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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1）
1，2，3……咦？怎么少了一只。

“是那边那个没有面容的。”

“银色的头发——非常非常特别！”

“特别到忘记自己。”

“会怎样呢？会怎样呢？”

几个小人忽然兴奋起来，开始他们的表演。

“溺死！”

“吊死！”

“被砍头处死！”

妖精们又在不知所云了，这是他们的常态。克劳德叹了口气，目前人类已经衰败到退出历史舞台，而还在新兴发展的“现人类”——官方喜欢用这个叫法，就是现在这群小小的不到十公分的妖精。

他们的习性非常有趣，且容易被人理解。

1.喜欢甜点（或者任何甜蜜美味的食物）
2.喜欢快乐的事
3.群居且无性繁殖（似乎是可以因快乐而分裂出更多同伴的种族）

“要吃点心吗？”克劳德拿出一罐从集市上用分配券兑换的星星糖。

妖精们一拥而上，只有他们说的那只忘记面容的妖精还缩在角落里。

……莫名的熟悉感。

“你不去吗？”克劳德用指尖轻戳他，他用妖精喜欢的手法揉揉那颗小脑袋。

银发妖精晃了晃身体，似乎并没有被克劳德的示好而攻陷，看样子他已经被同族孤立了很长时间，失去对任何人的信任了。

“克劳德。”银发妖精用可爱清澈的声线说。

“你忘记了什么吧。”

不知为何，克劳德觉得这只妖精在悲伤，但妖精们是没有这种旧人类才有的消极情绪的，他们是为快乐而存在的种族。

“为什么这么问呢？”他耐心地问道。

银发妖精轻轻叹气，“不知道。忘记就是忘记，可能会忽然消失吧，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不会的，你不会消失。”克劳德说，“我会记住你。”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和我这样保证过。”

“那他现在呢？”

“谁知道，没有意义了嘛。”

也许这只是这只妖精的胡言乱语，但克劳德忍不住怜惜他。

“真是个过分的人。”

“大概吧。”妖精犹豫了一下，“但也可能确实没必要记住我了。”

“真可怜。”

“是在同情我吗？不需要哦。”

“抱歉，妖精先生。”

“没关系。”银发妖精思考了一会儿，走到克劳德摊开的掌心中，灯光照亮他被阴翳覆盖的面容，就像是拨云见雾，他原本模糊的面容在克劳德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清晰。

深绿的猫眼，古希腊雕像式的完美五官——啊，超绝可爱。

克劳德想，这只妖精比他见过的任何妖精都要精致漂亮，虽然妖精们并没有性别的严格区分，但他就是坚定地认为银发妖精是男性，真是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间，他的小客人们在享用完所有星星糖后都消失不见，可能通过敞开的窗户溜走了，别担心，明天就能再见到他们了，因为妖精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的存在。

“你不走吗？”克劳德问那只银发妖精。

“神奇的感觉。”妖精自顾自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这让他更像人类，而非妖精。

……好怪，克劳德又看了一眼。

“要留下来吗？”鬼使神差的，他产生了挽留的心。

先是挽留，然后拉近关系，最后成为他的常客，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那么孤独了吧，克劳德盘算着相当阴暗的念头，旧人类的缺点暴露无遗。

“好。”妖精跳上他的肩膀，浑然不知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当晚，克劳德做了一个梦——银发妖精变成了人类，男人手持长刀步步逼近他，极度的愤怒与恨意击中了克劳德，一阵剧痛后，他低下头，长刀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忘记了我。”男人说，非人的眼眸染上了人性化的悲伤。

……该难过的是他吧？克劳德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大量涌出。

他要死了，在梦中死去，会在现实里醒来吗？

真是不走运，他本来还想再做个美梦。克劳德为自己悲惨的睡眠默哀三秒。

“你是谁？”

“你的主人。”男人傲慢地回答。

……人类文明已经不再流行奴隶制了吧？

“说人话。”

高大的银发男人猛地抽出那把刺入他胸膛的刀，在克劳德彪出脏话前，有个名字传入他的耳畔。

“萨菲罗斯。”

啊，这是他的名字，无论如何都该是他的。醒来后的克劳德看着枕边那个小小的银发妖精，他正睡得香，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荒谬绝伦，妖精怎么会变成人类呢？

克劳德垂下眼帘，他收回伸出的手。
（2）
“萨菲罗斯，你的名字是萨菲罗斯。”克劳德推给银发妖精一块小小的蛋糕。

“名字？你给我取的吗？”妖精咬了一口蛋糕，皱起眉。

“不是，这是你原本的名字。”

“原本的名字。”妖精若有所思地重复，“谢谢你，克劳德。”

“不用谢。”

他看着萨菲罗斯又皱着眉咬了一口蛋糕，“不合口吗？”

“大概，只是有种感觉，应该喜欢和实际不喜欢的区别。”

克劳德：？

“作为妖精，我应该喜欢点心，但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很不正常，让我对目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小妖精用不符合他声线的严肃语气说道。

“……下次，我会带给你别的食物。”克劳德忍住笑意，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克劳德。”小小的银发妖精抬起头看着他，“你想起了你的记忆吗？”

“……我认为我没有丢失什么记忆。”克劳德自动忽略昨晚梦中的变态银发男。

“啊，那真是最糟的情况。”萨菲罗斯吃掉最后一口蛋糕，“只有什么都记不起来的人，才会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丢失。”

“你在说你自己吗？”

萨菲罗斯摇摇头，“真遗憾，我知道我丢失了几乎所有记忆，但我对你有印象，克劳德。”

“因为我是妖精调停官，几乎所有妖精都认识我。”

“在我的记忆里，你是星球的英雄。”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这回事，又好像没有。”

“你还记得什么？”

“我还记得我的职责……re——re produce（繁殖）？应该是和你……繁殖？”

……

克劳德彻底沉默了，他看着眼前不到十公分的萨菲罗斯，虽说妖精没有人类才会有的羞耻观，而且银发妖精是个超绝可爱鬼，但是——但是这种事绝对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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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克劳德严辞拒绝后，萨菲罗斯并没有放弃。

“你们要灭绝了哦，真的不考虑和我reproduce吗？”那双绿眼睛被故意睁成圆溜溜的可爱模样。

……

“你喜欢我的头发吧？”萨菲罗斯将自己的银色长发捧起，像花束一样献给克劳德。

……沉默。

“那翅膀呢？”一只小小的黑色单翼忽然从他身后展开，羽毛像求偶期的鸟类一样簌簌飘落。

“萨菲罗斯！够了……”克劳德捂住莫名发烫的脸，可耻地发现自己心动了。

“物种不同禁止杂交！”

“克劳德。”

“什么？”

“你生病了吗？脸好红。”

他会付出代价，为此克劳德狠狠弹了他的脑门。

“好痛。”萨菲罗斯的脑门泛着微不可见的红，“好痛哦。”

只有傻瓜才相信这话，好巧不巧，克劳德就是。

当他凑过去检查萨菲罗斯的额头时，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贴上他的脸颊。

一个吻，纯洁干净，不带任何意味的吻。

克劳德下意识退开几步，银发妖精仍然无辜地看着他。

“克劳德……你不喜欢吗？”

如果不听声音，他看上去都快碎了。

金发陆行鸟轻松上当，“喜欢。”

“以后每天我都会给你，毕竟我是个慷慨的主人。”

……？？！克劳德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每天都有一个银毛（无论大号或者小号）自称为主人了，也许克劳德本人也是个对角色扮演着迷的变态。

这么想着，克劳德又朝食指哈出一口气，狠狠弹在银发小人的脑门上。
（4）
克劳德用力挤出最后一滴番茄酱，他晃晃瓶子，将其掷入垃圾桶。

“物资出现问题了吗？”萨菲罗斯看向碗中的意面，它很不幸地呈现出缺少酱料滋润的寡淡模样。

“是这样。”克劳德叹了口气，决定从明天开始只吃面包。

“我可以……”

“你不可以。”

妖精或者说现人类拥有相当高的创造能力，他们的科技达到了人类从未想过的程度，但由于妖精并不能完全掌控他们自己的能力，滥用妖精科技常常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好吧，克劳德，虽然我不关心人类文明的死活，但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萨菲罗斯用可爱的声线发表了可怕的言论。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克劳德尽量不让自己很刻薄。

他放心的太早了。

第二天，集市里出现数量庞大且不知来源的免费物资。

克劳德携带被他剪成寸头的萨菲罗斯一起前去调查，后者的精神萎靡不振。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像墙一样高的番茄酱，如同孔雀开屏一样令人注目。

克劳德毫不留情地推倒这面墙。

“都搬走，统统没收！”他这么说着，还是把一瓶番茄酱塞进包里。

让他瞧瞧——面包、火腿、奶酪、各种各样的水果罐头……应有尽有。

在人类物质文明相当匮乏的今天这简直是奇迹。

“好甜。”克劳德打开一只桃子罐头，怎么说呢……外形上确实是桃子，口感也不错，但吃起来就像在咀嚼什么类似桃子的东西。

妖精的合成食品，他在本子上这样记下，如果长时间食用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怀里的萨菲罗斯只是默默看着克劳德的各种行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克劳德拿起另一罐腌鱼，发现底部存在一个小小的商标——一片黑羽，他低头瞧了一眼那个仍然默不作声的寸头脑袋，嘴角微微上翘。

在审查完大部分区域后，克劳德走向最后一排货架，噢，日用品，琳琅满目，他有些怀念地看向那些洗发水与护发素，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整个浴室柜子被洗发水与护发素塞满，他愤怒地拽开柜子，将所有的瓶罐都扔出去，而下一秒，这些东西又莫名其妙地再次摆在那里。

似丝绸般顺滑的银色长发。

他拿着梳子耐心为某人梳理头发。

整整三瓶洗发水都被倒在那头银发上，泡沫太多了，几乎将整个浴室都淹没，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但被某人推入浴缸。

【克劳德，不要忘记我。】

熟悉的混合花香。

克劳德回过神，那只小妖精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瓶洗发水，香气来自于此。

他一把抓起妖精，转身离开那里。

当晚，这片区域所有妖精出产的洗发水与护发素都被送至妖精调停官的家中，克劳德会后悔的，因为第二天他就会发现，萨菲罗斯的银发又长了回来。

该死的妖精科技，那是能让头发变长的洗护用品。

但可喜可贺，他的意面又有了番茄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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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认为我确实缺失了一些记忆。”克劳德为今日的妖精观察日志画上最后一个句号，随即啪得一声合上那只厚本子。

“说明你在逐渐恢复记忆。”萨菲罗斯说，比起一个月前，他的个性已经能与其他妖精严格区分开来，比如喜欢海鲜意面，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冷淡，甚至有些残忍，这在妖精们看来是怪异的、不被接受的，因此他一直与克劳德生活在一起，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被同族排斥，而且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记起那些事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它激起了萨菲罗斯的兴趣。

“时光回溯——”

“禁止。”克劳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银发小人耸耸肩。

下午时分，克劳德收到了一份礼物——一颗来自妖精的樱桃，他并不是很情愿收下它，但那只蓝帽子妖精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仔细观察那颗樱桃，它泛着青黄色，显然还没有熟透就被人早早摘下，好在表皮没有破损，或是腐烂发霉的迹象，可以暂时归为食物范畴。

……尝起来没有任何味道，果然是妖精的合成食品。

……呃？！

等克劳德反应过来，他已经脚尖朝上，像个滑稽的杂技小丑一样重重摔倒。

余光扫过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哦哦，那是樱桃桃桃桃核是也～

他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有随手丢垃圾的习惯，可惜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一个恍神，克劳德已经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高耸入云的摩登大楼，飞船于云端自由穿行，绿色雾气从工厂的烟囱升起，人类，数以千计的人类。

旧人类高度发展的时代。

克劳德试着迈动步伐，成功了。他穿行于人群，混入大楼，溜进电梯，输入不知什么时候想起的密码。

2楼到了。

金发新兵正惶恐地向他的将军道歉，男人高大的身材几乎完全遮住所有光线，银发垂至腰际，侧脸恍若神袛般无情，一个拙劣的伪人，温和外表下压抑着异类的本性，但新兵毫无察觉，仍然用崇拜的濡慕眼神看着银发将军。克劳德按下关门键，前往下一层。

3楼。

这里似乎着火了，一打开门，克劳德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次的金发新兵成长了一点点，看来他已经看穿了将军的伪装，少年举起沉重的大剑刺向男人的胸膛，这本是一场正义的判决，在那双流泪的蓝眼睛中，克劳德看到了信仰的崩塌、仇恨痛苦以及仍然无法自控的爱。

电梯门自动关闭，铁门倒映出了克劳德同样湿润的双眼。

4楼。

金发新兵——不再是了，自称为1st的金发特种兵再次遇到复活的银发男人，这次他手中的剑不止在为仇恨而挥舞，他拥有了很多同伴，他要保护自己的古代种朋友。但还是晚了一步，说起来，这家伙什么都没能保护得了嘛，包括他自己。

但令克劳德欣慰的是，特种兵还是打败了那个男人，让他再次回归生命之流，而那双绿眸在扫过特种兵时似乎也落在了他身上。

那是一双愉悦、疯狂、对生命蔑视的眼眸，竖立的瞳孔让克劳德比任何时候都确信他并非人类。

这次的电梯门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关闭，也许是设备出现了故障。

5楼

当克劳德再次看到那位特种兵，漫长无尽的时光仿佛于瞬间回归体内。

他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吗？

电梯外的世界暗无天日、濒临破灭，金发特种兵一如既往地同男人战斗，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电梯里的克劳德，那双冰冷的蓝眼睛看过来——

【克劳德，你还要逃避多久？】

一不小心，金发青年就被那把长刀刺中，男人恶趣味地把他串在长刀上，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想赐予他痛苦与绝望。

“恶劣的外星人。”

克劳德捂住嘴，他竟然骂出声了。

不巧的是，那人拥有卓越的听力，在暂时让金发青年失去行动力后，银发男人持刀向克劳德的方向走来。

一步一步，如同那天的梦境。

克劳德闭上眼，在男人劈开电梯的前一秒，手中拟态出组合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心脏。

就像火海中的少年一样，他们一直在重蹈覆辙。

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无数重复扭曲的回忆，真实的克劳德，不真实的克劳德，在这之间存在的距离如同埃舍尔[1]以顽童般的残酷而设计的扭曲楼梯，为什么要让他想起一切？

电梯仍然在上升，但克劳德已经不知该去往何方。

“克劳德，要试试吗？”小小的银发妖精像是预料之中一样忽然出现。

他举起一枚赤红色的樱桃递给克劳德，“它会让一切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意思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伤痛都会消失不见吗？我又将被迫重复失去记忆与恢复记忆的过程？我不是你的人偶，萨菲罗斯！”

“克劳德，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萨菲罗斯说，“你希望恢复记忆，我帮助你恢复记忆。你希望不再痛苦，我允许你暂时逃离真实，但你还是愤怒，像个孩子一样冲我怒吼，对我拔剑相向，作为人偶，你实在任性又无可理喻，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想要什么结果？你究竟想要什么？！”克劳德抓住那只妖精，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萨菲罗斯的这个身体实在脆弱，但那又如何？

“克劳德，我——”

原本平滑上升的电梯摇晃起来，零碎混乱的记忆从萨菲罗斯的身体涌出。

与克劳德战斗时的快意，他瞥见一丝少年动作的疏漏，长刀却刻意放慢了几分。

生命之流偶尔泄露出一些过去的记忆，少年时饱经痛苦的残忍实验、始终保有距离的友人们、战斗杀戮、血……

萨菲罗斯挥挥手将这些记忆统统扫开，于是空间沉寂下来，透过重重阻隔，男人看向生命之流外面的世界——克劳德正与一群弱小的魔物战斗，身姿轻盈，这让男人露出笑容。

第一次煎制鸡蛋时，热油飞溅，萨菲罗斯的手指被烫伤，又飞速愈合，他从没把这件小事告诉克劳德，他是完美的、可靠的主人。

克劳德为萨菲罗斯梳理头发时，男人嘴角压不住的弧度。

三瓶洗发水都被人偶倒在头发上，泡沫多得几乎将浴室淹没，但克劳德很开心，他将其推入水中。

一个窒息疯狂的水下之吻。

“克劳德。”眼前的萨菲罗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身体，他平静地望向克劳德布满泪水的破碎脸庞。

“我不知道。”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也许下次我就明白了。”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克劳德轻轻摇头，他的喉咙深处像被塞了一颗魔石，无论他怎样吞咽，都卡在那里。

“萨菲罗斯，你也不需要明白。”

“拥抱我。”他向灾厄伸开双臂。

这个拥抱姗姗来迟，它跨越了几个世纪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直至今日，克劳德终于能体会其中的残酷与温暖，安全感如水般裹挟他，他任由自己落入那片银发所编织的细密猎网。

他们将永不分离。

[1]埃舍尔：荷兰版画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