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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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骨科设定,OE。
00
“所谓色情,可以说是对生命的肯定,至死方休。*”
01
暑期出游的第一站已然要结束了。你站在他寄宿人家的房间门口,弗里达的西瓜被机器走针钉在双肩行李包上,VIVA LA VIDA!
他又听见站在门口的头发触手怪发出戏谑的笑,“还走不走啊,哥?”
像真正的水母那样生出触手来捕食。
她总是这样,明明都互称姓名,小时候安泽恒听见这个称呼还会说怎么偏心只喊他哥哥不喊自己,明明自己和路辰一般年纪。
妹妹总是会顺理成章接上一句,因为路辰是我亲哥啊。安泽恒这时就会撸起袖子把泡好菊花枸杞的双层玻璃杯揣在胸前打算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而这样的辩论总是以你拉着一旁看热闹的路辰去准备新鲜零食作结尾。
“妈妈还在忙吗?”
“两个人都在,等忙完这一阵应该就能视频通话了。”路辰顺势接话往外走,你错身下楼梯,安泽恒和沈凌还在门口跟阿伯谈天说地。
大人们忙科研的忙科研,忙事业的忙事业,你、路辰、沈凌和安泽恒,四个人有时能凑出一对大人都是难得。
方才吃饭的时候就有点难受,兴致怏怏的,索性对所有来践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你跟着睡了好几天的妹妹聊天,她依旧好奇地问你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山村尚未被开发,依旧有原始农耕的痕迹,像母亲的妊娠纹。你们是这里唯一的来访者,也许也是最后的来访者。村里的阿嫲热情地让你和沈凌跟着她女儿睡一间,自豪地说她女儿读过书,将来也一定是这里最有出息的,她的房间是这个村最好的女儿房。
“她出去大城市读书以后也肯定跟你们一样,懂知识,能去看更多不同的地方。”
你们三个就躺在没有光污染的夜空下,先是指着比赛找星星,不知怎么就开始认星星了,到后来谈起理想,像星空一样浩繁而美丽。谈起读书的吃力,妹妹是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她开学升高二,比你和沈凌都小两岁。谈起她把母亲淘汰的二手机视如珍宝,这是她唯一和外界接触的渠道,谈起她自己写的作品,偷偷摸摸从床垫下翻出给你和沈凌看——这是以支教来的语文老师给她们布置的任务为原型的,那是她第一次创作自己的故事,老师给了她很大鼓励,所以她也希望能创作一个更大的故事。
你说,好棒的故事!那我可以为你的故事配图吗?
她羞赧起来了,拉着沈凌的袖子,“不过要等我先考出去,等我以后上了大学就应该有时间写更长更丰富的故事了!到时候我肯定会遇见更多的精彩的事更有本事的人……”她抱着老师为她们出版的书,上面有他们一个班所有人的文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到时候我一定能出版自己的书,我就请你给我画封面。”
沈凌把你要送那个女孩的画像转交给她了,见路辰跟着你出来,给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分明还没到正午,日头却已毒辣起来。你对着没有云的蓝天眯上眼睛,往沈凌身上一靠,又扶了扶她的草帽。
安泽恒依旧在领口别着他那副夸张的墨镜跟阿伯聊物价和收成,最后在他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上了村口的大巴。
路辰凑近了悄悄问你:没胃口吗?我包里带了点吃的,饿了随时喊我。
你只是说,也许是苦夏了,我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啦。却突然福至心灵地转头看向后方。
妹妹捧着送她的人物油画画像未放下,站在村口看了你们一路,你也冲她挥手,直到两拨人都成为掉在沙田里的芝麻。她说她想穿好看的白裙子,要有柔顺的长发和高跟鞋,和她现在耐穿的衣服和鞋完全不同,不用在意会不会弄脏,穿着好不好干活。画里的她确是这样一身装扮,坐在她想要的藤椅上,周边堆满了书。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
外面的世界也是世界,白裤子的人追求工装裤,工装裤的人想穿上白裤子。
路辰就这样盯着你,背包上暗红的西瓜纹路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妹妹很快把头转回,柔顺的水母头发蹭过他放在腿上的小臂。
“等我们到下一个地方了买盐汽水喝!”
盐汽水……和盐汽水结缘是因为安泽恒。他整天盐汽水长盐汽水短,直到某一天他说去整瓶盐汽水的时候,你说我也想喝。
安泽恒摆了摆手,“小孩喝什么盐汽水,早上冰的酷儿要加几块冰,两块够吗?”
“要三块。小孩不能喝吗?”
“喏,”安泽恒端着四杯饮料回来了,“路辰说你昨天晚上想喝冰的,他没让,我回来之前特地吩咐我的,冰的,酷儿。”
你把沈凌的那杯递到她手里,又端起酷儿灌下去一大口。
“所以小孩不能喝吗?”
“也不是,只是盐汽水在你小时候已经不怎么流行了。或者说,有新的流行出现了,而我恰好还记得。怎么样,哥恋旧吧。”
你“喔”了一声,没再继续吵着要喝。
路辰回来后看见你满脸大汗,身边一蹲一坐两个同样满脸大汗的。安泽恒看见路辰回来如蒙大赦。你拍了拍沈凌的手背,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你说,哥,好痛。
经期提前了。
不是那杯冰酷儿的错。
哥哥小时候,盐汽水应该还在流行吧。
你只是这么想着。
第一次喝传说中的盐汽水是在初三那年的夏天。应该说,是初二升初三的那个夏天。考完体育中考,哥哥在考场门口等着。等你告别了一众表示羡慕能回家的同学,他才接过随行的小包,例行公事地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盐汽水。于是你装作思考良久地说出了那个真的思考良久的答案。
“哥,我想喝盐汽水。”
盐汽水是什么味道的?那天你第一次知道。
其实没想象中好喝。
但那天久违地喝完了一整瓶带有气泡的饮料。
喝完之后又来了颗铝碳酸镁。
站着看电视时路辰就陪在身边。他那双绿色的眼睛视线总是落在你身上,关切、担忧,片刻不离,像一场落不下的春雨。
“哥。”
你又开始叫他。
你说那个妹妹有没有喝过盐汽水?在那个年代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吗,那现在呢?
路辰说,以后会有的。
你相信他。就像当初他怀里抱着四瓶盐汽水出现在你面前。口味都是每个人喜欢的,他总是记得每个人的喜好,除了他自己,和你喝一个味道。
出村口巴士转高铁,当晚的飞机直达下一个度假点,在海湾。
你和沈凌晕晕乎乎在车上眯了一整天,醒着的时候轮流换班。两个人昏睡完另外两个接上。一直保留着有至少一位生理性别为男性清醒的状态。
几家的父母彼此熟知,按照大带小的散养模式,路辰自然会带亲妹妹,死党安泽恒自然也会和他一起带你和沈凌。沈凌和你同岁。几乎所有学业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问比你们大五岁的路辰和安泽恒。一来二去,你们四个成了非常稳定的四人组合。
出门在外。安全的来源和自身的认知并没有太大关系。
路辰和安泽恒把你们两个护在内侧。睁眼的片刻总能看见令人安心的金毛。哥哥会拍拍你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他身上草木的香味淡淡包裹住你,母亲不在身边的时候,这温柔的味道便是母亲的羊水,让你保持放松,于是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又闭上眼睛。
换班的时候路辰有时睡着有时也同样清醒。为了不发出声音惊扰恢复能量的同伴,你们选择无声交流。手机揣在怀里,你俏皮地打字:哥哥,我们来复习一下手语吧。
路辰抬头了,你把手机倒扣进自己怀里,想起上手语的第一课:手语是没有规范的,只要能让人看懂就是好的实用的手语,为此我们制定出规范。
「哥哥。」你试着和路辰交流。「还有多久到站?」
高中对面有一所特殊教育学校,课余时间各个学校会联合组织学生去参加社会实践。
路辰比了个二的手势,又将左手竖在胸前,右手拇指垂直左手掌心,示指平行与左手,剩下三根手指收起。轻轻向下滑动,路辰的手指修长,划过空气犹如划过你正在跳动的心脏。像羽毛,好痒。
你点了点头。
路辰?你又默声地张嘴叫他,嘴巴开合,却不振动空气。
他把头稍稍偏转角度,绿色漫过你的头顶。
你并不答话,只往他身上一躺,开始看着窗外掠过的草地。
胸膛被妹妹的笑带着振动起来,耳畔似乎萦绕着清脆的“咯咯”的笑声。
VIVA LA VIDA!
路辰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捋顺如同水母触手的长发,最后却停下手只看着你,妹妹包上的刺绣反射出明媚的太阳光,和窗玻璃形成一明一暗两个发光点,闪得人产生一种流泪的冲动。
「哥哥,我们此刻都是他乡的游客*,这里绿茵一望无际绵延至天涯。没有连绵的雨季和熟悉的花园。我疑心且期许这会变成永远。」
「哥哥,在我们于此相见之前我就见过你。你在一条小径上走着,年轻的树木在你身后生长,橡树和桦树,柳树和冬青,冷杉和松树,栏树和榆树,开白花的白蜡树,整个世界的屋顶和墙垣,不断获得重生。*」
「哥哥,我望向你的身后,看见了跟在你身后的我自己。」
Chapter 2: 但愿上帝并未让洪水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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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高二升高三那年的家长会是路辰来给你开的。
安泽恒和路辰都在本地读大学,回家用不了多少时间,经常会轮流来接你和沈凌上下学。
哥哥是隔壁高中的优秀毕业生,能考上圣塞西尔的虽然不少,但路辰总是优秀中的格外优秀。你知道的。他一向如此,不管是学业还是人际关系。
班主任看着路辰这么年轻,免不了多问两句:家长不来吗?你是她的谁?
路辰是你的谁呢。
——亲哥哥?
同学们知道你有一个哥哥,但从不知道究竟是谁。你与沈凌、安泽恒和路辰,四个人变着花样出现在学校门口。
“轮流来接你的那两个,其中那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笑起来更开心会和你开玩笑的是不是你哥?”
沈凌在隔壁班,她否认安泽恒是她哥哥。于是同学们来问你。
你摇了摇头。
“啊?——”他们在赌你们四人的关系,赌注是一周的卫生打扫。
“那他是谁啊?”
我们四个是一起长大的,父母都认识。你这样回答。
“哦——那就是青梅竹马。我就说嘛那不是她哥。”另一个同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你知道的多。”
你没否认什么。毕竟他们要的从不是一个答案,他们享受这样的过程,就算其中有些人对你抱有好感:你看到那个女孩了没有?我想让那个女孩成为我的女朋友,然后上床。
“那没有事情的话我要去办公室找班主任问题目了,回来之后第一本作业给他抄。”
你点点最左边那个勾着旁边人脖子的男同学。他如同获得了什么极高的荣誉,立刻大喊着,谢谢爸爸!又立刻被旁边人纠正:要喊姐,你个没规矩的人,你被剥夺第一个抄作业的权利了!
你只是微笑着转身离开了座位。
暑假旅游到第二站就撑不住直接在去沙滩的路上倒下了,昏倒前还兴致勃勃地拉着沈凌检票,说想好了一堆拍照姿势就等着待会呢。才从检票口出来追上安泽恒,没走几步就感觉整个人心慌头晕。
你只当时差还没调节过来,加上刚刚检票处确实压抑。
“先去哪?”
路辰听见你的声音,在导游图自助取用柜拿了浏览图就要跟安泽恒回来。打算对着之前大致定下来的路线再介绍一遍。
坏了。你突然眼前发黑,下意识拽住身边人的胳膊。
沈凌惊呼起来,你能听见她在说话,但并不真切,打算说些什么安慰她。
到后来清醒过来,安泽恒打趣你,你在昏倒的那几分钟里,一直在说着,“我要晕了我要晕了我要晕了”。像规则怪谈里的复读机。
“路辰当时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你拖到最近的阴凉处。你晕了大概三四分钟左右就没再喊胡话了。后面醒来还傻傻对着路辰说,哥我刚刚是不是晕过去了。说完还自我感觉良好。
“至于我嘛,我当时可是稳住了沈凌和路辰塞给我的东西,顺便帮你叫了景区的急救人员……”
谢谢泽恒哥。你说。
他“啧”了一声,突然安静下来。
你们兄妹俩都一个德行。
你面上仍是僵住的微笑,你们四个是瞒不过彼此的,于是也不再掩饰一些什么。
路辰吗?沉稳、出色、不苟言笑,这些向来是路辰的代名词。而你却跳脱、多话、有些没那么出彩。路辰总是游刃有余处理好一切事情,似乎永远也不会有什么能让他烦心太久。
你面上同大家打得一片火热,热衷于开些时新有趣的玩笑。你却知道,你已经被这里所有人的视线和行为绑住了,画画、参与活动、和人打交道、不断试探他人来以此佐证自己的想法,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无数次的刻画,只有一个例外,只有一个例外——
心底最潮湿的那片土壤,早已永远留给了路辰,你的亲哥哥。你永远渴望他的来临,犹如濒死之人渴望神的出现。
毕竟是兄妹——
血脉相连这四个字,将你和路辰牢牢绑在一起。这比任何轻飘飘的纸和诺言都来得更为无法触及又密不可分。他用和你相处的着长达你一整个人生的岁月来佐证一件事:他是那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独特存在。
出游计划就此草草收尾,你被路辰看着去学车,期间又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没什么大事他才放你一个人出门。
某日即将结束的徬晚,你在家等着路辰回来做饭。
喏。猜猜我带什么回来了。路辰开门,捧着被幕布裹住的花盆。
“新的花!”你从沙发上跳起,把看了一半的书倒扣着拍在茶几上,兴冲冲跟着路辰出门来到花园,看着路辰拿起铲子打算松土,“向日葵还是玫瑰?”这两个你都跟路辰说过想再养几株,好过几天作生日礼物送同学后花园内仍有留存。
路辰拿着铲子,侧过头对着你笑,眼睛亮晶晶的,像倒影月亮的湖水。
他会想,他的妹妹是一只会叽叽喳喳围在他身边跳跃的麻雀吗?不,麻雀太常见了……容易被网樱桃树的老旧渔网网住。
土已松好,你等着他揭晓最后的答案。
幕布拉下的一瞬间,你看清了那几近透明的花瓣。
山荷叶。*
山荷叶有两种意思。你现在很想问他,哥哥,你在说哪一种,是祝福亲人眷恋我们的亲情,还是在说,见证恋人。
但我们并不纯洁。
剧院内的幕布被掀起一角,露出漆黑的、看不见后面任何东西的一个洞。
山荷叶的花瓣在一场又一场的雨水冲刷下变得透明而澄清。路辰总是将花园内所有的花草打理得生机勃勃。雨水多时架起顶棚,阳光正好时开起循环装置,犹如上帝为人间布下七天。
但愿上帝并未让洪水泛滥。*
Chapter 3: 荒诞性(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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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入学通知书很快下来,你们四个又再一次在圣塞西尔相聚。安泽恒毕业后留在学校附近办公,三天两头要回总公司看一眼;路辰则继续读研,为了方便通勤,索性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在长久的年龄的跨度之后,你跟路辰又住在一起了。
你们系实验楼和路辰实验室只相隔了一条路,有时专业协会开展的活动结束回家总会顺路往他那走。
路辰的导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每每见到路辰都会很亲切地同他说话,连带着见到你也总是乐呵呵的。爱屋及乌,路辰是那间屋子,你是屋檐下筑巢的鸟雀。
路辰为你搭建起屋子。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照顾,他将亲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做到了一位哥哥能做到的全部。而他的亲妹妹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尽管这间屋子内的摆设一应按你的喜好来,遮风挡雨无所不能——但你爱上了亲哥哥。
大学生活按部就班,开会开会开会,面试面试面试,学姐学哥同学一窝蜂涌入你的世界,刚签完这份同意书又迎来下一轮活动,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是在一个月后了。
路辰和安泽恒都是老油条,你和沈凌最差也不过踩着前人的石头过河,却总有时候想要问一问:我能不能也开辟出属于我的道路,命名就用我的名字。路辰欣然:当然可以了,妹妹。
于是你加了专业协会,和同专业所有的前辈同辈一起参加组织活动。沈凌也稳定下来,进了校舞蹈团和拉丁舞队,刚开始就免了早晚自习去拉练。
路辰身边不乏有各种人送点心送围巾送摆件,毕竟没人不想要在这样一个出场率不低专业性又高又能花样繁多的人面前刷好感。路辰鲜少收下些什么礼物,就算是在节假日大家一齐送礼他不好拒绝,也会变成时间姓名的墨痕留在“记账本”上。
只有一次,你看着零食盒子以为是路辰新购入的黄油曲奇,十分有兴致地拆了。
路辰看着你吃下,笑了笑,记账本上又记下一笔。你才惊觉原来又是他人的送礼。手里剩下未拆封的饼干突然灼热起来变成烤箱里新鲜出炉几乎要灼伤你的手心,你拉着路辰的衣角,思考着人情关系真是讨厌,还要记得还回去。
“哥,那这份是人情还是礼物啊?”
“一个小忙,”路辰觉察到了你对这种事情的烦躁,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袋子。
兔子!
你盯着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体式的袋子,两只耳朵被打成蝴蝶结作收口。
“这个是我们老板发的,实验室里人手一份。”
你打开,里面是牛轧糖。好萌……老板也喜欢这么可爱的包装吗?
“不是。我选的这个。想着你会喜欢新奇的包装。”
你的心情又好起来,像包装上的兔子唇瓣那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谢谢哥。”
协会活动交接工作的过程你向来亲力亲为,接触地多了也自然知道有些人在有意无意接近你,或者长相或者性格,什么原因都可以喜欢上一个人。那路辰呢?他会不会也免不了参加同门的组会,还有上次那份曲奇的人情……会不会是让你哥去参加什么东西或者麻烦他专业上的事情。
真的有人能不喜欢路辰?你不信。你坚信路辰会收到和你一样多的情书、零食和校外早饭。你没让他知道过这些,同样也不知道他的。
周六的档口,刚结束一场活动,会长组织着你们参加团建活动,成年人不知被何时赋予了喝酒的权力,于是这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成年人可以喝酒,这是象征。
于是你端着度数偏低的非气泡酒,脑子里却满是路辰的事情。你不想给他添麻烦,那样是不公平的,人和人之间不可以相欠这么多。
死亡之时天平会称重每个人的灵魂,以此来判断一个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如果你欠了路辰这许多,他的灵魂就会沉重起来,等到狗头人身的圣使把你们两个架在天平两端,他就会剥去你身上属于他的那部分,沉下去,让你落向他。
你越想越觉得不对,小人在心里大喊着别想了那又怎么样,一盒曲奇饼干就能办成的事情能有多大?况且那是你哥,而他已然收下了。
“会长,她醉得有些厉害,我们要不送她回去?”
酒过三巡,冷风伴着酒气,你早已上头。
路辰、路辰。你越不想去思考他就越来越想他,就像有个人突然告诉你:房间里没有大象,你说,对啊,房间里怎么会有大象……房间里没有大象。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有人提出,你就开始反复告诉自己这个愚蠢到不需要思考的结果——房间里没有大象!
你吃了那包曲奇所以路辰需要去帮某个人的忙了!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些,等到了给我发消息确认安全。”
那个男生应得飞快,两个同学一左一右,一男一女,馋着你往家里走。
“嗳,你应该还没对象吧。”
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还没。”
……又开始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你打着哈哈,给出合适的回答:高一些清秀一些,最好是圣塞西尔的。
那个男同学比你高一个头。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女同学有意指点同道而行的男生,扶着你走过又一个弯。
“很好啊!性格和能力都不错。我记得你是外联部的吧?拉赞助应该很不容易,需要去跑这么多地方,说明你的社交能力很强啊,亲和度也高……”
男同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你一声惊呼。
“怎么了吗?”
“没什么……想起来小组作业还没写完。继续走吧。”
是路辰。他身边不远处跟着一个学姐,两人似乎正交谈着什么。还带着些实验室里独特的味道,发梢被风带起来,只在开组会时会戴着的银边眼镜还未摘下,看样子才从实验室出门。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此刻天与地俱无声,唯有风拂过树梢在沙沙作响。
他朝身边的学姐点头,说了些什么你没听清,只余光瞥见师姐又转身回去了。
你不答话,又听见同协会的两人开始谈论着各自小组作业的分工和方向。
又走了一段路,你突然开口:“前面不到五十米就是我家了,要不就送到这里吧。”
“你一个人可以嘛?”
“前面看得见的地方就是了。家里没茶水,等下走到门口了反而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下周见面请你们喝奶茶。”
周旋再三,你站在路灯下同两人挥别。
转身的当口,你又闻见熟悉的味道飘来。
路辰。
你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路辰走到你旁边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像是在等待着答案的来临。
“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贯的温柔的气味把你包裹起来,你贴着路辰,半撒娇似的语气又出现了。“周末了嘛,就多喝了几口。哥哥今天在干什么呀?怎么也这个点回家。”
“实验室刚刚开完组会,对了,我们小导问你还喜欢那包兔子牛轧糖吗。”
你拉着路辰的手下垂着晃来晃去,“喜欢呀喜欢,怎么要问我下一次想吃什么吗?下一次我要吃黄油曲奇!”
黄油曲奇……你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愣住了。黄油曲奇。明明之前这十八年里都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为什么偏偏是一包黄油曲奇成为了那只大象?
你惴惴不安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黏住了。路辰究竟把这一切当什么呢,妹妹天生就该拥有他的一切而他天生就该背负妹妹的一切?不是这样吗,那他不拒绝一包黄油曲奇也不会拒绝两包黄油曲奇,那三包呢?把黄油曲奇换成烟、酒、钱、古董、器官,他的生命呢?路辰,你对我纵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呢?
到家在沙发上听路辰的话等着喝温着的醒酒汤,你不断摸着自己粘腻顺滑被油浸泡过的头顶,路辰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时不时回头望你一眼,你也总在他回望你时充他微笑。喝完又抱着不肯撒手,在厨房随着路辰晃来晃去走了一圈,又闹着要去洗头洗澡。
“放手吧……这样没法洗澡。你已经长大了,哥哥没法跟你……”
你只是把头埋在他背里,泪水涌出来,洇湿了后背。路辰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他拍拍你死死扣住的手,软声喊,“妹妹。”
于是你抱得更用力,手指几乎要把自己抓破。大象冲进你的房间,把原本井井有条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打满补丁的维持理智的框架已然散架成了一堆废铁,你想要去打扫再构建,却不知道该先扶起哪一个,于是打算站在原地痛痛快快哭一场。哭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必需。
他抓住你的手喊你的大名,“松手。”
“我不要……”
哥哥。你这样喊他。哥哥。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生命也不要你的器官,我甚至不要你的一包黄油曲奇。我只想要问,为什么我会突然因为一包黄油曲奇想起以前诸多事情来,到让我想哭的地步?
路辰的力量爆发开来,一下子把你的手掰开,挣脱出来,又打了个圈十指扣住你的一只手,转身抱住你。空出来的那只手顺着你的呼吸,又揉着后脑勺的头发。
“好了……我在这里。”
你只是流泪。你从未哭得如此狼狈,哪怕在高二那年得知成绩下滑很可能跟路辰考不到一个学校也没有过。你想起很多话,难听的和更难听的,你不知道那句话是谁说过的,是否存在是否真的对你有影响,但它们此刻都在攻击你。
你苦累了,泪便止住了,路辰又拍拍你的后背,“好了,哥哥先出去,等你洗完澡出来给你吹头发好不好。”
你又开始哭,不说话,只是抓着他。你也不要他离开你。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一定要是你的哥哥,他为什么一定要为你背负一些什么呢?倘若你们能光明正大站在天平的两端——你一定比现在更无所畏惧站在他旁边。
“好吧……那……老样子。”
你点点头,同意了。
小时候你怕黑怕静,家里浴室又总是有虫子会窜出来,路辰会搬一把椅子背对着你,等你洗完澡才转身为你吹头发。不过这种情况从你上初中开始好转很多。你不肯说话,但路辰总能一下子知道你在想什么。先前暑假你晕厥过后路辰也总是在你洗澡时隔着门和你说话,生怕你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路辰并不玩手机,只是安静陪着你,也不主动挑起话题。听见浴室内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才说:“好了吗?等穿好衣服告诉哥哥,我再转身。”
“好了。哥哥。”你的回答立刻接上,路辰转身见你仍裹着浴巾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又背过身去叮嘱你穿好衣服了喊他。
“哥哥。”
“今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以跟哥哥说。我一直都听着。”
“没有……我今天想先去外面吹头发,浴室里面好闷。”
路辰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关好所有门窗,拉起帘子开空调,就算什么都不穿走在房间里也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会有别人看见。他思考了一下,顺从你的意思开了门。
“那去我那里吧。吹好了就自己回房间哦。”
“好。”
穿过走廊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楼下,一楼客厅灯光已暗,洗碗机也已经停止运作。你什么都没说,亦步亦趋跟着进了他的卧室。
吹风机很快接通,发出嗡嗡作响的动静。路辰修长的手指穿过你的发间,他动作轻柔,你却感觉酥麻的感觉从头皮一直穿透到心脏。他的眼镜不知何时摘下的,你仰头看他,路辰回以微笑,仍专注地为你吹发。
浴巾未包裹住的肩颈被发梢打湿又吹干,打湿又吹干。湿热的伴着路辰体香的温柔的,你绝望地湿了。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卧室的。或许路辰会觉得他的麻烦精妹妹终于可以安睡。实验室的工作安排合理,他跟同门的师姐师妹又要进行新一轮紧锣密鼓的研究。
浴室落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蹑手蹑脚又进了路辰的卧室。卧室灯未开,只有没关严的门缝里投进走廊的一线光,你缩在路辰的被窝里,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路辰路过你卧室时喊了一句晚安,路辰的脚步声走近他自己的卧室,路辰把卧室的门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被窝里的温度急剧升高,你快要耳鸣。
他的床同你一样,买的都是大号,可以睡下两个人。你蜷缩在小小一角,整个人不能动弹。
路辰躺下的片刻并未说话。一直等到你觉得他快要、几乎已经睡着了。你才慢慢向他挪过去,贴住他。
妹妹。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刹,你浑身冰凉。
路辰……我能不能跟你睡一个晚上。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事情一定要跟哥哥说。
没有。就一个晚上,可以吗?
路辰向来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尤其是如今妹妹像应激的幼鸟寻求庇护一样。他在你小时候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也许是有人开了什么恐怖笑话,或许是说了什么难听的东西。问你你也不回答,只是会格外粘人一段时间,然后就会自己疗愈,变得更强大。
路辰转身半环住你,选了个你最喜欢的姿势好让你放松。
“需要再加一个枕头吗?”
不用了,睡一个就好。
路辰。
嗯?
柠檬味,你嗅到他洗发水的味道,跟你的洗发水一个味道。呼吸扑在脸上,你凑上去亲他,睁开眼睛想要看到更多,却只有雪花屏样的在眼前闪。
笨拙又生疏的吻。
路辰的回应很熟练,像是演练过一千遍,每一次停下的间隔都让你能正好换气,但又被亲得晕晕乎乎忍不住追上去索吻。你的手开始攀上他的脖子,眼睛眯起来,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两具灼热的身躯。
你半起身,双腿在他身侧岔开,将自己架起来,上身俯低着贴近他。你想要确定一些什么,用最快最可以确定的方法,你知道哥哥对于这种事情很慎重,因为你认识他已经十八年了。
毯子被拉起一个角,从你身上坠着往下落。你并不会舌吻,只知道一个劲搅动。路辰把手环上你的后腰,皮肤接触的地方刚刚冲完澡才凉下去又开始发烫,另一只手贴上你的后脑勺,用一点力气教你该往哪里去,耐心地引导你更贴近他。
你的初吻是一段漫长的、湿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法式吻。而引导者极剧性吸引力。
“换气。”
本就处于窒息边缘,好意的提醒反倒加重对呼吸的控制,大脑发出指令:呼——吸——呼——吸——。
你觉得实在有必要停下来缓口气。于是埋在路辰颈间:呼——吸——呼——吸——你闻见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又侧过头去浅浅啄了一下喉结。
从始至终,路辰都没有打断你。似乎他也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从他进门的瞬间就闻到了不属于这个卧室的味道——妹妹来了。那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味道,热辣、清新、明媚又不刺鼻,浓重而不浓郁。他曾听妹妹谈起一些同人创作的设定,有一种人身上会自带“腺体”,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询问的话语开了个头就被你打断,接吻时发出粘腻的水声像是在默许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要有她人的触碰了。请让眼前人只属于我。
Just be my unique.
双手往下寻觅,伸进睡衣,一路穿过乳头、腹肌摸到裤边。你脱裤子的劲没敢用多少,只轻轻地,一下,一下。路辰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明显,你能触碰到他喉结滚动的震颤。
A片里都是这么拍的,接下来需要俯下身去为他进行口交。
路辰察觉到你的意图,抱住你翻身坐起来。慌乱中你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吻再一次铺天盖地落下。这一次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口腔里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掠夺,你松开怀抱,抬用前臂去推他。
却喊不出一句停下。
你在干什么。你在和亲哥哥做爱。
和梦寐以求的人做梦寐以求的事。在无数个夜晚你曾幻想这一幕入眠,然而现实比幻梦来得更令人目眩神迷。
光是接吻就让你浑身湿透。
路辰将四指托住你的乳房,大拇指按上乳头,打着圈按摩,没绕几圈就挺立起来。一侧乳房完全紧绷,你张口溢出意义不明的呓语。路辰的舌头划过你的上颚又退出去,你被蹭得心痒难耐还在思考今夕何夕,另一侧乳房又被湿热包裹住。
发丝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同柔软而坚韧的舌头交相辉映。像是在吸果冻那样,同样的柔软,同样的吮吸。你很快呼吸急促起来。
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接受惩罚,那是他此生必须的修行,煎熬、无法逃离的、长久的痛苦。
今夜必然是沉寂的,兄妹都饮下了哑药,只会呼气与喊叫,那喊叫也并不大声。
温热的吻一直延伸到子宫。他翻开两瓣外阴,触碰到敏感的核。舌头像流水一样不停扑打在上面,极致的冲刷感让你整个会阴充血,所有快感都集中在某一点。刚刚醒酒汤才喝下,你感觉身体在出水,额头,后背,还有下身。水柱涌出的瞬间,犹如分娩或射精,反正都是正反射,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停下,只会有源源不断的快感会刺激你——来吧,来吧,释放出更多吧。
于是你高潮了。在哥哥的口中。
飞机起飞那一瞬间的失重,耳鸣和尾椎骨的酥麻不知道哪个先到来,等适应了失重的感觉,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就叫高潮,和自己幻想着和哥哥做爱自慰到高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后背贴上床单的一瞬间,甜腻的触感爬满了整个接触到的皮肤,你想,哥哥明天又要换洗床单了。
手指进入的时候并未有多少体感,掌心贴合阴户,大拇指准确找上刚刚高潮过的敏感点。
你再一次在哥哥的手下发出响声。
按一下,喊一声。拨动一下,呻吟一次。
路辰的吻又凑上来,你所有声音全闷闷地传不出去,于是叫得更响,扯开了嗓子叫床。在哥哥手下谱写出的音符尚未落地又全然被吞进谱曲人的口中。
进来的时候你已然仰面躺在床上了。双手虚挡在额前,止不住地喘气。
悬空的感觉很不妙,就算把枕后的枕头挪到腰间仍是悬空的,双腿盘在哥哥的腰上,越动弹越收紧。只有哥哥是你唯一可以全然依靠的人,你潜意识相信他会为你安置好一切,在他身边就是百分百安全。于是追随着他的步法、身影、动作……
你被架得高高的,和哥哥连接着,在十几二十多年前是母亲的两根脐带,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孕育出同样血脉的兄妹。哥哥比你更早来到这个世界,所以现在这根脐带又哥哥接过,同样的灼热、坚韧。你抬手去摸结合处,摸到一手的水液。
总是这样的。你在哥哥手底下撑不了不久。高潮来临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你被他接二连三的冲刺晃得头晕,阴蒂又被格外关照着揉搓,忍不住扭身试图减缓这难以承受的快感。双腿却还死死盘在路辰腰上,每一次逃离都将路辰拉得离你更近,进得更深。
摩擦过A点的每一次都感觉是最后一次。你快要忍不住再次排出液体。路辰的呼吸太过粗重,不时发出熟稔的语气词,尾音、转音,比抓耳里你最喜欢的男优还会勾引人心,喘得你感觉人生只一次已然足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片刻,或许是比一个世纪还要长,长到两个人已然爱过一生又相拥而死。宫颈口被反复刁钻的角度的冲击中打开,你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同一时刻痉挛,仰起头大口呼吸不过三两下,路辰的吻已然到来。
内壁被一股力量冲刷着,你感觉从自己体内也射出了一股同样的水柱。
你躬身抽搐着,和路辰一起感受这一波高潮的表现。失重感又来了……像小时候和你哥坐海盗船最后一排落下来的,让人尖叫或者大笑的冲动,你就这样大叫着落向你哥,而他会稳稳承接住你的一切。
路辰仍留在体内堵住出口,抱着你开门出去,穿过走廊的时候你能听见有水滴从不断摩擦的结合处漏下,摔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连续不断的水声。
这一段路,你们已走过太多回。你需要走三十二步才能到达路辰卧室门口,而他只需要二十四步。
臀部依然被撞击着,你死死攀住哥哥的脖子。路辰把你的两腿架得很稳,完全不用担心会摔落。
淋浴头再一次“唰”地喷出水花,在刚刚短短几步路里路辰又硬了。你埋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咚咚”“咚咚”,乱了。
热气氤氲上来,呼吸更加麻烦。路辰一边在你身上留下吻痕一边抱起你又落下,重力作用加宫口已被打开,一路畅通无阻。
理智尚存的片刻,你想着以后千万不能有孩子。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路辰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结扎了。妹妹。”
这是他在这场荒诞的性爱中说的第一句话。
Chapter 4: 骗子、骗子(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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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头发又湿了,需要吹干。路辰公主抱着你步入你的卧室,水母头明显地分成两个台阶,湿答答拖入下一个世纪。哥哥熟练地从你的衣柜里翻出新的睡衣给你套上,又走了几步在小沙发里放下你。
双手从他的颈后滑脱,你陷入沙发,拿过路辰递给你的抱枕团在胸前。
“等我一下,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房间里一切的摆设和风格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定制的。路辰只关心质量和安全性。阳台上那个加固的蛋壳秋千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在哪里?
“嘀嗒”“咚咚”、“嘀嗒”“咚咚”,钝到生锈的敲击声,房间门合上形成封闭的空间,是蝴蝶在随着墙上的挂壁时钟还在走针敲打玻璃窗吗?凌晨一点。这种宁静到几乎诡异的时间和空间让你感觉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切实际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蝴蝶终于靠近了煤油灯,在毕生追求的火花中变成最明亮的一朵。不,现在是镁光灯的时代,于是连变成火光的权力也蜕化成了躯壳拍打玻璃罩的响动。
就在你胡思乱想的片刻,路辰回来了。
吹完头发之后灯被“嗒”的一声关上。
被窝很软。路辰的呼吸和心跳听得很清楚。你依旧在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四肢却在方才的运动后发酸,安心的气味和哥哥带有温度的怀抱都催促着你放松下来,尚未思考出什么结果就已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房间内仍是黑的。你确定了一下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翻身,身边也没人,又翻正了仰面朝天。
是梦吧?毕竟昨天喝酒了。
你想起小组作业还没做,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机。
下午一点。正常的作息。
手机从手中滑落,落在实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路辰推开门进来。
“该起床啦。早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同过往无数个休息日起床流程一样,翻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再睡五分钟!要三明治。”
“那要搬上来吃吗?”
你思考了一下,给出答复:“又不是冬天……还是我下楼吃吧。”
“好。”路辰又关上门出去。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沙发上放着你今日要穿的衣服,手机也在床头柜上,路辰依旧在这个点打开你的卧室门,问你要吃什么。一切都很正常。
你换好衣服洗漱完毕趿拉着拖鞋下楼,路过洗衣房时听见洗衣机在运作。
面包机“叮”的跳出刚烤好的面包片,路辰熟练地围着围裙颠锅,锅里的煎鸡蛋和培根在幸福地冒泡,他的颠锅的动作是你怎么都学不会的。
都怪锅太重了!你每次都这么抱怨。
他扎在脑后的小啾啾随着动作一跳一跳,视线全然被吸引过去。
小熊瓷盘被放到面前,路辰脱下围裙走向洗衣房。
你端着盘子坐在椅子上,这个位置正好能透过落地窗看见后院。路辰拿着床单出现在你视野里的时候,你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屋外阳光很刺眼。
路辰很快晾好衣服回来,看见桌上还剩下快一半的三明治问你,怎么没有吃完,是今天做的不好吃吗?
你答非所问。“哥,接下来活动会比较忙,需要排练到晚上回家不方便,我这段时间需要在学校长期住一段。”
“好,那有需要随时跟哥哥说。”
一个下午你对着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电脑屏幕,没能看进去一个字。黑夜很快来临。
“小路小路。”
“我在。”
“开灯,拉窗帘。”
“好的主人。”
智能管家识别到你的指令,发出机械的重复音,屋内环形灯缓缓亮起,窗帘的滚轴声在合上时停下。
路辰抱着电脑出现在二楼客厅,你把电视的音量调低,问他怎么出来了。
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床单还没干,今晚可能要在客厅沙发过夜。
你想也没想地反驳了他的提议。
“客厅的沙发?也不怕从哪爬出来的虫子把你背走。睡我那里。”
你听见哥哥轻声说好,路辰从不轻易到访你的卧室,妹妹已经长大了,需要私人的空间。况且,男女有别。
十点。钟表的指针形成标准的六十度夹角。你明天需要起早一点做PPT,不然进度真的要赶不上了。路辰呢?他实验室的进程怎么样了。关上灯的片刻你依旧在胡思乱想,想很多。关于你的关于他的。
路辰的手又附上你的小腹。你听见他那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脑后响起。
“可以吗?”
你向来无法拒绝他。
第二次的性爱水到渠成。
依旧是同第一次一样的传教士体位,接吻的时候总是湿得更快更多,路辰的吻实在有技巧到了极点。发出粘腻的水声传到耳朵里,脑子只剩下“想要”这个词。
“想要。”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路辰听见你几不可问的一声嗫嚅,停下来问你,炽热的呼吸悬停在正上方。
你在他的吻中迷失了自我,追着上去亲他。
“想要。”
路辰吻地更深,大开大合地动起来。你只想接吻,于是半推着他的前胸。
“不要……太快了。”
他的手温柔地揉揉你的脑袋,安抚着你,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幼崽,“很快的,忍一下好不好。”
快感连带着整个身体的酸痛一起到来。潮吹的时候路辰又一次射在了你里面。
你又被公主抱着带到浴室。
“没有睡的地方了,怎么办?”
“客卧还有。我可以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只能睡沙发?骗子。”
“妹妹……”
“骗子。”
Chapter 5: 相似性(不要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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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一个夜晚降临在了圣塞西尔岛上,遗世孤立的岛,或许是地壳运动时板块俯冲形成的,陆地下沉,海洋淹没相连的部分让祂脱离出拥抱;又或许这里曾有一次的火山喷发,岩浆冷却成如今的土地。
这一晚路辰并不再来找你,你连着手机和沈凌挂了一整日的视频电话,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听说你要长期住宿,她第一反应是问你。
是和路辰哥吵架了吗?
没有。你这样回她。我怎么会跟他吵架呀。最近才确定了一些事情,刚好又赶上课题组开题,总不能不准备组会吧。
沈凌不说话了,给你打字发来消息:如果你们吵架了没地方去,一定要来找我跟安泽恒。
你几乎能透过屏幕看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重地敲下:“好的沈凌同志,我一定一定会来找你的。”
周日晚沈凌再三确认了路辰不在家之后直接上门接送。你看着她探头探脑往里面望,再次跟她保证你没有和路辰吵架。
“不应该啊。”
是不应该。按照你过去十八年的人生来说,只有在路辰不方便的时候你才不会黏着他。路辰就像恒星,而你是围绕他公转的行星,按照自己的timetable,一圈便是自己定义上的一年,自转的同时也会拥有自己的小小卫星。
哥哥就是星星呀。是天空中冬季最明亮的那颗启明星,或者是那一颗——放在你房间里的床头灯,哥哥作为第一次住宿礼物为你挑选的——你可以拍拍这盏灯,哥哥会回应你的。
你拍了拍,灯亮了,会变成温和的黄光,变亮、变色。
然后又拍了拍,灯“啪”的一下灭了。
你说,我们赶紧回学校,你等下不要上课了吗。
沈凌排课和你很不同,课程不冲突的时候你们会约着去食堂吃饭或者参加各自社团的活动。舍友都很好说话,回宿舍第一句话就是“欢迎回家”,作息也好习惯也好竟然刚刚好卡准,让人不得不发出“这才是四人相处的最终形态”,完全没有之前高中的大换寝事件前兆。
你有时候也会想,其实生活离开了路辰也能过得很不错,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他,你就是家里的独女,会依旧同住得相近的安泽恒和沈凌交好,或许不会来圣塞西尔或许依旧会,毕竟这里的学业水平闻名遐迩,那还会遇见路辰吗……?如果遇见他,那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出席老师和嘉宾都需要好好拍,彩排的时候可以看看走位和效果,等最终比赛演出的时候就没那么匆忙……”
部长还在絮絮叨叨为你提点这次承办活动摄影的注意事项。她和你同专业同实验组,是大一届的学姐也是师姐。
沈凌依旧奔波在她该死的排课中,还要抽空来参加各种活动。你拿起相机跟进了最后一场彩排。上面很重视你们协会,每年活动已然紧罗密布,活动项目数却依旧在增长。
对床舍友是你同协会后勤部的,会长很喜欢她,早已内定了留她接任。这几日的协会活动你同她一起出入,师姐看到了问,你和她关系看起来不错。
你点点头,我们是舍友。她也很满意地点点头,说,期末考好一点,能考多好就考多好。部长留任有智育要求。没有那么好也可以,我保你一个没有要求的副部。
这个专业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没简单到哪里去。你只更用力地点头,说,我会尽我所能的。
活动开始的那一天,你在席卡上看见了路辰和安泽恒的名字。红底黑字的仿宋_GB2312。
同名同姓?嘉宾?评委?
那两个席卡并排放在了礼堂第一排靠左的位置。你深呼吸了不知道几下,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安泽恒很早就到了,一看见你就很夸张地说:“怎么样,有没有想我啊。”
你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真的能看见他。安泽恒是这个安泽恒,路辰又是哪个路辰呢?
“我可是你们协会活动的赞助人,要不然还不知道这场活动能不能在这个礼堂办呢。”
“托您老的福。今天不仅能看见我还能看见沈凌呢。她来热场。”
师姐刚从实验室出来,带着一股实验房特有的味道,她说,放松一点,就算没拍好也还有我,我也会在旁边给你兜底的。
“谢谢师姐。”
“好好拍,今天周五。也难得放假,等下活动结束协会出去聚餐。”
路辰是在活动正式开场前十分钟到达现场的。老师们慢他一步,来的时候路辰一次又一次站起来问好。你在候场区的门后远远望着他,不敢走前门,只好在外面贴着礼堂绕一大圈绕到后门进去。从前门后台到后门中控室绕出来需要走很长的楼梯,漫长的走廊,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牌在发出幽若的绿光。树影贴在悬廊上。心脏在和树梢发出的声音一起搏动,风来又往。
“这次我们是跨学科交流。自然也请来了我们学校相应学科的来当我们的评委嘉宾,路辰学长已经连续三年担任我们活动的评委嘉宾了,相信对我们的流程比台上的选手还熟悉。”从话筒传出的声音很响,主持人的雄厚有力的嗓门在后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相机镜头对准评委席的时候,路辰下意识往你的镜头里看了一眼。很快又不动声色地同身边人说话,像是在聊一些打分的事情。
只消一眼,你就能确定他认出了你。
风声鹤唳。
这是精神科中“错觉”的典例。
或许路辰不是哥哥,你也依旧会喜欢上他的吧。
活动与活动的间隙,需要有相应的歌舞节目来暖场放松,你把相机托付给沈凌,转身出去候场。
这首歌排练过很多遍了。生如夏花。排练的时候你总说自己是在围着篝火跳舞,而前面的手语表演是在结印。
白衬衫黑裤白鞋,你束起高马尾却低下头。站定后你把头抬起,依旧把视线放在前面领唱的后脑勺。站得太中间了,你想,路辰想看不见自己都难。
领唱上台并未拿话筒,工作人员忙中出错,事后免不了一顿批评,幸好手语与合唱合得很齐。
……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终于唱完这一句,失误与聚光灯令你后背湿透,偷偷往台下瞥了一眼。
系主任和辅导员满脸带笑地看着你们,或许认为这是新的表演方式?没有手语领唱,确实花样够新鲜。你又往旁边看去。路辰盯着你,脸上还是他那得体的笑容。
安泽恒在同他说话,他微微侧头去听,点头表示认可。
你转身下台。
06
活动圆满结束,等观众散场后系主任同师姐搭话,说今日的通讯稿要尽快交给她看。
“嘉宾名单和获奖名单我发你了。格式可以看官网去年有,我写的原稿也发你一份。”
你跟在学姐身后嗯嗯点头如小鸡啄米。
她拍拍你的胳膊,“噗,我们系主任可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她可是会亲自出马解决一切问题的。”
路辰和安泽恒作为活动嘉宾和暖场人员并未离开,合照留念时两人站在第一排,你拉着沈凌去了最后正中。师姐手里的相机是你的……照片自然也由你一手交付。
四个人,大学里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合照。小小四个脑袋,似乎就要这样永远烙印在一个组织里。
收拾好场地你们无缝去聚餐,连带上路辰和安泽恒。安泽恒给海底捞打电话预订座位的时候,你想起展子结束也是这样。
“四十个?……五十个留大桌,很快就到。”
你们四个,你部长和舍友及她部长又凑在了一桌。
路辰熟练地询问每个人的喜欢然后点菜,安泽恒则宣布今夜协会的海底捞消费由他买单。
欢呼声引得店里其他客人侧目。其实从你们一大帮人陆陆续续进来时就引起注目礼了。
菜上齐吃过一轮正在等第二轮新的菜煮好时,会长带着外勤部长来敬酸梅汁。
“安先生……安总,真的很感谢您今年对我们协会的支持。我们这个组织已经连着三年没什么好的赞助了,上一届会长把这个协会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赞助商了,财务部每次上报都要精打细算,凑半天才能凑出报销额度最大化利用……”
“会长……会长今天也没喝酒怎么就哭上了?!谁来救一下啊!”
场面一度混乱。
路辰依旧在往两个锅里下菜。
他用漏勺舀起煮好的菜,打算用公筷往你碗里放,沈凌把你的碗一拿,示意她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路辰似乎还不知道他在沈凌心里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场面真的乱了啊。
你觉得有必要出面制止一下这个局面,于是偏过头站起来。
“会长我也觉得你说得对,安泽恒先生我也敬你一杯!”
于是变成了在场所有人排队拎着饮料来敬酒,安泽恒喝了一圈,从一开始的一杯变成一口再到一小口。
最后一个人敬完,他看着你气急反笑,“真有你的。”
部长戳戳你,“认识?”
“认识很久的老学长。”
准确来说你们四个上的都是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所以自然算同学。只不过后来你和沈凌还没上初中,安泽恒和路辰就读的学校就停办初中部了。
所以后来你们并未在一个学校就读,只在老师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两位旧日的身影。老学长属实老得不能再老。
聚餐结束有人到点回寝室,不爱这个点回去的又约着转场去酒吧包厢再喝一场。
你们四个许久未见,好不容易聚齐自然不会就这么走掉,先前认识的几个也同样加入,最后零零碎碎凑出十几个去酒吧的。
之前送你回家的那一对也在。
酒吧内灯光很暗,你死死盯着自己手里那杯。
有路辰和安泽恒这两个不熟悉的人在,大家显然没那么放得开。
“不如玩点酒桌游戏?”
“可以啊,玩什么?”
“骰子?”
“骰子这种一对一没意思,国王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不行就喝,”他从兜里掏出两副牌,“诶我正好带牌了。”
“恶俗啊!带扑克也就算了,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真心话大冒险的。”
“你就说玩不玩吧。来三、二、一,举手表决。”
在场所有人都举手了。包括先前喊“恶俗”的那个男生,他举得最快。
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坐下来,卡座正好坐满,沈凌坐在你左侧,在她左边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A,路辰在对面,安泽恒跟着他坐下。第一轮发牌,你看了看手里的红心六,把牌翻过背面朝上。
人数原因,你们抽了两组花色的牌出来,黑桃和红心,分别三到十,外加一张红心K。
“国王站一下!”
安泽恒站起来了。“我选黑桃三。”
路辰跟着站起来了。“我选真心话。”
安泽恒接过牌抽乱,玩味地看着他,“要第几张?”
“三。”
“请问——现在在谈恋爱吗?谈过几段。”
“没有。一次都没有。”路辰头也不偏,酒杯不动一下,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这个话题对他毫无杀伤力。
方才部门后台就能听见很多人议论路辰,说他的身份,说他的品性,在座有不少也是冲着路辰这张脸来的。他笑起来实在很有勾引人心的能力。
“下一个,红心六。”
你站起来,拍了拍突然握住你手的沈凌,盯着对面安泽恒,笑着说:“真心话第三张。打乱吧。”
“在座有你喜欢的人吗?”
“有。”你回答得干脆利落。
对面安泽恒早已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问题也是牌上写的吗?”你不慌不忙看向安泽恒,似乎真是一个安分守纪律的好学生。
真心话大冒险牌堆里的牌都不是很友好,几轮下来你已完全摸清提出玩这副牌的人抱有什么心思。
有一个学长抽到pokey吻,随机摇号又摇到了他舍友,两个人站起来看着对方直接举杯一饮而尽。
今夜的运气似乎已然用光,接下来好几轮连着抽到你。
“现场有喜欢的人吗?“
“有。”
“初吻是什么时候没的?”
“十八岁。”
你话音未落,安泽恒连串的消息如机关枪发射,震得手机原地成了报警器:
安:你?
安:不是?你们?
安:是不是他干的他个畜牲。
安:你回话啊,这个酒没法喝了我们出去聊聊。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否认无效,兜圈子他绝对会打断你横刀直入主题,真用三言两语说了估计会把先把路辰揍进医院再把三个人骂一通再全拉黑……
沈凌看着你一脸纠结地看着手机,对面安泽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敏锐地猜想到了什么,和你打字交流。
沈:你和他?安泽恒刚刚发现了?
你:嗯。
沈:什么时候?上次吵架也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吧?不可能只因为这个你就要出来。
你:解释起来很复杂,得挑个有空的时间再说了。
沈:行,我先跟安泽恒去沟通,避免起正面冲突。
“诶诶,喝酒的时候长期玩手机算什么。罚你们两个一人一题。”喝酒已然喝大了的同学冲着你们嚷嚷,你放下手机和沈凌拉手,试图安抚她示意自己没事。
沈凌的真心话选中和你第一次一样的问题,她回了个没有。
你运气欠佳,抽到了个冒犯的问题。
“初夜还在吗?”
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坐在沈凌旁边的男生A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套卡很没意思。”
牌主人讪讪地笑笑,开始发新一轮牌,整个酒局的气氛冷下来。
“路辰学长,”男生A手上依旧炫耀着自己抽到的红心K,翻开路辰选的真心话卡牌,“请问你,做爱喜欢用什么姿势?”
“……”
就算知道路辰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你依旧感觉血脉偾张,脑子里开始幻想:路辰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会在大庭广众下回答这种下流问题的人。那如果他要回答会回答什么呢……?他的参考依据是什么呢……
然而还没等你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安泽恒的拳头已然到了路辰脸上。
不知谁骂了一句字正腔圆的卧槽,卡座上瞬间寂静无声。
路辰鼻子里流出鼻血,弯弯曲曲,像一条小蛇蜿蜒着扭动出来。鲜血、鲜血……路辰失力地向后仰,安泽恒拉过他的肩膀看了你一眼。
“私人恩怨,大家继续、大家继续。”你飞快地拉起沈凌,跟着他们两个人冲出了酒吧。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路辰并未完全昏迷,只是鼻血止不住。安泽恒坐在副驾驶,往后扭转了大半个身子,冲路辰喊着,“你是不是人,她是你亲妹妹!”
沈凌拿稳方向盘,车里播着导航去最近的医院,时不时往车内后视镜瞥你们一眼。
你让路辰把头靠在你肩上减缓车体行进时带来的晃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那样?路辰你不说话难道不就是在想……小妹我跟你说我虽然不是跟他亲生兄弟但是我比你认识他更久,他刚刚明明可以反驳或者说一些圆滑的带过,可他偏偏选择了沉默,沉默就是事实。呵呵,路辰。”
“那现在呢,原本没人知道的,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简单,所有人都知道投资人把特邀嘉宾打了你满意了吧。那现在你又有什么更好的补救措施吗。”
安泽恒恨铁不成钢,“……我也是昏头了。他怎么骗你上床的,你说出来……算了你也别说了。等他血止住了再好好谈。”
“他没有骗,我自愿的。但是我也需要问清楚一些事情,一码归一码,你不能打人,他欠我一个解释,我们也欠你们一个解释。但你打人是不对的!”
“你们,路辰我现在懒得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家长交代,我和沈凌怎么跟我们家长交代?好好的四个人结果让亲兄妹做爱了,真有你们的。”
这个点马路上车辆很少,只有路灯依旧矗立在道路两侧,你们的车驶离一盏又驶下下一盏。灯光明明灭灭扑在你脸上。
“我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四个人都成年了也不需要谁来跟谁交代,我自己会跟我妈说的。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们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所以不会出现不可解的伦理问题。”
安泽恒连说三个好,“你打算跟阿姨说了,你问过路辰没有,他敢吗?有想过他们知道了之后你们该怎么办吗,你有想过我们四个以后该怎么办吗?真有你们的要不是今天晚上闹了这么一出我还不知道呢。”
骂完这一大通,他似乎累了,坐正了透过后视镜恶狠狠盯着你看。
“还有你沈凌!我们两个不是一条战线的吗怎么这种事情我到今天才自己发现,你也跟着他们两个人一起骗我?我已经被你们三个排除在外了吗?”
“你别说她!她跟你一个时间知道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自愿的也是我不主动告诉你们的。还有这个世界上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我们会有各自的事业和追求,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世俗意义上的稳定关系。”
“嗤,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好,那我问你,你跟他上床是因为什么。”他没好气地说。
车载导航播报出安泽恒最爱的电子语音,是个女孩子俏皮的声音。
“注意!目的地要到了,记得拿好所有该带的东西,锁好车门,我们下次见!”
“因为我爱他!”
爱情是“所有瘟疫中最严重的一种”,它能直接导致“变形”,让一个人抛弃祂的本性,教祂“容纳陌生的东西”。变形和伤害,都体现出一种消极性。这种消极性在越来越强调爱情的积极面和顺从性的今天已经逐步消失。人变得越来越相似,在祂者身上也只是找寻和确认他们自己。*
而我们生来就有相似性。
Notes:
选自《爱欲之死》
Chapter 6: 原地(h)
Chapter Text
07
路辰举着医生开的冰袋,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小臂滑落。查体并无其他异常,只鼻黏膜破损。你坐在三人中间,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关切的愤懑的不解的平淡的。你支起身子,看了旁边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路辰一眼,又看了看安泽恒,刚刚闹过一回,安泽恒应该是不会再来一拳了,又偏头看看沈凌,沈凌……沈凌不好说啊。
“我觉得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期末周也快了,等我和沈凌考完期末考试再进行家庭会议可以吗。”
“我没什么好说,一切以你们两个为主。”安泽恒气不打一处来,能忍着不骂人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
“我也没有。我们回学校吧,我送你。”沈凌只关注着你,并不去管其他的什么。
“哥哥……”
“我会送的。”安泽恒在你开口的第一声就接上,只怕现在在他心里你已被他骗得连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
但非常不幸的是,你们是兄妹。此之血脉彼之乳水,无穷无尽。血缘是任何轻飘飘的诺言都无法比拟的,法典会一次又一次在时间和人文中修正典明,而血缘早在出生之前就已定下。
你应了声好,没再说什么。安泽恒答应的事情从不节外生枝,路辰不会再被打,你也不会再跟他回去。
手机屏幕亮起。凌晨十二点。
酒吧尚未散场,里面那个之前送你回家的女同学给你发来消息询问状况。
「没什么大事情,有些误解现在已经说开了。你们玩好。」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知是否成年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工作交接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没在明面上提起那件事情。私下里没必要做个圣人,就连你也免不了和沈凌说些茶余饭后的八卦。
实验组进展也很顺利,除了有一些做出来效果不满意被打回重做、晚点签到赶不上索性直接通宵读文献、txt离奇失踪等等不可抗力之外一切都好。
期末周如期来临,你私下撒娇询问学姐往年的题库和老师出题的喜好。
鸟鸣声又一次准时响起,你把台灯和书都合上,拉开帘子偷偷望向外面,凌晨五点。天已开始亮了。小雀小雀,你是否也要开始一日的生计了呢。小雀小雀,你的家人在何方呢。舍友窸窸窣窣地翻书声又开始新的一轮,你下床准备九点的考试。
从考场出来的半小时后,路辰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这场考试不算难,大家都提前半小时交卷,所以这个点本该是你正好交卷出考场的时间点。
路辰。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到底知道多少有关我的事情要参与我多少的生活呢。
社交软件打开,只两句话。
「注意身体,少熬夜。」
你回复“好的”,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到床上睡觉。熬穿复习考试真是折损阳寿……千万别让路辰发现了,不然绝对会被他拉去医院作检查然后被迫实行一整套健康作息条例的。
第二句是「爸妈说今晚八点会来视频电话。」
你定好七点半的闹钟,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把帘子一拉倒头就昏在了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寝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愈来愈大。你偏过头拿起手机看时间,跳出来满屏的消息提示。
七点。离闹钟响还有半小时。
“嗳,上次那个在我们协会出席活动的男孩子,在我们寝室楼下等好久了。”来串寝的同协会同学见你起床拉开帘子的动静,对你说。
“安泽恒?”你还未完全清醒,划着手机屏幕试探着报出了个名字。
“不是他,两个字的,好像叫,叫……”
“路辰。”
“是他。在楼下等好久了,有认识的刚来问我他在等谁。你们上次……”同寝室的协会好友抬头冲你说,“你要是不想理他今晚就别出门,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好,我出去一趟,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你算是理清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下床打开柜子,穿了他托沈凌给你带过来的衣服,一件纯白的短款羽绒服,需外配一根腰带作收腰。
路辰就在寝室出门正对着的大花坛边,低着头,背着个斜挎包,单手插兜看着手机,看样子似乎是从实验室回来的。并不像旁边等女友的男生一样来回踱步或者上下踩着花坛的低石坎子边,也不给你发消息。
似乎只要一到八点整他就会默默离开,而在那之前他的任务就是等待。无声地平静地等待,你提前出现或者不出现对他而言都是好的结果。无奈他的外表和名声似乎太过出众,出众到有认识他的人来你们寝串门直接提前唤醒了你。
见你来了,路辰把手机往兜里一放,并不说去哪,侧过身等你跟上他的脚步。你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顺着路走了一路,直到走出学校的范围。
你满脑子都是成绩和实验室,尚未睡醒仍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回过神来发现路辰已不在身边了,你转头往四处寻他,在落后你一个身位的侧后方看见了他。路辰榴翠石样的瞳孔在路灯下散发出宝石般的折射光。
“怎么了吗?哥。”
“这话应该我问你,怎么了。出神一路了。走过头都不知道。”
你抬头望望,在路辰身后看见了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太远了……只剩下他还在原地等你回头。
在二楼客厅坐定,时间走针来到八点,视频电话被接通。双亲的工作总是很忙,经常好几天都不来一条消息,忙起来就整月整月不打视频电话。
母亲温和的话语传出,问你们最近学业还好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父亲在一旁看着,也做些心灵鸡汤的灌输和开导。一通电话打完已是九点半。
互道晚安之后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转身要走的片刻,你的手又被路辰拉起。
惯性作用下被往后一拽,力度却不大,你转身问他,怎么了吗?
路辰轻轻晃了一下你的手,他的食指擦过掌心,带起片刻的痒。
“今晚要不留下睡一晚吧。刚刚通话妈都看出来看你脸色不好了。在家里给你泡个药浴。”
好啊。你答应得很爽快。
泡进热水的时候整个人犹如梦中,遥远的声音从云中传来,带着雾气隔着纱帐,一声一声,在喊你的名字。
哥哥?
我在。
水面荡开来,泛起细碎的涟漪,热意孕育着更大的热意。
我们当初在羊水中也该是如此。只不过你先我好多年来到人世,你一个人等待了好久好久我们才见面。哥哥。赤裸裸的两具躯体又一次纠缠在一起。
湿答答的世界湿漉漉的我们。
要再往下一点吗?
更多……可以嘛?
手指进入的时刻水流也跟着进来,温热的寒冷的,温和的坚固的,水和手指形成两道截然不同的鲜明的对比。哥哥指结分明的手指正一层一层分开阴唇碰上阴蒂,快感一阵大过一阵,有时候你真想问问路辰,哥哥也会在网上学那种技巧吗,会在浏览器里搜索“性爱的一百个小技巧”或者“如何舌吻让对方更舒服”吗?那不然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浴室的照明灯还明晃晃嵌在天花板上,你感觉自己随着水波晃啊晃。水溢出来了。
翻身,手握上手。路辰一边亲你一边把自己往你那里送,嘴唇包裹住嘴唇,舌尖抵上舌尖。你拼命睁开看去看自己握着的到底长什么样子,手下动作一刻不停,路辰的手太硬太烫,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太过舒服,他的指尖在抖。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水中,半小时前你们还在同家长通话。母亲交代你们照顾好对方的话语仍在耳边。你亲了亲他的眼角,他的睫毛带起细碎的一阵风,扑在脸上。
“很好看。”
榴翠石蒙上一层雾,打湿了眼中的世界。
“别离开我。”
妹妹。别离开我。
Chapter 7: 落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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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次日早晨是被手机震醒的,一看来电显示,沈凌。你连忙起身去接,却发现根本起不来,腰沉沉的往下坠,路辰的手还环在腰间。他整个人贴着你的后背,像在子宫里那样,两个人叠着蜷缩起来。
挂断沈凌的电话,切到私聊界面回她消息。密密麻麻的红点,一串排下来,如熟透的浆果等着去采摘。
半坐起来时才发现他另一条胳膊枕在你脑下。
——你们组今日的消息你一直没回,她们问你舍友你不在寝室也不在学校,以为你失踪了,差点报警,问到我这里来了,在家?
你回了沈凌的唯一一条消息:嗯在家,刚醒。
在各个群聊私聊回复完消息,刚打算躺下再休息会就看见路辰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斜过来盯着你看,头还枕着你的枕头,眼里满是疑问,似乎昨夜那个在浴缸里不管不顾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顶着他那张脸那副皮囊的另一个鬼怪。
你又躺下,路辰均匀的呼吸还在耳边响着。不知过了多久,谁的肚子发出长久未进食的哀鸣,路辰起床去准备用餐了。
离开前他在你嘴角落下轻巧的一个吻,你轻轻应了一声,打算再躺一会。
一整个下午,他的动作都带着怪异的感觉。准备饭菜时会整个人倾过去,回应话题时会侧着身来看你,就连走路也是,如同护卫队行进,一直目视前方,有点大动作就脑袋连着整个上半身一起转。
在他又一次起身去准备饭后水果的时候,你终于发出疑问。
“怎么了?”
“有点落枕。”
从客厅茶几下掏出医药箱的片刻,你几乎想到他肌肉损伤的原因。一个晚上的手都在用力,承受一个成年人脑袋的重量又不换姿势,想不落枕都难。
你朝他招手,路辰顺从地坐下,沙发凹陷下去一个坑。抚上路辰脖颈的瞬间,肌肤的热量开始传递,哥哥常年健身,抱起来做的时候能看见明显的肌肉痕迹,你捂住斜方肌的位置,问他,这里可以吗?
路辰嗯了一声,可以的。
“对了,实验室的数据有点问题,可能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
“刚刚好明天我也要回实验室,顺路送你去吧。”
“不用。”
生平近二十年,你第一次见到路辰落泪。
妈妈在小时候常会讲一些小故事,故事的主角总是一大一小两个,大的那个叫路辰,小的是你。
你听见路辰的名字总会小小喊一声,路辰!
妈妈说,对,路辰,哥哥。
“路辰、路辰。”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充满花的森林里,有两只小精灵,那里湖面总是平静,一年四季有白云浮在树梢顶端。有一天,两只小精灵出来觅食……
你说,妈妈,我要当蝴蝶仙子。
其中一只小精灵背上长着蝴蝶翅膀,能轻快地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扇动翅膀的时候能带起细碎的一阵风,在太阳下翅膀会发出亮晶晶的光。
那哥哥呢?哥哥长得很漂亮,是花仙子。
我们路辰长得清秀,像芳草美人里的兰芝精灵。
你问,妈妈,什么是芳草美人?
于是妈妈说,我们路辰哥哥解释一下吧。
然后路辰就叽里咕噜从香草美人的用典开始讲了……
你想,嗯,果然路辰是芳草美人,妈妈没说错。
美人哭起来泪也似珍珠一串落下来。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哭了就会变珍珠,死了也便化作泡沫在天亮前消散。
路辰。哥哥。我其实哪里也不去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直到眼泪都漫过岛屿。
眼泪是对相爱之人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水无形不可化无处不可去,泪水是人体内排出最无力而有力的,同汗水和其他各种体液一样带走电解质。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行动,舌头附上脸颊,止住两行水痕的去路。
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看多了也总想学神农尝百草试试眼泪的味道。
哥,你的眼泪像小时候滴的眼药水,顺着腔体滑入嗓子,只留下舌根处一片晕开来的苦。
我问你,为什么会尝到苦味。
你说,因为眼药水是水,眼泪是水,鼻涕是水,唾液也是水。水和水会相溶,就像鱼在水中,墨在水中。然后开始讲人体解剖学的知识。
我其实只记得你前半段说的了。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水中的两尾鱼,一条鱼能在水中,另一条也能在水中。
后来我才发现我自己错了,哥哥,你比我想得更极端一点。在那一晚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其实是那两滴墨水。
路辰。我问过你的。关于修身齐家,关于早恋关于爱情。你当时什么都没说。
那倘若我不是你妹妹呢。
你的嘴唇擦过脸颊去寻他的唇。心里想的却是:哥哥,你也该尝尝自己眼泪的苦味了。
然后顺理成章得吻上喉结、锁骨,滑落身体的片刻如同在纸页上痛快地给出答案,不必太过精准,只需抓住那么几个关键词然后给出相应的答复。
只需要在轻吻哥哥的时候捧住他的后脑勺,换气的间隙额头相抵,两个人喘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睡衣被推上的片刻你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双腿盘在路辰腰上被带进了他的卧室。
你的手在路辰伸手前拦住他关灯的路线。
我想看着你。
这一次没有后入也没有关灯。从床头柜翻出避孕套撕开套上,你就感受到路辰硬得发涨。
标准的女上体位做了又做,在高潮期间听着路辰同样气喘吁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北风在冬日拍打木门,门早已年久失修,叫人疑心是否能撑过这一轮猛烈的寒风。
路辰的眼神也同样迷离,刚哭过的眼尾发红,睫毛上还带着泪,似乎此刻被抱着腰部上下撞击的另有其人。
你被颠得快要散架,整个人下身向哥哥敞开着,被分开将近一百八十度,大腿根被磨得快要抽筋,上身却死死抱着不肯分开。
Chapter 8: 爱与性(附加路辰视角)(h)
Chapter Text
他想他的性爱是一封漫长的遗书。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性,一位是母亲,一位是妹妹。母亲将妹妹交付到他手里,说,路辰,我们不在家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还用那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可千万别让她被那些黄毛骗走了。
母亲当初其实不是被黄毛男骗走的,母亲忠于自己的事业和爱情,在工作机构见到父亲并结了婚有了他们。往后的年岁也几乎都奉献给了这两样。
他问母亲,什么是爱情。
母亲说,就是从一个人身上移不开视线,会时时刻刻想着,如果是那个人会怎么做。不过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于爱情的样子。
他又问父亲,什么是爱情。
父亲望着母亲,说,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会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家庭对于生、死、性、爱都没那么大的限制,但路辰依旧不懂,就像他后来发现妹妹也和他一样。对于剩下的事情都一点就透,除了“爱”这个话题。
父母在妹妹上小学一年级办完入学申请时就跑到世界的另一头去继续追随他们所热爱的事业了。安泽恒和沈凌的父母也一样,留下最大也没满十八岁的四个人一路跌跌撞撞。保姆有,不过后来大家都选择在学校寄宿,保姆来的日子从一周七天到一周两天再到一月两天,后来彻底被辞退。
妹妹第一次来月经也是他教的,如何购买并更换卫生巾、如何选择并服用止痛药、不许在冷天碰冷水、不许在冷天经期没结束的时候吃生冷。
十八岁的路辰尚未学会什么是爱情,妹妹就要长大了。
很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住宿,第一次办身份证,第一次开银行卡,第一次做饭,第一次买手机,第一次看片。
还有更多……
比如她的牙疼。她的牙疼是漫长的折磨,贯穿了她整个高中。
他那段时间回家的车票能装满一个零食盒子,蛀牙——牙疼——看牙,妹妹会在门卫室等他,教学楼的灯都还亮着,她背着喜欢的书包,手上还捧着《新课标英语》。背一段,抬头看窗外一下,看到他来了就转头跟在喝茶的门卫大爷说句话,朝他飞奔而来。 妹妹刷牙的习惯来得太晚,晚到已经只能延缓不能预防。像是生长到一定年龄必然会出现的、必须要经历的疼痛。似乎只有走过这么一遭,她才算真的经历了长大这个阶段。
妹妹怕疼。只是她不说。她只会缩在那里,话也变得很少。
她不说,但是需要一个来自血亲的怀抱。
送她上学的时候,总能看见有不少同龄人,男男女女,围在她身边。
他想起自己在这个年龄段收到的情书。一封一封,尽管自己表明了拒绝仍会有源源不断的情书出现在课桌里,像绵延不绝的迁徙的鸟群,年复一年,为了族群的繁衍。安泽恒还总是说,可别叫她看见了,小祖宗。
果然要小心黄毛男。他想。在某次放学又见到有同龄男生追着妹妹出来,沈凌被她拖着快步走向自己。
妹妹不能跟这种人走。
嫉妒。嫉妒有人因为年纪占了空档,或者嫉妒可以以另一种身份接近她。
家长缺席了青春期太久,久到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情书太过薄弱,誓言太过虚无,世界可能仍在寻觅。
他想他会是妹妹的遗书。一封足够漫长的,可以围绕住国土边界线的遗书。今夜,妹妹将是国土上唯一的统治者。
遗书的开篇是他,写,爱情,何其虚无。
妹妹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和记忆里不一样的呢……
是那天吗,那天妹妹穿着睡衣,白色的,除了同色的暗纹外没有别的装饰,像罗马圣柱上的浮雕。妹妹是歆享供奉的神祇。
他缓缓走入殿堂跪拜,然后神女出现在他面前,准许他心中所想同他欢好。
开门的瞬间妹妹雾紫色的瞳孔追上自己。像烟也似水。烟化作粘腻的蛛网收紧猎物,自己进化出腮能在水中呼吸。
妹妹总是会很高兴地围在自己身边。
起身迎接自己的片刻,他分明看见白鸟从她裙下飞出,妹妹自己却并不知道。
年长的猫需要出门觅食,把狩猎得到的食物拖回家中,幼猫扑上来,并不去观察食物怎样,只一个劲用脑袋蹭着对方。
还是那天?
那天妈爸不在家,作为监护人出席家长会的时候。那个老师问,这么年轻,别是哪里随便找了个人来代替。
只记得自己似乎很生气。妹妹因为成绩问题咖啡买了多少都不清楚,有一次回家,饭狼吞虎咽吃了没几口就开始笃着筷子,好不容易咽下了,泪却涌出来。
话语是会伤人的。恶有恶的伤人法,善是善的含羞花。
妹妹开口了,“哥哥。我去趟卫生间。”
话音尚未落地,眼泪先砸进碗里。
卫生间是去不成了。只记得那天妹妹靠着二楼阳台,往窗外看了很久。夕阳斜照,飞鸟归林。泪水一遍一遍濡湿前襟也渗进心脏。妹妹还在一个劲抱歉不该弄湿哥哥的衣服。
“哭吧……没事的,哥哥在这。”
泪才止住又泛出来。妹妹,哥哥不敢说话,你天生拥有无与伦比的想象和同理心,你会从哥哥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的一点然后向世界发散。妹妹,我不忍再看到你哭泣。
那天的饭应该也不怎么好吃,因为哥哥在做菜的时候分心了。
其实说要的话,喝盐汽水的那天也很不一样。
安泽恒惯爱用年龄来压你们,沈凌从不在意他的话,偏偏自家妹妹在意得不得了,却仍要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哥哥其实没那么喜欢喝盐汽水,也没什么喜欢的味道或偏好。但我想你会喜欢。妹妹的心思总是很好猜。
或者更早……
妹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带着雀跃的、期待的、轻柔的如同羽毛,从天空飘落,拂过头顶,划过脆弱的喉颈。
“哥哥。”
“噗”地扎进心脏。羽毛的尾管带着淋漓的鲜血。
我在。
阳台上风很大,吹起一切能吹起的,吹起发梢吹起衣摆吹起心脏。风声中混杂了很多声音,鸟雀的戏语、雨打在树叶上、走路的脚步声,甚至更多不该混杂的……宿舍里游戏开麦的声音、聚在一起看片传出的声音……自己应该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这样的声音,然后绕过他们打开淋浴头,水声落下……还有,妹妹的声音。
“这周六是你来接我们吧……我想吃糖醋排骨,加一份三鲜汤,要多放一个番茄。”
几乎能想象到妹妹在用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或衣服上垂下的绳子。
其实哥哥也有一条绳子,哥哥是你小时候在路上放飞的那只风筝,不是挂在电线上那只,是放到一半被风带走的那只。你那天叹气,说,绳子怎么断了。然后又兴高采烈,“据说放飞一只风筝能许一个愿望,那我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和哥哥上一样的学校。”
愿望说出来差一点不灵。初中部停办的那年你在想什么呢,高二哭泣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在想会就此离开哥哥吗。
可是妹妹,风筝从来没有被放飞过,你许的愿望也不是愿望。因为哥哥听见了。
手指抚上自己,妹妹今日穿的会是那件衣服吗?在购物车里加了很久的那件,作为某次考试礼物送她的,一件深蓝色叠纯白衬衫底带蕾丝边的,蝴蝶结拖尾快要坠到地上。妹妹的贴身衣服纯棉的偏多,坏处就是容易洗皱变形,好处是不会磨皮肤。棉麻的触感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自己,妹妹的手也是,包裹住一切。手、衣服、床单、躯体、手。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
窗外雨声依旧焦急敲打着窗……妹妹喜欢雨天却讨厌被雨打湿,她总说自己是一只小小鸟,会被樱桃树上的网网住,会在屋檐下筑巢……
如果妹妹是小小鸟,自己就是小小鸟的哥哥,什么品种都好,总之会和妹妹一样,也是一只鸟。
他加快了动作。妹妹会怎么看自己呢……其实考不上圣塞西尔也没关系,家里可以捐一栋楼,而妹妹是一定会考上的,他对妹妹永远抱有一百二十分的自信。
妹妹的手指捏起来是软的,身体也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是软的,两个人会像两滩水那样相溶。
终于,颈部脊柱改变原有的弯度,仰起来……瞳孔再次聚集的时刻,风筝线已经完全变成崭新的乳白色了。
……
“哥,我那件睡衣呢?”
“已经皱了,哥哥给你买的新睡衣还喜欢吗?”
“喜欢。不过……白色的会不会不耐脏啊?”
“不是还有哥哥在吗。”
窗外的月光落满了她的床铺。墙上的指针依旧片刻不停,嘀嗒、嘀嗒。
路辰起身想要离开她的卧室,去收拾一下刚刚经历过满地狼籍的自己的房间,就像上一次自己当着她的面恬不知耻地发出无声的宣告,却被她拉住。她并未使多大力气,只是轻轻地、下意识地勾了一下自己的手。
妹妹的睡颜恬静如往昔,他想时间真是卑劣的小偷。偷走两人相处的岁月又偷走自己对爱情的探求。他想自己真是卑劣的小偷,偷走妹妹的岁月和她对爱情的探求。
爱究竟是什么,他依旧不清楚。那么性呢?
这两者相似却也不同。它们当然不同,但也没人能真正说清,就像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莎士比亚,没有人能把自己对“感觉”的解读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只能自己参悟,通过他人的解读也好不通过也好。爱是不包含性的,性有时又是爱的烙印。性也是不包含爱的,爱是性的终极之一。
对这两者的辨析千百年来未曾停息,这一对的关系,就像自己和妹妹。
Chapter 9: 你哥哥知道你这样吗?(角色扮演)(车震)
Chapter Text
10
期末考结束后实验室留校参与活动,你们一个寝留下了十成十。
出门的时候路辰似乎出门采办或者被实验室紧急喊回去帮忙了,并未见他人影,你留了张纸条在最显眼的地方——你的卧室门口,“我回校去实验室组会了,最近和室友们住宿,没几天就回来^^”几个字张牙舞爪在上面,落款是一个“路”。
直到晚上临近七点,路辰给你发消息的振动把你从热火朝天的语言对冲中拔出
小路哥哥:需要我给你送饭到楼下吗?
你看了眼时间,决定应该先休息片刻,大手一挥冲对面人提出“中场休息一小时”的提议。转轮椅子发出骨碌碌一阵动静,你转场走廊沙发给你哥回消息。
你回:好啊好啊。楼下东口正大门有个贴着外卖专用的塑料框,放里面我坐电梯下来就能拿。
你想了想又回:不过今天可能还要吵一段时间,大家的意见不是很融洽。话说这个寒假是二食堂三楼轮班吧?他们家饭要经典口味的。
路辰回了句语音:你在实验室吗?我这里也要处理一点数据,刚刚好可以顺路等你一起回去。
你回:哥哥你还没回过家吗?我给你留纸条啦,我这几天跟舍友一起留宿几天,处理完马上就回家过年。
路辰回:我现在在做收尾工作了,不过现在开始定新项目……真的还能度过一个好年吗。
你回:可以的啦!不过,哥哥要猜猜我开了什么新项目吗?
路辰配合:让我猜猜看……诶呀猜不到,是什么呀?
你回一个偷笑的表情包:
是我们系主任的比赛组哦,打算在下学期打比赛的。组里大多数都是认识的几个人,而且我舍友也在哦。你的收尾工作应该很快就结束吧?等下可能不好当着同组的面玩手机,先跟你说晚安。
路辰隔了很久才回你消息:
-好吧。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真为你高兴,妹妹。
等在次日中午醒来看见路辰致死量的红点消息,你才发现昨晚吹完头之后华丽丽昏过去了。
-睡了吗?
-你那里有衣服吗?需要我叫沈凌送过来或者我自己给你带吗?
-我们导师今年很闲,还问我要不要带你一起去他家吃年夜饭……
消息滑倒最底下,看见好几条撤回的消息。
还没搞清楚就手比脑子快地发了一个“我醒啦”的表情包过去,路辰的电话铃声响起,你怕吵到宿舍里剩下的人,连忙接起,穿着睡衣下床开阳台门。
“喂?”
路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昨天熬了很久吗?”
“没有啊,我在家里不也是这个点起的吗。怎么啦,给我发了这么多消息,我还没来得及看完呢。”
“我只是觉得,妹妹长大了,我有一点不习惯。”
“可是我平时上课也住校啊,路辰你不会一个人住怕黑吧。”
“有一点。对了,你们项目什么时候结束?我也知道你们系的比赛,主力军在大三,你们最多就是跟一下。还有,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放心啦!我们导师也需要回家过年的,要是到时候没放的话我就偷偷逃跑,你呢到时候就负责开车接应。好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去说服对方了拜拜。”
确定选题之后没两天就规划好了大致方向,确定放人的那天下午你们寝一致决定出去喝酒拍照。
好友正在换装,声音从厕所挡帘后发出,“诶那今晚要去哪家酒吧啊,还是原来那家?”
你摸着手机给路辰发消息:结束了结束了,今晚跟同学出门觅食,应该明天就回来!
舍友的背景音骤然增大:“对了记得等下把你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穿上,妈妈说了今晚要给我们狠狠出片!”
“妈妈”是你们室长,因为太过具有母性光辉获此殊荣,小小的身形肩负起养育了你们一家四口的重任……上到小组作业下到组织饭局,无一不能无一不强。同时还有一个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和一个一直对她死缠烂打的男性同班同学。
她对此表示厌倦。你知道她会每周一次雷打不动心理咨询,在心理咨询师那里她的问题从“人际交往”到经典哲学三问和社会大问题。就像媒体上开玩笑般的判词:无忧无虑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沉重的心。
你在舍友玩换装游戏般的打扮下换了好几身,最后才定下来从未穿过的一身红裙和黑色高跟小皮鞋。
这一身是你某次跟舍友出门心血来潮想要试试的时候购入的,平时走休闲风的你只会在拉丁选修课上蹬上小高跟的拉丁舞鞋。
“好夸张……好高的跟啊我不会崴脚吧。”
“粗跟,摔不死你的。”
你求助性地将目光投向舍长。
她接收到你的目光,看着你思索了一下,给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是差点感觉。”
你如蒙大赦,下一秒就要脱了这双快十公分高的鞋子。
“把你首饰盒拿出来,少条亮闪闪的夸张项链。”
你:?
等拍照一轮喝酒一轮,举着酒杯拍照一轮之后,你已经彻底上头,酒吧里的灯光暗暗的,补光灯亮亮的。
你瘫在对面的沙发,看着对面舍长还在指挥好友摆poss,“往左一点”“头抬高一点,抬太多了收回来一点”的声音不绝于耳,自己的红裙褶皱着散在沙发上。
隔间的门口出现一个人影,你收回目光,盯着茶几的角,把头微微抬高,稳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醉:“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需要酒水了,已经结过账了……”
“饭吃过了吗。”
舍友这时候也发现了来人,走了几步过来,抬手示意他保持距离。
“认识?”
你点点头,舍长的目光依旧狐疑地从上到下刮过他整个人。
“认识的话也可以接受拼桌哈。”
你在听到路辰声音的时候酒清醒了大半,在掩饰身份、不让舍友担心和不惹路辰生气之间来回转换,最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的答案:
“他跟我哥认识,刚刚好今晚我喝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就先回家,”你指了指好友,“她知道的我家离这里不远,等到了我给你们打视频电话报备哈。”
路辰是开车来的。一路上你双手死死抓着安全带,看着窗外不敢出声,等到家门口了你跳下车门举起手机就是一顿拍。
“哈喽哈喽,这里就是我家门口,这里是我家门口的马路,这是刚刚送我回来的学长和他的车。来让我们跟学长说再见,舍友你们也再见。”
你一套口播带视角转换带开门的动静,手机摄像头跟着你一起旋转,你舍友的声音从对面传出。
“晃慢一点我要看吐了!”
“好的好的明年再见。”
你把手机关上,再次推门出去,正好看见路辰在倒车入库。
风从大门灌入,你的酒醒了又醉了,太阳穴开始突突地暴跳,似乎在示警一些什么。你飞快地把大门合上落锁,走地下通道去车库。
“路辰……”你试探着开口。
“你好,你的哥哥不在家吗?”
“路辰?”
他一脸单纯,像一个过路送你回家的好心学长,正寻求你的回答。
“我今晚可能没地方去了,你这里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
你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不然为什么会听到这种话,快步往他走去,高跟鞋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你踩着下坡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快要扑进他怀里。
“你在说什么呀,快、快进来吧。”
路辰稳稳地接住了你。
“可是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们以后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了。那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地下车库……”
他把你往他怀里带,一边拉开车后座的门。
“啊!”
“嘘,”他用手掌覆盖住你的口鼻,“小声些,不要被旁人听到了。
你感受到自己呼出的酒气萦绕在这一方小小空间中,心脏和太阳穴几乎跳动得同频,冲刷、叫嚣、充斥。他嘴唇擦过你脖侧的瞬间令你寒毛倒立,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们现在可是在……偷情呀。”
哪有人偷情在自家地下车库偷的!
双手被举过头顶往后背抬,为了减缓不适感,只好把腰腹部往下压,皮质的座位逐渐被压实,发出摩擦声,胃里开始灼烧。
路辰落在你背上的视线也在灼烧,车里的暖气已然开到最大,头发拨开,后背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紧接着就是皮肤温热的触感。你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背上起伏,呼出的气扑在裸露的皮肤上,令人颤栗。
从耳后开始蔓延,一路随着拉链被拉开的路径游走,一触即离,再一次一触即离。
是什么?手?下巴?嘴唇?
你的精神状态紧绷起来,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的下一次触碰。
双腿被他的膝盖死死卡在车座和他的身体之间,你想要偏头去看这究竟是怎样的姿势,扭伤了脖子却也只能看见亮着的汽车指示灯。裙子被推起来,大腿根暴露在冷空气里,这样的姿势令你有些恼怒。
“路辰!”
“你知道吗,刚刚在酒吧里一直有人在盯着你看,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你,一直,直到你坐上我的副驾驶,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可真是……”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突然爆发出膨胀到怪异的优越感,像是赢得了很重要的,很重要的……
“抱歉,你不喜欢这样吗……可是今天只有我是属于你的,别人都不行。”
他的手已经滑倒安全裤里面,正朝着前方探索,你把头低下,刚刚喝完酒的身体和大脑都在叫嚣,像被滚水烫了五秒的血蛤,口子已微微张开,没什么反抗的力气,只要轻轻掰开就能听见清脆的外壳破裂的响声,露出里面带血的肉来。
舍友给你挑的亮闪闪项链一点一点触碰着你的嘴巴,铁味和血味没什么区别。
“呃……路辰,你冷静一点。”
“对不起,”他亲了亲你后脖上微微隆起的棘突,“你今天真漂亮。”
皮带扣贴上大腿根的瞬间,激得你快要跳起来。
“你哥哥知道你在地下车库里跟人做爱吗。”
你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血蛤全部的肉已经被人盯上,要是说知道的话,他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呢,是说“那你是觉得他也在注视着你”亦或“你会跟哥哥分享这种事情吗”。
“你现在抖得很厉害,是空调太冷了吗……可是已经开到最大了,那这样呢,”路辰整个人贴上来,他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脱掉了,剩下里面贴身的散发出丝丝热气的衣物,“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熨帖的热意确实让人舒适了不少,你放松下来,却再次因为皮带扣脱落的声音感到不安。
皮带也带着人体的温度,接替过路辰的手困住你的双手,他捆得不紧,让你可以轻松把手收回。
你往前爬行两步,扭着腰把自己翻过来,看着路辰。
还没说些什么,路辰的手就覆上你的眼睛。
“求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将头朝他手臂侧去,蹭了蹭他,“所以,我们等下不车震吗?”
这次的撞击比以往每一次来得都要更用力,姿势做得很凶。路辰将你双手环住他,叼着你的耳垂往里撞,你仰起头喊着他的名字,把他带近自己。
胸前的亮闪闪项链随着他的动作拍打着,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车内部的清洗费好贵,你这么想。
Chapter 10: 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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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做得昏昏沉沉,一沾枕头就着,睡前却还想着哥哪里有点不对劲,总得把话说开了。
半梦半醒的,似乎再睁眼就是第二天,但自己依旧有很多回忆,很多很乱的梦。自己先是一身高中制服,拉着哥的手喊他不要走,发觉不对之后又变成大学里的活动聚会,路辰坐在评委席下看着你,你避开他的视线,再转身时发现路辰已经落在你身后了。
路辰依旧如同精细的零件一样运作,喊你起床、准备午饭、洗衣……
夜色为房间披上新的纱帘,灯“哒”的打开。
你扣开他书房的门。
里面人温顺地抬头,眼镜闪过电脑屏幕的光。
路辰对着电脑办公时会佩戴一副防蓝光的眼镜,款式是你挑的,在你高中毕业那个暑假两个人一起买的。
路辰。你手里端着切好的果盘,站在门口喊他。
路辰把电脑一关,走到茶几边收拾好桌面,拉开凳子又过来打算端走你手里的果盘。
“嗯,好丰富的果盘,闻起来也很甜,不愧是……”
“哥,”你打断他接下来完全可以预料到的话,“我们来聊聊吧。和安泽恒和沈凌开家庭会议。”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你双手撑在桌面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
他拿起水果叉子,递向你。
你并未去接。
路辰笑笑,把水果举到你嘴边,你等着他的话,并不同往常那样张嘴去咬。但见到路辰大有你不吃他就不回话的架势,同他说的一整晚时间都能陪你耗在这一样,你还是咬下一小口。
平板被架起来,安泽恒一身西装配办公室,俨然一副刚刚被会议折磨现在又要听路辰讲什么废话不如一拳打进医院的不爽表情。沈凌就在你们旁边的独栋,似乎刚刚结束跑步机,还穿着运动服挂着汗正在拉伸。
“第一个问题,路辰,请你正面回答我,”安泽恒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和你的妹妹,发生性行为的。”
“十月,她喝完酒回家那次。”
“当时是什么情况?”
你抢下发言权:“我想要跟他做爱很久了,于是睡在他床上。”
安泽恒继续驳斥:“好,我们现在知道小妹是自愿的前提下,路辰,请问你当时为什么会同意呢?”
“因为我也想要跟她产生性行为。”
安泽恒:“那请问你有结扎吗,有的话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请详细表述。”
“有。我大学毕业那年,飞去条件允许的国家做的。当时已经决定了以后不要小孩,刚好提上日程。”
安泽恒反问:“不是为了那一天?”
“是。”
安泽恒:“你非要和小妹做吗,小妹没生活经验你也没有?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几年都等不了?”
“抱歉。”
沈凌夺下话语权:“我现在需要提出我的问题,请我提问的时候无关人士不要插话。请问你那天发消息给我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辰哥吗?”
你回答:“是,我当时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性关系,不过后来发现这只是性关系,我其实并没有这么真的那么需要,也无伤大雅。”
沈凌:“那你对以后的打算有吗?”
你思考了一下:“看是哪方面的了,未来工作方面大概我还需要思考一下,目前打算是去作一些职业规划和心理咨询。有关人际交往方面,我十八年的时间里除了觉得路辰是一个独特存在的人之外再没有他人了,而且我也相信以后认识的人也没一个可以再让我觉得“存在”。跟他有性关系之后,倒觉得这一切真的就这样了,没有也很好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这一次就这样结束了。”
你退出语音通话把板子扣上:“路辰,我还有问题。请问你那天面对那个问题是因为什么沉默,请表述你的理由。”
“……”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知道的。”
“所以你究竟是以什么心态在和我相处呢。”剩下的话你问不出口了……把我当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道德煎熬的对象还是什么?
“妹妹。我知道你懂我的,就像我理解你那样。我们并不需要遵循什么世俗规定。说起来我一直很嫉妒那些,你身边的同龄男生,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围在你身边。我其实有时候希望自己不是你哥哥,那样就不用在意这么多。
“但是我又不敢想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就需要一个人长大了。你小时候怕黑,长大之后也没少哭,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庆幸自己是你哥哥,可以陪在你身边,能给你一个拥抱。这一点是我唯一可以确认的事情。”
路辰投喂不曾停下,你嚼着自己切的果盘,喉咙开始堵塞。想起有个放盐的风俗,据说那样水果会更甜。其实眼泪砸下来也是咸的。
“还有一个问题,你昨天晚上是刚好路过那家酒吧吗?”
“不是。”
“路辰。”你看着他的眼睛。“你跟踪我?还是有人替你盯着我?”
“我目前还没这么过分,妹妹。我只是单纯有认识的人看到你在那里。所以我来了。”
“那结扎手术呢?也是单纯?刚刚好?”
“其实都一样的……我需要做好准备。我不能让你因为一时兴起承担不好的后果。这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我爱你。妹妹。
“我不敢让你背负世俗的骂名。我总想多做一些什么,至少我比你先出生这么多年。”
路辰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在灯下露出闪烁着两团火一样的瞳孔,几乎要将夜幕灼出一个洞来。你也被这明亮的眼神烫到连忙收回视线,再定神去看他的眼睛时,又变成了碧绿的两汪泉水,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哥哥的眼睛总让你想到山荷叶那两种截然不同的花语。
亲情和爱欲,果真能存于一物吗?
“那如果我说我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你会不会跟着我过去?”
“……抱歉。”
妹妹做一切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不向外人介绍他也好,主动来确定他的心意也好,跟着他也好离开他也好……可是,他不一样。他必须名正言顺介绍他妹妹的身份,这是他的义务,如果妹妹不再是妹妹……他只能等待神女的降临,而不能去强迫她。
“路辰,”你起身走近他,“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涉。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不,他听见自己说,我想要……
“想要什么?想要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不——他的良心又再一次把他架在最痛苦的位置,JHVH无法言说的名字或是雷诺曼中十字架的含义——路辰——你真的做好要同自己亲妹妹一起沉沦的准备了吗?
你要将神女的羽衣偷走好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直到她重返天上与你分离的那一刻?
“我当然一直爱你。路辰。
“那你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你知道的,她们从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我想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远方……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有想过以后吗。还是你的以后是我要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融入大众,找或不找一个伴侣生活着,我们会像全天下正常的兄妹那样逐渐建立自己的空间自己的人际关系,以后过年过节相聚,你告诉我,是吗?”
“路辰,还是你想要我只有你一个人。”
你看着他欲言又止,一副胃绞痛的样子,眉头和五官彻底失去“路辰”的固定壳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无法动弹,全部的力气都在控制,在压制着一些什么,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坏,显露出里面不可视不可说的东西来。
“我只给你五分钟。我的时间很宝贵。”
你把手机计时器界面调出来,定下五分钟,仰面朝天放在了桌上。果盘还没吃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不再流动,甚至因为刚刚的争吵冷得更快,倒计时来到两分半,你打算转身去寻一件外衣好披在身上。
沙发上就有,是路辰的,一件不是很厚的白外套,在某次去偏远商场逛街时看中的。当时本打算随意找个地方躲雨落脚,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逛起了这个几乎没什么人的商场。你却一眼看中了过季没多久的一件外套,纯白带浮雕暗纹的。你把外套从架子上取下,对着路辰比划。
这件不错,试试?
衣服上没有吊牌,路辰穿起来正合身。
你推着他去镜子前让他自己也看看,一边偏头问销售员,“姐姐,这件衣服多少呀?”
得到一个超出想象的价格后你开始砍价。
“可是衣服都过季了诶,而且这件衣服很难有人能驾驭,你看看他的身材才撑得起来诶,姐姐你说对吧。这样吧,这个价我们就要,”你伸手比了个三,“怎么样,没砍多少吧?”
销售员姐姐似乎还在犹豫,你乘胜追击,“而且这个做工也不是很好,摸摸这个材质应该不是纯棉加聚酯纤维了吧?我是学这个的哦。而且你们老板应该也告诉过你心理价位,你偷偷告诉我我报的这个数到了吗?”
最后你左手提着衣服右手拉着路辰心满意足地出了商场门。
你披上衣服转身进去,甫一进门就被路辰扑在怀里,压着索吻,一路亲到了沙发上。你的长发淌满了整个屋子,直到把你们淹没。
闹钟响了,振动着发出不断的起伏的浪花声,但你们都没有管它,让这铃声成为了韵律中的一体,两叶小舟彼此依偎着随海浪飘荡。
又做上了。为什么呢。两个人真的要像两团火那样,互相作为燃料烬燃彼此吗。
“哥……”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做完之后整个人汗涔涔的。
“其实我有什么也希望自己不是你妹妹。但是我也会觉得,那样你太过孤独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对安泽恒说……妹妹天生拥有无与伦比的想象和同理心,会从任何人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的一点然后向世界发散……
妹妹总是敏锐的那一方,也比他来得更为尊重自己的心,更勇敢,也更无畏。
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贪恋任何美好的……乞丐?哦,路辰想,原来自己是乞丐,连小偷都算不上。
“哥有想过结婚吗?”
“你有想过吗?”
“小时候玩家家酒当然想过。”
“那后来呢。”路辰搂着你,玩弄你发梢带着湿气的头发。
“高中闲书看多了——婚姻到底是什么,枷锁还是保证?保证了一些什么呢,钱财还是爱情本身?后来也就没那么想了。”
“那婚纱呢?”
“这个可以有。”
你换了个姿势,刚刚做好之后洗浴完的水汽还未完全消散。
“换个话题,嗯,如果我们之前不认识,我应该还会选这个专业,那样我们会在那次比赛上第一次见吧。”
“我作为评委,然后看到你们一塌糊涂的节目表演,老师还以为是节目效果。”
“对呀,然后你留下来,你、我、沈凌还有安泽恒。我们四个又聚在一起,玩酒局游戏的时候也不会去医院,或许,我是说或许,我对你一见钟情,然后我们交换联系方式。”
其实不会有这种可能的。路辰想。安泽恒不会来金钱援助,他也可能不会出席别的专业的活动。研究生并没有那么多空闲。
“那为什么不能是搬行李的时候,或者你第一天在你们院实验楼迷路,正巧我路过呢。”
“那样太电影情节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我作为评委对你一见钟情不也像电影吗,那我们是兄妹呢,不也很巧吗。”
“等等,你对我一见钟情?哦对——所以你会主动来参加聚餐,然后我们交换联系方式。那这样岂不是太顺利了,两个人就这么水到渠成在一起。”
“如果没有你爱我。我是走不出那一步的。”
路辰想,他会阴暗地跟在你身后,直到你转头的那一刻。
但。你不一样,你会拍上他的肩,对他说。
——同学你好,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Chapter 11: 安惜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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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所以那天晚上我和安总见面了。”
“然后呢?”沈凌开口。
你搅动着咖啡,透过落地窗看着街景,临近新年,由于家里没有长辈,你们四个约好一起去最北边滑雪跳伞追极光,签证前两天刚下来。
“惜涵姐姐说我可以下学年初就转过去,我有问题可以去找她,安泽恒和路辰都还不知道。”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只猫发情一样在你脚边蹭了一腿毛,另一只猫在不远处龇着牙发出警告声,还有一只猫在拉偏架。你挥了挥空气,试图赶走这不符合片场的出镜。
“哦!你们怎么也在这,”你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去看,“不回家吗?”
是同班同学。
你支起身子,回头回她:“嗯,我们的机票还要过两天才走,正好再体验一下这里的经典打卡地。”
“这样,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你稍作思考,“应该是要元宵过完后一天了。”
“这么早?哦对你家就在这附近。我今天出来买点小蛋糕的,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那我们开学再见!”
“好,开学见,祝你新年快乐!”
你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再抬头看,眼前已是雪山。
“快点!再慢点都要吃午饭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听你的话搞什么深夜飞行棋,到最后UNO大富翁国际象棋……”安泽恒收拾好东西,骂骂咧咧地开门。
你一看手机才九点刚过,依旧拿起自己水杯里的温水漱口喝下。
“嗯嗯嗯安大老板教训的是!路辰你说对吧。”
路辰一边胡乱点头,把你的那份滑雪用具也带上。
安泽恒对你们表示鄙视,进场之后自己玩自己的,留着沈凌和你互拍小视频。
“今天最后一项,雪墙!诶早知道应该叫他们两个留下来的……那我们在这等等吧,按照他们两个的惯性绝对会坐缆车上去的。在这里拦截他们就好了!”
“Hello!”
你回头看了看,有个金毛男生拖着单板向你挪动过来。
哦,外国佬。
“你是在叫我吗?”你点了点自己,也用英语回了一句。
“嗯嗯,听见你们在说,”他似乎切换了一下语言,用中文字正腔圆地说出了,“雪墙,”然后又切换回英文,“我正好可以帮忙,可以吗?”
哦,听得懂中文的外国佬。
“啊,那谢谢你了我们正好差个摄影!这样你把你手机给她,我帮你嗞雪墙,到时候你帮我们当摄影怎么样。”
你夸张地配上手势,“我,双板,雪更好更高。”
金毛也被感染,不自觉地跟着你竖起大拇指,最后演化为三个人胡乱比了一通大拇指。就在沈凌面不改色拍照,你又一次吭哧吭哧爬山的时候,路辰和安泽恒到来了。
事情显然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但这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嗞完雪墙,踩着板一回头就看见路辰一扭一扭地过来,由于他的速度过快,活像一只企鹅在狂奔。回到沈凌身边,你跟热心的外国金毛小哥道谢,小哥嘿嘿一笑,看起来完全没有心机,“那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你技术很好。”
“比一局。”路辰也把雪镜推上,金发和极光色的碧瞳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安泽恒隔着雪镜,有没有给路辰白眼你看不清,只看到他把头扭了个角度,往你们走了两步。
小哥睁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你。
“我们四个是熟人!”你隔着沈凌飞快瞥了一眼路辰,他似乎在死死盯着眼前同样金毛的小哥,“他的意思呢是觉得你技术还可以,我们五个要不要比赛滑雪?赢了的等下请吃饭。”
“哦,真的吗?可以啊我正好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我们去哪里滑呢?”
环视一周,你试探着给出选项,“红道?”
小哥举手赞成,安泽恒颔首,沈凌的技术你清楚,你看向路辰。
他抿着嘴,情绪不高,“听你的。”
从坐上缆车到在山顶站成一排,路辰和安泽恒似乎已然解开心结,毫无间隙,哥俩好排排站走了一路。除了某人的气压太过低,所有云都往他头顶涌去。还有路过的人听了你们要比赛,自发给你们当发令裁判。
人声的发令很快被你们的动作掩盖过去,人群发出热闹的欢呼声,却都默契地自这这以下的红道留几分钟给你们作比赛的舞台。
这段红道不算太危险,比赛时间也不会太久,偶尔的急转弯和冒出的路障算助兴。能感觉到小哥兴奋在地切刃,发出的“呜呼”也很快消散在耳后的风中。
弯道好多,之前练习摔了太多次,为了求稳你只好不断切刃转向。搓得手都快起火星子了,你不禁暗骂,之前也没感觉这条道有这么多拐啊。
头顶传来破空的风感,金毛小哥踩着刚拐过的坡起跳,随即跟着的是路辰。
有病吧一个两个的。
你看着前面两个人越来越远,余光还能瞥见跟着你的沈凌。脑子里不可扼制地冒出“滑雪的终点是骨科医院”和各种类似于“注意看这个人是小帅,他因为一次意外进了医院,小美赶到的时候……”的狗血情节,手下动作不自觉加快了。
起速吗?起跳吗?起飞吗?
脑子还没思考好究竟要不要加速,就像过去每一次稍纵即逝的机会那样,人只有一瞬可以思考究竟要不要咬钩,或许是姜太公的绳子,或许是筷子。但这次上天不等你选择,已然递出起跳板,一个小坡,你被迫起飞冲了出去,压低重心很快落地。
近了。
什么极限运动的宠儿——你视线的中心时不时落到路辰身上,在黑白世界里他衣服封边的反光深绿色格外抓眼,狗屁不通。凭什么路辰永远闪闪发光地在前面,自己只能跟在他身后,凭什么大家一谈论起他就是诶呀哦哟就是那个很厉害的人,凭什么。
说起路辰就是——他在这社会选定的规则里可以获得游戏的成功,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刷重复到无趣的日常,不用小心翼翼地和不知道喜好和攻击数值的RPC交互,不用小心翼翼地渴求自己的数值能在某一次筛选中不被淘汰,不用小心翼翼地做一切事。
凭什么。你这么想。
在酒会上称赞路辰的人,会知道他一边痛苦挣扎于自己和亲妹妹之间的关系一边勾引着妹妹把妹妹往死里做吗?会吗?
你太不光明正大了。路辰。
连超两个人之后你渐入佳境,把之前从不会轻易尝试的危险姿势都用了个遍,只求快不求稳,哪怕下一秒摔进骨科也是你活该。
毕竟自己真的在搞骨科。
一口气滑倒山脚没刹住车,你顺势躺下,喘着粗气把护目镜摘下来,不打算继续再滑。高度的紧张和运动使整个人都浸泡在肾上腺素里,极度的亢奋让手脚都在充血发热。
路辰和外国小哥几乎同时赶到,你听见破雪的声音,路辰在喊你的名字。下意识用英文冲着围住你的两个脑袋小声说:“我还有意识,就是有点脱力了。”
安泽恒和骂声一起到来,“你们今天都吃枪药了滑这么快?跳了几个坡,都不要命了?”
路辰把安泽恒拽住了不往你跟前凑。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你为了请客这么拼的吗?不愧是中国人。”小哥一脸崇拜地看着你,但似乎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你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有句古话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下山了我们就需要回到各自的家里去休息了。”
小哥信服地点头。
你扶着路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你们都在一家酒店之后选择先回酒店洗漱再出门。由于你请客就一言堂把时间地点全定下来。
还是晕。你又晃了晃头,跟路辰和安泽恒拜拜之后走进了隔壁房间。
“等下见,别迟到了两位。”
路辰笑着看你进门,门把手还没转动开来就听见安泽恒对自己说:“所以呢,你今天抽什么风?看见有男的围着她转就心烦?”
他自然进门,等安泽恒也进门之后把房间一关,“给妹妹把关接近他的男性质量,不可以吗。”
“呵呵,你真该现在照照镜子,你说这话的时候笑都僵成什么样子,她看见过你这样吗。”
路辰低眸,笑容消散如阳光下的露珠。椅子拉开发出顿顿的响声,他衣服也不脱,直接坐下,“是啊,我就是不想要那种人出现在她身边。”
“他比你年轻,头发比你更亮,你没看见吗她看那个小伙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而且,他能给小妹一个光明正大的以后。你呢?”
以后吗……
他曾听见自己这么发问: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爱?
要说很多遍我爱你?补上之前无言的情书?还是给身边人介绍?或者是在妹妹有追求者出现的时候站出来?
这些都不够。
到底缺少什么呢?
他这样发问,用最委婉的语气,我有一个朋友云云。
实验室里的好友这样作答:认真的吗,你问我们这群没有恋爱经验的人,不过我想应该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吧?比如让对方可以毫无间隙地侵入自己的空间。
“不过我一般只能接受在没有突破身体界限之前的拉扯啦……”
“对对,上过床了还搞若即若离,这什么意思呢。”
“你瞧你说的,炮友啊。”
……
友人们七嘴八舌越说越兴奋,不知谁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的起点。
“诶,路辰!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他笑笑。
你个懦夫。路辰。
他想要大喊:我也可以,我可以给她一切给她我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时间给她我的生命,我为什么不能?我甚至可以保证我全然的爱意和全然的生命都献予她!
“是啊,是我勾引了她!她有随时丢弃我的权力,但我没有!怎么样你满意了吧安泽恒。”
窗外的雪景绝佳,特意选的她喜欢的靠近雪山的一侧,窗玻璃倒影出安泽恒的动作,他拿起手机,对着听筒喊:“都录下来了吧?”
“你在给谁打电话?”路辰看见他的动作,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跨步就要抢手机,“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安泽恒把手机滑进口袋,“你猜啊,反正她就在隔壁。路大少爷不如去亲口问她。”
Chapter 12: 因为山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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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
“我去冲澡了,晚上还要去她选的餐厅吃饭,你也准备起来吧。”
安泽恒啧了一声,小声喊没劲。
-你说他这个性格怎么这么变扭?
沈凌在线,很快回复:不知道。但是她刚刚进去洗澡了,这个录音要给她听吗?
安泽恒把衣服扒拉下来挂上衣架。
-我有一计。等下有人敲门就开。
沈凌:行,别玩脱了就好。不然她很难办。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路辰,路辰!”安泽恒拍拍厕所门,“喂!她出事了,我先去隔壁看看你等下快点过来啊。”
前后不过十秒,路辰把浴袍套上,不然明早就要出现“震惊!一男子在酒店裸奔为何?”的新闻了。
“呃……两位这是?”你把浴袍拉紧,靠着沈凌看着冲进来的两人,一个穿着单衣,一个穿着浴袍。
“你没事吧?”
你摆摆手,一跳一跳就要往床上坐,“出来时没控制好,扭到脚了,估计消肿还要个几天,可能滑雪就得到这了,没想到没倒在雪道上先倒在淋浴室里了。”
路辰作势就要蹲下来查看你的扭伤,浴袍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半块胸肌。
你捂住胸口弯腰,又腾出一只手手忙脚乱地也给他拉上,发出尖叫,“里面没衣服!”
路辰也手忙脚乱起来,“安泽恒帮帮忙喊个客房服务要一瓶红花油!我带她去隔壁你帮帮忙在这里待一会!”
“这是外国,上哪去给你要红花油!扭伤二十四小时内要冰敷,还有你把我丢着跟沈凌一间房算什么!”
路辰把你一把横抄起来往隔壁走,关门时发出不小的动静。
沈凌拍拍安泽恒的肩膀,对他无情宣判:“算他们不要你了,你要开一间新的房了。”
“你有病吧沈凌!”
“嗯,”沈凌把他往外面推,“两个选择,一我陪你下去开房,二你自己下去开房。”
“沈凌,你还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有人性的一个。”
“比你们两个是强多了。”
……
你听着两人的动静逐渐变模糊,应该是下楼去开一间新的房了。
“呃……路辰,我只是扭伤脚了,没什么大问题。”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死抱着你,你抚上路辰的后脑勺,像给学校里的流浪猫顺毛一样也给哥哥顺毛,“好了好了,我就在这。”
“等等……路辰,路辰?你没事吧。”
他沉默不似往日,你掰开他贴着你的脸,却意外发现脸颊发肿,又捧上他另一边脸颊。
“怎么这么烫?你刚刚滑雪不会磕到牙了吧?!”
你几乎马上就要冲起来下楼去找两人把路辰送到医院,路辰却摇头,抱着你坐在床边。夕阳染黄了半边雪山,显露出山原本的沟壑,互相交错着,盘曲着向上,化为山顶平滑的一点。雪线早已被今年的大雪覆盖,蜿蜒着向下伸出舌头,你想起最初接触滑雪是因为什么。
喜欢雪,想要征服雪。不是因为路辰也不是因为别人,单纯喜欢雪天雪地雪山,那个时候路辰已经在学滑雪了,于是你跟着哥哥三天推坡五天换刃,到后来住宿开始逐渐花在滑雪上面的时间降下来了。
门铃终于响了。
安泽恒手里提着一瓶经典包装的红花油,也不知上哪在外国整来的。
沈凌坐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个似乎角色互换,你正一脸焦急看着他半站起来,她问道:“怎么了?”
“现在要去医院。”
“你扭伤加重了?!”安泽恒大惊。
你把路辰架起来,“不是我是哥哥,应该是口腔出问题了,需要紧急处理一下,跟那个小哥说今晚别等我们了。”
安泽恒把红花油放下,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路辰前面:“那附近我认识一个医生……”
“我刚刚问过惜涵姐了,她给了我认识的医生电话,初步诊断可以去她的私人医院做。”
安泽恒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看着路辰把你抱着出发的架势也不再说什么,一行人急急忙忙出发私人医院。
安惜涵比安泽恒大上十多岁,在你们四人组读书读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安惜涵已经在满世界飞了。甚至受你们父母所托会照顾你们,比如在圣塞西尔当理事长……比起安泽恒和沈凌,安惜涵才算真正意义上有资格说出“我怎么跟你家长交代”的那个人。
诊断结果出来,经典的智齿萌发。
“没事就好……不过路辰你是不是不行啊,我的四颗智齿就长得很端正。”安泽恒跟姐姐的私人医生打完招呼,开始嘲笑路辰。
沈凌在上次洗牙时也发现智齿萌出,又拔了右上那颗。
最后是你被一众人以“来都来了,顺便看看”的理由按在了CT室座椅上,最后发现四颗智齿端端正正,牙根都没偏。
“很听话的智齿。”牙医和安惜涵一个年纪,是她当年出国游历时认识的。当初听安惜涵给你讲“等我再过几年来找你要你当我的私人牙医”的故事时你很兴奋,表示以后自己也要这样,后来就遇到了当初山村的那个妹妹,于是你送了她那幅画。
牙医姐姐又指指路辰的牙片,“他这个阻生齿需要等消炎了才能拔,如果你们后面的路程安排不紧凑的话可以等不肿后来找我,line或者随便一个app都可以跟我联系。惜涵的小朋友们。”
和金毛小哥的饭约在一日后,路辰的炎症未消,依旧红肿热痛,只敢吃一些温凉的半流食。你特意选了一家非当地特色的,在排除生冷发物之后决定请小哥试试家乡特色。
小哥一边问你这是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戳戳搅搅,他同你们一样都对异国文化很感兴趣且勇于尝试。
最后小哥表示有空他一定去圣塞西尔看看,去你们故乡看看,亲自领略一下当地的风景。
你挽着路辰出门了。风穿过狭窄建筑物发出的呼嚎声,冬青树树杈落雪的簌簌声,你高棒小皮鞋踩雪的声音的吱呀声,松软的雪落地的声音……你和路辰都不说话,仍由他扶着你随意走去哪里都好。
你指指在你们面前分岔的两条小径,手指偏去了外侧堆雪的木质小道。已然来到数九严寒中的四九天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国外的面孔都躲在壁炉里烧柴,没人会拜访这走了几十年的除了树就是雪的道路。
于是你开口:“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看法吗。”
路辰扶着你,试探着这积雪的小道到底该怎么走。听了你的话,不由得一愣,随后故作轻松,“是啊。”
“很抱歉,本来今天不应该让我这个半瘸子带你这个半病人出来在这种天气下走路的。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知道除了在这种没人会发现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时候我会主动说出口了。
“我爱你,这是事实。我同样因为爱你而痛苦,但这并非因为我们留着相同的血。”
你就这样靠着路辰走向长长的没雪的前路,木板发出沉闷的被雪覆盖的回声,“从我上小学开始,我就能感受到每个人跟我说话时那种若有似无的歧视。小学里有个男生问我,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呀你的爸爸在哪里呀。我说他们的工作很忙回不来,他那个时候就知道留守儿童了,问我,你是不是就是电视上说的那种留守儿童呀。我说不像你,家长啃老你跟着家长啃老,没出息。然后他打我了,我还手,就有人告老师。老师一来,说我怎么没个女孩子像。我当时看着他,说有本事就请家长,后来惜涵姐就被我喊来了……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
“我当时一放学,就看见你在门口等我。我刚刚才跟惜涵姐拉完勾保证以后发生这种事情一定也要告诉她,你就出现了。
“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对你有秘密的感觉,很奇妙,就像苦瓜突然变甜了,甜瓜突然变苦了。要说完全不能再吃也似乎可以继续,但总感觉口味突然变了。”
你抬头看看和原来小道越分越远的木板路,“再后来就是上初中,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住宿的时候我们窝在一张床上看小说画画,聊起各自的家庭。我当时发育了,和惜涵姐打过寝室电话,问她有男生开我黄色玩笑我打人了能不能她来给我善后。她笑着说当然可以,还可以让对方转学,我也笑了。
“但是我当时已经知道了很多,比如女性是会因为好管教被配平给不听话男性形成小社会的,比如社会觊觎了女性很多东西,我当时领地意识很强,会把闯进来的所有生物都咬死,所以没人敢觊觎我,所以他们会造谣。”
“我当时有非常极端的想法……我觉得除了惜涵姐,再没有一个长辈能理解我了,包括你和泽恒哥,因为你们是男性。
“当时我窝在同学的床上,她说她对这个世界真的绝望了,她当时画着漂亮的女孩子,对我说,我在三十岁的时候就站在马路上随便哪辆车来带走我就好了。那时候她妈刚出轨,她爸刚拥有小三的新生儿。她家和我们家很像,她爸爸还是我们父亲的同行,她也有一个哥哥……这太可怕了,所有男性都不可相信,所有长大的女性都成了伥鬼,这太可怕了。”
你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路辰,我在那段时间是对所有男性失望的。如果不禁枪,我会把所有男性都扫射一遍,然后等你来局子里看我的时候跟你一起去死。”
“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去死,死的不应该是我,如果我要追求死亡,那就太没有意义了。死亡是所有人一定会经历了,祂就站在那里从我出生时凝望着我等候着我。”
此地已来到了晨昏的交界线,北风呼啸着巡逻自己的地盘,夹杂着一两声不知什么动物的咆哮。熊?还是狼?原始的未知的充满野性的声音,这通常和危险划上等号,人们对邪神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对信仰的崇拜也来源于未知。
“我需要做的是让所有人看见我,看见我说了什么,看见我的思想。”
你把帽子往下扯了扯,剩下露出的水母头发变得更短,就像灯塔水母的自我断足,接下来就该重生,“我打算作交换生来离这不远的一个城市,路辰,我要开始追求我的路了。因为……”
妹妹的话开始随着风变渺远了,路辰想起很多年前问妹妹为什么要学滑雪,经典到所有人都会下意识选择这句话来作为答案的——
“因为山就在那里。”
Chapter 13: 番外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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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 路辰视角
交换生是学校联合的,这是这个圣塞西尔的惯例了,只有短短一学年,路辰却惊恐地知道妹妹不会在交换结束的那年返校上她大三的课程了,她会留在那里,或许是一辈子。
“我和你一起去,我博士生就选在那里攻读。”那天,路辰的声带不受他控制,拼命说着一些什么。
“哪里?据我所知这里的天文学有关方面比圣塞西尔差得远。”
“那你要去哪里?”
“我跟惜涵姐规划好了,圣塞西尔的课程方向和这里的不一样,我选择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要尝试不同的路。你呢,路辰,你的路在哪里?”
我的路在哪里?我的路是守护好你,我的妹妹。
“那你来这里之后的住宿和资金……”
“我会找妈妈的,惜涵姐也在这里有分公司,”妹妹一脸担忧,“你真的还好吗,路辰。”
不,我不好。
“我很好……只是。”
“哥哥,我们并不会就此分别的,我们依旧可以远洋通讯,我们的家庭也足以支撑我很好得在这里活下去……”妹妹已然做好了万全之策,只需要等待下学期一过就要踏上这片崭新的土地。
“我爱你。”
她终于笑了,“我很高兴能听见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我也爱你,路辰。”
我爱你,我最爱你,我只爱你,我永远爱你,我愿意抛却一切来爱你。
她说,我也爱你,路辰。
13番外 妹的视角
好吧,这确实是一个突然的决定。
学姐听了我要去作交换生之后不语,只一个劲地掐人中。她平静地发疯,我不想过两年还管这个部门了,你得给我一个能顶替你的人选。
你不语,只一味装傻。
之前又不是没有这种先例……大活动一来就把前辈抓来顶上……
“妹妹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真的会诅咒你的!”
你可怜巴巴望着她,诅咒我什么都是学妹应得的呀。
“我诅咒你当交换生日子里遇到所有的脑残都不得善终。”
你一把抱住她,学姐学姐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音乐剧内场票就在圣塞西尔。
她突然正声,捋了捋完全没乱的发丝,“咳咳,这样的话我还是可以再干一年的……不对,你哪来的内场票那不是又贵又难抢吗?”
“抽奖活动中的呀。”
后来的事情都很好预想了。
重新认识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人,就像每一次升学那样,把周遭一切打碎了又一个人一点一点拼合起来,尽量把一切都放在自己尽可能熟悉的位置。好在这里并不是没有百分百的崭新,来这里求学的人来自世界各地,自然也有和你一样的面孔。
有一次圣诞夜前夕家里被盗,你看着被洗劫过内室笑着和合租的姐姐说或许这下真的要报警了,你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的房子和我一起住,不过我那里离学校有点远。
和你合租的是本科来自圣塞西尔的学姐,听了你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反应哪件事,是你们家被抢了还是你居然在这里有房子,一个劲喊wait wait。
当晚就给在隔壁国家念博士的路辰发消息,说自己搬家了,以后要买快递就得换地址了。
小路哥哥:你人还好吗?我现在就过来看你。
你回:不用,我说真的,新地址是上次惜涵姐的那栋别墅。
路辰自然知道突然换地址意味着什么。
换地址意味着你需要买辆车来应付出行,需要把原来的房子转租,需要在这个外国众人普天同庆的节日里报警,需要解决接下来的住宿。
你拉着惊魂未定的学姐,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年,两个尚在文化冲击中的异乡者就这样度过了这个不属于她们的节日。
“这很艺术。”你说。
学姐在第二天早上开门就看到了路辰,大喊一声:“妹妹,他又来找你了!”
你揶揄地笑他,“怎么,这次不站在门口一直等到我出来了?”
路辰并没有说话,紧紧抱住你。
“感恩,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看到你。”
Chapter 14: 后记,也为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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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所有读者:
—后记—
这篇开坑的第一意象是“如果小路和小画家是兄妹,小路会怎么做呢?”。显然,如果真的是亲兄妹,小路绝不可能会坦然接受自己对小画家的爱意,他是一定一定会把妹妹当作“我一定要守护”的人来对待的,他势必挣扎同时也痛苦自己为什么会对妹妹产生这种感情(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会少考虑很多)。毕竟他是路辰。
但笔者又毕竟是一个没那么慈悲到会写“于是两兄妹就如此幸福地生活下去……”的人,大环境不会让兄妹俩这样,小路的道德感也不会。而小画家,笔者对于伊的看法是基于“所有玩这款游戏的女孩子”的,所以她的行为举止势必是受到三次环境影响,笔者也必然赋予了伊更多的期待。
在写第一稿的时候,笔者的行文逻辑是“痛苦是我走向你的必经之路”。但具体怎么走、走到最后要怎么办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完全是为了sexy而暴力无大纲的开文。等到写完了sexy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完蛋了,怎么跟我预期中相去甚远?
小画家的设定是一个很敏锐的女孩,跟你跟我跟绝大多数女孩一样,女性天生的敏锐感。所以这让她会对他人有戒备不信任,但同时又有路辰这样一个非常伟光正怎么也挑不出来错(当然每个人都有ab面,路辰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a面让人无可挑剔b面又无伤大雅)的人在她身边守护她(像真正的骑士那样压抑自我压抑周围一切只为了一个人),于是小画家就这样在压抑的环境里产生了有违伦理的情感……小画家不会只爱他的某一个面。说得过分点,爱上他的“瞬间”绝不是因为他的b面。
于是停下往前推进的冲力开始回过头修文,在改第二稿期间又刚刚好遇到远洋捕捞和盗版收费网站这两个事件。当时在第n次重修开头,弗里达的“VIVA LA VIDA”出现在文里的时候,笔者突然就知道该写怎样一个完整的故事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故事的重心终于来到了“所有人要怎么去做,这个故事会怎么发展下去”。
总之感谢所有人的阅读。
最近又听闻cp展子时间已定下来,笔者刚好那段时间完全没空......希望下一年的cp展子我能作为摊主,带着更多更好更富有爱的作品和大家偷偷见面(绘画软件-新建文件夹-打开课程开始学),当然作品中有关sexy的部分会完全删去,或许又重修一遍该文......真的是好理想的写同人的原因啊,只为了一个瞬间,一种经历(当然申摊位也是为了体验人生瞬间,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要是能有这样一次经历,会更自信“我能一个人做到这一切”的吧)。不过或许有将来未知某一次的经历之后我就不会再露面,毕竟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我不会在这里提及我的其他网站ID或账号,如果遇见,一切皆是缘分。我坚信着所有遇见皆为缘分,好坏是非全在人心。
因此把所有文章接触封禁成那种,无需登录也可以阅读、留下评论的原始状态。
正如我赤裸地走来,终将赤裸地离去。
Chapter 15: 番外 安惜涵限时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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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其三
“恭喜……其实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会这样的。”
安惜涵的班机于一小时前到达,刚落地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接机。于是直接就近找了个传统餐馆边吃边聊。
多久呢?大概是小学。安惜涵欣慰地看着眼前一身波西米亚风衣着、一眼就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小学她答应这位如今远渡重洋,自某个古老国度前来求学的年轻女孩那个请求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早晚会来临的,这是每个女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女孩脸上毫无诧异之色,正如她也知道,自己经历的这一切母亲曾经经历,眼前被人不敢直呼其名的安总曾经经历过,好友沈凌正在经历,而那位你曾赠画的女孩也正在经历。
所有女人们都必须走过这一遭,而后才能成为人。尽管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沿路的风景也不同,或许那不能称之为风景,毕竟苦难是不能美化的,那是对其的不尊重。
“那小子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其实我们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痛苦。尽管当初我们都这么认为过。毕竟没人教哥哥该怎么对我,他只是对血亲发自内心地关爱……倒却让我先逾越了。但也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对待他人,所以我们都没有错,这样一想,我们也什么都没做错。”
正确与否,既由人判定,自然每个人都有自我一套规则。人与人相处尚且很难不分个你死我活,又何必自我束缚。
如果非要说——我们只是相爱。却爱了不正确的人。
“所以,真是恭喜啊。人难得自洽……那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
“读完博士我要回去。”
“不在这里发展了?”
“这里确实有最肥沃和自由的土壤。甚至可以容纳毫不相干的人聚集、谈论、思潮的碰撞……但那里是我的家。出逃这几多年,夜里看见他的眼睛还是会想起以前,回到那些看不到这双眼睛也看不懂这双眼睛的时候,回到让我出逃的每一个瞬间。总得回去的。我没办法逃避。就像当初在那个村落给出的那幅画……或许这就是我此生的……”
女孩斟酌了一下用词。
“……命运。”
她很少用这样浓重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尽管这个时代的通货膨胀已来到言语表述,她早早为自己建构起属于自己的房间,一边游走在浪潮里,却只会在夜深人静时对唯一的一个人,说,我其实最最爱你。两个最,已是她能给出的全部。
“他现在也稳定下来了,倒是一心一意攻克起科研来,在他身上我总能看见妈妈的影子,也能看见爸爸的。果然,一家四口不能都这么醉心科学研究。这不,让我当了漏网之鱼,研究不相干的东西去了。”
安惜涵看着眼前女孩侃侃而谈的自我打趣样,不由地笑,“是比以前成长了很多啊……以前还说要我给你善后。”
女孩也笑,“毕竟现在不向外求了嘛。知道没用之后就好多了。”
谈话间,餐馆门口的铃声又触动起一阵涟漪。
“姐!你怎么吃饭都不叫我,我不是你弟了吗。”
安泽恒一进来就开始大呼小叫。好在这家餐厅是安氏旗下副业之一,东家作局,餐厅内早已清人。
女孩抬头看向门口三人,回头对安惜涵说:“惜涵姐,你看,命运这不就来了吗。”
沈凌自然而然贴着女孩坐下,路辰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礼物双手奉上,安泽恒冲着老姐一路奔来。
太久没这样聚过了……天南海北,安惜涵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见老一辈时的情景,那时的自己也年轻得不成样子,命运。是了,命运把自己带到他们面前,自己看着眼前一切说:来吧,我要承担。
Chapter 16: 是的。这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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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些敏锐的读者已经遇见了。在文中有关“你”的那段痛苦与挣扎,我可以在这里明说那些是什么:童年时期的性别歧视、青春期的性骚扰、后期对子宫的觊觎……种种,只要是你遇到的,就是文中那个“你”所遇到的。最后我安排文中的那个“你”,也是那个“我”出国了。离开那里吧,离开那个既然让你痛苦了二十余年的地方,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带着你的爱人逃吧。
最后的最后,番外里的“你”拥有了新的力量,能够去help一开始那个农村女孩的力量,于是回来完成自己的梦想。但在此之前,请你确保自己的安全。这就是故事的最后了。文章即将被遗弃。“孤儿作品”,请不用过问我的名字,正如女性一直在流浪。我们终将再见。
uu (Guest) on Chapter 1 Tue 23 Jul 2024 08:52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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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phan_account on Chapter 1 Fri 02 Aug 2024 09:2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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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ro_jiu on Chapter 3 Wed 19 Jun 2024 08:1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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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phan_account on Chapter 3 Thu 20 Jun 2024 05:3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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