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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再次回到惜晴小居时,顾惜朝已经不见了踪影。
疯子,又跑了。铁手走进屋子,放下肩上沉重的包裹,里面大大小小全是给顾惜朝带的米油柴盐,牵好马,又卸下数十斤沉重的厨具用什,踩得脚下的黄泥路咯吱做响。院子里晚晴的坟冢上摆着一小瓶金疮药,被黄沙浅浅埋了一层。
上一次铁手来时,屋子里乱得吓人,隐约传来一股腐败的腥臭味。看来那个杀人狂疯得彻底,完全丧失了洁癖的本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弃之不理。
往里走,角落里的瓜果被啃得七零八落,顾惜朝披着那件单薄的青色外袍,躲在桌子后面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见来了人手脚并用急忙准备躲,慌不择路下撞上桌角,手里的一块红肉稳稳落在铁手的黑靴上。
生的,完全没有烹煮的痕迹,遍布齿痕,看得出来啃得比较辛苦。顾惜朝啃肉脸上糊了一片血红,见了来人是铁手也不再躲,眼巴巴盯着铁手,手上还悄悄准备把肉抓回来。
够了。你真是疯了!你是人,不是野兽,不能吃没……铁手疯狂摇晃顾惜朝的肩膀,对方充耳不闻,反倒皱起眉头,目露凶光,一口咬上铁手左耳,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放开!咬得紧了,对方丝毫不见送来的意思,铁手一拳砸在顾惜朝鼻子上,即使收了八分力,铁二爷名震天下的铁手还是让疯子狠狠地撞在窗框上,鼻血流到嘴里也尝不出咸淡,舔了舔,转头扶着鼻子恶狠狠瞪着铁手,真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鹰。
铁手大喘气,平复了心情,扶起来角落里的男人,打了一大桶水,烧柴,包扎好自己的耳朵,连哄带骗让人脱了衣服,又给对方擦身体,好像照顾一个不知事的弟弟,而刚才不过是兄弟间略微过火的玩笑。
寒冷的小屋充斥水汽,湿润温暖的白雾钻进鼻腔,让人放松了警惕。铁手一缕一缕拨开顾惜朝湿漉漉粘在背上的卷发。玉色的身体横一条竖一条被淡红色和褐色的凸起分割,像蜈蚣又像蛇,这种丑陋的疤痕对铁手一类的习武之人来说并不陌生,但这样的数量未免还是过于触目惊心。铁手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并没有刻意避开那些疤痕,怀里掏出一小瓶晚晴生前调配的金疮药,指尖融化了,缓缓抹在那些高低不平的凸起上。
身下人一声不吭,似乎睡着了,但微微的颤抖让铁手明白对方不过在强撑。最后将药塞进前胸和后背两个窟窿,裹上白纱布,也算是大功告成。一个流程下来,一个半个时辰才结束,即便是晚秋的寒霜天,也让铁手流下汗水。
把嘴张开。铁手命令。顾惜朝这才放开了紧咬的牙,微微张开嘴,露出猩红的舌尖。一粒青色的药丸塞进去,这是铁手从晚晴那里寻到的遗物,想不到救治苍生的良药最后的归处是践踏苍生的修罗。
顾惜朝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嚼着药丸,很慢,很谨慎,时不时瞥一眼忙前忙后打扫的铁手。猛地脖子被铁手掐住,冰冷的护甲咯得顾惜朝脖子生疼。铁手毫不客气地捏住对方脸颊,试图撬开对方死死咬住的牙齿。掏了半天也不见一丝冲动,顾惜朝忽然微微松开了牙关,铁手见状况紧忙讲两根手指伸进去。
咔嚓,一股鲜血从铁手指间溢出,顺着顾惜朝得意的嘴角,一路滴到下巴,喉结,锁骨上,染红了铁手给他新换的白亵衣前襟。顾惜朝的眼神里有止不住的愉悦,挑了挑眉,还用舌尖舔了舔铁手可怜的手指。
面对挑衅,铁手面无表情,只两指用力一撑,顾惜朝下颌就脱开,白森森的牙和不安分的舌一览无余。铁手在牙齿末端扣出一粒完整的青色药丸,微微湿润。
给我吞下去,不许吐。铁手和顾惜朝四目相对,把药丸又塞回去,恶狠狠地命令道。顾惜朝见他这个态势,再也不敢耍花样,乖乖吞下了药丸,
又一个回合过去,顾惜朝终于是撑不住了,被铁手折腾了一下午,又累又饿,直接困倒在铁手肩膀上,呼吸沉重,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元神回复,又思考着什么好计策,不再张牙舞爪。铁手将他放在床上,洒扫干净屋子,做了一桌子菜,又将在晚晴坟墓前停了半个时辰,临近傍晚才将顾惜朝叫醒。
第二天六扇门突然来了密令,追命被囚,不见踪影,诸葛神侯急召铁手无情冷血回京,寻回追命。
于是铁手将顾惜朝的生活起居嘱咐不远处一家猎户照顾,兄弟二人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看起来老实妥帖,在山野捕猎为生,想来也远离江湖之事,顾惜朝作为一个无辜的疯子,在他们这里等死再好不过。
给了些许银两,两兄弟连连答应,满面春光。顾惜朝抬起头望着铁手,昔日鹰一样锋利的眼如今充满了孩童般的不解,咬了几下嘴唇,左看右看两个陌生的男人。铁手临走前,一直没有回头。
从记忆中返回,安顿好乱七八糟的包裹后,铁手的心像毛线团搅和在一起,无名的怒火压抑在喉头就要冲上来。追命被囚半月有余,铁手竟毫不知情,若不是戚少商,追命恐怕要多受不少苦头。他铁手明面上离了六扇门,但始终放不下师兄师弟。然而这头又要照顾那个麻烦玩意,晚晴的临终嘱托像一道咒,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铁手并不着急寻找顾惜朝,他曾经爱人晚晴的夫君,屠杀了半个江湖的书生,戚少商的知己挚交。这种微妙的关系隐隐已经让他感到烦闷,为什么自己要恪尽职守照顾自己的情敌,即便这是那善良女子的临终所托,但顾惜朝的罪孽不应该有人分担。
几个时辰过去,黄沙已经堆到了门槛边,铁手实在坐不住,冲出去,他知道顾惜朝一定在那里。
出乎意料,顾惜朝并不在那里。惜晴小居几里地旁的小湖了结冰,湖水里的鱼被卡在薄薄的冰面下,浑然不知冬天即将来临。铁手在不远处的芦苇中拾起一只熟悉的木簪。
顾惜朝疯了以后就再也没梳过头,也没有人给他梳,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湖水,和两个模糊的黑影,他的脑袋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此时此刻躺在结霜的地窖里,顾惜朝眼前的人影开始变得清晰。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麻子,矮的布衫上的血迹未褪,还粘着一根山鸡的杂毛,二人缓缓走近。
疯子,醒醒。
高个子一把抓起顾惜朝蓬松杂乱的卷发向地板上一砸,暗红色的血蛇一样爬到矮子脚边,后者急忙退了一步。
顾惜朝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青肿,只能勉强透过一丝光,刚看见高矮两个身影,就吓得坐起来试图后退到墙边。然而双手双脚上了铁链子,屠夫栓牛的那种,黑沉沉的冷铁动弹不得。
醒来,又晕过去,这样的光景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一根鸡巴散发腥臭味,塞进喉咙里面,捣鼓几下,口水和浓稠的津就混着流下来。又一根,没完没了的抽插,头发被抓起来,好疼。有时候是两根,一前一后,卡得艰涩,高麻子抹了点顾惜朝额头的血,擦在穴口权当润滑,三只手指一并捅进去,顾惜朝惊得大叫,但嘴即刻又被另一只鸡巴堵住。
滚出去,滚出去!好疼,好疼,好疼!顾惜朝一口咬住矮子滴水的鸡巴,一声凄厉的哀嚎,矮子连连后退,重重跌倒地上,晕死过去。高麻子见状赶紧抽出来,跑去慰问弟弟,一阵风过来,高麻子眼前黑了。
铁手找到这个地窖时,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横躺着两具尸体,矮的面容枯槁,肚子以下裤子一片血红,旁边还立着一小坨僵硬的肉。高的脖子断开三分之二,像被某种野兽撕裂了脖子,动脉大出血暴毙。
顾惜朝恹恹地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根野鸡毛样的东西,手腕脚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见铁手来了,也不抬头,铁手蹲下来,取下披风裹住对方肩膀,顾惜朝才愣愣地抬头,铁手琥珀色的双眼里恍惚有光闪过,顾惜朝笑嘻嘻地把山鸡毛别在铁手的前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