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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12-15
Words:
8,120
Chapters:
1/1
Comments:
2
Kudos:
5
Hits:
29

太阳雨

Summary:

他会留住他的太阳雨。

Notes:

*废话连篇,私设如山,文笔渣,坑多,人物ooc,在开头先向各位鞠一个大躬orz 我写不出他们的半点美好(挥泪)
*剧情接《王牌保镖1》后、《亡命驾驶》之后的大概几个月

Work Text:

一切都要从几个月前的一场委托说起。Bryce这次的客户是位大学教授,虽说这个身份多少让Bryce有点怀疑对方申请3A级安保工作的动机,但客户的事不是他应该过多介入的,再说这年头指不定就有个黑心总统在外边儿对你虎视眈眈…更不用讲,一位彬彬有礼的教授和一个嗑药的炸毛律师相比,交接起来感觉要好太多。客户这次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确保自己安全离开洛杉矶。血的教训使Bryce对无论看似多么简单的任务都保持着高度严谨的态度,他事先考虑好了每个环节,多条路线并行规划啦,客户暴露在掩体外的瞬间每个可能的射击角度啦…在与客户进行信息对接时,一切进行顺利,对方看上去也对Bryce的服务十分满意;只不过,他提出了一点:“我坐的那辆车,要用我自己的司机。”

“是吗?”Bryce挑起一边眉毛,“无意怀疑您的判断力,但是——您是否百分百确认这位车手绝对可靠。”

“当然。”

“我是否可以和他沟通一下?”

教授往自己的办公室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透过玻璃,Bryce隐约可以看见外面靠着个人影。他推门走出去,对方正巧抬起头。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年轻人——说实话,Bryce原本还指望是彪形大汉那一类——穿着浅色的夹克,双手插在衣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吧,这倒不是说Bryce就不会将对方视为某种潜在的狠角色,他多年的保镖经验还不允许他这样“轻敌”,但当他走到对方面前,年轻人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微微抬起头望着他时,那双明澈的蓝眼睛几乎给了他一种…无辜的印象。

“幸会,我是Michael Bryce, 教授先生此行的安保公司总负责人。”年轻人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Bryce伸过来的手。Bryce猜测他是专注于业务,不太想搞什么额外的交友活动——好习惯。他于是也不再废话,立即切入正题,将行动的总规划要点大致讲了一遍,若有若无地夹带潜台词“你有驾照就好,其余的交给我们”。哦,还有千万千万记得系安全带。Bryce在心里想。也许他一会儿还应该抽空检查一下车子的安全气囊。车手一直安静地听着,眼神从未离开过Bryce, 也没有插嘴,那专注的态度几乎让后者以为自己其实是在发表一场不得了的演讲。“……我会和你,还有教授先生乘坐同一辆车。”Bryce最后以这句话结束了长篇大论,随即又想起了点什么,向车手问道:“对了,你需要我给你配备什么东西吗?武器?还是你自己搞定?”

“我不带枪。”车手摇摇头,说出了自己在这场谈话中的唯一一句话,“我只开车。”

 

Bryce心心念念的“无聊”到底是落了空,好在,事情也没有那么脱离掌控。他们在半路上遭遇了其他车辆的伏击,Bryce的耳返里炸开一阵短暂的混乱,他还没来得及探查其他随行车辆的情况,车手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那完全不是按Bryce的规划路线来的。随着车子在一个个路口急转,他逐渐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并且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车手判断之正确。教授本人坐在后座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缩着脑袋,好像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陷进皮座里,整个路程他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是——“这车够结实吧?”Bryce没心思追究对方是否是那些爆炸特效的电影看多了,以为车手要带着他们来个飞跃断桥什么的,但说实话——这辆车到现在一没随机爆装备掉零件、二尚且没被子弹打穿,应该是车手的功劳。在车手一个猛打方向盘利用拐弯的惯性把后方车辆甩进工地时,Bryce当真对他另眼相看了。老天——他甚至连挡风玻璃都没搞破!这对一个被从副驾震飞过的人而言可是极大的安全感!他忍不住扭头看向扶着方向盘的人,那张脸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皱,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这被炙烤着的沥青就是他的猎物。他们终于到了机场,谢天谢地,教授除过度惊吓外并无大碍,Bryce就免掉和他握手道谢赠别那一套了。等到两人目送飞机起飞,Bryce一句“收工”还卡在嗓子眼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他几乎一个激灵跳起来,而身旁的车手立即转身朝他们开来的那辆车飞奔过去。Bryce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看,是该再三确认身后那架已经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飞机呢(是的人家已经飞远了),还是专注于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第二声枪响迟迟没有响起,原来那倒霉蛋用光了子弹,Bryce心想这下这群人该罢休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是冲着车手来的。那男人气喘吁吁,看起来正是刚刚被他们甩到路边的车辆上的其中一位,不知怎么连滚带爬追来机场,目眦尽裂,浑身血污,以一种近乎失去理智的狂暴姿态向他俩的车扑来。Bryce还在想如何利用周边环境出奇制胜,没注意车手“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似乎是从驾驶座拿了什么——他看到的下一幕就是粽发青年将一根金属管直直地插入了向他冲过来的男人的胸膛。

纵使经验丰富如Bryce,也惊诧于车手这一刻的狠厉。他一向不喜欢进行非必要的杀戮,也知道自己这一观点可能与大部分干一行的家伙不符,但这也太…车手转头,鲜血几乎溅满了他的上半身,而Bryce, Bryce...天呐,他真的非常非常不想承认,也不知道这想法究竟从哪钻进他脑袋的,但他不得不感叹——那双蓝眼睛缀于一片鲜红之间甚至变得更加明亮,而且一如既往的无辜。

半晌,Bryce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你仇家?”

车手缓缓点了点头,又像在解释什么似的多加了一句:“我没想到教授会和洛杉矶黑手党扯上关系。”

Bryce咀嚼着这句话的信息量,默默在心里回复:我也没想到你会和洛杉矶黑手党扯上关系。但他最终只是说:“谁知道呢,也许这教授写了篇关于黑手党老大屁股脓疮组织成分的论文。”

沉默。他们应该就此分道扬镳了。Bryce看向车手,阳光在他黏连着血丝的棕发间飞舞,那件白夹克似乎也发着光,他惊讶于鲜血未能给面前的人增添半点阴沉的色彩,或者应当说,车手本就处于凌厉和温和之间某种模糊的灰色地带,就像太阳雨,明媚中夹杂着湿冷。出于角度问题,Bryce不得不眯起眼才能透过光线看清他,车手站在原地,似乎依然在等待完工的指令,任由沉默将他吞噬。

Bryce有种感觉,这人可以融进阳光里消失不见。

“呃…你一会儿准备去哪?”

车手眨眨眼,似乎没料到Bryce会问这样的问题,“随便找一家小旅馆。我猜。”他顺从地回答,朝躺在地上的男人偏偏头。Bryce突然反应过来,和车手扯上关系的可能不止是一位偶遇的仇家那么简单。

“你…还有黑手党的人在追杀你?”

没有回答。

“规模大概是多少?”

安静。

“为什么不离开洛杉矶?”

车手挑了挑眉。Bryce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做了个“Jesus Christ”。“我的老天啊——你是说——你没法离开是因为基本上整个洛杉矶的黑手党都在追杀你?!”

“我会离开的。”车手顿了顿,“只是时机未到。”

Bryce瞪着他,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尸体,“不知道刚刚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你…你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吧?”——车手默认了。Bryce双手叉腰站在原地,一半在思索下一步怎么办,一半在思索自己着了什么魔要替一个因任务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出主意。无论如何,直觉告诉Bryce他们俩继续在这儿暴露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于是心一横,看向车手,车手也看着他,接着Bryce开口:“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安保公司,做司机?”

对面的人的目光移向地面,Bryce看着那头变得有些凌乱的粽发,今天第无数次讶异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冲动——比如现在去揉一揉那头发,看它们是否如同想象中那样柔软。车手突然抬头,导致正在浮想联翩的某人几乎心虚地一震。“不会给你添麻烦吗?”他安静地问,语气简直能称得上是温柔。

“干我这一行的,梁子也没少结,更何况你车技了得,我这是不想屈才。”Bryce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诚恳。“而且你我参与到同一个任务中来,说不定对面的人已经默认我们有了牵连——拜托,别急着道歉,我在LA有间安全屋,去那儿待着再看看情况怎么样?”

 

一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安全屋,Bryce才想起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LA的黑手党的?”

车手张了张嘴,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但他最后只是说:“因为一个女孩。”

妈呀,这故事也太典型了,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卷入黑道,从此亡命天涯……Bryce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价,一边嘴上却脱口而出:“老兄,听我一句,别把事情都推给女人,这样会弄得她们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事…”他的本意是继续推动谈话,没想到车手此时又默不作声了。该死,不会说错话了吧?他有些紧张地想,疯狂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人继续。车手沉默地、长久地凝视着他,直到Bryce终于因为担心眼球炸裂而别过脸,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幸运地没有错过车手嘴角的弧度。

等会儿,这家伙会笑?

你别说,笑起来还挺好看。

“瞪眼比赛,你输了。”车手简洁地说,笑意转移到眼睛里,在洗干净了血污的脸上,蓝色的眸子重新变回平静的湖水。这下可好,Bryce更加移不开眼,但他实在无意发动新一轮的瞪眼比赛什么的——“不是,我说…你刚刚说是因为一个女孩,然后呢?”

“没有了,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因为一个女孩。”车手停下来望向Bryce,似乎是在斟酌后者的可信度,尔后补充道:“她的家庭和黑手党扯上了一点关系,我帮了个小忙,然后他们盯上了我。就这样。”

“哇,我猜你做那种文书整理总结工作一定相当高超。”Bryce发自内心地说,“说到这个,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车手给出了那似乎是命运般的答案:“I drive.”

 

于是乎,一段稀里糊涂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干,Bryce是真的不想用这个词,但看上去事实就是这样,除了车手表现得就像你大学时代能遇到的最省事最“隐形”的舍友:他们并没有在安全屋待多久,待到外边风声渐静,确定没人追查上门来,两人于是启程返回Bryce一处较为固定的居所——说到底,车手也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好去——而从那之后,在摸清楚Bryce的生活习惯以后,车手就完美地确保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时间维持在最低值。Bryce感觉自己压根就没在客厅见到过对方,他们甚至连吃饭都不同桌,也许整栋房子对于Bryce而言发生的唯一变化就是少了间房——他给车手准备的客房,后者生活的唯一真正根据地。Bryce除了知道他偶尔会在房间里鼓捣一些汽车的机器零件外,对他其余的活动一无所知。而出于安全起见,车手也极少出门。

上帝啊,这跟养一只领地意识极强的猫有什么区别!Bryce在心里呐喊着。好吧,有时他也会反驳自己的比喻,而那是在某些极其罕见的时刻,当车手同意和Bryce一块儿在客厅里喝一杯来庆祝委托的圆满完成。只有在这时候,Bryce才能大胆放心、并且长久地让那双蓝眼睛留在自己的视线里,他逐渐明白了那眼神像什么、自己一开始又为什么觉得对方无辜——是狗狗!他听见自己的内心在用科学家证明天才发现一般的口吻在大声疾呼。看看他!看看他盯着你倒酒的样子!看看他一言不发乖乖等在餐桌旁那姿势!车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将嘴里的牙签取下夹在耳后,低声说了句谢谢。平心而论,这大概是Bryce经历过的最安静的推杯换盏。两人都没有开口,在黄昏光线逐渐昏暗的室内将温润的液体咽下,任由酒香和喉咙里爬升起来的灼热替空白的氛围将内容补上。Bryce扭过头,正巧碰上一道落日的余晖停留在车手的鬓角,他的蓝眼睛沐浴于一片金光灿烂之中,犹如湖水将用波浪将细碎的光线碾碎晕开——他花了好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双眼睛此刻正望着自己。

Bryce眨眨眼,脑海中闪过一个致命的问题——我现在是喝多了吗?该死,好像还真是,但那就能解释接下来他想干的这件事了——操他妈的管它呢——他抬起没拿着酒杯的那只手,举到半空中,尴尬地停顿在那儿。车手的目光先是落在Bryce的手上,接着又回到对方那张透露着紧张的脸,无声地发出疑问。

”我,呃,我是说,我可以,”堂堂3A评级保镖居然泛起了结巴,Bryce率先给自己记上一记败笔,“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我操!哪有见到修勾不想撸的啊!

车手起先没有反应,半晌往自己的酒杯里啜了一口,含着酒回了句“Okay.” 语气平静得Bryce方才仿佛只是让他帮忙递个东西。

Bryce忐忑地、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手臂让自己的手掌覆上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馅入那暗金色的波浪…

柔软。像泰迪熊。忍不住揉了一下。这醉酒醉得值。

3A级安保人员此刻的内心突然无比平静,就跟他每次执行完互送任务目送客户安全离去那样。不幸的是他的手掌也开始跟着松懈,晃神间已经滑到了车手额角的位置,而后者轻轻把头靠了上去。

下一秒他们猛地弹开了。朝两个方向。

车手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宣布道:“我有些头晕。”

“啊,没事,我想我已经醉出现幻觉了。”Bryce平静地回答,“顺带一提,你这发胶质量真好,手感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在哪买的?”

那天接下来诸如此类漫无边际的对话Bryce记不太清了,亦或说它们压根不重要。简单来说,那天最重要的成果是,他确认了自己室友的属性——本以为是护卫犬,没想到是疗愈犬,安静不拆家不乱叫而且可供撸头毛的那种。他想自己是真醉得不轻,莫名其妙把上面那段话在心里全过了一遍,到最后才迷迷糊糊地想到一件事:把刚认识的室友比作狗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可是拜托,他撸都撸到了诶!

车手已经在沉默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趁Bryce还在发愣就已回了房间。不对,还漏了点什么,今天的“重要成果”绝不止撸毛那么简单…Bryce把杯壁压在嘴边,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想着。

…他刚刚说能不能碰头发的时候,车手是不是第二次在这个房子里笑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Bryce从那以后似乎更少见到车手了。但他实在没工夫深入思索这事,随着公司的3A评级重新被加回来,他接到的委托也在逐渐变多,另一边车手也在尽职尽责地投入到互送委托人的司机任务当中,两人可以说是一时都忙着工作。

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俩又得到了一些相处的机会——以Bryce不太喜欢的方式。他的心情糟糕程度或许可与第一次在评级上自由落体时相媲美。

事情的起因是一起互送任务。车手跟着他接委托人,“顺便”解决潜伏在楼层里自以为出奇制胜的一伙打手。好吧,那或许是Byrce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怀疑起自己“尽量不杀人”的准则,介于一个他本以为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大汉伏倒在地上拾起枪,黑黝黝的洞口对准他…而车手,他那从来不带枪的车手,向他扑过去挡在了身前。

Bryce大概有这样一个缺点,那就是当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时,他就变得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对周遭的一切都理解不能。鲜红很快晕染了车手夹克,连带他背后那只金色的蝎子,而他当真像一只受困的蝎子那样爆发出惊人的疯狂和狠厉,随手捡起一块先前打斗时掉落的碎玻璃,狠狠贯穿射击者的手掌,在对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渐渐脱力,靠着墙滑坐到地面上。

Bryce这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朝车手靠近。后者在受了伤之后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微蹙着眉头,平静地注视着近乎语无伦次的Bryce. “别担心,我立即送你去医院。”3A级保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抖,“别动,看着我,坚持住,好吗?我马上——”

“你继续任务去吧。”车手安静地说,十分熟练地用手按住自己的腹部,“以前有过更糟的,我不会有事。”

看上去由于施加在伤口上的压力让疼痛翻倍,他的眉头皱得紧了些,嘴角却为给自己的话增添可信度而挂起一丝微笑,但Bryce却觉得他有悲伤藏在双眼那片蔚蓝的湖底。“任务交给我手下那群人就可以——他们马上回来——按我之前做的功课,这次任务除了清除这栋楼里的打手外没什么要紧的。”他飞快地说,换上更加不容置疑的口吻,“来吧,我送你起医院。”

“太…招摇。”车手摇摇头。“回家就可以了。”

哦,回家。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简单了,Bryce二话不说把人背在背上狂奔下楼,一路上还不忘使劲浑身解数,把这辈子的话痨属性都发挥到极致好让车手保持清醒…他甚至差点就要用假声唱一整首乡村音乐了,是真的,只不过刚开口从嗓子眼里挤出第一句,脸颊贴在他耳边的车手就发出了一声类似气音的笑声。Bryce自己也差点大笑起来,不过那是稍微有些安心的畅快的笑,他能感觉到那头柔软的总发蹭着自己的后脑勺,还有时不时打到他脖颈上的气息。与此同时还有后知后觉的怒火,在把车手安置在车上后,Bryce掏出对讲机:“就位了吗?…一会儿三楼夹层那儿有个手上插着玻璃的人。对,麻烦补一枪。嗯。此人严重妨碍了此次任务。”

这一枪,他说着在心里面想,这一枪是为了他的车手。

 

所以,这就是新的“相处机会”了。Bryce执意要照顾作为伤员的车手,虽然后者表示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早已轻车熟路,但Bryce认为自己的“手下留情”使得他对车手中的这一枪负有责任。大部分时间他们依然不会闲聊,只是日常地检查伤势、输血、换药、帮忙递东西…直到有一次Bryce争着帮车手倒水,在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帮我挡子弹…?”

车手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似乎并没有听清Bryce究竟说了什么。好吧,既然问都问出来了,干脆就不要在这里嗫嗫嚅嚅,这一次可没有神经质杀手在一旁帮你把对话空白补齐——Bryce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尔后重新开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我是说作为一名保镖这样的服务精神着实令人感动啦,绝对值得3A评级,如果你这是着我们公司学的那真的很好——不对我又扯远了——我是说,但你不是…你不是我的保镖…”

你是我的车手。

车手保持仰望他的姿势,缓慢地眨着眼睛,Bryce紧张地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车手终于沉声开口:“我很感激…你把我带来这里。”

他垂下头,睫毛颤动着,像一只蝴蝶翕动翅膀。

“这段时间,在这里…我很开心。你知道,有个地方住,偶尔能喝点酒,还有个人能说说话,我从很久前就已经不再奢望。”

Bryce不知道自己是惊讶于车手原来能一次性讲这么多单词,还是惊讶于对方表达的内容。

“总之,你是个很好的人,Bryce, 你和你的公司,我可不会让3A级保镖就这样白白死掉。”车手的嘴角挂起熟悉的笑意,“况且我也有自己的准则,记得吗?车在楼下,我们就位之后,我给你五分钟。这五分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属于你。(Anything happens in that 5 minutes and I'm yours no matter what.)”

“哇…哦。”Bryce少见地失语了,“这可真是太…”

太怎么呢,他横竖没有说出口。车手已经兀自低下头喝水去了。

 

一切的一切于是就这样来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距离圣诞节还有差不多一周,某天早晨Bryce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正巧撞见在厨房做咖啡的车手——自他伤好以后,他在自己房间外现身的时间又逐渐回升了——而他当真是没睡醒一般含混不清又天真地问了一句:“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圣诞节打算怎么过?一个是没法抛头露面的在逃车手,一个是难得有正经节假日可休息的3A级保镖,而这两人还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共处一室近四个月……真是个好问题啊!Bryce! 话刚问出口保镖就被自己的懊恼冲刷清醒了。他有些心虚地望向车手,后者沉默不语地用勺子搅动着杯里黑色的液体。

“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去商店采购?”

“嗯?”Bryce被车手冷不丁响起的声音猛地拽回注意力。

“你不是在问打算?我以为你已经有计划了什么的。”

“哦——我是说,你怎么想的呢。你之前会怎么过?”

车手往嘴里塞了根牙签,“大概带人去兜风吧。”

Bryce咀嚼了一阵这句话。“你之前说的那个女孩,你有带她…?”

车手微微点了点头,看了Bryce一眼。“要不是我如今被黑手党通缉,也可以带你去。或者我可以带那个特效演员头套。”

Bryce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他下意识地感觉这段对话的走向哪里似乎变得有些微妙,却也没有多想,“我之前过圣诞节会和我的女人会在壁炉前做——”

走向彻底跑偏了喂!!

Bryce猛地刹住话头,大气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扭头看身旁的车手,好在对方心地善良地递过来一个台阶:“你的房子里有壁炉?”

“哦,是的,我还没带你去过——在二楼右手边一个房间。”Bryce终于长舒一口气,接着又重新紧绷起来,“不,我的意思是,带你去看一眼,我没有任何关于要在那个壁炉前干什么的暗示——”

“你之前有女朋友?”车手平静地打断了他。

Bryce扭头与他的目光对上,仔细思索了一下,感觉现在不太是播放脑内bgm眼神迷离讲述往昔美妙罗曼史的好时机,于是乎叹了口气,学着像车手那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包塞进简短的句子:“……是啦,Amelia是干国际刑警那一卦的,我们之前也是在各自的任务途中偶然遇到,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这么说吧,我丢了3A评级,她离开了我,我的3A评级回来了,她也回来了——但只有一阵——Amelia在国际刑警里面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她跟我说感觉自己更适合全心专注于事业之类的…blablabla...我现在是没那么纠结啦。”他抬起手搔了搔脑袋,“她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也确实都尝试过了,我之前还为了蠢事狠狠冤枉过她——我猜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女人可以受得了我。”

车手咬着牙签,安静地听着历经一连串跌宕起伏的3A保镖进行他的告解。他的目光飘向bryce的酒柜,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把话说完了。Bryce耐心地等着对方回话,或者是否有回应其实也不再重要,有时候只是把话讲出来就可以让你感觉好一点。为此,他甚至开始有些感谢车手的提问。

“你有红酒。”车手又一次冷不丁开口。

“什么?”

“圣诞节,壁炉,配热红酒。”车手转过头来,Bryce不太确定,但他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孩子似的期待。“这可以就是我们的圣诞节安排。”

 

他是真没预料到过这样的场景。

Bryce手里拎着热好的红酒推开门,车手已经生好了壁炉的火,转过脸来望着他,Bryce看到火光在他的睫毛、肩膀和手臂上跳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时是为何决定带车手回来。

回到那个阳光热烈的下午,车手带着一身血污伫立在他面前,身上穿着那件反光的、似乎可以带着他一块儿完美融进透明日光中的雪白夹克。Bryce忽然觉得面前的人不该是这样。那头金棕色头发不应当被鲜血浸染,而应该像现在这样笼罩在室内暖融融的炉光里;那双蓝得要命的眼睛不应该只透出冰冷决绝的目光,视线在尸体间跳动,而应该像现在这样倒映着这间橘黄色的小房子里的一切;那两瓣浅色的嘴唇,也不应该总是保持单调生硬的直线,应当让它们尾端翘起,很适合它们的主人,而且这位主人也值得这一切,适合——

适合亲吻。

他注意到车手已经脱掉了那件长年累月披在身上的夹克,露出里边穿得已经有些陈旧的白色短袖。Bryce于是走过来将红酒放在地上,扭头去衣橱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条毯子。

车手一直默默注视着他。

“圣诞节嘛,壁炉也配毛毯。”Bryce说着煞有介事地把毯子披在了车手身上。是的,这也是他想做已久的事,将车手从他那件散发着强硬气息的蝎子夹克里剥出来,露出里面柔软温热的躯体,再将他整个人塞进毛茸茸的毯子里。

于是此刻车手整个人都裹在米色的毯子中,外面再包了一圈明晃晃的橙色火光。

Bryce不太确定胸腔里这股情绪应不应该叫做“欣慰”。

车手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偏头向Bryce做了个“到这儿”来的姿势。Bryce刚在他身旁坐好,右肩就被车手拉过去的毛毯拢住。好的,现在为了毛毯不掉到地板上,他不可以和车手坐得太开了。而Bryce发誓,纯粹为了不使毛毯在圣诞节弄脏,他不会坐远的。

两人共同盯着跃动的火焰,好一阵没有说话。直到车手终于开始动作起来往Bryce准备好的璃杯里倒酒,Bryce于是撤回目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接过散发着热度的酒杯时,他突然开口道:“感觉你很喜欢这个,呃,怎么说…圣诞节传统?”

车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是,小时候家里经常弄这一套。”

Bryce识趣地避开了有关家人那部分的问题,“那…你们有搞过这个吗?”

车手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意识到Bryce鬼鬼祟祟地在暗示他朝上看,于是抬起头,看到了挂在天花板上的槲寄生。

噢。

他的嘴角泄出笑意,这在这栋房子里正在成为越来越常见的事——“我想是的,但我不太确定。”

“啊,没事,我可以演示给你看。”Bryce大度地耸了耸肩,差点搞得毛毯滑落,好在车手已经按住了他的一边肩膀…

 

——圣诞夜重大突破!3A级精英保镖再一次证实了对自己室友的猜测!那张嘴真的超级无敌他妈适合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