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12-25
Words:
16,497
Chapters:
1/1
Kudos:
2
Bookmarks:
1
Hits:
251

【麦雷/圣诞联文but奥运主题】苏格兰场探长温馨提示:这奥运会开幕式不看也罢

Summary:

奥运开幕式时群里搞的麦雷联文,然后……圣诞节了。
耶✌🏻,总之是发布出来了。
圣诞快乐!

Work Text:

——第一棒 英洙——

Lestrade产生了一个怀疑,也许今天是他活到现在46年中最倒霉的一天。
本来天天上班对付各种变态罪犯和更变态的咨询侦探就烦,好不容易度个假出国看个奥运会吧,开幕式门票死贵死贵的也就算了,可500欧元居然就买了个站票!将近四个小时站下来,Lestrade简直比跟着Sherlock跑一天还累。
只是累点就算了,偏偏还赶上下大雨,没有雨衣没有雨伞的Lestrade被淋了个浑身湿透。
好吧好吧,就当自己倒霉,淋点雨也就算了,可那开幕式上的玩意是啥?三人行?裸男?恶搞版《最后的晚餐》?法国人你面对耶稣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要只是辣个眼睛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会在塞纳河畔看到让他头疼得要死的卷毛侦探?!
一定是我走路的方式不对。
这么想着的Lestrade选择原地掉头,缩头缩脑地快步走开努力祈祷Sherlock没有发现自己。
“嘿!Greg!你也来看奥运会啦!”
听到前军医阳光开朗的呼唤,Lestrade心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完了”。直到John开心地跑上来拍他的胳膊,他才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嗨,你们怎么也来巴黎了?有案子吗?”
“Sherlock说想度假,我们就来了。”John没心没肺地笑着,还乐呵呵地摇了摇入场时志愿者发的法国国旗,“遇见你可真好!要不要一起去埃菲尔铁塔逛逛?”
Lestrade却发现了华点,一脸怀疑地望着走近的大侦探:“Sherlock想度假?这四个字分开我都能看懂,组合在一起怎么这么诡异呢?”
Sherlock翻了个嫌弃的白眼:“这有什么?度假这种人类常有的休闲方式我当然也可以……”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Sherlock的眼神飘忽到侧前方的某个点锁定住,随即拉起大衣领子,偏头对着衣服内侧快速地说了一段法语。
John困惑道:“你在做什么?”
“哦,我没告诉过你吗?”Sherlock咕哝,“Mycroft也到巴黎来了,他是作为英国政府代表来观礼的,有几个恐怖组织想趁机干掉他,我们看奥运会的时候可以顺便阻止他们。”
“啥?你管这叫顺便?”“恐怖组织?!还是几个?!”
John和Lestrade异口异声(←不是个正经成语好孩子不要学哦)同时吼道,然后又望向对方。John的眼神无比复杂又同情,Lestrade就算没有Holmes们的特异功能都能听到他脑子里那句“都分手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啊”。
Lestrade一整个尴尬住,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几个警察将一个男人制服在地上。
Sherlock见状又对着大衣内侧说了几句法语,抬眼看到Lestrade露出了戏谑的笑容,突兀地从法语转换成了英语:“顺便说,Mycroft,你最讨厌的那个前任也在这。如果你想派特工击毙他,我可以帮你伪装成自杀。”
“嘿!我罪不至此吧!”Lestrade抗议道,对上Sherlock挑起的眉毛又心虚地低下头,“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他总不会还在生气吧。”
John摇着头拍拍Lestrade的肩膀:“但你总得承认,你确实做得很过分。”
“我向他道歉了一百万次!还想方设法地补偿他!是他直接把我所有联系方式全拉黑再也不出现了好吧!”Lestrade不服气地扭头望向现场的大屏幕,之前镜头给到来看开幕式的各国政要时扫到了Mycroft的身影,依旧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样子,跟自己这副落汤鸡似的狼狈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Sherlock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讽刺道:“怪不得你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就来221B晃,苏格兰场和军情处的合作总是第一个报名,还干脆把之前的公寓退租搬到了第欧根尼旁边。”
“……”Lestrade无语地捏紧了拳头,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质问:“既然你都他妈的知道,为什么不帮我?”
Sherlock冷笑:“帮着你再让他心碎一次?虽然Mycroft很讨人嫌,但他罪不至此吧。”
自知理亏的Lestrade扶住了额头,感觉脑仁儿生疼,再次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这他妈的绝对是他生命中最倒霉的一天!

——第二棒 Mr.Silver Fox——
想起他和Mycroft的关系,早已过了少年冲动和莽撞的Lestrade心里只有满满的后悔和懊恼。“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Lestrade在心里吐槽,当初伪装的桀骜不驯和不在意好似又重现在他面前。
Lestrade和Mycroft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当Lestrade还在上高中时,比他小两岁的Mycroft就凭借自己傲人的聪明才智插班到了Lestrade的班上。故事就像俗套的青春小说一样发生,阳光明媚热爱运动少年碰到了孤僻高冷成绩好的小胖子总是会擦点火花出来的,像是天生般的水火不容却又好似命中注定,长期坐单桌的Lestrade有了同桌,高中生涯里的唯一一个。
“哎哟小胖子又开始学习啊,诶,不让你学!”咻的一下抢走Mycroft手中的笔,翻身坐在了桌子上,低头看着默默又拿出一只笔的Mycroft,“喂我说,你就不能有点别的爱好吗,天天都见你在看书,和我们去打球啊。”“安静。”Mycroft抬头看了一眼Lestrade,简短地回答,低头做自己的事,不管Lestrade在他身边碎碎念。Lestrade好似不在意也好似习惯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胖子你会踢球吗?要不放学一块踢球吧……自行车总该会吧,周末骑车去吧,和我和Alex他们一块……诶你家住哪儿啊,要不回头去偷袭一下你家?喂理一下我啊,说两句话呗,高冷哥……诶算了算了,哟你看,那不隔壁那班的妞吗,长得是真的好看,可惜不合我眼,James应该会爱的……”
“Lestrade上课了坐好!!!!”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诶诶好好好!!!!!!”他立刻从桌上跳回座位上,“她是真的烦……”Mycroft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看着Lestrade。
好像和看别人的眼神不同,但说不清,道不明。
就这样子过了一学期又一学期。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Lestrade好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Mycroft在学校最熟的人了,“朋友吗?”天才的Mycroft终于对“朋友”这个词有了一定的概念,“他是我的朋友吗?”在不知道第几次Mycroft看着Lestrade拿着球跑走的背影时,他扪心自问。
“是吧。”

“喂胖子,给出你的钱——要不然,呵呵……”“不成熟的teenager”治安是不好的,小混混也是正常的,“喂别墨迹,快点!!”Mycroft慢慢地放下书包,轻轻拉开拉链,“你们干嘛!”“咻——”是石头击中的声音,和Lestrade的身影。
“嘿小屁孩,别捣乱,想被揍一顿啊!”“切,谁揍谁还说不清楚呢……”Mycroft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Lestrade又朝几个小混混丢了石子,“别怂啊,有本事来打我啊!!”那几个血气方刚的teenager被激起怒火,将目标转移到了Lestrade的身上,“别跑小子!”Lestrade扬起一把土,铺满了小混混的脸,“来追我啊——”

“早。”“哟罕见啊,竟然主动和我问好了,早哇胖子!”Mycroft不再出声,又重归于习惯的沉默,但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看见了他的一点擦伤。是他为了保护他留下的。

“喂胖子,打球去啊。”说真的,Mycroft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跟着Lestrade走,喜欢跟着他参加那无趣的社交和生活,喜欢和Lestrade斗嘴。他太聪明了,所以总显得跟周围格格不入,他习惯于独自一人,但当有一束强烈的耀眼的光出现,总是会被不自觉地吸引和贪恋。既然如此,那么哪怕只是捧着书在球场边的树荫下坐着,也许也有一点意义。
Mycroft讨厌运动,讨厌挥洒汗水,讨厌搞的身上臭烘烘的,但是Lestrade喜欢运动,Lestrade喜欢挥洒汗水,那么他觉得他可以在场边待着。
因为他喜欢看他像个金鱼一样在场上奔跑。
Lestrade是金鱼,但是是特别的金鱼。是他喜爱的。

那让我们再看看Lestrade这边。Lestrade一开始对于他这个“新晋”同桌是充满好奇的。一个胖子,又孤僻,又高冷,成绩又好,又极度讨厌运动。这是一个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奇怪的设定,和他处处相反处处相冲的性格无疑激起了Lestrade的胜负欲:“我还偏要把他带活起来!”
毫无疑问,他做到了。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但是他好像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好像喜欢上Mycroft了。
看嘛多么扯淡的故事,但是在Lestrade这里都好像不算什么事,喜欢就喜欢呗,直接上。
夏天,汗味,足球,还有一句笨拙的“我喜欢你”。
Lestrade虽然追求者很多,但也是第一次谈恋爱,Mycroft更不用说了,能和人交往已经是他最大的境界了,笨拙的校园爱情开始了。
当然,结局是坏的,甚至说是,烂透了的。

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就那么巧Lestrade被学校一个疯狂的女生追上,就那么巧Lestrade被那个女生表白时被Mycroft撞到了,就那么巧Mycroft要转学了。疯狂的青春恋情最终以“Lestrade被女生强吻结果被Mycroft撞到最后Lestrade还没处解释”圆满结束。
“多操蛋啊。”Lestrade在发现自己找不到Mycroft后是这样子评价的。

 

“下一步,得让那些愚蠢的官员们瞧瞧了……”幽静的漆黑的破败小屋深处围坐着几个人,他们将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蜡烛摆放在木桌上,桌子锈迹斑斑,是污浊还是什么已经分不清了。烛火伴着从窗洞吹来的风摇晃,晃在人脸上。
“狂欢吧。”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他坐在角落的黑暗处,借着微弱的烛光,勉强辨认出他佝偻着背,身体略显扭曲,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可以明确地感受到阴森和危险,毛骨悚然。
“世界在下沉。”

乌鸦盘旋,教堂开了,佑大的中心是一具容器,上帝为它赐名,人类。

“How can we do?”
“Pick up it,as we can”

 

——第三棒 宸笙溦熹——

巴黎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Lestrade愤愤地想。
或者说,也许在巴黎碰见Mycroft那刻起,自己的人生气运就开始直线下滑,沉入倒霉的谷底。

比遇见巴黎晚上停电更悲惨的一件事是,你的前男友约你见面快迟到了。
而你的前男友又是一个处事一丝不苟的政治家,数学家。
尽管Lestrade尽量避免涉足Mycroft的雷区,但是他依旧认为今天的迟到并不是他的错,应该还可以争取一下自己在Mycroft心中的形象。
不求多偏爱,只要不是普通金鱼就行。

离约定地点约莫几百米,Lestrade同时打开卫星导航和手电筒。通往巴黎歌剧院的鹅卵石道路硌脚,东南西北全部被黑暗吞噬。他只好顺着那个小小的导标,妄图找寻Mycroft的方向。
这些年好像都是这样。他费尽心思去寻找Mycroft的世界里的入口,却发现他们除了青春相遇的那一小段,剩下的人生再无重合点。
天上地下,多么悬殊。
导航也有到不了的地方啊。

灯火刚刚泯灭,阳光早已沦陷。
月光不明,星辉该隐。

有乐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钢琴之声,宛如清澈的溪流,从高处的山涧倾泻而下,激起层层涟漪;小提琴如诗如梦,远古的回响里不会有这么柔和的弦音,但是黑夜里所有的音色都被允许——然后是空明的呜声,管风琴,萨克斯,单簧管?Lestrade不懂太多艺术,或许Mycroft懂。
Mycroft一定会懂。
在这种万籁罢休的时刻,艺术依旧以一种强悍的姿态,挺立在世界中心。
倾颓的,腐烂的,阴暗的,都被阻挡在乐曲之外。
于是浪漫不死。

Lestrade怔怔地向前走去。空中漂浮的乐章渺然虚幻,越往音乐的浓雾里走声响越深刻。他伸出手,抚摸到歌剧院大门蜿蜒狰狞的刻纹。用力向里推门,乐混着月倾泻而出,昏天黑地,震耳欲聋。
但是,作为苏格兰场的优秀警官,他听到了被乐器声掩盖的,另一种声音。
那象征着硝烟与战场,死亡与轮回的声音。
人们从教堂中洗礼,人们走回教堂聆听超生的福音。
周而复始,生而往复。
枪声响了。

在黑暗中重新拥抱住Mycroft的时候,Lestrade其实想过很多事情。比如说阳光烘烤得热烈的跑道与书页,全对的数学大题上压着的篮球印记。比如说其实Mycroft没有那么胖,至少Lestrade不觉得他是胖。用他以前的,也是现在的认知来讲,他只觉得这是与绝对聪明相对应的另一种独特。
他总能看到Mycroft身上无与伦比的优点。细腻,坚韧,责任……Sherlock对此评价他为无可救药的愚蠢,John却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当然他都懂。
刚刚他用尽全力跑向Mycroft。来路不明的光被奢华的宝石琉璃吊顶折射,变成诡谲的无数碎镜。明明这些光对于他来说聊胜于无,但是这回他的方向无比坚定。
在奥林匹克神的光辉下,有人接住了他的神明。

“你别死,知道吗。”Lestrade低声吼着,捂着Mycroft伤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不敢提高响度,暴露他们的位置,可又怕失去对话的声音后,会酿就其他的失去。
他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
“Mycroft,你别死,你说话。”Lestrade低头,干热的呼气灼烧着Mycroft的耳廓。黑暗中大英政府的神色不明,只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倘若有月光,那便是深透过玫瑰的红。但是Lestrade看不见,也因此看不见Mycroft是否睁着那双精明的眼睛,却用隐藏极好的温柔包围他。
他想起少年时及其幼稚的闹剧,那场他们关系的转折。他想起盛夏的风,泰晤士河的船,伏案学习时靠在一起的手臂,贝克街221B炉火边那人冷到骨子里的藕荷色眸子。他想起Mycroft看他在球场上奔跑时淡而温和的笑容,也想起他拄着黑伞时微抬的下颚,眼波流转间尽是高傲冷酷的眸色。
凭什么他们都困在过往?凭什么青春的结局是畏缩在社会人生长河的角落里,恐惧着失去,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Mycroft不是从小就冷血的,仅仅是少年Lestrade的一个擦伤就可以困住他一生的情愫。Lestrade也不是从小就勇敢的,喜欢体育只是成为探长之路上,极小的推波助澜,而Mycroft的动容成为他一生保护他人的缘由。
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我因你而深刻,尽管你不再需要因我而生动。

“求你听我的,Mycroft,对不起,但是你一定要活着。”
“有好多好多人需要你,我需要你,英国更需要你。”

夜很静。音乐早已停歇,奥运会的喝彩声偃旗息鼓,月光和星辉流进塞纳河也没有声音。
在乌鸦停歇在巴黎圣母院金十字架顶的前一秒,英国的大本钟先一步敲响了午夜铃。

“听你的。”鸦羽蹁跹,重新睁开的黑宝石炯炯有神。
有一句话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那就是,我也需要你。

我捡拾起青春的碎片,用以填补生命的空白。
灵魂因爱而成为完整的个体。
落灰的信仰依旧纯洁无暇。

——第四棒:千江——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雷斯垂德呆滞地望着那盏亮着的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到。
他左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女性正在为自己的病重的幼子撑过手术而喜极而泣,“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雷斯垂德可以听到她像个卡带了的复读机一般得来回说着;他右边的一群人却在早已熄灭了的手术灯面前悲痛地哭嚎着,“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他们重复询问着,可手术灯早就熄灭了,医生护士们也早已离开,就只剩他们还停留在这个瞬间里反复徘徊。
而雷斯垂德,浑身是血—迈克罗夫特血,天呐,好多血— 的站在这个惨白的舞台上,他四周的同行们都在竭尽全力的表演着,而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下一句的台词到底该是什么。
这为什么会发生?
看在上帝的份上吧!他是个警探,这会发生当然是因为有人想要看到迈克罗夫特死,而雷斯垂德知道那个总是一身西装的男人有多容易让人产生这个样的念头。
我该怎么做?
他还能做什么呢?他的角色是个警探,又不是医生。显然也不是个很出色的警探,不然迈克罗夫特也不会在他面前被射倒了。
我爱你?
那,会重要吗?
那并没能阻止他的前妻出轨,也没能数年前阻止迈克罗夫特转学,现在他们可是跨过四十大关的中年人了,爱情真的会重要吗?
雷斯垂德抬头看向那盏手术灯,猩红的灯光熄灭了,雷斯垂德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血也被抽干了似的。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们一个又接着一个的走了出来,他们看起来都一样:巨大的口罩和帽子,只有一双一双长长地眼睛从缝隙中窜了出来。他们小心又缓慢地慢慢靠近他,像极了中国在奥运会场地所展示的那些智能机器人。仅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就让雷斯垂德感到一种非人一般的距离感。
也就是那一刻雷斯垂德知道了,“不…”他猛地摇头,站在他面前的医生怜悯地看着他,“我们很抱歉,先生。”她说得流畅极了,就像预先设置好了的似的。
那个医生笼罩着他,她绿色的手术服几乎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个金鱼一样,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他站了起来,试了三次才终于站了起来,他的嘴巴还是半张着,但是没有一个字能从他的嗓子眼里爬出来。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脖子当中,他说不出话来,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把他和现实隔离开了。
那个医生抓住他的手臂,于是他麻木的跟着那个医生走向下一个舞台。他们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手术室,雷斯垂德作为探长进过很多手术室,这个却格外的逼仄,走进手术室花了他二十来步,可从手术室门口到房间中心那个盖着布的桌子仅花了他两步。
那个医生好心地在门外等待着,这个小小的盒子里终究只剩下他和麦 – 那张桌子。
爱情在死亡的面前会重要吗?雷斯垂德答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停止爱过迈克罗夫特,他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他会停止。可在他贫瘠的想象中,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一个没有迈克罗夫特的世界中。那该是一个多么沉寂,暗淡的世界啊,一个让他不知道如何自处,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世界。
因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实已经被冰冷的白布取代了。
盖在桌上的 那块白色的帷幕被他一点点拉开了,“我的上帝啊。”他死死地盯着躺在桌上的那具尸体,苍白的肌肤,暗淡的红发,还有轻微的小肚腩,雷斯垂德在这具尸体上看到了他的下一句台词 –“这不是迈克罗夫特。”

 

——第五棒 A痴(HHWW)——
Lestrade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整个世界正在旋转着坍塌,他双腿打颤,对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是Mycroft!”他像一个复读机一般,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这绝对绝对不可能是Mycroft!”他缓缓后退,空荡的手术室中,他的声音不断回响,医院走廊深处黑得就像他的心。

他在内心不断讨伐自己,他有什么资格悲伤呢?他对于Mycroft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现在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请节哀吧。”几个医生向他走了过来,他们怜悯地看着Lestrade,随后扶着他,把他带离手术室。
Lestrade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金属椅上,神情呆滞且恍惚,医院的灯彻底关了,巨大的悲伤和黑暗一并包裹着他,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八月十号的晚上十一点零六分。

在这个浪漫之都巴黎,有人相爱一生,有人悔恨一生。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点点亮光,有人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没死对吧?”Lestrade气若游丝地问。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令人窒息的缄默。

随着一声轻叹,亮光消失了,黑夜再次给他宣判死刑。

Sherlock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艰难地开口道,“要是Mycroft想要做什么事,他会做的天衣无缝,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破绽的那种,”他又点燃了一根烟放在嘴边,随后补充道,“他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还活着,如果这可以安慰一下你的话。”
John小跑着过来了,他把手搭在Lestrade的肩膀上,坐在了他的旁边。
Lestrade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他听完这话后身子猛地一颤,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他心中快速流动,他的语气逐渐激动,“没错!没错!Mycroft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Lestrade突然哽咽了,他无法说出那个冰冷的词。
“死。”Sherlock补充道,随后沉默地呼出一口烟雾,John看了他一眼,没有去管他抽烟的事情。
“不,他没有死。”Lestrade低声反驳。
“我理解你的心情,Greg,”John拍着他的肩,语气无比沉痛。
“不,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死。”Lestrade反复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错,可是一无所获,他无助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医院,并谢绝了John和他们一起住的提议。

当天晚上,他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带上所有东西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法兰西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独留他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没有葬礼,没有墓碑,只有一段悲惨命运,他甚至不知道Mycroft葬在何处。

Lestrade抑郁了一阵子,但生活还要继续,他不得不振作起来,作为一名警探,而且是刑侦部的警探,他几乎有着全苏格兰场最强的心理素质,哪怕受害者是他所深爱的人。
他的生活恢复正常,唯一变的是,每年的八月十号他都会绕路到花店买一束白玫瑰,然后看着他和Mycroft年轻时合照在沙发上一直待到深夜。
就这样,三个春夏秋冬一晃而过。

 

“头儿,庞德街发生大规模暴乱,上头叫我们去支援。”Donovan把头探进办公室,露出一副厌倦的表情。
“怎么又是暴乱,今天这是第三次支援了吧!”办公桌后的Lestrade扶额抱怨道,看着他刚刚打开的外卖,他犹豫了一会,随后毅然决然放下了叉子,拿上了早晨买的甜甜圈。
“走吧,总不能抛弃英国人民不管。”他边穿防弹衣边下指令,带队出门,警铃一路响到庞德街。
那些暴徒们成群结队,数量大得惊人,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甚至有从不知道哪个倒霉警员身上抢来的警棍和电击棒,街边店铺的玻璃被砸了个稀碎,暴徒们正想尽一切办法突破人墙前进,挡在最前面的警员们已经快招架不住这猛烈攻势,场面极其混乱。
Lestrade迅速带队上前,“快点跟上!!Donovan你去右边!Anderson你去照顾伤员!Abel你去左边,我看那边那个个人应该是个新手,你照顾好他…”
Lestrade大脑疯狂运转,他冷静地安排着每个成员的位置,最后习惯性地把危险度极高的中间位置留给了自己。

他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了,这是从来没有的。

 

——第六棒 Hecaaate——
Lestrade抽出别在腰间的警棍,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这不是可以任他感性情绪霸占思维的时候,“警察!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他喊着,拽起扭打在他身前,衣衫褴褛,一幅显然是刚服用了过量违禁药物摸样的混混,将他制服在地后又反手用警棍抵住刺向他的匕首,紧接着侧身躲过迎面落下的棒球棍,一个侧踢将对方踹倒在地。
接连不断袭来的攻击消磨着他的体力,Lestrade渐渐开始感到有些吃力,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二十出头,刚从警校毕业,可以空手对峙四五个持刀瘾君子的人了。Lestrade忽然神色一紧,有人狠狠地从后击打在了他的小腿处,他膝盖一颤,不受控地曲了左腿,由于重心不稳跪下地,刚还被他钳制住的暴徒抽了身,捡起掉落在地的警棍对准他的侧腰抡去,疼痛感在一瞬间汹涌袭来,Lestrade觉得自己几乎要晕厥,他只能用双手强撑着地才能支撑自己的身躯不倒下地,那些暴徒眼看着他没了反击的能力,随即将他从地上揪起又狠狠地向砖瓦围墙摔去,Lestrade只觉得自己被抽离了地面紧接着就是猛然地一下撞击,后脑勺的疼痛感在那一瞬间吞噬了他,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旁的声音逐渐模糊,他仿佛被罩进了一口巨大的钟,一切都暗淡了。
他只感到一阵刺眼的眩晕,闷热的浪潮顷刻间吞没了他,或许这只是一个梦,又或许是盛夏的骄阳太过热烈,斑斓的光韵迷人眼,一切恍然隔世,牵动着他回到了数年前那个少年人被炙热爱意包裹簇拥的夏天,汗水浸润的体恤衫,更衣室隔间里的狂热亲吻,情人眼眸中映衬闪烁的花火,仿佛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花不完的时间,人生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所有的所有都是刚刚好。
他看到了许多,他的整个人生仿佛被一点一点剖析展开在他的面前,如走马灯般,从白昼到黑夜,灯火闪烁,奔流不息,看不清,道不明,最后他停留在了一片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只有不知厌烦疲倦的海浪,周而复始地涨和落,银灰色的月光细细碎碎地散在海面上,随着荡漾的海浪侵蚀着海岸线。
细想来,他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什么都拥有过了,但最后的最后那些拥有过的所有在顷刻间都化为细沙,从他的指缝间丝丝缕缕地滑落,顺着海风散去,融进了漫无边际的浪,Lestrade就这么呆滞地盯着黑夜,好像在天边的尽头有一个人影,他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
他忽然听见了大本钟的呜鸣,身旁的一切开始褪色,消逝,开始倒退.......
这是他的十七岁,那是一个平安夜,Lestrade看到那还是个毛头小子的他,在泰晤士河畔用那生涩的吻技亲吻着他的爱人,无数花火缀饰着夜,寒风,颂歌,银铃点燃了他燎原的心动。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年巴黎,这是他的四十六岁,他迎着自己那埋葬在记忆深处,黯淡却又炙热的爱意推开了那扇歌剧院的门,那一瞬间,簌簌月辉铺撒入眼帘,只有飞舞的零落尘埃,交响乐章的协奏,琴弦间的摩擦交织,空灵的夜点亮了他与爱人的重逢,他们相拥,亲吻...紧接着却是枪声,和蔓延猩红的血......
他看清了,他真的看清了,是Mycroft,对,Mycroft!在他从巴黎离开的这三年里,他一直企图欺骗自己,他骗自己已经放下了Mycroft,他已经不再想他了,可,真的吗?在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每一次独自饮酌,脑海中那个无法抹去的身影,他无法直面黑夜,无法直面交响乐章的协奏,一次又一次地步入剧院,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提前离席,更无法直面他自己,无法直面他...还爱着Mycroft。
再醒来时,他只看到了一片白,时钟走动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恶心,眩晕,接踵而至,紧接着涌入的便是浑身的酸痛,他强撑着想起身,结果却是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Lestrade愣着神,目光无所依地搭在病房隔间的门把手上,他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还没有从刚结束的外勤中脱身,好像是他的错觉,Lestrade依稀看到那金属的门把手在转动,是Donovan。
“我的老天呐,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第七棒 傍水 ⃒⃘⃤——
从被同事和医生包围着的病床上醒来,对于高级警督 Lestrade 也算是家常便饭。
但这次,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样。
“头儿,你终于醒了。”Donovan 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明明只是被路障拌了一下,天晓得怎么会躺这么久!”
Anderson 轻拍女警的肩安抚道,“他摔下去的那个坑足足有四米,撞击到头部才会这么严重。”
听到这些 Lestrade 懵了。什么路障?什么坑?他明明是镇压暴乱时遇袭昏迷的。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Donovan 更担心了。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部里打来慰问情况的。
在对方掏出手机的一瞬,Lestrade 看到了上面醒目的钥匙扣,自醒来后一直迷糊糊微眯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大红配色、小短腿、三角形身体、圆溜溜的眼睛,这不正是三年前巴黎奥运的吉祥物吗?
Lestrade 猛地从床上坐起,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眼前的红色:“你为什么挂着这个?”
“这个是弗里热呀。” Donovan 被他突然的激动搞得莫名其妙,“奥运会快开了嘛,所以我就带着,图个好彩头。”
一个荒唐的猜测涌上心头。
掉进坑摔到头这种蠢事,Lestrade 只经历过一次。那是三年前追击嫌疑人时,没看到施工警告造成的工伤。当时他也昏迷了几天,醒来后获批了难得的休假,当初他也是因此才拥有了去法国看比赛的空闲。
Lestrade 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从 Donovan 手里直接抽走了她的手机。
只见已经换了埃菲尔铁塔壁纸的锁屏界面上,赫然显示着“2024 年 7 月 20 日”
无法抑制地泪水从眼眶涌出。
上天垂怜!他真的回到了奥运会之前,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回到了 Mycroft 死亡之前。
“头儿…你怎么了?”Donovan 担忧极了,她已经太久没看见上司哭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期待了…太期待奥运会了。”
一周后,刚刚出院的 Lestrade 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雨点随着微风飘摇而下,落进百年塞纳,也落进浴火重生的圣母院。乌鸦被雨水打湿了羽翼,暂时蜷缩于塔楼门廊之间。河畔的仪兵团整装待发,命运的乐章即将重新奏响。
“Mycroft,”隔着喧嚣的人群与重重的雨幕, Lestrade 久久凝望着主席台的政要区域,尽管那人看不见他,
“你知道吗?这一次,我记得带雨伞了呢。”

 

——第八棒 上善三千——

 

巴黎的雨下个不停,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也许是大家都去观看奥运会了,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人也只是撑着伞行色匆匆。

一双崭新的男式皮鞋踏入水坑,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若是上一次,着急去见前任男友的苏格兰场探长还会担心自己成为落汤鸡后会被嫌弃。但现在,他心中唯一在意的只有对方。

被嫌弃,被嘲讽,被无视,甚至被放鸽子都无关紧要。

只要那人安然无恙,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三个小时前,Sherlock兴奋地拉着John离开了进行到一半的比赛场地,和Sherlock相处多年的Lestrade立刻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

能吸引这位英国唯一顾问侦探的,绝不是奥运会,而是企图在奥运会期间刺杀Mycroft的那几个恐怖组织。

案件是Sherlock•Holmes的瘾,一如多年前分手后,Mycroft•Holmes成为了格雷格的瘾。

行至目的地,Greg将剩了半根的烟碾碎扔进垃圾桶,抬头去看那座壮丽精美的建筑。

年轻的时候,Greg喜欢过歌剧,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一半都搭给了剧院。后来工作了,也就没有时间再去。
在女儿十五岁生日那天,Greg难得请假去剧院重温过去,却目睹了妻子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那之后,Greg再也没去过剧院。

他望着《奥赛罗》的海报,忽然想起几年前某个温存后的午夜,Mycroft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喃喃的说总有一天他会在Greg喜欢的地方求婚。

Mycroft的承诺充满了和歌剧同样风格的浪漫主义,亦充满了歌剧的无常和虚假。

远处传来了响起的钟声,悠扬而庄严。

Greg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18:00。

十六分钟后,Sherlock会打电话过来,告知Mycroft约自己晚上八点半在巴黎歌剧院见面。

上一次因为什么迟到来着?

Greg不记得了。

Greg在三年的悲痛中忘记了许多事。

“抱歉,歌剧院装修,最近两个月取消了所有演出。”

售票厅的工作人员匆忙说过这句话后关闭了窗户。

Greg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窗户突然被推开,工作人员摘下了帽子,眯起眼睛盯着外面的人。

“Lestrade……?”

“嗯?”

晚风吹过,Greg感到一丝凉意,思绪也渐渐飘远,许多年前的记忆翻涌而至。

他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张了张嘴,蒙了一层雾气的名字卡在喉咙中。

“Alex.”

售票厅的金发男人咧嘴一笑,这个笑容也和Greg记忆中少年时的那个人重合。

青春校园剧中的反派去欺负男主角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群小弟。

可Greg不是反派,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所以身后跟着的不是一群小弟,而是两位性格截然不同的朋友。

James,孤僻而腼腆的书呆子,存在感差不多和校规一样稀薄。

Alex,和上面那位完全相反,典型的狐朋狗友。

Greg狂戳Mycroft叫对方天才小胖子的时候,Alex偷袭Mycroft抢走他的书。

一别经年,恍若隔世。

尚未开门歌剧院内部灯光昏暗,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大厅里,微弱的灯光洒在红色的绒布座椅上,舞台空空荡荡,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室内,给人一种庄严而又神秘的氛围。

Greg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Alex,他依稀记得上一次,在Mycroft去世半年后,从其他老同学口中得知Alex在某个深夜割腕。

沉溺于爱人去世悲痛之中的Greg没有去参加葬礼。

这一次意外见到了活着的Alex,Greg忽然有点愧疚。

两人沉默无言了一会,Alex主动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见啊。”

Greg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他们开始聊起了这些年各自的生活,Greg说起了自己在警局的工作,那些惊心动魄的案件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与少年时一见钟情的那人分分合合,烦人的天才顾问侦探与难缠的奇妙案件。

Alex则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无聊的办公室工作,愤而辞职后开启又倒闭的咖啡厅,偶遇已经成为了火车站站长的James,以及与后者的暗生情愫和有始无终。

“你也和恋人分开了吗?”

Greg轻声问道。

Alex耸了耸肩一下,若无其事的说:“算是吧。在我们打算结婚的前一段时间他死于一场谋杀。”

Greg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才轻声说:“抱歉。”

Alex摆了摆手:“都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而且……”

“什么?”

“……没什么。”Alex低垂着头。

Greg看过去,发现对方眼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光,仿佛来自黑暗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Greg在不止一个人眼中见到过这种光——那些被复仇火焰吞噬殆尽的受害者家属们。

“Alex,谋杀James的凶手抓到了吗?”Greg试探着问。

“没有。但我已经找到他了。”Alex还想说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Greg拿出手机,来电人显示是Sherlock。

“我去拿两瓶水。”Alex说着便起身离开。

Greg接起电话,那头传来Sherlock的声音,背景十分嘈杂:“Gale,你现在在哪儿?Mycroft说你中途离开了。”

“Greg。”Greg皱了皱眉,说道:“我遇到老同学了,出来聊会天。怎么了吗?”

“某个不肯减肥的胖子不好意思约前男友见面所以拜托我来传话。”Sherlock快速地说,Greg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的人翻了个白眼:“今晚八点半,Bel Canto。”

“嗯?Bel Canto?”

Greg愣了一下,他知道这间以歌剧为主题的著名餐厅,倒是个很好的约会地点。
但上一次的约会明明是巴黎歌剧院……

“怎么了?”

“不,没什么。”Greg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那些恐怖组织抓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Sherlock的一连串笑声:“那些场刺杀计划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被Mycroft的特工破坏,恐怖组织成员也尽数被抓。”

“全部?”

“ALL—IN.”

电话那头传来John的喊声,Sherlock匆匆挂断了电话。

Greg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如果恐怖组织的成员在开幕式前就被全部逮捕,那在巴黎歌剧院对Mycroft开枪的又是谁?

Greg的心跳加速,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或者是有其他势力在背后操纵?

“喏。”Alex 拿着两瓶水走了回来,坐下后把一瓶水递给Greg。

“谢谢。”Greg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愁眉苦脸的?多笑一笑。”Alex揽着Greg的肩膀拽到自己身侧,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双人合照,过亮的闪光灯一时让人睁不开眼睛。

“选中…联系人…Mycroft•Holmes…发送。”

听到了Mycroft的名字,Greg皱了皱眉,问道:“你发给他干什么?”

“拜托,我可是在帮忙复合你和他之前的关系。”Alex调皮地朝Greg眨眨眼,“你俩闹别扭这么久了,也该和好了。”

Greg无奈地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尝试过那么多次都没有用,他甚至一直不肯见我。”

Alex 拍了拍Greg的肩膀,安慰着:“别灰心,虽然他无视成天在221B附近闲逛的你,也无视你每一次提交的苏格兰场与军情处合作事件成员申请,还无视你把性价比极高的旧公寓退租搬到了第欧根尼旁边。但我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Alex点开手机收到的最新信息,放在Greg眼前,“看,他立刻就回复了合照。”

Greg眯起眼睛,默念着上面的文字。

「你们在哪」

“两情相悦,双向奔赴,是James最爱看的那种爱情电影的无聊剧情。”

Alex 咯咯地笑着,按在Greg肩膀上的手施加了更大的力气。

职业敏感让Greg察觉到 Alex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他的笑声变得越发尖锐,其中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因素,让人脊背发凉。

“放手,你捏疼我了。”Greg试图挣脱,却发现Alex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按着Greg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Greg停止了挣扎,深吸一口气,缓慢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为Mycroft做过的这些事?”

“我当然知道。”Alex止住了笑,眼神变得冷酷而陌生,他转过头,直视着Greg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是我逼得他这么做的。”

空气在顷刻间凝固,连人类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Greg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Alex松开了手,无聊的用指尖敲打着手机屏幕,“他夺走了我的爱人,所以我也要夺走他的。”

Greg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沉重得像被千斤重担压住。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棉花一样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瓶子滚落到地上,水流一地。

——刚才那瓶水被下了药。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计划中的剧情不是这样的。”

Alex悲伤地看着Greg,眼中有着些许歉意。
Greg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旋转,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却无能为力,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

他听到Alex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但内容已经听不清楚了。

就像多年之前的某个下午,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Greg被Alex拍醒。

“来嘛!别管你那个古怪的弟弟Jim了!”

Alex对着躲在拐角处的男孩大喊,拽着对方的胳膊推到Greg面前。

“你……你好。”

瘦弱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小声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James. Jemes•Moriarty.”

 

——第九棒 -日落潮声- ——

他几乎是从回忆中惊醒的。
想必是水中药物的药效尚未完全褪去,头晕成了目前占据Lestrade全部感官的罪魁祸首。一幕幕回忆的片段如同碎片一样深深扎进他的大脑带来尖锐疼痛,在拼凑之间串联起一条明晰到任何人都能察觉的线索。
无疑,他卷入了一场针对Mycroft的复仇。只是这次,与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无关,这个计划牵连的只有简简单单四个人。
四个人,两对爱人。一对阴阳分隔,一对藕断丝连。
他记得Sherlock先前说妄图暗杀Mycroft的组织已经全部落网,Lestrade不知道在上一个时空中,那颗夺取他爱人心跳的子弹究竟来自谁的枪口。但他记得,刺耳的枪声、急促的心跳、呼吸、满手黏腻的鲜血,歌剧院穹顶之下上演的每一幕Lestrade都历历在目。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Mycroft倒下去,看着生命一点点在他眼前流逝,看着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又熄灭,看着医生同情的目光,看着那片死气沉沉的白布,无声地宣判着冷酷的死讯。
他知道的只有,在这一个时空,他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切。
也许是唯一的一次。
Lestrade发誓,看着爱人死去的心痛戏码,无论是他还是Mycroft,都不要再经历一次。
试探着动了动,Lestrade不难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重物垂坠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轻轻晃动便会传来铁制品碰撞的窸窸窣窣声;脚腕处也被死死绑在一起,没有硬物的触感,也许是麻绳一类的东西;艰难地转动颈部四处打量,眼前沉默的黑暗并不来自遮罩物,而是房间本身的环境如此。他眨了眨眼企图从黑暗中找到点什么,终于在朦胧中看见一丝微弱的光线——想来那一定是房间的出口。
这场戏的导演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推开门,准备着即将上演的这场好戏。
于此同时,在破旧的仓库、废弃的工厂外,城市的另一边,夜幕正逐渐降临这座历史悠久浪漫、艺术之城,危险在霓虹灯下闪烁。
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穿过城郊的夜幕,与黑暗融为一体。雨水从破碎的天际滑落,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敲打车窗,只让人觉得烦闷。
Mycroft正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合照:
难道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逃脱牵连你的命运吗?

即使在来之前已经部署了完全的准备,当Mycroft真的站在那扇沉重的铁门前时,却仍然掩盖不住心中的惶恐。——为了什么?他问自己,Sherlock在苏格兰场的合作者,案件来源。又或者一个前任,少年时期硬生生打破屏障闯入自己生活的人,最后又狼狈地退场。
他恐惧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死亡。
犹豫只持续了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Mycroft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抬手用伞尖推开门。年久失修的门轴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呻吟,像一个警告。
厂房内部,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像是在无声地舞动。Mycroft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与他的心跳声交织重叠,碰撞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节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鼻子。目光快速扫过四周,一排排庞大废弃的机器和散落的工具沉睡在灰尘之中,墙壁上的裂缝和地板上的划痕记录着这里曾经的繁荣,而现在,只无声地诉说着荒凉和被遗忘。
找到那扇仓库的门并不费劲。
Mycroft不敢衡量的是,重新见到Lestrade的代价,他的理智是否承担得起。
昏黄的灯光一点点透过逐渐变大的门缝,勉强照亮了狭小仓库里的人影。
Alex单手掐着Lestrade的下巴,冲Mycroft挑衅地笑: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哈......爱情果真是我们最致命的弱点啊。单枪匹马铤而走险......为了爱,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要不要给你们留时间叙叙旧呢?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放开他。”Mycroft皱眉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下一秒Alex恶狠狠将Lestrade的脸甩向一边,无视Mycroft冰冷到几乎能把人冻结的眼神,目光恶趣味地在这对昔日情人之间打量。Lestrade在终于稳住后迅速回过神来,喊道:
“Mycroft!”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这意味着距离少年时期的不欢而散早已许久,而上一个时空里他只来得及在黑暗中匆匆瞥过,震耳欲聋的枪声便蒙蔽住他的双眼。如果他们只是相安无事地在街上擦肩而过,Lestrade也许会想,这家伙还是像以前那样浑身孤僻的生人勿近味道,可这里是法国,是巴黎,是绑架复仇案的现场。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他活下来。
“瞧瞧你们......都很想念对方吧?”Alex突然笑了,“在我做些什么之前,我决定发发善心,给你们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
Mycroft怔住了。这和他想象中的谈判情节不一样:“......误会?”
“让你们分手的那个小小的误会。你还不知道吧,Mycroft?我真应该感谢那个女生,不是她,今天我哪里有好戏可以看啊。”
Mycroft看向自己对面的Lestrade。
低下头苦笑。这实在是太戏剧性了。他曾经有很多次想要向Mycroft解释这个误会,却都没能成功。他怎么都想不到,再提起这个像玩笑一样荒谬的误会居然是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但他还是开口了。
他本以为再次向Mycroft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会有很多、很多、很多话。只是经历时光的冲刷,就连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误会说出口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强吻我的是那个女生。我没有答应她,更没有像你想得那样出轨。Mycroft。我......我想向你解释,但你转学了。后来,你也再没给过我机会。”
可心痛是有重量的。
冷静如Mycroft·Holmes,握着伞柄的手指还是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不知道回应什么好,直到另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沉默。
“还真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啊,解开这个误会让你们两个人都很开心吧?是不是想要现在就投向旧情人的怀抱呢?”Alex的目光游走在Lestrade和Mycroft之间,“啧啧......我都要被感动了呢。Mycroft,你知道吗?原本我想要你看着Lestrade死在你的眼前,再送你上路。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决定放过你们......”
他低头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把手枪。
“......中的一个。”
再次抬起头,Alex的目光已然变得狠毒,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此刻正挂在他的嘴角边:
“你说,我放过谁好呢?”

——第十棒 瀛潇楼——

如果爱情让人变的愚蠢,那还要选择去爱吗?
Sherlock幼年时在目睹自己哥哥失败的青年恋情时曾经这样询问自己——人心易变,爱情易碎,这种道理Holmes们很早明白,生命的天平是起伏的跷跷板,代表智慧的沉重砝码被放在一边的时候,就决定了情感只能被高高翘起。
曾经他回答过一次,在他发觉自己的临时监护人Lestrade和Mycroft无可避免的旧情复燃滚在一起又分开之后,他选择了回答No——这实在是太蠢了。
All of everything,所有的一切都太蠢了。
现在Sherlock坐在不远处的宝马黑车里,贴着john裹着大衣,再次回答了这个问题——No,but john。
听完了反派的最后宣言,Sherlock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对自己的哥哥施舍了一点不应当的关心。
天呐,法国,巴黎奥运会,英国保守党党鞭被爱情仇杀在这里也太过荒谬了。孤身对敌解开多年爱情误会已经是Holmes所钟爱的戏剧性的极限了。

“开枪准许申请批准。”无线电里是法国特工冰冷的声音。

激光指示器的红点落在了Alex的眉心的瞬间,在Lestrade放大的瞳孔还未收缩之前,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脑,鲜血夹杂着脑组织液飞溅在Lestrade脸颊上。警督有点恍惚的眨了眨眼,接着他被人解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带着金属的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
着装整齐的警察、军人、特工涌了进来。
各色闪烁的灯光中,他们被人推上了熟悉的黑色轿车。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Lestrade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盯着Mycroft,想努力分辨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但是很不幸,这么一连串事情之后他实在是有点精疲力尽。
“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亲爱的,我想我已经解决了我所担忧的唯一事项,现在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取悦你了。”小小的内阁公务员露出了安然的、胜券在握的神情,他知道Lestrade拒绝不了这个。
“但是还是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最好用便于我理解的表达方式。”Lestrade挑了一下眉毛,警察的经验帮助他多少猜到了一点,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来说,你曾经了两个存在交际关系的对象,姑且称之为朋友的人——Alex和James在一起了,并且被忽略的寻常之处往往会引来极大的麻烦,比如James,他姓Moriarty。”
“你是说,那个Moriarty?”探长艰难的搅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这很好理解,毕竟谁也不能把少年时期跟在自己身后的朋友和在伦敦毁天灭地的犯罪顾问很轻松的联系在一起。
“是的,那个Moriarty。”Mycroft展现出一个温和的、体面的笑容来,在Lestrade看来这更多的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无声嘲讽,“Alex认为是我谋杀了他的爱人,这些年一直在利用手下的恐怖组织试图报复,为了避免不可控的意外情况,我不得不做出违背我个人意愿的行为。但现在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并非完全按照计划行事,如果不是你意外遇到了Alex让他临时改变计划而露出破绽,我想我们并不会如此轻易的摘下胜利果实。”
Lestrade干巴巴的嗯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happey ending?他轻而易举的就改变了故事的走向,还是说他终于疯了?开始在脑海中放肆幻想?而其实自己正躺在医院的救护床上等待着临终判决?
“你还好吗?是否需要我叫医生?”Mycroft注意到了探长神色的异样,但是超自然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被人看出呢?
说不定是幻觉呢?在自己精神问题最差的时候lestrade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会在家、办公室、甚至大街上的各个角落看到Mycroft的身影,幻觉里的Mycroft总是拄着他的黑伞,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药物帮他控制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说不定他彻底的疯了呢?
“我没事,就是有点闷,,我可以出去走走吗?”lestrade根本顾不上自己表现的是否自然,他强硬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巴黎夜晚的雨幕网罗世界,在这铺天盖地的网罗中,lestrade只来得及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闷头前进。
快醒过来吧,他在心里祈祷。

——第十一棒 千山——

路上车水马龙,灯光在飞驰而过的车辆光滑的漆面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晕。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Greg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不知道哪里的路边发呆了。他盯着不断闪过车辆的路面想着这两天发生过的事,就像是做梦一样。
尽管当警察这些年他也算是见惯生死,但曾经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一枪爆头仍然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多年前的好友相见,却是还没庆祝重逢便反目成仇。而这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四个人的剧情但他却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剧本。
没想到我还挺有想象力的,Greg在心里念叨。他其实到现在都不太能相信这一切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就连旧友的死亡都像是一场闹剧,失去了生命该有的庄重。
但如果,这是真的呢?
Lestrade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也许是再回到少年时代,追上当时离开的Mycroft,不管怎样把误会解释清楚,也省的这些年来的蹉跎。也许只是如同这三年所一直期待的,仅仅改变Mycroft死亡的结局就好。
Greg向来不是幸运的人,他的人生也从未按照他预想的假设展开,所以这不合常理的回到过去倒是真如同死前的幻想。Greg笑了笑,迟疑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却没有动手,如果是假的,那迟早会醒来,就让他久违的再感受一下和Mycroft共处的时光吧。
Lestrade摸摸兜,掏出了手机,他打算给Mycroft打个电话。因为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他一度恐惧拨出这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不过现在,他甚至已经经历过Mycroft死去的事实,没有任何事会比这更可怕的了。
刚拨出电话,一辆黑色的捷豹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摇下的车窗后是Lestrade熟悉的面孔。“Greg。”Mycroft叫他的名字。就只是叫他的名字,其余什么也没说。
Lestrade却突然意识到脸颊上温热的水迹,和从头发上滑落的雨水混在一起,可能看起来很狼狈,但也是完美的掩饰。
“Mycroft。”Lestrade说。
Mycroft很耐心地看着他,仿佛等待Greg给出下一步反应就是他此时最为重要的任务。
Greg也目不转睛地盯着Mycroft,企图从对方灰蓝色的眼睛和放大的瞳孔中再读出点什么东西。他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Mycroft再相信他一点,或者他推开那个女孩的动作再快一点,那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他真的对于Mycroft有那么重要,或者说曾经有那么重要。

——第十二棒 海客谈瀛洲——

他该怎么办?
雨水混淆Mycroft灰蓝的眼瞳,显得有些无神。
真的结束了?我该怎么办?之前的3年都是幻觉?还是我现在处于昏迷?
上帝啊!给我个指示吧!
Lestrade不信上帝,他已经见过太多好人深受磨难了,但世事弄人。Jim是Moriarty?这不可能。
那个腼腆怕事,关心别人心情的小男孩是M,那个罪恶深重的罪犯?
Lestrade大脑已经混乱了。
“Gerg”Mycroft的声音插入Lestrade的思维,耳边的嚣嚷摁下暂停。涣散的瞳孔回缩,Mycroft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前。从未使用过的黑伞撑在雷的头上。“Gerg?或许你可以在车上小歇”Mycroft手绅士的伸向大开车门的黑车。
Lestrade猛的抓住Mycroft的手,他需要一个证据,证明他还活着,这是真的。Mycroft微微一颤但未抽出手。热量顺着筋脉蔓延到全身。Lestrade终于缓过神,仓促放开Mycroft被攥得惨白的手。
“抱,抱歉”
Lestrade钻进车中。脱下早已湿透的衣服,尴尬的抱在怀里。
气氛冷了下去。
雨滴敲打车身的声音在车内回荡。
Mycroft轻轻碰了一下雷的小手指。Lestrade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似的放松下来,困意涌上心头。头轻轻靠在车窗,睡了过去。
“Myc,求求你了,别生气了,我错了,啊,嘶”Mycroft手下动作一重,惹得Lestrade惊呼一声。“嘶轻点”Mycroft瞥了瞥Lestrade,继续一言不发的处理伤口。“别生气了嘛”Lestrade轻轻晃晃Mycroft的衣袖。“我保证以后不会在打架了”Lestrade偷偷瞟Mycroft的神情。Mycroft深深叹一口气。把东西收拾好,用手轻轻勾住Lestrade的小拇指。转身离开。一抹傻笑浮现在Lestrade的脸上,转身一瘸一拐的跟在Mycroft后面“真不生气了?”
Lestrade眯眼适应光线,费力的撑起身子。台灯下放着一杯温水,Lestrade猛吞几口。受惊还淋了几个小时雨 即便退烧后也不会好受。
Lestrade闻到一丝烟味,向阳台望去。
雨后的月光总是更亮,Lestrade可以清晰的临摹出Mycroft的侧颜,烟雾朦胧Mycroft的双眼。
好像他下一秒就会随着烟雾消逝。
Lestrade踉踉跄跄的拉开玻璃,一个惊人的想法刻上大脑。
Mycroft转头看着Lestrade。
Lestrade凝望着Mycroft灰蓝色的眼睛
“kiss me”
Mycroft一怔,蹙起眉惊讶地望向雷。
Lestrade猛的吻住Mycroft的唇,扯开领带,揽着Mycroft向床边走去。

12点的钟声敲响。
“完了”Lestrade抓起外套冲向门外急匆匆的拦住一辆出租车。
到达歌剧院时分针将将指向6。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包,包厢306号在哪?”Lestrade气喘吁吁的问。
“请跟我来”
今天是他们复合的3周年,而他,又一次迟到了。
匆忙中Lestrade没有注意到这未免太静了,只有几个服务员偶然的私语声。
“抱歉,我来晚了”“不晚”
歌剧缓缓开幕,观众席却空无一人。
幕后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演奏。
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舞台中央。
“Sherlock,他怎么在这”
Lestrade转头询问Mycroft却发现他单膝跪在身前
戒盒内放着一枚极和Lestrade审美的素戒。
“Grey,Will you merry me?”Lestrade大脑宕机颤抖的伸出手“Of course”

 

“看来你要当伴郎了”John斜过头对Sherlock说。“是我们”Sherlock纠正道。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