑了多少?后来一次次迫切想自慰的夜晚,他脑海中的我们,会是一番多么淫乱的景象……
耳垂被熟悉的力度揉捏,夏以昼对我的表情了如指掌凑近道,听话,晚上再想,我不想让你这副样子被别人看到。
我捂住滚烫的脸,毫无威力地用目光嗔责他蓄意多年的隐瞒。
面碗被端走,来宾又闹着让新郎找鞋,说找不到新娘的鞋子不能出门。我知道她们藏的位置需要花点时间,正思考要不要用眼神给夏以昼一点暗示,他就让伴郎抬着一个展示台进了房间。
那上面摆着我七岁和他成为家人起,每个年纪最喜欢的一双鞋,一直到当下这一年。它们被哥哥洗净晾干妥善存放着,从小到大陈列一排,静静展示着一个女孩儿成长的蹒跚路。
哪一双我穿着冒冒失失磕破过膝盖,哪一双我穿着跟他和奶奶去溪边郊游,哪一双是我中学报道穿的,哪一双是暗恋时悄悄和他买的情侣款…… 那些我丢掉不要的过去,一直都保存在他那里。
我们一起长大的每一天,刻在它们边胶的裂痕里,记录在那磨毛的鞋带上。
眼泪夺眶而出,我已无暇顾及脸上的妆容,夏以昼你到底有多爱我,又究竟爱我多久了?那一双双完好的珍藏里,是你想牢牢记下的每一个我,对吗?
他也没想到会惹我哭成这样,忙上前劝哄,可是又一个展示台被拿进来,上面居然摆放着今天起到迟暮之年,他选给我穿的另一排新鞋。
最后一双是手工绣花的布鞋,很受奶奶们欢迎的那种。
夏以昼用那样一双小小的鞋子,向我静静地展示着白头到老那天。他告诉我那种牵着手买菜散步的晚年,我们也会有的。
我竟然被这样爱着
我竟然可以被这样爱着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夏以昼怀里,潸潸大哭起来。
温暖的掌心抚顺着我的后背,他接过旁边的纸巾替我揾脸。
我呜咽在他怀里炮语连珠地问,你为什么要像个拾荒者跟在我后面,除了这些是不是还留着别的?如果我没嫁给你呢,如果没有在一起呢?你要对着我那些破东西想我一辈子吗?
不会。夏以昼紧抱着我坚定道,之前是哥想错了,我早应该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娶你的。
我泪如雨下不住地摇头,因为只有我知道,夏以昼曾经是做过那种打算的,他为了让我不受人指摘地过完这一生,那些退出我生活的废物就是他余生给自己准备的陪伴品。
割在过他身上的刀口,此刻尽数照搬,心间血肉模糊的钝痛让我连呼吸都困难。
为什么我没再早一些勇敢地抓住他呢。
好了。夏以昼在我鬓角落下几个心疼的吻,循循哄道,哭肿脸等下拍照就成表情包了,小猫变成小猪猫怎么办?别哭了,乖。
我抽泣着瘪起嘴咕唧说,我就要哭……小猪猫也是可爱的,你不喜欢吗。
夏以昼被我这幅依赖中带着任性的样子彻底融化了心脏,胸腔震动着沉沉地笑道,喜欢,喜欢得都不知道还能怎么爱她了。
见我平息下来,他细致认真地擦去我脸上的余泪,转身从展示台上拿下一双黑色缎光高跟鞋问道,藏起来的不找了,就穿这双,我的新娘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坐在床缘,把白皙的脚踝递给他握着,乖顺地配合着穿上了那双正好合脚的新鞋,它比原来那双更适合这身婚裙。
然后夏以昼单膝跪地,把带来的那束花虔诚又执迷地献给我,仿佛跪的是心中圣洁的爱神阿佛洛狄忒,求的是今生非我不可。
嫁给我吧。他说。
我接过花,身子陡然腾空被夏以昼打横抱在怀里,下楼前他又见缝插针吻了我两口,咬耳朵道,我就说了今天你要补很多次口红,已经被我吃没了。
奶奶在客厅端坐着等我们下楼敬茶,改口的环节就免了,我们一起拜谢了她多年的养育之恩后嗓门嘹亮地叫了一声奶奶,换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
主门开了,通往的是另一种五味杂陈的幸福人生,亲邻好友在小院里把囍字红纸抛洒在天空,让风扬走了那些秽苦,留下沉甸甸的好运铺陈我们将要踏上的路。
夏以昼再次把我抱起来,步履沉稳地把我送进了婚车。待我们都坐稳发动后,院子里又传来响彻云霄的炮竹声,他靠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这种烟火味此后都被我粘上了这天的回忆,它不再是光独独小女孩偷看别人一家放烟花的孤寂落寞,取而代之是所有人挥手送别的笑脸,是浩荡跟随的扎花车队,是结果的红豆树,是夏以昼送我的这束花。
手捧花的颜色是我要求的,我说我一定要一把如岩浆般红烈金黄的生命,它寓意着那种粘稠灼烫的地狱之火未必只能破坏与毁灭,会有更顽强的小种子愿意浴火而生陪伴它。
夏以昼很喜欢这个说法,但是哥哥更喜欢用行动表达,于是讨论婚礼细节那半个月,我经常说着说着就被抱起来强行暂停了。当时他并没有提出其他异议,但我总觉得他瞒着我还做了什么。
正跑神间,他突然捏捏我的掌心问,早上没好好吃饭吗?
我看了一眼隔断玻璃,做贼心虚地小声道
……坦白可以从宽吗?
夏以昼给我一个就知道的表情。
我讨好地揉着他指尖道,那会儿紧张得有点吃不下,但我吃了的!一个煮蛋半碗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片刻后把脸凑近道,那小罚你吻我一下。
不公平!吃了为什么还要……唔!
明明就是自己想亲我还要找个借口,我在朦胧的晕眩中腹诽。
放开我时他一副饱餍的模样,用指腹揾着我唇角道,小猫馋得都流口水了,什么东西这么好吃?以后早餐都吃这个应该能吃很多吧。
夏以昼!!!
我要被这个无赖哥哥气晕了。
度假酒店的落客区就在眼前,后车的亲朋都下来后,夏以昼也开门将我抱了出去。
这个酒店的临海草坪可以与蓬蓬岛隔海相望,选定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问我原因,我想,他也认同那天在海岛上的记忆对于分隔后的我们十分重要。
吉时未到,大家先行在沙滩和花园自由活动,哥哥把我抱到了昨晚休息的别墅里。
大门一关我便想自己下来走路,他却不肯撒手,边跨步上楼边问道,如果等下看到仪式现场很喜欢,我可不可以要点奖励?
我心里有些疑惑,现场的布置是我们之前一起决定的,用黑色作为主色调象征着夏以昼这座看似沉寂实则暗涌的火山,牵手经过的小路用鲜花装饰就好了。
我想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再次向他述明,那样寸草不生的贫瘠有它独特的美和张力,那是年少的夏以昼痛苦且无法遏制地爱我的样子。
他不用卑憷自己缺失与变质的情态会吓到我,我很喜欢。
而且有我在,今后这座四野八荒的山一定会重新布满香草山花。
所以他又悄悄改变了什么?我禁不住好奇起来。
哥哥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我用两指把他安放在内的领带拽出来问。
他把我放在卧室的大床上,任凭我扯着他一起压下来道,曾经有个小家伙说想骑大马,还怪我长大就不给骑了,哥没记错吧?
话没说完,夏以昼恰到好处的留白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我看着他眸子里晕开的层层情欲,心脏扑通通狂跳起来。
陈年旧事了,这人怎么还有本旧账记着呢。
你,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等下会很喜欢,万一我,我……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攥着他的领带自己也没底气再说下去,因为但凡是夏以昼为我准备的,从来就没有我不喜欢这种可能。
哥哥不逼你,喜不喜欢到时候你自己说了算。他胜券在握的表情毫不遮掩,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漾着笑意的眼睛已经完全把我看穿。
我在夏以昼这样的大举进攻中节节败退,脸颊让这颗强势的太阳烧成赤红,垂下眼抚玩着他的喉结道,哥哥喜欢我在上面的话,以后可以直接说……
这句话差点让夏以昼失控,眼见他呼吸浑重就要吻上来时,楼下的门铃响了,将这样洄漩的旖旎打断,他只好留恋地给我一个啄吻起身去开门。
化妆师和帮忙的朋友们都已到齐,补妆后奶奶打电话来叫,我便把夏以昼的领带塞回去整理好,由他牵着来到了婚礼现场。
蔚蓝天空下,风日清和中,爱我们的人都已落座。我拿着金橘色的手花,挽着他的手臂缓步入场。
目光所及之处的地面完全被黑色的细砂石填铺出平滑蜿蜒的模样,居中的步道不见鲜花,只有乌黑的绸缎泛着柔和的光泽一路延伸至定点的尽头高束起来,怎么看这置景都像个半成品。
我看向夏以昼笑问,这就是哥哥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他反问道,你觉得我对你的爱,难道连一朵花都养不出吗?
音乐声适时响起,是我们都很喜欢的那首浪漫的曲子。路上那条黑色绸缎如有生命般开始流动起来,聚拢向终点堆积如山,露出原本遮盖着的赤金色步道。
一条由无数盛开的猩红飞黄铺成的花路,被夏以昼操控着缓缓翻涌,像绮丽惊艳的浆体在流动。
他说走吧,这可是我梦里的场景。
踏上那花路时,两侧沉寂的黑砂也呈洑流状涌动起来,不待我细看,便有成千上万的花头从深埋之处迤飏至半空悬浮,跳舞兰、黄踯躅、百脉根、金色虞美人、红色大星芹,还有马利筋、黑鸢尾、火炬姜、波斯贝母、紫盆花……
像是要说明这方黑色的土地丝毫不瘠薄,源源不断的花朵从砂石中浮空而起,聚拢在仪式上空组成密不透风的火红花云,一时间天地尽是令人惊撼的万花齐放景象。
视野中满是飞金的花苞和沸红的花瓣,我抬起手,附近的几朵便听话地落入我手心,留下一个轻吻又跃起离开。
我看向夏以昼,刚刚那些花是他爱的信使。
哥哥为你准备的,喜欢吗?他掌心向上,托起眼前浮滞的花移去一旁,为我们让路。
这世界上一定没有比我更幸福的妹妹了。我语笑嫣然道。
站定后我感觉到小拖尾的裙摆有什么动静,低头一看,夏以昼正让那些鲜艳美丽的花朵装饰着我。
没一会儿,这条修身的黑色绸缎长裙就如同被火燎住了,覆满黄踯躅、马利筋以及诸多不知名的花团簇簇,与遍地流动的橙红一起无声灼烧着,真正让我站在了他爱的熔岩流中。
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整理了一下裙子无法不赞同地喜悦道,确实很漂亮。
夏以昼笑了,他环上我的腰把我揽到与他严丝合缝道,小笨蛋,我说的是你。
他说完,看我意料之中窘红了脸,心情大好地弯起眼睛。
伴郎把昨晚我们准备的书信递过来,待主持人示意后,夏以昼在诸多期待的目光中郑重其事地开口——
我美丽可爱的小新娘
你好
其实这是我撕掉重写的的第九封信,实话实说,因为每次写完开头那十一个字我都会不知所措地停下,陷入一种不真切中,这样巨大的幻梦,实现的瞬间难免让人质疑自己哪来的资格。
你一定又要安慰我了,说夏以昼你真的很好很优秀,哪里都很棒。
但是我有时候会故意不听你的劝解,好让自己卑劣地用这种惴惴不安继续来向你索求,就像病人喜欢他的医生,病好了,就不能去医院了。
你是我的小医生,这件事看看我们身后那座岛就知道。
当年在蓬蓬岛的那个日落时分,你说的每一句都是我所想的,所有的病灶都被你抓在手中,我被你牵着手在巷子中飞跑的那一刻悲哀地意识到,除了把自己交给你能换来活,于我而言其他路都是死,我不想死。
但我逼着自己死了五年。
每想你一次,我就死了一次,我一天会死上百次。
醒来手机没有消息时我死一次,食堂出现你最喜欢的菜时我又死一次,夏天操场上女生说跑完步好热时我再死一次。流浪的小野猫缠住脚时我会死,身后有人大叫哥哥时我会死,看见苹果味的饮料我会死……
逐渐我察觉到,调取我们时间线上先后发生的事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这不是好事,像是一首音乐正间不容缓地播放着,我却总去想前面已经不存在的音节。
过去的一页页虚假被我钉成一摞,我用自己做针穿透它们,还以为那样就能把爱固定成永恒。
我错了,是过去组成了现在的我,但它们都已经重新化为了时间,永恒不在过去里面。
只有当下是永恒。
过去是无数个逝去的当下组成的,未来也将是无数个眼前的当下决定的,如果我想把我们的故事留存至永恒,就只能用心谱写即刻正在奏响的每一个音符。
而我一直害怕的那些遥远的暴风雨,我想你是对的,它们永不会到来,只要我们能一直在当下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的女孩儿,我要你时刻在我眼里,在我面前,被我爱着。这就是我的选择。
谢谢你的勇敢和坚持,谢谢你嫁给我。
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请让我永远爱你。
……
我将簌簌落下的眼泪抹去,不住地点头向夏以昼说
我愿意
我愿意
我爱你
他面向我牵住我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手背问,那你还有别的要跟我说吗?
我从伴娘手中拿过那封万余字的手写信交给他说,都在这里了,等婚礼结束,我们回家一起看。
那封短的再拿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只言片语不够份量,一片落叶无法展示整棵树的生机勃勃。
夏以昼向伴郎示意,闪耀夺目的婚戒被端送过来,我们各取一只。他要单膝跪下,被我弯腰制止,我说不用了,不用这样,我舍不得。
我的恋人已经形单影只地在爱我的路上走了太久,那路必定是漆黑的,黑到他连爱我的话都不能在纸上写下,因为他怕光一出现就会有人审读他的爱有多出格;那路必定也是风雪交加的,他离家出走不敢回头,一路吃苦当吃补。
而爱我之前呢?
那段人生也是他一个人走的。没有父母前瞻性的指引,没有生理和心理变化时及时的教导与辅助,他在这个家里的角色全都在付出,他是长孙、是哥哥、是奶奶的尽孝儿女和我的爸妈,最后才是夏以昼。
夏以昼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点。
那一点点是用来走在我前面,为我试错再教我规避。
明明是那样手忙脚乱地长大,那么辛苦,却一句抱怨也没有,邻里夸起来也只是笑笑说,应该的。
夏以昼,你痛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被抱着尽情地哭?
那么从今往后,我也可以化作港湾,专属于一艘名为哥哥的船,在任何你想家的时候等候你归港。
他将那个小小的圆环戴进了我的无名指。
我也捧住他的手,将素戒套在了他的无名指根。
我像第一次在学校牵手那样,迫不及待地将五指分开滑入他大掌的指缝中,然后抬头佯装单纯地问
怎么了哥?不是怕我被挤走吗?
他表情空白了片刻,随后便无比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像是要弥补当年的错过。
这样牵住你,就再也不怕你走丢了。
夏以昼说完直接吻上来,截断我的窃喜和惊呼,变成尽情释放爱的疯子。我的胸腔被挤压着,腰被攥抱着,手被勒紧,浑身都痛。
他要把我捏碎了。
但我很喜欢,就是这样的夏以昼,我很喜欢。
一切的欢呼声、礼炮声、海鸟惊起的振翅声,都不存在了,这一刻世上只有两个人,我和他。
夏以昼,戒指是个同心圆,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相爱的人在这回环里转啊转,这缘分也就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了。
终于你放开我时,我攀着你的肩膀幸福地告白道
我爱你,我的先生。
——
午餐时分,丰盛的草坪宴会提供了鲜香可口的当季菜品,用餐时那些鲜花全落在了餐桌与草地四周,让众人仿佛置身在花园中用餐。好朋友们说不尽的羡慕与祝福让我挽着夏以昼笑得肚子都痛了,在悠扬轻快的音乐声中,一些人闲聊,一些人拍照,一些人计划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我始终觉得这一天就该如此,它不只是属于我和夏以昼的,更是属于远道而来的每一位可爱的朋友。
它是一次相逢,但会泛起无数再相逢的涟漪。
一场盛大而圆满的婚礼至此结束,我们在大堂外把大家送走后,奶奶也坐上车要回去了。
车窗降下来,她欣慰地笑着,区别于以往那种长辈的威严慈祥,此刻更像是一个平辈的朋友般与我们开口调侃道,夏以昼,以后你要是敢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她,有你好看的。
我们都被逗笑了,哥哥把我揽在怀里说,张素女士,您请放心,以后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再欺负她。
奶奶边点头边挥手说,去吧,你们也有自己的家了,把日子好好过,以后不用总惦记我。以昼给我报的旅行团下周也要出发了,正是风光好的时候,我老太太也和姐妹出去赶赶时髦。你们呐,有事没事少打电话找我,家里闹了十几年,也终于给我清净清净了。
奶奶…… 我没听几句眼里就起了雾,表面上嫌弃我们的言语里尽是对我们的爱,是不是人老了都会怕自己拖孩子的后腿,宁可在那落针可闻的房子里独自消磨着倒数的人生。
我们会经常回去看您的奶奶,我们还要像小时候那样在饭桌上抢菜斗嘴,我们俩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儿呢,您现在就开始烦我们,有点儿太早了吧?
夏以昼两句话就让我破愁为喜,把脸贴在他衣服上边擦泪边笑。
行了,那儿反正早晚都是你们的一个家,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奶奶随时都欢迎。以后互相体贴,多谦让,照顾好自己。听见了吗?
知道了奶奶。
我和夏以昼一起应下,而后目送那辆轿车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我们的新家离夕照街只相隔两个路口,属于端一碗热汤去串门也不会凉的完美距离,当初选房子的时候我们都不想搬离太远,一是因为要照顾奶奶,二是因为这个街区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有回忆。
这套一梯一户的全景高层公寓就正好合适。
夏以昼牵着我从地库进电梯时正好没人,他按下楼层后把我逼至角落问,早上我给你穿鞋的时候摸到你穿了丝袜,是吗小猫?
我故作听不懂,整理着他的领角一脸天真道,可是礼服那么长又露不出腿,我穿丝袜干嘛呢?
这变相的承认让他当即笑着俯下身子,端详我调皮带笑的眸子,一点点越靠越近。
纵然看过太多次,但我的心还是随着距离的缩短被猛地提至喉咙,慌颤着睫毛以为他要吻上来了。
谁知夏以昼只是停在我唇边意有所指地诱导道,如果你不知道穿着能干什么用,哥哥可以教你。
促狭的空间里,我们契合的欲望几乎一触即发,他迟迟不落下的吻在向我证明他游刃有余的忍耐力,我也不甘示弱地投下鱼饵道,可惜我已经毕业了,不用你好为人师。
什么时候毕业的。他揽住我后腰用力把我带向那健硕的身体问,理论分拿到了,实践分数呢?
叮一声脆响,电梯门开了。
夏以昼直接打横抱起我阔步迈进家门,不等我再皮两句就直接被放下按在门上,承受他用行动表明的想念。
只是分离了一晚,他那些焦虑和不安却好像繁殖了很多,夏以昼仿佛全凭现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吻来平复他羞于言说的胡思乱想。
我竭尽所能地回应着,让他感受到我也是那样地需要他,渴望的具象化成了爱最强有力的表达。
唇把唇嗦得发麻,唾液被勾缠的舌头争抢,夏以昼吻得太深了。我的心率飙升,空气却好像更稀薄,晕眩中不知自己的一呼一吸都成了破碎的呻吟。
等我反应过来时,夏以昼勃起的下身已经顶住我好一会儿了,他终于放开我的嘴巴将亲吻的路线顺着脖颈一路下行,手也找到礼服的拉链处正要下拉。
我喘着气握住他的手臂制止,他不解地从我前胸处抬头,回到耳垂处吮咬着问,我饿了,洞房花烛不是从现在开始吗?
那封信,你要是不想看我就……
看。他被提醒才想起那封厚厚的情书,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来翻转掂量道,辛苦你写了这么多,我是不是也应该匹配点奖励,老婆?
我让他叫得浑身赧色,以往这两个字都是我们之间狎昵的爱称,今天却有了实质性的份量,好像在敲打我以后撒娇的称呼都要从哥哥换成与之匹配的。
脸怎么这么红?是想要的说不出口,还是因为喜欢我叫你老婆?
他一语中的识破了我那点心思,还企图再叫两声被我开口连忙堵住道,我要上厕所!你自己快去看吧哥。
夏以昼抬手顽劣地禁锢住我左右,欣赏着我的抗衡无能笑问
还叫哥?打算什么时候改口。
我狡猾地左右逃窜都被他轻松拦下,只好放弃这种想法给这只大狼狗一点甜头。我环上他的脖子直视他道,很想听是不是?那今晚就用力把我喂饱点,哥哥。
此时我并不知道小狗已经把这句话当成了训令,见他侧身放我离开,还觉得自己这厉害的嘴巴挺好用的。
夕阳的余晖正浓,把宽敞透光的盥洗区也笼上了橘红色。
锁上门后我从收纳柜里拿出了之前藏在这里的东西,一套新娘限定款情趣内衣。
就像我喜欢夏以昼穿西装同理,这些繁复精美的设计是礼物锦上添花的包装纸,我脱下黑礼裙,花了些时间将这套布料寥寥的小衣服穿上。
镜子里的女孩儿最后将短款头纱戴好,锁骨处系上一根轻纱盘制的白蜀葵,她丰满白嫩的乳肉被低胸的蕾丝内衣浅浅托底,含苞欲吐,三角区只有方寸小布欲遮还羞,延伸出三条系带提上胯肉,勒出丰腴诱人的凹陷。
我将肩带和肋骨处的花边纱褶理顺,又摸了摸丁字裤尾椎处的白纱蝴蝶结小尾巴,满意地套上绣有小雏菊的蕾丝腿环做最后的点缀。
这是我少女时就一直在做的梦,是我想留给夏以昼的最纯真的内里,欲望与柔软并存,我最原本的样子。
我又穿上那双高跟鞋,开门朝他走去,向他展示多年来悉心豢养的成果。
夏以昼坐在餐桌边闻声回头,原本因情书而触动的表情当即被眼前的风景打乱。
他换了一下坐姿,我敏锐地知晓他体内的猎食者已经就位,我们在对视中微妙地拉锯。
过来。他朝我伸手。
我走向前把手腕嵌在他大掌中问,哥哥还没看完吧?
这两件事都很重要,怎么办。他把我带到两腿之中,从我的腕骨一路抚摸向上,提起我滑落的肩带归位。
我来领我的奖励,你继续看你的,我们互不干扰。
是吗。他靠在椅子上,将手指插进我的腿环内勾扯道,我的小新娘想要什么?
我在他双腿间跪下,两手攀上他膝盖,缓缓抚向中间那巨大的蛰伏物。
我想吃这个,我仰视他道。
夏以昼知道我们是如出一辙的坏胚子,我们喜欢看对方在极致的渴望中忍耐,更喜欢看对方抛去理智之后原始的兽性,那种私密的真实是一把梭,将我们经纬交错牢牢地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这名副其实是给我的奖励,给他的折磨,可惜夏以昼向来言出必行,只好压抑着食欲将视线落回纸上,敞开身体任我当作玩具探索。
我将他的西装外套拨到两侧,趴在裤腰处用牙齿咬住拉链下移,见到了熟悉的巨大鼓包。它已经完全充血,但我并不想马上解救它,找到洇水的区域我隔着内裤舔了上去。
头顶的呼吸一下打结,我又在舌尖加了三分力度,让夏以昼知道他养了只多馋的小猫。
我让口水把布料的粗糙变细腻,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我从龟头一路下行的吻,最后嘬住两颗囊袋轻晃着脑袋叼弄。
他把信纸翻过一页,哗啦的脆响带着些情绪,引得我在他腿根无声偷笑。
怕小狗饿太久会在我身上拼命找补,我连忙扯下他的内裤放出那根大家伙。面颊猝不及防被狰狞吐水的阴茎打了一下,我唔了一声,抹去了唇角沾上的黏液。
以往的性爱中都是他为我服务更多,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夏以昼口交。看着眼前这个粗长的程度,我一边担心自己能吃进去多少,一边极力压抑着自己因激动而无法控制的战栗。
这是我高中时就看过的,幻想过的,梦里也想含住的哥哥的阴茎。
只是这样看着它在我嘴边,下身就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冒水,我这具身体竟然比我想象的更想要他。
今天夏以昼的粗茎好像比以往都更快进入状态,表皮因为充血过度都被撑得快要半透明,是因为我穿的情趣内衣和乖顺的跪姿吗?
回想着色情视频里的步骤,我握住柱身送来嘴边,生涩地吐一点口水在那龟头上,用柔软的唇瓣做包裹状含了上去。
夏以昼猝不及防低喘出口,那是面对最信任的爱人才能完全放松自己体会到的愉悦,紧接着轻轻顶了顶胯。他试图把最重要的交给我,祈求我善待这个被欲望降服的阶下囚。
我用舌尖在肉丘的小眼上钻舔,准备张大嘴再吃多一些,忽然察觉到头顶有两道视线在注视我。
含着棒棒糖的前端我抬眼看他,目光中是懵懂的不解。
这样的眼神让夏以昼深呼一口气,他把我脸侧的头发挂去耳后,从支离破碎的情欲中捡回一些清醒疼惜道,如果吃不下,不要勉强,听到了吗。
我语焉不详地唔了一声,欣赏着他在这场由我主导的游戏中失控的表情,将手中的茎身缓缓送入口中。
口腔里,他硕大的龟头顶着上颚滑进了更深处。我尽量避开牙齿刮蹭,前后含吐时一并用舌尖在阴茎下方舔弄。
进度比我预想的缓慢,它太粗了,明明嘴里已经撑得不行,可还有三分之二在外面。
夏以昼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剥夺我吃肉的权利,我不顾嘴边全是口水指控道,哥哥还没看完信,不准看我!
拉扯的银丝和少女任性的撒娇让他额角直跳,夏以昼的小腿在我身后收拢,伸手勾住我颈上系的蜀葵花,俯下身跟我接了一个急躁的吻。
宝宝要的奖励,别太折磨哥哥了。他含着我的嘴唇啃咬道。
我们对望着彼此,两双让欲望烧得朦胧的眸子紧紧地勾缠在一起,我想让那丛紫色的火再烈一些,便又塌下腰舔上了我的玩具。
它散发着淡淡的腥膻,提醒着我正努力讨好的是什么,又因为什么而扭着屁股湿得一塌糊涂。
舌头绕着龟头系带仔细翻舔一圈后,我又细细吮吻了一遍阴茎的表面,脑海中是它凿入我身体撑开缝隙时那种毁灭性的快感。没一会儿整个大家伙让我玩得水光淋淋,握上去还会滑手。
圆肉头在我掌心不满地跳动两下,我收到催促再次张嘴,想着教学视频的要领,把口腔吸成真空紧紧嗦着他的肉棒快速地吞吐起来。
夏以昼,你是否能明白这种动作是一个女孩儿最直白的臣服,它无关欲望,无关爱情,只关于你。
旧的秩序被我们毁灭,上帝已死,而你是我此后唯一神明。
我要用热烈专诚来供奉你换取永恒的庇佑,我还要用袒露赤裸的纯净来勾引你走下神坛,我好像不单是你的信徒,我还是什么?
对了,我是神身边小小的恶魔。
水声滋滋,我唔唔嗯嗯地享用着神给的奖励,不断埋头让它在我嘴里搅浑那些甜腥的粘液。我贪玩地变换着速度,缓和时就用舌尖在嘴里绕着凸起的龟头颈打转。
小嘴盛不下那么多水,有些溢出嘴角滴落在乳肉上,有些流漏在夏以昼的西裤之间,我趴在肉柱上磨蹭着喝水,用嘴巴嘬弄出淫靡的响声。
终于,夏以昼五指张开扶住了我的脑后,极力克制着自己暴躁的欲望轻轻施压,结束了我调皮的不务正业。
肉棒撑开了我口腔的更深处,知道了他的喜好后我努力放松喉咙,在每一次埋下脸时,任由饱胀的龟头戳弄我上颚内里薄薄的软膜。
有一下猛得戳到尽头的小舌头,我生理性地呕了一下,却听见夏以昼从紧闭的齿关泻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喟叹。
我心下了然,他那样舒爽的呻吟声居然要这样触发。
于是我同时揉捏着根部和精囊,开始用这根肉棒深深地肏入我的喉咙,没两下,那根兴奋的大肉柱甚至比一开始更粗,我干脆让龟头戳停在里面享受我作呕不停的痉挛挤压。
夏以昼丢下信纸粗喘着高仰起头,犷悍的脖子如猛兽般散逸出原始的野性,我在泪眼盈盈中空虚地将手伸下去,搓揉着湿滑泡大的阴蒂饮鸩止渴。
原来只是吃着哥哥的性器就能让我兴奋成这样,我在更剧烈的干呕中加快抚摸自己的速度。
呜咽声被阴茎堵在喉头,我手中紧握的根部前所未有的坚硬,他低下头看到我的眼泪时想攥住我的手腕制止,被我红着眼眶摇头否绝。
舒爽的极限将至,我让嘴里的龟头塞进几乎要吞下去的深度,生理上停不下来的干呕让我连着胸腔一起剧烈地抽搐。
这样逼迫自己的痛苦中埋藏着我偏爱的病态的欢愉,大脑芒白一片,密集的眼泪连串地砸下,耳中只剩我们渴求彼此的杂糅呻吟。
夏以昼多年练就的忍耐力分崩离析,他深深地注视着自己浪荡的妹妹,看着我一边吃着他的下体一边羞耻全无地手淫。
听到他慌乱说让开的时候,我几乎再多两下就要高潮,情欲迫切的驱使让我对他的指令充耳不闻,于是下一秒喉咙深处便被两泡浓稠填满。
我仓惶地吞下,进而继续含着龟头嘬食他剩下的精液,它的不好吃更显衬出我想吃的念头有多淫荡。
可是偷偷自慰的手一把被夏以昼拉住,他调整着呼吸将我在边缘截停道,小猫是不是忘了,昨天答应哥哥什么?
这下我真的要急哭了,挣脱不开那双大手,只能满脸受欺负的委屈模样起身面对他坐下,用滑腻大张的阴唇蹭着那根并没有软多少的大家伙。
哥哥……真的好难受,以昼……就差一点,你帮帮我……
夏以昼不为所动,甚至掐住了我前后拧动的腰肢不许我再磨。
小猫刚刚吸得很棒,哥哥也想让宝宝舒服,我们去浴室对着镜子,听话。
不等我再讨价还价,夏以昼抱着我起身走向浴室,一路上我在他怀里不住地啃咬泄愤。
他竟然一开始就算好了要在最后难为我,坏家伙,坏家伙!!
夏以昼把手指塞进我嘴里捏着舌头问,怎么还在咬,这张嘴没吃饱吗?
他还好意思问,我空虚的深处正饱受那瘙痒的折磨,闻言咬着他的关节瞪着那双调笑的眼睛无声控诉。
洗手台前,他拿过浴巾铺在台面上,然后弯下身暗示我松腿坐上去。
不要不要。我紧紧夹着他的胯不肯下来。
回应我的是一个万能的深吻。
等那灵活的舌头终于从我口中退出时,心跳又重新冲向了不可控制的数值,他看着我浑身再次变成漂亮的瓷粉色安抚道,宝宝害羞什么?你应该看看自己有多漂亮。
抵首喘息间,修长的手指勾住丁字裤那一小片提拽拉扯,让白色的细带在充血的穴缝中磨蹭。夏以昼温柔地蛊惑说,它美到哥哥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小猫不想见见它吗?
太犯规了…… 我抱着他脖颈的手卸了力,在他的挑逗中用面颊磨蹭他的耳朵嘤咛,镜子就在身后,耻意把全身都逼出了燥热。
突然我感觉到夏以昼又硬了,低头摸着他翘起的性器问,哥哥很想看吗?
你说呢?他包住我的手咬耳朵道,昨晚比现在还涨,某个小家伙真会勾引哥哥。
肉棒上的手被夏以昼牵住,放在几乎要兜不住的乳丘上,他带着我扒开蕾丝胸衣,让我自己捏住那颤巍巍的硬挺乳头。
像昨晚那样,再犒劳自己一次,乖。
那我要哥哥舔舔。我挺起胸把另一边留给他。
夏以昼不顾我的大叫在乳晕一周咬了个牙印,然后拍拍我的屁股让我转过去道,这是定金。
你学坏了!夏小狗!我稀里糊涂地被他扶着腰面向镜子坐下来,不及我再控诉,嘴就被哥哥二次堵上。他在舌肉入侵中把我摆好了姿势,退开时镜子里的我已经大张着腿,靠在他怀里抚慰着那片他最喜欢的地方。
很漂亮,也很好吃。他在我耳后咂嘬道,是哥哥甜甜的小蛋糕。
我赤红着脸看着镜中的他西装严整地与不着寸缕的我交颈相缠,而比这种反差更让人血脉喷张的,是我被丁字内裤勒紧的阴户,我从没想过它湿成这样时是这番光景。
黑丛林被打湿成缕羞答答黏在一旁,肥厚的阴唇随着我不自觉的收缩而轻颤着,每一道褶缝都泛着晶亮的水光。
穴口的小嘴不住地在向外汩汩流水,像一条山谷间水源充足的小溪。
开始吧,昨天小猫先摸了哪里?夏以昼在我耳边问。
我回想着,捻拉住敏感的乳头用力,酥麻一波接一波地钻进穴道里,我挺着胸脯动情地把肉缝夹着的绑带拉到一边,按住小开关呻吟起来。
这里,嗯啊!……哈……
快感让人欲罢不能,我沾湿的手完整在阴唇里外走了一圈后又回到蒂头上打转,发情的身子像岸边的小船,随着欲海的翻涌而起伏不断。
夏以昼目不转睛看着镜中我取悦自己的模样夸奖道,宝宝真会犒劳自己,就这样听话不好吗。
我迷蒙地从反射的镜面中看他,那双善于驯化的眸子似观赏似调教引导着,彻底攫夺了我仅存的抗拒。
手指的触感一下湿润至极,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想好好表现,来换取他更多的夸奖。夏以昼的肯定与表扬成了我此刻最想听到的,于是我自觉地开口重复着昨晚的台词道
唔…… 里面痒,好难受。
想蹭哥哥肉棒的青筋……
好乖。夏以昼搓磨着我的膝弯道,继续。
我放弃了奶头,让另一只手也摸到下面来加入这场放浪形骸的亵玩。
镜中的女孩时而用指尖掰开阴户露出更多粉嫩的花蕊,时而在阴道口用指腹打转,不断试探着让小嘴把手指吃进去。
腿张得太大了,我能看到甬道里暄红的嫩肉随着快感的收缩,展示出一种祈求被蹂躏的稚嫩感,那就是夏以昼每次狠狠插进龟头的地方。
哥哥…… 我用后背和头颈蹭着夏以昼撒娇道,哥哥插进去可以吗?
我幻想着刚刚顶住喉咙的柱头会如何强硬地塞进这里,忍不住双手掰开那小嘴把吐水的过程看得更仔细。
看它是不是很馋?夏以昼双手环抱住我,突然在穴肉上抽了一巴掌。
啊!!!!——
针刺般的剧痛让我夹着屁股忍不住想收拢双腿,被哥哥一个眼神定在了当场。
更多的淫水流过会阴流进了臀瓣,身下的浴巾湿了一片。那种痛感让人心有余悸,但缓过一刻又带来更折磨的酸痒。
夏以昼的两根手指随意地刮过泉眼问道,它很喜欢是不是?怎么流这么多水?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盈盈楚楚地看着他叫了声哥哥。
宝宝好可爱。他双臂紧勒在我乳房下嗅着我的发丝叹息道,怎么办,我真的可以这样爱你吗。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早在告白那晚我们就知道彼此无法自拔于疼痛性爱的成瘾性,因为痛从来不是我们伤害对方的目的,把那种言语表达不出的爱告诉对方才是这种行为的含义。
可能是今天的婚礼让他想到了更多,不论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满足,还是对过去彻底尘封的道别,夏以昼一定也消化不了那些横冲直撞的感情,他要忍坏了,又怕弄伤我。
哥哥。我侧过头去吻他的下颌道,控制一点力道,是可以的。
他有些红了眼眶,我看不下去这样的夏以昼,忙拉下他的脖子绵绵细细地接吻,这才是一个妻子应该对丈夫做的事。
勒在胸下的手臂愈发收紧,我在轻微的缺氧中回到花穴继续抚摸,流连在外总是差些感觉,便将两指探进了紧致的穴道找寻里面那块凸起。
唔……嗯呃……嗯……
夏以昼意识到我在做什么时有一瞬间的惊喜,因为我从未像今天这样把身体的里外彻底展示殆尽。他放开我的唇让我大口呼吸,在我浪荡地抽插到整只手都黏滑时,攥住我的手腕扯开再次落下了一巴掌。
哥、呃啊!!!!——
他这一下落在阴蒂上,快感和痛感同时到达,我甚至抬起屁股想去追随那只操纵我欲望的大手。
别着急。夏以昼把我的胯按回台面上问,快要喷了是不是,小猫?
我嗯嗯啊啊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一手揉着蚌珠,另一只手就要回甬道里抠弄那一片总是被龟头碾磨的地方。
结果两只手都被他拉开。
又来,又在我快到的时候不给我!
我不满地在浴巾上扭蹭着,闹着要摸,但挣脱的力道跟夏以昼的比起来简直是撼树蚍蜉,哥哥,哥哥,我仰起脸欲求不满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乖一点。他看着镜中的小新娘问,要不要试试打到高潮?
我停住了挣扎,内心对他的提议蠢蠢欲动,可是万一到不了呢。
真的可以吗哥哥?我咬着嘴唇犹豫地问。
他把我的双手放在两团白乳上,空出那片漂亮的花圃肯定道,我这么听话的漂亮宝宝,怎么总说自己不行?
那……轻一点吧。
话音刚落夏以昼就出其不意地抽下来。
啊!!!—— 哈啊、哈…… 我挺起腰僵直到那种痛感过去后,才急喘着落下身子,难免还是有些不安地抓住了夏以昼的小臂。
到底轻一点还是重一点?他问。
哥哥漂亮的眸底又开始涌生那种隐蔽的落寞,好像在反省自己的爱太让人难以承受。我五指用力握紧他道,要重一点,哥哥,要重一点的。
夏以昼太清楚我的上限在哪,他只是想听到一个能分担他过载的回答,我说完便看着那种未成型的情绪消失了。
我们在镜子里凝望着彼此,感受到一种不言自明的互相懂得,心跳快如烈马奔腾。
预料的巴掌并未落下,因为夏以昼急迫地低下头狠狠吻了上来,他放出了平日收束着的猛悍,让厚舌如饥如渴地顶开我齿缝,手也插进了软热的阴道里,轻车熟路地套出了我带着哭腔的呜咽。
坚实有力的小臂被我双手死死合握着,他插得太猛太快了,可是这具健壮的体格里本就有无穷的力量,他是自然界最适合交配的雄兽,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怀里被牢牢掌控的雌偶。
身体里的软肉被摩擦出隐隐的尿意,阴蒂也被他粗砺的拇指一并兼顾,口腔的敏感让舌尖挑拨得发麻,我什么也无法思考了,只能软作一掬水,被夏以昼抱着颤抖承欢。
他大概感觉到了我阴道里高潮来临前的大幅收缩,低下去含住了一颗乳尖为我最后的快感加冕,他用猛犬的利齿覆盖上最初留下的牙印,然后无法再挣动的硬挺乳头成了他口中软舌最喜欢的玩伴。
哥……哥!哈啊……不,要……了……
我被他赋予的快乐刺激得扭动不止,眼角不断坠下泪珠语不成调。
不要……不……老公,尿了……要尿了……
各处的快感汇集于一处,猛烈地融合碰撞后又散溢在四肢,最小的性兴奋已经到达,但夏以昼并没有停下,他继续在我的痉挛中鞭挞着,试图凝合出更尖锐的高潮。
老,公……求……不行,真的……老公,哈啊,老公!!
我在那肌肉紧绷的小臂上留下抓痕,崩溃地摇着头哭求,夏以昼终于抽出了手,就在我将要松一口气时,粘满我体液的大手猛一个起落,完整地抽在了里外阴唇上。
哈啊啊!!!!—— 不要!不要!!!!
液体哗啦啦喷流出来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是这一巴掌的刺痛穿破了我紧绷的下腹,解放出最美妙绝伦的愉悦滋味。
镜中,穴口大开大合的收缩被看得一清二楚,我的潮吹还在意犹未尽地挤着小尾巴,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夏以昼又一掌抽了上来。
哼嗯!!!!!!!!——
这回叫也叫不出了,本就不应期碰不得的阴蒂硬受了这一波锐利的灼痛,我眼前闪过白光死命抱住他的手臂痉挛。
几次三番累计的快感身体分解不掉,把我架在那虚幻的缥缈中让每一寸肉体都泡透了那种舒服的酸软,咿呀颤抖中,屁股又把几股透明的汁液喷涌而出,脱离控制的身体被前所未有的另一种高潮激出了一身的汗。
大小战栗混合不断,他弯下身用鼻尖在我胸口间游离地嗅着,一路舔蹭着濡湿的汗液问,老婆,还要吗?
我这下真的哭出来,抱着他的脖子话也不说只会摇头。
夏以昼以为他今天触到我承受的边缘了,合拢我的双腿把我抱在怀里又吻又揉好一番安抚。等快感带来的恐慌和失控感消失后,我捧着他的大手留下几个小猫的牙印。
好点了吗?他有些歉疚地在我小腹挲弄道,有没有打疼宝宝?
我摇摇头戳了戳他紫胀的龟头问,它难受吗?
没事,不要紧。
夏以昼还想再跟我确认状态,被我打断道,哥,我不要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我后面,我喜欢照顾你的情绪,也想替你排解这些欲望
你不要担心,真的受不了我会告诉你的。
他沉默着检索我的双眸,从中看到了一份新的性爱定义。
也怪我没有早点让他知道,夏以昼喜欢和想要的,我应该没什么好拒绝,也并不想拒绝呢。
我跪坐在台面上动手解他的领带,被他钳住问,干什么?
哥哥不是想让我改口吗。我抽出手把领带丢在地上道,不会以为刚刚那样就算喂饱我了吧?
才入夜幕里,落地窗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临空市每一天都这样喧闹,而我在夏以昼身边的每一天也都这样幸福,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开饭喽!我动作轻快地拆着礼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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