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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六月，太阳高悬在空中，密林下的小道仍保持着阴凉。沉寂的林中，久违的有力脚步声让路旁的蓝紫色小花随着空气的震荡微微摇晃。

二十分钟后，隐匿在树丛中的砖红色小屋迎来了这个月的第一位客人。门边的招牌上潦草地写着：“药剂”、“魔法道具”、“委托”。挂有“OPEN”的厚重门板被推开，悦耳的叮铃声响起，灰尘簌簌落下。

门在不请自来的访客身后缓缓合上，来人细细打量这熟悉无比的门厅——跟他离开时相比没什么变化。正前方有一张待客用的木质柜台，此时后方空空荡荡。

第一次被人牵到这柜台前时，他的头才将将与之齐平；随着个子一点点长高，柜台后站着的人变了；再后来，他也亲自站到过这柜台的后方……台面上摆着一个朴素的白瓷花瓶——是某一年他亲手送出的礼物——而今，几枝干瘪的花在瓶口垂下了头。

门厅空着，这个时间段，他知道该去哪个房间找人。但他只是默默站了一会儿，随后伸手按下传唤铃。

一阵动乱从楼梯上方传来，他的心脏开始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快要跃出胸膛。

木台阶吱呀作响，一只通体白色的毛茸茸生物先一步从楼梯口蹿出，青年一怔，就见它轻巧地踱到了自己脚边，左右打转，仿佛在变换角度观察他。一抬头，睡眼惺忪的少女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又熬夜了，看着那头乱蓬蓬的发和挂在眼下的乌青，他想。

“不好意思，没想到中午会有人过来。”

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一个哈欠憋了回去，眼角泛起泪光，眨巴了两下眼睛后，这才看清来访者的脸——银发蓝眸，很面生。来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瞳孔深处静静燃烧。

哪里不对劲，心脏哆嗦了一下，先于你的大脑作出反应。

半年以前，你外出采药回来，得了一场重感冒，身体好起来后，做什么都懒洋洋的——你本就是个懒散的人，并未放在心上。

你家的小屋建在森林里，屋子的前厅兼作店面，工作与生活都在这栋房子里。小镇里最近的一户人家也要步行半小时才能到达，平时鲜少有人上门。几位老顾客的药剂每个月都要定时做，年初，你把传讯的魔法用在了物件上，从此，自动送货，你连镇子都不用去。

在森林里采采草药，捣鼓一下新的配方；在家里彻夜研究魔法，尝试改良一些道具，日子就这样过去。

心脏跳得不太舒服，大概是太久没见过人了吧，你想。这半年里，你几乎没出过森林，这里的人类只有你一个，别的生物倒是不少，比如你脚边的这只——它很好养活，除了吃得有点多，这点总让你觉得熟悉，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话说回来，你真的认识这样一号人吗？

思绪拉了回来，眼前还有客人要接待。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你搬出记忆中最和善的笑脸，友好地问：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青年的表情瞬间变了，“你在生我的气吗？我试着寄信了，但……” 他的话让你摸不着头脑，“看样子你没收到过。”

他看起来很难过。

小镇不大，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基本都互相认识，就算叫不出名字，至少也该看着眼熟。这定律显然不适用于你——你住得偏远，又不常去镇里。面前的这个人你确实没印象，但他认识你，考虑到你糟糕的认人能力……难道是某个老顾客的儿子或孙子？

无视他奇怪的措辞，你回应道：“我没生气，也没收到过信。你是来替人取药的吗？这个月还没到时间，等做好会送过去的。”

他愣住了，仔细端详你的神情。你们对视了很久，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你借此机会观察了他：柔顺的银发，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重点是那对宝石一般的蓝眼睛——你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瞳孔深处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心脏又开始以一种让人难受的方式抽动，你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这时，一团毛绒蹭上了你的小腿，你低头看它。它贴着你，冲着陌生的来访者发出“呜噜噜”的声音，听不出是在释放敌意还是欢迎。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青年忽然问。

“就今年，在野外碰到的，它跟着我一路回了家。” 你很自然地回答，答完，又惊讶于自己的自然——明明是个突兀的提问。

“今年的哪个月？”

“一月。” 你奇怪地看他一眼，接下来的话却脱口而出，“你不会还要问我是哪一天吧，一月一，正好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一天——” 你说了一半突然卡壳。

“那一天怎么了？” 他有些着急地追问。

“那一天……那一天毕竟是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天。”

你本来想说的好像不是这句，更让你疑惑的是，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就好像这半年没跟人说话，急需一个倾诉对象一样。

他又开始提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么？”

在脑海深处搜寻了一番——这样的一张脸，如果你见过的话……——然后你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见过你。”

“我叫沈星回。‘星辰花’的‘星’——”

哦，门外小路上就有的那个花嘛，现在刚好在花期，他走过来的时候……

“——‘回家’的‘回’。”

说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你。这眼神很像他一开始看见你时的那一种，又增加了一分执拗，你以为自己会被这道视线的重量压垮，结果你只是迎着他的目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胸口好热。

“是‘回家’的‘回’？” 这次问问题的人变成了你。
“嗯，是‘回家’的‘回’。”
“哦……是‘回家’的‘回’啊……”

这名字还真好记，你鼻头一酸，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滴。

隔着一层朦眬，你看到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感受到脸颊的湿润，你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随后一脸茫然地盯着手上潮湿的、原因不明的液体。余光里，你的小狗在脚下打起了盹。

“你……”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同时开口，你的声音压过了他的，没听清他的后半句。

“……你店里是不是还接委托？”
“是的。”
“我想委托你找人。”

“没问题。三个金币的定金，根据难度，尾款两到五个金币不等。” 谈到生意，尽管眼眶还红着——而你本人似乎对这点毫不知情，你瞬间精神了起来，“如果最后没找到，只退还一个金币的定金，毕竟我这边也出了力。”你手指一挥，一卷羊皮纸展开在青年眼前。

沈星回想到你们一起接过一个找小狗的委托，对方只是个小不点，你象征性地收了五枚铜币。你们追着魔法照出的小狗足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绕遍了整个镇子，最后发现它在天黑前自己跑回了家。男孩抱着小狗哇哇大哭，你们无奈地相视一笑，然后肚子同时响起。五个铜币换了五个最朴素的小圆面包，你吃了一个，他吃了四个……

“对合约还有什么疑问吗？”

羊皮纸上的条款由魔法写就，一旦签署就自动产生了约束力，所以签字前仔细阅读是很有必要的，你不想催他，但他已经对着这张纸看了太久。

青年终于回过神，“没有。” 你们走到柜台边，他拿起你递过去的笔，随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看着他取下挂在腰间的钱袋，倒出了全部的内容物，金属相撞一阵叮啷乱响，大量的铜币中混杂了几枚银币，金币的话……金币一个都没有？！

“……这位客人……你要不，取了钱再来？这些加起来，离定金好像还有一定的距离……”

“……沈星回。” 他提醒你。

“啊？哦对，沈星回……这已经是最低价了，魔法也是很耗费精力的。” 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可怜，让你觉得他正准备跟你讲价。

“我实在拿不出更多了。你需要床伴吗？我睡眠很好。”

“……” 你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在你这里打工，我身体很好，我还会——”

你打断他，“几个月了，你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客人。” 你叹了口气，“我直说了吧，这里很闲，根本没有需要你帮忙的——等等！你，你在干嘛，你别乱来！”

这个名叫沈星回的青年，正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诱人的锁骨露了出来，你看得眼睛都直了，下面，下面的胸肌好像很鼓……你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你这里有点热。” 他停下手，无辜地望着你。

听他这么说，一丝淡淡的失望涌上心头，往下的扣子还剩：一、二、三……你一个激灵，止住乱飞的思绪。

“我的睡眠很有感染力，你不考虑试一下吗？不会让你失望——”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决心了。” 再这么听下去，事情可不妙，因为你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忍不住扫向他腿间的区域——你的脸腾得红了。

“一个银币，剩下的，就按你说的……” 你把陪睡两个字咽了回去，“……打工，用打工来抵。”

“谢谢。” 得到你的应允，他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终于收了回去，你也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
你又被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都行……反正，什么时候凑齐定金的钱，我什么时候帮你找人。” 这时，你才想起，“对了，你要找的人是谁？”

“……” 沈星回陷入沉思。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犹豫。

“王子的未婚妻。” 没过一会儿，他开口。

“什么？哪个王子？”

“泽维尔王子。” 他说，“我替王子寻找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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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王子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吗？那些对他的猜测……” 在散发着烘焙物香甜气息的店里，女孩压低了声音，“……不会全都是真的吧？”

在这个新认识的女孩面前，邱诺亚总觉得自己那些逗乐的话语不够有趣，他正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热烈地回应她的每一句话——可关于王子的问题，他的回答必须慎重。

成为泽维尔王子的贴身护卫不过半年的时间。年初，这位国王的小儿子突然出现在王宫，引得贵族们议论纷纷。护卫王子的职责落到他头上有那么些不可思议，毕竟，皇家骑士团500人中，他排名第……249。

消息传播得很快，“王国内四位王子增加到了五位”立刻成为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包括邱诺亚此时所处的偏远小镇。由于这位神秘的小王子一直不在公众面前露面，流言四起。有说他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有说他沾染恶疾活不长久，还有人说他面相丑陋不宜示人……作为这半年来与王子近距离相处的人，邱诺亚知道后两条完全就是胡扯。至于“私生子”——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大肆议论的事，但宫廷里的传言与民间一致。

邱诺亚对着女孩做了个略显夸张的表情，避重就轻地说：“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我在都城听到的消息跟你差不多。不说这个了，小妍，你开蛋糕店多久了？……”

半小时前，邱诺亚在小镇的主街上来回走动、无所事事，直到这家名为“Sweeties”的蛋糕店映入眼帘。他对甜品的兴趣普通，但店内恰好有卖冰饮，在令人头晕目眩的烈日催促下，他走进店铺。

店里的女孩热情地招待他，看他在柜台前犹豫不决，为他做了推荐，随后边制作饮品，边闲聊起来。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是不太近，你怎么猜到的？”

“看你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了，我们这边很少见到这样的风格，我只在都城发行的杂志上见过……呀，你不会就是从都城来的吧？”

“哈哈，对。” 邱诺亚偷偷瞥了眼女孩兴奋的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真时髦呀，我们镇对你来说估计太乡下了。”

“不会！我觉得很好！” 邱诺亚蓦地激动起来——尽管镇上只有一条主街，他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从头到尾走了一遍；尽管刚才走在街上还在心底盘算这些天要怎么在这平淡的氛围中打发时间。

“我也觉得我们这儿很好。” 女孩的嗓音里多了几分轻快，“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还没决定。我跟同伴一起来的，得看他的意思。” 想到这位同伴，邱诺亚又挠了挠头。

女孩把做好的饮品递过去，“不管待多久，都欢迎你再来这里。”

“邱、邱……” 他嘀咕了一句。
“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窝……我叫邱诺亚！请问你的名字是？” 他不仅在自我介绍时咬到了舌头，还觉得店里的气温陡然升高，变得跟街上一样热。

“我叫贝佳妍。” 女孩笑着说。

这个时间点街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更别提店里。邱诺亚握着那杯饮料，站在柜台前与女孩继续聊了起来，话题不知怎的来到了王室八卦上，于是就有了关于泽维尔王子的问题。

邱诺亚把话题引至别处。

他还没跟王子统一口径，一回到王子出生长大的小镇，他就被丢下了。这不能怪他这个护卫不尽忠职守，自从那唯一一次跟王子比剑几回合内惨败，他立刻重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可能更像是——正如王子所希望的——“伙伴”。他也是王子在王城内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泽维尔王子处境艰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被接进王宫的当天，国王赏赐的金银财宝源源不断送入房内，引起了多方势力的警惕。而那次国王与王子的单独会面——据守在门口的知情人士透露——国王从王子进门那一刻的老泪纵横、到王子出门时的怒不可遏，不过转瞬之间。所有赏赐都被收回，国王从此再未召见这位大费周折、秘密翻遍王国的犄角旮旯找到的最小儿子。

君心难测，但显然各方势力都已认定这位刚刚恢复王子身份的王子，不再具有任何威胁。尽管如此，他的出现还是惹得当今王后不快——这位小王子的年龄，明晃晃地揭示了丈夫的不忠。她私下下令克扣其吃穿用度，将他的月俸削减至比王城内的低阶贵族还低，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邱诺亚在这个当口被任命为泽维尔王子的贴身护卫。他能跟王子成为朋友，从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初见端倪。

接到任命书的第二天，邱诺亚抱着满满一袋子鸡腿提前来到王宫的外花园，打算把它们统统吃光，给自己壮壮胆。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与道听途说，王族没一个好惹的，除了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大王子——外号幽灵王子，因为存在感太低，说起王族没人会第一时间想起。

他坐在树下边啃鸡腿，边想着那些因言行不当，命丧宫中的短命骑士，即使是最不受宠的王子，也依然拥有王族的权力。最近这位小王子在宫中的处境之糟有目共睹，要是专挑自己的错处拿自己撒气，在王宫中没有丁点人脉与背景的他无计可施……不管怎样，他今天就算被折腾死，也不能饿着肚子死。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肉……”

邱诺亚左看右看，四下无人，只有带着冬日气息的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

手伸进袋子又拿出一根油光闪亮的大鸡腿，正想往嘴边送，那声音再度响起：“肉……香……”

邱诺亚握着鸡腿的手微微颤抖，谁让他刚刚还在想死人的事，这么快遭报应了？

咚的一声，一具“尸体”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掉在他面前。

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他分了这个睡在树上说梦话的饥肠辘辘的银发青年半袋鸡腿，结下了革命友谊。

沉默地吃完后，两个人差不多时间起身，往王宫内院的方向走去，都说有点事要办，都没明说是什么事，最终站在了同一扇门前……

事后邱诺亚问沈星回——对了，这个名字是他们互相道破身份后，王子告诉他的第一件事，没有外人的时候，叫他“沈星回”，这是他母亲为他起的、从小用到大的名字——身为王子，怎么会挨饿？

沈星回说，宫廷食物的分量太少，每一餐他都吃不饱。他拜托下人多准备点，结果那些人拿了张单子，按菜品和食物种类向他收取加餐费，他照办，于是一餐一餐这么吃下去，他的钱袋很快见底。

“你被坑了”，邱诺亚笃定地说。王宫里的餐食都是定额定量，加餐确实要额外收费，即便这样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吃到破产。但见识过一次沈星回的饭量后……他又模糊地说：“王子的工资反正也没地方花，都花出去算了，应该也能让你吃饱了。”

不能都花完，沈星回解释，他要攒钱，他想娶的女孩还在家乡。

邱诺亚没忍心提醒，王宫这样的地方，进来了就很难再出去；王子想娶什么人，也由不得本人做主。

不过此时此刻的现在，他真的陪沈星回回到了家乡。沈星回一进镇子，就丢下他跑去见那个在宫中苦苦思念了半年的人，邱诺亚替他开心。

手握那杯未动一口的冰饮，冰块全部融进杯中，液体上涨满溢而出，邱诺亚浑然未觉。

“诺亚哥，擦擦手。”

他正兴致勃勃地对小镇上的八卦事宜作出评论，听到这个称呼一顿，眼前出现一方绣着橙黄色花朵的手帕，他呆愣愣接过。

“快喝一口吧，冰都化了。”

蛋糕店里香气满盈，他注视着柜台后有着明亮眼睛的女孩，突然失礼地问：

“小妍，你有男朋友吗？”

你与沈星回在森林的小屋中，对镇子里同一时间发生的关于爱情的相遇一无所知。

“泽维尔王子。我替王子寻找他的未婚妻。”

沈星回这句话之后，你陷入短暂的困惑，王国里有这么一位王子吗？但国王有那么多儿子，你从来也没搞清楚过。重要的是——

“你为王子工作？”
“嗯。”
“那你怎么会没钱？”
“……从都城到这里的路上发生了很多事。”

像是怕你觉得理由不够充分，他又主动补充：“王子指明要到你这里来，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才……用额外劳动换取委托。”

“你别担心，我就是问问，就按咱们刚刚说好的那样来，等定金差不多齐了，就帮你找人。”

他这也算是走投无路了吧，但你们是公平交易，不存在趁人之危，绝不是因为你馋他的……话说回来，原来他不是镇上的人，大老远的从都城跑到这里……

“我看你的资金也不是很充裕，有地方住吗？要不干脆住我这儿？” 你脸上是真切的关心，“住宿费从工钱里扣，不会收你太高。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店里效益一般，可能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凑够你的委托金，那个，泽泽泽……什么王子，等得及吗？”

“时间很宽裕，我们可以慢慢来。” 沈星回说，“谢谢你，我还没找好住宿，能住你这里就太好了，上工也方便。”

“但是今晚，” 说到这，他的手默默攥紧，“我得回去通知一下同伴，明天再正式住进来，可以吗？”

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随你。” 你侧过头去，盯着柜台上的白瓷花瓶，里面的花干枯了很久，但你一直没换。

“我不会一声不吭地突然跑掉的。” 再也不会了。“要不要签份具有魔法效力的合约？”

“不用，我信你。”

你不想签什么合约，不想听什么承诺，你只想……只想什么？眼眶莫名发热，从这个人进门开始，这些奇怪的情绪反复出现，让你有点想转身逃离。

脚下蜷成一团的小狗醒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又重新进入梦乡。

“可以抱你一下吗？” 沈星回郑重地问。
“为什么？” 你终于抬头。
“为了……庆祝我们顺利达成合作意向？”
“好吧。” 也对。

你挪动了一小步，视线忽然模糊。

他上前了一大步，张开双臂，将你紧紧搂入怀中。

这怀抱温暖而陌生，在这个认识了一小时不到的青年怀中，你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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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缺乏正当性的拥抱持续了很久。

你的鼻涕与眼泪统统抹在了沈星回的衣服上，离开他的胸口时，你用魔法把他身上狼狈的痕迹消除干净。

他没问你怎么了，你也没问自己为什么哭。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有意保持身体间的距离。

你花了一个下午，介绍了店铺的基本运营模式，带他转了最重要的几个房间，讲解了屋内陈列的魔法道具、材料存放、每月的药剂制作，称赞了他一点就通的理解力，然后似乎再无公事可讲。

你们坐在客厅喝了会儿茶。室内的空气有点闷，你提议去屋外走走。你带着他从后门进入花园，正是玫瑰盛放的季节，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一片难得的美景，可沈星回只是礼貌地问了几个关于花园打理的问题，之后一直显得心不在焉。

时间已近傍晚，室外的空气却并不如往日宜人，甚至有些闷热，这种不适促使你开口：

“森林里的夜路不好走，现在天还亮，你要是回镇上，还是趁早离开吧。”

他这才把视线移到你脸上，“我明天早点过来，要给你带早餐么？你喜欢的……” 说到一半又改口，“你喜欢吃什么？”

“你看着买就行。” 好久没去镇上了，在森林里自给自足以及靠着囤货过活，你不知道也并不关心现在镇上卖什么。

沈星回正准备跟你告别，一团白色的绒球从屋内跑了出来。“它叫什么名字？”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头。

“露露。我随便起的，因为它总是呜噜噜地叫。” “明天我可以带朋友过来看看吗？他很喜欢狗。”

得到你的同意后，沈星回踏着夕阳离开。他离开的背影又让你产生了莫名的情愫，你甚至没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就转过身，抱起在你脚边欢快转圈的露露，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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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诺亚在旅馆的餐厅里悠闲地啃着鸡腿，一位青年径直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沈星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镇上就这一家旅馆。”

“怪不得你都没问我打算住哪儿……不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应该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这可是你们重逢的第一晚！”

沈星回没说话，他拿起桌上的菜单。

“你怎么了？” 邱诺亚觉出不对，“她不会，已经嫁人了吧……”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说完，叫住餐厅的服务生点了餐。

“借你房间睡一晚，明天我就正式搬过去。” 邱诺亚刚放下心来，就听沈星回继续说：“明早你跟我一起过去。”

“啊？不合适吧……我，我住镇上就好。” 他还有想在镇上做的事。

沈星回多看了一眼他瞬间慌张起来的表情，“没让你跟我过去住，只是想让你看一只狗。”

邱诺亚握着鸡腿满脸疑惑，沈星回已经吃起面前切菜板一般大小的肉排。

餐后，二人回到旅馆房间。沈星回的一句“她不认识我”立刻让邱诺亚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意思？她装作不认识你？！不过从她的角度看，你毕竟消失了半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让我去看狗，不会是……看…她养的小奶狗吧？她，你，她她有新欢了？你让我帮着去把人赶走！？”

“你最近小说看太多了。” 沈星回说，“她不记得我，我的意思是，她把我忘了。”

邱诺亚大张着嘴，反应了好一会儿，这听起来比他向沈星回借的小说还要离奇，但转念一想，沈星回的青梅竹马兼女朋友是个住在森林里的魔法师，事情又合理了起来。

“听说那种天天蹲在屋里研究魔法的人，最后脑子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问题，都城里可有不少——呃，不，我不是说你女朋友……” 邱诺亚对上沈星回的眼神，及时闭了嘴。

“不过说真的，她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跟你刚才说的狗有关吗？”

“有可能，重点是怎么解除。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们现在请不起魔法方面的专家。”

邱诺亚挠了挠头，钱确实是眼下最大的难题。自从他们两人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每个月领到的工钱都让他目瞪口呆。他没偷看过沈星回领到的钱——虽然他的确好奇王子的工资——但看到对方加餐时的谨慎和日益消瘦的脸颊，他觉得不必多嘴再问。

“……别担心沈星回，进入骑士团之前我好歹也就读于皇家学院，魔法相关的基础课该上的都上过，包在我身上！”

要是平时，沈星回或许会拿邱诺亚补考了三次魔法课的事迹再说上两句——这事还是邱诺亚当初自己拿出来当笑话讲的，但现在他只说了一声：“谢谢。”

刚刚在你家，你邀请他留下，是他无法、也不敢在跟你重逢的第一天——在他变成你眼中古怪的陌生人时——睡在同一屋檐下。

他看着你发红的眼眶、看着你的泪水，他跟你一起走过有着你们共同生活痕迹的每一个房间，走进那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玫瑰园……

怕你推开他，情急之下，他用自己的身体作诱饵，半真半假地骗来了那个口头合约，可真正到了靠近你的时候……他用一个拙劣的理由向你讨了一个拥抱，感受你的身躯紧贴着他颤抖，他想安慰你，却害怕自己会失控。

因为——他想亲吻你的脸颊、亲吻你一哭起来就会哆嗦的唇，他想把你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想要的很多，他每天都在想。

可你不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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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诺亚被沈星回叫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这么早要去哪儿……哪儿都不开门……再让我睡会儿……”

“去赶早市。”

“有必要么沈星回……平时你不都睡到日上三竿……这不像你……” 邱诺亚嘟嘟囔囔地跟着沈星回下了楼，迷迷糊糊地出了门，直到走进热闹的集市，才好像突然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

“……刚刚，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跟你打招呼？” 邱诺亚疑心自己还没睡醒。

“嗯，他们很久没看见我了，关心两句。”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擅长社交的人……”

“不擅长。但我是被镇上的牧师养大的，认识牧师的人都认识我。”

“原来你还是小镇名人……那你半年没出现了，这可是个大事件啊，镇上居民不觉得奇怪吗？”

沈星回回想了一下刚才众人对他的问候，“没有。他们要么以为我去森林里住了，要么以为我去了大城市打工。”

邱诺亚似乎猜到了原因，“该不会全镇的人都知道……”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哟沈星回！好久没看见你，你小子跑哪儿去了！那些材料我还帮你留着，钱攒够了吗？”

“好久不见。谢谢，还差一些……”

“吼吼吼！不要着急年轻人，钱总会赚到的，再会。”

那浑厚的笑声还在邱诺亚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肌肉过于发达的男人早没了影。但这段对话使邱诺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问：“你找他留的什么材料？”

“建筑材料。”

“果然如此！沈星回，你宁愿饿着也要攒下的钱，是用来盖新房的吧？是不是全镇都知道你准备娶你的森林小青梅？”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跟我你还害羞什么。” 邱诺亚用胳膊肘杵了杵这个不诚实的人。

“不是盖新房，我想帮她扩建一下魔法工坊，需要一些特殊材料。”

邱诺亚意味深长的笑凝固了，“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去年我确实私下询问过几位长辈有关求婚的事。但你说全镇都知道，有点夸张了。”

邱诺亚顿时恢复了精神，“这就对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在小镇里，跟一个人私下说过的话，默认半个镇子的人都会知道；跟两位及以上的人说过的话，约等于公开给全镇了。”

沈星回认真思考起邱诺亚的话。

后者心直口快地继续输出：“这有点麻烦，小镇里的人很容易说漏嘴啊，你这个求婚计划，到时候就没有惊喜了……”

喧闹的集市中，邱诺亚热心地与沈星回讨论起他的求婚问题，“女孩失忆”这个障碍仿佛已被他们扫清。此外，谁也没有提，沈星回作为王子争取到的这次民间游历，为期两个月。

邱诺亚哈哈地开着沈星回的玩笑，他有些羡慕这份被全镇人注视着的青梅竹马的爱情，也有些心痛——替沈星回，也替他自己。

在他的心中，独守着一份刚刚发芽，就已经看到结果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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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集市上的东西有这么好？”

沈星回拎着竹篮、斜挎牛皮袋，邱诺亚抱着一个大纸袋，一同走在通往森林的小路上。

“新鲜、量足、价格公道，很好。”

“好吧，再怎么便宜你也悠着点，我看你那钱袋可越来越瘪了。”

“她不太单独去镇上，一般都是跟我一起，所以这半年……她应该没出去过。”

邱诺亚惊讶地转过头。

“我买的都是森林里获取不到的食物，她爱吃的，还有一些镇子里才卖的日用品。”

不好擅自评价这种远离人群独居一隅的行为，可邱诺亚隐隐感觉，看起来，沈星回是那个失去自由的人，这半年里被迫困于王宫；可这个森林里的女孩，是自己主动放弃了自由。

一路闲聊着，砖红色的小屋跃入眼帘，沈星回把路边采下的蓝紫色小花重新整理了一遍，整齐地插在盛放于竹篮里的食物间，邱诺亚对这种新潮的审美持保留态度。两人走近，看到大门上挂着醒目的“CLOSED”，邱诺亚掏出怀表，现在已经过了门牌上标注的开门时间。

“这是店铺的门吧，我们去其他门看看？”

“她可能还没起，再等等。”

邱诺亚挤了挤眉，“好你个沈星回，你女朋友的睡眠就是睡眠，我的睡眠就不是睡眠？”

“你可以原地补个觉。”

碰壁的邱诺亚决定暂时不跟这个因爱情抛弃了友情的人计较。两人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邱诺亚在原地盘腿坐好，呼吸着森林里清新湿润的空气，阵阵困意向他袭来。

……

身下的剧烈震动一秒将邱诺亚拽离梦境，他睁眼，警觉地环顾四周，除了几只鸟雀从枝头惊起，没有任何异常，连地底传来的微不可察的余震仿佛也只是他的错觉。再一看沈星回，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前，正将钥匙插进锁眼。

邱诺亚顾不上问沈星回钥匙的事，他动作利落地跟了进去。

沈星回一进门就直奔地下室，似乎已经认定那里是刚刚异动的来源，邱诺亚落后几步，下楼后正想紧随其后进入房间，沈星回却突然转身，把他堵在了门口。

“你今天先回去吧，我留在这，有点事要处理。”

“啊？”

“抱歉，之后再通过旅馆联络你。你先给自己放个假吧。”

沈星回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可邱诺亚直到走出森林也没想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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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邱诺亚上了楼梯，沈星回转身，直面地下室此时的情形。

一口大锅翻倒在角落里，锅中，紫色的液体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房间的大半地板都被这不明液体淌过，甜腻的气息从地面升腾而起，扩散至整个房间。

在那口锅的旁边，你跌坐在地，被凝胶状的紫色液体淋了全身，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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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沈星回的青年的出现，打破了你半年以来平静的森林生活。在他走后的那个夜晚，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又一次想起白天那双蓝色的眼睛时猛地起身。黑暗中摸索着下床，你被趴在床边安睡的一团毛绒绊倒，从摔倒到爬起的整个过程中，小狗的鼾声未停，你感慨它的睡眠质量，又立刻想到那个人说他睡眠很好。

下楼时你一直在想，他还说过……要陪你睡觉？反复琢磨起白天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渐渐分不清哪句是他的原话，哪句是你对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地下室的工坊是能够让你专注其中的场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封皮即将散架、内页泛黄的书籍，随意翻了两页，选中一种从未尝试过的魔法药剂——名字不重要，功效：安神。

安神的药剂你做过不少也卖了不少，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配方，在魔法的方面你一向勇于尝试，而且今天，越复杂的越合你心意。找齐材料就花费了不少时间，锅中放入第一批材料，你把它们搅拌均匀，小火炖煮。那口锅是能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小，儿时，你还有过爬进锅里玩，结果爬不出来的乌龙经历，好在后来，有人把你救了出来，那人…那人是？……

费力回想，却怎么也抓不住记忆中的那个点，你果断放弃，干脆站在锅边，专注地看锅内的混合物不断变化颜色，直到停留在一种稳定的蓝——很好看，像今晚屡次出现在你脑海里的那个人的眼睛一样好看。意外的是，被锅底的热源加热着，锅中的液体理应不断沸腾，可那层你能看到的表面是如此平静，只偶尔冒出两个小泡泡。

曾经的你不知道，现在的你不记得，正是这样的平静，极易让人忽略内里的炽热。

一段时间后，你关了火，第二批材料下锅，锅内的液体渐渐凝结为星河般的紫色，从中飘出了好闻的香气。你抓着铁勺持续搅动，随着你的动作，袖口粘上的几根白毛悄然落入锅中。

你眨了眨眼，似乎从那片紫色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倒影——不太像你自己。正想集中注意力看得再仔细些，一声巨响轰进你的鼓膜，刺眼的光芒从锅中爆裂开来，遮住了视野中的一切。等眼睛能够重新视物，你已跌倒在地。

在你选中此种安神药剂时，如果把那本古老的书籍再往下翻一页，就会发现，这里记载了一副跟前页相差无几的配方，只多了一样抽象的材料：爱情。功效那一栏隐晦地写着：爱情的催化剂，下方配有一张露骨的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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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下就没有虫子会咬你了。你那么白，一叮一个大红包，太显眼了，不好不好。”

沈星回看向身体边缘浮动的光圈，向前迈了两步，光圈把迎面撞上的所有虫子都弹飞了出去，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你们从小就认识，如今交往有了不短的时日，最亲密的事也做过了，但他还是会被你不时迸发的奇思妙想所打败。对上你期待的眼神，他笑着回答：“嗯，确实是很实用的魔法。”

“你自己不用么？” 他问。

“我不用，根本没有虫子会——” 话说到一半，一只硬币大小的虫子降落在你的小臂，这种时候你倒是忘了自己是个魔法师，只条件反射般地挥舞手臂，小声嘟囔着，“怎么还不走……”

莹白色的光点在沈星回的指尖凝聚，裹住了那只稳稳扒在你皮肤上的小生物，迅速带离。他握住你的手腕，手指抚过你被叮咬的部位，感受到一个凸起，仔细查看后，颜色怪异的脓液正从一个细小的创口向外渗出。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虫子。”

“我就说，自从有次误食了一大瓶药剂，虫子都离我远远的，怎么会往上贴——等、等下，沈星回，我，我好像有点晕……”

沈星回不假思索地低头，嘴唇覆上创口用力吮吸，将吸出的不明液体吐到一旁。

小小的危机解除，你们在林中继续散步，直到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变得滚烫，此刻调头回家已来不及，他看到你的身子主动靠近……后续的发展水到渠成。你在他的身下哭着到了一次，但身体仍发着烫，他说治疗应当继续；又一次之后，你想爬走，被他抓了回去……一整个下午，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树林间断断续续响起。

你的魔法终究还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那一天，他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比蚊虫叮咬更加显眼而密集的红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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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地下室中的景象，沈星回想起了这段回忆，不仅不合时宜，还为眼下暧昧的情形平添了一把火。

打翻在地的锅与先前撼动大地的震动显然意味着一次失败的魔法创新尝试——在你们两人共处的岁月里，这样的事没少发生。他不知道锅里的内容物是什么，但从你的状态和弥漫房间的气味里，也能猜到七八分。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沈星回突然发觉自己无法正常思考，他首先应该做什么？

你跪坐在这滩性质不明的黏稠液体中，细微地喘着气，好像一只被水淋湿的小猫，正等待主人的安抚。他能感觉到，从他进门起，你的视线便牢牢粘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一分。他眼睁睁看着那诡谲的紫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即将延伸到他脚下，凝胶状的半流体物质中，仿佛还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让他无端想到无数个夏天和你并排躺在屋顶看到的银河。

现在这条“银河”的尽头，是你。

身体被钉在原地，对这间地下室即将发生的事，他有了预感。某个部位悄悄抬起了头，沈星回沉沉地呼吸，在室内愈加浓重的香气里，闪过这半年他独自一人对着空荡的房间释放虚无的场景，那些白色的液体滴落在王宫冰冷的床单上时，他的脑子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的脸——如今这张脸近在眼前。

他别无选择。

你开始感觉到不对。那声巨响之后，你没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只是呆坐在原地；而当那位银发青年一走进房间，你眼里再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感受着自己过速的心跳，你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这令你感到难堪，他会听到吗？他会……讨厌我吗？

青年向你走来，你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随着他的靠近，头仰得越来越高，直到那高挑的身影遮住地下室的白炽灯。光晕勾勒出他的轮廓，垂在额前的发丝下是那双你想了很久的眼睛，此时那里的蓝褪去了昨日的温和，直白的侵略意图让你的身子一软。血液集中向下涌，私密部位的脉搏开始激烈地跳动，情动的液体从体内流出，你盯着他的眼睛，难耐地夹了下腿，“哈啊……” 喉间溢出不像样的呻吟。

昨天中午以前，他还是个陌生人，可今天你就这样在他面前，不知羞耻地夹着腿呻吟。有些害怕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你低头，想从让你身子越来越热的对视中逃脱，却发现眼前，他的两腿间，已经鼓起了一大团。

如果不是对着失忆的你，沈星回或许已经引诱你用嘴脱掉他的外裤——这曾在一段时间成为你们最爱的前戏。刚刚你的眼神是那样天真无邪，又带着不自知的勾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将某样东西从束缚中释放，塞进你微张的嘴里。

在你眼中，他跟陌生人无异，不可以；
你会害怕的，不可以。

可他的大脑似乎被这满屋子的香气麻痹，下体膨胀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必须远离你，否则……刚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就这样揪住了他的上衣。

“别走……” 你带着一点哭腔恳求。

沈星回蹲下身，稳住了声线：“我不走。但你……你身上脏了，要去洗。”

你这才垂下头，看到自己的睡裙上沾满了紫色的液体，而撑在地上的一只手和接触地板的双腿，泡在了同样成分的黏液里。黏腻的触感、近在咫尺的人、萦绕在鼻尖的香气，让你如坠云雾，你盯着长相俊俏的青年，说出了请求的话：

“能……能把我弄得更脏一点吗？”

说着，下体变得更热，内里的痒意似乎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你有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欲求，用力地挤压大腿内侧，却又不敢完全放开，小声地呻吟。滑腻的液体不断涌出，堆积在腿心，只让你获得了更大的填不满的空虚。

你真的快哭了，“呜…沈星回，帮我……嗯——难受……”

他没动，而你已无法再等下去，这两句话一说出口，你的廉耻心好像也一同消失了。你向前扑了过去，将他压倒在地，他躺在了一片跟你身上的汁液相同的紫色里。

“不帮我也没关系，这里……借我用用，可以吗？……” 你的手直接摸上了他的鼓包。

脱掉两层裤子的动作很熟练，你没空细想，眼中只看得到一根粗度可观的粉红色肉棒直挺挺弹了出来，让你想不顾一切地含进去……你略微起身，准备脱掉湿透的内裤，却一个天旋地转，被推倒在被黏液覆盖的湿滑地板上——在你挨到地板前，他拿手护住你的头。

“我的裤子被你脱成这样了，想做什么？” 沈星回覆在你上方，目光沉沉。

“那你把我的也脱了，我们就一样了……”

他的手伸进你的裙子里，扯下你的内裤。布料一路擦过你的大腿、小腿，最终从脚面离开你的身体。

流着水的花穴一接触到室内的空气就瑟缩了一下，你想并拢双腿，却被他的手抓住，用力向两侧掰开，直到分得不能再大。从你主动配合他的动作抬起大腿开始，遮住关键部位的裙子就已经从腿上滑落，堆叠在腰间，你想现在那吐着水的小口，正对着沈星回，被他的视线反复描摹，一览无余，于是水流得更汹涌。

或许是你在地板上坐了太久，紫色的液体浸透了你的睡裙与内裤，直达花穴。沈星回看到你下面的两片唇瓣粘了几点紫，伸手想把那未知的液体抹去，却适得其反，将它们均匀地抹开在了你的敏感之地，与你透明的淫液混在了一起。

“嗯…啊！——” 猛地感受到了异样，被他粗糙的指腹碰过的地方快要烧起来，让你忍不住再次请求，“呜沈星回……再摸摸，再碰一碰……求你……”

代替回答的是他的动作，只不过不是预想中的手指，他把脸埋在你腿间，舔了上去。

浑身如同过电一般，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他的唇舌好似带有魔法。一开始的动作还很轻柔，下体暴露在外的每一寸都被他的舌轻轻扫过，身体软成了一滩水也产出了更多水，他吮吸着你不断外溢的水液，就像在饮一口永不停歇的涌泉。

认识了一天不到的男性在为你舔阴、喝你的淫水，这个认知让你既羞耻又舒爽得无法自拔，听着啧啧的水声，过激的快感让你夹紧了他的头，身体不断颤抖。

粘上少许紫色的银发在你的身下耸动，头发刮过腿侧柔嫩的皮肤又刺又痒，这一切都让快感叠加，你压抑地叫着，随后放开了声音，引来沈星回更加卖力的舔弄。仍感觉怎么都不够，屁股不断扭动着向他的脸上送去，像是想让他精致的五官蹭过你饥渴的每一处。

他的牙齿轻轻咬上了其中一处，你尖叫一声，弓起了腰，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刺激与颤栗从小腹直冲头顶，你揪住了他的头发。

“那里……嗯啊！——还要……”

像是在回应你的要求，沈星回的舌尖快速挑逗那一粒探出头的小豆豆，在你的声音变得高亢时，改为了高速的舔吸。那极为敏感的一粒被他的舌头来回拍打，吸、挑、舔轮番上阵，令你欲仙欲死，你只知道舒服地喊个不停，“呃——沈，星回……呃啊啊啊——”

在你的大腿控制不住地抽搐时，他把手指从你湿滑的缝隙中插了进去——没留任何余地，尽根没入，一直捅到突起的指节卡在穴口，又左右转动着往里钻。

小穴被侵入的异物感让你的大脑空白一片，插进去了，你被他插入了……大量的液体犹如失禁一般喷上沈星回的脸，他带着透明的水液抬起头：

“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

仿佛听不懂他的问话，你躺回那片紫色的黏腻中，喘着气艰难吐字：“还要……好舒服，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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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丝毫没有超出两位当事人的预料。

在攻防的角色转换与激烈的动作间，你们二人的身上都沾染了可疑的紫色液体，如果说沈星回看起来比你清醒，还重申了一遍让你去洗澡，那只是因为他晚一些进入这个房间，晚一些沾上这让人失去理智的魔药——当然他的理智，也早就所剩无几了。

久违地看到你在他的唇舌下显现出那样纵情享受的姿态，尽管自己的性器胀到快要失去知觉，他的心还是像被温水浸泡了一般，在炽热的欲望之火中保有那份温情和柔软。

想要你快乐。正如他离开之前，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所做的努力一样，不论是什么层面、什么方式得到的快乐。

沈星回本能地认为应该远离这个房间。填满了空气缝隙的甜腻气味，淌满了地板的粘稠液体，无论哪一个，都会使事情变得愈加不可收拾。但同时，他也被本能绊住了脚步。在舔舐你的私处时，他暴露在外的性器不断擦过地板，浸入这勾出人类本性的药品中。

他还没断线的大脑正在缓慢分析：这液体功能指向明确，幸好只是沾在了身上，而不是被喝了下去，否则……想到一半，就看你跪趴在地板上，对着他昂扬的欲望，张开了嘴。

刚刚你躺在地板上，等待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的高潮过去——相信等你恢复了记忆，一定会惊讶于这种“新鲜”的体验对你其实已“不新鲜”，但施予你这些的，从来都是同一人。

插入小穴的手指在你身体平静后抽了出去，你坐起身，观察他腿间那根漂亮的粉色肉柱——肉柱的前端，沾上了许多紫。得帮他弄干净，你想。

沈星回没来得及阻止你，或许也并不想要完全阻止，你已一口气含进一半。坚硬膨大的肉棒直接顶到了喉咙口，带给你想象不到的快感，而那甜腻腻的紫色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一会儿就充分发挥了它的效用。

看到你毫不犹豫张开嘴的动作，沈星回有种你的记忆连同你们一起摸索出的性经验在你脑内已经恢复了的错觉，但下一秒，就看你陷入了迷茫——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关系，他会重新教你一次。

“舔舔前面”，“收起牙齿” ，“揉揉下面的球”，“从根部开始舔”……每一个指令你都照办，你的唾液与他前端分泌的清液混在一起，沾满了整个肉棒，一切都黏黏糊糊，显得那么淫荡不堪。

指令还在继续：“张大”，“含进去”，“再深一点”……他的阴茎填满你的口腔，捅进你的喉咙，让你短暂的窒息又拔出。嘴角流出口水，下体同时分泌出渴望的液体，你偷偷摩擦着双腿，让身与心的快感一同延续。被堵住的嘴发不出声音，可你眯起的眼睛、嗓子里的娇哼声，表达着你与他同步的欢愉。

没过一会儿，他冷静的声音变得生硬，接着干脆收声，放在你脑后的手失了力道，他按着你的脑袋开始向上挺腰。

与此同时，不久前滑过你喉咙的魔法药剂已经发挥药效，剂量微小，但成功将你全身的灵敏度放大了数倍。他的性器有些粗暴地刮过你的口腔内壁，此时那里敏感得一塌糊涂。你被他的性器撞得脑袋发晕，包不住的口水不断从下巴滴落，但仍想要更多。你主动调整姿势，让他的粗长卡进你的喉口，甚至希望他蛮横地往不可能的位置进。在药剂的作用下，咽喉的反射神经已被麻痹，此刻你唯一想要的就是——嗓子被他的鸡巴捅穿。

灼热的阴茎忽然开始抖动，你察觉到它想要撤出的意图，于是头部向下压，嘴唇用力吸，浓稠的浊液最终在你口中射出，有力地冲刷着你的口腔内壁，那股腥味让你兴奋得浑身发抖。

第一次的射精久久没有停歇，沈星回趁你愣神的工夫终于成功拔了出来，这突兀的动作把还在喷出的精液甩了你满脸。你从跪趴的姿势起身，坐回到地板上，将拥堵在嗓子眼的稠液奋力吞下。眼神有些迷离，性欲却前所未有地高涨。

早就被魔药浸湿的睡裙一直套在你身上，布料贴在乳尖的触感让此时的你无法忍受。你把胸前的一竖排扣子全部解开，两团白软跳脱了出来，你一手捧住一只，脸上挂着他射出的白精，对他说：

“沈星回……帮我……”

看到这样的你，沈星回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室内的香味浓郁到令正常人反胃，可这地下室里已没有了正常人。他甚至想不起帮你擦去脸上的白浊，就向你胸前白得晃眼的两团靠近。

你那沾满紫色黏液的手，正抓着两只乳房的外侧，沈星回的舌头伸向其中一只，从你的手与乳房间挤了进去，搅动了几下，手心与乳肉同时变得湿滑，你哆嗦着放开了手，任由他品尝起这一只丰满香甜。乳房外侧沾染上的紫被他嘬吮得一干二净，他不再担心这液体吞食下肚会产生什么糟糕后果——你吃了，他也吃了，你们现在都一样了。

乳肉恢复了白净，他开始用舌尖挑逗顶端那颗挺起的小红粒——像他之前对待你身下的小豆豆一样灵活且熟练，随后扩大范围，绕着你的乳晕打圈，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就让你的下身湿了一片。你揉起自己落单的那只乳房，又觉他舔的动作太过轻柔，于是开口道：

“再…再用力一点……”

话音刚落，乳尖的小粒被咬住向外拉扯，你惊叫一声，他不为所动，只是把你的乳肉含进了更多，又咬又扯，让这一团柔嫩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你一边呻吟一边央求：

“嗯……要被扯坏了……沈，星回……轻点……啊——”

他重重咬了一口后，离开你的胸前，紧盯着你的眼睛：“你不是就想被弄坏？”

你喘着气没说话，低头看那只被他咬过的乳房，上面已经出现了一圈牙印，小穴一股一股往外冒水，你夹紧了腿，就听他继续说：“另一边还要吗？”

这次你回答得很快，“要……”

他仍是先把那沾上的紫色外物舔了个干净，牙齿咬了几下挺立的乳头，随后开始猛烈地吮吸，丝毫不给你反应时间，这架势像是要吸出你并不存在的奶水。被吸得又痛又爽，你难耐地哼着，早就放弃了揉搓另一边胸乳的尝试，你这才发现，埋在自己胸口的并不是你以为的温顺小动物——这是一只猛兽，在啃食他最爱的食物。

你会被吃干抹净。

上半身的爽引出下半身的痒，在他激烈的吃乳时，你的双腿无法自控地夹在一起，臀部扭动。

沈星回从被他舔食得水光淋漓的两团中抬头，正欲说话，就看到你涨红着脸，抓住他的一只手，往自己的下体处带，“这里也要……”

修长的手指听话地从你泥泞的穴口滑入，却入得很浅，你皱了皱眉，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一根不够舒服？” 他问。

你哼哼唧唧地不回答，扭着身子，尝试把那根手指吃得再深一点。效果甚微。

“这样呢？” 他用一只手从背后环住你的肩膀，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另一只手……

什么东西捅进了小穴，带来了你的一声惊呼，内里越来越热，你的身子不安地扭动起来，被他扶住你肩膀的手按住。

“这样舒服了吗？”

“不、不要……好热，沈…呜星…太粗了……啊——”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把沾满了紫色黏液的三根手指，插进小穴的深处，在内里缓缓打着转，像是要拓宽你狭小的穴道。又在一些地方刻意停留、扣压，手指肆意玩弄着你内壁的每一处敏感点，每一次屈起手指的动作都换来你剧烈地抖动。

带有特殊效力的紫色液体渐渐化开在你的穴肉里，没多久，就让那里变成了只知享乐、只图欢愉的容器。

在他又一次转动手指往更深处钻时，你绷紧了身体，头靠在他的脖颈处，双手揪住他的上衣，“呃啊——好胀！要撑坏了！……啊嗯！还要，再往里——”

“手指就这么长，到头了，进不去了。”

听到沈星回这样说，你突然委屈起来，“呜，里面，里面想要……再加，再加一根……” 你的热气呼上他的颈侧皮肤，激起了一片红，直连到耳根。

“你那里，已经被塞得很满，吃不下了。” 他不用看都知道，你的花穴口一定被撑出了一个圆圆的洞，穴口的嫩肉都被撑得透明。

“可以的，可以吃……呜…给我，给我好不好……”

“吃不下的。” 他重复，接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拔出三指，撤出时用了些力气故意剐蹭你的穴壁，而你奋力夹紧小穴，挽留那带着突起的手指，一边摇晃屁股，一边呻吟着说：“啊，嗯！不，不要走……求你……我可以，可以的……”

然后，你感觉有什么在摩擦你的穴口，等了几秒，一把硬物狠狠捅了进来，你爆发出了尖厉的叫喊，头瞬间离开他的颈侧，缩着背就想往后躲。

他一手牢牢把住你的腰，另一边的手指并拢，向你的穴内挤压。

“是你想要的，不准逃。”

男性的四指合拢，粗度可观，且形状不太规则，前细后粗，感受着粗暴的入侵，你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可很快，你就从逃离的姿态变为了迎合。

那样可怖的一团旋转着往里进，四指的指根即使尽力并在一起，也太粗了些，进不了太深，再往里几乎寸步难行，你从穴口被撑爆的感觉中汲取让你快乐的养分。

“啊！再往里，嗯——要坏了啊啊啊——”

沈星回把手指迅速拔了出来，重新插入，拔出、插入，拔出、插入……一次比一次快。下体如同一个熟得快要烂掉的水果，被他不停地捅着，滴落出大量淫糜的汁液，从你的大腿根流下，混入地板的黏液中消失不见。

流出的水越来越多，穴口也被撑得越来越大，你的叫声愈加激烈。

“啊！啊——嗯，再快！再快一点——” 你搂着他的脖子，高声淫叫，屁股乱扭。

他手上动作不停，侧头舔你的耳朵，把舌头伸进你敏感的耳道，快速搅弄。水声在耳边响起，电流从他舔舐的位置开始，在身体间流窜，最终停留在你的小腹，促使花穴喷溅出大量液体。

上下同时被进攻着，你爽到只知道乱叫，
“嗯啊……啊啊！要被插坏了……坏掉了，啊——”

“喜欢吗？” 他的舌头从你的耳朵里离开，黏黏糊糊的话语又代替舌头钻进耳道；手指捅进捅出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无数的淫液从他的指尖飞溅而出。

“喜，喜欢……啊，啊——” 你的嗓子快喊哑了，“沈星回……呃啊…喜欢……要死了！要——”

话语停留在半空，只因沈星回空闲的大拇指按上了你的阴蒂，更高的淫叫从你的嗓子里冒出。

穴道被四指玩弄抽插，本就颤抖得几近崩溃，阴蒂被快速扣压后，极致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向你涌来，你搂紧浑身滚烫的沈星回，脸上带着他先前射过的早已干涸的精液，把被他舔过的乳房紧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被边插边揉，他掌控着你的高潮，而你即将被他玩坏。哑着嗓子不停哭喊，小穴抽搐着，你浑身抖个不停，再也控制不住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你在沈星回的怀抱里，哭着飘上了云端。

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你晕乎乎地被摆成了跪在地板上的姿势。

“夹紧了，帮帮我。” 你听到他在你耳边说。

沈星回扶着你的腰，把他怒胀的性器，猛地撞进你腿心，富有肉感的一根快速滑过你穴口的两瓣嫩肉。

“啊啊……” 刚高潮过的穴敏感极了，仍在不断滴水，只是这样被他的性器蹭过，就又引发了一阵战栗。

他俯在你背上，边用一只手揉捏你垂落的胸乳，边在你努力并拢的腿间撞击。那片湿滑的地带不需要任何润滑剂，他出入的动作十分顺畅。你被撞得前后摇晃，头脑发晕，抖着腿撑住身子，夹紧颤抖的大腿，嘴里吐出一些今天以前你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说的语句：

“啊嗯…沈星回，啊……用力…用力操我……”
“嗯嗯好爽……嗯啊啊……操得好爽……”

你的小穴又开始蠕动收缩时，一股热流喷在了你的腿心，你跪着把手伸向自己的两腿间，摸到了浓稠的液体，你把沾满了他白精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小穴，胡乱抽插了起来，“好浓，好多……哈啊，好舒服……”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混乱。

你们两人的衣服都被对方脱下来扔在一边，白花花的赤裸肉体很快被弄脏，像在紫色的泥里打过滚一般。而这些直接接触身体的紫色黏液——不出意外的——让你们更加疯狂。

你不知道他一共射了多少次，你又被弄喷了多少次。但你渴望着的白色浊液，主动、被动地依次射向你的脸颊、前胸、后背、屁股……或与包裹你身体的紫混为一体，或从你的皮肤表面滴落，混入满地的紫色里。

沈星回说，你身上的黏液变成了浅紫色；你说，还想要更浅一些，得用他的白色中和。

于是，你又为他口了一次，他自己撸了一次，他夹在你的两乳间射了一次，你被他的手指弄泄了一次，他在你的手心射了一次，你又被他舔喷了一次。

最后一次，他从身后揽着你，胳膊勒住你的小腹，用阴茎不停磨着你的穴口，你不断喷出不知是水还是尿的液体，耳边响起嗡嗡声，随后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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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酸软地坐在餐桌前，你正把一勺汤往嘴里送，眼睛却紧盯对面坐着的那人，像是想直接穿透这无懈可击的外壳，看到他的内心。傍晚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银色的头发泛起柔光，侧脸的轮廓分明，白皙的脖子上布满红印，那突起的喉结上甚至……看向窗外的视线突然转了回来，就这样对上了你的。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叮啷一声，勺子脱手落回碗中，你剧烈地咳了起来。

“慢点喝，烫。”

你一边咳一边偷瞥沈星回，想弄清他的担心由何而来，又含着几分真意。等咳嗽平息，你绷住脸上不自然的神情，继续埋头进食。在他问你好不好喝时，点了点头；在他问你要不要吃点别的时，摇头。

缓慢地把这碗热乎的汤灌进胃里，最后几口终于变凉了些，端起碗一口的事——你刚刚还迫切地想尽快离开这气氛诡异的餐桌，又一想，现在不管走到这栋房子的哪里，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仍举着勺子，一口一口把这尝不出味道的流体食物送进嘴里。

饭毕，沈星回主动把你的餐具拿去洗，你听着水声，坐立难安地想，接下来，你得……水声停止，你抬头，发现碗与勺都被准确地放回了原本的位置，而他端起灶台上的锅，询问：“汤还剩一些，要怎么处理？”

“给露露吧，它什么都吃。” 说到这你才想起，从床上睁眼到下楼吃饭，你一直没看到这只小狗。

“跑哪儿去了……”你嘀咕着，倒也不是真的担心，“我去找找。”

不等他回答，你已经离开座位，风一般地跑远。打开每一个房间的门，机械地扫视一圈，可你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只是想拖延时间——把跟他独处的时间尽可能地往后延。

在一楼草草搜寻一番，你上了二楼。站在自己的卧室中，饭前的一幕涌入脑海：

你是被饿醒的。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可等你坐起身，立刻察觉到身体的不适，低头一看，身上的睡衣……好像不是昨晚的那件。接着，沈星回就这样推门走了进来——

“抱歉，没想吵醒你，我做了点东西，你饿了的话……”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几点了？
地下室现在怎么样了？
为什么没推开我？
……

你有很多理应在这个时刻提出的问题，每一个都比接下来的这句要显得正常：

“疼吗？” 你说。

“……什么？”

“你的脖子，疼吗？”

那一截暴露在外的肌肤，斑斑点点的痕迹太过显眼，你移不开目光，而在那中间——突起的软骨周围，一圈牙印清晰可见。

他愣怔了一秒，随后很轻地笑了。

“不疼。”

这笑容让你恍惚。

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会打破这一瞬的安宁，你忍住身上的酸痛，跳下床向门口走去。

“饿了……” 掠过他身侧时你摸着自己的肚子，而那个部位十分配合地响了一声。

此时你站在卧室的床边，搅散了脑中的这一幕，任由记忆飘向上一个节点——在你醒来之前，你们…应该没在床上继续做什么吧，毕竟在地下室，做得已经够多了……

走入一墙之隔的浴室，一眼注意到那几件团在脏衣篓里的衣物，被不同成分的液体浸湿的布料此刻干巴巴皱起，白白紫紫的污渍十分惹眼，你的呼吸不由自主加快，手比大脑更早一步动了起来——光芒闪过，所有的衣物瞬间焕然一新，飞到你手中。看样子魔力已经恢复，你迟钝地想。平时并不会用魔法解决所有问题，洗衣服这种小事更是……

捧着干净的衣物，你愣在原地，只因视线前方，你的内衣与男士的底裤晾在了一起。红着脸把头扭向另一侧，挂着水珠的洁白浴缸闯入你眼里——从床上醒来后，身体虽痛，却并没有黏腻的感觉——沈星回在这里，帮你洗了身子？

混杂着少许不可置信与迟来的害臊，甜蜜的情绪迅速涨满心间，这让你无法用常理解释。你提醒自己，你们昨天才认识，然后昨晚，不对，应该是今天早上，你们做了……恐怕做了一整个白天。

这大有问题。

急匆匆跑下楼，在进入一层时放轻了脚步，竖起耳朵，但没听到任何动静。短暂的犹豫后，你走下楼梯，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如往常一样，每件东西都在它原本的位置，看不出半点“灾难”后的痕迹，这令你意外。屋子的角落里，露露正呼呼大睡。它的出现让你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它的睡眠——就算这个家塌了。

想到沈星回刚才的一系列反应，这所房子里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认为，白天发生的是一件地震般的大事。

走到书架前，凭记忆找到今天凌晨选中的那本古老的魔法书，带着它上楼，你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平躺着的沈星回。

沈星回在梦中回顾了一段往事。

那是在你们确立了关系后，还在探索彼此身体的阶段发生的事。

“要一起洗澡吗？”

你红着脸，隔着衣服把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摸了一通，提出这个请求。声音因强装镇定而比平时大上几分，让这句话落在二人中间更显突兀。

刚才极力表现得像个木头人的沈星回，对如何回应这个问题有些游移不定，在你又一次摸上他腿间时，抓住了你的手。

“我知道你是不小心。”

“我是不小心？！沈星回，我明明是故意——”

他封住你的唇，以免从中泄露更多让人失去理智的话语。

下一秒他就被咬了。

先是嘴唇，接着是颈侧，最后是……喉结。

他想你是用了力的，可这啃咬虽带着恼意，在他看来却更像野生小动物对着同伴表达亲昵。咬完了还不够，一片柔软在他的颈间来回滑动，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变得湿乎乎，随后，他突起的喉结再次被咬住——比之前都要用力。

下身一瞬起了变化，刚想遮掩，就见你抬头，目光里带着一分狡黠。

“现在你脖子上都是我的口水，很脏，必须得洗澡了。” 你说得肯定。

顷刻间想好了应对之策，俯身把嘴凑到你耳边，他说：

“可你身上很干净，你要让我自己去洗么？”

感受到那只被他触碰过的耳朵极速升温，他满意地回击，不止把你对他脖子所做的那一套原封不动搬了过去，更是灵活发挥，在你的全身上下都运用了一遍。

“原来舔这里，会让你反应这么大。”
“呜……”
“不舒服？”
“……”
“没有不舒服？那我继续了。”
“等下！别——”

看着那具白嫩的身体在他嘴下绽放点滴红艳，连嗓音都染上了别样的情态，他失去了控制。你们身下是柔软的床，又好像突然变成坚硬的地板。他带着好奇与热切探索你的身体，又觉得自己对眼前的一切十分熟悉。你的回应时而青涩，时而带着超出正常限度的痴迷。

昏昏沉沉间，他在你身上留下该有的、不该有的各种痕迹。

最终还是抱起在床单上缩成一团的人，走向浴室，这短暂的几步路你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哼哼唧唧。等浴缸放满水，怀里变得安静，你靠在他胸口，昏睡过去。

温软的身躯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你脸上可爱的绒毛，让人浑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起你惯用的肥皂，在你的身体与头发上打出泡沫，沁人的气味融入水中又浮起，逐渐充盈整个浴室——

是森林的味道。

沈星回在沙发上睁开眼，肩膀附近有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他侧过身，贴近那蓬松柔软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跟梦里相同的气味。

膝头放着看了一半的书，你坐在地毯上，脑袋虚虚地搭在沙发边缘。临时的睡姿让你收获了酸痛的脖子和被压疼的额头，你掀开沉重的眼皮，努力抬起头。

沙发上的人消失了。

从地面移上沙发，座垫表面的余温尚在，你倚着沙发靠背晕晕乎乎，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要不要去床上睡？”

头转向声音的来源，你瞬间直起了腰。“不用，我睡好了。你刚刚也……睡过一觉了？”

“嗯。” 沈星回向你走来，将一杯牛奶自然地递到你手中，你拘谨接过，他在你身边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口喝着牛奶，大脑渐渐清醒过来，你想起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事，决定先从不那么敏感的话题谈起。

“地下室是你打扫的吗？谢谢你。”

“应该的。”

“你是怎么……？呃，我是想说，因为真的很干净，短时间似乎很难……”

“以前经常帮人善后，学了一点应急手段。”

一心组织着接下来的话，并没留心他的回答，你握紧了手中的马克杯，说道：

“我……我昨晚在地下室想做一剂安神的药，刚刚重新检查了一遍配方，有个地方弄错了，所以出了意外，把你卷了进来，我很抱歉。”

你知道那个词的，“一夜情”，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发生了一次性性关系。你们的情况写实点来说——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与长短——应该叫“一日情”。

可你也知道另一个词，“一见钟情”。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心脏的跳动声不就告诉了你吗？如果说原先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在看到那本魔法书上记载的两个极其相似的配方后，你确信了。什么材料能让安神的药剂变催情呢——书上赫然写着：“爱情”。

你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但你知道自己深夜无法入睡的原因，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你怀疑过初次见面时那奇怪的引力，一个礼节性的拥抱引发的神经质的哭泣；你也惧怕过，身体零距离接触时，那种除了他以外，什么都可以放弃的狂热与巨大的欢喜。

古老的书籍用两个字告诉你答案，你犹不满足，还想用更多时间去验证。

那么沈星回呢？为什么不推开你，为什么事后这么仔细地照顾你？你隐隐抱着一丝期待，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与你相同的答案，却无功而返。这时你想到了，沈星回受命于王子——他有求于你。

你不敢看他，一鼓作气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留在这儿是为了委托的事。今天白天……很愉快，谢谢你，可你不必勉强。身为魔法师，出了这样的事，或许你觉得我不值得信赖，但你放心，帮你找人一事我不会马虎。你把王子未婚妻的信息告诉我吧，明天就开始帮你找。不额外收你钱了，你也不用在这里打工了，就当是我……对今天这件事的补偿。”

一大段话说完，身旁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你也立刻因这段与原本的设想相差甚远的自说自话陷入焦虑，不对不对，这听起来像在跟他划清界限，这不是你的本意。

“为什么？” 沈星回开口了，声音十分平静。

“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还是可以住在这，直到我帮你找到——”

沈星回握住你的双臂，把你的身子转向他。
“你说今天白天很愉快。”

话语被打断，胳膊被捏得有点疼，处在慌乱之中的你，完全没注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你的大脑正在费力运转，“我说今天白天……对，是的，不对，那是说……”

他吻了下来，堵住了你的语无伦次。

Chapter Text

沈星回感觉到，你十分抗拒这个吻。

他刚把急躁啄吻的力道放轻，想用轻柔安抚你，就发觉那两片小巧的唇瓣消失了——你把嘴唇抿了起来，身子不住地抖。

又搞砸了，他想，比那一次还要糟。

如果之后一直找不到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这将成为你的初吻。

你们相缠了一整天，尽管有着意外的因素，他以为你是喜欢的。可刚才，你的每一句话都在将他向外推，现在，连身体都写满拒绝。倘若自己这具肉体残余的吸引力还能发挥一点微小的作用的话——

请让你留下他。

双手牢牢握住杯子，你时刻想着杯中的牛奶还未喝完，可不能让这液体在这种时刻洒到你们二人身上，破坏氛围。你隐约记得，白天那些亲密的时刻，他好像没亲过你的嘴，那这，这是第一次……

完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简直是最糟糕的时机。理由简单但事关重大：刚喝过牛奶的嘴里，会有难闻的气味……

偷偷用个小魔法？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反而会让场面变得难堪。

你抿紧嘴唇，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闻到。

这时，他的舌头从中缝挤了进来，舔过你的牙齿，湿滑的触感让你一惊。软舌趁机钻入你微张的嘴，灵活地搅弄起你的口腔。

他在干嘛？不行！绝对不行！

你顾不得手中的杯子，猛地挣扎起来，杯中的牛奶终究还是洒在了你们身上，正如你之前所担心的那样。

他离开了你的唇，也放下了抓着你臂膀的手。

你涨红着脸，咽了口吐沫，担忧地想，他不会是闻到了吧……

视线扫过他被牛奶泼脏的上衣和裤子，“对了！你之前穿的衣服洗好了，我去给你拿！” 说完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沙发上弹起，快速冲到楼梯前。

上楼时你用手掌捂住嘴，呼了口气。是有味道，但不明显，应该，应该没事吧……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亲你？
你们现在，算炮友吗？

沈星回似乎对男女之事很熟练，如果他想跟你重复白天的那些事，你不知道自己会答应还是拒绝。

但是接吻——不论这个行为有没有被对方赋予更多意义，嘴唇相碰确实带来了奇妙的体验，让你还想再度尝试……以防万一，你即刻使用了一个简单的小魔法。

小小的魔法可以改善口腔环境，自然也可以清洁去污，你捧着沈星回的衣物下楼时才尴尬地意识到，这一来一回过于刻意。故作镇定地把他早上穿的那一身递过去，你疑惑地眨了眨眼，他似乎仍坐在你离开前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没有多想，你背过身去，往远处走了几步。“脏衣服放着就好，一会儿我来收！”

“嗯。”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你忍住想要偷窥的欲望，等身后的动静停止，才问：“换好了吗？”

“好了。”

转过身，你的眼睛猛然瞪大，眼前的画面令你僵在原地——沈星回站在沙发前，浑身上下只着一条黑色内裤，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夜幕已至，窗外没有一丝光亮，客厅开着一盏你翻书时使用的阅读灯。在微弱的光线下，肌肉的线条被阴影勾勒得清晰，但这不是让你倒吸一口气的主要原因——暧昧的咬痕与吻痕遍布全身，与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一样，揭示着白天的荒唐一场。

你悄悄动了动手指，光源消失，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再看下去要出事。

那些大大小小的痕迹，像是又咬又啃又吸……努力回忆，确实想不起自己对他做过这么多，光记得他对你……脑海里闪过几个不可描述的画面，让你乱了呼吸。

“今天你问过我脖子疼不疼。”

沈星回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朝你的方向靠近。

“不疼。”

声音来到了近前，他抓住了你的手腕。

“但这里疼，它需要你。”

手被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那颗心急促地跳动着，像是要冲破层层阻碍，跃进你的手心里。

你总算察觉到什么，“沈星回，你是不是——”

“你说过你喜欢，”他打断了你，“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手被举起，他的呼吸喷洒在掌心，轻柔的吻接连不断落下。

“现在我们都清醒，再试一次好吗？”声音低哑，似乎压抑着一些情绪。

“你会喜欢的。”他的舌头舔过你手心，酥麻的感觉直通大脑，让你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

被推倒在地毯上时，你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橡皮泥，被沈星回按住揉来捏去；又好像钻木取火时的一根木头，在他手底下越来越烫，就快要起火燃烧。

“唔——！”，你痛呼出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问。

“背，有点疼……”

“抱歉，我应该想到的，地下室的地板太硬了。” 他把你抱上沙发，压在你身上，“这里可以吗？要不要去床上？”

这个小插曲恰到好处地扑灭了一些你高涨的情欲。在此之前，你完全想不到没有药剂参与的情况下，身子还是会被他一碰就出水。

见你没回答，他开始解你胸前的纽扣。

等脱掉衣服就真的要重演白天的场景了，你对他的爱抚没有丝毫反感，只是现在，你更想仔细看看他那双蓝色的眼睛。

点点荧光在你们周围浮起，沈星回的动作停止了，你趁机捧住他的脸颊，还是看不透那宝石一般的瞳孔里盛放的情绪，所以你开口问了：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

“让你不舒服了吗？”

“没有不舒服……但——”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这些……我都喜欢，而且我还——”你的语速忽然加快，“——还喜欢，还喜欢你。”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看透人心的魔法，连本该通过语言传递的真心都会被一层层修饰，在听者耳中被解读出不同信息。

你只想直接、明确、不含歧义地告诉他：

“沈星回，我喜欢你。”

仿佛有光汇集到你捧着脸颊的那个人眼中，你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

“你呢，你喜欢我吗？”

包围着你们的光更亮了，但这不是你的魔法。

沈星回握住你贴在他脸颊上的右手，蹭了蹭你的手心，用你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最温柔的声音说：

“喜欢，我当然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压了下来，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脑袋埋在了你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让人听不真切。

“……过去、现在、未来，都喜欢你……”

你感觉眼眶有些发烫，这么短的时间，从一见钟情到两情相悦，一切犹如梦幻泡影，好像有更加厚重的感情被凝缩、浇筑进了这短短两日。

手无处安放，顺势抱住了他的头，一下下摸着他脑后的头发，毛茸茸的手感实实在在，你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只是这个颇具温情的姿势没保持一会儿，你的眼睛就开始不安地眨动；又坚持了五秒后，你艰难开口：

“好重……你压着……我，不能呼吸了……”

“抱歉。”他立刻撑起身，只是仍然覆在你上方，与你四目相对。

借着萦绕你们周身的光，你看清了他耳朵上的红晕，原来这个人也会害羞啊，那么这句话，现在说也不会太难为情了：

“沈星回，可以再吻我一次吗？”

无需回答的问题。
你闭上眼睛。

他的刘海垂落下来，与你的纠缠在一起；鼻尖相撞，又侧了过去；半张脸被他捧在手里，拇指抚过你的脸颊；嘴唇相贴，一次、两次、三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

柔软与柔软相碰，心好像窝进云端里。

嘴唇分开，你们的额头相抵，他的手仍扶着你的脸，大拇指轻轻揉搓你的唇角。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亲？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他低喃。

“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的牛奶，都怪你。”你小声抱怨。

“嗯？怪我？”

“你、你别问啦！还想……”你嘟起嘴唇，再次闭上眼。

他笑了，温热的呼吸拂过你的脸颊。

“这种程度就够了吗？我教你别的。”
“张嘴。”

沈星回真正的初吻发生在他十二岁那年。那是一个午后，你和他并排坐在你家的图书室，安静地翻看各自的书。

注意到你手中的书很久没翻页了，“这本不好看吗？” 他主动问你。

你的眼神在他脸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然后说：“沈星回，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他，因他对你已经有了别样的心思，可你如此大方地说出来，不知作何打算。

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不知道。”

你显得高兴了几分，“我已经学会了，让我来教你！”

他一路下滑的情绪，在你的身影放大在眼前时静止，在你一脸无趣地放开他后跌至谷底。

是他没配合好，让你失望了吗？有谁给你带来过更好的体验？

“这本书是骗人的。” 你啪地合上手中的书。

他这才看到了封面上的书名。

“你刚才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他撒了谎，你的嘴唇覆上来的时候，他紧张得忘了一切。

“不会吧？！我觉得好奇怪，一点都不像书上说的那样，什么‘柠檬味’、‘甜蜜的泡泡’。更过分的是，这上面说，‘像魔法一样’，拜托，真正的魔法比这个高明多了。”

“你说学会了，是从这上面学的？”

“对呀，我把步骤看了五遍，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

“为什么选我？”

“你说接吻对象吗？因为你好看。”

沈星回在心底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你心目中的初吻——沈星回猜想——发生在多年以后，你们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天。

同时，也是他从头到尾搞砸的一天。

考察了一圈地点，就定在你家花园。可是前一天还开得好好的玫瑰，一晚上被你剪得没剩几朵——你说要做特殊效用的玫瑰精油，花的用量很大。退而求其次挪到了花园边，一面绿色的爬山虎覆盖的红砖墙下，他望着你明亮的眼睛，手心直冒汗。

从不错过你们之间的任何化学反应，对告白这件事，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对着你说完了准备好的那一段话，你的反应不如预期。

他着急了，决定铤而走险。

提前阅读的资料没太大帮助，手接触到你柔软的脸颊时，他已经慌了神，先撞了你的鼻子、又磕了你的牙齿，舌头伸进一半又退了出来……根本不知道该进行哪一步，所有的顺序一团糟。

慌乱中他再次向你表白，去掉了那些花哨的修饰，只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喜欢你，问你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好在结果是好的。

一段时间后他问过你，你说一开始以为他在背剧院的台词，可他亲上来的时候，鲜花在周围盛开，好像真正的魔法降临。

那时他急切地想洗刷掉那个糟糕的吻，拉你走出花园，经过一丛丛光秃秃的枝干，带你进入门廊，学书上说的那样，手撑着墙，低头吻你，恼人的牙齿磕碰声又一次响起……

无论如何，随着经验的不断积累，他终于能完成一场场像样的亲吻，有时还能把你吻得浑身发软，主动提出进一步要求，就像现在这样。

你确定沈星回经验丰富。

他让你张嘴，说要教你。舌头像是与你戏耍玩乐一般，你是半点没学会，反而被他生生勾出了旖旎的心思。

他用手帮了你一次。

“累不累？” 他边吻你边问。
“有点……”
“那就先去睡觉，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抱你到二楼房间，放下你就要走，你伸手拽住了他，“不跟我一起睡吗？”

“你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怕你吃了我？”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今天吃饱了，吃不动了。”他笑着俯身，亲你额头，“睡吧，晚安。”

翌日一早，你下楼到厨房。

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觉得踏实又安心。

恋爱真是神奇。

沈星回大约是真累了，还在你床上睡着。昨天他为你做了晚饭，今天你想做一顿早饭回报他。

餐桌上，一直以来放在店铺柜台上的白瓷花瓶被移了过来，枯萎的花不见了，一捧星辰花生机勃勃地在瓶口绽开，窗外的风吹了进来，蓝紫色的花瓣不时颤动。你之前怎么没发现路边的这种小花这么好看。沈星回在你睡着后摘的吗？还是更早之前？

满满一竹篮的食物放在一旁，应该也是他带来的，你心情很好地哼着歌，选中几样食材。转向料理台时，身体碰掉了桌角的牛皮袋——一张对折的信纸从袋中掉了出来。

把信纸捡起在桌面上放好，一股劲风从窗外刮来，吹开了这张薄薄的纸片。你用手指按住一角，随意一瞥，即刻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心脏倏地下沉。

你犹豫片刻，还是把信纸展开拿在手中，快速扫视。几秒后，你靠在了桌边，稳住颤抖的身子。

这是一封情书。

一笔一画写得认真，满纸情真意切的话，你都不需要仔细读，字里行间满满的回忆，每一行都刺得你眼睛痛。

原来他有爱着的人。
那你算什么？女朋友不在身边的替代品？

骗子。昨夜那么多的吻，仿佛有那么多的爱。
真傻。那句告白的声音那么真挚，你真的信了。

想想也是。这是你们认识的第三天，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快陷入爱情。你也是，不可能真的喜欢他的，只是喜欢他的肉体罢了，有些感情只是你的错觉。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忘了吧，全都忘了。他行事熟练举止轻浮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他对你说过的话或许对很多人说过，他的真诚是演出来，身份大概也是假的，所以他的喜欢，他的喜欢是假的……

你为什么在哭。

不可能忘的，那双眼睛，还有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声音：

“喜欢，我当然喜欢你。”

Chapter Text

这是邱诺亚认识贝佳妍的第三天，也是他第三次走进Sweeties蛋糕店。他按照惯例买了杯饮品，靠在柜台前与女孩聊天。

第一天他们聊得最多，从都城风貌、王室秘辛一路说到小镇特产、蛋糕店的装潢。第二天，女孩的热情不减，可他发现，谈话中她会有意无意避开自身相关的事。

他后悔了，大概是因为第一天的那个问题——“小妍，你有男朋友吗？”

当时她大方回答，没有。

从谈话氛围上看，邱诺亚认为女孩对他也有一定的好感，即使在那个冒失的问题之后，她仍在努力不让话题落地。

昨天，她在闲聊的间隙不经意提起，“你不久就要回都城的吧？”

“是”，他如实回答，随即明白了，她的热情并不代表关系的拉近，反而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他想这是她考虑后的结果。

但今天，他还是来了。

邱诺亚不是一个努力的人。学院时期成绩中等，进入皇家骑士团后排名中等，成为王子护卫后从不主动做多余的事——有骑士团的同期生劝他跟其他贵族接触接触，跟着泽维尔王子没前途，他觉得没必要，他与王子确实在宫中境况恶劣，但也不至于饿死。

他早知道有些事，靠努力是没用的。

进入皇家骑士团是每一个血统高贵的家族对后代的要求，也是邱诺亚亡故双亲对他的期待，他没让他们失望，尽管加入骑士团的时候，他的家族已经失去了贵族身份。父母离去时他还太小，理解不了复杂的政治斗争，只觉得要努力练剑，为家族争光。反倒是剑术上带他入门的祖父，不再督促他每日训练，一次酒后，无意间吐露了真心，“学那么多有何用，你父亲剑学得那么好，最后是什么下场。” 再抱怨几句他听不懂的，前王后怎样怎样，最后还不是如何如何，连带着他们家如何如何……

祖父将他送入皇家学院的初等部后，再没出现，封地的一应事宜转交给自己的二儿子——邱诺亚的叔父。听说老人家一直在云游乡野，也有人说他已追随长子，驾鹤西去。

邱诺亚与叔父一家并不亲密，父母在时便是如此，祖父离家后更是失去了纽带。他在学院读书时知道了——爵位只传长子，长子逝去，最终会传给长孙。他对爵位没兴趣，但他的表态与示好并未让他获得叔父一家的接纳与家族的温暖。他把宿舍当作自己的家，只要忽略部分同学对他姓氏的鄙夷，日子还算滋润——出乎意料，学费与生活费竟一分不少，不知是否因祖父离开前做好了安排。

升入中等部后，从那些喜欢挑事的同学口中，得知了家族的封地正被逐年削减。他精进剑术，剑术课上可以把那些嚼舌根的人打个落花流水；但是下课后，面对那些风头正盛的家族的子弟，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学会了用装傻应对所有恶意，那群人看不到他发火，很快觉得无趣。

在学院高等部就读的最后一年，他已通过皇家骑士团的选拔，只等毕业后直接报到。同期，他收到通知，祖父的爵位被废除、封地全数收回，他的家族正式被踢出贵族的行列。好在他的任职没受到影响，就这样进入骑士团，混了个中不溜的排名，随后，莫名被选作新王子的护卫。

邱诺亚不是个努力的人，他怀疑这世上大部分的事已由命运安排好，桩桩件件，无一不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进。昨天他就知道了贝佳妍的意思，他终会回到都城，过一种跟这样的乡间小镇毫无关联的生活，按他的性格，他该就这么认了。

努力有什么用呢？ 他用成长的经历，一次次证明了自己的结论。所以今天，他不该来的，只是早上恰好看到晾在窗边的手帕——被他洗干净后忘记收回，他把手帕揣进兜里，离开旅馆。

可能这也是命运的一环吧。

“诺亚哥，你来了有几天了，不尝尝蛋糕吗？是我每天现烤的喔。”

“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你推荐哪个？”

“先找个座位吧，我给你端过去。”

邱诺亚想，她大概不愿自己总霸占着柜台前的那片位置了，等他吃完蛋糕，就把手帕还给她。这家店，他不该再来了，趁自己还没陷得更深。

他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看贝佳妍从后厨端出一个盘子。一块绿色的蛋糕——跟柜台里的样式都不同——边缘摆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他认出来了，“这是蒲公英？”

“嗯，我今早才采的，蛋糕里加了蒲公英的花和叶子，你尝尝看。”

女孩送完蛋糕后回到了柜台处，邱诺亚在座位上沉默地吃完。他把手伸进兜里，攥紧了那张手帕，终是没把它拿出来。

“诺亚哥，你……明天还来吧？”见他要走，女孩问他。

他尽力以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只要你不嫌天天看见我烦。”

她笑，“那我等你。”

刚踏出店门，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看着有些面熟。对方主动与他打了招呼，他这才想起，是旅店的老板，第一天为他登记入住的，这个年纪还爱吃甜食的男性真不多见。

邱诺亚拐了几个弯，走进镇图书馆。昨天跟女孩的聊天中，谈到他的朋友给喜欢的人送个食物还要把花插满竹篮，贝佳妍是这么说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总要有个表达的途径嘛。”

他来到园艺区，找到一本花卉大全，翻开目录。有了，蒲公英，它的花语是——

“无法停留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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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毫无目的地消磨时光，邱诺亚差点想再次走进Sweeties。回到旅馆，推开房间的门，他吓了一跳——沈星回靠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耀眼的夕阳斜射进来，也无法将他周身的阴云驱散。

“你怎么回来了？事都办完了？”

“没有。”

邱诺亚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不好多问，只小心地说：“那先吃个晚饭？”

旅馆餐厅的服务生已跟邱诺亚混熟。“今日有特供甜品，两位来点吗？”

邱诺亚刚想拒绝，就听沈星回接话：“有哪几种？”

好吧，甜食有助于恢复情绪。
当然，特大份的肉排也是。

“你还要吃？差不多了吧……”邱诺亚看着摞起来的两个硕大的主食盘子，还是开口劝了。“要不，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星回抬头瞥他一眼。

……

餐费可以记账，退房时跟住宿费一起结算，但邱诺亚不仅是个合格的护卫，更被迫变成了理财小能手。他手握一笔属于两个人的数额不怎么可观的差旅费，饭钱还是采用了一餐一结，以控制预算。

结账时，餐厅的人对邱诺亚说：“老板特意嘱咐，感谢你对他女儿生意的支持，这顿请你们。”

“老板女儿？”

“老板女儿在主街上开蛋糕店，每周都有几天给咱们餐厅供应甜品，今天的甜品也是她……”

邱诺亚突然很想拽着沈星回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把甜品吃得这么干净，一口都没给自己剩。

回到房间，沈星回还是没主动说一个字。

“你今天又要睡这儿？”邱诺亚问。

“嗯。”

邱诺亚看到沈星回的牛皮袋已经放在了床脚，如果没记错，那里应该装了一些贴身衣物。

他叹口气，“你想说的时候……反正我人一直在这儿。”他自己也有一堆的心事，并未向沈星回透露。小妍的父亲是旅馆老板，他请的这顿饭什么意思？谢谢你对我女儿生意的照顾，以后别去了？小妍特意做的蒲公英蛋糕又是什么意思，即便知道了它的花语，他真的理解了她想说的话吗？

两人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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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红砖小屋，同样的时间，你顶着肿胀的眼睛，操心着你的小狗露露吃饭的问题。直到现在，你才发觉这两天为它准备的食物，它几乎一口未动。你戳了戳它的肚皮，看不出是不是偷偷跑到外面觅食了。

又或许是挑食？你想找些它可能爱吃的食物，就这么想起早上被你丢出去的那个竹篮——当时太过冲动，你不该拿食物撒气的。

早上在你读到那封信后不久，沈星回下楼，你的魔法瞬间指向了他。他的人、他的信以及他带过来的所有东西，统统飞出你家大门。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你又把这个事到如今还装模作样彬彬有礼的骗子轰远了些。

把他轰走后，你仍不解气，地下室的书架满足不了你，你边流泪、边咬牙冲进图书室，在书海的最深处翻找恶毒的魔法。这位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就肆无忌惮玩弄人感情的骗子，今天就由你来制裁。他说帮王子办事，那王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叫什么来着？算了，没准这个身份也是编的，你管不了这么多，一切都因所谓“王子的委托”而起，你再也不想听到“王子”这两个字。很好，这里有条合适的魔法，范围：以你家为中心，半径一百米。

悲愤交加的你对魔力输出失去了判断，在施术完成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寻找下一条更有针对性的、面向沈星回个人的魔法。一条条看下去：“连续打一千个喷嚏”、“原地跳跃三百分钟”、“五天内变成秃头”……还没等你翻到满意的，便因魔力消耗过度的延迟反应失去意识。
……

你是被一条滑溜溜的舌头舔醒的，柔软的白色毛团紧贴你的身体，你抱起你的小狗，对晕过去之前自己身上显现的激烈情绪感到茫然。

那样强烈的感情，仿佛一场梦，一闭眼一睁眼，就烟消云散了。

总之，在这个晚上，鬼使神差的，你想去看看门外的情况，那个竹篮被沈星回带走了吗？里面的食物是不是散落了一地？如果是，你至少要出去收拾一下，也顺便找找露露能吃的东西。

走进门厅，门缝处一张亮闪闪的纸片吸引了你的注意力——纸上被施予了光魔法，在昏暗的屋内极为显眼——你弯腰拾起，扫过上面的内容，又逐字逐句阅读了一遍，心中立马浮现五个字：开什么玩笑。

推开门，一个竹篮立在门口，内里的食物码放得整整齐齐，食物的间隙插满蓝紫色的花。花朵边缘微光浮动，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又低头看了一眼纸片上的字：

“那封信是写给你的，我爱着的人只有你。
我们交往两年了。
我们认识，已经十五年了。”

Chapter Text

认识沈星回的第四天，天气晴朗，心情……没有波动，算是正常。

你猜想他会再次登门，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倒想看看他如何解释纸片上离谱的信息。认识十五年？不是他疯了就是你疯了。

难得你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了店铺柜台后，手握一本书，隔很久才会翻上一页。枯坐半日，你感觉心情不畅，正打算提前打烊，门口叮铃一声响，你迅速抬头，来人是住在镇东的A婶。她家拥有的那片农田紧邻森林，是镇子上离你最近的一户人家。

“您怎么来了？好久不见。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她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抹着额头的汗，笑眯眯地说：“呵呵，真是好久没见，以为你和小沈正在过二人世界，上两个月的农忙季都没找你们帮忙，往年不都是你们一起来的嘛。我还是听镇西的托尼说的，你们出去度蜜月好几个月都不在。哎呀我就说我离你们最近，怎么可能没听说，现在看果然是误传，这个托尼平时就是个大嘴巴，嘴里没几句靠谱的，上一次……。对了，小沈说你们之间有点误会，要我说啊，你们年轻人间……。小沈是个实心眼的，他……，你们呀……而且，……”

A婶的话又多又密，你根本插不进嘴，直到她喘着气问你有没有水时，你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才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了：“您说的小沈，不会是沈星回吧？”

她捶了两下腰，恨铁不成钢地回道：“哎呦你这孩子，不然还能有谁。听婶一句劝，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你耐心听完又一轮苦口婆心的劝说，接下一个制作缓解腰肌劳损药剂的委托，送走了A婶。

临走前，她说：“药做好之后，你要用那什么‘自动送货’也成，不过婶还是希望你和小沈一起，有空上我们那儿坐坐，毕竟是邻居嘛。哎呦你这儿走过来还挺远，不过走走也好，我这个腰啊……”

你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变得很陌生。

琢磨了A婶的话很久，又复盘了许多遍沈星回从进门开始的一言一行，你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一想到关键之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次日，摁着胀痛的太阳穴，你没放弃继续挖掘这其中的古怪之处。不过很快，你就发觉自己再也没空想这么多了。

一位又一位的小镇居民接连踏进你的魔法小铺——比这整个半年的来访者还要多，你既要接待他们，又要抽空完成他们大大小小的委托，每天忙得团团转。

渔具店的老板拜托你研究魔药与鱼饵结合的可能性，提醒你渔具得按时保养，有问题随时上店里，还邀请你们改天一起去烤鱼；图书管理员想向你借几本古魔法书在镇上展览几周，顺便明示你们多来图书馆转转，因为过去的几年里你们每次在馆内出现，都会掀起镇上的阅读热潮，她认为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玄学；青少年剑术协会的会长带来一面锦旗，解释说锦旗上的字都是手绣的，绣字的老师傅身体不好，从去年起拖到这个月才刚刚完工，欢迎你们以后积极参与协会活动，当然，不是强制性的……

你接下委托，借出魔法书，收下锦旗，脑袋快要宕机。

是的，“你们”。不论年龄不论职业，每一个来访者言语间都或多或少强调了“你们”——你与沈星回。

摊开被卷起的深红色锦旗，你又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金黄色的绣线整齐地排成两列：“良师益友 见义勇为”，这两句放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根本不像是同一件事啊……旁边的一行小字，标明了感谢的对象，绣着你们二人的名字。好奇怪，小镇里的居民在各种语境下，都把你和沈星回放在了一起，仿佛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两人就该绑定在一起，同时出现，就像这锦旗上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一样。

你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无所适从。

就这样过了三日，每一天都有人上门，大多是你在镇上有过交集的老顾客或熟人。你早已在每日的轮番轰炸中接受了——尽管相当离奇——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认识沈星回的第八天，天气依旧晴朗，心情……很难一两句说清。

一位年轻的姑娘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她漂亮得让你移不开眼睛——任谁看都会赞叹的标志五官，金色的头发编成辫子搭在肩膀两侧，身着便于长距离走动的短裙。你看她面熟极了，却怎么也没想起她是谁，你等着她也来“提点”一两句你与沈星回的亲密过往。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这问候把你吓了一跳，只因这声音……是属于男子的声音。

仔细端详他脸部的轮廓，回忆逐渐苏醒。有关他的事你想起了一半，只是那另一半，模糊不清……这几日，你已经很熟悉这种感觉，想不起的部分，一定跟沈星回有关。

“跟那时候比，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青年笑着答：“毕竟过了很多年。我昨天刚到镇上，在教堂没找到小沈哥哥，听人说他不在镇上的时候就在森林里，今天他出去了吗？”

“呃……嗯。他这几天都不在，你找他有事？”

“准确的说，是找你们，我想把这个给你们。”他递过来两张演出的门票，“我加入的剧团正在巡回演出，这一站到了咱们镇的剧场，我就想，一定要亲自把票给你们送来。真的很感谢你们当年的鼓励，不然我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你依稀记得，还是个小小少年的他因为过于女性化的外貌与喜好，度过了艰难的时期，那时候，你们在剧场……你们？你和沈星回？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有点想从他口中问出那段被遗忘的历史，可惜青年婉拒了你留他喝茶的邀请，他说还要为演出进行排练。

“那就拜托姐姐跟哥哥说一声了，这周六，你们一定要来！”

目送青年离开，你失神地想，这些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可沈星回……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你好像有些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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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婶一句劝，你们天天呆在一起，感情出问题也正常，要隔离隔离……”

“谢谢A婶，不过已经四天了，我也该——”

“哥哥，玩这个，这个好玩！”沈星回的衣角被拉住，稚嫩的童声突然插了进来。

“莉莉乖，你先去那边玩，一会儿带你去看羊。”A婶哄完孙女后一扭头，继续对沈星回说道：“小沈啊，你听我说，别看我这个年纪了，谁还不是年轻过来的，这个时期，最容易……。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看，……，所以……，是不是这个理？你说对吧，邱小帅哥。”

“嗯，对……叫我小邱就行……”邱诺亚站在一旁，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挂着勉强但得体的笑容，弱弱地再一次纠正A婶。沈星回都搞不定的长辈，他邱诺亚也不行。

那天——也就是沈星回离开你家的第二天，他们到达小镇的第四天——邱诺亚陪他往森林方向走去时，在农田附近碰到弄丢了孙女的A婶，他们乐于助人了一把，A婶就热情地把他们请进了家门。沈星回破天荒地向人求助了关于你的事，他说得模糊不清，A婶不知道自行理解了什么，旋风般地冲出家门，回来后对沈星回说：“安心等着，包在婶身上，婶跟你说……”

恰好那个夜晚，A婶家的牛生病、羊产仔，栅栏门没关好，健康且充满活力的其余牛羊一同“越狱”，眼见A婶一家人忙不过来，他们乐于助人了一整晚，沈星回也亮了一整晚——用他的光魔法为众人照明，后果就是昏睡一整个白天。邱诺亚帮忙看孩子与沈星回，其余人继续与发疯了一般的牛羊奋战，还有一系列鸡飞狗跳的连锁反应。到了昨天，所有事情都回到了正轨，他们这两个帮手又因这几天的“战友情”被A婶全家热情挽留，A婶本人也继续关心起沈星回的感情生活，以过来者的姿态分享经验，就像现在一样。

A婶一旦开口，没人能让她停下。

他已经几天没见到贝佳妍了……要不是四天前的上午他先去了一趟Sweeties，他跟小妍肯定已经完了。

“你看，邱小帅哥都同意了。你试试……，一定得……，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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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想到寻人的魔法，有一天会用来寻找沈星回。

从卧室地板上寻到的银色发丝被金色包裹着，悬浮在空中，你站在大门前，背朝自己的小屋，催动魔法。手中的光照亮了地面上专属于他一个人的足印，你追随他的步伐，独自向森林外走去。

先是在小镇里七拐八绕，那些足印又出了镇，在农田附近反反复复，最终指向A婶家。你想到沈星回被你赶走后，就是A婶最先找过来的，她可谓是说客第一人。

按响门铃，满脸喜色的A婶迎你进门，你扫了一眼客厅，五彩的儿童地垫上坐着沈星回和一个你不认识的卷发青年，两人被三个小不点包围了，看起来其乐融融。

某人抬头看到你时眼睛亮了一下，霎那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你疑心自己看错了。总之，你把他叫到一旁说话：

“沈星回，你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这几天来找我的人也太多了……你在外面把我们的事到处乱说？”

你不仅忘记了你们的过往，还冤枉了沈星回，把他当作骗炮男轰了出去，按理说，面对他时应该感到愧疚或心虚，可你的问话气鼓鼓的，还夹杂着一丝理直气壮。事实上，你也不确定自己在为哪件事生气，或许在气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哎呦不会吧，这不应该啊……可能是婶不好。”沈星回还没来得及张口，不知道在哪儿偷听的A婶就窜到了你们面前。

“小沈来找我的那天呀，几句话绕来绕去半天说不明白，我估摸着情况不太妙，让他等着，一拍大腿就去找你了，当时看到你的状态，这不，一下全明白了。婶不是告诉你那个镇西的托尼老传假消息，我回来当天就赶去找他对质，你们人在森林里呢，可没去蜜月，他还不服气，问我怎么知道，我就多说了两句，谁想到他又到处乱传，不会传得全镇都……哎呦，怪我怪我，这个托尼，真的什么都不能跟他说……”

“您跟托尼说了什么？”你和沈星回一同开口问了，你们难得有这样的默契。

“还能说什么，就如实说嘛，小两口吵架了，正在闹分居，一个闷在森林不出来，一个在我家呆着。”

……好符合实际情况的消息，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哎呀，快跟婶讲讲，这几天都有谁去找你了？他们都说什么了？”你感觉A婶的眼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三言两语并不能让她满意，沈星回也在一旁听得专心，这让你的讲述愈加艰难。好在，不久之后，A婶就风风火火钻进厨房忙活一大家人的饭。

“留下来吃晚饭啊！”说话的人已经走了，这句话仍在客厅上空盘旋。

“这几天还好吗？我没能抽身去找你。”沈星回说。

“嗯，还好。”应该是你先问他好不好吧，毕竟赶人的是你，被赶出去的是他……你眼神乱飘，对于没问清楚就把人轰走一事，是不是该道歉啊。

“关于信的事……” “你先给我介绍下那边那位？”关于那封信你自觉没什么疑问了，你指指客厅里快被三个小不点淹没的卷发青年。

被沈星回叫来，青年好像得救了一般的表情，可那三小只紧跟了过来，咯咯地笑着叫着，绕着你们三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你得知青年名叫邱诺亚，是沈星回这半年离开小镇去都城打工认识的朋友。虽然没说太直白，但你猜帮王子办事的其实是这位邱诺亚吧，看他这一身行头，符合你对宫廷办事员的想象。沈星回估计是个中间人，比如之前那个什么王子的委托，王子找了邱诺亚，邱诺亚找了沈星回，沈星回又来找你。邱诺亚向你说明了这几日他们留在A婶家帮忙的事，他好像很怕你误会沈星回，你心想这人还挺热心肠。

A婶的子女陆续到家，晚饭也做好了。

你们三个外人跟着A婶一家七口人来到餐桌前，A婶张罗着你们坐下，橡木长桌前摆好了两排椅子，一排五个，两两相对。你被安排在最靠边的座位，左手边是沈星回，刚一坐下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沈星回的椅子离你的也太近了，腿都快贴上了。

“哎呦这孩子，你怎么跟小沈坐一块儿就这么别扭呢，真是放心不下，我看你们问题严重得很。”你的小动作没逃过站在桌边的A婶的眼睛。

只见她大手一挥，“婶家空房间多，你们在这儿好好住上几天，最近田里也没什么活儿，让老头和几个孩子忙去就行了，我来给你们好好上上夫妻之间的课。”

夫妻？！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下意识想转头去看沈星回，但此时对面的邱诺亚表情怪异。

只见他一面保持微笑，一面努力压制抽搐的嘴角，开口说：“夫妻的课，就不用我也一起了吧，正好我明天还有事，也该离开了，这些天打扰诸位了，感谢A婶和——”

“小邱！”A婶用两个音节强势打断了他，邱诺亚终于如愿获得了他想要的称呼，可为什么后背冷汗直流。

“这是哪里的话，你不必这么客气。你们大城市的人就是讲究，真有礼貌。但是婶跟你说，上上这个课，对你将来娶媳妇有好处，你不知道吧，你一连几天去蛋糕店，镇里已经开始传，你在追——”

“婶！！！！太感谢你了！！”邱诺亚突然大喊着站了起来，我一定好好上这个课！”

屋里九个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站得笔直的邱诺亚身上，A婶笑得爽朗，一连说了三个好。

“沈星回……”你侧身往沈星回那边贴了贴，小声叫他名字。

“放心。”

嗯？你还没说，他就知道你的意思？

他转向A婶：“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有些夫妻间的事，在您这里不方便做。我们吃完饭还是回森林住。”

剩下的九个人都僵住了，屋子里静得只听得到你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Chapter Text

夏天的夜来得很晚，从A婶家离开后，天光仍亮，你与沈星回沿着麦田边缘的小径向森林走去。

虫鸣不止、蛙声聒噪，裹藏着白日余温的风拂过，心也被吹得发烫，你想这条从镇子通往森林的路你们或许走过很多遍。侧仰着头仔细打量身边那人，这些天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你试图拼凑起你们的过去，都没有此刻他走在你旁边的感觉来得真实。是因为风吹过身体的感觉太过熟悉吗，连带着半生不熟的人也变得熟悉起来。

他转过头，看到你直勾勾的眼神。“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关于你的记忆——”

“嗯，猜到了。”你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路上想了很久的话：“抱歉沈星回，冤枉你了，那天早上，不应该单方面给你定罪……”

“不怪你，从你的角度看，那封信确实很让人误会，而且我知道，你不太会轻易改变想法，尤其是你认定的事。”

他是笑着说的，但话进到你耳朵里，就变成另一个意思。“你是在说我执拗吗？”你撇了撇嘴，不觉得这是称赞，遂把头转向另一边，随手拔下路边一根野草，拿在手中把玩。

沈星回没想说你“执拗”，他想到的是“执着”、“率真”、“一往无前”这样的词语。

他从小跟着镇上的牧师一起生活，老人的年龄是个迷，但从他有记忆开始，牧师就已经是位“老”牧师了。老牧师在教堂里布道，年复一年，声音由缓慢变得嘶哑，步伐从拖沓变得蹒跚。老人的手握住稚嫩的小手，走过许多路；直到有一天，少年修长的手反过来扶住那只枯槁的大手，那一天他懂得了，成长意味着他唯一的家人无限接近某个既定的终点。

老人能做的事越来越少，他学会的事越来越多。大人们说他早熟，夸赞他懂事；调皮的小孩嘲讽他老气横秋，甚至说他有老人味。

那时沈星回已经因为常常代替老牧师去森林取药而与你熟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有次他问。

“你嘛——能吃能睡，非常健康。”如果他说，因为这一句话，对你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好感，会不会有点夸张。

“你不觉得我缺乏活力？太过老成不像个小孩？”

“为什么小孩就一定要充满活力？”当时你的表情真的很困惑，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眼中突然有光闪过，“等等，如果你想变得有活力，我有个想法。”

他被你带到阁楼的储藏室，看着你钻进一个杂物堆，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外扔，最后拖出了一把跟你的身体差不多长的剑。

“沈星回，我之前就想说，你长得好像故事书里的王子，长得好看的王子都会剑术的，这把剑很搭你，这也绝对是能让你获得活力的道具。你要是真的很苦恼，可以试一试。”

他还记得细小的灰尘在阁楼顶窗投下的那一片光中漂浮，你小小的手拖着沉沉的铁剑，眼神真诚而明亮：“不过，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不想拂了你的好意，单手去拿你手里的剑，闹了个笑话——他没举起来。你当即拍板，要造一把最适合他的剑。

“魔法还能做这个？”

“魔法能做到很多事！”你自豪地说，又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瞬间黯淡，“但魔法不能让爸爸妈妈开心……”

几个月后，你不好意思地拿出了一把木剑，交到他手上，“现在我只能做成这样了，我家门口的树都少了一圈……”

“谢谢，我很喜欢。”

他是真的很喜欢。老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少年的心中装着许多事，但练剑时他心无旁骛。

后来，他再也不必去森林里取药，老牧师葬在了教堂的墓地里，你和你的父母也一同参加了葬礼。葬礼后，你来到他面前，无言地拥抱他。

新牧师上任，为前任牧师收养的孤儿留下一个房间，他仍然住在教堂里，可他无心投身宗教事业，于是在镇里的剧场找到一份学徒的工作，他从出生起就掌握的光魔法可以发挥一点作用。

没有了取药的理由，他依然抽空去森林里找你，你的父母看到他会点头致意，不干涉你们的玩乐，但也不怎么热情。

那天，他一直待到黄昏，仍没见到你父母的身影。

“他们今天不回来了吗？”他问。
“嗯，他们不会回来了。”你说。

“他们一辈子都在追求魔法的究极奥义，他们说在这里找不到，所以要走了。”

“沈星回，我怕我有一天也变成他们那样。研究魔法不应该是件快乐的事吗？可是他们越来越痛苦，我不明白，我不想变成那样。”

“但我喜欢魔法，我还是要继续下去，沈星回，这是我目前唯一想做的事。”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呱声，你在进入森林前突然改道，现下正蹲在一个水塘边观察青蛙，身旁蹲着一个给你讲故事的沈星回。

“所以，你接触剑术的起因，是因为我的一个玩笑？”

在你问起那面送到家中的剑术协会锦旗时，沈星回给你讲了一小段久远的回忆——包括了阁楼上的铁剑、还有你送他的那把木剑。剩下的那些你们二人共有的关键回忆，他没说，也不适合说，他希望有一天你能亲自想起。

“我想那不算玩笑，你很认真。”
“那，那个时候你就加入镇上的剑术协会了？”
“上了几次课，后来就自己练了。”
“锦旗上的字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由来吗？”

“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剑术协会，还有其他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故地重游或许对恢复你的记忆有所帮助。”

你觉得这主意不错，欣然答应，然后提起了刚才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沈星回，看样子你从小就是现在这个性格了，我问你啊，你说我对认定的事不太会轻易改变看法，难道我也是从小就这样了吗？”你并不认为这是一项美好的品质，且此时格外在意身旁这个人是怎么看你的。

“好像是。”

你泄气了，仍然想挣扎一下，“你至少举出一个例子嘛，不然没有说服力……”

他似乎很认真的在想，一阵密集的蛙鸣后开口：“你小时候一直夸我长得好看。”

“……啊？”

“你现在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你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扭过头去看他，他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你。

“好……好看的呀。”这句话从嘴边溜出，你的脸立刻变烫了，话说回来你干嘛要老实回答他……

他那张好看的脸开始向你靠近，蹲着的身子一个没稳住，你跌坐在草地上；他随即改变了姿势，单膝跪地。

“……沈、沈星回，你看这个池塘……”
“嗯。”
“这里有很多青蛙……”
“嗯。”
“在这么多青蛙面前，不好吧……”
“嗯？你想做什么不好的事么？”
“不是我想做……难道不是你想做吗！”

他无辜地看你，“现在天色越来越暗了，我只是想把你的脸看清楚一些。”

“……”

“你从小到大都认定我长得好看，这算不算一个例证？”

得到了他的回答，你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只是一句对你性格的中性评价而已，不必过分在意。反而是……现在心脏不同寻常的跳动让你很在意，原因显然只是因为他与你过分接近的距离。

压下过激的心跳，你又转向水塘，你来这儿可是有正经目的的，经过观察，这些青蛙都是普通青蛙，还好还好……但你必须提醒一下他：

“沈星回，进入森林后，不要说‘王子’这个词。我把你赶出去那天，气愤之下施了一个魔法，我现在对它的功效和范围都不是很确定……”

“说了‘王子’这个词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会变成青蛙。”

你们回到了原本的路。森林入口处立着你家的邮筒，在邮筒旁，你已竖起一块崭新又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

「危险魔法实验中
禁止在森林中说出“王子”一词
违者后果自付」

回到家中的你赶去图书室寻找记载了这条魔法的书，沈星回陪你一起，在你循着模糊的记忆在书架间徘徊时，他以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你，几次扭头间那抹神色未变，你终于忍不住问：

“怎么了？”

“你没有别的事要问了吗？关于我们的过去……”

“不是说好明天一起故地重游么，到时你肯定会给我讲的。”

“嗯，但有件重要的事你还没问。”

“哪件事？”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一时还真不知道哪件是最该问的。

“在A婶家，她说要给我们上夫妻之间的课。”

你立刻明白了他别扭的点，“本来是想问的，被青蛙的事一打岔……不过，我基本能确定，我们不是夫妻。”

“为什么？”

“直觉……另外你写的纸条上不也说了嘛，我们是情侣。我知道，小镇里的人总喜欢把事情夸大了说，一传十十传百。”

在这件事上，沈星回不知道他是不是宁愿你误会。

“说起来，我猜，我是在你走之后才出现记忆缺失的，对不对？毕竟你不会抛下失忆的我，一个人跑去打工的，我想你不是那种人。”

他微微点头，想说点什么，又斟酌片刻——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有些事还不宜现在挑明。他此时比较担心：

“你……真的还好吗？有想不起来的事，会不会感到不安？”

这几天摄入了大量信息，你的心情很复杂：有时感觉在听别人的故事，有时是纯粹的好奇，有时又感到困惑；更多时候则是在隔海望山，对岸影影绰绰。

可如今他在你身边，有一种感觉是真实存在且分外突出的，所以你这样回答他：

“沈星回，你在这里，本身就让我觉得安心。”

他像是放心了，取了一本通俗读物，坐在屋子的角落安静等你。而你不停取下书架深处的书，翻个几页，又放回去，这个过程重复了很久——你没找到那本魔法书。

夜也深了，明天还要一同出门，你把沈星回安顿在客卧。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意寥寥，你在脑子里整理一件又一件的事。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忙碌，要跟沈星回一起寻找你丢失的记忆，要按时完成客户的委托，要找出那天你释放的危险魔法……对了，白天那孩子交给你了两张剧团演出票，明天要记得跟沈星回说。

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找回记忆的优先级别并不是很高，说句自私的话，你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想不起来的过去，对你几乎没有影响。你已经以新的方式认识了沈星回，他会陪在你身边，你们从此刻开始会创造新的回忆，顺利的话，你们可以一同这样走下去，直到圆满的结局。

可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残忍的。他独自一人背负着你们的过去，旁人见证得再多，却终究不是亲历者。尽管没有那些记忆，你仍然喜欢上了他，你想他是能感受到的。可是这份喜欢，与由两人共同的经历与时间浇铸起来的爱意相比，是否显得太过浅薄？

你翻了个身，回忆起了跟他身体接触时，心底产生的那种剧烈震颤，当时你把它命名为“爱情”。那样强烈的感情，是否是撬开记忆之锁的关键，你觉得值得多试几次。

想到这，你起身，拿上自己的枕头，走出房门。

Chapter Text

黑漆漆的走廊上，你蹑手蹑脚地行进，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走出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早知道最终还是要这么做，刚才还不如让他跟你住一间。沈星回自称睡眠很好，过了这么久，已经入睡的可能性很高。一会儿，你是把他摇醒，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坐到他身上再说？……

掐指一算，距你们的上一次亲密接触，已经过了整整一周，在魔药的影响下人本身就迷迷糊糊的，大部分姿势还是由他主导的，如今，留在你脑子里的相关知识少得可怜。应该下楼找几本教材的，但你知道，现在，你的大胆行径靠的就是一股气势，不宜被打断。最好一鼓作气，脱衣服、爬上床、解开他的裤腰带……

抱着枕头，悄悄推开客卧的门，第一步就遭遇滑铁卢——床上干干净净的，隔着一张床，你看到沈星回背对着你，正站在窗边。

你迅速更改策略，得绕过床，走到窗户那一侧，可以从身后环住他，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然后……等等，你刚才为什么要带这个枕头，你得先把这个碍事的东西脱手。

想到这里时你刚走到床尾，窗边的人突然扭头，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你身上。

“嗨……晚上好……”你说出这句蠢话时还抱着你的枕头。

沈星回头顶的银发被窗外的月光照亮，一半的五官隐没在阴影里，比起白日的温和更添几分锐利。

一开口说话还是那个温柔的他：“晚上好。”接着几步迈到你身边，自然地接过你怀里的枕头，“还是睡窗边？”

又解释一句，“你之前喜欢睡靠窗那一侧。”

看着沈星回把你的枕头拍好，平放在他的枕头旁，你处在小小的焦虑中——气氛如此温情，你无从下手。总不能一句话不说，上来就脱衣服吧……上一次你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你感觉应该先来个魔法把自己或者他搞晕。

沈星回转身去拉窗帘，你深吸一口气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侧头看你。
“不用拉窗帘，我想看得清楚点。”你说。
“晚上不准备睡了？要看清什么？”

你踮起脚尖，嘴唇尽量贴近他的耳朵，“要睡的，和你一起睡……”

他停下了拉窗帘的手，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你是想看清我的睡脸？”

你聚集在胸腔里的那口气，就这么被打散了。“……你的睡脸，嗯……也没错，是挺想看的……”

放开了他的胳膊，你往后退，他却立刻揽住了你的腰。“我说错了？你还想看什么？”

你肯定他知道的，因为这个姿势，因为他虽然笑着看你，眼神却变得有些危险。

“我想看什么不重要了，我现在在想——”
“——你好讨厌啊沈星回！”你红着脸，气鼓鼓地试图从他的臂弯中挣脱。

“嗯，我讨厌。我还想做些更让你讨厌的事，”他的脸充满压迫地逼近，声音却放轻了，“你同意吗？”

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但你没想到……

“好舒服……呜，还要……”一边说还要，一边把下半身往他脸上蹭的是你。

“哈——啊，不要，要喷了，别——”一边说不要，一边把屁股往回缩的还是你。

他抬头，脸上挂着你喷出的新鲜体液，在月光下反着亮晶晶的光，你失神片刻，想这难道就是你喜欢睡靠窗一侧的理由吗……

“还觉得我讨厌吗？”

他的手指再次刮过你冒出头的小肉粒，你的大腿不争气地紧绷起来。

“不，不讨厌……喜欢……”

“那我得更卖力一些，争取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他重新把头埋在你腿间，吻你湿答答的穴，吮吸水液的声音听得你头皮发麻。已经高潮过一次的花穴，由内而外的、贪婪的想要获得更多。

“沈星回……嗯……”太舒服了，你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他边揉你的阴蒂，边拿舌头舔你下面的两小瓣，从外舔到里、从里舔到外，舔出大量汁水后猛地一吸，又接上一阵温柔的吻。你的屁股本就在哆嗦，那一下快把你的魂魄都吸走。在他慢下来时你的身体逐渐放松，结果在出其不意的时间又被进攻，轻柔与粗暴反复交替，你悬在空中的快感被他的唇舌与手指把控。

“沈、沈星回，想要……”

听到这句话，按揉的动作加快，舌头伸进你的穴道一戳一戳，你不自觉按住了他的头。

花穴在刚才的刺激下仍在一缩一缩，你的声音也在抖，“插……插进来，沈星回……”

他把手指放进来了。

“不是说手指……”
“手指不舒服？”

“不是，是我想要你的……我想要你下面那个……上一次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过……”

“我想知道它插进来是什么感觉。”

沈星回起身，身子笼罩在你上方，看着你的眼睛说：“你想好了吗？”

他说了现在直接进，可能会让你有不舒服的感觉，最好再扩张一下，或者拿手指抽插，先适应一阵。

你想水都这么多了，而且上一次那场混战中，他的手指似乎塞进了好多，跟性器的尺寸差不了多少吧。他提醒你那次有魔药的催情作用，你看着他一脸的犹豫觉得好笑，打断他：

“沈星回，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不行？”

考虑到他可能有别的顾虑，你抢先说失忆的事别放在心上，如果你之后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难道你们一辈子都不插入式做爱了？况且，童话里靠接吻唤醒沉睡的公主，你不是公主，但是多做几次爱，搞不好能唤醒你沉睡的记忆。

总之，正理和歪理全被你说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别担心啦，又不是真的第一次做，之前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不过身体应该记得吧，你说我们这几年都做过多少次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还不忘拿手包住他的性器，前后撸动，在你手心里跳动、富有生命力的这样一根有韧性的活物，你上一次还真没好好感受过。

你很期待，你就差把“快点”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沈星回松口了，“本来想等你想起一切的时候再说，但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这一次，是我们共同的新记忆。”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跟我说。”

你高估了对自己身体的判断，低估了沈星回对你的了解。进来的那一下，你的全身都绷紧了，倒不是痛，而是感觉很奇怪——一根肉做的棒子捅开了你，就是这样直接且怪异的感觉。

压下潜意识里让他出去的想法，咬牙忍住这种异物感，你想再等等就好了，再等……等等？是不是撞到骨头了？到底了吧？怎么还在往里挤啊……不行了！不行——

推着他肩膀的手掌处白光一闪，房间里只剩下你一个人。

“沈星回……沈星回？！”

无人应答。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月光与你作伴。

呆呆地坐起身，下体还在发胀，你翻身下床。

来到走廊，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然后下楼，快速转遍一层的每一个房间，又走进地下室——整栋房子里都没有另一个活人的气息。

糟了，难道……

白光闪过，沈星回被瞬移到屋外。夏夜的森林里温度宜人，他把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上衣铺在地上，双手交叉于脑后，躺下，等待自己下身的躁动平息。这熟悉的情形让他有些怀念。

今夜的星星很亮。

对着布满繁星的天幕，他安静地回想你刚才红透的脸颊与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还没来得及俯下身，用亲吻缓解你的不安。回忆中的你与现实中的你交替出现，是一样的可爱，一样的让他忍不住想……

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起身，掸了掸衣服，围住了裸露的下半身。

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

“对不起，刚才一不小心用了魔法……没想到把你移得这么远……” 你在家门口百来米的位置感知到了沈星回，顺着找了过来。

他迎面快走了几步，来到你跟前。“不怪你，怪我进得太快了。”是他没控制好力道，他又像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一样，没能控制好。

那一年的那个晚上，他曾全身赤裸，顶着挺起的硬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坐在石头上吹风。你套了件里外穿反的睡裙，冲出家门，找到他后尴尬道歉。你们一起回了家，刚走进客厅就控制不住地再次贴在一起，他进到一半，带着胳膊上被你掐出的指甲印，独自出现在你家花园。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自己膨胀的端头上附有一丝淡淡的红，像花园里沾染了露水的玫瑰。很快听到你喊他名字的声音，月亮在同一时间拨开厚重的云层，清亮的光洒下，如圣泉淌过你不着一物的身体，那向着他飞奔而来的身影他想他会铭记一生——由群星作证。

玫瑰怒放，大片的草丛被压弯，花园里的其他植物统统害羞地低下了头。玫瑰丛掩映着你们二人交缠的身姿，直到天明。

找到沈星回后，你们手牵着手往家中走去，在经过玫瑰园时，你闻到了一阵芳香。月光下盛放的花娇俏迷人，一朵红色的玫瑰比它的同伴明显高出一截，显得调皮而醒目，你停下脚步，想指给身边人看。

就在这时，沈星回弓身抱住了你。

“怎么了？”你的声音都好像被夜晚染上了一层轻柔。

他蹭了蹭你的脸颊，“好喜欢你。”

或许是月光、或许是花香、或许是玫瑰代表爱情、或许是这一切浪漫元素的叠加，你理解这句喜欢的背后，有更深厚的含义。

你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而后开始在心中默念一句不知何时学会的、在此情此景浮上心头的咒语。

“沈星回，抬头。”

闭合的、半开的花苞加速生长，仿佛在快放的电影镜头下急促又耀眼地舒展；单瓣的、重瓣的花一朵朵开上枝头，渐渐遮盖住绿色的枝叶，沉甸甸地在顶端摇坠。玫粉、淡粉、橘粉与红铺展开来，在月光织成的柔纱下，从沉睡中依次被唤醒。

你拉着他的手，从深深浅浅的花海中穿过，走过成百上千朵花儿的梦境。他的手很热很热，有什么感情随着花开在冲刷你的心房。

你们停在了花园的正中央，踩在覆盖绿草的碎石砖上，你的腿微微颤抖。

他吻你，轻轻地吻、慢慢地吻，舒缓你紧绷的身体；他褪去你的睡裙，解开围在胯部的上衣，垫在你身下；他覆在你身上，用手与嘴持续爱抚你的全身……

沈星回虔诚地吻。你的身体周围包裹着一层微光。

“你用了魔法？”

“嗯，星星说，它想把这样的景色看得清楚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快要听不清，“看得更清楚些……”

天空是深蓝色的，星星像耀目的宝石，沈星回的皮肤似白瓷，昏暗中还在发亮。一阵风吹过，粉色与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头枕泥土、鼻嗅清香，你好像能听见花园在静默生长。你张了张嘴，没能出声，有句话，放在了心底，但你想他能懂——

花园里的所有玫瑰，今夜，
只为我们两人绽放。

Chapter Text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你在太阳移到窗框的最左侧时睁眼，几秒后，阳光会透过遮光性能普通的窗帘，将房间照得微亮——跟每个普通的早晨一样。

可是……不太对劲，身体很沉，四肢有些无力。

思索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移动过来，在你的脖颈处啾的留下一吻，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嗯”声，一只胳膊顺势搭上你的腰。做完这些事的人像是从没醒过来一般，耳边的呼吸声均匀，独留你一人在床上呼吸凌乱。

这下好了，昨夜的记忆全部复苏，由此你知道了，这个早晨一点也不普通，这就是所谓的——

事，后，清，晨。

不想不要紧，一想就……就想得越来越仔细。恼人的温度攀上面颊，身子燥得慌，酸胀的下体也有了异样的反应。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可是昨晚的后来，可以用“明目张胆”这四个字来形容。你反客为主，坐在他身上又摇又晃、又哭又哼，还不停地央求他快一点……

想到这一幕，你迅速把被单往上一拉，遮住自己冒烟的脑袋瓜，也一同遮住了半搂着你的沈星回。

在隔绝了外界的被单下，你与沈星回身子紧贴，他的气息在棉料围成的空间里包围着你，比最蓬松的被子还要柔软。额头与他相抵，你闭着眼，拉住他的几根手指，昏昏沉沉地想着早上的时光不能浪费，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感受着他温热的身躯，你的眼皮越来越沉……

他诱人的喘息与你的交织在一起：
“舒服吗？”
“嗯……”

“你里面好湿。”
“不…不要说出来……”

“以后我们每天都做，好吗？”
“不行……每天，太、太多……啊——”
……

又一次睁眼时，私处的收缩还在延续，发觉自己的头抵在沈星回的胸口处，你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看不到你的脸。回笼觉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要做个春梦，太没出息了，而且这梦如此真实，不仅现在心脏仍在狂跳，你的屁股缝里还全都是黏糊糊的水。

你缩着脖子顶了顶他的胸膛，是个撒娇的动作，从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还想要吗？好吧，反正今天的时间还剩很多。”

他继续说：“想要哪个？手指，还是我的——”“？！”你的头猛地向上一抬，磕到了沈星回的下巴。

“别着急，我马上就能——”

“停！！——”你的脑袋持续后撤，终于看清了他的整张脸，“沈星回！你在干吗？”

他的脸红红的，你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掀开被单，他的身体赤裸，而你的身子也——

你也？！

原来不是梦啊……

脸好热，你干脆放弃了挣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显得顺理成章。
……

侧躺在床上，与沈星回四目相对，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你们身上，没有人想起床，他的手摸着你的脸颊。

“怎么目不转睛盯着我看？”他问。
“你猜……”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你为什么看我？”你也问。

“因为你好漂亮。”他笑着抱住你，吻你的头发，“我以为你要说昨晚和刚才的事。”

“……”你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像个蚕宝宝似的在他的怀里扭动。

沈星回的语气很认真，“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就是……你昨天不是被我瞬移出去了么，找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好淡定。该不会发生了不止一次吧？这种情况……”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你的魔法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昨天算比较近的，就在家附近。”
“……最远的移去了哪？”
“森林里的小溪旁。”
“啊？……你当时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那还是在白天，他只是想把高潮中的你翻个面，你哭喊着让他去冲个凉冷静一下，下一秒，他就跌进了冰冷的溪流中。

“你其实，挺喜欢我对你做过分的事。”沈星回说。

你觉得他这句话相当危险，“……不要给我灌输这种奇怪的思想！让我以后慢、慢慢体会……”

你们一起离开家的时候已近正午，沈星回手中拎了两个装满了新鲜玫瑰的篮子。

昨晚被心中的感情驱使，你用魔法让花园里所有的玫瑰提前开放了，留下制作魔药的份量后，仍然剩下很多，沈星回提议采摘一些。作为帮助你恢复记忆的尝试，今天你们要重访镇上那些留有你们共同记忆的场所，玫瑰花可以分发给路遇的居民们。

“……突然在街上给人送花不奇怪吗？”你问。

“这几天是不是有很多人上门？”

“对呀，大家真的很热心，他们不知道我失忆的事，还以为我和你吵架了，感觉都是来劝架的……”你半开玩笑地说：“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的组合在镇子里这么有人气。”

“我们一起发放这些玫瑰，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们已经和好了，明天开始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men——打扰你了。”

除了这个听起来相当充分的理由，送玫瑰这个举动本身暗含的浪漫就很打动你，尽管如此，你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这种需要很强的精神力与社交热情的事的，但跟沈星回一起的话，你觉得什么事都能做到。

在通向小镇的路上走了没两步，并排与你前行的沈星回对你说：“可以帮我拎一个篮子吗？”

“没问题！”你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竹篮。

“可以换另一只手拿吗？”他温声说，“这样我就能牵你的手了。”

沈星回牵着你进入小镇，你们一人一篮花，还没走到镇中心，篮中的玫瑰已经发出去一半。

在大方地送了一捧花给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年夫妇后，他们衷心的“早生贵子”祝福让你尴尬地红了脸，老人走远后你偷看沈星回的表情，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们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以为我们结婚好多年了，不用在意。”这样向你解释着，你却发现他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真奇怪，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里酸酸胀胀。他掩饰般作出咳嗽的姿势，侧过头去，留给你一个半侧的脸——他放在唇边的手、通红的耳朵、避开你视线的眼睛，你全都好喜欢好喜欢。

这座小镇被施予了什么魔法吗？怎么一走出森林，胸中的感情也像要破茧而出。

你往前迈了一步，手中的篮子咚的落地，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掰正了他的头，久久地注视那双蓝色的眼睛。

然后闭眼，踮起脚尖。

又是咚的一声，你的肩膀被揽住，你先碰到他的唇，又或者是他先碰到你的。

人为什么会有接吻的冲动呢？如果只是为了两片软肉相贴的触感，上唇碰下唇也是一样的。你想不明白所以就不想，只是此刻，在他的怀抱中，脸越来越热；只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轻吮中，湿了眼眶。

你想这就是魔法，名为喜欢、名为爱的、
让人在幸福中也想要哭泣的魔法。

沈星回用拇指抹去你脸上的潮湿，轻吻你的眼皮，在你的泪珠接连不断滚落时哑声说：“别哭……”

他把你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不厌其烦地轻抚你的后脑与脊背，像安抚一个没做好准备就提前降临于世的婴孩。

周围突然响起了阵阵掌声，你的身体一僵，酸涩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羞耻，这可是在公共场合，你们两人搂搂抱抱、又亲又……也没干吗，就是亲了抱了，哎，不如说——看到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人群，你的思维悄悄发散——难道结婚典礼就是这样的感觉？

你与沈星回红着脸把篮中剩下的玫瑰分发给众人，这场景更加让人误会了，有人大喊“新婚快乐”，被旁边知道内情的人揪过去耳语，又重新改口大喊“复合快乐”……

人群中的一个小男孩问妈妈：“今天大哥哥大姐姐结婚吗？”“呵呵，这不是婚礼，但也是能让相爱的两人变得亲密的仪式，你也想和莉莉一起送花吗？妈妈去给你买。”她拉着儿子的手走远，“哎呀，可惜镇上现在没有一家像样的花店……”

随着玫瑰分发完毕，围着你们的人墙散了开来，一个逆行的身影匆匆赶来，这不是——

“听说有热闹可看，我的店离得远，还是来晚了，哈哈。”

来人正是前几天找上门的人之一，渔具店老板，你立刻切换成生意模式：“您的那个魔药与鱼饵结合的委托，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研发类的工作进展没那么快。”

“啊？啊，那个啊……那个不急不急，我是想说你们好久没来镇上，这不，今天正好有个烤鱼聚会，来不来？”

你正为难之际，沈星回说：“我们今天原本有别的计划，您稍等，我们商量一下。”

背过身去，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问：“你想去吗？”
你答：“我不知道，这个活动对我的记忆会有帮助吗？”

他犹豫着说：“其实我们之前也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倒是我们两个单独去钓鱼的情况比较多，现钓现烤，你烤得鱼比我好吃多了……”

“烤鱼不就是放在火上，再撒调料，还能有好吃不好吃的区别？”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星回语气不太自然。“老板说的烤鱼聚会，也是现钓现烤，烤鱼的工作基本被他承包了，但除此之外，每个人都要准备一道菜，我不是很擅长。”

“你还记得上一次聚会，你做了什么吗？”你好奇地问。

“酸奶油拌青瓜片。”

听起来是相当简单的一道菜，但你真心实意地说：“我想尝尝。”

他笑了，“好，今天回家就给你做。我还会烤蛋挞，你想吃吗？待会儿可以顺路去市场买材料。”

你把头点得飞快。

“那聚会今天就先不去了？改天我带你去钓鱼。”沈星回说。

你们达成共识，婉拒了渔具店老板的盛情相邀，并与他礼貌道别。

拎着两个空篮子的你们往镇上的主街走去，路上沈星回指指这栋建筑、那家店铺，甚至连街角公园的一个沙坑都指给你看，“这个沙坑也有回忆？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这沙坑不大，像是学龄前儿童用的。

他说：“确实很久了，就算没有失忆这个意外，你可能也不记得了。”

“那你给我讲讲嘛～”你挽上他的胳膊，等意识到这个动作自己做得有多自然，再次感到惊讶，记忆虽没恢复，但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面对一个认识一周多的人，心理上也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今天走在镇子里、沈星回的身旁，你总是感觉莫名雀跃，到底是镇子上藏有魔法，还是他的身上有针对你一个人的魔法呢？

沈星回的回答吊足了你的胃口，“我直接演示给你看吧，但要等到天色暗一点。”

根据之前上门的访客和沈星回透露的一些信息，镇上有几个你很在意的地方，图书馆、剑术协会和剧场。

他先带你去了图书馆，“另外两处今天可能来不及，我们明天再来。”

“这条路我原来常走。”你说。
“这个你记得？”他问。
“嗯，我只是不记得是跟你一起走的了……”

“你挺喜欢那个图书管理员的。”
“这个我也记得，她人有点怪，很有趣。”

“那你记不记得，”沈星回停下脚步，挡在你面前，低头看你，“你最开始也说我是个怪人，所以喜欢我。”

“……这是我对你的初次告白？”
“那时候你说的‘喜欢’应该没有更深的含义。”

“那我现在说的‘喜欢’有更深的含义了，”你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弯腰，在他耳边认真道：“沈星回，我喜欢你。”

这句话的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大，他吻住你，你连连后退，最后被抵在了图书馆的外墙上。

空了的两个竹篮被主人随意丢弃在地，一摇一晃，双双倾倒后靠在了一起。

忘记了本来的目的，你们连图书馆的门都没进去，就在那个墙角相缠，直到神出鬼没的图书管理员站在了你们身旁，你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赶忙推开在你脖颈间流连的沈星回。

“你们身上在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不过不要紧，危机很快就会过去，你们会迎接光明的未来。”留下这高深莫测的预言，她转身离……

呃，又转回来了，“你那几本古魔法书，说好的，还要展览三周，今天我下班了，你们要借什么书，改天再来。”这次是真的潇洒离去了，毫不在意私密的接触被人撞破而脸色爆红的一对可怜小情侣。

你们回到了那个配有沙坑的街角公园，坐在公园长椅上，你啃着一个小面包，沈星回已经吃到了第二个，腿上的纸袋里还剩两个。

刚才在面包房，面对柜台里花样繁多的热狗、汉堡、三明治等产品，你都不是太有食欲，直到你看到这个表皮烤成淡黄色的小圆面包。

“五个铜币。谢谢光临，下次再来！”

五个铜币买了五个最朴素的小圆面包，你吃一个，沈星回吃四个……奇怪，你怎么知道他要吃四个？

买完之后你才想起来问沈星回，他轻轻笑了，“谢谢，四个正好，我很喜欢这个。”

“你呢，你吃这一个就够了吗？刚才店里还有很多其他面包，怎么不选？”他反过来关心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想吃这个。”你实话实说，“对了，我还惦记着你的蛋挞和酸奶油拌黄瓜呢，你一会儿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他说。

等面包吃完，太阳刚好被镇上最高耸的教堂遮住，沈星回拉着你的手，来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公园沙坑旁。

天色虽已暗，你仍能辨认出插在沙子里的玩具铲与塑料小车上结的蜘蛛网，因为另一处有了更大更好玩的游乐设施，这里已经无人问津了。在这样的小镇上，时间的流逝速度远比大城市慢得多，可这个小小的沙坑，还是被岁月无情遗弃了。或许唯一记得它、并怀念着这里发生的事的，只有沈星回一个人。

心脏好难受。

你第一次无比希望自己的记忆能早日恢复，你不想让你们一起经历的一切，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这时，沈星回开口了：
“你知道我会光魔法吧？”

“知道。”

“我从出生的时候起，就会使用一点魔法，应该是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有人教会我的。但我第一个靠自己的力量学会的魔法，是这个。”

光芒在他的手心聚集，渐渐幻化成一个具体的形象。

“当年有个小女孩，总是自己坐在这个沙坑里哭，我想看她笑。”

什么都不记得，可你知道沈星回说的小女孩是自己，注视着在他手里跳跃的发光小兔，眼前变得模糊。

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你尽量以轻松的语调说：“沈星回，今天难道是什么纪念日吗？”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论大事小事，都让你的心酸涩不已。

“不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在他的瞳孔深处你看到了自己。你快速眨了下眼，忽然觉得他的眼尾有些发红。

随后他的唇弯出了一个好看的、你最喜欢的半月形弧度——你喜欢月亮，因为这会让你想到星星。

“这只是普通的一天。”他说。

Chapter Text

结束了半日的小镇之旅，拎了两篮满满当当的食材与物资，你们往家走去。

走到森林边缘的麦田时，夜色已至。有蛙声为伴、月光为引，四周并不显得阴暗，只是你看了眼森林黑洞洞的入口，对你身旁的青年说：“这开头的一段路枝叶太密，白天走很凉快，晚上嘛就太黑了。”

“抱歉，我刚才挑食材挑了太久，才会回来这么晚……”

“没事没事，一会儿你跟紧我，有两个分岔口，别走错了。”

沈星回偷偷收起掌心的光，主动牵起你的手，“嗯，那就拜托你带路了。”

其实这段路，他比你更熟。

从小时候起，沈星回来森林找你的次数就比你去找他更多——对你来说，森林里的生活显然更具吸引力，在他已经对你暗生情愫而你却没开窍的那段时日，更是如此。思春期的男孩满脑子都是你，他三天两头跑进森林：

“图书馆新进了一批小说，要不要一起去？”
“家里书架上的书还没看完呢。”
看样子你不愿出门。

“教堂这周末有诗歌朗诵会。”
“是么。”
听起来你不感兴趣。

“要去钓鱼吗？我做了两支钓竿。”
“等我研究完这个配方！你先去吧。”

他在河边等了你两小时，钓上来的鱼全都被他放生了，跑回你家发现你还在地下室守着你那口不断冒泡的大锅，听到他进屋，头都不抬一下。要知道你经常盯着他的脸夸他长得好看，那次他真想问问你：这口锅比我还要好看吗？

“都城有名的马戏团正在巡演，昨天到了隔壁镇，想去看看吗？”
“隔壁镇啊……过去一趟太麻烦了。”
“听说有会飞的象。”
“……真的吗？！那——”

那一次的邀约倒是很成功，只要不考虑你没把他当异性这件事——你主动挽起他的胳膊，兴奋地指着小飞象给他看时，绝没有想太多，不像他，手臂紧贴着你刚刚发育的胸脯，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你全程又蹦又跳，以至于回程的马车上，跟他聊了没两句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偷吻你的脸颊，往下一点就能亲到你的唇——可爱的、水润的、如同樱桃一般的。他忍住了。只是在接下来的一周，他每天都梦见你，在梦里，他会对你做出各种过分的事。

“……上一个路口我是不是拐错了啊，这条路怎么看着这么陌生。”

你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现在他不只有梦了，他举起你们交握的手吻了吻——早上才对你做了过分的事，现在他还想。

“这条也能走，下一个岔路右拐就可以。”他说。

吃完了以甜点和沙拉为主的夜宵，你们在厨房整理余下的食材。你的手指伸向小碗里盛着的鲜奶油——今天在市集上刚买的，迅速往沈星回的鼻尖上一点。他惊讶地看你，眼睛都睁圆了，小动物一般的神情。

顶着鼻尖上一抹白色奶油的他，再露出这种表情也太犯规了……

从小镇回来后，你感觉沈星回的面部表情丰富了许多，又或者是你更能读懂他了；可他的行为，你还无法应对自如。他也用手指挑了些奶油抹到你脸上，这没什么不对，只不过他半眯的眼睛和扬起的嘴角让你看愣了一小会儿，这使得他搂住你的腰时，你没有躲开。

不对的事马上就发生了，你被抱到了料理台上，他细致地替你清理了脸颊上的奶油——用舔的。

你的脑子可能也像奶油一样，被他舔化了，你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他的腰，让他的身体完全贴住自己，然后用粘人的声音小声叫他：“沈星回……”

“嗯？怎么了？”

他的声音平静到让你有些恼火，这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么！你深吸一口气，打算直说：“我，我想——”

你卡壳了。

我想做爱——这样直白的表达也太破坏气氛了吧，还有，他是不是根本就没硬啊？只有你一个人单方面起劲？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现在已经“竭”了。

腿从他的腰后拿下来，垂在料理台边缘，你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让我下去。”

他没让你下去，他搂紧了你的腰，“怎么不高兴了？”他贴着你的脸颊，把你的耳朵舔得湿润一片，轻声哄你：

“开心点。我的身子借给你玩，好不好？”

玩弄沈星回身体的第一步，被他抱去浴室；第二步，把他从浴室赶走；第三步——后悔不已。

你很后悔，想重来一次，应该跟他一起洗的。这样，就不会发生你搓着自己的身体，脑子却循环播放昨晚和今早他动情之时的喘息，想象是他的手在搓你这样可悲的事。更可悲的还有，你的私处不论怎么冲洗，都会从内里不断冒出黏腻的水。

但你喊他去洗澡的时候，又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我洗好了，你去吧。”

你到底在干嘛，中了“绝对不能主动、一主动就会死”的魔法么？……

总之，你穿着睡裙坐在床上，竖起耳朵聆听浴室里的动静。沈星回说身体给你玩，一会儿你先玩哪里好呢？最危险的那处肯定要首先避开，你怀疑，如果你上来就玩弄那里，被玩的人会立刻变成自己。那么，胸部是安全的吗，如果你捏住他的乳粒，来回搓动，他会让你停手？还是继续？……好像发现了自己未知的一面，只是想想他红着脸喘息、胸口一起一伏，却还是乖乖躺着任你玩弄的样子，你就湿了。
……

“等着急了吗？”

一句话让你从香艳的想象中回了神，妄想的对象裸着上身，腰间围了条浴巾，擦着头发推门进来，把毛巾顺手搭在了床尾的栏杆上。接着，床垫下陷，他靠近抱膝坐在床头的你。

你的背贴紧床头，挤出一句：“没在等……”

事实上他一出现，你就夹紧了双腿，身体躁动不安，眼神游移。被他用手捧着脸揉了两下，视线飘了回去，撞进那双带着雾气的蓝色瞳孔里。他贴着你的额头，呼吸间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热度：

“好吧，我承认，是我等急了，洗澡的时候，就已经——”

话没说完，他吻上你的唇，胸腔被不知名的东西瞬间盈满，酥酥麻麻，向身体的其他部位传去。吻变得越来越激烈，他的鼻息与喘息传入耳畔，伴随着几声腻人的呻吟……你的前胸剧烈起伏着。

“现在，你也着急了么？”他低声问，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擦过你的唇。

你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可能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他很轻地笑了一声，“那帮你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胸前的纽扣被一粒粒解开，下身又痒又热，你低头盯着他修长又灵活的手指，好想被他触碰，被他一点一点探进深处……扣子没解到底，沈星回把你的肩膀从睡裙里剥了出来，你感觉一半的乳房也随之展露，被他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

“我在想，昨晚和今早，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他露出委屈的神色，“很久之前，我们的第一次之后，你每天都很主动。”

“而且原来，你很喜欢偷偷碰我这里……”他抓起你的手，从下方伸进了他的浴巾里。

被他带着从大腿一路摸到他的腿根，血液集中涌向面部，整个脑袋都冒烟了，可到了关键之处，你的手却忍不住一摸再摸，他已经好硬了……

“嗯……再重一点……”

潮红色攀上了他的耳朵，额角渗出了汗，他的眉头微皱，在喘息变得剧烈时，眼睛还会眯起。

不知不觉间，那处只剩下你的手了，为了看到他情难自抑的模样，听到他的更多声音，你轻轻握住那昂扬的柱状物，前后来回地动……腿心湿滑不已，手中的触感让你头脑发晕，原来看到他舒服的表情，你也会觉得舒服。

“喜欢吗？……”他问你，手从你屈起的膝盖滑到你的小腿，来回抚摸。

“嗯……嗯？”

“我的这里……你喜欢吗？”他的话语间夹杂着诱人的喘息，“它好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

毫无办法。

你对你身体的反应，还有从心底冒出的源源不绝、快要满溢而出的喜欢，毫无办法。

几分钟前，你倒在了床上，意识清醒地被他打开——这么说不太对，因为他插进来的时候，你强装了一晚的冷静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你，骗人……哈啊……明明说好，让我…玩……嗯啊啊——”

“我没有，你现在，不是在玩我的身体吗？这里，”他的阴茎重重地向里顶，“一直在吸我……嗯……完全不放开……”

他边喘着气边说：“已经……快要被你，玩坏了……”

到底是谁快要坏了啊……呜，好舒服，他插得好舒服……连续抽插了十几个回合，在他抽出去的时候，腰部竟然主动向前追，仿佛真的离不开他的肉棒，“啊啊……啊嗯……”

“不想让我走吗？”

你管不了那么多了，噙着眼泪回答：“嗯——别走，还要插，插深一点……”

他整根拔出去了。

吃得舒服极了的小穴骤然失去了可口的食物，无助地瑟缩着，徒劳地吸着周围的空气。你懵了：“你，你进来呀……”

“你刚才冤枉我了。”他的脸很红，配上委屈的声音，差点让你信以为真，是眼神出卖了他——

“我很难哄。”

那平日里清澈的蓝眸变成了浑浊的暗色，是想要把你吃干抹净的眼神。被他这样危险地盯着看，私处的水却流个不停。你的身体发着颤，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得对我负责，该怎么做好呢。”他握着硬挺的肉棒，戳了戳你淌着水的嫩穴，你“啊”了一声，捂住了嘴。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用阴茎不停拍打你的穴口，“这张小嘴好像很馋，一直在流口水。”有那么两下，你以为他要进去了，龟头刮过的肉感让你痴迷，你绷紧了屁股，只为在肉棒进来的那一下，一口把它吞进去。

可他只是在逗你。

就这样，你变成了一件古怪的乐器，随着他拍打、戳弄的动作，一声又一声短促地叫，满怀被插入的渴望，屁股一缩一缩。“啊……啊……别…弄……呜……”

“怎么了？这样不好玩吗？”他轻轻抹去你眼角的湿润。

你涨红着脸，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好…好玩……给你玩，只要你，插进来……”

他笑得好看极了，“嗯，听你的，那我——”
“再多玩一会儿。”

你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很难解释为什么。

手腕和脚腕同时被光魔法编织成的绳子缠上时，身体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你想着，这是个太过简单的魔法，要小心，不要一下就把沈星回的心血破坏了。

接着你的手脚就被固定住了，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你才发现，这个“简单”的魔法升级了，你解不开。
……

“嗯啊啊——不行了，沈星回！求你，啊——”手被捆在床头，双腿被迫分开，你的下半身晶莹剔透，惨不忍睹。

他终于大发慈悲把手从你的阴蒂上移开，留那粒被反复蹂躏的可怜小豌豆休息。

“不舒服吗？可是又喷了好多水。”他喂给红嫩的小穴一个指节，“这里也是，好热情，还是这么欢迎我。”

你的脸熟透了，被又一次的阴蒂高潮弄得奄奄一息，怎么会还有水可以流出来，你感觉体液都快流干了。他插进你穴里的手指只是浅浅地逗弄，根本不打算进到深处，现在又拔了出来，塞进了你嘴里，你顺从地含住——拒绝的话，他会一直玩你的阴蒂，在你快到的时候停止，让你迟迟无法攀上高峰。经过上一回合的惨痛教训，你已经学乖了。

“好吃吗？”

你伸舌舔弄他的手指，把属于自己的淫液嘬干净，“……好吃，给我……呜…求你……”阴蒂每高潮一次，小穴愈发空虚。整个下体仍在因高潮的余韵不规律地颤抖，可你好像坏掉了，机械地重复让他进来的请求。

“什么意思？不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你的羞耻心早在他一次次的强制高潮下，被折磨没了，“……沈星回……求你了，插进来……”

“不是已经用手指插过了么。”他的语气十分礼貌，“还是说，你想用其他的？”

“……用，用你的……”

“我的？”

“……你的——”那两个字就在嘴边了，你突然抽泣了起来。

“只要说出来，说出来就给你，好不好？”

沈星回的眼神沉甸甸的，他擦掉你涌出的泪滴，俯身亲吻你的唇，把你的啜泣统统含进了嘴里。在被绑着的状态下，你被他坏心眼地玩弄了许久，现在，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砸晕了。

但那不可忽视的硬物蹭着你的大腿，让你的体温再次升高，你含糊地说出那两个字。

他的嘴唇从你的唇边移开，滑到你敏感的脖子，撕咬、吮吻，引来你的阵阵呻吟。四肢仍没办法移动，你的腰腹努力一挺一挺，想让赤裸的身体在他同样赤裸的身上尽情摩擦。

沈星回的喘息声变大了，他笼罩在你上方，低头看你。硕大的龟头已经抵在了入口处。

感受着那肉与肉的接触，你颤抖不已。

“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这一晚上问了你那么多次“好不好”，但这一次——你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想，他终于变得跟你一样了。“沈星回，用你的阴茎，插我，用力……”

身体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扑腾而起，被他压了下去，手腕被光绳磨得有些疼，你挣扎，乳房却色情地挺起，胡乱摇晃。他把你撞得整个陷进了床垫里，又让你觉得正飘在半空中。身体被一次次打开到最大，肉穴肉柱肉壁，肉做的东西撞在一起，相互纠缠，从内部吸水、膨胀，把你的身体整个胀满，满得你不堪其扰，想要释放——不知道被他插到第几下，你开始喷水，边插边喷，如同一次彻彻底底的失禁。

可他浑然不觉，仍抓着你的腰，用力撞击。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欢迎他的入侵，包括声带——你再也忍不住了，放肆尖叫。

这声音好像鼓励了他，让他变本加厉。

在腿部乱颤的痉挛中，你终于懂了为什么在你能逃开的时候，选择被他绑住，因为身体还记得这样甘甜的滋味。被他粗暴地抽插、被他控制着高潮，你心甘情愿，你想要与他一同坠入快感的深渊。

你的眼睛闭了起来，听着沈星回在你耳边发出的各种声音，脚趾蜷起。这时，你发现手脚的束缚似乎被解开了。他抽插的速度变缓，但这对高潮后的你来说，仍是要命的刺激，你反手揪紧身下的床单。

脸颊处传来啾的一声，你睁开了眼。

“别抓床单，抓我。”

为了说这句话，他停了下来，表情可以说是意乱情迷，额头的汗不停地往下滴。

你伸手，把他的脖子拉向自己，腿也攀上了他的后背，这让你们的交合更加紧密。“……可以深一些，但，轻一点……”你轻声说。

“抱歉，轻不了……”他重新动了起来，“怎么做……都不够……好想，好想你……喜欢，你……好喜欢……”

小穴不受控制地围剿沈星回的性器，两具滚烫的身躯紧贴在一起，你的眼泪往外滴。

快速眨动眼睛，想把这几滴泪挤掉，眼角涌出的液体却越来越多……你抱紧沈星回，他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偏过头吻你。

在这种情况下，流泪只因为两个原因：
快感，还有——

“你幸福吗？” 这个问题让你知道你们在想同一件事。他拉远了一点距离，想要看清此刻你的表情。

把放在他腰后的双腿往下压，你不想让他的身体远离你一分一毫。你对他笑了一下，眼泪恰好又流下来两滴，又哭又笑可真难看呀，但要紧的是这句话，你望着他的眼睛，说出那个显而易见的回答：

“嗯，很幸福。”

Chapter Text

床上多了一个人，起床就变成了一件特别的事。看阳光洒在他银色的头发上，观察他的睡脸，等他睡眼惺忪地笑着对你说“早安”，在唇角印上一个轻轻柔柔的吻，然后抱着你再次睡去。

你希望每一天都能像这样醒来。

早餐时，你咬了口昨晚剩下的蛋挞，视线投向了起居室，“沈星回，你看没看到露露？”

你已经很久没想起你的小狗了，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耽于甜蜜恋情而把小孩弄丢的不负责任的家长。上一次看到它，还是你以为自己被沈星回欺骗的那天，眼泪和失控的情绪都奇迹般地被它治愈。

他摇了摇头，“昨天回来太晚了没注意，今早也没看见。”

好吧，也许这只贪玩小狗自己跑出门了，森林就像它的游乐场，无需过分担心。

“你有没有觉得，露露出现在你身边，不是一个偶然？”沈星回试探着问。

“你的意思是，它正好在你去都城打工的时候出现，所以它其实是在——代替出远门的你照顾我？”

“……不，我是说，你的失忆可能跟它有关，这或许是一种我们不太清楚的魔法。”

“魔法造成的失忆啊……干预短期记忆是可以做到的，但现存的魔法里，不存在能让人失去长期记忆的方法。严格来说，理论上可行，但那要耗费巨大的能量，抽干十个资深魔法师身上的魔力恐怕都不够，没人会去做这么吃力且低回报的事，况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沈星回似乎在思考你的话。

你又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在露露身上从没感受到过哪怕一丁点儿魔力的痕迹。”

双手捧着咖啡杯，结束了早餐的你盯着正在咀嚼食物的沈星回——他饭量大，吃得多，可是进食的动作毫不粗俗，让你觉得赏心悦目。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见你不说话，他略有些不自然地端起手边的咖啡。

“咖啡味道好吗？”你问。

“我们一起选的豆子，你亲手煮的，当然好。”

“那就好，我加了不少东西，怕你喝不惯。”

“你加了马萨特的茎、奶油花的花苞、多多萝的叶子。”

他像念标准答案一样说出了一串食材，令你十分震惊。“你怎么知道的！你喝出来了？！”

“嗯，今天的甜味比较重，所以是这些配料。如果你想喝偏苦的味道，会用朱古力草替代奶油花。”

“你还真了解我啊沈星回……不过今天这壶咖啡里，有一样材料你肯定猜不到。”

“嗯……”他思索一番，“我漏了什么吗？是什么？”

你放下咖啡杯，手指在空中轻快地划——左一画、右一画，一个淡粉色的爱心成型，你轻轻往前一推，“心”笔直地飞向对面人的胸口。

沈星回低头，魔力编织的粉色爱心在他心口的位置一跳一跳，逐渐变红。

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光。“嗯，我被难倒了，这确实很难猜。”

你被沈星回压在餐桌上亲吻，当你红着脸请他更近一步时，他用啾的一吻拒绝了你，“昨晚做了很久，身体需要休息。”

“……你，做不动了？”

见你狐疑地盯着他，他只好实话实说：“我怕一旦开始，今天就没法出门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

“可以了可以了！我明白了……”你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咱们赶快去镇上吧！”

四十分钟后，走到剑术协会的大门口，你耳朵上的红晕才刚刚消退——因为一路你都在想不可描述的事，尤其是穿过森林里那条遮天蔽日的林荫小道时。

定了定神，你们的找寻记忆之旅再度开启。

两层的小楼古朴而低调，一块空地练习场紧邻建筑。你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相关回忆，但你对往事有一些积极的猜想：“我经常来看你练剑？”

他摇头。

你竖起两根手指头，又不服输地竖起第三根，“……两、两三次，总是来过的吧？”

像是不忍心打击你，沈星回解释道：“我也不常来，只是偶尔经过这里，看到有人练习，会去帮帮他们。”

“你之前说你没上过几次课，主要靠自学……那时候你已经可以教人了？”

他没有谦虚，“在剑术方面，我被人说过有天赋。”

稍加推断，你便知道剑术协会送来的那面锦旗上，“良师益友”这四个字是怎么来的了，沈星回说得轻描淡写，“顺手帮了帮”那些练剑的孩子们，事实可不见得，他恐怕没少来。

可能是见你忽然沉默，他拉起你的手，带你走入练习场侧面的阴凉里，为你讲述了一个故事，那是他拿起你送给他的木剑，开始练习的第三个月——

早起为老牧师煎完药，沈星回在教堂附近的小树林里挥剑，他练得专注，连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小子，架势不错，练了很多年了吧。”一位手握酒囊的老人摇晃着走来。

不是镇里的人，但也不像在各个村镇间辗转的流浪汉。老人衣着朴素，衣料有多处磨损，但细看那布料的纹样与质感，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少年时期的沈星回说不清，为何不怀疑这身衣服是这个醉老头偷来的，只觉得人如衣、衣如人，都有着辉煌散尽之后的落魄与暗淡。

他说：“练了几个月。”

老人家打了个酒嗝，惊呼道：“你可别诓我！我家孙儿跟着我练了好些年，也才这水平。”

“这水平”听起来不怎么好，沈星回于是说：“嗯，我确实刚入门，这剑也是几个月前别人才送的。”

想到这把木剑的来历，少年淡漠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她为了做这把剑，家门口的树没少遭殃。”

“……你这一笑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歪斜着靠在树干上的老人直起身子，往少年的方向走了两步，被酒精浸得浑浊的眼睛恢复了一瞬清明：

“像，是真像啊……”

没等沈星回发问，老人已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小子，陪我活动活动筋骨。”
……

手中的木剑被一根小树枝击飞，少年愕然。

赢了的人呵呵地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么一看你接触剑术的时间的确不长，不过，仅凭直觉就跟我过了这么多招，说奇才也不为过，以后想不想在这方面一展拳脚？”

“不想。”沈星回答得很快，“这是个不错的兴趣爱好，强身健体。”精神力更是得到了锻炼。

每日照顾病重的老牧师，少年人面对近在咫尺的衰老与步步逼近的死亡，显得尤其无措，练剑使他获得了某种内心的宁静。此外，这件事始于你的提议，剑也是你亲自交到他手里的，他有个庸俗的想法——想在你面前变得帅气一点。

老人像是被这个回答取悦了，哈哈大笑，“没人教导你要志存高远？”

“没有。”他目前的志向，在小镇旁的那片森林里，不足为外人道。

“也好，也好……可惜我这岁数，想活得简单没那么容易喽。”

“你现在活得很复杂？”沈星回的视线从老人酡红的脸庞落到他腰间的酒囊。

老人干脆举起酒囊咂吧了一口，“你这小子，说话真不好听，本来想顺手教你几招——”

“他最后教了？”你迫不及待地想听故事的结局，忍不住插话。

“教了。”

“这完完全全是冒险小说的展开！沈星回，你要是跟着这位高人云游四方，成为流浪剑士，惩恶扬善，然后就能——”

“然后就会错过跟你一起长大的机会。”

错过通往你家的那条小道上四季的变化，错过由一点一滴的喜欢累积而成的爱，错过你们之间饱含青涩与爱意的第一次亲吻，错过许许多多他如今获得了的、再也不想失去的东西——即便另一条路上有另一种看似光明的未来。

沈星回俯身轻吻你的脸颊，惹得你脸上又起红晕，“好突然，你干嘛……”

“如果我不是被牧师领养，不是在这个小镇长大，你还会喜欢我吗？”他的脸上有罕见的落寞。

是被你刚刚那个流浪剑士的幻想故事带跑了吧。“那不就跟十天以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情况一样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沈星回，我都失忆了，还对你一、见、钟、情！”

你不满地哼了一声，好像在怪自己太容易喜欢上眼前这个人。

他的表情一下放松了，“我也是，如果你不是森林里的魔法师，而是一个猎人——”

“猎人？在林子里打野猪的那种？”

“也可能是猎鹿、猎熊。我是同属于一个猎人协会的你的搭档，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会喜欢上你。”

这一句热烈的表白让你们的话题转了方向，而沈星回的故事其实并没有讲完——

那位疑似落魄贵族的老人点拨了沈星回的剑术后，跌跌撞撞走进教堂的墓地，在一排排墓碑间穿梭，最后，停在了一块墓碑前。

他怕老人发酒疯，也怕老人跌倒，一直远远地跟着。

老人在那块墓碑前伫立良久，看到那个方位，沈星回心中有了预感，等老人走后，他上前查看，那正是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母亲的墓。

收养他的牧师只对他说过母亲的一件事：

“不知你母亲从何处来，她倒在教堂的祭台前，被人发现时已近临盆，镇上的助产士赶到，唤醒她，得知了她的名。弥留之际，她吐露了为你起好的姓名，你顺利出生，而她去了天国，愿主降下仁慈与爱。”

从偶遇醉酒老人的那天起，沈星回就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测，猜测归猜测，他对眼前的生活没有任何不满。半年前，他被带去王宫，对于王子这个身份，只能说这比他猜想的更加不可思议。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做且只做你的青梅竹马——一个在小镇出生、长大、与你相爱的平平凡凡的沈星回。

“铛铛铛——”

如同锅铲敲击饭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训练场上顿时涌入了无数手持木剑的小孩，个子较高的那群孩子在看到场边的你们时明显兴奋起来。

“是星星哥哥和勇士姐姐！”

一听这称呼，你就知道你想了解的回忆要来了，除了“良师益友”，协会送来的锦旗上还有四个字——“见义勇为”。

你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星回，“让这帮小不点发现我不记得相关的事总觉得很抱歉，你简单给我讲讲，快速补个课。”

“不用我说，他们会告诉你。”

沈星回刚对你耳语完，速度最快的瘦高小孩已经冲到了你面前：“我今年要报名居民安保队，听说姐姐不属于任何组织，但你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去年勇士姐姐的英勇身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西瓜头小可爱抬着小脸，眼里满是崇拜。

旁边还有童声附和，“轰隆隆一声响，坏人哇地哭了出来，太厉害了！还想再看一次！”

“……”你仍在状况外。

“什么什么！什么坏人？”矮个的孩子们多为新入会的成员，有人听过你们的传说，也有不知情的，通通好奇地围拢过来。

“一个入室抢劫的大坏人，在临镇犯了事逃到我们这儿来，勇士姐姐来看星星哥哥教课，在楼里发现了坏人，直接把坏人轰进了训练场，在空地上解决了他！”

这位好心解释的小不点不仅嗓门大，条理还很清晰，你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只有一点让你心慌，你偷偷问沈星回：“我在小朋友面前杀人了？”

“没有。他被你的魔法摔在地上，你拿了把剑走过去，他就吓晕了。”

“当时你在哪儿？……”

“那次是理论课，孩子们听到响动都趴在窗台上围观，你叫我看住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跑，以免误伤。”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姐姐，能现场演示一下吗？星星哥哥说，你用剑出神入化，快到他也看不见，所以没法教我们你的剑招。”说着，声音的主人把自己的小木剑往你手里塞。

你一脸疑惑地看向沈星回，“我？会用剑？？”

沈星回弯腰，向说话的小朋友认真解释：“我没这么说过，这是谣传，我的原话是，‘姐姐比我还要厉害’。姐姐是一个厉害的魔法师，剑对她来说不是必须的，没有剑她一样能打跑坏人。”

这一场骚动在你被迫当众表演了隔空劈石后才得以平息，你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退场——被沈星回拉走。

“你刚才也太高兴了一点，那么多小男孩向你表白，眼里都没我了。”

你被他牵着往前走，只能看见一个无理取闹的后脑勺。

“……沈星回，刚才用语言表达了类似情感的五个人中，有三个是小女孩……”

“还有两个性别为男，我看长得也都不错，是你喜欢的类型，也许长大了比我还要好看。”

你停下脚步，拽拽他的手，他终于转身看你：“不应该反驳一下么，你还笑？”声音气鼓鼓。

“对不起对不起，你太可爱了……我忍不——”被一下抵到墙边的你，笑容静止。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产生了该有的反应，你想并拢双腿，可是做不到，他的腿卡在你的两腿之间。

沈星回的眼里荡着危险的光，声音轻柔：“现在呢，还觉得我可爱吗？”

你迎难而上，啾地吻在他嘴角。

“嗯，可爱。普通的沈星回、吃醋的沈星回和生气的沈星回，都可爱。”

Chapter Text

“沈星回……不要在这，昨天——”

他用力吮了下你的脖子，“只允许你说我可爱，不允许我反击么？你好霸道……”

膝盖顶进你腿间，把你困在墙壁与他的身体间，对你又亲又舔又咬的人这是在说什么……

你的顾虑有理有据，“昨天在图书馆外面，我们那个…被人看到了——”

“我会把你挡住，不让别人看你……”他终于离开你的脖子，急切地吻住你的唇。

你是很没出息，一被他亲就腿软，但，你还记得隔壁是什么地方——青！少！年！剑术协会，你们几分钟前刚从协会出来。

“不行！对小朋友影响不好！！”伴随着你的大吼，沈星回被一股魔力轰了出去，后背直直撞上对面的墙。

你愣了，第一反应是检查他身后的墙有没有裂——不对，他、他一点魔力抵抗都没有吗，你没太用力啊？应该……

沈星回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你慌了，两步并作一步跑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没事吧！很痛吗？”

他没抬头，“痛，要你亲才能好。”

你心中有愧，踮起脚，软软地送上一吻，轻声问他：“一次够不够？”

“每天一百次还差不多。”他慢吞吞地说，撞了下你的额头，随即抬起头来，朝巷口的方向看去，声音严肃：

“还打算站着看多久？”

剑术协会旁的小巷中，两男两女面面相觑。

你与沈星回并肩而立，你们对面的女孩努力微笑，她身旁的卷毛宫廷办事员眼睛不知道放哪儿，你这个当事人都比他要显得淡定得多——至少从表面上看。被沈星回咬过的地方还在发烫，你尽量不让自己想象那几处现在的样子。

宫廷办事员邱诺亚像是忍受不了这窒息的尴尬，说话了：

“恭喜两位呀！天大的好事！”

沈星回用眼神表示疑问，你同样不明白邱诺亚在说什么。

邱诺亚结结巴巴：“不是有、有小朋友了吗？”

瞠目结舌这个词就是用在这种场合，你们刚才的亲密果然又被人撞见了，看看，都让人误会成这样了，他是在说，怀、怀孕？你和沈、沈星回的——？

沈星回对邱诺亚说：“你是生理知识不足？还是算术不好？用不用找A婶帮你补补课？”

“沈星回你饶了我吧！我刚从A婶家逃出来，你们一走了之，我、我——哎，这段略过略过……我十分钟前才见到小妍，我们散步散到巷口，听到有奇怪的动静，就多看了一眼……”

贝佳妍点头附和：“诺亚哥是想绕道的，是我说不知道你们二位需不需要帮助。”

“对对，要是打起来了，可不好收——”贝佳妍猛戳邱诺亚的肚子，邱诺亚一个弯腰，连忙改口，“不对不对，两位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在打架呢，哈哈，哈哈哈——”

“诺、诺亚哥，手……”

“啊？手？”邱诺亚的手正抓着贝佳妍戳在他肚子上的胳膊肘。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妍！你戳得太用力了我刚才下意识——”

不知是否因为你成了恋爱中的人，八卦触角异常灵敏，看着这一对明显处于升温期的预备役小情侣，你的心中升起慈爱之情，甚至突然理解了对你和沈星回的事格外上心的A婶。

邱贝二人别别扭扭，你转头看沈星回，他也转过头来看你，你们会心一笑。

说起来，在场的四人中，你、沈星回、贝佳妍是同镇人，邱诺亚是个外来者，你不由得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起这个卷发青年，前天第一次在A婶家见到邱诺亚，沈星回怎么介绍他的来着？好像只说了是在都城打工认识的朋友。

正想着，手足无措的贝佳妍对上了你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救兵，急忙发出邀请：“去我的蛋糕店坐坐吧！好久没见到你和沈星回了。”

都城——在你们这个宁静的小镇，遥远的都城就像魔法书里记载的千面怪，每一个去过的人，对它的描述是那样不同。

“能发大财的好地方！”戴着金链子的返乡者在小镇酒馆里大笑着与人碰杯，白色的啤酒沫潇洒地飘向空中；酒馆的角落，白沫顺着干裂的唇流下，趴着的醉汉被人推醒时还在不断重复：“是吃人的地方，吃人……”

有人说：“都城的氛围特好，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打拼，不像我们这儿，太安逸了。劝你们都出去看看，你见过最好的，就再也不想过凑合的日子。”

也有人说：“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可能再去找气受，问个路都没人理我，怎么？我长得像骗子？！没看出什么理想之都，忙忙忙不知道那些个走在路上的冰块脸都在忙什么，吃的也差，他们是不是没吃过新鲜蔬菜啊？那个黄瓜一丁点儿黄瓜味都没有，嚼起来跟木头一样！”

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接过一个都城的委托，把你留在镇子里的教堂半个月，你还记得他们回来时你问都城好不好玩，他们的回答：“都城的最深处，被高墙围起来的城堡里，全都是恶魔。”

就这样，你对恶魔产生了一小阵子的狂热，你读了很多记载恶魔的书，还跟沈星回探讨了恶魔的外形，发现这是个邪恶的形象后，你跑去教堂问老牧师：“都城里的人都被恶魔附身了，那小镇里是不是全都是天使啊？我刚刚进门有阿姨给我塞糖呢，天使无处不在！”

老人说：“天使与恶魔共存。”

你把站在你身后的沈星回拉出来，对着老牧师说：“我不信，书上说只有恶魔才会骗人，沈星回从不骗人，他就是天使，他的身体里没有恶魔！”

老人怎么回答你的？你有点记不清了，那天的沈星回被你拉着推着一句抱怨都没有，银色的头发有一缕翘了起来，怎么压都压不平，好乖啊——

你停下脚步，愣在了半路。

走在前面的三个人都回过头来看你。

沈星回快步走向你，“怎么满头大汗，身体不舒服还是外面太热了？马上就到Sweeties了，再——”

“沈星回！我想起来了！！”

贝佳妍的蛋糕店里，你挺着胸，端坐在三个人的视线中心。

“贝贝，自从你开了店，我每年十月都要来你这里订蛋糕对不对？”

“对！”

“给沈星回订的对不对？”

“完全正确！！”已经知道了前情的贝佳妍比你还要激动。

坐你身旁的沈星回拉着你的手，你每说一句话都要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是一对上你的眼睛就会笑。

胸中激荡着许多情绪，就像冒险小说中即将迎来故事高潮点的主人公，你清了清嗓子，打算从脑子里拎出一段决定性的记忆，然后郑重地宣布——

郑重地，宣布……

“……沈星回，我在教堂住了小半个月，也算是你的邻居呢……在那段时间里——”

他点点头，鼓励地望着你。

“——我们一起玩了……小木剑？”

“好像，没有。”

“……夜晚勇闯墓地？”

“你父母把你寄养在教堂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想不起细节也没关系，我也不是每一件小时候的事都记得，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长大之后的事，对，说得对……我给你买生日蛋糕，还有，呃，还有……”你越回忆越泄气，“还有你的生日是十月十六日……”

你快速地说完这句话，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贝佳妍看出了不对劲，极力捧场：“记起来这件事就很棒了！我们都不记得沈星回的生日，对不对，诺亚哥？”

“对对！只有你能记住！”邱诺亚边捧场边心虚，小妍记不记得他不知道，他是真没问过沈星回的生日。

沈星回询问贝佳妍：“能不能借用下你的店铺，留我们两个单独坐一会儿？”

两人走到门口仍担忧地望过来，你还在椅子上躺尸，沈星回对他们感激地笑笑。

店里很安静，喝了一半的冷饮放在桌上，明明是夏天，你却觉得身体好冰，只有手是暖的——沈星回把你的手拢在手心。

你喃喃道：“想不起更多了……贝贝本来在约会，好心邀请我们来，我只顾着自己兴奋，然后又自顾自地低落……”

“贝佳妍和邱诺亚都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好不好？”沈星回把椅子搬得离你很近，你想到的是在A婶家吃饭那天，你们贴在一起的腿。

“沈星回，十月十六这个日子，我记对了吗？”

“是对的。”他揽着你的肩膀，“你记起这个日期，我很开心，可我想让你知道，像这样跟你坐在一起，就是最让我开心的事。”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看不到他的脸，放在腰上的他的手的触感，你是如此熟悉，好像想不起来真的没关系，身体替你记得一切，对吗？

玻璃杯里的冰块在融化，将剩余的樱桃汁化成淡淡的粉，阳光从店外照了进来，你伸手拿吸管搅动冰块，忽然停下——你在冰块上看到你们两人依偎的身影。

“沈星回，喜欢你。”
他搂紧你，说：“我也是。”

沈星回这三个字好像有魔力，不论是低喃、响亮地念出声还是在心中默念，胸腔里都会翻腾起一阵细小的浪花——是被太阳晒得刚刚好的、溅到身体上暖融融的浪花。那些喊着他名字的时刻从记忆深处浮现：“沈星回，我害怕……”“沈星回，好开心！”“沈星回，你在吗？”“沈星回，我好难过……”没有任何关于具体事件的线索，有的只是飞速掠过脑海的短句，可你就是知道，你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倾吐的每一种情绪，他都在某处认真地回应了你。

“沈星回。”你又叫了他一声，语气松快了许多。

“嗯？”他轻轻、轻轻地侧了一下头，抵住你的头顶，于是那片与你胸中温暖浪花有着相同温度的暖流从你头顶洒下，淌过你的全身。

你转头看他，笑着说：“走！一起去剧场！”

重游小镇的计划顺利推进，图书馆、小沙坑、剑术协会，还有你们即将到达的剧场——沈星回从少年时期起就在此地发光发热。

“发光发热”是你的说法，沈星回谦虚地表示：“只有‘发光’，没有‘发热’，我就是个普通打光师。”

不论如何，这里也一定藏有你们的珍贵回忆。

“沈星回，你记得剧场的开门时间吗？我只是想进去看看，要不要买票啊？对了，我有票，是那个、那个，前两天他送上门来的——完了，他叫什么来着，那个喜欢穿女装的漂亮小男孩——”

“你对长得好看的小男孩还真是情有独钟。”

“不是，我，他、他是——”

“他叫小亮，很喜欢舞台，我在剧场做学徒的时候，他总是偷偷溜进来看排练，因为他一直穿裙子，你还以为他这个漂亮小女孩是跑来看我，有一次你提议我和小亮组个组合——”

“等等！让我缓缓，我有不好的预感……”

“‘一个负责让舞台亮，一个负责名字亮，不是很般配吗？’你是用带点嘲讽的语气说的，我第一次见你那——”

你冲到沈星回面前去捂他的嘴。“我认为有些回忆还是永不要再想起……”

他乖乖点头，你放开了他。他等了几秒，又想开口，你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听——”

把你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沈星回几乎没费什么力，你听到他说：“怎么办好呢……”

“什么怎么办，快走快走，正事要紧——”

“你可爱过头了，”他仅用一只胳膊就止住了你疾走的动作，“不想让别人看到你，想把你藏起来……”

你忍下想要用魔法轰开他的强烈冲动——总不能一天轰他两次，影响感情——只是在心中感慨：天使在身边，恶魔也在？

Chapter Text

在森林的小屋旁，你家附近的草丛里，有一只蹦来蹦去的兔子，它可爱、无害、还有一点迟钝，等你走得很近了，才会慌张地逃开。在你被沈星回的魔爪“摧残”时，你觉得你就是那只兔子，因为逃得太慢，被摸得头发都毛躁了起来；当你说出“沈星回，你再这样闹，晚上睡客房！”之后，那只惊慌失措的兔子变成了他，一跳就跳进了你的手掌心。

你拉着这只乖顺大白兔的手，几乎是蹦到了剧场大门前，一分钟后就泄气了：

“沈星回，门是锁着的……”

“好像还没到下午的排练时间，要先看看今晚演什么吗？”

你们挪到公告栏前，常规剧目的时间表贴在一个小角落里，眼下无人在意，你们两人都被一张色彩鲜艳的大海报吸引了。

你粗略一看，惊呼道：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亮剧团的巡演！他们剧团好有实力，我第一次看到在宣传海报上施用‘身临其境’魔法的，这可是大手笔！”

“‘身临其境’？这是个什么样的魔法？”

“这个嘛——你试一下就知道了～我跟你一起，我们一起把手贴到海报上，来，快！准备好了吗？”你催促道。

沈星回一头雾水，但还是学着你的样子，把手举了起来。

你大声倒计时：“三，二，一！贴——”

空间扭曲，绚丽的色彩从眼前闪过。

脚踩在深色地毯上，屁股陷进软垫中，低头一看，你坐在剧院标配的红色天鹅绒座椅上，抬头一瞧，面前是空无一人的舞台，一束灯光打在舞台正中央。

“啊……怎么会——”

“有什么问题吗？”与你并排坐着的沈星回问道。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恢弘的交响乐忽然奏响，身着宫廷礼服的十来位演员从天而降，被簇拥在中心的演员展开双臂，一展歌喉……

三十秒后，你们二人回到了公告栏前。

沈星回评论道：“原来如此，利用魔法模拟了剧场的观看体验，选了剧中精彩的片段，吸引观众付费入场，确实是不错的宣传手段。”

你对着海报长吁短叹。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没错啦，是我没想到这个魔法这么偷工减料……”你向沈星回解释道，“‘身临其境’是把人带进一个魔法构建出来的、可以跟现实媲美的逼真环境里，这海报也确实把我们带到虚拟剧场里去了……但是呢，更高级的做法是直接进入这个故事里！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成为剧中的两个人物，用自己的双眼见证故事的发展，而不是坐在台下看演员表演。”

“可能，小亮他们剧团，宣传经费不足？你说的那种效果的魔法，听起来很贵……”

“嗯……仔细想想，现在的效果用在海报宣传上也不便宜，不管虚拟场景的质量如何，这个魔法最多持续48小时，要想持续生效，魔法师得来现场补充施法，挺费事的。除非，这就是一次性的宣传，过两天自动变成一张普通海报，不会吧……那也太浪费了，两天之后第一场都没演呢，你看，这里写的首演时间。”

“首演在周六。你收到的票是哪一天？”

“好像就是周六，等下，你让我再想想……”你沉思片刻，眼睛一亮，“难道说——他们剧团有专属的魔法师？魔法师宣传员，专门负责对海报施法，听起来不错耶，巡演期间跟着剧团到处跑！”

沈星回问：“你会喜欢到处跑的生活吗？居无定所……”

“你跟着我一起跑吗？”

“当然。”

“那我就喜欢。”

与如今的安稳森林生活全然不同的生活啊，你在脑中展开了一番设想……很乐意尝试！只不过，得备好一件必需品——

你的脸上聚起一个邪恶的笑：“嘿嘿嘿～沈星回，你完了。”

“嗯？”他疑惑地看你。

“我说，你完了！你跑不掉了，如果我要出门去流浪，就把你打包装进我的小布袋，只有晚上扎帐篷的时候才把你抖出来，让你陪我睡～”

他看起来全然摸不着头脑，但疑惑的表情很快变成一个忍俊不禁的笑，“那你白天会很寂寞。”

“才不会，你在袋子里也可以跟我说话！”

“那你直接把我放出来不是更好……”

你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剧场门前，“沈星回，我饿了。”“原来流浪魔法师也需要吃东西。”“我还没开始流浪呢！”“一会儿吃完过来看排练？”“确定今天有排练吗？”“……不太确定，我也半年没回来了。”“那你给我讲讲你在剧场的工作吧，反正我感兴趣的也不是排练，而是你～”

在剧场的公告栏前，那张鲜艳的大海报上，有一段用小字印刷的剧情简介，沈星回只来得及读了开头：

古老的王国里，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接受神的祝福，结为夫妇，成为受人爱戴的年轻国王与王后。国王十八岁那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小镇的某家餐馆，你们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邱诺亚露出“怎么又是你们”的表情，贝佳妍很开心地招呼你们一起吃饭，他们两人是对着坐的，于是你很自然地走到贝佳妍旁边，她却突然起身，“你坐，我去对面。”

你看到邱诺亚就这么僵住了，他应该完全没料到贝佳妍会主动坐到他身边——贝贝，厉害！你在内心竖起大拇指。

等菜的期间，贝佳妍主动开启话题：
“诺亚哥，你是怎么认识沈星回的？”

问得好，你也很想知道沈星回的都城经历。这两天，你要么盯着自己失去的记忆，要么盯着沈星回的肉体……好像也问过他几句都城的事，见他没什么分享欲，也就没刨根问底。

“我、我们——”邱诺亚不确定地看了眼沈星回。

沈星回毫无反应。

“我就是……偶然在一个花园遇到沈星回，他、他当时很饿，我分了半袋鸡腿给他，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嗯，多亏了邱诺亚。”沈星回点点头。

邱诺亚长舒一口气。

“原来骑士精神真的存在！”贝佳妍跟邱诺亚碰了杯，快乐地叽叽喳喳，她显然很欣赏邱诺亚高尚的品格。

邱诺亚的品格毋庸置疑，可你没法像贝佳妍那样高兴，每个人眼里只能看到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

你知道沈星回为什么不愿意说他的都城打工经历了，他，在都城连饭都吃不饱……

服务生端上了你们的菜。

你切下自己的半块鸡排，放进沈星回的盘子里——他点的是大份，盘子比你的大一圈，肉也比你的厚些，可你还是担心他不够吃。你凑到他耳边，悄悄对他说：

“不要出去打工了，以后我养你。”

因为座位的关系，你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可能还要去一趟。”

“啊……什么时候去啊？去的话……要去很久吗？”

十天以前，你一个人在森林里过得很好；现在，你的心里装了一个人，你好像已经没办法想象没有这个人的生活了。

沈星回不说话，只垂头看盘子。对面两人聊起了悄悄话，时有笑声传来，更衬得你们这一侧气氛沉重。

你努力开口：“那个啊，流浪魔法师，其实也挺不错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在都城找到挺适合我的工作。”

“不行！”他转过头来，严厉的声音和你解读不了的眼神一下把你打蒙了。

就在刚刚，不久前，你们手牵着手畅想自由的流浪生活时，不是一切都很好吗？为什么你突然就不懂他了？因为他是你认识十天的沈星回，而不是认识十五年的沈星回吗？可你没办法，你就是想不起来……

视野变得朦胧，你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手腕被他抓住，“我跟你一起去。”

餐馆后院的草地里，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你埋进沈星回的胸口，在哭。

“你这个！呜…我不懂……你说话呀……”

他拍着你的后背，轻声细语：“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的解释呀……”你猛地抬头，把鼻涕吸回去，“你说，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都城？”

“因为，那里的菜不好吃，怕你吃不惯。”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哭得更凶了，“你骗我，你果然……呜，这半年，饭都，吃不饱呜——”

“没那么夸张。”

“我，呜……不记得你半年前的样子，你是不是从白白胖胖，饿、饿成白白瘦瘦的啊……”

“没有，生活上没有任何不便，我只是每天都，”他短暂地停顿，而后缓缓地说下去，“每天都，特别、特别、特别——”说了无数个“特别”的沈星回，每一个“特别”都说得很慢，好像在数着他那半年的日子。

“——特别想你。”

他把你抱得很紧，你泪眼模糊地回抱他。他捧起你的脸，“现在可以吻你吗？”

“想、想亲就亲啊……干吗问我……”

“因为，好像有鼻涕，吻你的时候，顺便帮你吃掉好了。”

“你说什……什么！吃鼻涕？！”

“逗你的，”他捏捏你惊恐到变形的脸颊，“终于不哭了。”

擤鼻涕的声音响彻后院，你呼出一口气，决定正正经经跟沈星回讨论一下他上都城打工的问题，如果他是为了钱——其实，你父母在屋下埋了一箱金币，不知数量几何，但据说，你的祖父母、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都曾在地底埋过这样一个箱子，这是家族传统，以防没有金钱观念的魔法师穷困潦倒以至无法进行新的魔法实验——你们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再加上这笔地下遗产，不会缺钱的。

清了清嗓子，你对上沈星回的眼睛，就在这时，一阵骚乱从餐馆内传来，有客人的尖叫声和服务生此起彼伏的大喊：“哪儿来的？赶出去！”“在这里！”“不是这个，是那个！”

你不由得看向连通后院与餐馆的那唯一一扇门，大门敞开，你能听到骚动声越来越近，除了人声以外，似乎还有——

一只灰色的大鸟扇着翅膀踉跄而出，低得快要坠地，与此同时，一只白色的脑袋从翅膀下钻出，毛茸茸的一团直奔向你。

你被扑倒在地。

是你的小狗露露，它雄赳赳气昂昂地踩在你身上，伸出舌头舔你的脸。

而那只大鸟收起翅膀，在地上走了最后几步，倒在了沈星回面前。
……

追过来的餐馆招待与你们交流了几句，他让你们管好自家宠物，不要吓到其他客人。

你们连连点头说好。

你坐在草地上摸着露露的头，“这么远的路，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好聪明呀。”余光不忘关注着那只被沈星回固定在怀里的大鸟。

鸟爪上绑的小纸条已经被沈星回拆下来了，你观察着读完纸条的沈星回的脸——没什么表情。

鸟的脖子上挂了个魔法石，你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上面还被施了一个高级魔法，你得凑近分析分析才知道具体是什么。此外，这只鸟的身上还施有加速魔法、防御魔法，以及持续时间很长的隐身魔法——层层叠叠的，很夸张。从这些线索来看，有人通过这只鸟加急给沈星回送贵重物品，生怕半路被人截胡。

比起送东西的人是谁、为什么要给沈星回送东西，你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派这只鸟来？它看起来不大能胜任此类工作，不仅体型硕大，体力也很差的样子，眼下累到直不起身子，全靠沈星回撑着。你跟鸟对视了一眼，确认了自己的结论：笨笨的，完全没有魔法师们喜欢的那种灵性。

你终于忍不住问了：“沈星回，这鸟哪来的啊？”

他说：“哦，它不是鸟，它是一只鸡。”

Chapter Text

被你误认为是鸟的鸡疲倦地闭上双眼，安静地卧在沈星回腿上。

“露露，你看，不是我眼睛的问题，它长得完全不像一只鸡，对吧？露露，你看啊！”你的小狗不理你，在你怀里打起了饱嗝。“你又跑去哪乱吃东西了，肚子怎么这么鼓？”

“果然在这，”邱诺亚向你们走来，“小妍让我来找你们，你们的菜都凉了。”

“啊，我的鸡排！”你还一口都没咬。

沈星回腿上的鸡忽然睁眼，那一双瞪大的眼睛陷入了恐慌，哎呀，原来它没你想得那么笨，能听懂人话。

邱诺亚惊道：“哎！这不是大灰吗？还真是它啊，刚才在店里一阵闹腾，我远远看着像，可这也太远了，它怎么来的？被人带过来的？”

“突然就来了。”沈星回说。

“你这回答跟没说一样……”

你插入他们的问答，“沈星回，这只鸡不会是你在都城养的宠物吧？”

“好像不能说是宠物，它——”

邱诺亚往后一跳，打断了沈星回的话，他手指露露和你，“你！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怀里这个生物，很危险啊，你在拿它做魔法研究？！”

“什么魔法研究？这是我的狗啊？”

“沈星回，这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她家的狗？”

“嗯。”

“这哪里是狗！”邱诺亚的语气有些着急，“你们感觉不到吗？它身上的魔力流动很怪异……”

什么魔力能逃得过你这个魔法师的眼睛，邱诺亚真的懂魔法吗？你摸着小狗的后背，它在你怀里换了个姿势，十分闲适。

沈星回盯着露露看了许久，问了你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记得我的生日在哪天吗？”

“嗯？怎么突然考试？”你笑着看他，想了想说，“你的生日啊——你告诉过我吗？”
……

服务生禁止让狗和鸡跟你们进餐馆用餐，但好心把你们没吃完的菜端了出来，于是你们如同野餐一般坐在草地上，贝佳妍也过来了。

你们四人两只围坐一圈——狗在你怀里，鸡在沈星回怀里。

你嘴里嚼着鸡排，沈星回的鸡疯狂地把脖子往远离你的方向抻。

对于你的提问，现场的三个人频频点头。

贝佳妍说：“是真的，刚才我们在蛋糕店里，你不仅准确说出了沈星回的生日，还记得每年给他订生日蛋糕，你还说了你小时候在教堂住过一段时间，跟沈星回一起玩。”

“真神奇，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感慨道。

“这是赞叹的时候吗，这狗还是什么的诡异生物有问题！快把它扔了啊！都让你失忆了！”邱诺亚很焦虑。

“你现在还能看到它身上的魔力流向吗？”你问。

“不能……”

“那你再观察观察吧，多好的机会。哎……好可惜，我作为它的施术对象，完全看不到呢……失去的记忆都是有关沈星回的，沈星回似乎也受了点影响，无法正确感知它身上的魔力，邱诺亚，你可真有福气。”你羡慕地望着他。

“你、你是不是在森林里呆久了，人都——”邱诺亚及时把“傻”字收回去，沈星回的视线快削掉他一层皮了。

你开口解释：“首先，露露跟我回家就是个偶然事件，然后呢，它跟我在森林里住的时候，也不会一直呆在家里，经常出门，而我到镇子里来，就像你们看到的，它自己跑过来找我，也就是说——”

“它行动自由，难以预测，就算你故意把它扔到野外，只要它想，它就能找到你。”沈星回替你总结。

“没错没错。还有啊，我从没发现过它身上的魔力痕迹，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贝佳妍眼睛都亮起来了。邱诺亚，贝贝这个女孩可不简单啊，你看看你，你在心里对邱诺亚摇了摇头。

“说明它的魔法水平远在我之上！造成部分记忆缺失也是，如此复杂、魔力耗费量巨大、又兼顾了精细的魔法，人类魔法师怎么能做到！”

“它这么大本事，用个失忆魔法就为了让你忘记沈星回，拆散一对小情侣？它累不累啊……我看，还不如说它背后有人操控，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邱诺亚的怀疑论你反正是没听进去。

“露露它可爱又蓬松，平日里只知道吃、玩和睡，对它们这种神秘又随性的生物来说，释放一个魔法也许就像玩闹一样呢，你看，”你把露露的狗爪子举起来，对准邱诺亚，“是不是一点也不危险？很可爱吧？”

“怎么就变成‘它们’了！这种未知的生物要是有一群，更危险了！”邱诺亚大惊失色。

“照你这么说，人类对魔法的认知也只是冰山一角，未知的部分就全都是危险了？可我们魔法师，就是要探索未知，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

见你越说越兴奋，邱诺亚用“管管你媳妇”的眼神看沈星回，沈星回说：

“你们对魔法的理解不太一样，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没有对错。”

沈星回一说话，他的灰色大鸡就开始点头——只是反应慢半拍，沈星回的话说完了，它还在点。你好奇的目光一扫过去，大灰鸡就不动了，你满意地想，虽然笨，它还是有可爱之处嘛。

贝佳妍似乎很会抓问题的关键：

“所以露露不是狗？诺亚哥跟我提到你养狗的事，我这里有多余的狗粮本来想送你呢……它是不是吃不了？”

“没问题的，它不挑食。”

“太好了！狗粮在爸爸的旅馆囤着，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你尽量多拿一些回去～”

“叔叔在养狗吗？”

“没有，是有个破产的生意人付不起账单，想拿狗粮抵住宿费，爸爸看他可怜就同意了，他直接拉了一车过来，都是滞销货品……”

你和沈星回抱着各自的“宠物”——暂且称它们为宠物吧，你还没来得及问那只鸡的事呢——在贝佳妍的带领下，去往旅馆。

路上，沈星回和你依旧讨论着露露的神秘魔法导致你失忆这项重大问题。

他说：“我们这两天在镇子里，你跟露露拉开了距离，记忆真的恢复了一点，所以我在想，把你们隔开是有效的解决方式。”

你在沉思。

沈星回试探着问：“你不想想起来吗？我和你之间的所有回忆。”

“当然想，可就像你刚才替我总结的那样，露露的行为无法预测、无法控制。”

在你说这句话时，小狗挣脱了你的怀抱，灵巧落地，摇着尾巴追上了前面的邱诺亚和贝佳妍。在沈星回怀中闭眼沉睡的大灰似有所感，也挣扎着落了地，一摇一摆地跟着向前走。

你们同时止步，注视着它们的背影，旅馆的招牌就在前方。

沈星回提出建议：“让它自由行动吧，也许像它突然出现一样，有一天，它也会突然消失。”

你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沈星回站到你面前，问：“你是不是很想拿上狗粮，立刻赶回家，跟露露在小屋里一起关上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每天研究它身上与魔法有关的谜团？还可能利用自己的身体，做很多实验。”

“沈星回，你好了解我……”你被他看透了。

“我完全理解你对未知的好奇心，只是邱诺亚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件事有风险。如果露露真的如你所说，魔法水平远超你，一旦情况失控——”沈星回认真地说，“那后果可能不仅仅是记忆缺失，你的安全都无法获得保障了，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劝阻你，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说，百分百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对不起，我很自私。”

若是继续与露露朝夕相处，别说过去的记忆，连你与沈星回这些天建立的新回忆都有可能失去，这简直没法用你掌握的任何魔法知识解释，可越是无法解释的事，你越想弄个明白。这些年来，你不是已经在森林里的小屋、那间地下室里认定了，那些绚烂、幽深、闪着诱人光辉的未知魔法，是你毕生所求之物吗？

仿佛两件重要的事物忽然站上了天平的两端，两者都是你极为珍视之物，非要称一称哪边重吗？

可沈星回的下一句话是这样的：

“我不支持你留下它，但，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想做的事。”

这一瞬间，你发现心中的天平铛的一声响，沉甸甸地坠向一侧。

他直视你的双眼，从中看到了答案：“是吗……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至少，在你做实验的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谜团的一部分跟我有关，如果你再一次忘记我，我会让你第一眼就看到我，我会告诉你，我是你的恋人、你最亲近的人，毕竟我已经有了一次被你扔出家门的经历，再来一次也不怕。”

你静静地听着，问他：“要是我实验失败，把整个房子炸掉，怎么办？”

“那我们就一起重建，你曾经说过，想把屋顶改成船型、外墙漆成绿色，重建房子的时候，你是设计师，我是你的施工员。”

“要是爆炸的时候，我们没能逃出来呢？”

“我去进修防御魔法，争取不让这种事发生。”

“要是露露真的真的很危险，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把我吃掉了呢？”

“我会劈开它的肚子，去它的胃里找你。”

“要是我们一起被吃掉——”

“在那一刻来临前，我会抱紧你，遮住你的眼睛。”

“不要遮我的眼睛，”你说，“最后一刻，我要看着你，沈星回，我们去登记吧。”

“登记？”

“婚姻登记。我想跟你结婚，我想成为你的家人。未知的魔法未知的生物也许我这辈子还能遇到很多，可沈星回，要是错过了你，我觉得我下辈子都碰不到第二个沈星回了。”

沈星回独一无二，世间仅此一个。这个傻傻的沈星回，怎么会觉得天平下沉的那一侧，站在上面的不是他呢。

他怔在原地。

你仰头看他的眼睛：“沈星回，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不管是森林、小镇、都城、还是这个星球上任意一块土地，就算我们没有屋顶，只有一小顶帐篷，只要我的身边有你……我想要身边一直有你，你想不想要我呢？”

“……不该让你先开口说这些的。”

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衫的沈星回在你面前单膝跪地，他执起你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他的手怎么这么抖，托着你的手都托不稳，吻你手的唇也在抖，你感觉被他的唇碰过的地方有些微湿意，然后他抬起头来，仰望你，眼睛也是潮湿的。

你看的那些童话故事是怎么写求婚的？王子向公主示爱，说一段长长的话，献上自己的忠诚，啊，对，还要给公主戴上戒指。

你不是公主，你的王子手上也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紧紧捏着你的手，涨红着脸，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说：

“你愿意，嫁给我吗？”

声音不像平时的他，你听到你回答的那三个字钝钝地划破了空气。

你说：“我愿意。”

你们两手空空，
你们相触的手中有了全世界。

Chapter Text

童话故事里，王子向公主求婚，故事进入终章，在众人的祝福下，以一场婚礼作结。

幸好，真实的生活无法快进。有沈星回在身边的生活，越慢越好。

说完了意义重大的话，他仍然单膝跪地，托着你的手，安静地望着你。那双蓝眼睛快把你吸进去了，打着旋儿的……刚这样想完，竟然真的感到了一阵眩晕，你用力闭眼再睁开，那种眩晕感就不见了。

他低头吻你的手，抬起头看你，你的心脏狂跳不止，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有事要告诉你。”

他的话音刚落，回忆汹涌而至，无数画面挤进你的脑海：

一个小小的沈星回被老牧师牵到你家柜台前；你掉进一口大锅，仰头看到出现在锅口的银色头发和一只伸向你的手；你坐在书架前，干巴巴地亲了他的嘴，他问你为什么；在夏天的森林里，他告诉你小路两旁开着的蓝色小花，叫星辰花；你送他自制的木剑，他回你一个恬静的笑，这笑容让你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男孩……

教堂、墓地、剧场。

他收到的第一笔学徒工资，装在一个束口袋里，你抓着来来回回地晃，金属的碰撞声悦耳，他说，以后挣的钱都给你玩，让你尽情听这几声响。

你们去河边钓鱼，在森林里追赶野兔，去镇上的图书馆看书；看到无聊的故事时，他比你先睡着，你用魔法在他的头顶变兔耳，没有一次被他抓住，直到有一次你忘了在他醒来时解除……

爸妈走了。抛下你。

那个晚上，他住你家。半夜醒来，你窝在被子里大哭，他撬开被你锁上的房门，把你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臂弯可以把你和被子一同包住，他再也不是跟你一般高的小男孩了。

你习惯了独居生活，森林里的魔法店铺被你经营了下去，他已成为剧场的正式员工，在你店里兼职。

在绿色爬山虎覆盖的红砖墙下，他向你告白，你们的嘴唇相碰。你们去邻镇看马戏表演，看跳舞的狮子，他说你们一起看小飞象的那次，他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他想吻你，他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花园里盛放的玫瑰丛间，你第一次知道被爱欲淹没的感觉，在门廊边、浴室里、床上，你熟悉了他的每一声喘息，你再也离不开他的体温。
……

最后的画面，是一个冬天的早晨，你在雪地里踩出几个脚印，回过头，沈星回站在小屋的门前，笑着向你招手——那是在今年的一月一，新年里的第一天。

回顾完所有，只过了一句话的时间，你没有错过眼前沈星回说的话：

“我的求婚永久对你生效，只是……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做决定吧，去市政厅前，你还有时间反悔。”

下一句话，你们两人是同时说出口的：

“我知道了，——”
“我是王子，——”

再下一句，你们两人还是同时出声：

“你不是去都城打工！”
“我半年前被绑去了都城。”

啊，这样啊，沈星回半年前被绑去了都城，这跟你的回忆对上了，你就说，记忆里他从未提过要上都城打工……呃，等等——

“沈星回，你说你是王子？是我想的那个王子吗？”

“是，还记得我说泽维尔王子委托你找人吗？我就是泽维尔王子。”

“……啊，那个委托啊，嗯……你就是泽、泽——”

“泽维尔，不过这个名字你不用记，我永远都是你的沈星回。”

好像还有件很严重的事——
“你说你被绑架了？谁绑的你？！”

这一句话被你喊得震天响，震飞了树上的鸟。

下一秒，像是跟你比声音大小一般，有人扯着嗓子喊：

“沈星回！沈星回！！——”

是邱诺亚，他从旅馆的大门跑了出来，先喊沈星回再喊你，“你！快把你的狗拖走——”

你和沈星回在邱诺亚的带领下跑向旅馆的一间储物室。

门开着，沈星回的灰色大鸡抻着脖子往门里看，半个身子在门外。

你们迈过它，刚想进去，邱诺亚转身问你，“等等！那只狗……魔力流动的方向果然指向你！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被沈星回告诉你的最新情报惊到，你差点忘了这码事。

你说：“我的记忆恢复了。”

沈星回问：“全都想起来了吗？”
“应该是的，等下跟你对答案！”

邱诺亚卡在门口，身子半扭着，冲里面喊：“小妍，你别碰它！”

“可是，不能再让它吃了！它会撑死的！”

所有人进了门，你们看到，储物室的最深处，靠着墙的角落里，印有小狗图案的袋子堆成了一座小山——狗粮之山。你的小狗露露蹲在小山前，身边散落了好几个空袋子。

它的肚子鼓成了一个球。

只见那个球一鼓一缩，小狗的脊背一颤，脖子前伸，一小团白光从它的口中吐出，而后，它将脸埋进地上被咬开的袋子里，褐色的颗粒间——

狂吃不止。

蹲在一旁的贝佳妍说：“我没办法接近它，它就这样吃完了好几袋，边吃边吐！”

邱诺亚说：“你们刚才没看到，一进这个房间，它就疯了！自己拖了一袋狗粮出来，第一袋它几乎是瞬间吸进去的，然后就吐出了一大团，那一团……很难说清那是什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知道，”你说，“那是我的记忆。”

正说着，被露露吐出的一小团白光悠悠朝你飘来，在途中消失不见，你又收回了一小段你与沈星回之间的回忆。

你立在露露的正前方，示意众人后退。尝试了几种不同的魔法，没有一个能把它从狗粮上挪开。好在它进食的频率明显变慢了，也几乎没再吐出什么新东西。

你问贝佳妍：“贝贝，所有这些狗粮加在一起，大约多少钱啊？要是露露把它们全吃光——”

它全吃光，你就要从今天开始负债了。

你看到沈星回紧张地绷直了身子，确实，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债，这即将成为一笔家庭债务。

贝佳妍摆着手说：“不用不用！不要钱。爸爸说放在这也是占地方，如果露露把它们都吃了，算是帮了大忙，可是，它的肚子已经这么鼓了……”

邱诺亚说：“你说吐出来的是你的记忆？这家伙以人类的记忆为粮，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要是它突然发狂，把这家旅馆破坏了怎么办？这可是小妍爸爸经营多年的心血——”

沈星回说：“这狗粮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很好吃。” 沈星回的鸡也进屋来凑热闹，“咯咯！咯咯哒！”

记忆回来后，那一份针对你的魔力干扰也跟着消退了，你看露露不再只是一只普通小狗，可它是什么仍是个谜。你察觉到，它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含有非常纯粹的魔力，深不可测，但你没有改变先前对它的看法——它对人类没有恶意。

“别担心，它不会随意害人。”沈星回的看法与你相同。

“你怎么突然这么肯定？”邱诺亚问。

“大灰愿意接近它。”

沈星回的鸡一摇一摆走近露露，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了回来。

“你认真的？你这鸡……”

沈星回说：“大灰是只简单的鸡，露露也是只简单的生物。”

“我想到一个办法，再让我试试。”你指着那一座狗粮小山问贝佳妍：“贝贝，不介意我把它们挪到别处吧？”

“没问题！”

伴随着你的咒语，小山消失。

你把它们统统移到了你的森林小屋中，这可不是为了实验，而是为了控制风险——如果露露再来吞吃你的记忆，你就拿出狗粮，它胃部容量有限，只能二选一。

魔法打败不了魔法，滞销狗粮没准可以。

听说，狗吃饭的时候人是不能随便碰、随便摸的，它会认为有人要抢它的食物；未知魔法生物露露此刻也很护食，给自己设置了魔法屏障，你们都无法靠近。

所以，你的新办法很简单，移走储备狗粮，让它吃无可吃。下一步的对策要等它把嘴边的这些吃完，再考虑。

露露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打了个很响的饱嗝，你们四人一鸡紧盯它的行动。

它缓缓伸直了前腿，往侧面一倒，闭上了眼睛。

“吃完就睡，它好容易满足呀……”贝佳妍善良的发言把邱诺亚想说的话堵住了，他可能还想强调这种未知生物的危险吧。

睡着的小生物毫无抵抗，直接被你抱了出来。

“我想把露露送回年初我碰到它的地方，”那一天发生的事你还需要和沈星回对一对，“今天，我先带它回森林吧，沈星回，你觉得呢？”

“嗯，我跟你一起，它吃得很饱，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贝佳妍摸了摸露露的头，跟沉睡的它告别，“要在森林里好好生活呀，不要再暴饮暴食了。”接着向你们告别：“以后再一起吃饭，我先去帮爸爸干活了～”

“小妍，我、我跟你一起去！叔叔上次请我们吃了顿饭，我还没感谢他。”

邱诺亚跟着贝佳妍走了。

你面向沈星回，“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沈星回带你去了他和邱诺亚在旅馆的房间。

“你们住一间呀，哪张是你的床？”

他指了靠窗的一张，欲言又止。他应该发现了吧，你一进屋就锁门了。

“有没有地方，能寄存一下露露呢……”你摸着怀里的白色毛茸茸说。

沈星回打开浴室的门，你把露露放在了地板上，沈星回对大灰说：“你在里面照顾它，不要出来。”

大灰鸡严肃地点头。

两只宠物被你们留在浴室里。

浴室的门都已经关上了，沈星回还在向你确认：“用不用……先洗个澡？”

“不想等了……”你踮脚，搂上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他，“原来有你和没你的人生，完全不一样……我觉得，露露吃掉的不仅仅只是记忆……”

他一把抱起你，走到床边，将你放倒在床上，接着你的话问道：“除了记忆，还有什么？”

你握住他的手，隔着衣服，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一模一样的动作，他也对你做过，你现在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了——心脏跳得飞快，心口发酸。

这里盛满的，才是被露露的魔法偷走的东西吧。

可能在平行宇宙里，存在一种跟沈星回从未相遇过的人生，就像你不记得他的那些时间里，你以为的人生：

你无数次掉进地下室的那口大锅，父母帮了你一次，之后，全靠你自己；你独自在书架前看书、在小屋里研究魔法、在河边钓鱼、在森林里奔跑；看到木剑时，你不会想起一个人，你抬头看到的星星就只是星星，那些开满星辰花的小路你即便走上上百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

你凝神看了眼前人许久，终于说：

“除了记忆，我还弄丢了爱。沈星回，不记得爱过你的我，就不再是我自己。”

“现在都回来了，对吗？”

“如果我早一点、早一点想起来，这些时间，就不会浪费了……”

“没有浪费，我们一起，又经历了许多。”他想到什么，抿唇笑了，“如果每一个不记得我的你，都再次喜欢上了我，那我，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什么每一个……不会再忘记你啦！”你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

“不是说要跟我对答案？有什么想确认的回忆？”

你把沈星回拉得更近了些，问他：“新年的第一天，零点刚过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一句话，是什么？”

他看着你的眼睛重复了那句话。

你说：“可以再现一下那晚的事吗？”

“好，但是——”他解你胸前的纽扣，轻声问，“只做一次可以吗？不想让房间里都是你的味道，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人闻到。”

“嗯……”

可是你没忍住，一次不够，两次也不够，就让他一直一直留在你的身体里不可以吗……

你软着嗓子求他，他给你；可后来你哭着求他，他完全不停下……

你们的声音在不算大的房间里回荡，拍击声、呻吟声，木板床嘎吱响……你还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啄门的声音，但你一喊起来，那声音就停止了，你委屈地说：

“沈星回，被听到了……”

“没关系，它们会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

旧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你们呆在小屋昏暗的卧室里。镇子里的人们聚在中心广场上放烟花，在森林里的你们听来，那声音有些遥远。

你是怎么知道零点到了的呢？

沈星回抱着你、压着你，把你嵌进他的身体里，你贴着他滚烫的肌肤，沉沉浮浮、颤抖不已……

忽然，你们一起装饰在天花板上的星星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他停下，给了你一个长长的吻，对你说：

“新的一年，我看见的第一颗星星，在你的眼睛里。”

Chapter Text

睁开眼的时候，夕阳照亮了整个房间，你们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你亲亲沈星回的脸颊，他睡得好香。

你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又用手摸摸他轮廓分明的腹肌，顺着那完美的中线向下，捏了捏他的——

“你在做什么？”
“你醒啦～”
“嗯……”

他看起来睡迷糊了。睡觉前，那个眼神锐利，把你的脑子和身体统统搅乱的人去哪儿了……还在梦里吗。

“沈星回。”
“嗯？”
“市政厅要关门了……”
“明天还开。”
“你好像有话没说完。”
“嗯，有很多，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今年的第一天讲起吧，不过，你——先把衣服穿上！”

雪是后半夜下的。一月一日的清晨，地上已有了一层积雪。

你在出门前戴好了毛线帽和手套，沈星回握着围巾的两头，在你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好啦！那我走了，清单上的食材就交给你了。”

“真的不跟我一起去镇上？那个白绒绒绒草，炖肉的时候不放也可以。”

“是这样的沈星回，我昨天做梦梦到它了，它在召唤我！而且，三年一成熟哦～错过这个冬天可就要再等三年了，更何况除了炖肉，它还有很多别的用途。”

“三年前我们一起找了一整天才找到几株，你今天要是找不到，别勉强。”

“知道啦！不会找一整天的，下午还要跟你一起准备晚饭呢～很期待我们的新年第一顿大餐嘿嘿嘿。”

推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你踏进银装素裹的新世界，兴奋地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沈星回在你身后叮嘱：

“早出发，早回来。”

你转过身向他招手，笑嘻嘻地回：“好好好，这次我真走了！”
……

这是沈星回消失前，你们的最后一段共同记忆。

此时，他的衣服穿回了身上，你们面对面侧躺在他的小床上。

你叹口气，“世事难料……我出发之后我们各自的遭遇，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说一下我的猜想吧，你在找白绒绒草的途中，碰到了露露，带着这只‘小狗’一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家。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家了，你在魔法的影响下忘了我，就这样独自生活了半年。”

“几乎全对，就是差了一个字，是‘白绒绒绒草’……还是讲讲你吧沈星回，光天化日之下，谁绑架的你？王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沈星回说，一月一日你离家后，他去镇上买肉，在即将进入小镇时，被一伙人打晕带走，他在颠簸的马车上睁眼，被人第二次弄晕，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王宫。

“……他们说我是国王流落在外的小儿子。”

“先不说别的，把你打晕带走这个行为，简直就是流氓！强盗！！我当时跟你一起去镇上就好了……”

“我也想过，那天要是跟你一起去林子里，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沈星回，你在宫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为什么这么说？”

“一提到王宫，你看起来不快乐。”你观察他的表情，心头蹿起一股火，“哼，千万别让我碰到那个罪魁祸首，不然——”

“不然？”

“我要把他绑到柱子上！！让他一直跟你说对不起，直到你解气。”

沈星回眼里的那一小片乌云不见了，他笑着说：“很温和的惩罚。”

“这不是觉得罪魁祸首是你父亲吗……是不是呢？你真是国王的小儿子吗？”

“我见了他一面，头发的颜色……跟我一样。”他斟酌着开口，“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你觉得是不是呢？”

你都没见过国王，这怎么好说。“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他找的人绑你进宫？”

“是。”

“那他不是个好人。如果他是你的父亲，他不尊重自己的儿子；如果他不是你的父亲，作为国王，他不尊重自己的子民。我的感想就是这样。”

你感觉自己说出了挺厉害的话，正有点得意呢，沈星回伸出双臂，把你捞进怀里。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你很好。我没被欺负，我只是无法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他用一种你不太熟悉的语调，慢慢说着，手臂渐渐在你腰后收紧，“当我知道这半年，你没收到我的任何一封信时，有一瞬间我在想，你还是忘了我比较好，不然这半年，你要怎么过……”

“沈星回，别说了，快——”你打断他的话，推他，他睁圆了眼睛，稍一用力，他就放开你了，你在床上坐起身，“快去市政厅吧，没准还能赶上！”

他也坐直了身子，“我申请了民间游历，只能出宫两个月；我身上还有很多复杂的事……”

“我知道，身世的未解之谜，王室的一大堆麻烦，利益纠纷、阴谋诡计，别小看我们当年一起看过的书啊，那里可是写尽了人间百态！”

“你和我喜欢的故事总是很相似，遇到不喜欢的结局我们还一起改编过，可现实生活，我们只能选一次，王宫里，人很多，事很多……我怕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会失去自由、失去快乐。”

“你觉得我在小镇和森林里自由吗？”

“很自由。”

“沈星回，我觉得啊，不是所有生活在小镇和森林里的人都认为自己自由哦，而我，即便把我扔进有着高高围墙的王宫里，我也会是自由的，知道为什么吗？”

你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困住人的东西在这里，那些围墙困不住我，也困不住你，对不对？不然你怎么能来见我，怎么会现在就在我面前。”

沈星回深深地看着你，给了你一个浅浅的笑。
他很帅，笑起来更帅，你很喜欢。

他说：“半年太久了，久到我差点忘了你是这样一个人。”

他露出了一种让你想要把他捏在手心里的可爱模样，如果你没理解错，他在向你撒娇。他抓住你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上，“经过半年王宫生活的摧残，我的脑子已经生锈了，得多听你说说话，你要负起责任来，帮我洗洗脑。”

你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他闭眼，任你摸着。

“沈星回，我们好像会经历很多事，我现在还想象不出前面有什么。你独自在王宫的半年，有感到害怕的时候吗？”

他睁开眼，“之后，如果你感到害怕，你就告诉我。有人说，在两个人共同面对恐惧时，站在前面的一个人不是不害怕，而是很想保护身后的人。”

你对他说：“那我希望，你不要一直站在前面，那个位置可是很宝贵的，我们两个轮流站吧！”

“嗯，重要的是，以后，无论在哪，你都不会独自一人了，我也不会。”

跳下床，你站在床边看他，他也下了床，站在床的另一侧。你们隔着一张单人床，两两相望。

“你刚才是不是又向我求婚了一次呀？”你对他眨眨眼。

“那句话……算吗？”

“我说算就算！喜欢听～”

“好，你想听，我就说，每天一遍。”

“那也不对，你要是每天都求一次婚，岂不是代表我们一直没结成婚吗……”你看向窗外的天色，脸色突变，“沈星回！糟了！”

你嚷嚷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对着沈星回打开的窗，施了个小魔法——加速浑浊与新鲜空气的置换。再对准他的床，使之恢复如初。

打开浴室的门，你的露露团成一个白色的毛球，看样子还睡着，大灰鸡走了过来，你从它的眼里看出了委屈，是关太久了吧……

沈星回问：“你要带它们去市政厅？”

“不，就留在这儿吧……”

怎么回事，沈星回这只鸡好像能看出在场做主的人是谁，讨好地望着你，扭了扭身子，你对它说：“不，不，没想把你继续关着，门就这样开着喽，你想出去也可以。”

活动范围也只是旅馆房间而已。

你刚见到这只大灰鸡时，是不是嫌它笨来着？短短几小时后，都能跟它无障碍交流了。

它走近你，一下一下啄你的大腿——这鸡站起来，比你的膝盖还要高，之前被沈星回抱着的时候，没觉得它体型这么大。

“沈星回，它，叫大灰是吧，是在报复我吗……”

“它这样很轻地啄，是在表达喜爱。”

确实啄得不算重，你的腿不太疼，但也不好受。

“好了好了，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们之后友好的相处吧，因为我要跟他——你的主人结婚了哦！”

它的眸光一闪，摇摆着身子，胸前也跟着一闪一闪，你的视线被那闪亮的东西吸引了——对了，它的脖子上挂了一块挺稀有的魔法石。由此你想到了沈星回之前没有正面回答的那个问题，这次，你问得更具体了些：

“沈星回，大灰是被人派过来给你送东西的吗？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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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沈星回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星回从国王的会客室出来，理应被人带回住所，带路的人把他扔在半道，“你自己走吧”。

沈星回迷路了。

他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走廊边，面朝冬日干枯的花园。

“你好，请问寝宫怎么走？”

高高瘦瘦的身体转了过来，“你问谁的寝宫？”男人有着消瘦的脸颊，一头黑发，瞳孔也是黑色的。

“嗯……应该是我自己的。”

“你是谁？”

“我是——他们叫我泽维尔。”

“‘他们叫你’。”男人重复这一句时似有嘲讽之意，“那你觉得你是谁？”
……

这是沈星回从王宫醒来的第一天，先是有人聒噪地说话，叫他“王子、王子”，催他从床上起来，门不断开关，房间很华丽，堆满了他没见过的东西，“泽维尔王子”这个名字被人反复提起，不知是魔法的作用还是棍棒敲击后脑勺的后遗症，头有些发晕，他像僵尸一样被带去面见国王。

国王比他想象得年轻，说的话沈星回只记住了两句：“我是你父亲，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完美无瑕的蓝！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沈星回也只问了两个问题：“我的母亲是谁？”“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见识到了国王的变脸速度，也见识到了来的路上与回的路上，领路侍从的态度之剧变。

眼下，沈星回需要黑袍男人替他指路，虽然他的问题“你觉得你是谁”很奇怪，沈星回还是回答了：

“我就是我自己。”

男人没再为难他，给他指了个方向，告诉他怎么走。

沈星回谢过，刚想转身，男人叫住他：
“你是怎么长大的？”

这问题虽没有“你是谁”这么抽象，却也很难回答。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你的脸，今早——对他来说这还像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给你围围巾时，沈星回的手指碰到了你的脸，他吻了你的鼻尖。

只是一个吻，那里就变红了，从鼻头红到鼻翼再扩散到双颊。女孩脸颊的触感还留存在指尖，他好想再仔细摸一摸。明天……能回家吗？他想你了。

沈星回回答：“我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平凡、幸福地长大。”

Chapter Text

王宫很大，沈星回住了一周，踏出房门三次，迷路了三次。第三次迷路时，他又遇到了那个黑袍男人。

男人站在栅栏前平静地问他：“你要做什么？”

沈星回肚子咕咕叫，手中抓着的灰色鸽子也咕咕叫，“哦，我有点饿……”

“那是我养的，不能吃。”

沈星回松手了，鸽子扇着翅膀，果真落到了男人的肩膀上。沈星回望向被栅栏圈起来的养鸡场，“那些也是你养的？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鸡不太一样，但味道应该……”

“它们是魔法生物，某种特殊的鸟。”

沈星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有点遗憾，看样子也不能吃。

男人说：“有一只例外，那只可食用，如果你找到了，就归你。”

沈星回抬手，三个巨大的光球从他手中飞出，落进栅栏内，然后“轰”的三声响，所有鸟都惊飞了，唯有一只，躲过光球的落点在地上逃窜，拼命扑扇着翅膀，想要跃过栅栏，却只离开了地面几寸，最后撞晕在栅栏边。

“忘了说，刚才的光球只有爆炸的声响，没有实际危害。”沈星回解释。

昨天闲来无事，翻了他的护卫邱诺亚带来的一本《光魔法大全》，新学的。邱诺亚对他的学习成果很满意，“想在王宫里生存下来，得多学点保命手段。这个唬人，好好好。”要说护卫此时为何不在他身边——邱诺亚去追另一只鸽子了，跟他方向相反。

黑袍男说话算话，打开了栅栏门。

沈星回捞出了那只落单的、灰色的——鸡？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黑袍男人说：“它原本是只普通的鸡，吃了魔鸟的饲料，变异了，长出了与那些鸟相似的灰色羽毛，产生了自己会飞的错觉。”

沈星回把倒抓在手里的鸡正了过来，看到它已经苏醒，忽然想为它起个名字。知道了它的故事后，就再不能把它看作一只普通的鸡了。

“看来你不打算吃了它。”黑袍男人留下这句话，走了。

在空中盘旋的魔鸟们陆续降回了栅栏里。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吸引着这些拥有卓越飞行能力的生物，不愿离开的吗？

这次沈星回忘了向黑袍男问路。他抱着鸡，看到路就走，看到路口就拐。鸡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不闹也不跑。

“没想到，你还挺重的，就叫你大灰吧。”

加餐没了着落，好在邱诺亚带着收获找到了他——一只鸽子。有了方才的经历，沈星回问他：

“这鸽子是野生的？”

“王宫里哪有野生的东西，最近流行起了养鸽子，好多贵族都养。”

“你不是最怕惹到不该惹的事，我们把它吃了，没问题吗？”

“可以啊沈星回，你学聪明了，放心吧，没留下把柄。照你这个好学的劲头，我们很快就能变成王宫里两颗安静的小石子，毫不惹眼地度过这宫里的一生。”

“你答应帮我找出宫的办法。”

“我在找……你那个森林小青梅在家等你是吧？你还是先给她写封信吧，让你溜出去一两天没问题，可你们那个镇的位置——我查了，太远了，我再想想办法。”邱诺亚说完正事，看上了沈星回怀里的鸡，“你要等养肥了再吃？不如我们今天就——”

“不行，它很特别。”沈星回转而问起那个男人的事，“宫里穿黑袍的人多吗？我碰到一个人，又高又瘦，一身黑，可能是贵族。”

“难道是黑头发黑眼睛？”

“对。”

“他啊，被人称作幽灵……虽然他没什么危险，比王后那三个儿子好多了，但你要是再看到他，还是离他远点为好，因为——不幸会传染。”邱诺亚摇头叹息，“你遇到的是大王子，他克死了自己的母妃。”

邱诺亚说自己花高价买了份王宫基础生存知识手册，里面有公开的官方情报，比如这条：

大王子名为哈维尔，今年三十五岁，是国王的第一个儿子。

“我有个问题，国王今年多大了？”
“五十三。”
“好，你继续。”

“哈维尔的母妃也就是前王后，似乎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记载很少，现在连画像都难找到一张。大家都说因为大王子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才被国王厌弃。”

“当今王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而且王后有三个儿子，二王子、三王子和四王子，有什么事肯定紧着自己孩子。爹不疼，后妈也不可能爱，大王子在宫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可以想象吧？那就是一个边缘人。”

这么一说，跟沈星回现在的处境有点像，邱诺亚只敢在心里想，他还不至于专门说出口戳人心窝子。

沈星回回去的当晚给你写了第一封信，交给侍从寄出，之后就是靠着《光魔法大全》和邱诺亚带来的其他书打发时间。

“你不是不能去王宫图书馆，但那里是三王子的地盘，总觉得你这性格，太容易被人挑出错然后被狠狠欺负了……想看什么书，我帮你借啊。”

邱诺亚不仅是护卫，还是真心为他考虑的朋友。

“剑我给你找来了，但你最好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练，也得背着你那些侍从，他们惯会见风使舵。”

当他知道沈星回把信交给了侍从，“以后你给我吧，我帮你寄，虽说寄个信而已，不至于给你使什么绊子，但我有不好的预感……”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沈星回给你寄了四封信，没有收到你的回信。

邱诺亚安慰他：“这个月宫里查得严，所有信件都要拆开检查，所以效率低，等检查完了送到你手里要好几周呢，你再等等，会有回信的。”

之所以对往来的信件严格管控，是因为三月份即将发生一件大事——王储册封礼，也就是王位继承人的宣布仪式。

二王子是指定继承人。

邱诺亚对此事反应积极：“听说是王后趁着二王子殿下三十岁生日那天，向国王陛下提出的，沈星回，估计你到时候也得参加仪式——对了，没准王后心情一好，就不针对你了，我的工资，也能……”

王室的裁缝来了。

两周以后，一套符合宫廷规制的礼服送了过来，试穿时，邱诺亚大肆赞扬：“太帅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人。”

沈星回向来把自己的心情隐藏的很好，但他照镜子时，还是泄露了情绪，裁缝以为他不满意。

“不，没有不满意。很合身，很好看，谢谢。”

他在想你。

在他的认知里，结婚礼服差不多就是这样隆重了。

你看到的话，会不会夸张地大呼小叫？还是会脸色绯红，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说：“沈星回，你怎么这么好看……”

他好想你。

三月份，王储册封礼延迟。

暗处有无数风暴，涉及多方势力的撕扯与较量，这一切都与沈星回无关，他只在意什么时候能出宫。

快三个月了，他对你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春天已经冒出了头，他经常带着大灰散步到花园。

人走到树下，打开书，自学那个名叫“闪闪闪”的新魔法——有点像你曾对他使用的瞬移，只是依靠的媒介是光。这魔法有点难度，不像其他的，他一学就会。两周后，他可以从树下闪到树上，可离他想要达成的目标——从王宫闪回你身边——还差得很远。书里没写“闪闪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距离是有限制的，但人总要有希望。

鸡也有着自己的希望。沈星回自学魔法时，大灰总是一摇一摆地走上一个长长的草坡，草坡另一端是垂直的“断崖”，一个高约两米的台子。

它张开双翼，冲向蓝天，然后坠落。

它挣扎着站起来，绕回另一面的草坡，重复着爬坡与坠落的过程。

沈星回离开花园，带着伤痕累累的鸡。他问邱诺亚：“王宫里有兽医吗？”

“……我来吧。”邱诺亚会简单的治疗魔法。“它怎么弄的啊？在花园跟别的鸡打架？”

“没有，它只是想学会飞。”

四月份，沈星回可以熟练利用“闪闪闪”从长廊的一端闪到另一端的屋顶；他学会了凭空变出光剑，在有人接近之时收起；他写了一封情书，回忆你们的过去。大灰的身子骨愈发结实，从两米的台子跳下，几乎无伤，但它离天空最近的时刻，仍是在高台上起跳之时。

还是在四月份，二王子犯了错的消息在宫中传开，王储册封礼无限期推迟。邱诺亚将偷听到的对话转述给沈星回——

“二王子做了什么？听说国王陛下气晕了。”
“他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养情妇。”
“找个情妇有这么严重吗？那国王不也——”
“嘘——你想死啊！！”

沈星回从这段转述中提取了关键词，“国王怎么了？”

“呃，其实有一种说法，当今王后是国王原来的情妇，只有前王后才是国王的真爱……消息不保真啊！我都能打听到这种消息了，是不是要变天了啊……”

邱诺亚惶恐了数日，终于放宽了心，“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有很多人因讨论此事而丧命，邱诺亚和沈星回不知道，他们远离了风暴中心。

邱诺亚期盼的涨薪没能实现，沈星回仍然过得拮据——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出宫，这并不是因为王后额外对他们做了什么，她根本无暇顾及此处。只是一月份王后下达的剥削令，下面人一直严格执行，既然没有新的指令来，也就无需自作主张地改变。

四月底，邱诺亚终于带来了那个消息。

“王子的民间游历，你可以利用这个政策出宫！最多能批两个月，快写申请！”

申请表上需要写明游历的目的地，每个地点预计逗留天数，是否需要当地市政人员接待。他们拿着王国地图册，规划路线，伪造了一份行程。

半个月后，申请通过了。

邱诺亚道行浅，没有怀疑在眼下这种时期，一个王子——即便是无权无势的小王子——申请出宫被批准这件事有多离奇。

他们预计五月底出宫，花费三天时间到达申请表上提过的某城市，“去当地的市政厅盖个戳，证明你去过就行，从那儿去你那个镇很方便，咱们偷偷的去，偷偷的回，相信我，没问题。”

一个粗糙的计划能获得成功，必有蹊跷；就连只一个护卫陪着王子出行这件事也不太寻常，至少没有先例。按规定，王子出行最少要带一个护卫小分队，五个人。

邱诺亚的反应是：“想那么多干嘛，能出宫就先出，你的小青梅在等你！”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黑袍男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沈星回的卧室，睡在外间的邱诺亚毫无察觉。

沈星回装睡，听到床头柜上传来声响，他睁眼，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束口袋落在柜顶。

“你是谁？”

男人对他还醒着这件事似乎毫不意外，“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哈维尔。”

沈星回翻身下床，手中出现一把光剑，剑指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你助我出宫？为什么？”

这只是沈星回的单方面猜测，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说得肯定。这个人很危险，在他面前，不能露怯。

若王后倒台，受益人只有他，而邱诺亚以及其他宫人从前对他的评价，友好一点是说“斯文”，中性一点说“幽灵”，态度差一点说他“晦气”，从没有人觉得他有能力与二王子争夺王位，可见他隐藏之深。

身着黑袍的大王子不说话，往前走了一步，沈星回的光剑碰到他的袍子，从剑尖开始碎裂！

沈星回额角流下一滴汗，掌中生成了数个微小的光球——与唬人的大光球不同，这是可以伤人的武器。

男人从容地接近他，注视着他的双眼，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你兄长。”

男人走后，沈星回发觉自己的后背全湿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束口袋，掂了掂，很沉。

他打开一看，金色的钱币在夜色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这个晚上，直到进入梦乡前，沈星回仍在回想那一幕，黑袍男人接近的瞬间，男人黑色的眼眸变成了蓝——

跟沈星回的眼睛一样的蓝。

Chapter Text

次日，沈星回踏上了回乡之路。启程前，他向邱诺亚透露了大王子的事。

邱诺亚懊恼于自己学艺不精，没有尽到护卫的职责，对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建议沈星回把那袋金币拿上。

沈星回说：“无功不受禄。”

大王子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是敌是友还不可知，跟他一样的蓝色眼眸不足以说明问题。那身黑袍、还有那些魔法鸟类，足以表明对方的魔法造诣之深，或许男人也能用魔法伪装瞳孔颜色，骗取他的信任。

助他出宫，若是为了在宫外解决他，让自己少一个王位竞争对手呢？宫内毕竟人多眼杂，容易落下把柄。

听沈星回这么一分析，那袋金币显得有些可疑，邱诺亚不吱声了。本想一出宫就带沈星回转转都城的集市，这个计划也作罢。

“先赶路吧。”

到达第一个落脚点前，他们都很谨慎。

离都城越来越远，无事发生，沈星回渐渐放下了那一层疑虑，转而考虑起其他问题——

国王是银发黑眸，从国王面见他的反应看，沈星回认为自己的母亲是蓝眸，由此才有了国王那句“完美无瑕的蓝”的赞叹。

如果哈维尔大王子也是蓝眸，他是想告诉沈星回，他们的母亲是同一人？

一个是国王的第一个孩子，一个是国王最小的孩子，这可能吗？

据传，大王子六、七岁的时候，前王后去世，难道传言是假的？

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

这层层的疑虑，在沈星回回到森林小屋，发现你失忆后，统统被他抛到脑后。

今日，失忆之事已解决。

可“王子”这个身份引发的麻烦，终究绕不过。大灰闯进餐馆时，也带来了大王子的消息，沈星回怀疑，那遥远都城燃起来的火，就快要烧到这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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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房间里，你盯着鸡脖子上挂着的魔法石，问沈星回他的鸡——大灰——是谁派来的。

他回答：“大王子，事情有些复杂，从头讲起的话需要一些时间。”

你探头看了眼天色，“之后再慢慢听你说！”

他点了点头。

此时你急着去市政厅。赶得上，只要——“来，沈星回，抓着我的手。”

他伸出手，还未等你施放瞬移魔法，一股暖流涌入全身，你们相握的手间绽放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几秒后，你们面前出现了一栋灰顶白墙的建筑，正是市政厅。

“共鸣魔法？！”你看向身旁的人，惊讶道，“沈星回，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原来这是共鸣？我之前学会了一个能让人快速移动的光魔法，想试着升级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共鸣的作用是增强某个特定魔法的功效，你这个光魔法，本来移动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吧？”

“嗯。刚刚那一瞬间我发现，两股魔力相互交融、汇到了一起，抱歉，下意识就……擅自动用了你的魔力。”

你晃了晃你们相握的手，夸赞道：“凭直觉就掌握了，很天才哦！”

沈星回忽然利落地转身，挡在你面前，拉起你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脸上，“是老师教得好，我刚才感受到了你的魔力，好温暖……”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他说话的语调和紧盯着你的表情，让你想歪了……

“什么老师……我什么都没教你！”你的手从指尖开始发烫。

“真的吗？可是进入的时候，一点阻碍都没有，好像你在吸引我一样，一点，一点，慢慢深入——”

你抽回被他抓住的手——很轻松就抽出来了，“咳咳，走、走吧！”

再听下去，连身体也要发烫了。

上一次跟沈星回一起踏进市政厅的大门，还是许多年前陪他办理老牧师的死亡登记。

来不及回忆那次的伤感，你现在很紧张。

坐在引导台前的女士戴着方框眼镜，收起下巴，眼睛从镜片上方滑了出来，瞪着你和沈星回。

“办什么业务？结婚还是离婚？”

没等你们回答，她推着眼镜，透过镜片看清了你们牵着的手，说：

“哦，结婚。结婚今天可以办，离婚得预约。”

她甩给你们两张表格，“写快点，还有十分钟关门，填完表进右边那个屋，走流程。”

不给你们留任何说话的缝隙。
……

你和沈星回进了屋，乖乖站在桌前。

肚子很大的婚姻登记官站在你们对面，懒洋洋地读着法律文件，眼镜女士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登记官忽然加快语速，把所有条款一口气读完了。在你们的注视下，他停下喘气，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接下来是宣誓环节：

“xx女士，您是否愿意与在场的沈星回先生结为夫妻？”

“我愿意。”

“沈星回先生，您是否愿意与在场的xx女士结为夫妻？”

“我愿意。”

“据此，我依法宣布你们成为合法夫妻。”

登记官大大地呼出一口气。他好像为终于可以下班感到开心，脸色和蔼不少，胖胖的脸上堆出一个笑，“恭喜你们，请在这里签字。”
……

你和沈星回带着两张结婚证书，孤零零地站在大门紧锁的市政厅前。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两片叶子。

“好快啊，沈星回，我都还没准备好就结束了……早知道叫上A婶、贝贝和邱诺亚他们了，热闹一点……”

“那，之后办场教堂婚礼，把你喜欢的人都请到现场，好不好？”

“好！”捏着沈星回的手，你转入一种迟来的兴奋情绪中，“我还怕到了市政厅，发现你的户籍不在这里了，没法办理呢，还是很顺利的嘛！”

“我也是抱着不一定能行的心态来的，总要先试试。”

“原来你也想到了……来之前你怎么不说？”

“来之前说了，不是会让你担心吗？你不也一样，偷偷地担心，不告诉我。”

“好吧，我们扯平了，结果好就好～这下，我们算不算私定终生了？这肯定不符合王子结婚的流程吧。”

“去王宫办理更好吗？我好像都没有提前问清你的想法……”

“因为你很懂我呀，我的想法就是赶！紧！办！在我们一起长大的小镇，就像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啦——”

你举起你们两人的结婚证书，盯着上面的两个名字，“沈星回！我好开心！”

如果再刮来一阵风，你想跳舞。

“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啊！”你放下证书，捏了捏沈星回的脸。似乎是比平时高兴了那么一点，但不多。

他慢吞吞地解释：“我在想，要不要改称呼。”

“嗯……叫沈星回是有点生疏，那叫什么？星回？星星？小星？小回？小沈？”

“最后一个，你是乱说的吧。”

“是乱说的。”你傻笑着，人感到幸福的时候，好像会变得很幼稚，“‘沈星回’这三个字我都叫这么多年了，突然改口还真不习惯。”

“叫你喜欢的就好，不管你叫我什么，我都会立刻回答。”

“真的吗！那——大星！”你想都没想就喊出声了。

“……哎。”他迟疑着应了。

“你没有立刻答！迟了三秒哦。”

“是吗，那我也叫你一声，你能很快地回答吗？”

“当然能，来吧！”你自信地挺起胸膛。

夕阳平等地落在这个星球的每一个生物身上，可在沈星回贴近你，弯腰抱住你时，你觉得，今日的最后一抹余晖，独独被你们两个偷走了。

它融进了你们相贴的身体里。

沈星回叫出了那个全新的称呼：

“宝贝，”

接着柔声说：“新婚快乐。”

你们一路说着话，牵着手，往旅馆走去。这段回程的路，沈星回没想闪回去，你也没想用魔法瞬移。

有些路，不能用赶的，一定要慢慢地走。

去告诉你们的朋友吧，贝佳妍和邱诺亚一定很吃惊；去告诉热心的长辈吧，A婶搞不好要在家里的农场大摆筵席，杀猪宰羊；去告诉每一个认识你们的人，给他们发喜糖……

“沈星回，我们才在镇子里送过玫瑰花，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在胡闹啊，在他们看来，我们大张旗鼓地吵架、和好，又突然结婚。”

“不突然。大家都会觉得，我们早该在一起。”

沈星回的声音松松软软地落进你的耳朵里，像此时降临的深蓝夜幕，宁静又柔和。
……

能看到旅馆的招牌了，你们计划着吃顿晚饭，再接露露和大灰回森林小屋。

就在这时，半路窜出一个身着棕色披风的驼背男子。

“两位晚上好，我从外乡来，方便问个路吗？”

你问他：“你要去哪儿？”

驼背男报出一串地址。

沈星回拽紧你的手，抢先开口，“这个地址没听说过，你问问别人吧。”

在你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继续向问路之人说，“不过今天也晚了，镇上的人歇得早，你恐怕很难找到其他人问路，前面就是家旅馆，不如先住店，明天再想办法。”

驼背男子抬头看了看旅馆招牌，犹豫过后，还是走向了旅馆大门。

等人消失后，你还云里雾里的，因为——

那驼背之人问的是你家地址。

Chapter Text

时间往回数几日，你和沈星回从A婶家离开后，邱诺亚又在那儿住了两晚。A婶的确盛情难却，但只要邱诺亚想，总有办法脱身。

选择留下，可能因为这一大家子身上，有什么让他想要靠近的东西吧。

A婶的家人对他很好，他们说，沈星回是回乡了，对邱诺亚来说这是离乡了，欢迎他把这儿当成家。

邱诺亚的家，早在父母离世后，在祖父的双眼中只能看到酒精而看不到他时，就没有了。他的家不在那片曾属于他们家族的领土上，不在一路读上去的皇家学院里，当然也不在位于都城的皇家骑士团与王宫里。

他的家在哪儿？

从A婶家离开后，他去Sweeties蛋糕店找贝佳妍，邀请她散步。

贝佳妍主动提起沈星回和你，“他们是青梅竹马，就像我爸爸妈妈一样，在镇子里，从小一起长大。”

“妈妈喜欢金盏菊，爸爸在家里所有能装饰的地方都摆上了金盏菊，虽然老人家说，金盏菊的寓意不好，尤其不适合有病人的家庭……啊，忘了说，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几年去世了。”

“抱歉……”邱诺亚想到他随身携带的绣着橙黄色小花的手帕——第一次踏入Sweeties，贝佳妍借给他的，他一直没还回去。

“没事，都过去很久了。诺亚哥，你在都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我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我小时候——”

当两个人互相交换自己的过去，就代表，有新的故事要发生了。
……

散步途中偶遇你和沈星回，你受失忆的困扰，邱诺亚和贝佳妍把你们留在蛋糕店里。

邱诺亚担忧道：“他们没问题吧？”

贝佳妍说：“没问题的，要相信爱情的力量！”

他们在镇子里走了一圈，邱诺亚终于提起贝佳妍端给他的蒲公英蛋糕，他想问很久了，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明知道我只是短暂停留，最终会离开，我们还要开始吗？

他鼓足了勇气开口：“小妍，那天的蒲公英——”

“那天，蒲公英蛋糕的味道还好吗？”

“嗯，很好……”

“那个是季节限定，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了，可能也因为是限定，所以显得更加美味。”

“……”

“我问过爸爸，后不后悔认识妈妈，他说，从不后悔。诺亚哥，我知道你要回都城去，可我还是想问问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邱诺亚对命运是什么态度来着？
既来之，则安之？

他避开女孩的眼睛，说：“好……”

可是不对，这一次，他说“好”并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他强迫自己看向贝佳妍的眼睛，在与她视线相交时，他发现，自己其实非常想走好关于贝佳妍的每一步。

人是在哪一天做出改变的呢？

很难说得清。但只要迈出一小步，就一定有一件未发生的事，默默发生了改变。

邱诺亚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积极而有力：

“小妍，我也很想多认识你一点，我、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午饭时，遇到你和沈星回，遇到你的狗和沈星回的鸡，接着是储藏室狗粮危机，围绕着魔法、失忆、记忆恢复……这一趟下来，邱诺亚有种跟贝佳妍一起经历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的感觉。

在旅馆看到贝佳妍的父亲——旅馆老板，他也没那么紧张了。

邱诺亚跟在贝佳妍身后，硬要帮忙，贝父看起来有些为难，最后现写了张单子，让他和贝佳妍一起去市场买菜。

中年男人解释：“中午入住了一批客人，人数不少，晚上要在餐厅吃饭，原本准备的食材不够。”

贝佳妍好奇：“是特意来看剧团演出的吗？最近镇子里最大的新闻就是这个了吧。”

“不清楚，”贝佳妍的父亲看了邱诺亚一眼，“有个像是从都城来的，穿着打扮跟小邱类似。”

邱诺亚作为王子护卫的警钟那时就该敲响的，但当时拿着那张食材单子，他正为自己的无知而汗颜——这上面的很多食物他都不认识。

他和贝佳妍在市场挑菜时，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居民在他们背后议论：

“这两天镇上怎么尽是没见过的人。”

“你说刚才那个卷头发的？那是贝老板家的准女婿，在追他女儿。”

“哦就是他啊，我听说了，就是没见过。不过说真的，今天在镇中心转来转去的那一伙人，感觉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我昨天也看见了几个生面孔。”

“你说，会不会是剧团的人？那一帮人刚来没两天吧，他们好像在搞什么巡回演出。”

“这个我熟啊，我票都买好了，就等周六了。我跟你说，这剧特火，全国不止一个剧团在演，我们这种镇也能看到真是太幸运了，强烈建议你去买张票。”

“讲什么的啊？”

“宫廷爱情故事，一个国王，和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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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午，进入小镇的陌生人之一，四十岁左右的大胡子壮汉，在旅馆房间询问他的两个手下：

“你们昨天提前到的，收集到什么信息了？”

瘦子说：“头儿，我们找了一个叫托尼的包打听，镇上没有叫泽维尔的人。”

“蠢货，怎么可能没有，约翰大人都亲自来了，大人的消息怎么可能有错。”

矮子说：“但我们知道有个都城来的人，住进旅馆有阵子了。”

被称作约翰大人的男人作骑士打扮，他问：“镇上有几间旅馆？”

壮汉、瘦子和矮子都答不出。

壮汉脸上堆笑：“大人，我们明天就去查……”

“现在就查。”约翰说，“你们带着画像去问的？他可能有别的名字。”

瘦子和矮子支支吾吾。

“两个蠢货！大人问你们话呢。”

“丢、丢了……画像弄丢了……”

“蠢货！！”壮汉边骂边踢倒了矮子，矮子倒地之前拽倒了瘦子，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在这个房间里，还站了另外两个小痞子，一个抠鼻子，一个哈欠连天，仿佛事不关己。

约翰忍住拔剑的冲动，现在砍死这几个，他就无人可用了，伯爵拨给他的钱，他先去还了赌债，剩下的就只够雇佣这等货色的人。

约翰是效忠于王后的A伯爵的部下，在皇家骑士团排名66——这个数字从他进入骑士团并在伯爵家谋得一个职位后，再没变过，因为他通过持续贿赂考官，规避每年一次的考核，维持原有排名。

A伯爵给他的命令是：

“活捉在外游历的泽维尔小王子。这是他的行程单，挨个查过去。”

约翰申请调用精锐小队的成员，伯爵不批准，“他们要守在都城，那个小王子就是个乡下长大的，你一个人对付绰绰有余。”为了显示他的慷慨，他拨给自家骑士一笔钱，“去，雇几个人，任务结束后处理干净。”

而最初的命令，是王后对A伯爵下达的：“替我抓个人，要快。”

王后被最近显山露水、逐渐亮出獠牙的大王子一派搞得焦头烂额时，得到一个消息：半月前，大王子找人疏通关系，批准一个无人在意的小王子出宫进行什么民间游历。因为出行人员极少，只有王子和他的护卫，出宫时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王后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挖出更多有用信息前，要先把人控制住。

王后强调：“有关那个泽维尔的任何信息，都不要放过。”

这时手下递来一封信，说是小王子刚进宫时写的——当时的侍从一拿到信就想把它献给王后，被王后的亲信扣了下来，说王后没空管这野种的事，如今借机呈上。

王后拆开信。

等候在侧的B侯爵行了个标准宫廷礼，说：“愿为您效劳。”

王后把信封交到侯爵手里，“这个地址，抓人。”

“请问要抓的人是？”

一进宫就写这种腻歪的信，王后冷笑一声，“那个小兔崽子的恋人，别弄死，要活的。”

B侯爵是个历史悠久的魔法世家，对付这种民间小角色，也只派出了一个人——魔法师琼斯。

琼斯是B侯爵家的编外成员，实力相当普通，能为侯爵家效力，全靠一身阿谀奉承的本事。

侯爵给了琼斯写有目标人物姓名和地址的纸条。这个地址，位于一个偏僻小镇，普通人坐马车需五、六日抵达；宫廷的高阶魔法师只需半日；而琼斯，他既无法驾驭飞天的魔法生物，也不会画传输的魔法阵，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魔法加快马车行驶，可这样做太费力……

他狠心从黑市买来两块一次性传送石、高剂量昏迷喷雾、绝对无法逃脱的魔法捆绑绳，能不能从编外成员变成编内成员，就看这次任务了！

然而黑市的东西果然黑心，传送石用掉一块，只把他传送到了王国中部的某城市，赶路数日，他终于来到目标小镇。

此时天色已晚，他向路过的一男一女问了纸条上的地址，无果，琼斯决定先去旅馆投宿。

琼斯不知道， 他无法成为侯爵家的编内成员与他的魔法水平无关，甚至他偷偷用魔法道具弥补自己魔力不足的做法，也与那些编内魔法师一脉相承。

关键的一点在于，侯爵家历史悠久，招进来的魔法师不能辱没名门望族的名声，用通俗点的话翻译一下：

侯爵家对于魔法师的外形，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要美、要帅、要气质出众。

而琼斯，是个驼背。

Chapter Text

驼背男子进入旅馆后，沈星回在街边的路灯下，为你讲清了事情的原委。

“你是说绑在大灰爪子上的纸条，是大王子告知你有危险靠近？”

“嗯。”

危险就是指驼背男子吗？

你们并不能确认他的身份，他看起来既不认识沈星回，也不认识你，问你的地址，也许只是单纯想去你的魔法店铺委托你办事……讨论过后，你与沈星回达成共识，要想排除危险，就要深入危险之中。

结论：今晚你们住旅馆。

晚上用隐身魔法偷溜进驼背男子的房间，检查他的随身物品，以确认他的身份——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沈星回摸着后颈，“总觉得，你好像有点兴奋？”

“这可是第一次跟你在外面过夜！”

“……嗯，也对。那搭档，今晚就拜托你了。”

“叫‘搭档’感觉也太不熟了～沈星回，你应该叫我什么呀？”他在市政厅门口叫过的，你还想听。

“嗯？我应该叫你什么？”他反问你，好像真的很迷茫。

“那个那个，刚领完证你叫我的～”

你对他比了下“Bao Bei”的口型。

“哦，那个啊，”他恍然大悟，“我都叫过你一次了，你也试着叫我一次怎么样？”

他怎么突然这么斤斤计较，是不是很想听你叫他“宝贝”？让、让你先来是吧……

也不是不行。

“那你听好了哦，”你装模作样地咳了好几声，深吸一口气，“Bao——”

卡住了。
比想象中要难说出口。

在沈星回带笑的注视中，念出那个称呼让你莫名羞耻……憋了半天你仍在重复第一个字，很僵硬地重复：

“宝——宝……”

“你叫我‘宝宝’？真可爱，以后多叫，好不好？宝宝？”

“……”

“怎么害羞了？”他摸摸你的脸。

心跳过速了。

嘴巴张张合合的你憋出一句很长的话：“怎么可能害羞呢都是夫妻了晚上我们会找到什么宝贝呢真期待哈哈哈……”

在这句胡言乱语中，“宝贝”一词很轻易地就被你说出口了。此宝贝非彼宝贝，但沈星回这个大宝贝真的是很难对付！

你边在心里碎碎念边“哈哈哈——”，一串叽里咕噜的腹鸣声在你们二人间响起……

沈星回关心道：“先去吃晚饭吧，是不是饿坏了？”

说完，把手放在你的胃上，他的手温温的，你的胃顿时响起了第二串声音。

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能让沈星回饱含笑意地看你，他用手轻捏了下你的肚子，说出了这样的话：

“要先把乖宝宝喂饱。”

然后他吻你了。
……

顶着火热的脸颊，你闷头跟着沈星回走，进入旅馆餐厅，坐下，看菜单，一抬头，沈星回在笑。

你也对他笑，他今天好好看……

“菜单拿反了。”他温声提醒你。

你把菜单正过来，脸埋进了菜单里，头顶直冒烟……因而你没注意到，餐厅边缘，坐在窗边吃饭的一大桌人忽然起立，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把你和沈星回围在中间。

“有什么事吗？”沈星回淡淡开口。

你这才回过神来。

你们周围站了六个人，没有一个人回答沈星回的话。

一个大胡子开口：“大人，是他吗？”

这群人中唯一佩剑的男子像个骑士，他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视线落在沈星回身上，点头。

“动手。”

几个暴徒挥舞着拳头接近沈星回，你脑内警铃大作，一挥手，放出了带有魔力的一道强劲气流，那一圈人里，有五个就这么飞了出去——他们都是没有任何魔法抗性的普通人。

唯有一人站着，没受分毫影响。

“沈星回！那个骑士——”会防御魔法！

后面这句话还没喊出声，一把剑直冲你的面门而来。

速度太快了，你——！

剑与剑相撞的嗡鸣声在你头顶响起——沈星回用一把凭空出现的光剑替你挡下这一击！

银色的头发在你眼前飘过，像一个慢镜头，你一眨眼，那道身影就闪远了。

是沈星回把人从你身边引开了。

沈星回与那骑士一来一回地过招，“当”、“锵”、“咔嚓”的声音不断传来，两人周围的桌椅转眼间变成了木片。

几分钟前飘着饭香的餐厅，硬生生变了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被剑劈开的桌子，撞到墙上散架的椅子……

这才是沈星回说的危险吗？

脚步迟缓地移动着，你退到了墙边，看到吧台后，餐厅侍者抱着头瑟瑟发抖。

视线落回沈星回身上，心里七上八下。

这把光剑，他用得不趁手。

骑士高举起剑，重重向下一砍，沈星回持光剑格挡，那光剑的剑身竟模糊地闪动着，看起来十分不稳定。

沈星回的光剑以他的光魔法维系，而他的光魔法以自然界的光线为媒介，在白天能发挥最大功效。

今夜的云层很厚，遮住了星光与月光，这是最不利的情况！

想到这，你的心突突直跳。

几回合的攻防后，交手的二人拉远了距离，骑士说话了：

“没想取你性命，乖乖跟我走，我就放那小丫头一马。”

他看出了你们的关系，阴毒的视线投向你。

在小镇与森林和平地长大，第一次面对这种毫无由来的恶意，或者说，杀意……为什么？你们明明都不认识对方……王宫里，都是这样的人吗？这就是沈星回不愿你踏足的世界吗？

平日里专注于研究古魔法理论与各种新奇有趣的生活类魔法，你从没学过能够伤人的魔法，在这种场合下，你……

沈星回冷静地问骑士：“谁派你来的？我跟你走，是去见谁？”

骑士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打不过我。”

“未必。”

新一轮的较量开始了。

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剑气，伴随着魔力的痕迹，这痕迹是……

糟了！骑士也把魔力注入了自己的剑中，他的每一剑挥出去，威力加倍。

你焦急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就算不会攻击类魔法，就算是再普通的魔法，只要能帮到沈星回……

他们两人的速度很快，你一个外行，几乎看不出——

咦，速度快，只要让对方的速度慢下来，不就好了？

可是不行，两人的站位不停移动，你无法精准控制减速魔法使其命中目标，万一放偏了，反而会拖累沈星回。

那么，把自己的魔力传给沈星回？

这也行不通，你得接触他的身体才能传输魔力，贸然接近沈星回打断他的节奏，很可能让对方有机可乘。

餐厅的窗轰然碎裂，那爆炸般的声响让躲起来的餐厅侍者惊恐地叫出了声。

夜风吹了进来。

你被风吹得一哆嗦。窗外的夜如浓墨般，像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夜色……黑？

这一分神，你心里有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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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的女孩消失了。

沈星回用余光搜寻你未果，动作一滞，躲闪不及，冰冷的剑尖在他脸上划过，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大难临头各自飞，”骑士约翰用剑指着沈星回，嘲讽道，“你还想保护那小丫头，没想到吧，她自己先跑了哈哈哈！”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跟你说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跟我走，转投二王子殿下，保你在宫中荣华富贵。就算你现在是个什么小王子，在宫中讨生活还不是得看王后的脸色，大王子不是王后的对手，等他倒台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信我？我没必要骗你，知道皇家骑士团吧，本人排名第六十六，知道这排名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实力——”

“你还没歇好？”沈星回打断他的话，“你的动作越来越慢了，刚才你可没说这么多话，你是在趁着说话的时间偷偷休息吧。”

“你！你这小崽子！！”

骑士约翰暴跳如雷。他沉迷赌博，逃开每日艰苦的训练，剑术停滞不前，年岁渐长，体力也跟不上了，沈星回的话完全戳中了他的痛点。

伯爵只让他活捉小王子，活着就行，那他把人弄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约翰狞笑着，再次握紧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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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魔法瞬移到旅馆外。

站在餐厅的窗户旁，你抬头望天——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压压的天。

沈星回与人对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一会儿，金属的碰撞声铮铮作响。

他在窗户的那一侧，
你在窗户的这一侧。

你们是在并肩作战，所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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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餐厅内漆黑一片。

沈星回将周围所有的人造光源握在自己掌心，汇入光剑之中，今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然而，在持续反复的消磨中，剑的光芒逐渐变暗。

能听到对方沉重又疲惫的喘气声，只要再耗几个回合，就一定可以——

骑士忽然大喝一声，使出一连串狠毒的剑招。

躲过了第一击，第二击划破了沈星回的胳膊！向右挪步，反手挡下第三击！紧接着突进的第四击，沈星回退到窗边，无路可退，硬是扛下了。

骑士的魔力暴涨，沈星回手中的光剑“嗡嗡”地剧烈抖动——这既是一场体力的较量，也是魔力的较量。

几秒后，光剑的光芒如波纹般闪动一瞬，而后急速黯淡下去，沈星回眼中第一次现出焦灼之色，再没有任何可借助的光源，他本身的魔力也所剩无几。

两双眼睛、两柄剑在黑暗中互相对峙。

均是拼尽最后的全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风声。

暗沉的蓝色眼眸，倏地，被一抹柔和的光照亮，接着，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你在大喊：

“沈星回！！光来了——”

月光从窗外洒下，银发青年沐浴在光中。

Chapter Text

驼背魔法师琼斯在旅馆登记入住时，把B侯爵给的纸条拿给前台看，“阁下知道这个地址吗？”

“哦！这是小魔女的家，就在那片森林里，你来找她办事？”

琼斯暗自吃惊，魔女？任务目标也是个魔法师？侯爵怎么没告诉过他……

前台小伙很热心，不仅告诉他怎么走，还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这条路走到头，会看到一个农舍，左拐，有一片麦田，穿过麦田，就到了森林的入口……”

住在森林深处，再加上对方会魔法，不适合晚上前往。

琼斯连日赶路，很是疲惫，拿上前台画的简易地图，他进了二楼房间，披风也没脱，倒头就睡……

没一会儿，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琼斯暴躁地打开房门，看到走廊上站着一只灰色的鸡。

鸡的脖子上，挂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琼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追在一只鸡的屁股后面跑。

鸡身上那块魔法石，实打实的好东西。他看到，他想要，他当然得——得到。

走廊上的灯不知为何灭了，这对他的追捕造成了一些麻烦，此外，这只胖胖的鸡很灵活，扇着翅膀，咯咯地叫，仿佛在嘲讽他抓不到。因为对方是一只鸡就大意了，琼斯跑到气喘吁吁才想起来，自己可是个魔法师。

琼斯驼着背，阴险地笑着，手中生成一道闪电——他打算直接把鸡劈死，这样一来，魔法石和烤鸡都会是他的。

闪电从琼斯的手中放出时，走廊上窜出一只白色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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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邱诺亚和贝佳妍买回旅馆所需的食材后，被贝父打发到外面吃晚饭。正是饭点，他们进了一家饭馆，找不到空位，只好跟人拼桌。

两人落座后，一张大长桌就坐满了，这桌人闹哄哄的，贝佳妍主动跟人打招呼，知道了他们都是剧团的人。

贝佳妍的邻座是个穿女装的男子，她觉得对方眼熟，多问了两句，这才发现男子在小镇长大，只不过多年前离开了小镇，去剧团追梦，他还是你和沈星回的熟人。

邱诺亚插不进话，觉得自己很多余，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跟坐在身旁的小女孩——这一大桌唯一的小不点——搭话：

“嗨，你跟着爸爸妈妈来聚餐？”

小女孩转过头，上下打量他，不客气地说：“都城来的骑士？”

“呃，你说我？没错……”

莫名地，邱诺亚觉得自己矮了这个小不点一头，她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女装男发现了他们在对话，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剧团的魔法师露西，负责宣传和道具工作，别看她年纪小，会的魔法很多。”

魔法师……

邱诺亚悟了，这小女孩，根本不是个小孩吧！她有着成年人的眼神。

很多魔法师都有些怪癖。

他还在皇家学院上学的时候，碰到过一位年轻魔法师，喜欢以白发老人的样子示人，说享受那种白头发带来的睿智感……

眼前这位露西的爱好，搞不好就是装小孩。

这顿晚饭吃得还算愉快，除了中途，魔法师露西以小女孩的天真语调，说了句：

“老鼠们都出来了，今晚好像会很有趣，要不要去看看呢。”

邱诺亚心想，你这话说给谁听的啊？吃饭的时候，听到“老鼠”两个字实在倒胃口……

他搞不懂这些自说自话的魔法师。沈星回的小青梅在奇形怪状的魔法师队列中，已经是个相当正常的正常人了。

也不知道沈星回跟你顺不顺利，失忆这件大事解决了，你们应该相亲相爱地回森林去了吧。

他好歹是个王子护卫，丢下王子本人在这儿谈恋爱——啊，其实他今晚没跟小妍说上几句话啊……

贝佳妍的家跟旅馆不是一个方向，饭后，他们在饭馆门口告别。

今夜无光，隔着老远才有一盏路灯，邱诺亚走了一条街了，看不清的前路像个大黑洞，再听着后面“哒哒哒”的脚步声，实在有些瘆人。

“你家跟我一个方向？！”他扭头，质问身后阴魂不散的小女孩——魔法师露西。

“有趣的事刚好在那边，谁知道会跟你一路。”

邱诺亚不愿多费口舌，正打算继续走自己的路，忽地听到枝叶摇摆的沙沙声，这声音越来越响，好像整个镇子的树全部同时摇晃起来。

头顶有风急速拂过，他感觉脑门一凉。

刚才还黑漆漆的前方，就这么变亮了，邱诺亚都能辨认出地上的石砖了。他一抬头，看到了月亮，这月亮是不是比平时大了点……

咦？月亮？邱诺亚自语道：“云突然散了……”

“哦～有两下子。”小女孩饶有兴致地望向天空。

邱诺亚知道她不是在说他，那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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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回！！光来了——”

喊出这一声后，刺眼的白光从一片漆黑的餐厅内部涌出，餐厅的所有玻璃都被震碎，变成了粉末。

即便你站在窗外，仍被巨大的魔力震退几步。

白光消散后，窗内的那一侧十分安静。

“沈星回？”你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星回！”

你靠近窗边，又叫了一声。他没回应。

你陷入慌张。

刚才那股魔力不是他的吗？判断魔力来源对原来的你轻轻松松，对于现在的你……你不太确定。

就在你准备翻窗跳进屋内时，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

你放心了。

一松懈下来，身子就想往下滑。

“沈星回！你还好——”，但当你看清他的全身，你又重新撑住自己的身体，“啊……你的脸…身上，有血……”

他翻过窗台，来到屋外，站在你面前，语气平常地问：“位置要紧吗？”

“什么……位置？”

“脸上的伤。我要是破相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的啊……”他还能开玩笑，应该没大事吧，这下你彻底放下心——

不对，放什么心啊！

沈星回脸上的一道血痕醒目，更为严重的是，他的胳膊在向下滴血……

“疼不疼？我马上帮你——”你的话说到一半，停了。

是想用魔法为他治疗的，只是，有心无力。

你改口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借个医药箱！”

你等着他乖乖对你点头，结果，他抓住你乱挥的手，用魔力往你体内探了一探，之后，眼神就变得有点可怕。

“你的魔力呢。”

“轻一点，疼……”

“抱歉。”他松开你的手掌，转而抓上你的手腕，又问了一遍：“你的魔力呢？”

蓝色的眼眸紧盯着你。

“是这样……”你有点心虚，“你看，现在星星和月亮都出来了对吧，你抬头看看嘛……”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本来今晚很黑对吧……你看那个天，它又高又远，云呀，它很厚，所以把云吹开，让月亮和星星露出来，我就有一点，嗯，有一点点吃力……我还怕光不够亮，所以想把月亮拉得离地面更近一点……我、我呀，还是太天真了，违抗自然界的力量，没我想得那么简单……”

他抓你抓得越来越紧，听到这儿像是终于忍不了了，“就为了让我能借用月光和星光，你用光了自己的魔力？”

“不能说‘就为了’吧……你这不是浴光而战，打赢了嘛！超——厉害的～我也吸取了经验，下次——”

你说错话了？

沈星回的眼神怎么这么、这么让你心里发毛……

你小心翼翼换了个话题，“沈星回，你刚才打得太辛苦了，得休息，来，我们先坐一下。”

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草地，你拉着他就要往地上坐。

拉不动他……

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果然还在生气……

你无辜地眨眨眼，他闭眼再睁开，那份气恼似乎少了一半，你再一眨眼，那里就只剩下盛得满满的另一种浓烈情绪了。

是什么呢？暂时无法思考，因为，他靠过来了，你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睛好漂亮、他的睫毛好长、他——

沈星回吻上来的时候，你想着这些事。

腰被他搂着，他用另一只手摸你的脸颊，贴着你的唇呢喃：“傻瓜……”

“嗯？我唔——”

第二个吻很缠绵，他吮你的嘴唇，你的脑子有点发麻了……他放开你，轻声说：“笨蛋。”

这个词混合着他的气息喷洒在你脸上，明明被他骂了，心里却痒痒的……

第三下，他摁着你的后脑勺，咬你的嘴唇，侧过头，边咬边吻。你们的唇黏在一起，越亲越湿……你不争气地发出了些不可言说的声音，他用鼻尖蹭着你的鼻尖，说：

“没有下次，下次不许了。”

他在说什么呀，你不想管了，还想亲……

你的双手攀上他的后颈，主动吻回去，接下来，事情就变得有点糟糕——沈星回把你推倒在草坪上，压了上来。

“嗯……呜……”

“只是亲吻而已，你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可爱……”他喘着气问你，“很舒服吗？”

“唔，嗯……”你眼里积蓄了一点泪。只是亲吻吗？那他的手现在在摸哪里……那根顶着你的硬物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既然是新婚夜，这样做也没问题吧。”
……

沈星回的手在你身上揉来捏去。

“鼓鼓的，好可爱。”

乳房已经被他玩了又玩，胸前一阵发热，都要被他捏坏了……可他现在说的不是上面。

他还在评价，“肉嘟嘟的。”

“啊嗯……”你被他弄得发出这种黏腻的声音，这可是公共场所的户外，又不是你家花园……你光着屁股，在这里，给沈星回玩……

刚才他脱掉你的内裤，你不仅没拒绝，还流了好多水……

“你夹我？”他轻笑，“我的手还在这里，你这样夹，我就碰不到你喜欢的位置了，是想让我停下吗？”

“呜，不、不是……不要停……”

“那你是不是，得把腿分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你扭着腰，忍耐着，别扭地分开了一点点……

“分得不够开。”他捏了下你的阴蒂，你小小地叫出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听他继续说：“你不分开，我怎么帮你治疗呢？”

“治、治疗？”

“你下面流了好多水，不是病了吗？得帮你看看。”

他直接上手了，两手压着你的大腿根，向两侧推，你的大腿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不要！”你感觉，下面的小口，要分开了……夜晚的凉气、屁股下面有点扎人的草，都提醒着你，现在，不应该……

私处忽然有一阵热气贴近，“病得很严重，突然又出了这么多水。”

然后，湿漉漉的舌，滑过那条中缝……

你被沈星回舔了。

他抬起头，对上你的目光，笑得很开心，蓝眼睛里漾着清澈的光。

“快乐的事就要多做，对不对？你那里流出的水，好甜。”

“所以，不是你病了，是我病了，要喝你的水，才能活。”

你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因为，沈星回重新埋进你的私处，用行动告诉你，他不打算客气了。

“哈啊，嗯，啊啊……”

不、不能发出声音，会被人听到，会被人看到，你躺在草坪上，被沈星回分开了双腿，被他舔着下面，身体还愉快地扭动着……这样，太下流了……

可是好舒服，你忍不住……

他亲你的阴唇，发出“啾”的声音，你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可爱，想吃……”

说完，舌尖缓慢地滑过两瓣肥嘟嘟的唇，好滑、好热……你的小腹挺起来了，他又笑了。

他边亲着那处边抬头看你，故意亲出很大的声音，嘴没离开就说话了，所以他口腔里的热气与热液都喷在了你的花心处，“我做得不好吗？怎么皱着眉，你看起来很痛苦。”

沈星回的眼睛眯起来了。

你沉沉地喘息着，“不要再，嗯……我……啊——”

你说不了话了。

他掐住你的大腿，舌头狂乱地刮过，大范围地舔舐，一会儿挤进你的阴唇间，一会儿又去挑逗你的阴蒂。你的小腹颤了起来，完全离开了地面。

你闭上眼睛，沈星回的脑袋在你两腿间起起伏伏，这景象太过刺激……可你看不见之后，感官更加敏锐，还能想象一些你没能直接看到的事——

他的双颊泛红，嘴唇上沾满你的淫液，晶莹剔透，他用那张漂亮的嘴，亲吻、吮吸，把你的液体都吃进自己的嘴里，吞下去。他用淡粉色的舌头，在你的敏感处游移，舔了没一会儿，香甜的水漫了出来，他再次嘬干净……他吃得越来越投入，就好像你的淫水是什么催情药物，他用整张脸摩擦你的阴部，想把自己浸入进去。

接着，他……

“嗯啊——！”你尖叫一声，睁开了眼。

你的阴蒂被、被掐了？……

“为什么闭眼，为什么不看我？”沈星回委屈地望着你。

他快速摁了两下，你又叫……他停下，让你回答问题。

你说：“因为我、我快要……你不要看我，表情好丑……呜……”

“你什么表情我没见过。”他放轻了声音，手还放在那一处，身体却覆了上来。

“要一直看着我，好不好？”

阴蒂被画着圈地按揉，你的屁股一抽一抽，沈星回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你的心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他的脸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

很舒服，想喊他的名字，出口的却都是杂乱的呻吟，不想只一处被碰着，你全身上下，都想要紧紧贴住他的身体。快感使你的五官皱成了一团，你的手抠进草地的泥土里，想要他的欲望愈发强烈，你闪着泪光，看沈星回在你的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糊。

下身的动作停了，他说：“想让我抱你，为什么不说？”

泪在你的眼眶里打转。

他单手拥住你，温热的唇轻触你的眼角——他吻掉你的泪。

“你的眉头这样蹙起，就说明，我离你太远了，你想让我贴着你、抱着你，对不对？”

“我怕你，那只胳膊……”流下来的血已经凝固了，可是，应该还疼吧，你们连伤口都没处理，就做上了这种事……

“胳膊没关系，”他说，“我更怕你，不想要我。”

这一晚，被你唤出的月亮静静挂在天上，在比往日离地面更近一些的位置，洒下它的柔光。

有一颗星星——降落于地表的独属于你的星星，在你的身体里、在你的身体外，温柔地包裹着你，发光。

Chapter Text

月亮出来后，邱诺亚花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旅馆，只因魔法师露西一路都跟着他，他想说自己是不是被缠上了，特意绕了点路。

中途，邱诺亚一回头，发现小女孩没了，甩人的目的是达到了，却反而担心起她的安危——毕竟对方看起来还是个小孩，结果下个路口她又出现了，对他说：

“那边的老鼠都变成青蛙了，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跟你走吧，小家伙。”

邱诺亚有点生气，请看看自己的身高，到底谁是小家伙啊？

露西走到他身侧，自此打开了话匣子，邱诺亚当她在自言自语，也不回复，直到这一句：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长得是不是更像妈妈？而你妈妈比较像你祖父，对吧？真是一段久远的时光，呵呵～”

邱诺亚停下脚步，“你认识我母亲和祖父？！”

“别激动啊小家伙，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邱诺亚有太多问题想问，又觉得那些问题已不再重要。关于亡故的双亲，他曾窥得一段秘史：

邱诺亚的母亲与当今国王的原配妻子，即前王后，是儿时密友——这是他成人后的某天，翻找旧物时发现的。

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和祖父也在政治斗争中站了队，而后，他们家族的命运与前王后家族的衰退紧密相连，也就不足为奇。他没深挖下去，这些陈旧的历史对他没什么大用，他又没有光复家族的野心。

接到来自王宫的任命后，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沈星回，混口饭吃——

呃，等等，沈星回……

刚出宫时沈星回提过的大王子，就这么进了邱诺亚的脑子，他紧急梳理了一遍：

大王子是前王后的孩子，前王后与母亲关系亲密，大王子自称是沈星回的兄长，而他，被任命为沈星回的护卫。

这份任命，肯定也是大王子的手笔吧！从大王子的角度看，母亲密友的儿子，比其他骑士值得信赖，派他担任自己弟弟的护卫，合情合理。

这……感觉间接证实了大王子真的是沈星回的亲哥哥。

眼前这个魔法师露西是他们家族的熟人，她出现在这个小镇，难道也不是巧合？

邱诺亚就这么问了出来：“你……是大王子手下的人？”

露西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小家伙，你还真是没有半点都城骑士的样子，那里的人说话都藏着掖着，像你这么说话的人～早，死，了～”

邱诺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女孩笑了：“呵～‘手下’，这个词还真难听，我不过是欠他一份人情，顺手还一下罢了。”

还真是大王子一派的啊，邱诺亚想。“那你跟着我去旅馆做什么？泽维尔王子在森林，你如果要找他——”

“真厉害，对着不久前才认识的陌生人道出这些信息，我说的话你都信了？如果我真是你们的敌人——简直要开心坏了。啧啧啧，你这脑子啊～”

露西说话难听，架不住说得有理，都城情况复杂，来到小镇后邱诺亚明显松懈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然后……决定闭嘴。

最终还是不知道这个露西跟着自己要干什么。

进了旅馆大门，小女孩先是可惜道：“哎，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又说：“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邱诺亚本想直接回房，见露西径直往旅馆餐厅走去，他起了好奇心，悄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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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沈星回在草坪上抱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他的身体微微亮着，这你明白，月光很充足，他在从光中吸取魔力。

问题在于——

沈星回贴着你，说要把魔力传输给你，你有些抗拒，让他自己留着。通过体内传输魔力是一种很古老的方式，他从哪儿学会的……

“从你家的书架上。”沈星回说。

“啊……我刚才说出口了？……”

“嗯，你走神了，是在想这个？”

“是、是呀，我在想，你的魔力，应该也不多吧，我的话……在森林里养一养，唔嗯，你别，你先别动啊……”

“好的，我在听。”他乖巧地说完，真的不动了。

可是，体内的东西在膨胀，让你的话语断断续续，“还可以在家……制作魔力…补充剂，我，慢慢恢复就好、就好了……”

他说：“明白了。”你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他又往里进了一点，说：“我的胳膊被划伤了。”

开始前，你问起他的胳膊，他说的是“没关系”，不像你捧着他的脸，看着脸上那道血痕问他疼不疼时，他说的：“被月亮照着，已经愈合了。”

那他的胳膊……其实还是有事？

你听沈星回接下来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会治疗魔法，没办法治愈胳膊上的伤，必须先把魔力传输给你，请你帮忙。”

他柔声道：“这个小小的忙，你会帮的吧？”

当然，当然。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是意料之中——

“呜……伤，治好了……更多的，魔力，不需呜，不需要…够了，嗯沈星回……不、不要……”

“不够，”他用一种诱哄般的语气说，“旅馆损坏的地方亟待修复，复原魔法我不擅长，得交给你来做，需要很多、很多魔力。”

“……真的，够用了，这种……比体外接触，快很多，量也…足……嗯——”

要不是从楼上的窗户降下一个黑影，此种魔力补充法还会继续。

那黑影体积不大不小，在空中，不是直直地坠落下去，而是坠一段、飘一下、坠一段，“咚”，落地。

在寂静的晚上听到这一声响，你紧张地缩起身子，沈星回也注意到了，他退了出去，“别怕，我去看看。”

你拉住他的手，坐起来，“我们一起。”

黑影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着起立，左摇右晃地向你们移动，因此你们很快就看清了，那是——

大灰，沈星回的宠物鸡。

“咕咕！咯咯！咯咯咕！”一见到你们，它交替着发出鸟叫和鸡叫声，似乎很焦虑。

沈星回叹了口气。

你的小腹恰巧传来阵阵舒适的暖意，从内部扩散到全身，是某人给你的精华全部化成了魔力。

举起手挥了挥，目之所及的窗户全部归位；

再一挥，屋内，遭到破坏的家具在魔力的指引下，自行修补、组装、恢复成原貌；

沈星回替你补上最后一步：旅馆的灯重新上岗。

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没发生一样。

一想到你的魔力是从哪儿来的，脸怪热的，你对他说：“谢谢……”

“已经是夫妻了，不必客气。”沈星回笑着说，转向大灰，“那么，你来做什么？”

大灰激动地挥舞着翅膀，“咯”了没两声，“咚——”——从大灰落地的反方向，传来沉闷的声响。

你和沈星回谨慎地靠近声音来源地，惊异地发现，草坪上，躺着一具被绳子捆绑住的——

尸体。

一仰头，在坠落点上方，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跃出窗外，轻盈的身姿像是要奔向月亮——

你的小狗露露，优雅地降落到你怀里。

“不是尸体，没死，但这绳子解不开，是某种束缚魔法。”你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后对沈星回说。

“他是刚才旅馆附近向我们问路的人。”

“啊！那个驼背……”

“要不要趁机检查下他的随身物品？按我们原本的计划——”

两人正讨论着，大灰忽然跳到了“尸体”脸上，用爪子愤愤踩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露露在一旁安静地摇尾巴。

沈星回端详起这一幕，很快有了解释：“这个人想要伤害它们，大灰从二楼跳下来想向我们求助，不过露露解决了他，还把他扔了下来。大灰现在跳到他脸上，是想告诉我们，这是个坏人。”

沈星回是不是会读小动物的心声啊？……无论如何，很合理的推论，就是露露哪儿来的绳子，又怎么绑的人……

他解答了你的疑惑：“也许绳子是他本人带的？想要害人不成，自食其果，至于露露，它的魔法大约能做到许多事，就像你一样。”

说事就说事嘛，怎么还借机夸你一句，真是的，这个沈星回，你戳了戳他的脸。

从“尸体”身上，你们搜出了一块传送石、一罐昏迷喷雾、一张写有你姓名地址的纸条，以及一张从旅馆到你家的手绘地图。

你开始逐个分析：“这块传送石，是定向回都城的，难道也是那边派来——”

“碰”的一声响，你和沈星回齐齐转头，离你们最近的一扇窗被打开了。

窗后，没人。

头转回来的时候，一个陌生小女孩凭空出现在你身侧，对着“尸体”轻佻地说：

“哎呀～这个也没死，你们这样善良，可活不长哦。”

后背涌起密密麻麻的寒意，沈星回迅速将你拉离原地。

你们两人同时意识到，悄无声息地接近、不留痕迹地现身，这位小女孩，不，应该说魔法师，魔法水平极高。

她笑吟吟地抬头，望着你们：“杀不了人？帮你们一把。”

女孩打了个响指。

躺着的肉体以不正常的速度从内部膨起、胀大，每一块肉都在努力挣脱绳子的束缚，向着天空的方向……鼓胀到极限时——

眼睛被遮住了。

你听到了肉体爆裂的声音，那声音很短，短到像是你的幻觉，沈星回的手掌放下来后，你只看到一块干干净净的草坪。

人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你却通过转瞬即逝的声音，想象出飞溅的、温热的肉……与血。

手指，无法自控地发着抖。

如此暴力的魔法，蕴含在其中的魔力却非常纯粹，她施法的那一刹那，高浓度的魔力席卷了整个空间，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星回用掌心包住你的手，熟悉的触感与温度让你稍稍冷静了些，但你清楚地知道——

这位魔法师，你们战胜不了。

“加上屋里那六个，一共帮你们处理了七个，够意思了吧～”小女孩炫耀般地说。

沈星回没提那名与他对打的骑士的下场，但你还记得最开始在餐厅里袭击你们的流氓，只是被你的魔力震晕，倒在了地上。

这小小的女孩，用同样的方法，连着杀了七个人？

女孩转向你：“学着点儿哦，小妹妹，想站在一位王子身边，这可都是必修课～”

“斩草若是不除根，后患无穷～”她语气亲切，看着你们的眼神，就好像在责怪你们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没能说话，沈星回也没有，他只是紧紧抓着你的手。

“哎呀，看来这位王子，不想让他的小王妃双手染血呢～”

眼前的魔法师洞悉一切，她有着你无法企及的魔力，她取人性命时没有一丝犹疑……你与沈星回相握的手中渗出了汗，分不清是谁的。

可当沈星回出声质问，他的声线凛然、平稳，听不出一丝惧意：

“你是谁？来做什么？”

你紧盯小女孩的动作，只要对方出现一丝破绽，你就打算拉着沈星回，瞬移。

就在这时，仿佛天降救星般，“呜噜噜”的叫声从你们脚下响起，小狗露露踏着悠闲的步伐，横在了对峙的你们之间。

看见露露，轻松愉快的表情从小女孩脸上消失了，惊讶与疑惑交替出现。

虽不懂为何，这恐怕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沈星回捏你的手，带着你偷偷后退，你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他与你的想法一致——

逃！

晚了一步，你们的逃跑计划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喂！你，把刚才那几个怎么了？躺在地上的，怎么突然都没了！”

来人是邱诺亚，他出现在窗边，大大咧咧地向小女孩喊话，看到你们两人后，张大了嘴：

“咦！沈星回，还有你！你们怎么没回森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