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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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靠近她时,
我都会和最初一样紧张得不知所措。”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件小事都是魔法》
史蒂夫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是在早上7:15到7:30之间那段不确定的时光。
自从被任命为国务卿以来,他不得不完善自己的时间管理技巧。他要学会如何在形势研判室的临时会议、与各国领导人的合影,以及为了外交氛围而不时扮演小丑之间挤出时间。要找到并占用那些不用背负世界重担的时间碎片实在不容易。
所以,7:15到7:30。
他向来以喜怒不形于色而闻名,所以没人知道他嘴角那抹微妙的弧度不是出于评估,而是出于期待。
他穿过国务卿办公室套间,路过红色与深色的木质家具,不时回应着“早安,国务卿先生”的问候。
今天的日程和往常一样复杂。
俄罗斯总统兼最高领导人,熊一样的肖斯塔科夫已经四天没有公开露面了。政府高层开始流传一些模糊的传言,说他身体状况堪忧。
“先生,”他那年轻但做事认真的助理彼得在套间入口处迎接他。“斯塔克先生——”
“是的,他来了,”史蒂夫几乎控制不住微笑。“我猜到了。这是本周第三次了吧?”
他轻松的语气明显缓解了彼得下意识的紧张,他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然后走进房间。
7:15-7:30。他一天的巅峰时刻。原因就在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站在那里,尽情欣赏着等在他办公桌旁的那个人。托尼正靠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很放松地保持着身体平衡,但史蒂夫知道要维持那个姿势需要很强的核心力量。
“你来得这么勤,我都要以为你开始喜欢我了。”这话比托尼从他嘴里听过的任何话都要大胆,史蒂夫赶紧走向办公桌,放下公文包坐下来,缓解这份大胆。
白宫办公厅主任站直了身子,略带嘲讽的瞥了他一眼。“再来几次,我就得考虑在这儿租个办公室了,”他抱怨道。他手里拿着史蒂夫的杯子——严格来说不是史蒂夫的,是史蒂夫办公室里的杯子。无论如何,这景象——算了。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会如何挑动他的占有欲。史蒂夫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
说回眼前。
托尼在喝咖啡。史蒂夫不用看杯子就知道里面是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与托尼四目相对,感受到对方锐利的智慧。
“有肖斯塔科夫的消息吗?”史蒂夫问道。
“还没有。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托尼说着,身体前倾。“你看过材料了吗?”
“这是我高中以来最糟糕的阅读材料,”史蒂夫说。“换句话说,是的,我看了,还做了笔记。”
“你做了笔记?”托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然你会做笔记。提醒我一下,你在什么时候拿到的航空工程学位?从军之后?还是因环保抗议被捕之前?”
“首先,这两件事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觉得被冒犯了,”史蒂夫说。“其次,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认输。不像——”史蒂夫举起手,阻止托尼想抗议的意图。“——我在昨天,和今天早上的表现。你看,我是会成长的。总之——给。简报说明的是方法。我的笔记则是关于目的。谁会从劫持总统专机中获利?”
“……你想让我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吗?”托尼干巴巴地讽刺道。
“不,”史蒂夫眨眨眼。“我在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至少在缩小可能性的范围。”
“我们不被允许公开调查,”托尼提醒道。“总统不想让人知道专机被入侵的事。我们要全力避免被他国察觉并争相寻找控制了空军一号的人。”
“当然,”史蒂夫说。“但我们一个月来都在从结果着手,试图还原事件经过,却一无所获。也许是时候换个方向了——从起因开始。”
托尼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慢慢地承认道:“好吧。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真不想告诉你这个,”史蒂夫挑眉道。“但你不是我想勾的那个人。”
“对,”托尼仰起头。“那就给我个概要吧。我们15分钟后要做简报,总统最多只能抽出30分钟。”
“好的,”史蒂夫示意托尼坐下。
“来吧,说说看,”托尼拍了拍西装裤,坐了下来。“是俄罗斯、中国、伊朗还是朝鲜?”
“甜甜圈。”史蒂夫坐直身子,挥手示意彼得进门。托尼转向门口,看到史蒂夫的助理端着一盘各式各样的新鲜甜点进来,这些甜点刚从办公室附近的面包店买来。温暖甜美的面包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史蒂夫看着托尼靠回椅子上。
“谢谢你,彼得。”史蒂夫说,从彼得手中接过小杯咖啡。彼得在托尼面前也放了一杯,托尼警惕地盯着那杯浓缩咖啡,就像史蒂夫曾见过士兵盯着简易爆炸装置一样。彼得带着淡淡的微笑离开了,托尼好奇地望向史蒂夫。
“怎么了?”史蒂夫拿起一个羊角面包,毫不掩饰地咬了一大口。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还没吃早餐呢。”
“你真有趣,”托尼说。
“随便吃,”史蒂夫提议道。“我自己不太喜欢甜甜圈,所以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下。”
“你是在告诉我,你每天早上都有一盘烘焙食品,却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托尼的语气中充满怀疑,他的手隔空比划着史蒂夫的身体。
*这样的身材?*这听起来像是在称赞,但史蒂夫不想妄加揣测。
“不是每天都有,”史蒂夫说。“只有在前一天晚上读了一份冗长的对嵌入式计算机针对性恶意攻击序列的简报之后才会有。”
【PLC rootkit:可编程逻辑控制器的根植程序工具包】
“郑重声明,我知道你在玩一种心理战术,”托尼说,“我的屈服只是出于外交礼节。”
“赶紧拿个奶油馅的甜甜圈吧。”史蒂夫把篮子推向前。
托尼拿起一个甜甜圈,小小地咬了一口,随后小心地拂去西装裤上的糖粉。
史蒂夫则将微笑藏在杯子后面,在这美好的时刻里沉浸了几秒钟,然后振作精神回到专业状态。
“尼泊尔前哨站,”史蒂夫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托尼如何迅速联系起点点滴滴。
“所以,是中国。”托尼推断道。
“我猜测多半是?”史蒂夫说,清了清嗓子。“原因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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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后托尼和卡特总统就离开了,几乎没有回头看史蒂夫一眼。史蒂夫只有一分钟的时间看着他跟在佩吉身边离开,还在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先生,”彼得开口道,“来接我们回去的车到了。”
“好的,”史蒂夫把视线从那对身影上移开。“提醒我一下今天的日程。”
“好的,先生。”彼得翻看着平板电脑。“下午您要和俄罗斯外交部长通电话。玛利亚希望您在中午前看一下绿色能源提案草案,所以我们会优先处理这个。明天我们将和NASA的布鲁斯·班纳博士会面。菲尔想在那之前召开一次员工战略会议。卡玛拉已经准备好您在晚宴上要唱的歌的草稿,但这是低优先级事项,您什么时候有空抽有半小时看看就行。”此时彼得停顿了一下,等待史蒂夫发出惯常的不以为然的哼声。“另外,我是否应该继续安排与中国方面的通话?”
“是的,”史蒂夫确认道,“但让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尚气,而不是文武。”
“您确定吗?他……”彼得顿了一下,点点头,“好的。那就联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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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这个星球上没有人比他更惊讶于这个任命了。当时他刚刚完成哲学博士学位,决定休个暑假,在布鲁克林陪陪母亲。
有一天,他晨跑回家,发现房子前面停了一排车。他当然在选举中给她投了票,但看到佩吉·卡特——他从前的将军,现任的美国总统——从车里走出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二十五分钟后,他犹豫地签字同意成为新的国务卿。佩吉对这种犹豫不甚在意——这份委任状更像是在下达命令,而不是一种提议。
虽然史蒂夫通常把命令当成建议——佩吉非常熟悉这项特质并且一直在约束它——但即使是他也无法拒绝这个职位。
五个月过去,他时而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时而又坚信唯有自己才能担此重任。
五个月过去,他曾经认为是白宫办公厅主任是个自私冷漠的政客,如今却成了能将史蒂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期待完美激发出来的那种人。
如果说他在这个职位上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他无法预测生活的任何方向,也永远不会停止学习——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他人,最要命的是——关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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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史蒂夫热情地打招呼,“你怎么样?”
即使是通过视频通话,娜塔莎也散发着一股不动声色的神秘气质。“就像你们美国人喜欢说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她的嘴唇微微翘起。“国务卿先生,我们今天能跳过寒暄吗?”
“娜塔莎,”史蒂夫倾过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今天要聊些要紧事?”
“这要看情况了,国务卿先生。你认为俄罗斯脆弱的民主可能崩溃算是要紧事吗?”
史蒂夫用一个谨慎的手势示意彼得离开房间。彼得走开后,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肖斯塔科夫死了吗?”
“没有,”娜塔莎直截了当地回答。“但有传言说他在莫斯科的一家私人医院,他的妻子不接电话,他的情妇们都无所事事。所以,逻辑上推断,他至少是失去行动能力了。”
史蒂夫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娜塔莎歪着头,“朋友之间不是应该分享吗?信息,问题……”
“娜塔莎,”史蒂夫恳求道。
“我们掌握的消息还不完整,”娜塔莎说,“我无法推断。不过有一些……说法正在流传。政府内部已经开始酝酿应对方案。权力架构正在重组。”
“你想问我会支持谁。”史蒂夫开口道。
娜塔莎迅速打断他,语气生硬,“你高估了我的野心。”
“是吗?”
娜塔莎注视着他,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慢慢地,她红唇微微上扬。
“我告诉你这些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
“不,不是那个原因。”娜塔莎歪着头,承认道,“至少不全是。”
“那是什么原因?”
“我跟你提过我妹妹。叶莲娜。你记得吗?”娜塔莎确认道。
“当然,她在纽约大学念书,对吧?”史蒂夫问道。
“如果这里的局势变得不安定……不稳定,”娜塔莎纠正道,“我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她的安全。”
“你担心她的安全?”
“我担心我的政府里每一个总统竞争者和他们家人的安全。”娜塔莎叹了口气。“我不是说我有意问鼎高位。重要的不是你是否觊觎权力,而是外界会不会认为你在觊觎权力。我是个有克格勃背景的自由派女性,还背负着‘破坏家庭’的恶名,”娜塔莎厌恶地吐出这个词,仿佛嘴里尝到了垃圾。“只要我在未来几周稍微抛头露面,就会有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悄悄把我除掉。”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安全——”
“我的首要任务是叶莲娜。”娜塔莎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如果情况恶化,我想请你帮忙续签她的签证,让她能继续留在美国。我能……我能得到你的承诺吗?”
“当然可以。”史蒂夫说。“我保证。”
娜塔莎露出了宽慰的神色,眉头舒展开来。
“谢谢你。”
“如果你需要庇护——”
“不要做出你无法兑现的承诺。”娜塔莎打断道。“只要履行你已经做出的承诺就好。”
“真简洁。”
“我知道。看来你对我产生了影响。”娜塔莎说,双手整齐地交叠在一起。“我想我们会保持联系的。”
“保重,娜塔莎。”史蒂夫说。“还有,虽然可能不值一提,但我押你赢。”
“哦,就这?”娜塔莎笑了。“我知道了,国务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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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穿过大厅进入中庭,来到会议室。他的员工们已经坐好了,见他到来立即起身。五个月过去,他开始习惯平民对他的尊敬。这倒让他想起了在军队的时光。
“玛利亚,让我们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敲定这个能源提案。你收到我的笔记了吗?”史蒂夫坐下,感激地从彼得手中接过用保鲜膜包好的沙拉和三明治。他甚至没注意到午餐时间已经过去了。如今已经成了一种令人担忧的常态,他得靠助理的提醒才知道该吃饭了。这完全违背了生物钟。
“是的,国务卿先生。”他的办公室主任玛利亚清了清嗓子。“关于扩大弧反应堆项目预算的提案已经按照你的意见修改了,但有个问题——”
“不是问题。”他听到另一位办公室主任菲尔在她身边小声说。
“一个问题。”玛利亚重复道。
“怎么回事——”史蒂夫指了指两人之间。“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直说吧。”
“提案会被否决。”菲尔打断道,直截了当地看着玛利亚。“得了吧,你知道我是对的。格林威治参议员在能源问题上态度强硬。弧反应堆技术太昂贵了,而且会得罪他的半数捐赠者。”
“我会假装没听到最后那部分。”史蒂夫说,然后摇了摇头,继续道,“实际上,你猜怎么着?我不会假装没听见。我们有无懈可击的论点,有一家愿意接手的大公司,还有热切期待的公众。卡特已经同意了。”
“原则上同意。”菲尔补充道。
“是的,那就由我们来落地。”史蒂夫放低了声音。“听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项目我很重视。我不会在开始之前就放弃。”
“先生,恕我直言,作为政策顾问,我的职责就是提供建议,我可以向您保证,格林威治不会接受的。他和高层关系密切,自己也另有盘算。你需要重新审视预算——”
“菲尔,我听取了你的建议。你告诉我的都是我已经知道的。我已经给出意见了。”史蒂夫说,“我知道这会是一场硬仗,但我们一开始就心知肚明。我们从不因为容易才去做这件事,对吧?”
菲尔看起来面色平静,但在史蒂夫的直白面前,但在史蒂夫的直白面前,他的表情也略显动摇,下巴的肌肉紧绷了一瞬间,犹豫不决起来。最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您是老板,先生。”
……这是史蒂夫正在慢慢习惯的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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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托尼·斯塔克来电。”
史蒂夫猛地坐直身子,刚才他正边听新闻播音员推测俄罗斯总统的健康状况,边躲在办公桌后做腹肌训练。
“什么事?”他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喘息,把它归咎于刚才的锻炼。
“他没说,先生。”彼得说。“需要接通吗?”
“我——接通吧。”史蒂夫手忙脚乱地坐到椅子上,用手梳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随后想起这是个电话,托尼看不到他。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抬头发现彼得紧抿着嘴唇,故意避开视线。
“谨慎是我很看重的品质,皮特。”
“明白了,先生。这就为您接通。”彼得关上门离开了。
史蒂夫按下电视静音键,然后拿起电话。
“嗨,托尼。”史蒂夫说,“接到你的电话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说得比他预想的更加尖刻,他舔了舔嘴唇。嘴里干得要命。
“别继续推进弧反应堆项目。”托尼的语气干脆而生硬。
史蒂夫的肩膀垮了下来。“是菲尔告诉你的吗?”他问道。
“谁?当然不是。我会看日程表,我又不瞎。”托尼说。“我不是在胡搅蛮缠,罗杰斯。这个项目的接受度很低,你会浪费一个展示实力的机会。你的第一个项目能否顺利通过至关重要。”
“能否推行正确的项目同样至关重要。”史蒂夫指出。
“当然,”托尼的声音显示他在思考。“但你犯了一个关键性错误。”
“是什么?”
“汉默工业。就是你选择承接这个项目的公司,对吧?”托尼没等他确认就继续说道。“相信我,他们的技术水平根本不值你向政府要求的巨额投资。而且,贾斯汀是个无能的蠢货。他会在听证会上让你出丑的。”
“他看起来挺好的,虽然有点傲慢自大。”史蒂夫说。“你猜他让我想起了谁?”
“我从没受过这种侮辱,他不配跟我相提并论。”托尼说。
“是吗?”
“我能完成这个项目。他不行。”托尼坚持道。
史蒂夫考虑了一会儿。“你有证据证明汉默工业无法完成吗?”
“你看过他们的记录吗?”
“他们过去八年一直在为军方提供装备这部分?”
“每个人都知道汉默科技是垃圾。”托尼坚持道。“他们能进入这个领域只是因为我解散了斯塔克集团,而赫尔朗破产了。小说都写不出这种奇迹。他们只有历史先例、遗产,还有军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应该清楚。你在那个圈子待过。”
“……你能诚实地回答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是佩吉的意思吗?”一直潜伏在他心中的疑虑此刻冒了出来,这个念头就像一根刺。“是不是她让你来传达,因为她担心我们推进绿色能源会惹恼那钱人?”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托尼,说实话。”
“说实话重点是,这并不重要。我们不是在讨论对连任竞选的影响——虽然作为国务卿,我本以为你和你的团队会更加重视这点影响——*总之。*重点是,项目本身存在缺陷。”
“因为是汉默?”
“是的。”
“托尼,我要坦白说。”史蒂夫说。“我觉得你的经历可能影响了你的判断。”
“我的经历?”
“你曾在武器行业经营了二十年,托尼。我知道你的公司一直与汉默竞争政府军事合同。”史蒂夫解释道。“你不觉得……也许这让你——”
“你在曲解我。”托尼打断道。“你想让我讨厌你吗?”
“不,我想让你理解我的观点。”史蒂夫说。理解我。
“那我可太理解了。“咔哒挂断。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史蒂夫盯着电话,思绪一片混乱。“好吧。”他终于开口说道。“沟通不太顺利。”
他按下电话上的一个按钮。“彼得?进来一下。”
“是的,先生?”彼得推开门。
“我们对汉默工业做过尽职调查,对吧?”史蒂夫确认道。“卡玛拉已经帮他准备好听证会了?”
【尽职调查;商业和法律层面的用语。】
“是的,先生。”
“……你能在明天的听证会之前给我安排十分钟和他见面吗?”
“我会和汉默的助理联系,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谢谢你,彼得。”
一切都会很顺利。史蒂夫会和汉默谈谈,平息托尼那通电话引起的所有担忧,然后推进一个可以彻底改变整个国家的绿色能源项目。
然后托尼就会明白他错了,他不该担心,不该对他没信心。而那……
那将意义重大。
Chapter 2: 足够大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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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撑着足够大的伞,
到头来我还是总被淋湿。”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件小事都是魔法》
史蒂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一众随行人员小跑着紧随其后。卡玛拉明智地选择落在后方,但玛丽亚却展现出了她的胆识,走在他身边不停地为两天后的复会提出建议。
就在他准备转弯进入大楼出口的走廊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山羊胡靠在公告栏旁。
他猛地停下脚步。
“稍等,玛丽亚。”他快速轻声说道。然后走向那个身影,打量着对方难以捉摸的表情,最终决定说:
“把你比作汉默绝对是一种侮辱,他不配跟你相提并论。”他的话语带着叹息,“你是对的。”
“我在这里就是因为,”托尼说。“我是对的。”
“你不打算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吗?”史蒂夫问。
“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托尼露出一丝微笑。“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
“我确实告诉过你。”托尼抿起嘴唇。“所以,”他轻松地耸耸肩。
“你本可以解释清楚的。”史蒂夫说。“那项专利。”
“我给了你足够的线索。”
“你给了我足够的疑问。”史蒂夫指出。“没有一点实际用处。你为什么不能直说呢?”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托尼反问道,从墙上站直身子。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拜托,托尼。”史蒂夫说。“信任应该是双向的。”
“不,事实上不是。”托尼纠正道,“我是为总统服务,不是为你。你只是那条街上的冰激凌车。要不要光顾是我的选择,或者是应总统的要求,当然不是因为你的员工每次都没做好功课而需要帮助。”托尼向前迈了一步。“这里不是军队,这是华盛顿。别再表现得像个好士兵了,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好士兵吧。”
“我不是被雇来做个好士兵的。”史蒂夫说,语气比他预想的要激动。从汉默那场丢尽脸面的失败演示、到格林威治对计划的冷嘲热讽、再到自己的团队人员没做好到位的背景调查……所有的挫折都让他憋着一肚子火,而托尼恰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
“显而易见。”托尼设法用史蒂夫自己的话来反击,这刺痛了他。
"嘿!"史蒂夫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继续说道:"今天我们错失了一个能改变下一代生活的机会。就因为你选择把消息藏着掖着,不肯直接分享出来。现在反而把我说成坏人。"
“你真是太固执了。”托尼摇摇头。“藤川。”
“祝你健康。”史蒂夫下意识地说。
【藤字的日语发音有点像打喷嚏。】
“你需要开阔眼界,史蒂夫。”托尼说。“藤川工业。”
哦。史蒂夫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才继续说:“他们怎么了?”
“两天后有一场复会,对吧?放弃汉默,去争取藤川。我和他们的继承人留美子有点交情。幻视会把她的信息分享给彼得,安排一次介绍。”托尼说。“你还有机会,但这次你得相信我。”
史蒂夫咽了口唾沫,随之而去的是他的挫折感、骄傲,以及对这个男人及其万花筒般复杂性的令人恼火的好奇心。
“我相信你。”他说。
这话说得很庄重,比他原本想表达的还要庄重,但现在难道不是很明显吗,他在托尼面前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一切都会流露出来,他的本质、痛点、欲望,以及脆弱?
托尼也注意到了这番话的分量,眉毛微微挑起表示理解,但他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相反,他往后靠了靠,重心移到脚跟上,点点头说:“很好。这是你的救命稻草。”
“谢谢你。”史蒂夫说。“我很抱歉刚才吼了你,我是——”
“就像我说的。格林威治是个混蛋。汉默也是。”托尼的嘴唇绷紧了。“在理想的世界里,这个项目会顺利推进。它应该被推进。可惜我们没有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但是。也许——只是也许,我们可以悄悄地把它推行下去。”
史蒂夫上前一步,郑重地说:“我相信我们能做到。”
“这就是她雇用你的原因。”托尼呼出一口气,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我在帮你。这是我在为国家做最好的事。”
“那就是为国家服务,对吧?”
“只是服务而已。”托尼哼了一声,把手机塞进口袋,转身离开。“他们难道没在军队里教过你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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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用使用笔记本电脑时,他才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一直在深入研究弧反应堆技术的法律历史——天哪,他今后绝不会再草率了事,绝不会再错过任何细节。——结果发现,正是斯塔克老爷子开创了这项技术。
难怪托尼这么关心这个项目的结果。那些异常投入的行为,间接监控项目进展,留美子已经得到了这个项目参数的全面分析,佩吉还告诉他要利用与日本人的关系作为国际外交的资产——一切都有迹可循,勾勒出了一个正通过各种方式提供帮助,却又不愿意直接出面的人。
但问题并不在于史蒂夫错误理解了托尼如此投入的原因。而是他的判断过于武断,先入为主地往坏处揣测一个不太了解的人。这让他想起刚来华盛顿时的经历,当时他觉得托尼把自己定位成史蒂夫和佩吉之间的缓冲,阻碍了他接触总统。
不过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些曲折。他应该已经学会了更好地读懂托尼的动机。他现在对托尼的感情也大不相同了。
史蒂夫合上笔记本电脑,双手掩面,懊恼地呻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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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出现在战略情报室,参加又一场关于空军一号事件的简报会。
“——我不是说这完全不可能,”卡特的网络安全顾问莉莉·威廉姆斯正在发言,“但是——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自负——但是如果我和那些与我水平相当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发这种软件,那么可以肯定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如果真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不可能在网络世界毫无痕迹。”
托尼坐在莉莉对面,隔了三个座位。史蒂夫史蒂夫注意到他急切地坐直了身子。“我不是在否定你的观点,但让我们说清楚。但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一个月前,我们还认为空军一号不可能被入侵。结果事实证明我们大错特错,说实话,我们很幸运那些入侵者的目的仅仅是戏弄我们。我们不该再考理这项技术是否可行,而应该假设它已经存在。”
“先生,过去一周我一直在试图从黑客的角度来分析整个事件。我探索了每一个潜在的漏洞,中情局也调查并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内鬼,但我们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提不出来。”丽丽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里满是碌碌无为的疲惫和失望。
“佩吉,”副总统杰克·汤普森的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地说。“也许是时候考虑一些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了。”
“……什么意思?”莉莉问道。史蒂夫注意到其他几位人员间偷偷交换着困惑的目光。
“丹弗斯、森田、斯塔克、罗杰斯,”佩吉逐个点名,“其他人都出去。”
幕僚们纷纷遵命离开,虽然莉莉毫不掩饰她不悦的神情。史蒂夫快速瞥了托尼一眼,他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看起来反倒像是在掩饰紧张。史蒂夫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佩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她走到LED显示屏前,上面依然显示着空军一号的内部平面图。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好吧。让我们来考虑吧。”
“女士,我们在收集相关情报时应该非常小心,——因为我们的——那个友邦——”国家安全顾问吉姆·森田谨慎地起头。
“哦,去他的吧,吉姆,”杰克插嘴道。“他们又不是该死的伏地魔。你可以直说他们的名字。我们都很清楚。就是瓦坎达。”杰克张开双手。“你瞧。朵拉近卫队跑出来了吗?”
“好了,让他们吵个够。”托尼抱怨道。
国土安全顾问卡罗尔·丹弗斯主动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并不具备入侵空军一号的技术能力。尼泊尔这条线索虽然不错,”卡罗尔这时瞥了史蒂夫一眼,“但从战术角度来看,和中国近八个月来在布让县的军事动向并不吻合。我们必须考虑这里可能还有另一方。我们必须考虑是否存在其他势力。俄罗斯和伊朗政局不稳,中国诸事缠身,朝鲜的技术能力更是望尘莫及。这几个常见嫌疑对象都可以排除。所以……我们应该把瓦坎达也纳入考虑范围。”
“那我们要如何获取瓦坎达的情报呢?”森田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满。“对瓦坎达做一年情报工作能取得的成果只相当于其他任何国家一周的量。”
“那就加大资源投入,增强我们在瓦坎达情报部门的能力,”杰克提议。
“我敢肯定瓦坎达人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行动。”史蒂夫讽刺。
杰克投来一个怀疑的眼神。他从来没给过史蒂夫好眼色,巴基曾开玩笑说,可能是因为他想作佩吉身边唯一的金发帅哥。当时这只是个玩笑,但随着史蒂夫对这位副总统越来越了解,他越来越怀疑真相被巴基说中了。
“就这么办吧。他们的反应会暴露他们的意图。”杰克说。
“呃,我觉得不行。”托尼举起食指表示反对。“我们可不想把一个在80年前还不为人知的国家逼得太紧。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个国家在几乎所有领域都远远领先于我们——技术、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经济……”
“不过,他们没有星巴克。”卡罗尔指出。
“我的观点依然成立。”托尼说。“星巴克不过如此。”
“这我倒是赞同。”杰克说。“但其他方面就不敢苟同了。斯塔克,我知道你对瓦坎达很友好,因为你老爸跟他们做过振金交易,但我们可是他妈的美国。没什么好退缩的。要是瓦坎达人真的参与其中,我们就必须采取报复行动。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史蒂夫注意到托尼目光一凛,准备辩驳。他立刻双手交叉,介入道:“杰克说得有道理。就让托尼负责接触吧。”
杰克和托尼都困惑地望向史蒂夫。佩吉也转过身来,眼神明亮而专注。
“斯塔克家族是我们与瓦坎达关系中为数不多的亮点。如果我们想获取情报,不妨从一场非对抗的沟通开始。”史蒂夫说,“这样做可以防止我们一开始就走错方向,免得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我们到底要——”
“不,杰克。”佩吉温和但坚定地说,“他说得对。”佩吉转向托尼,“你愿意吗,托尼?”
“为了国家利益借助老爸的人脉?”托尼深吸一口气,瞥了杰克一眼,“我不就这点作用吗?”
“得了,斯塔克。别妄自菲薄。你解填字游戏也挺牛的。”卡罗尔指出,站起身来。她拿起咖啡杯和文件夹,“那就保密进行?”
“不必通报。”佩吉确认道,“托尼会随时告诉我进展。必要时我再召集大家。”佩吉最后说,“谢谢各位抽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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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在会议室外追上托尼。
“事实并非如此。”
“嗯?”托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关掉手机,看向史蒂夫。
“你在这里的作用。”史蒂夫解释道。
“哦。”托尼露出一个试探性的、略显尴尬的微笑,“是啊,我明白。还有,呃,顺便一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帮忙。”史蒂夫忙说,“正经地说,你确实不需要,而我也不是——”
“我很感激。”
“——想插手——哦。”史蒂夫看到托尼脸颊上泛起的酒窝,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他们又走了几步,史蒂夫补充道:“随时效劳。我说真的。”
“……好吧。”托尼低声嘟囔着停下脚步。他歪着头打量史蒂夫,“我得去给瓦坎达公主打电话了。”
“我要和员工们开会。关于环太平洋经济论坛的才艺表演。”史蒂夫解释道。
“哦,”托尼突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听说过,对。我很期待。”
“你听说过?”史蒂夫皱眉,“什么意思?哪个工作人员告诉你的吗?”
“不是,”托尼随口撒了个谎,“不过我很期待看到你的变装。”说完,他转身朝东翼走廊走去,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回见。”
“回见,”史蒂夫也笑了,笑容有点傻乎乎的,但是拜托,他从没见托尼对他露出如此真诚的笑容。然后,他才意识到托尼刚才的话,笑容凝固成困惑的表情。
“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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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花了整整五秒钟才意识到卡玛拉在等他的反应。“这也太......荒谬了。”在卡玛拉唱完那首高音歌曲后,史蒂夫勉强开口道,“认真的吗?”
“就是要既荒谬又认真。”卡玛拉,他的演讲稿撰写人,解释道。自从搞砸了汉默事件后,她的处境一直有点尴尬,而这首歌显然也无助于改善状况。四天后的东方贸易峰会前夕会举行环太平洋经济论坛,这首歌将作为一道不幸但在外交层面似乎必不可少的开胃菜,在才艺表演环节登场。“这首歌并不是要严肃地展现我们。它应该带点自嘲的意味。没有什么比看到美国自黑——抱歉,我是说自嘲——更能博得其他国家的欢心了。”
“她说得对,确实如此。”旺达——史蒂夫的传播主任兼新闻秘书——表示赞同。
“我不喜欢这其中传达出的信息。”史蒂夫双臂交叉。
“你不必喜欢。”卡玛拉脱口而出,随即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呃,恕我直言,先生。”
“她又说对了。”旺达摊开双手。史蒂夫注意到她说话时喜欢用手比划,“这类活动就是要以有趣的方式玩梗美国的刻板印象。而且韩国是关键票仓。我们需要迎合他们,他们喜欢音乐剧。这种歌曲正合他们的胃口。”
“我知道这让人难堪,先生,”玛利亚说,“但确实管用。”
"史蒂夫低头看着歌词表。卡玛拉的表演已经深深烙在他脑海里,但他还是需要再确认一遍。“是谁强大勇敢,拯救美国精神?”他读出声,“*从霍博肯到斯波坎?美国队长?*认真的吗?”
霍博肯:美国新泽西州的城市,对岸为纽约市的曼哈顿岛,属于纽约都会区的一部分。
斯波坎:美国华盛顿州的第二大城市"
“呃,先生,您知道的,就是,大家都知道您在军队里的绰号是‘深谋远虑的男人’。”卡玛拉不确定地解释道。
“有意思,我不记得前面还有‘星条旗’这个词。”史蒂夫说,接着补充,“而且这话我只听菲利普斯说过一次,反话假恭维。”
“那就更好了。就像我说的,大家都喜欢看美国人自嘲。”卡玛拉说,又赶忙补充道,“对不起,先生。”
“不,这……没关系。”史蒂夫强忍住把头埋在手里哀嚎的冲动。“我有多少时间练习这首歌?”
“呃,”彼得听到这个问题来了精神,翻了翻平板,然后用微弱的声音提议,“……下班后的时间?”
“所以,就是要占用我睡觉的那五个小时?”
他的员工们都沉默了。
“真棒。”史蒂夫有气无力地说,“晚宴是什么时候来着?”
“星期六。”
“四天后。”
旺达和卡玛拉异口同声地回答。
“棒极了。”史蒂夫自言自语,“有什么备用计划吗?”
“呃。”卡玛拉和旺达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针对什么情况?”
“比如我五音不全、嗓子哑了、没法唱歌的情况。”史蒂夫解释道。
“嗯,先生,那种情况下,我会,呃。”卡玛拉无助地看向其他人寻求帮助,史蒂夫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开始想点备用计划,嗯?”
“呃,也许您唱得不好也可以成为一个笑点,先生?”
“你知道,”史蒂夫双手指尖相抵,“我开始有点担心,这个表演不是让我去夸张演绎人们对美国人刻板印象,而是让我出丑然后说这是个笑点。我们还是避免后一种状况吧,嗯?”
“……对不起,先生。”卡玛拉犹豫了一下说,“至少您会有员工陪着您?唱和声?我们准备了——当然是简化版的——USO制服。”她试探性地挥了挥拳头,紧张地笑着补充道,“红白蓝经典款。”
【USO:一个为美国军人和家属提供娱乐支持的非营利性组织,曾组织过许多深受欢迎的慰问演出。】
“……到现在为止我听到的,”史蒂夫对着房间里的众人画了个乱糟糟的圆圈,“没有一个像样的计划。如果你们想让我个‘深谋远虑的男人’,最好有个靠谱的备案,嗯?让我们开始准备吧。周五之前搞定,拜托。”
.
他的办公室有一扇宽大的窗户,阳光洒入。景色很美。
两小时前,阳光正对着史蒂夫的眼睛,太阳像个蛋黄一样饱满温暖地出现在窗口中央。一小时后,它开始靠近窗边,碎裂成橙黄色的光芒。又过了三十分钟,天空开始阴沉下来。
重点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而他还在办公室。
他在等待留美子通知他会面酒店的地址。通常这种对外联络的事他会交给彼得处理,但考虑到他们留给藤川工业的时间,加上藤川工业的积极配合,他想确保自己的感激之情被明确地表达出来。在等待期间,他翻阅着明天复会的笔记,一边打字,一边吃着彼得为他买的三明治晚餐。
这时门响了,他的助理彼得探头进来。
“先生,先生,菲尔按您要求来了。”彼得说。
“让他进来,谢谢。”史蒂夫抓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他把纸巾塞进BLT的包装袋里,菲尔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门。
“谢谢你来,菲尔。请坐。”
菲尔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在所有员工中,史蒂夫发现自己最难获得这个人的认同。他们之间似乎总有一种……难以逾越的隔阂。
“我看了你的辞职信。”史蒂夫开口道。
菲尔点点头。“你之前没提起。我还以为它可能进了你的垃圾邮件文件夹了。”
“菲尔,我不怪你在会议上出现的问题。”史蒂夫说,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事实上,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菲尔平静地微笑:“现在也是我的判断。”
史蒂夫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菲尔慢慢解释道:“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下属。我们有等级制度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错误发生。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我难辞其咎。我知道你不习惯华盛顿的做事方式,也许没有人……告诉过你,但发生了这种失误后通常做法就是开除一个员工。我们这个层级是不允许发生这种的错误的。我相信你能理解。”见史蒂夫没有反应时,菲尔用更私密的语气继续说:“没关系,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更新了简历。这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我有心理准备,我会重新开始的。”
史蒂夫双手交叠,身体前倾:“对我来说,这是我的问题,菲尔。”
“……先生?”
“你错了,”史蒂夫说,“不是没人告诉过我。其实很多人建议我把你和卡玛拉都开除,甚至清洗整个工作团队。”史蒂夫停顿了一下,“毕竟,你们是尼克选的团队。不是我选的。”
史蒂夫注意到菲尔身上的一个特点,正是他自己也有的:
他是个直言不讳的人。
现在,他坦率地承认:“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留着我们。”
“因为你们是支好团队。”史蒂夫说,“不是一支伟大的团队。也许在尼克手下你们是支伟大的团队,但在我手里还没到那个水平。该死,也许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团队,是我第一印象有误。”他停顿了一会儿让这番话沉淀下去。然后,他以轻松的语气继续说:“你说得对。华盛顿那伙人也是对的。你应该被开除。卡玛拉也是。如果这次会议后没有人被开除,会让我看起来软弱无能或缺乏经验。人们已经在这样议论我了。我不应该让他们看好戏。”
史蒂夫缓缓地长呼一口气。“但是,就像我反复说的,这是我的问题。”
“先生?”
“我不是华盛顿那伙人。”史蒂夫坦诚地说,“我没时间假装自己是。我是说,看看这个。”他拍了拍桌上的打印稿,“我连这首该死的歌都没时间学,为什么还要装作一个我不是的人呢?”
几秒钟的犹豫后,菲尔点点头。但这并不太令人信服。
“当幕僚犯错的时候,当错误发生的时候,”史蒂夫说,“我会把它当作私人问题,因为这是我的团队。也是我的错误。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我照着华盛顿那伙人的意见去处理问题,那我就得开除我自己。但我显然不能开除自己,对吧?尤其是在我们明天还有机会的情况下。听着,菲尔。这就是我管理团队的方式,是我所知道的团队合作的唯一方式。互相信任,互相支持。”史蒂夫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我不能接受你的辞呈,至少不是这个原因。但如果你无法全力投入到我们正在进行的项目中,我也不会勉强你留下来。我很清楚能源项目有多难推进。但我还是要把它进行到底。因为它很重要,而我有机会成功。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我知道这会让你们承受更大的工作压力,但我会——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无论需要做什么。我都会与你们同在。我保证。我绝不会是第一个离开这间办公室的人。”史蒂夫低下头,盯着菲尔,“现在你告诉我。你会是那个人吗?”
菲尔的表情依然难以捉摸,但他的下巴松弛下来,用手揉了揉。
“我不会读心术,菲尔。”当沉默开始变得尴尬,史蒂夫说,“如果有什么我该做却没做好的……”
“当初我接受尼克·弗瑞的邀请,是因为我认为他会是一个变革的推动者。”菲尔直截了当地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但更是个出色的政客。”菲尔上下打量了史蒂夫一番,“我认为你恰恰相反。”
“你可能是对的。”
“……我很欣赏你的坦率。”菲尔说,“有时候我担心你太坦率了。”
“这就是我身边需要一个团队的原因,不是吗?来管住我。”史蒂夫说。
菲尔将目光投向地板足足一分钟。史蒂夫也靠回到椅背上。数字时钟显示19:42。
变成19:43。
“在我看来,”菲尔开口道,“如果那封辞职信真的进了你的垃圾邮件,未尝不是件好事。”
成功了。
“好主意。”史蒂夫说,“我希望能看到更多类似的想法。”
“很荣幸为您效劳。”菲尔说,这让史蒂夫想起了昨天。想起托尼干涩的幽默和锐利的眼神。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立刻压下那份未及绽放的情绪,站起身来。
“真巧,”史蒂夫尽量自然地说,“我也一样。”他清了清嗓子,徒劳地试图摆脱托尼在他脑海中留下的挥之不去的影响,“那明天的安排都确定了吗?”他问。
菲尔点点头,“我会到场的。”
史蒂夫以一个微笑表示赞许,“很好。我也是。”他伸出手。
“国务卿先生。”菲尔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我有种感觉,你会掀起一番风波。”
史蒂夫耸耸肩,“我从来没这样打算过。”
办公室主任脸上露出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微笑,“我很期待。”
史蒂夫还没来得及回应这难得一见的个性流露,就听到了门响。彼得在此探头进来,“先生,抱歉打扰。有一通电话找您。”
“啊,好的。”史蒂夫说,“请把藤川小姐的电话接进来。”
“哦,不是,先生。不是藤川小姐。是俄罗斯外交部长。罗曼诺夫。她说很紧急。”
Chapter 3: 一天一千遍
Chapter Text
“我决定给她打电话,
一天一千遍。”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件小事都是魔法》
“托尼,嘿。”史蒂夫其实不需要大步快走就能跟上托尼,可这个人的脚步出奇地敏捷。托尼瞥了他一眼,很快,但依然向他侧过头去示意在听他说话。
“关于法国部长的访问。”史蒂夫开口道。
“进行得很顺利,是的,我知道。”托尼的目光掠过他又收回去,低垂的睫毛在眼眸上方扇动。“而且你是个骗子。”
“我?”
“你说你的法语只有初级水平,”托尼说。“刚才那表现可不是初级水平。”
“情况需要嘛,”史蒂夫耸耸肩。“旺达说媒体反应很好。”
“轻描淡写。”托尼评论道。快到战略情报室了,史蒂夫知道自己只剩一分钟时间,不然这份礼物就要成为负担了。
“我想把这个给你。”史蒂夫说,从胳膊下取出一个木盒。“巴特罗克部长似乎误以为我喜欢这玩意。其实我不太喜欢。但我有可靠消息说你喜欢,所以我……”史蒂夫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托尼停下脚步,转身打量他。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巴特罗克送你一瓶1788年的克洛斯·格里菲尔干邑白兰地。”托尼一字一顿地说。“而你……要把它给我?”
“我刚才说了,”史蒂夫试图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微笑。“我不太喝酒。”
“谢谢,”托尼眯起眼睛。“但是不用了。”
“哦。”史蒂夫努力压下失望,保持着轻松的姿态。“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言论自由,对吧?”在史蒂夫困惑的沉默中,托尼张开手解释道:“你想问什么都行。”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史蒂夫才鼓起勇气追问:“是因为这瓶酒,还是因为这酒是我送的?”
托尼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是你送的。”
“真伤人。”史蒂夫说,他们继续往前走。“托尼,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
“你没有。”托尼耸耸肩,“至少在过去一个月里没有。”
“那为什么不收呢?”史蒂夫问,“我们是同事,不是吗?”
“当然。”
“我们是……朋友?”
“有时候是。”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史蒂夫坦率地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天啊,你太直白了。”托尼抱怨道。“你就不能在心里藏点秘密吗?”
史蒂夫心想,我有个秘密藏得太深了,深到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事了。你想听听吗?
考虑到托尼连一瓶白兰地都不愿意接受……是的,史蒂夫觉得他不会想听的。
“我感觉伤害了你的感情。”
“哇,你真是善解人意。”史蒂夫嘟囔道。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闷闷不乐,便清了清嗓子,“没关系。”
“真的?”托尼挑眉。“那我们现在能进战略情报室了吗?还是说非得把这事聊完?”
“不,不用了。你先进去吧。我去把这个放下……交给彼得。”他指了指木盒。
“真的假的。”托尼快速呼出一口气。“你现在是想让我感到内疚。”
“哦,天哪,有效果吗?”
“当然没有。要是我这么容易被打动,还怎么胜任这份工作?”
“我倒觉得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容易被打动。”史蒂夫不经意地回击道。
托尼是嘴张成了一个“哦”形。史蒂夫看着他,有点吃惊,不确定眼前看到的是什么情况。托尼的喉结动了动,然后抿紧嘴唇。
“你……”托尼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赶紧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用手背擦了擦嘴,才继续说,“不要半路开香槟。复会是今天下午,对吧?”
“对。”
“好吧,祝你成功,”托尼用指关节敲了敲史蒂夫胳膊下的木盒。“如果进展顺利,那我们就有理由庆祝了。”
“是吗?”
“是啊,为什么不呢?”托尼问。“反正战略情报室里也不会有太多值得庆祝的事。”
“所以是瓦坎达人?”史蒂夫问。
“什么,你觉得你已经跟我这么熟了?”托尼问,语气几乎是在开玩笑,“你会和其他人一起知道的。”
“所以不是瓦坎达人。”史蒂夫试探道。
“别再试图分析我了,”托尼说,句尾不禁带上一丝笑意。这让史蒂夫从头暖到脚,突然间,木盒压在他身侧的笨重感似乎消失了。
“你先进去吧。”史蒂夫说,“我去把这个交给彼得。”
托尼回应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史蒂夫转身,示意一直保持五码距离的彼得过来。
“我觉得这是一次胜利。”史蒂夫悄声说。
彼得做了个不确定的手势,指出:“先生,他没有接受木盒。”
“他是个复杂的人,”史蒂夫说。
“他是全美国最聪明的人。”彼得说,“呃,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哦,你是他的粉丝,是吧?”史蒂夫把木盒递给他。“别紧张,要是我因此评判你,那就太虚伪了。”
“我不是粉丝,”彼得说,“只是仰慕他的工作。事实上,他关于神经网络和人工智能模式识别的博士论文启发了——呃,算了。”彼得解释道,“对不起,先生,我不该喋喋不休的。您应该进去了。”
“给我一份拷贝,好吗?”
“嗯?”彼得说。“抱歉先生,什么拷贝?”
“博士论文。”史蒂夫解释道。“给我一份拷贝。”
彼得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准备做轻松读物吗,先生?”
“拜托。”史蒂夫说,“要读懂托尼,肯定比莉莉写的空军一号简报还难。”
.
史蒂夫放下电话,双手捂住脸,咒骂了一句“该死”。
他联系不上娜塔莎。关于肖斯塔科夫的健康状况,俄罗斯方面没有任何消息。明天他们要向总统做简报。
*他联系不上娜塔莎。*这让他非常担心,以至于现自己在敲着座机,思考着……天人交战……
豁出去了。他下定决心。
他按下座机上一个已经很旧的按钮。“彼得,能帮我接通托尼·斯塔克的电话吗?”
“当然,先生,”彼得回答。
他一边等着与白宫办公厅主任通话,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两口,托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今天还没见够我?”
忍住不说“远远不够”这句话实在太难了。
“严格说来,我现在并没见到你,不是吗?”
“咬文嚼字。”托尼抱怨道,“有什么事?”
“我想请教你一些事。”
“给你一分钟。”
“呃,不是现在。”史蒂夫用手指摩梭着太阳穴。“我们能下班后谈吗?”
“……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
“……明白了。我完全没感到不安。”托尼说。“好吧。”
“好吧?”
“是的。我去找你。”托尼说。“但我现在真的有事。”
“谢谢,托尼。”史蒂夫对谈话进行得如此顺利感到惊讶。
“还没什么可谢的呢。”托尼说,“嘿,祝你复会顺利。”
“哦,是啊,谢……”咔嗒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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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真诚热情地握住留美子的手,笑容几乎咧到耳根。“我简直无法表达我的感谢,留美子。”他激动地说。
“哪里,国务卿先生。”留美子的英语很好,只带着些许日语口音。“这次合作是双赢。您不必这样感谢我。”
“你在最后关头帮了我们大忙。我必须强调我们非常感激你的灵活变通。”史蒂夫指出。“这个项目将改变下一代人的生活。”
“这不正是我们工作的意义所在吗?”留美子和蔼地微笑。“这是一次愉快的经历。藤川实业对这次合作充满期待。”
“我们也是,”史蒂夫说,不着痕迹地示意彼得上前。“彼得已经为我们订好了餐厅,据说那里有全美最好的海鲈鱼。”
留美子拿起公文包,看起来很高兴。“你记得啊。”
“当然,留美子,”史蒂夫一边说,一边把文件夹递给彼得。“你和你的员工想和我们一起吃个早午餐吗?我觉得这值得庆祝一下。”
“当然,”留美子转身与她的同事们用日语交谈。
史蒂夫也趁机和自己的团队商量。“好了——谁要一起去,谁忙得脱不开身?”
“旺达和我就在办公室吃午饭吧。”卡玛拉眨眨眼说,“我们可能找到办法解决你五音不全的问题了。”
“这才是我想听到的好消息,”史蒂夫咧嘴一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能源提案通过让他兴奋不已。
至于五音不全的问题:昨晚他慌慌张张给卡玛拉发短信,因为他那位直言不讳的房客告诉他,他确实五音不全,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得想办法找个替代方案来应付那个歌唱表演的,呃,歌唱部分。
“我可不会拒绝在科内利亚用餐的机会。”菲尔说,玛利亚也低声表示赞同。
【科内利亚:应该是纽约一条街道的名字,Taylor Swift有同名歌曲写她和前男友的故事】
“那就是彼得、菲尔、玛利亚,还有我。”史蒂夫拿定主意。“好了,干得好,团队。待会儿我再跟你们两个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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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史蒂夫正吃着他那份海鲈鱼,大概吃了四分之一时,留美子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看后笑了,花了几秒时间回复。
“是你同事发来的信息。”留美子放下手机后说。
“抱歉,你说什么?”史蒂夫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问道。
“托尼?你和他一起工作,对吧?”留美子问。
史蒂夫第一个念头是有些不满:我怎么没收到短信?
“是啊,当然。”史蒂夫说,努力不去摆弄他的叉子。“他给你发短信了?”
“是的,”留美子随意地挥了挥手,“他只是在祝贺我。他还欠我一杯酒呢,毕竟我是坐红眼航班赶来的。”留美子俯身补充道,“他一直在推荐酒吧,不过说实话,他自己调酒很不错。我想说服他请我喝他亲手调的鸡尾酒。”
“好主意,”史蒂夫说,在脑中记下这个小细节。*托尼调得一手好鸡尾酒。*他揉了揉脖子,问道:“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认识托尼的?”
“哦,”留美子放下酒杯。“我们从青少年时期就是朋友了。斯塔克工业和藤川家有一段时间关系很密切,而玛丽亚姑姑——就是他的母亲——嗯,她和我妈妈很投缘。我们两家一起度过了几次暑假,不过因为父母都很忙,最后托尼和我通常只能一起消磨时间。在游艇上晒成焦炭,在沙滩上晒成焦炭——天哪,有些日子我们待在海里的时间比待在陆地上还多。不过——总之。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他是个好人,作为一个美国人来说。”留美子轻松地说,又抿了口酒。“当然,无意冒犯。”
“不会。”史蒂夫说。他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自己那杯无酒精柠檬汽水。这是一种气泡饮料,当它在他口中迸发出一连串的刺痛感时,史蒂夫不禁觉得这些小气泡就像他想问留美子的问题。托尼少年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又是什么样的?他有什么变化?你们有没有约会过?
相反,他强烈提醒自己,该死的他可是美国国务卿,最好利用这段时间来加强与日本新兴渔业的盟友关系,以及美国在他们新开辟贸易航线中的利益。
“那得有,差不多,三十年的友谊了吧。当然是对托尼来说。我相信您一定不超过二十四岁,女士。”
留美子爽朗地笑了。“我确实有一套非常全面的护肤程序,”她承认,然后用澄清的语气补充道,“是啊,我们做了很久的朋友。”她又咬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她不慌不忙地咀嚼,咽下后继续说,“真的已经三十年了,天哪。”
史蒂夫应该闭嘴的 。但他没有。“我得问问,”故作轻松地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留美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哪样?”
难以捉摸。风姿卓越。遥不可及。令人生畏。永不止歇。
“复杂?”他勉强总结出这个词,快速喝了一口柠檬水来掩饰羞红的脸颊。
留美子歪着头看他,显然被逗乐了。“托尼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个体。你知道,他爸爸,”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餐盘,然后又抬眼看向史蒂夫。“斯塔克先生曾经说,大多数人都可悲地简单,而托尼却滑稽地复杂。”瑠美子用她涂着亮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布。“我从来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这话总能让托尼和玛丽亚姑姑哈哈大笑。”
嗯……
“我承认,我们一开始关系不太好,”史蒂夫说,“但过去的几个月他给了我巨大的帮助,得到的赞誉却寥寥无几。”
“这就是托尼,”留美子说,“他不喜欢处于领导的位置,但又讨厌效率低下。所以你们现在关系更好了,对吧?”
“好多了。”史蒂夫说,希望自己这话不是一厢情愿。“我正想……”他的手机响了,他咋了下舌。“稍等,”他对留美子说完,点开手机,看到托尼的名字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在座位上跳起来。
托尼·斯塔克(白宫):确保重申我们在丝路合作上的立场——总统希望这次日会能为军事合同铺平道路
托尼·斯塔克(白宫):及恭喜能源提案通顺利过。
史蒂夫快速回复。
史蒂夫·罗杰斯:丝路?
回复立刻就到了。
托尼·斯塔克(白宫):丝绸之路
托尼·斯塔克(白宫):学学缩写
史蒂夫·罗杰斯:你发短信像个千禧一代
托尼·斯塔克(白宫):你回复像个婴儿潮一代
托尼·斯塔克(白宫):需要我告诉总统你已经在处理了吗?
史蒂夫·罗杰斯:好的!
史蒂夫·罗杰斯:谢谢你在能源提案上的帮助!
托尼·斯塔克(白宫):是啊是啊我们待会儿要打开那瓶酒,对吧?
史蒂夫·罗杰斯:告诉我时间地点就行
史蒂夫·罗杰斯:或者更确切地说,告诉彼得时间地点,他会转告我
托尼·斯塔克(白宫):我觉得你家孩子怕我
托尼·斯塔克(白宫):我下班后过去--你还要“请教我一些事”,对吧?
史蒂夫·罗杰斯:是的,麻烦你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托尼·斯塔克(白宫):你居然觉得我没有你的地址,真让人震惊
史蒂夫·罗杰斯:……哇
托尼·斯塔克(白宫):别再给我发短信了,好好干你的活,国务卿先生。留美子估计无聊了。顺说,她喜欢纽约芝士蛋糕当甜点
史蒂夫·罗杰斯:讲道理,是你先给我发短信的。不过。谢谢你的情报
他关掉手机抬起头。
“抱歉。”史蒂夫把手机放回口袋。“你看,不知道你怎么觉得,反正我想来点甜点。”他看着留美子想了想,若无其事歪着头说头,“听说这里的纽约芝士蛋糕非常棒。”
.
当他们回到办公室时,卡玛拉带着得意的表情匆匆跑到他面前。
“我们需要二十分钟,先生。”卡玛拉说。
彼得立即插话:“他只有十五分钟。”
“十分钟就够了。”卡玛拉改口道。
“太好了。”史蒂夫说。“请告诉我,我不必穿着滑稽的服装唱歌。”
“只能二选一,先生,”卡玛拉双手合十。“但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唱歌问题的办法。彼得、菲尔、玛利亚, 你们有谁是中音部?”
“我是女高音。”玛利亚干脆地回答。
“我是男中音。”菲尔说。
“呃,”彼得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我是……皇后区的?”
“我们会帮你搞清楚的。”卡玛拉对彼得说,然后转向史蒂夫。“先生,旺达正在你办公室里等你试装。我们需要确认下尺寸。”
“哦,”史蒂夫说。“我以为已经根据我的西装尺寸做好了。”
“是的,先生,但我们没考虑到整体服装效果。你知道,还有头盔和盾牌。”
“……好吧,”史蒂夫无力地说。“还有……头盔和盾牌。”老天爷。“呃。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加进造型里的?”
“当你决定不唱歌的时候?”
“……很合适。”
.
史蒂夫放员工们提前下班。表面上是因为他们在复会后确实值得享受一个轻松的夜晚。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托尼什么时候会来,而他想打扮一下。
他走进门廊,和保安聊了一会儿,然后关上门。在他进入客厅之前,叶莲娜来到他面前。
叶莲娜,他的新房客。没错。
她穿着睡衣。显然是从史蒂夫的衣柜里偷的。
“嗨,叶莲娜,”史蒂夫打招呼,“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无聊。”叶莲娜说。“我用你的Wi-Fi上不了色情网站。”
“那个……”史蒂夫放下公文包,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我上的所有网站都被监控了,但巴基——我的朋友,还记得吗,就是昨天那个——他找到了一个变通方法。我待会儿告诉你。”
“不过房子里没有窃听器。”叶莲娜做了个解释的手势。“我检查过了。”
“很高兴知道这一点。我自己也经常检查。”史蒂夫深深地叹了口气。“待会我们有客人。办公厅主任,还记得吗?我昨天跟你提过他。”
叶莲娜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挺直了身子。“你觉得他能帮忙找到娜塔莎吗?”
“我已经让巴基在找了,但是,”史蒂夫耸耸肩,“托尼到处都有眼线。反正是这么听说的。他可能会更高效一些。”史蒂夫瞥了她一眼。“你应该换身衣服。”
叶莲娜不屑地“噗”了一声。“政客。太正式了。”
“巴基不是给你带了一袋衣服吗?”史蒂夫皱眉。
“是的。”叶莲娜低头看了看,“但我已经穿上这件了,所以我想就不换了吧。你真的一点情趣用品都没有啊?”
“什……你看过了?”史蒂夫结结巴巴地说。“叶莲娜,从我的衣柜里拿衣服是一回事,但翻看我的个人物品是严重侵犯……”
“我在开玩笑,放松。”叶莲娜的表情有些好笑。“不过看来你真的一点情趣用品都没有。”
“叶莲娜。”史蒂夫掩面道。“天哪,感觉就像家里住了个青少年。”
“我觉得好像住在爷爷家里。”叶莲娜用嘲弄的口吻说,俄语口音很重。
史蒂夫提醒自己,*她姐姐失踪了,她一定非常非常担心她。*于是他说,“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准备晚餐。有什么你不吃的吗?”
“我不喜欢羊肉的味道,”叶莲娜说。她的口音和语气让人很难判断她是不是说真的。
史蒂夫决定直接按字面意思理解,点点头,然后走上楼梯。他快速冲了个澡,却花了二十分钟来挑选一套随意但合适的居家服。最后他决定穿深色运动裤和灰色T恤,走到卧室镜子前用毛巾擦干头发。他的头发很顺滑——不需要太多打理就很自然服帖,他只用梳子梳了梳。他在脸和脖子上涂了些乳液,想了一会,又回到浴室刷了牙。搞定这些后,他下楼来到厨房。他的房子——确切地说,是他被分配到的房子——采用开放式布局,宽敞的厨房就在客厅后面。
叶莲娜坐在沙发上。看来她听从了史蒂夫的建议,换上了牛仔裤、衬衫和黑色皮外套。她躺在沙发上,双腿屈起。脚上穿着脏兮兮的洞洞鞋。天哪。看在美国的份上。
巴基到底给她带了什么衣服?为什么叶莲娜决定穿洞洞鞋?
“叶莲娜,请不要把鞋子踩在沙发上。”史蒂夫说。
叶莲娜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她低声抱怨道“专制,专制”,才把脚从沙发上放了下来。
“我正在做意式芝士烤鸡排配希腊沙拉,”史蒂夫说着系上了围裙,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来个汤。”
“太棒啦!”叶莲娜语带讽刺。她已经踢掉了鞋子,又躺回沙发上。史蒂夫只能看到她的脚尖涂着紫色指甲油。
“甜点,”史蒂夫用食指在下巴上点了点,思考着。“该准备什么甜点呢?”
叶莲娜的头从沙发上冒了出来。“这是五道菜的大餐吗?”
“自己算算就知道了,叶莲娜。”史蒂夫轻快地回答。他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来,帮我订一份好吃的甜点吧。”
“啊,甜蜜的、带来幸福的手机啊。”叶莲娜说。“对我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没收你的手机。”史蒂夫说着,走回厨房,开始从橱柜里取出食材摆在台面上。
“请别再重复你那些关于谨慎和小心的说教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在她绝对看不到的前提下,史蒂夫翻了个白眼。当然,就在他转身去拿平底锅的时候,一个沙发靠垫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叶莲娜!”
.
一小时十二分钟后,门铃响了。
史蒂夫正好快做完意式芝士烤鸡排,他迅速把菜装盘。
叶莲娜窝在沙发上没动弹。点完甜点后她就打开了电视,似乎完全沉浸在某部青少年连续剧中。史蒂夫穿过走廊和门厅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还系着围裙。哎呀,老天爷。他本想回去脱掉,但这时门铃又响了,他决定还是先让托尼进来。
他打开前门,看到托尼站在那里,身后是几个史蒂夫的保安。托尼还穿着西装,当他们目光相遇,他向史蒂夫扬起眉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先生,”一名警卫尴尬地开口,“白宫办公厅主任来找您。”
“我没瞎。”史蒂夫说。“谢谢你,本。”他侧身让开。“进来吧,托尼。谢谢你能来。”托尼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屋。
“你是直接从办公室过来的吗?”他问道。
“我们有些人白天是要上班的。”托尼轻松地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上也要上班,我猜。”托尼回头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说,“抱歉,我来晚了。有位参议员在——委婉地说——闹脾气。猜猜是谁?”
“今天是星期三,所以我猜是罗斯。我的员工们推测,他每到周中就会感到无聊,然后一直汪汪汪直到有人注意他。”史蒂夫说。“就像那些精力过剩的小狗。”
托尼的爆发出一声吃惊的大笑。“你知道吗?这其实挺——”他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史蒂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叶莲娜靠在沙发上,摆出了一副史蒂夫熟知的标志性“无聊”表情。
“托尼,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叶莲娜·贝洛娃。”史蒂夫说,“叶莲娜,这是——”
“是啊是啊,我知道他是谁。你都说过一亿遍了。”叶莲娜讽刺道。
史蒂夫瞥了托尼一眼,赶紧纠正道,“我没说一亿遍——她只是在开玩笑。”托尼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低垂眉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叶莲娜。
“那么,”史蒂夫开口,被托尼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吃过晚饭了吗?”
当托尼的目光回到他身上时,仿佛在重新评估他。但与过去几天不同,好像史蒂夫哪里搞砸了。感觉托尼在心里给他扣了分。考虑到这些分数来之不易,史蒂夫很难对他这种眼神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感到非常不安。
托尼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他的问题。“没,还没吃过。”
“嗯,我们有意式芝士烤鸡排和沙拉,还有,呃,蘑菇汤,以及——”史蒂夫强迫自己放慢语速。“呃。托尼,我帮你把外套去挂起来吧??”
“哦,不用了,我很好。”托尼说,“我就这样穿着吧,谢谢。”他的笑容转瞬即逝,看起来很虚假。他又望向叶莲娜,说道,“谢谢你准备晚餐,叶莲娜。你不必这么客气。”
“我知道。”叶莲娜眯起眼睛。“所以我没准备。是史蒂夫准备的。”
“哦,”托尼点点头。“那么。谢谢你,史蒂夫。”
“别太早谢我,”史蒂夫说,“你还没尝过呢。”
“只要那瓶十八世纪的干邑白兰地还在就行。”托尼捋了捋头发。“我能先用一下洗手间吗?”
“当然。这边,呃,我带你去。”史蒂夫提议。叶莲娜——奇迹般地——决定帮忙端菜,把意式芝士烤鸡排端到了餐厅。与此同时,史蒂夫带托尼穿过走廊,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右转去往洗手间。
“嘿,”托尼压低了声音。史蒂夫转身面对他,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小角落里,托尼的目光比平时更加凝重地落在他身上。托尼的手搭在洗手间的门把手上,身体半侧。他用一种生硬的语气继续说,“这其实不关我的事,但她不在你的人事档案里。”
“你说什么?”
“叶莲娜。”托尼慢慢说道,生怕史蒂夫听不懂似的。“我不是在评判你,好吗,但是。”托尼耸耸肩,明显有些不自在。“你可以和任何人约会,但即使是,呃,玩玩的,我也建议你写进档案里。告诉你的新闻发言人。公开个人信息有助于防止负面新闻。”
“什——”他才刚笨拙而困惑地张开嘴,突然恍然大悟。“哦,天哪,不。不是。不是。”
“不是?”
“她是个——大学生。”史蒂夫皱眉。“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好吧,她——”托尼竟然结巴起来,要不是史蒂夫太震惊了,他肯定会好好欣赏这一刻。托尼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是说,她是你喜欢的类型。”
史蒂夫想到脾气暴躁、喜欢讲屁话的大学生叶莲娜,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怎么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呃。”托尼眨了眨眼。“嗯。她是。金发。就像——卡特。莎伦·卡特?”
哦。哦哦哦哦。
“莎伦。”史蒂夫咽了口唾沫。“对。那是,好吧。莎伦,对。呃,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托尼说,仔细观察着他。
“叶莲娜不是——莎伦不是——”史蒂夫试图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来阐述,我喜欢的类型不仅仅是金发女性,还有你。他应该很擅长表达的。他的简历上可是明确写着他“有能力化解冲突”。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重新尝试。“我和叶莲娜没有约会。莎伦和我确实稳定交往过一段时间,但她绝不代表我喜欢的类型。当然,我明白向旺达报告我个人生活动向的重要性。”史蒂夫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相信我,如果我和谁约会,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我会知道?”托尼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好奇,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这让史蒂夫感到一阵紧张,感觉就像——就像是与托尼几分钟前看他的眼神完全相反;那种令人不悦的评估感,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就像在寒夜里太靠近火堆,零星的火花溅落在皮肤上。他的一部分想要躲开这灼热的刺痛,另一部分却不想离这份温暖哪怕一厘米。
“呃。因为你派了间谍在监视我?”
“对。”托尼拖长音调说。“好吧,我要去洗手间了,然后我要吃一份意式芝士烤鸡排,然后你要给我倒一杯白兰地,然后你可以告诉我叶莲娜·贝洛娃是谁,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史蒂夫感激地接受了这个台阶,点点头。“不错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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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莲娜得知托尼以为他们在一起时,过去两天一直紧锁在她眉间的那种忧虑神色终于舒展开来,化成一阵狂笑。
如果说史蒂夫对于他们可能在一起的反应不够委婉得体,那叶莲娜的反应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犯罪行为。
这彻底打破了先前的尴尬气氛,他们很快就陷入了轻松的晚餐对话。托尼出人意料地适应了叶莲娜的幽默风格,完全没把她的刻薄话当回事。他们喝完了汤,吃完了意式芝士烤鸡排,勉强吃了一点沙拉——叶莲娜吃得不情不愿——此时门铃响了。
“是甜点。”叶莲娜提醒他,史蒂夫哦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史蒂夫的保安对他收外卖的行为不太高兴,可怜的外卖员似乎被严格的检查给吓到了。史蒂夫给了他小费作为补偿,然后好奇地拿起袋子。他之前没有检查叶莲娜选了什么甜点,所以当他打开袋子时,对里面的东西感到困惑。
开心果冰淇淋?他回到餐桌前,把袋子放在桌上。“那么。我们的甜点是开心果冰淇淋。”他宣布道。
托尼放下餐具,震惊地盯着史蒂夫。“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冰淇淋店最喜欢的口味?”
“我——”史蒂夫注意到叶莲娜给他使了个“装模作样一下呀,笨蛋”的眼色,于是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我有我的信息渠道。就像你也有你的。”
“……不错的渠道。你真的让我印象深刻。”托尼的脸上带着感动的微笑称赞道。他把袋子拉近检查里面的盒子,片刻后满意地咕哝了一声。
桌子对面,叶莲娜得意地向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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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史蒂夫介绍娜塔莎的情况时,托尼一直安静而专注地听着。他说到娜塔莎是如何慌乱地给他打电话,恳求他信守诺言保护叶莲娜。说到她的话听起来有多么悲观,从那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说到他的联系人都无法进入俄罗斯,而且——虽然承认这点让他很难受——他和巴基都没有在那个国家里安插人手。
托尼转向叶莲娜,用中立的语气说:“你和娜塔莎的姓氏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叶莲娜同意道。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过我们确实有血缘关系。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做DNA测试。”
“没那个必要。”托尼看向史蒂夫。“我理解她的情况了。那你又为什么要插手这事?”
“什么意思?”史蒂夫问。
托尼直截了当地看着他。“少来。是你在请我帮忙。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娜塔莎的下落。”
“她是我的——”
托尼打断了叶莲娜。“我说过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在乎娜塔莎。我是在问他。”
史蒂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如果我们要在俄罗斯政府扶植一个自由民主的领导人,她是最佳人选。”
“行吧,”托尼点点头,“那真实原因是什么?”
“这就是真实原因。”
“不,不是。”托尼说。“因为如果你真的认为她这么重要,你就会向总统提出这个问题,以国务卿的身份走正当渠道。但你没有。你现在在下班时间来找我。所以如果你想让我冒险派出我的人,你得尊重我,告诉我真实原因。”
史蒂夫试图试图坦诚相对,但当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她是我的朋友”时,还是感到有些尴尬。这并非虚言,他看到托尼的眼神软化了一点。只是一点点,但是。这促使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杰克想让沃斯托科夫当总统。佩吉也同意他的看法。向俄罗斯政府打听娜塔莎的情况就等于公开宣布我们支持她。杰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而且,美国的公开介入只会让娜塔莎陷入更大的危险。”史蒂夫停下来,用手揉了揉脸,轻声承认,“她信任我。”
托尼盯着他看了很久。史蒂夫尽力与他对视。“好吧。”
“……好吧?”
“好吧。我在俄罗斯有线人。很秘密。我会让他去追查她的下落。”
得到托尼的支持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他喘着气,由衷地说出那句“谢谢你。”
托尼轻嗤一声。“先别急着谢我,史蒂夫。等我们找到她再说吧。”
叶莲娜突然插话让他吓了一跳,他差点忘了她还在这里。她问托尼“你觉得你能找到她吗?”问得很直接,但声音却在颤抖,一时间担忧盖过了逞强。
“……我会倾尽全力。”托尼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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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莲娜已经上楼回到她的客房,托尼也准备告辞了。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史蒂夫和巴基通了电话,重新梳理了所有关于娜塔莎失踪的情报。托尼在手机上做着笔记,叶莲娜则补充了她对娜塔莎作为外交部长时身边那群人的看法。
现在快十点了,托尼和他在门厅徘徊。
“谢谢你,托尼,”史蒂夫说。“为了——这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托尼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表情轻松。最后,他说:“谢谢你的晚餐。”
“这是应该做的。”
“也谢谢你这个。”托尼举起装白兰地的盒子。
“相信我,你拿走它是在帮我的忙。”史蒂夫解释道。“要是留在我这里,可能再过一个世纪我也想不起来喝它。”
“不太喜欢白兰地,嗯?”
史蒂夫耸耸肩。“我更喜欢啤酒。”
“你知道,”托尼一边说一边穿上西装外套。吃完冰淇淋后他就脱下外套卷起了袖子,史蒂夫被他的前臂分散了太多注意力,以至于把自己的冰淇淋搅成了一团糟。托尼继续说:“当你邀请我过来‘请教’时,”他对着这个词比了个引号的手势,“我可没想到你会让我卷入俄罗斯外交部长失踪事件。”托尼笑了,似乎觉得很有趣。史蒂夫自嘲地想,这可能确实很有趣。
“我知道这事很突然。”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妈总说我的特长是卷入离奇的事件。大概我天生就擅长惹麻烦。”
托尼扣好西装扣子,意味深长地微笑。“我妈会说我的特长是摆脱麻烦。”
“那我们真是绝配。”史蒂夫提议道。
托尼同意:“是啊。佩吉确实慧眼如炬。”
“那我们接这份工作真是接对了。”史蒂夫伸出手想要握手。“很幸运能和你共事。”
托尼看了看他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握手而是拍了一下。“得了吧。我们又不是在上班。别这么多愁善感。”接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那个蘑菇汤还不错。你应该把配方发给我。”
“哦,”史蒂夫咬了咬下唇。“那是罐头汤。”他赶紧补充道,“是有机的,但是,呃,确实是罐头的。”
“我又不嫌弃罐头汤,史蒂夫。”托尼说着,故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报了串号码。“这是我的私人手机。我们用这个号码交流关于娜塔莎的任何消息和情报。”托尼说。“还有,那个汤的牌子。”
“当然。好主意。”史蒂夫咧嘴笑了。“小心点总没错。”
“你记住号码了吗?”
史蒂夫重复了一遍。“对吧?”
托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对。”他加重了语气。“我真的该走了。”
“当然。”
“别滥用这个号码。”托尼说,史蒂夫为他打开门,“也别觉得这意味着我们很亲近。”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史蒂夫调侃道,为能这样调侃他而暗自高兴。
当史蒂夫的保安过来护送托尼去他的车时,史蒂夫发现自己在想:彼得,忘了我之前说的吧。
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Chapter 4: 某种传统的方式
Chapter Text
“请求她嫁给我,
用某种传统的方式。”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件小事都是魔法》
晚宴当天的早晨,史蒂夫收到了托尼私人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来我这里。有关于我们共同朋友的消息。
下方一个地址。
"史蒂夫已经早起跑完步,洗完澡穿好衣服。他一边摇晃蛋白质奶昔的残余倒入口中,一边用尽全部高中英语文学功底分析托尼的短信。确定即便是桑塔格也很难从这条信息中找到隐喻后,他拿起餐桌上的公文包走出家门。叶莲娜还在睡觉,虽然很想叫醒她,但在得知托尼收集了什么情报之前,他不打算这么做。
桑塔格:苏珊·桑塔格:美国作家"
他的司机对这个早于往常的出车时间感到不解,但史蒂夫给了他一大杯咖啡,他立刻欢快地吹起了口哨。史蒂夫则靠在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呼吸着皮革和柑橘空气清新剂的气味。他不想去猜测娜塔莎的情况,甚至不想让自己的思绪触及那个可能性,因为一旦让自己相信她还活着,脑海深处那个惹人烦躁的声音就会冒出来,不停地翻搅着这个念头:万一她已经不在了呢?是不是因为你太蠢,太嫩,太无能,反应太慢?
这些想法令人难以承受,所以他干脆跳过,转向下一个念头。*托尼。*他要去托尼家。那——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要去看电影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兴奋。
他要去托尼住的地方。
他通常不会在喝过蛋白质奶昔后紧接着喝咖啡,但他需要保持清醒。想捕捉每一个细节。天哪,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真心希望娜塔莎平安无事。
史蒂夫喝了一大口热咖啡。也许只是安慰剂效应,但它让他感到温暖而敏锐,把他混乱的思绪聚焦在一起。然后,身体恢复平衡,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先生,我们到了。”
为什么他的手心出汗了?他从未有过这种反应。史蒂夫摊开手,心想,*真有趣,接着又想,该死。*他拿起公文包,留下咖啡,下了车。
托尼的保安带着歉意,对他执行了常规检查。随后他就站在一座宽敞豪宅的大门前。意识到自己正被保安注视,史蒂夫抑制住用手梳理头发的冲动,按响了门铃。
过了15秒——史蒂夫数着秒数来分散注意力——解锁声打断了他的期待,门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
托尼。或者说——哇。一个迷你版的托尼。一个迷你女性版的托尼。
迷你女托尼上下打量他,表情既不以为然又充满警惕,用和常规男托尼一模一样的语气问:“你就是我爸一直抱怨的那个人?”
*爸爸。*好吧,这说得通。史蒂夫记得听说过她。他估计她大概十二、三岁。然后,他才意识到她的问候。
“托尼提起过我?”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气音,赶紧清了清嗓子。
托尼的女儿——梅根?摩根?——更不以为然了。“我特意用了‘抱怨’这个词,你没注意吗?”
“很高兴见到你,”史蒂夫试探着说,“摩根,对吧?”
“没错。你是史蒂鲁?”
“史蒂夫。”
“我就是这么说的呀。”摩根重复道。“史蒂鲁。”
“亲爱的,怎么回——”托尼转过拐角。他已经为今天穿戴整齐,一套西装,正在系领带。“你们俩在门口磨蹭什么?进来吧,史蒂夫。”
摩根退后让史蒂夫进门。
“嗨,”史蒂夫说。“谢谢你发短信。”
“是啊是啊。进来吧。”托尼示意他进来,又转身绕过拐角。史蒂夫身后,摩根正在锁门。
“我们做了煎饼。”她告诉他。“你喜欢蓝莓吗?”
“我最爱蓝莓了。”史蒂夫说。
“哦,太好了。那就过来吧。”摩根慢悠悠地走着。史蒂夫脱掉鞋子走进去,环顾四周。房子的布局和他家差不多,但这里更杂乱,到处都是东西。有照片、针织毯、小摆设和装饰品。史蒂夫仔细看了看托尼和摩根还有佩珀——波茨?的合影。摩根在照片里还是个孩子——也许,更小,五、六岁的样子。一家人坐在草坡上,看起来正在野餐。他们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托尼看起来幸福得要命。
“史蒂鲁。”摩根回到他身边。“你来不来?”
“你遗传了妈妈的笑容,”史蒂夫指出,“还有你爸爸的眼睛。”
“是啊,我知道。我就是个标准的汉娜·蒙塔娜。”她讽刺道。
"史蒂夫花了半分钟才理解她的意思。他开始怀疑自己高中英语文学的成绩了。“双重优势,”他说。看来她也遗传了父亲的刻薄。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么小就知道这个梗了吗?”
双重优势:Best of both worlds,剧集汉娜·蒙塔娜的主题曲"
“迪士尼+上有。”她耸耸肩。“快来吧。爸爸说我们要等你到了才能开饭,我敢打赌煎饼已经放凉了。”
“哦,天哪,那可不行。”史蒂夫站直身子,从画框旁离开,赶紧跟上摩根。餐桌已经摆好,果然,有一叠有史蒂夫名字的煎饼。不,是手写着他的名字。用奶油写的,虽然不是“夫”字而是“鲁”字。
“这啥……”史蒂夫没继续抱怨下去。托尼坐在他对面,至少他假设是这样,因为对面的煎饼上写着托尼的名字。而摩根的煎饼在他们中间的桌首。
“这对我的阅读障碍有帮助。”摩根解释道。
突然,史蒂夫——史蒂鲁——为自己之前抱怨过她的拼写错误而感到内疚。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阅读障碍。”他说。
“没关系。”摩根说。“你不用道歉。”
这时托尼穿过客厅,一边用小毛巾擦手。史蒂夫看着他走进小厨房,拿起一个咖啡壶带到餐桌上。
“那么,摩根,你,呃,你多大了?”
“十三。”摩根回答。
“哦,太好了,”史蒂夫说,“那是个有趣的年龄。”
摩根皱了皱小鼻子,切着煎饼说,“你上一次十三岁肯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时托尼这时坐下来,宠爱地看了摩根一眼,那眼神如此明显而深情,让史蒂夫一时无法移开视线。他的大脑却在不断提醒:快别盯着看了,还有,别看了,说真的,快别盯着看了,还有,帮帮忙,这样下去就太诡异了,快别盯着看了。
最后,他勉强回答:“……说得对。”他切开堆在最上面那块淋了一点枫糖浆的煎饼。他知道现在不适合提起娜塔莎,但托尼让他坐在这里忐忑不安,感觉有点残忍。
“煎饼很好吃。”史蒂夫称赞道。
“煎饼都好吃。”托尼耸耸肩。
“你经常这样,你知道吗。”史蒂夫不经意地说,又咬了一口煎饼。他忙着咀嚼,几秒钟后才意识到托尼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史蒂夫有点不局促地吞下煎饼
“我经常怎样?”托尼挑眉问道。
那点局促变成很局促,但史蒂夫坚持着,挠了挠耳朵解释道:“呃。你知道。否定别人的赞美。”
“妈妈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作为神童得到太多赞美,所以开始不相信这些。所以现在,当别人夸奖他时,他会跳过判断是否真诚的环节,选择直接忽略。”摩根一口气说道。当托尼和史蒂夫同时扭头看她时,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耸耸肩说,“怎么了?妈妈就是这么说的。”
“你妈妈简直就是个业余心理学家。”托尼抱怨道,脸上却挂着笑容。他在摩根身边很爱笑。史蒂夫觉得这很合理,但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能承受如此近距离的笑容。
托尼的棕色眼睛就像深色的木头和肥沃的土壤,现在正转向他,说:“这就是心理治疗现场。谢谢你,史蒂夫。我会做煎饼,而且做得——”他看向摩根的眼睛。
“——相当棒。”摩根接话道。
“相当棒。”托尼重复道,对她咧嘴一笑,她也回以微笑,就像照镜子一样。史蒂夫忍不住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们继续用餐,史蒂夫的思绪像摇摆的跷跷板,在“娜塔莎怎么样了”和“他看起来真帅”之间摇摆。随着早餐的进行,史蒂夫意识到娜塔莎可能很安全。托尼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折磨他。他比那更善良。史蒂夫知道这一点。
他还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半勃状态,而西装的剪裁向来不太宽容。见鬼,桌旁还有个孩子。史蒂夫平静地用鼻子呼吸,在脑海中回顾他人生中最恶心的事情。
中学时巴基忘在书包里发霉的香蕉。约翰过去在更衣室里传阅的色情杂志。一个士兵眼球从眼眶里掉出来。那次他撞见巴基正和——
谢天谢地,这招管用。
“摩根,”托尼说,“我需要和史蒂夫视频通话一分钟。我们会去楼上。你自己做好上学准备,可以吗?”
“我猜我得自己洗碗了。”摩根抱怨。
“你真是个聪明孩子,”托尼俯身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你真的很像我,对吧?”然后,他站起来招手道:“来吧史蒂夫。”
史蒂夫跟着他上楼,庆幸自己的勃起状况至少不那么明显了。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耐心。”托尼评论道。
“我想她没死。”史蒂夫松了一口气。“你不会那样对待——”我“——其他人。”
托尼啧了一声。“一猜就中。不过我知道你做事一丝不苟,所以我已经准备好视频确认。我刚刚收到他们登录的消息。”
哦,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感谢托尼。史蒂夫脱口而出。“非常感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
“嘿!”托尼说。“别这样。说真的。听着烦人。”托尼站在楼梯比他高一级的位置俯视着他。“还有,顺便说一句,摩根没有阅读障碍。她只是在捉弄你。”
托尼继续往前走,史蒂夫愣了一会。当他终于处理好“我被一个十三岁孩子愚弄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尴尬后,他跟上托尼。他说,“我猜这是遗传你的。”
“她既没有遗传我,也没有遗传她的妈妈。”托尼纠正道,轻笑一声。“完全是她自己的性格。再加上YouTube。别小看YouTube。”
“……我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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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摄像头脏兮兮的,质量很差,屏幕上还是出现了一个男人,画面的像素勉强够史蒂夫辨认出他的褐金色头发。
“鹰眼,”托尼说。“娜塔莉在吗?”
娜塔莉?史蒂夫心想,但托尼肯定听到了,因为他拿来记事本和笔,写道:无法确保安全 + 加密通讯。
“在。”那个男人说。音质倒还不错,屏幕闪烁了几秒钟后,娜塔莎出现了。疲惫,邋遢,染了金发,但毫无疑问还活着。
“嗨。”她说。“很高兴见到你,队长。”
她聪明地用了老绰号,史蒂夫的嘴角微微上扬。娜塔莎还活着,他如释重负。
“你还好吗?”他问她。
“是的。”娜塔莎回答,这个简单的答复背后是千言万语,是他们从上次相见到此时此刻所发生的林林总总。由于视频像素的缘故,娜塔莎的表情很难读懂,但她双目紧闭。
“我的——血亲。”她说,她略显尴尬地说。“她——”
哦,当然。叶莲娜。
“她很安全,很好,和我在一起。”
娜塔莎重重地叹息,抬起双手抬起揉着脸,像是在安抚自己。
史蒂夫身后的门咔嗒一声,他转身看到——
“布——”还没等他把全名说完,托尼已经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严厉地瞪了史蒂夫一眼,意味深长地指了指纸条。
无法确保安全 + 加密通讯。
“嗨。”巴基慢悠悠地说,扬起眉毛。他走过来站到他们身边,好奇地凝视着视频。
托尼的手从史蒂夫嘴上移开,史蒂夫史蒂夫极力保持静止,阻止自己的嘴唇傻乎乎地追随过去。他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了,能感觉到耳根子发烫。仿佛还不够,全身冒起的鸡皮疙瘩彻底暴露了他有多尴尬。
“你好,”巴基对娜塔莎说。“你换了新发型?”巴基用手指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还以为我们在找……”他歪着头,把*“红发女子”*这个词留在彼此之间的空气中。
“时代在变化。”娜塔莎神秘地回答。“我们理应起身迎接变化。”
巴基忍不住笑出声。“接下来怎么办?”他问史蒂夫。
史蒂夫勉强挤出一个柔和的“呃”,然后快速说道,“我会找合适的人谈谈。”
鹰眼重新出现在画面中,还没来得及说话,巴基就发出恼怒的声音。“你?”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鹰眼俏皮地回答,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好了,伙计们。”娜塔莎打断道。“现在不必讨论太多细节。我想下周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明白。”托尼说,随即毫无预警地结束了通话。他漫不经心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
“该说不说,斯塔克,”巴基评论道。“你效率真高。”
“势必如此。”托尼轻松地回答。
史蒂夫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说话。“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布达佩斯。”托尼说。“他们一周内就会到美国。我们必须非常缓慢,非常谨慎地行动。”
“我明白。”史蒂夫说。“他们被跟踪的可能性有多大?”
托尼啧了一声。“很难说。从俄罗斯获取必要情报就像在干草堆里找针。”托尼轻声继续说,“我们得假设,inter alia,他们正再被跟踪,边境正再被监视,他们的联系人已被扣押或正被追踪。”
“Inter alia?”巴基问道。
“意思是其他一些情况。”史蒂夫解释道,见巴基一脸困惑,又补充道。“是拉丁语。”
“……政客。”巴基翻了个白眼。
“是的,是的,”托尼说。“我们很自负,政治就是这么傲慢。冬日战士计划已经准备好接收他们了吧?”
“天哪,你们该不会想让我白干这活吧?”巴基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我们会付钱。”托尼说。“你放心。”
“不,不,最好还是别留下资金往来的记录。”巴基发出啧啧声。“就当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托尼和史蒂夫交换了一个不乐意的眼神。“我宁愿付钱也不想欠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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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提出让他的司机送巴基回城,但那人拍拍他的背说,“我知道你在这儿,你觉得我还会开车来吗?”
史蒂夫为此也拍了拍他的背,当他们走过庭院来到他的车前时,巴基又用一种玩味的语气开口:
“他捂住了你的嘴。”
“没错。”
“……我真好奇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很——充实。无论是生活、经历还是知识都十分富足。他——他懂得很多,而且知道怎么把每一分知识都用到极致。”史蒂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无人能及。而且做事干脆利落。他——他……无与伦比。”这个词在他舌尖上萦绕,让他忍不住想要重复,想要在托尼左耳下的肌肤上呢喃。
巴基在车门前停下,回头看他。“还记得从前那些日子吗?我们只需说,哦她胸很大或屁股很翘,就完事了?”
“不太记得。”
“我怀念那些日子。”巴基打开车门。
史蒂夫咂了咂嘴。“好吧,公平地说,他的屁股也无与伦比。”
“算了,我还是去听你的赞美诗吧。”巴基上了车。“别告诉我细节,行吗?”
“是你先提起的。”史蒂夫跟着上车。
“我后悔了。你需要我写个道歉信吗?”巴基说,“不用?你确定?那咱们赶紧走吧。有些人还赶着去工作呢,你知道吧。”
史蒂夫摆弄了几秒空咖啡杯。“嘿,摩根说他总抱怨我。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意味着他总抱怨你。”巴基歪了歪头。“等等,摩根是谁?”
“……我要给叶莲娜打个电话。而你,现在的任务是帮我分析摩根·斯塔克-波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嘿,司机?就在这儿放我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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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办公室已经成了史蒂夫的第三个家,他舒适地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沙发上,听着总统先生(P.O.T.U.S.)商讨如何处理埃里克·基尔蒙格及其一群反美雇佣军。
史蒂夫知道托尼和佩吉这几天一直在和瓦坎达谈判寻求支持,终于在昨晚,特查拉国王同意提供他表弟的行踪情报。但也意味着他们要向瓦坎达人披露空军一号遇袭的细节,透露他们认为基尔蒙格是幕后主使。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妥协。尽管如此,史蒂夫知道这让副总统很不爽;就算他不知道,光听杰克每隔几分钟就嘟囔一次也能猜到。杰克是个聪明人,但他就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瘪,顽固得令人窒息,他的触碰会让一切都布满裂痕。当卡罗尔的情报简报接近尾声时,杰克抓住了时机。
"房间里有个大象,"杰克冷嘲热讽道,"我们打算谈谈这事吗?"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紧张。这种气氛在过去二十分钟里一直在酝酿,史蒂夫注意到了每个幕僚的小动作。托尼在桌下摆弄双手。杰克明显的不耐烦。佩吉异常警惕的注视。卡罗尔缺乏幽默感。森田不停地喝水。
“情报还不明确,”卡罗尔开始说。
“情报明确的日子可不多见。”杰克反击道。他的一只手拍在文件夹上。“别自欺欺人了。埃里克和他的朋友们可能是犯人,但他们布具备完成这次渗透的技术。他们又盟友。”
“不可能是这个词太绝对。”森田指出。
“那这个词怎么样:俄罗斯雇佣兵。”杰克断言。
“严格来说,那是两个词。”史蒂夫插嘴道。
杰克恼火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一直在联系一些朋友——”
“你在俄罗斯有朋友?”托尼开玩笑地打断道。史蒂夫用手掩饰自己的笑容。
杰克是在冷战摇篮里成长起来的政客,对俄罗斯人的敌意很出名。
现在,副总统发出一声沮丧的声音,而佩吉冷漠地看着他和托尼。推了推阅读眼镜,问道,“你们俩非要一起惹事吗?”
托尼朝史蒂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有些风声。”杰克继续说道。“现在政府乱成一团,很难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很难得到什么确切消息,但我们知道埃里克的团队和一个叫鞭索的雇佣兵部队有联系。”
“鞭……索。”卡罗尔一字一顿地重复。“听起来很耳熟。”
“希望如此,国土安全部长女士。”杰克说。“我们需要人手来处理这件事。”
“我同意,”佩吉说,这话让杰克有些得意,尽管他竭力掩饰。“卡罗尔,史蒂夫,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当然,女士。”史蒂夫说。卡罗尔点点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杰克,把你掌握的情报都告诉给他们,”佩吉快速吩咐道,“我们在范戴克家族有人脉吗?他们对今晚宴会拖拖拉拉的,让我有些担心。”
“我来处理。”托尼说,看到佩吉挑眉,他补充道,“我们是老朋友。”
“富家子弟。”杰克嗤之以鼻。
“杰克,提醒我,上周你在高尔夫球场花了多少时间?”
“斯塔克——”
“虽然我很喜欢我们之间的友好氛围,”佩吉打断道,“但是先生们,能不能表现得像个绅士?”
“杰克和托尼表现得像绅士才会让我崩溃。”卡罗尔说,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看来这儿没我们的事了。”森田说。“怎么?我们中有些人还要长途通勤呢。”
“你今天要去应酬谁?”杰克问道。
“滚开。”森田说。
“那就是英国人了。”史蒂夫说。
“哦,天哪,”佩吉说,“我的日程表上有这次应酬的吧?”
“佩吉总统,需要我提醒您吗?民众通常不太喜欢看到您展现出四分之一的英国人特质。”托尼说。
佩吉说:“恰恰相反,这正是我让你在这里的原因,托尼。”
“看,你的口音开始变得像英国人了——”
“没办法。”佩吉开玩笑道,“这是我在自己人身边时的自然反应。”
“自己人?”托尼怀疑地环顾四周,目光恰好落在史蒂夫身上。他给了史蒂夫一个*“你能信她说的话吗”*的眼神,史蒂夫忍不住咧嘴笑了。
他不去追问这得之不易的亲近,只是默默享受着和托尼靠得这么近的时光,却也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表露出来。
他们一起离开房间,向佩吉的私人助理安吉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出办公区。托尼在他身边多逗留了一分钟,小声且亲昵地说:“我很期待今晚。”
史蒂夫愣了一下,调侃道:“你只是在期待变装吧。”
托尼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专注看着他。他抿了抿嘴,说:“别用美好的时光威胁我。”
看着托尼离开的背影,史蒂夫的心跳开始失控;不是漏跳一拍这么简单,简直像在操场上玩起了跳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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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份普通工作,史蒂夫的这一天大概会在期待中模糊度过,每一小时的意义仅在于让他离情感崩溃更近一步。
但这不是普通工作,史蒂夫整天被各种事务拉扯。午餐时间,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墨西哥卷饼,一边协调两位美国大使从肯尼亚大使馆安全撤离的事宜。下午他再次尝试理解布鲁斯·班纳所说的“粒子加速器”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为这种粒子加速器起草一份拨款提案。在前往晚宴的车程中,他与尼泊尔部长视频通话,就他们前哨战的情报共享问题进行冗长的谈判。
就这样,直到他被领进一间带有巨大梳妆台的更衣室,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皮肤紧绷、面带苦笑的男人时,他才意识到换装的时候到了。
卡玛拉是他们中第一个换好服装的,她几乎是蹦跳着进了史蒂夫的更衣室,她的兴奋与史蒂夫的犹豫形成鲜明对比。
“你今天格外积极啊。”史蒂夫评论道。
卡玛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仍挂在那里的戏服。“倒是您不积极的样子,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史蒂夫揉了揉脸。“好吧。”他鼓起一些勇气,但转瞬间又失去了。“这种时候怎么就没个消防演习呢?”
卡玛拉咧嘴一笑。“这样如何,先生?您去换衣服,我去找个消防警报拉一拉。”
史蒂夫对她摇摇手指,一边朝戏服走去。“我才不信你呢,你可是这整件事最热心的推动者。”他自言自语道,“不,演出必须继续。我只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先生,您可是深谋远虑的星条旗男人!”卡玛拉试着给他打气,但效果收效甚微。“您是美国队——”
“饶了我吧。”
Chapter 5: 每一件小事
Chapter Text
“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是魔法,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着迷。”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是魔法》
“ 是谁强大勇敢,拯救美国精神? ”
史蒂夫虽然心里没底,依然强装自信地随着开场曲走出来。木盾挂在他手臂上很不舒服,但他还是高举着走到舞台前沿。
“扩大市场准入和贸易对话能培养互利共赢的伙伴关系。”他一口气说完。但他的话似乎不如他的外表更引人注目。观众中传来轻笑声、兴奋的欢呼声,甚至还有零星的掌声,史蒂夫坚决不与任何人对视,而是把目光扫过整个观众群。
“是谁发誓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为正义而战,日夜不息?”至少他身后那群工作人员组成的小合唱团完全投入到这场闹剧中。一小时前,卡玛拉偷偷把乐谱塞给了晚宴的现场乐队,所以现在,史蒂夫有了与他心跳节奏相匹配的鼓点。他吞咽了一下,试图保持友善的表情,继续演出。
“所以当韩国发言时,我们都专心倾听。”他向韩国人挥手致意,看到那些官员掩着嘴笑起来,很高兴被特别点名。
“ 是谁挨家挨户为美国拉票? ”
“当然不是你们自己。”史蒂夫看着合唱团,开玩笑地说。
“是谁为美国把旗帜从这岸传到彼岸?”
“我不指望朴先生会这么做。”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
史蒂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 是谁在这里证明我们能行?那个深谋远虑的星条旗男人! ”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进入第二段,史蒂夫已经找到了节奏,虽然谈不上享受,但至少不再感到心理上的煎熬。当身后的合唱团唱到“坚定!沉稳!忠诚!”时,他甚至大胆地环顾四周。不经意间,史蒂夫的目光掠过托尼的脸。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足以让史蒂夫察觉到托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但他不能在托尼身上多做停留,所以在开始下一句台词时略微磕绊了一下。
他没机会回头看托尼是否注意到了这个小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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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后,史蒂夫回到了更衣室。他有十五分钟时间换上黑色西装和领带。或者说,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尝试把刚才的记忆清空。
他在梳妆台前的小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他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头脑放空,这招挺管用,直到他听到身后的敲门声。
以为是彼得来看他,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喊道,“进来吧。”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然后他听到,“表演很有意思。”
史蒂夫猛地转过身,看到托尼站在那里。直到此刻,他才有心思好好打量面前的人,这一眼却让他屏住了呼吸。托尼看起来真的很帅。
不是说他平时不帅——天啊,史蒂夫可以花上好几天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他——但今晚,他特别英俊。盛装打扮。
托尼注意到他的沉默,便开玩笑说。“怎么,你今天的话说完了?”
史蒂夫快速眨了眨眼。“什么?”
“表演啊。今天的台词额度用完了?”托尼解释道。
“哦。不,我。”史蒂夫匆忙呼出一口气。“那真是——有意思,是吧?”
“那套衣服可真紧身。”托尼说。
“我——没错。”托尼在看吗?现在他还在看吗?
“而且非常爱国。”
“没错。”史蒂夫感到喉咙干涩。“我很高兴再也不用穿它了。”
“再也不?”托尼明显控制住了自己的惊讶。“我是说。这里的万圣节通常很热闹。说不定还用得上。”
“是啊,当然。”史蒂夫说,然后不由自主地补充道,“我身上有些地方都擦红了,我都不知道那些地方还会摩擦。”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立刻红了。“呃。”
“啊?”托尼有些惊讶。“怎么擦伤了?”
“别管了。”史蒂夫示意他进来。“要不进屋说?”
“谢谢。”托尼说着,迈过门槛进到房间。“我不介意在门口徘徊,但时间长了总觉得自己像个吸血鬼。”
史蒂夫笑了,起身轻轻地关上他身后的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觉得我有事?”托尼挑起眉毛。他走到梳妆台前,靠在桌面的杂物堆上。“也许我只是想躲开那些上流人士。”
史蒂夫会意地哼了一声,走回椅子上坐下。这个距离下,托尼离他只有离他只有一小段距离,他努力压制住本能的紧张。
他说,“我上次见到你时,你好像跟第一先生相处得挺愉快。”
托尼咧嘴一笑,“丹尼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但他不是我的目标。”
“那谁是你的目标?”
“越南大使。”托尼的笑容转为苦笑。“他已经两次无视我了。我正在积攒勇气准备再试一次。”
“我能帮上忙吗?”
“不用了,”托尼的语气轻松自然,让史蒂夫甚至都不觉得被冒犯。“我只需要重整旗鼓。况且,你还需要去搞定韩国人。好好利用刚才的表演效果。”
“我知道。”史蒂夫把头靠在椅背上。“我该怎么做呢?”
“嘿,你已经完成了最难的部分。韩国人觉得自己是老师的宠儿。”托尼俯身过来,用私密的语气补充道,“不过我会建议你先把紧身衣换了。”
“好建议。”史蒂夫笑了。随后是几秒钟的沉默,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史蒂夫的心思不小心超过了理智。“你的白发露出来了。”
“……啊,”托尼往后靠,用手捋了捋头发。“是啊。本该上周要重染的,但没时间。你知道,在忙瓦坎达的事。”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史蒂夫及时闭上嘴,没让那句反驳说出来。我不是说你该染发了。你灰白头发的样子很迷人。
托尼打量了他几秒。最后,他说,“我看不透你。”
史蒂夫站起身,绕到椅子后面,手腕搭在椅背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问道,“你不是说过‘史蒂夫,你应该在心里藏点秘密’吗?”
“每次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你了,你又会用另一种方式搅乱我的思绪。”托尼说。“老实说,这很令人不知所措。”
他说得如此平静,以至于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期待的沉默时,史蒂夫才意识到这些话的分量。
“托尼,我……”史蒂夫开口。又重新斟酌。
托尼的目光锁定着他的目光,史蒂夫无法移开视线。他的眼睛是那么平凡却美丽的棕色。他从不知道棕色可以如此温暖。
“我一直想告诉你,”史蒂夫说,“就是说,如果你——呃,”他停下来。无助地凝视着托尼。
托尼从梳妆台上起身。这让他离史蒂夫只有几英寸远。
他几乎是用气声催促道:“怎么?”
史蒂夫的目光在托尼星辰般的眼睛和渴望的嘴唇之间来回,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他等着托尼推开他,或是后退,但这位白宫幕僚长只是专注地沉默着。
史蒂夫忽略掉双手的轻颤,把手放在托尼的肩上,然后轻抚他的脖子。托尼的脉搏在他宽大的手掌下跳动,这给了他足够的勇气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温柔而短暂地吻了托尼,然后后退,看着托尼睁大眼睛望向他。史蒂夫着迷地看着对方的瞳孔明显放大。
“托尼,我——”
后面的话被托尼的嘴唇堵住了,唇齿间是一个挑逗的吻。托尼的手在他身上游走,轻柔的碰触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却又刺激着浑身每一处。史蒂夫的身体兴奋起来,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声音。
托尼在他的吻下微启双唇,史蒂夫随即加深这个吻。靠得更近了。他的一只手从托尼的脖颈滑到背部,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接下来的几个吻都很深入,每一次爱抚都在留恋、在试探。托尼吻技高超——显而易见——然而他似乎在等待史蒂夫,任由他轻咬他的嘴唇,深入他的口腔,吮吸他的舌尖。
史蒂夫试图慢慢来,但他们之间的张力既沉重又滑腻,托尼将大腿压在史蒂夫的胯部。史蒂夫离开托尼的嘴唇,而托尼随即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回到等待的双唇间。下一个吻变得不同了,托尼的呼吸中带着一丝渴求的声音。史蒂夫试图慢慢来,他真的在努力,但他的手背叛了他,沿着托尼的背部一路向下,大胆地握住了对方的臀部。
“先生,代表——哦,老天!”
托尼突然退开,一时间,史蒂夫困惑又渴望地追了上去。但他旋即回过神来,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彼得,正用手捂着眼睛。
“彼得。”他设法说道,嗓音因突如其来的惊讶和混沌的欲望而变得浑浊。“呃。”
“对不起,先生。先生。”彼得朝托尼的方向挥舞着没有捂着眼睛的那只手。“我非常非常抱歉。就是——他们在找您。史蒂夫先生。呃。那个——朴先生马上要走了。他时差反应很严重,呃,所以如果您想和他谈话,最好——”
“我马上就出去,彼得。”史蒂夫镇定下来。“谢谢。”
“太好了!再说一遍,我真的——超级抱歉。我应该先敲门的。”彼得欢快地说,离开时仍然用手捂着眼睛。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
史蒂夫忍不住偷瞄了托尼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然后——好吧,他忍不住了。他爆发出一阵窒息般的笑声,既放肆又真诚,既充满欲望又如释重负。托尼也跟着大笑起来,以至于史蒂夫不得不用一只手扶着桌子才能保持平衡。他们笑得停不下来,直到史蒂夫的呼吸变得粗重,托尼用手背擦拭眼睛。
随之而来的短暂静默是纯粹的平静。
这给了他足够的勇气抬起目光,毫不掩饰地向前倾身,用鼻子蹭着托尼的太阳穴。
“你真的应该换衣服出去了。”托尼催促道。“来吧,深谋远虑的男人。”
“我真的,真的不想去,”史蒂夫承认。
托尼咯咯笑着,往后退。他用双手捧住史蒂夫的脸,说:“那这身衣服就白穿了。”
“已经不白穿了,”史蒂夫坦诚地承认。“你吻了我。”
“从技术上讲,”托尼的低语轻柔而温和,“是你吻的我。”
“你回吻了。”史蒂夫立即反驳。托尼确实回吻了他,这个认知像一股电流穿过他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确实回吻了,不是吗?”托尼说。他拍了拍史蒂夫的脸颊,*一下,两下,*然后退后一步。
“未完待续?”史蒂夫追问。他勉强把*“拜托”*咽回喉咙,像憋住咳嗽一样。
托尼回头看了他一眼,手搭在门把手上。他冲史蒂夫眨了眨眼——就像一缕火花——转动门把手。在史蒂夫想要跟上他之前,他说:在史蒂夫想要追上去之前,他说:"快去换上西装搞定交易。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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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花了二十分钟周旋于明显精疲力竭的朴先生,终于成功拿下了对方的握手、支持,和委婉地告辞。
他渴望立即去找托尼,但看到对方正在应付一位情绪激动的大使,所以史蒂夫转向另一边,发现自己来到了第一先生丹尼尔·苏萨身边。
“嘿,丹尼。”史蒂夫与他握手。“世上第一大好人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丹尼尔今晚没用他的拐杖,与史蒂夫握手时明显能感觉到他很吃力。史蒂夫伸出手臂,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丹尼尔调侃道:“得了吧,你知道我只是个花瓶。”他继续用尖刻的语气说,“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来,我们坐下吧。”史蒂夫领着他走向一张桌子。“你的拐杖呢?”
“它不搭我的衣服,”丹尼尔摸了摸嘴。“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
“胡说八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丹尼尔抱怨道。“你知道吗,我跟新加坡部长聊了十五分钟橄榄球才发现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个运动?”
【football:在美国指橄榄球,在世界大部分地方指足球】
“我懂。”史蒂夫说。“所以我还是更喜欢棒球。”
“上帝保佑,好像马来西亚大使要过来了。”丹尼尔说。“他可太无聊了。快,史蒂夫,假装我们正在聊天。”
“我们本来就在聊天啊。”史蒂夫指出。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丹尼尔咕哝道。
史蒂夫让步了,放下酒杯开始一板一眼地背诵本赛季的棒球比分。他说得专注认真,仿佛在讨论国家大事——在某些红迪网的帖子里,这确实堪比国家大事。丹尼尔则不时配合地点头摇头。
总的来说,这二十分钟过得不算糟糕。最终彼得打断了他们,说总统即将离席,需要他们两个人都在场。史蒂夫又握了几十次手,婉拒了半打续摊邀请,终于只剩下他和他的团队。
“国务卿先生,”微醉的旺达问候道,“媒体拍到了一些今天表演的精彩时刻。您看起来就像漫画书里的超级英雄。”
“这正是我的毕生追求,”史蒂夫敷衍地说。“谢谢你们所有人的努力。我知道这并不容易——”
“其实出奇地容易。”菲尔插话。
“这是我工作以来最轻松的一天。”玛利亚附和道。
“甚至还挺有趣的。”卡玛拉补充道。
“……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史蒂夫改口。*为什么,哦,为什么,他的团队全是音乐剧爱好者?耶稣基督。*他继续说,“但我们既完成了目标,又保住了大部分体面。让我们——就当这是个胜利然后回家吧,好吗?不过,拜托了,卡玛拉,看在我的份上,别再写歌了。”
“我会把它保存在我的博客上,先生。”卡玛拉咧嘴一笑,俏皮地向他敬礼。
夜晚就这样结束了,最后只剩下彼得和他站在一起。史蒂夫尽量不表现出自己在寻找托尼的样子,但还是被彼得看穿了。
“关于之前的事……”彼得开口。
“帕克。”史蒂夫警告道。
彼得迅速举起双手。“我只想说,任何我——据称——看到的一切已经被我彻底从记忆中抹去了。”
“……莫非就是传说的思维宫殿——”
“酒精。”
“啊。”史蒂夫简短地点头。“明白了。”
“还有,先生,”彼得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他回更衣室去了。”
“帕克。”史蒂夫挺直身子。
“是的,我知道,我是最棒的助理。”彼得说。
“别自我感觉太良好。”史蒂夫习惯性地打趣道,然后停顿了一下,承认,“不过我确实欠你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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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重新进入更衣室时,托尼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史蒂夫顺手关上门,以防万一还上了锁。
“这很自以为是。”托尼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史蒂夫把锁打开。托尼转过头,向史蒂夫投来的眼神清晰明了。
史蒂夫轻哼一声。重新锁上门。
托尼站起身,靠在梳妆台上。他双脚交叠,看向史蒂夫的眼神让他明白人们说的“灼热”是什么意思。
他内心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强烈感受。该死。他以前也曾对别人产生过好感。他交往过情人、女朋友、男朋友和伴侣,但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体会到如此微妙的、如同走钢丝般的期待感。
“你要盯着我看一整晚吗?”
史蒂夫吸了口气,说:“这能怪我吗?”
托尼眼中的光芒立刻变了——不是变暗,而是躲闪。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退缩。史蒂夫没有心思去弄清楚那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当托尼慢慢走向他,双手从史蒂夫的肩膀滑到手腕又回到肩膀时。
“嗨。”史蒂夫低语。
“嗨。”托尼回应,旋即吻住了史蒂夫。深入的,放荡的,啃咬的。半分钟后,托尼把自己从史蒂夫身上剥离,用坚定的语气说:
“别误会,这不代表我喜欢你。”
史蒂夫花了很长很长的一秒钟才意识到这是个玩笑。
“我为什么要这么想?”
托尼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用一个坚定的吻奖励他,仿佛是将他的赞许印在史蒂夫的嘴唇上。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托尼说。“清洁工来之前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嗯。”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史蒂夫。“嘿,你怎么知道的?你经常在更衣室里偷情吗?”
“不如说,我不止一次不得不把旺达和幻视从这些更衣室里弄出来。”
这让史蒂夫彻底静止了。“什么?”
“嗯哼。”托尼的手找到了史蒂夫耳后敏感处,摩挲着那里的皮肤,史蒂夫颤抖起来,即使他的思绪还在纠结这件事。
“旺达和幻视?”
“没错。跟上节奏,美国队长。”托尼说。
“哇。”
“这不是重点。不是重点。”托尼用吻来强调他的话,先是左脸,然后是右脸。仅仅是这种随意的触碰就让血液涌到表面,史蒂夫脸颊发烫,泛出显眼的红晕。
“嘿,”托尼低语,史蒂夫睁开眼睛。“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史蒂夫用拇指抚摸着托尼的腰侧。他西装的布料如此柔软。他想知道托尼的皮肤摸起来、尝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托尼挑眉问道:“为什么你的手在我的腰上?”
“你……不想我的手放在你的腰上吗?”
“我想要它们……”托尼的手覆盖在史蒂夫的手上,把它们往下拉到他的臀部。“放在这里。”
史蒂夫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听得见喉结滚动的声音。他的手在那片柔软的肌肤上收紧,感受到托尼因他的动作而绷直身体,不禁暗自欣喜。
“我没带安全套和润滑剂。”托尼说。
“我们不必——”
“也许我可以你大腿上坐一会儿。”托尼建议。
史蒂夫眨眨眼,突然点头表示同意。他声音嘶哑地:“我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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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在清洁工转过拐角前离开房间,托尼拽着史蒂夫的手向走廊另一头走。
史蒂夫在过去一小时里了解到了关于托尼的另一件事:他在性爱后会变得特别爱傻笑。这既令人喜爱,又出人意料,史蒂夫为此深深着迷。
大厅里几乎没有人了,但他们还是沿着边缘走。史蒂夫的脸颊因过度微笑而酸痛,托尼的笑声像面包屑一样吸引他前行。
他们在通向大厅外的门厅附近停下。史蒂夫把托尼挤到楼梯下亲吻他。两人紧紧相拥,托尼的呻吟在寂静中如悠长的旋律。史蒂夫象征性地让他小声点,嘴唇却不曾离开,直到一分钟后托尼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把他推开。
“我得回家了。”
“天哪,别啊。”
“不行。”托尼转开脸躲避史蒂夫的吻。他带着同样傻笑的语气补充道,“摩根在等我。我答应过她午夜前回家。”
史蒂夫一下子泄了气。“好吧,好吧。”他退后一步,让托尼通过。
“需要搭车吗?”
“不,我,呃,”史蒂夫揉了揉后脑勺。“我的司机在等我。”
“那好吧。”托尼歪着嘴真诚地笑了笑,亲昵地捏了捏史蒂夫的耳垂准备离开。“那我们回头见。”
“当然。”史蒂夫清了清嗓子。“谢谢——”
“不,不。”托尼打断道。“别为这个谢我。我们不是那种需要道谢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史蒂夫是不是该问清楚?
“……好吧,”史蒂夫妥协了。“不说谢谢。我没在谢你。”
托尼的手指如舞蹈般挥了挥,就沿着走廊离开了。这一幕让史蒂夫的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托尼。”他喊道,等着对方转身。托尼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有点潮,皮肤上泛着汗珠。
这都是史蒂夫造成的。他在托尼身上留下了印记。他的杰作。
“我真的很喜欢你。”史蒂夫说。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恳求。
托尼的嘴角微微上扬。“是啊,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史蒂夫继续说,语气坚定了些,但依然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明白,史蒂夫。”托尼说。他走回史蒂夫身边,体贴地打量着他。他的手伸进史蒂夫浓密的头发,手指掠过耳后,拇指抚过鬓角。“刚才很愉快,对吧?”
“是啊。”史蒂夫赶紧同意。“托尼,我真的——我。”他停住了。“之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该去染头发。你留着灰白的头发很好看。就保持现在这样。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托尼的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的颧骨。这让史蒂夫内心的渴望愈发强烈。
“……好的。”托尼说,然后过了几秒又问,“你没事吧?”声音轻柔低沉,让史蒂夫想起托尼对摩根说话的样子。托尼的眼神坚定不移,史蒂夫先是将目光移向托尼的锁骨,然后又勇敢地迎上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他能看出托尼是真心关心他,这让史蒂夫的决心动摇了。
“嗯。”史蒂夫轻声回答,几乎是耳语。他明白了这个暗示,也接受了。“晚安,托尼。”
托尼向前倾身,亲吻了史蒂夫的脸颊。“晚安。”听起来像是告别。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告别?
然后,托尼就这样离开了,史蒂夫看着他走远。
当托尼穿过门口离去时,史蒂夫不知该如何形容涌上心头的感觉。
不,这不对。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这感觉仍然像利爪一样撕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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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我觉得我可能犯了个错误
巴基·巴恩斯:今晚可是周六,史蒂薇,饶了我吧
史蒂夫·罗杰斯:我刚和托尼来了场一夜情
巴基·巴恩斯:……
巴基·巴恩斯:该死,我还有安排呢
巴基·巴恩斯:我这就过来
巴基·巴恩斯:我还要带上山姆
Chapter 6: 讲述这故事
Chapter Text
“我必须讲述这故事吗?
关于我们初遇后的一千个雨天?”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件小事都是魔法》
手机的清脆铃声把史蒂夫惊醒。他发出一声含糊的叹息,迷迷糊糊地翻身拿起手机。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3点47分时,整个人因为疑惑而清醒了几分。他坐起身接听电话,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声"喂?"
“先生,”是菲尔·科尔森,“您需要来一趟。”
“情况有多糟?”
“建议您尽快。”
看来是非常糟。史蒂夫揉了揉眉心。“……能麻烦准备一杯特浓咖啡吗?”
“我让彼得去准备,先生。”
“谢谢。”史蒂夫起身下床。他感觉身体迟缓,肌肉酸痛。“我马上到。”
收拾自己没花多少时间。他没像平常那样刮胡子,拿出一套预先熨好并搭配好衬衫领带的西装,用梳子快速梳理了头发,喷了些古龙水,系好领带,戴上袖扣,就这样完事了。出门时他顺手抄起公文包,轻快地下了楼。巴基和山姆在客厅里熟睡,茶几上还摆着他们昨晚复盘时喝的红酒瓶。叶莲娜估计也在睡觉缓解宿醉。
史蒂夫拍了拍山姆的手背以示感谢,使坏地掐了掐巴基的脸颊,趁巴基还在鼾声中半睡半醒时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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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大致经过是:
三小时前,据信与基尔蒙格合作的俄罗斯恐怖组织“鞭索”袭击了美国驻北京大使馆。有多名美国工作人员丧生。具体数字是八名。八名美国公民。
监控录像在袭击前13分钟就被切断,所以他们只能依靠目击者证词和初步调查结果。史蒂夫收到的照片显示,白色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烧痕,呈现出卷曲的线条形状,像是一条——就像,鞭子。目击证词大致相同。一个体型高大、嗓音浑厚的男人。他的脊背上缠绕的鞭子闪烁着蓝色的电光。
而史蒂夫——他这几天刚刚深入研究了弧反应堆技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大伙儿的状态和环太平洋经济论坛的才艺表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他那群多数还在宿醉的员工们还是齐齐地打起精神,特别是在他让彼得给大家订了高级咖啡之后。
从最初的简报开始,他从黎明时分开始喝下一杯又一杯特浓咖啡。他先给瓦坎达部长打电话,然后是北京大使馆,接着是北京的调查人员,再然后是驻俄罗斯的美国情报部门——最后,当阳光自窗户射入房间,他终于成功联系上了卡罗尔·丹弗斯。
早上6点14分,他转向玛利亚说:“帮我约见总统。”
6点23分,她联系上总统秘书,预约到了7点15分的会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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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在车驶入白宫车道时司机叫醒了他。他整了整领带,揉了揉发干的嘴,下了车。
他的心情不太好,可以说非常糟糕,但当务之急是确保佩吉得到准确的信息。他穿过总统办公室的走廊,和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寒暄,最后来到佩吉面前。
“早上好,女士。”史蒂夫问候道,双手整齐地背在身后。这是在军队养成的习惯。
佩吉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么早就别叫女士了,史蒂夫。”她抱怨道。她戴着眼镜,快速浏览着彼得提前发来的简报。
“好吧,”她宣布,“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
“轻描淡写了。”史蒂夫叹了口气。八个无辜的人。“我相信‘鞭索’知道我们已经发现是他们袭击了空军一号。”
“有情报支持这个说法吗?”
“有一些情报,但很笼统。”史蒂夫说,“这是我的推测。”
“那就更难说服人了。”
“八个美国人,佩吉,”史蒂夫强调。
“我知道,史蒂夫。”佩吉扬起眉毛。“你有什么建议?”
“我有关于‘鞭索’的线索。这不是一个组织。我相信这是一个家族。你有没有听说过万科家族?”
“我应该听说过吗?”
“除非你一直在研究弧反应堆技术的档案。”史蒂夫说。“安东·万科是霍华德·斯塔克在80年代弧反应堆项目上的合作伙伴之一。然后——不知道原因与经过——他被驱逐到苏联。两周后,斯塔克工业向世界展示了第一个弧反应堆。这件事似乎给这个家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我相信目击者描述的那个人——那个掌握了弧反应堆技术并袭击大使馆的人——是安东的儿子。伊凡·万科。”
“他们在使用弧反应堆技术。”佩吉重复道。
“是的。”
她靠回椅背,若有所思。几秒钟后,她的目光落在史蒂夫身上,用思考的语气说:“你花了比平常更长的时间才说到重点。”
"长官,佩吉。"史蒂夫说道,"我们必须正面应对这件事。据我所知,‘鞭索’是在对美国人民进行报复。他想让我们感到威胁。佩吉,他袭击了空军一号,这已经是最嚣张的挑衅了。"
“我们得抓住他。”
“是的。”史蒂夫说,“而且我们需要瓦坎达人抓住基尔蒙格。”
“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是他们的责任。”史蒂夫争辩道,“我们不知道他们合作到什么程度。如果其中一方在逃,我们在审讯另一方时就没有筹码了。”
“我不是不同意你的观点,”佩吉说。“但瓦坎达人根本不会同意的。”
“让我和他们谈。”
佩吉看了他一眼。“史蒂夫——”
“这就是你付我工资的原因。”史蒂夫说。“拜托,佩吉。相信我能做好工作。”
“他们通常对我们的要求反应不太好。”佩吉叹了口气。“好吧,管他呢。我让托尼去说服他们和你谈谈。”
一提到托尼的名字,一股尖锐而刺痛的感觉穿过他全身。他试图不让这种感觉表现在脸上,或者至少他以为自己做到了,但佩吉还是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
“说到这个,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
“这还有待商榷。”史蒂夫反驳道。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他说完后咬了咬舌头,希望自己能收回这句话。
佩吉挑起眉毛。“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当然没有。”
“你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撒谎。”
“我没撒谎。”
“史蒂夫……”佩吉坐直身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厚厚的文件上。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史蒂夫在内心叹了口气,但还是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挺直了腰杆。
“你知道我为什么支持杰克·汤普森成为我的副总统吗?”
史蒂夫认识佩吉很久很久了,以后被她训过大约十几次了。所以他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把观点阐述清楚的。
“因为他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
“因为他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佩吉确认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托尼吗?”
“因为他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史蒂夫重复道。“佩吉——”
“托尼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佩吉打断道。“但他很聪明。霍华德是我的朋友,但我们——美国人民——很幸运托尼像他妈妈一样选择了从政。他本可以在武器行业大展拳脚。但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我知道。”史蒂夫说。
“你……”佩吉的下巴微微抬起。“你知道。”她的语气带着惊讶。她皱起眉头问道:“那么……为什么你——”
“女士。”史蒂夫挺直肩膀。“请允许我暂时搁置这个话题?”
佩吉向前倾身。“现在我真的很好奇了。”
“佩吉。”
“史蒂夫。”佩吉的眼睛闪烁着兴趣的光芒。“好吧,好吧。我们搁置这个话题。但你得去向托尼汇报情况。如果你还没联系卡罗尔的话也联系一下。我希望你今天下午向媒体通报情况。安妮说詹姆森已经听说这次袭击的事了。”
“是的,女士。”史蒂夫说。“谢谢您抽时间。”
.
史蒂夫离开总统办公室,往左一转,正好撞上——
“史蒂夫。”托尼的眼睛睁大了,上下打量着他。
“斯塔克。”史蒂夫立刻后悔了,他用姓氏称呼托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托尼很聪明,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注意到了这个异常,并紧抓不放,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专注。
托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们带到一条安静的走廊,完全无视了史蒂夫的随行人员。在那里,他语气温和地问道:“你还好吗?”
“当然。”史蒂夫说。“我得去做简报——”
“我很好,谢谢。”托尼打断道。
史蒂夫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问道:“嗨,托尼。你怎么样?”
托尼缓缓点头,评估着史蒂夫僵硬尴尬的举止中透露出的信息。他轻声评价:“你不太好。”
史蒂夫环顾四周。这里不算安全,但管他呢,反正没人。他用私密的语气快速说道:“今天凌晨,北京大使馆遭到了俄罗斯恐怖分子的袭击。我们相信他们正在与基尔蒙格合作。有八名美国雇员死亡。”
托尼退后了一步,明显倒抽了一口气。短暂的沉默之后,托尼的目光飘忽不定,茫然地停在墙上。
史蒂夫长出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需要更多咖啡因。或者打个瞌睡。都行。都不可能。
“对不起。”史蒂夫说。“我说得太直接了。”
“你想让瓦坎达人把基尔蒙格抓起来。”托尼说。“这样当我们抓到俄罗斯那伙人时,就能让他们互相指证。”
“是的。”
“你想让我去要求瓦坎达人把基尔蒙格抓起来。”托尼说。
“安排我和国王见面。我会说服他的。”史蒂夫说。
托尼的目光从墙上移回史蒂夫身上。“行。”
“我——”史蒂夫本以为会遇到更强烈的反对。“我——真的吗?”
“你去比我好。”托尼耸耸肩,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史蒂夫强迫自己不要盯着看太久。
“谢谢,托尼。”史蒂夫说。
“今天过得很漫长吧。”托尼评论道。
“我起得比鸟还早。”史蒂夫说。“睡得比它们晚。”
“哈。”托尼说。“但不只是……不只是这样。我是说,这确实很辛苦,相信我,我……我知道,但不只是这样。”托尼的拇指抚过史蒂夫的下巴线条。他没有意识到史蒂夫心跳加速,继续说道:“你没刮胡子。”
“我没时间。”
“第一次我们因为空军一号被劫持而被召集时,你也没时间刮胡子,我听说你假装视频功能坏了,这样就能一边和森田通话一边刮胡子。”托尼说。
“你连这都知道。”史蒂夫说。
“发生了什么?”托尼问道。语气如此温和,史蒂夫几乎想尖叫。“嘿,我是认真的。你可以跟我说。”
“我……”史蒂夫摇摇头。“这不相关。”
“为什么不相关?”
“我得和你谈谈。”史蒂夫脱口而出。“我得——弧反应堆技术。”
“什么?”
“弧反应堆技术。”史蒂夫虚弱地重复道。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托尼,我必须问你……”
昨晚只是一夜情吗?
“你对你父亲和伊凡·万科的关系了解多少?”
.
大约七小时后,史蒂夫正在跟联邦调查局的杜根通电话。他们刚刚抓获了万科。史蒂夫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杜根也提出了他需要史蒂夫配合的事项。好不容易结束了通话,他让菲尔把消息转告给卡罗尔,然后挂断电话,双手捂着脸休息了片刻。
当然,就在这时他听到彼得在门口说:“先生?”
“没事。”史蒂夫保证道。“给我一点时间。”
“嗨。”
史蒂夫猛地抬起头。托尼大步走进他的办公室,在史蒂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就坐进了一张扶手椅里。
“先生,”彼得姗姗来迟地继续道。“托尼·斯塔克来见您了。”
“哦,真的吗?”史蒂夫喃喃自语。托尼换了衣服:现在穿着一件栗色外套,不是之前那件黑色的。这种颜色穿在其他政界人士身上可能会显得太前卫或轻浮,但托尼穿着就很自然。
“特查拉国王已经逮捕了基尔蒙格。”托尼告诉他。
史蒂夫猛地吸了一口气。把托尼穿栗色西装的画面暂时搁置一旁。“时机正好。”他说。“我们刚刚抓到了万科。”
“是的,我听说了。现在由卡罗尔负责了。”托尼说。“给。”他把一个银色的罐子放在桌子上。“帕克,嘿。你能给我们拿两杯热牛奶吗?”
“热牛奶,先生?”
“是的。”
“呃。当然。”彼得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史蒂夫向前倾身。“罐子里装——”
彼得又探头进来。“抱歉,先生。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要牛奶,还是燕麦奶,还是——”
“直接从奶牛乳房里挤出来的,谢谢。”托尼说。
“当然。”彼得使劲点头。
“那么,罐子里装——”
彼得的手抓着门又转回来。“抱歉,先生。我只是想确认您不是真的想要直接从奶牛乳房——”
“帕克,办公室冰箱里有什么就用什么。”
“好的,当然,明白了!”
史蒂夫等了几秒钟,最后一次尝试。“那么罐子里装了什么?”
托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看就知道了。史蒂夫把盒子拿过来,打开给盖子一看:
“布朗尼。”史蒂夫惊讶地说,声音变得轻快。
“摩根最近正在经历烘焙狂热期,虽然这比她的无政府主义狂热期要好,但也意味着我有多很多吃不完的烘焙食物。”托尼从睫毛下抬眼看着他。“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好吧。”史蒂夫说。“怎么回事?”
“你得通知卡罗尔,有几个人等着她去审讯呢。”
“已经通知了。”史蒂夫困惑地说。“菲尔已经转告她了。”
“他没提过。”托尼皱眉。
“你和他说话了?”
“嗯,为了预约你接下来三十分钟的时间,我当然得和他说话。”
托尼预约了和他的时间?预约?
“怎么了?”史蒂夫问。“是关于税收辩论的事吗?”
“不,史蒂夫。跟工作无关。”托尼说。“我觉得咱们该继续今早那个被你强行岔开的话题了。”
“我没有岔开话题。袭击事件更紧急。现在仍然如此。”
“当然。但是。”托尼说。“你是在告诉我你没法一心二用吧?”
“确实不太擅长,不行。”史蒂夫说。
托尼情不自禁地笑了。“别装傻,史蒂夫。你真的很不擅长。”
“那现在正好练练。”史蒂夫不加思考地反驳道。
敲门声响起,彼得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杯牛奶。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气喘吁吁地问:“还需要什么吗,先生?”
“不用了,彼得。去睡会吧。”
“如果您有事,我就在我的办公桌底下。”彼得说。
托尼发出不赞同的声音。“帕克,等等。”
彼得立马转身,动作快得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摔倒。“什么事,先生?”
“拿块布朗尼。”托尼指了指罐子。
“哦!谢谢!天哪,我爱布朗尼。嗯。真好吃。”彼得抓起一块布朗尼叼在嘴里,向他们敬了个礼,随即又为自己这个动作懊恼地皱了皱脸,然后走出了房间。
“你怎么应付那么多神经质的精力的?”托尼问他。
“其实他非常能干。”史蒂夫耸耸肩。“而且他通常不会这么……夸张。只是他对你有点迷恋。学术上的迷恋,我是说。他读过你所有的论文。”
“呵。”托尼对此皱眉。“这倒是解释了很多。”
“为什么要牛奶?”史蒂夫转换话题。
“我觉得你今天喝的咖啡够多了。”托尼说。“何况,布朗尼配牛奶最好吃。”
史蒂夫被逗乐了。“你说得没错。”
“我很少出错。”托尼说。“这就引出了我的主要观点。我说对了,你确实不太好。肯定有什么事。”
“不——”
“你还是没刮胡子。”
史蒂夫故意带着点挑衅的意味伸手从盒子里抓了块布朗尼。他咬大了一口,同时端起一个杯子,紧紧捧在手里。
“我是老了,史蒂夫,但还没瞎。”
“你不老。”史蒂夫驳斥道。
托尼嚼着自己那块布朗尼,顿了顿,“你在政界。你的标准已经被扭曲了。”
“这布朗尼真不错。”史蒂夫说。“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在政界。”
“我会转告摩根的。”托尼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史蒂夫咽下布朗尼。“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觉得没有,但现在可能真有。是关于昨晚吗?”
托尼的直白地问让史蒂夫倍感意外,他半拍的犹豫暴露了自己。
“果然是关于昨晚。”托尼淡淡地说出这个发现,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史蒂夫喝了一口牛奶。彼得加了蜂蜜,真是好人。
“我没瞎,史蒂夫。”托尼重申道。“我注意到你在看我。我能看出……你的意图。所以我才那么做。你给人家点甜头,他们只会越来越饿。你给人家一顿饱饭,他们就能吃饱,就会满足。”
“我不喜欢你在这个比喻中里物化自己。”过了几秒他才完全理解托尼说的话。哦。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所以你是打算玩一夜情。”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托尼问道。“朋友之间随意、低风险的打一炮?”
“我说过或做过的什么,让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随意、低风险的打一炮?”史蒂夫问道,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怒意。
但显然没成功,因为托尼瞪大了眼睛。他说:“你生气了。”
“不,我没有。”史蒂夫皱眉。
“你就是生气了。”
“因为这太侮辱人了!”史蒂夫吼道。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压低声音补充道:“你这么想是在侮辱人。”
托尼紧紧抓住杯子。“等等,我不想显得冷酷无情。但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个离过婚的男人,有个十三岁的女儿。这在政界并不罕见,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我青少年时期的那些录像带,你就该明白佩吉花了多大力气才让公众相信我是适合这份工作的最佳人选。”托尼停下来喝了一口牛奶,举手示意史蒂夫不要打断他。他看起来并不是真的渴了,只是想在谈话中制造个间隔。在他们之间制造距离。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继续说道:“你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迷人单身汉,唯一公开的恋情在八年前,和佩吉的侄女。自从你上任以来一直有同性恋传言围绕着你,这段关系是唯一能驱散那些传言的东西。”
托尼坦率地直视着他。“我们是职业政客,史蒂夫。虽然是在美国政府工作,但我们要对全世界负责。我是白宫办公厅主任,而你是该死的国务卿。我们不能是同性恋。至少不能公开,更不能和对方在一起。你又是个聪明人,即便一直在装傻。”他竖起食指。“所以,考虑到所有这些,我怎么能不觉得你只是想打个炮呢?”
史蒂夫呼吸变得短促。他几乎可以肯定牙缝里还有布朗尼蛋糕的碎屑。"话虽如此。"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因为紧张而过度关注自己的身体状态,这种感觉让他想吐。"你并不了解全部事实。"
“我不了解全部事实。”托尼难以置信地重复道。“真的吗。好吧。那你说说看。告诉我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事实。”
“我喜欢你。”史蒂夫说。
“你已经说过了。”托尼说。用一种刻薄的语气。“很多次。”
“我是认真的。”史蒂夫坚持道。“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上床?”
“我总是在想你。”史蒂夫坦白道。这话终于让托尼僵住了。史蒂夫解释说:“不管你在不在这里,我都在想你。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天啊,我对你魂牵梦萦。”史蒂夫停顿了一下。“你明……你不明白吗?”
“……这不仅仅是性?”托尼把身体缩在杯子后面。
“不仅仅是。”
托尼的目光对上史蒂夫的眼睛。“你真是个傻瓜。”他斩钉截铁地说。
“今天?感觉确实是。”史蒂夫回答。
“我有孩子。”托尼说。“我在乎这份工作。和你发展长期关系对我来说简直是愚蠢至极。”
“……这就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原因?”这是个拙劣的试探,但托尼看穿了让史蒂夫浑身躁动不安的那个真正的问题。
你也喜欢我吗——就像我喜欢你那样?
“该死的,史蒂夫。”托尼低声咒骂着,然后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史蒂夫本能地往后推开椅子,托尼把这当作邀请,爬上了他的大腿。
史蒂夫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当托尼的嘴唇凑近时,他紧紧扣住托尼的后颈。他将托尼拉近,用同样的热情回应着托尼的吻,试图将自己对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那份过分泛滥的爱意融入这个触碰中。
事实证明这并不容易表达,于是这个吻变得混乱、笨拙而湿润。在史蒂夫的牙齿第三次磕到托尼的牙齿后,托尼发出一声轻哼,允许史蒂夫的舌头长驱直入。这个吻变得温柔起来,缓慢而游离。他们似乎正找到一种甜蜜的节奏,就在史蒂夫重新熟悉适应托尼舌头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纠缠时,托尼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怎么了?”史蒂夫立即低声问道,他的手从托尼的脖子滑到腰部,紧紧地把他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不能这样做。”托尼说,这些话像闪电一样精准地刺穿了史蒂夫。托尼的脸因强烈的畏缩而扭曲,他说:“这是个糟糕的主意。”
“说清楚点。”史蒂夫恳求道。“求你了,跟我说清楚。”
“什么,你想和我争辩吗?”托尼嗤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你确实想,显而易见。你知道吗,人们真是太低估了你的本事了,你总能钻进那些本不该有你位置的地方和场合。”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闭嘴。”托尼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脸上既有笑意又有惊慌。“天啊。”他挣脱了史蒂夫的怀抱,起身走到最右边的窗户前。站在那里,被暮色环绕,托尼看起来好像随时会转身离开。
“我不是傻子。”史蒂夫强调道。“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考虑过后果,那你就错了。虽然我可能没有详细的计划——”
“为什么没有?”托尼的目光坚定地盯着窗外。
“因为我想要我们先达成共识。”史蒂夫解释道。“因为我想要我们一起做规划。”
托尼猛地转身面对他。“我们永远不可能想法一致。”
“别对我撒谎,”史蒂夫真诚而激烈地说,“我们可以。你只是太害怕承认而已。”
“别告诉我我的感受。”
“别否认我的感受。”
“你真让人难以忍受。”托尼啐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史蒂夫反击。“但我还是快要爱上你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托尼?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如果你只想要一夜情,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但如果是因为你害怕其他一切才阻止你追求这段关系——那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听说过职场骚扰吗?”
史蒂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决定,没有片刻怀疑。
“出去。”他坚决地说。
托尼看起来真的震惊了。他血色尽失,在那苍白的脸上,恐慌的神情如此清晰,令人心碎。
“离开。”史蒂夫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认为这才是正确的——那就走吧。就这样走吧。”
托尼走了。
他留下了布朗尼和半杯牛奶。
他离开后,史蒂夫坐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脸埋在手掌里呼吸了一会儿。
然后,他抬起头,把托尼的杯子拿到自己这边。没事的。没事的。
.
尽管发生了这一切,不管怎样,这一天还是奇迹般地结束了。
巴基和山姆已经离开,客厅也打扫干净了。叶莲娜可能在她的卧室里,但史蒂夫现在没有精力和任何人说话,所以他只是拖着步子上楼,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经过她的房间。
一进屋,他踢掉鞋子,倒在床上。他只感觉到脸颊下的柔软触感,穿着西装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屁股上的一记拍打惊醒了。
他腾地坐起来,转过身,口齿不清地怒吼:“叶莲娜!”
“怎么了?”叶莲娜举起她的锅铲,用手指弹了弹铲子尖让它晃动。“我没碰你。”
“干什么?”史蒂夫无奈地说。“你到底——干什么?”
“托尼来了。”叶莲娜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正用我拿手的奶酪通心粉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你大约有二十分钟时间洗个澡收拾一下。”
所有残留的睡意都消散了。史蒂夫屏住呼吸确认道:“托尼在这里?在楼下?他来了?”
“是哒。”叶莲娜看了他一会儿。“你想让我把他吓跑吗?”
“什么?不。不要。”史蒂夫解开领带。
“因为我手到擒来。我可以威胁他。”叶莲娜看到史蒂夫锐利的眼神后改口道,“就一丁点心理创伤而已。”
“不,叶莲娜。”史蒂夫把领带扔在床上,开始解袖扣。“虽然我很感谢你的暗示——你知道,表示你在乎——但如果你再以不恰当的方式碰我,我就砸了Wi-Fi路由器。”
“你真会讨价还价。”叶莲娜高傲地抽了抽鼻子说,“我答应你。我会对你的玩物友善点。”
史蒂夫把袖扣放在床头柜上。“他不是我的玩物。别这么叫他。”
“因为他对你来说远不止如此?”
“因为他对我来说远不止如此!”史蒂夫不假思索地同意道。几秒钟后,他的脸颊变得通红。“等等。”他无力地抗议道,“那不是——”
叶莲娜露出了鲨鱼般的笑容。
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他说,“你是我遇到过最糟糕的室友。”
叶莲娜咯咯大笑。“我会想念这些没营养的谈话。”
Chapter 7: 魔法,魔法,魔法
Chapter Text
“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是魔法,魔法,魔法,
魔法,魔法,魔法。”
——警察乐队《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是魔法》
在楼梯平台上,史蒂夫停了停脚步,检视了一下自己。他穿着藏青色的运动裤和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灰色棉质针织衫。头发还是很湿,不过他用梳子梳理过,让它看起来整齐了些。他心里一部分知道自己之所以执着于外表,是因为不想面对内心的感受。另一部分则通过搓揉双手来平息这个小声音,试图驱散紧张的情绪。
他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谈话声,叶莲娜粗犷的语调盖过托尼如黄油般顺滑的声音。当然,他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他脑海中那个听起来诡异地像巴基的声音懒洋洋地说:你真的想让叶莲娜和托尼聊天吗?她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还喜欢把每一次谈话当作双陆棋局来玩。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托尼曾是麻省理工学院的西洋双陆棋冠军。连续四年。他记得托尼早在他上任初期就曾向卡罗尔炫耀过这事。当时托尼穿着一套石灰色的西装,一缕深棕色的头发垂落在额前。史蒂夫记得自己注意到那缕头发,突然很想帮他整理一下。
……也许他只是想碰触他而已。
这个想法足以让他颤抖着向前走去,转进厨房。
天啊。宇宙一定是真心实意地跟史蒂夫过不去,因为托尼还穿着那件栗色西装外套。他坐在厨房岛台的凳子上,面对着水槽,叶莲娜刚把一个锅子放进去。
史蒂夫强作镇定,用超级随意的语气向托尼打招呼,“嘿,托尼。”
托尼转身面对他,脸上的表情既美丽又难以捉摸。史蒂夫当然是毫无偏见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托尼的目光迅速扫过史蒂夫的着装,这足以融化史蒂夫刚刚勉强积聚起来的镇定。托尼迟缓地笑了笑以示问候。“嗨。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
“没关系,”史蒂夫说着,绕过岛台走向橱柜。“咖啡?”他回头问道。
“你猜怎么着?简直棒极了。”他听到托尼回答。
“吃完奶酪通心粉后喝咖啡?”叶莲娜站在史蒂夫身边讽刺道。“你是个勇敢的人,斯塔克。”
“拜托,只有在工作时间我才是斯塔克,我想即使是总统办公室里的工作狂也会同意,十一……点三十四分已经晚到可以算作下班时间了。”
史蒂夫把水壶搁上炉子烧水,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法式压壶。当叶莲娜挖苦托尼的西装时,他在下面的橱柜里翻找出一个月前山姆送来的烘焙咖啡豆。他舀出咖啡豆倒进研磨机,朝叶莲娜挑眉问她要不要来一杯。她摇摇头,对他们俩说:“我要去睡觉了。我还有几集*《国务卿女士》*要补。”
“……《国务卿女士》。”托尼评论道。
“她喜欢嘲笑我。”史蒂夫告诉他,把咖啡豆磨成粗粒。
“你活该,”叶莲娜唱歌般地说。然后,她拿起一碗半满的奶酪通心粉,对托尼摆摆手指,走出了厨房。在史蒂夫身后,水壶发出哔哔声。
“……我还以为你没有孩子呢。”托尼冷静地观察道。
“别开这种玩笑。”史蒂夫自言自语地呻吟着,把磨好的咖啡装进压壶,倒入煮水,把活塞压到水面高度。剩下的任务就是等待,史蒂夫转身面对托尼。
“所以。”史蒂夫开口道,却在托尼期待的注视下紧张起来,傻乎乎地张着嘴巴。“呃。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吗?”
“嗯?哦,没有。没有。”托尼轻轻摇头。“工作……归工作。但这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不确定还能说什么,史蒂夫平静地说了声“好吧”。
“我想首先,”托尼的眼睛又大又恳切。他的头发从发胶固定的发型中散落出来,几缕卷发调皮地垂在额头上。“就是要为之前对你说的话道歉。我真的很混蛋。”
“哦,那是——”史蒂夫紧抿嘴唇。“听着,如果……那些话里有哪怕一点是真的——我会停下来,我会离你远点,我不想——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感到不安全。”
“不!”托尼坚决地摇头,目光坚定。“不,那些话说得太过分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史蒂夫慢慢地点头,然后就那样低着头。他看着自己的脚,赤裸地站在地板上。他很轻柔地追问:“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当他偷偷抬头看时,托尼已经移开了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柜台。他的答案安静而羞愧。“因为我需要空间,而我知道说那样的话会迫使你给我空间。”
“……我猜到了。”
史蒂夫完全按下法式压壶的活塞。咖啡的颜色是浓郁的琥珀色,史蒂夫倒出两杯,咖啡的香气让他精神一振。他把一杯推给托尼,然后斜对着他坐在凳子上。
“你知道,我一直在注意你。”托尼突然说道。
“是吗?”
托尼对着他的咖啡杯点点头。
“证明给我看。”史蒂夫挑战道。当托尼看向他时,他知道这个人明白了这个挑战的意义。
给我看些真实的东西。
把你的牌亮出来。
托尼呼出一口气以示妥协。他等了一会儿,然后平静地说,“你有个糟糕的习惯,总是把手插进口袋里。这会弄乱你西装的线条。”
“……好吧。”史蒂夫提到。“我没意识到我有这个习惯。”
“我注意你很久了。”托尼继续说。“而你现在知道,是因为我选择告诉你。”
史蒂夫挠了挠耳朵,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其他动作。“如果我问你多久了,会显得我很可怜吗?”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会是个麻烦。”托尼对自己皱了皱眉。“我是说,你照过镜子吗?”
史蒂夫突然脸红了,毫无预兆。“嗯,我——呃,”
“天啊,你甚至都不利用这一点。”托尼冒失地说。“如果我长成你这样,现在已经是总统了。”
“可你又不想当总统。”史蒂夫指出。
“切,而且这不是重点。”托尼说。“听着。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知道你会是个麻烦,但从第二天开始,你就真正地、令人讨厌地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第一天表现不好,嗯?”
“第一天总是很艰难。”托尼同情地笑了笑。“但我的意思是。你本可以做个火辣又高冷的家伙,或者一个聪明又高冷的家伙。为什么非得三个特质都占全了?”
“我不认可关于高冷的评价。”史蒂夫说。
托尼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他低下头,让史蒂夫看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所以你承认你很火辣。”
“那是……”史蒂夫眨眨眼。“我对自己的长相没意见。”他无力地说。
“嗯哼。”托尼现在完全在笑了,但他往后靠了靠,这点距离让他呼吸更轻松了些。“展开说说。”
“嘿。你在取笑我。”史蒂夫说。“你应该在道歉才对。”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我很擅长处理多任务了。”托尼说。
“你知道,既然你提到了,当你一边帮我打手枪一边给我出主意该怎么应付英国代表团的时候,我确实意识到你有这个天赋了。”史蒂夫不经意地说道。
托尼畏缩了一下。“可能不是我最好的时刻。”
“呃,我不这么觉得,”史蒂夫保证道,“我立刻就射了,不是吗?”
“第一次嘛。”托尼突然抿起嘴,这显然对谈话的走向感到意外。
而史蒂夫从来就无法预测他们谈话的走向,因此这种情况他已经很熟悉了。他在托尼纠结时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咖啡让他精神一振。
天啊,赞美咖啡因。他又陶醉地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时,托尼已经恢复过来了。
“你多少听说过我父亲的事。”他开口。“你对他有什么印象?”
“呃。”史蒂夫试图衡量这个问题的分量,试图回想托尼有没有对他父亲霍华德·史塔克做过什么评价。他想不起来任何东西,所以决定实话实说。他轻轻耸耸肩,承认道:“他似乎是个伟大的人。”
托尼的手在柜台上不安地摩挲,然后回到杯子上。“是的,他是。”他明显地吞咽了一下。“他是个伟大的人。”他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史蒂夫没有打断他,静静地担心地看着他的手。托尼用拇指摩擦着他的山羊胡子,声音有点粗糙地补充道,“话说回来,世人称赞的伟人,我们见得多了。”
哦。是啊,史蒂夫懂这种感觉。
“我理解,”他说。
“不,你不理解。”托尼反驳道,语气还算友好。“你父亲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
“我理解,”史蒂夫慢慢地说,希望精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被一个幽灵笼罩着是什么感觉。”
“……哦。”史蒂夫看着托尼的眼睑颤动,消化着这句话。然后,他看着托尼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悲伤的弧度。“我不是故意说得那么残忍的。”
史蒂夫温和地说,“我知道。”
“但我确实很残忍。”托尼继续说。“当时我甚至没有意识到。事后回想起来真是糟糕。”
“我也很固执。也很爱评判他人。”史蒂夫说。“你知道的。这差不多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
“……我想是的。”悲伤的表情柔和下来,托尼淡淡地补充道,“不过,妈妈很好。”
“我妈妈也是。”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必须小心谨慎。我本以为可以通过一夜情来摆脱对你的迷恋。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但……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史蒂夫,我……我不会轻易做决定。不再会了。不是在有摩根的情况下。她需要稳定。需要一个可靠的父亲。对我来说,给她树立一个好榜样非常重要。”
“我理解。”
“别再说你理解了。”托尼突然抗议道。“我正在想办法拒绝你。”
“不,我觉得你是在想办法说服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是你想做的,同时又希望我能自己领会并放手,这样你就不用真的说出口了。”
托尼看起来呆住了,靠回椅背上。“天啊。”他沉默了几秒后说道。“我有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你在开玩笑吗?”史蒂夫问道。“没有。”他忍不住笑了。“我只是在猜测。你知道,我也一直在观察你。”
“……你确实一直在观察我,不是吗?”托尼坚持道。
“我不太擅长掩饰。”史蒂夫摊开双手。
“哈利,就是我手下的帕克,他,呃,”托尼挠了挠鼻子,“他做了个数据表,记录着你偷看我屁股的次数。”
“要知道你那些西装都是量身定制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样的好身材。”托尼巧妙地打断道。“我只能好好利用手头资源。”
“说得好像你不是个美男子似的。”
“也许我是在讨要夸奖呢。”托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毛。“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我正在考虑。”史蒂夫拉长语调说道。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托尼,“我不觉得是这样。”
托尼瞪大眼睛,像是想看穿史蒂夫似的,而史蒂夫则努力在他的审视下保持镇定,尽管他的心跳已经快得像啄木鸟在敲击。
“哈利观察得很仔细,”托尼终于开口道,“话也多。经常和你那孩子帕克聊天。然后,那个,今天晚些时候,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我必须知道,你是不是,呃……”托尼皱起脸。又放松。再皱起。“你真的读过我的论文?”
“哦,是的。”史蒂夫困惑地说道,不明白托尼为什么用这么郑重的语气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写得很棒。”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浏览了摘要,对吧?”托尼问道。
“哦,不是,我读完了全文。我是说,有些模型看起来更像抽象艺术而不是我学过的数学,但你关于混合模式学习作为人工智能基石的论述真的很精彩。而且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来着?十年前?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哦天哪,我想和你上床。”托尼轻声说道,语气柔和而迷醉。
“我——”史蒂夫语无伦次。“叶莲娜在家的时候我可不敢。我觉得她肯定会知道的,不知道怎么的。而且我可受不了她的嘲讽。”
“你读了我的论文。”托尼重复道。“你甚至……”他咽了口唾沫。“我们得慢慢来。”
令人尴尬的是,史蒂夫花了将近一分钟才理解这话的含义。当他明白过来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然。”他试图表现得自然。作为一个社交高手,他的手指却在杯柄上笨拙地摸索着。
“我不想成为第一个公开出柜的白宫办公厅主任。我知道我应该要公开,但我不需要这种关注,也不想让我所做的工作都被套上我性取向的滤镜。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老套或懦弱,但我不愿意让这成为我公众形象的一部分。至少在我任职期间不行。更何况摩根还是个孩子。”托尼说道。“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能接受。我也更倾向于这样。”
“我不是说我们必须搞地下恋。”托尼说。“但我们得足够谨慎,有时会感觉像在搞地下恋,必须能接受这一点。如果真的暴露了,我们在政治生涯中所做的一切都将遭受你能想象到的最严重的反弹。我们合作过的任何事都会成为他人攻击的目标。”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吗?”托尼重复道。“这很严重。我还有个孩子。”
“她很棒。”史蒂夫说。
“她假装自己有阅读障碍,这样就可以叫你'史蒂鲁'。就为了捉弄你。”
“她是半个你。”史蒂夫说。“而且她真的很棒,托尼。你不用贬低她。”
“……是啊,她确实很棒,不是吗。”托尼承认道,咧嘴一笑。“而且她是我的底线,明白吗?”
“当然。”史蒂夫大胆地伸手握住托尼的手。他的手指环绕着托尼的手腕,底下的皮肤温暖诱人。他重复道:“当然。”
托尼的睫毛低垂,审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最后一件事。”他的声音稍微坚定了些。“万科。我不想让他的名字被曝光。他和斯塔克的关系——我不想公开。”他抬头看着史蒂夫,目光异常专注。“这对我很重要。在个人层面上。你能做到吗?”
史蒂夫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从托尼身上收回。他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咖啡,脑子里一片混乱。一分钟过去了,他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他又深呼吸了几次。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向托尼。
“我能做到。”他说。“但我不会这么做。”
托尼的眼神没有退缩,“为什么不?”他问道,脸上没有一丝责备的表情。
“因为这样做不对,”史蒂夫说。“也不明智。最好是提前披露并控制全球舆论。如果万科能利用他的历史来博取同情或关注,那将成为他可以利用的筹码。也许还能寻求到政治庇护。”他停下来。他停下来。他很确定托尼也明白这些。“托尼,我很抱歉。”
“不,你并不抱歉。”托尼简单地反驳道。
史蒂夫的嘴角微微下撇。“是的。”他承认。“我并不抱歉。”
“我不知道说这个有没有用——但这话很重要——你是对的。”托尼说。
史蒂夫又困惑了。“什么?”
“该我说抱歉了。”托尼尴尬地畏缩了一下。“这是个测试。”
史蒂夫歪着头。
“我不会……”托尼用手指敲着桌子。“这份工作,就是……每天都会让你心碎无数次。你也会让别人心碎无数次。但这就是我们选择的工作,而我们最近的合作方式?它是如此——”托尼的嘴短暂地撅起来。“很好,你知道吗?而这建立在我们都不害怕指出对方错误的基础上。尤其是,就像我们通常那样,当另一个人做错事的时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担心我对你的偏爱会阻止我说出反对意见?”
“是的,”托尼坦白道。“但主要是,我需要知道你会说出来。反对意见。”
史蒂夫又仔细观察了托尼的反应几秒钟,更加深入地评估着。“哦。”他终于开口道。“你被我打动了。”
“不。”托尼拉长语调否认道。“但我现在比之前更尊重你了吗?”托尼俏皮地眨了下眼。“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就是一种奉告。”
“哦太好了,这人终于学会公关了,”托尼说着坐直身子。然后,好像存心要让史蒂夫心脏病发作似的,他接着说,“那么。你喜欢我,我显然对你神魂颠倒,你理解摩根是我的首要考虑,我们还不会让感情影响工作中的正确决定。”托尼坦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还不吻我?”
“你为什么不吻我?”史蒂夫下意识地反问道,随即无视了自己的问题站起来。托尼看着他,眼中充满笑意,而史蒂夫绕过柜台把托尼拉进怀里。棕发男人迎上他,双臂环上史蒂夫的肩膀,他们的嘴唇相遇,交换了一个温柔而纯洁的吻。
一次,然后两次,接着托尼往后靠了靠,确认道,“你确定我们不能做爱?”
史蒂夫差点就*说去他的,让我操你。*但叶莲娜的脏锅子还躺在水槽里。“我肯定会被嘲笑一辈子。”史蒂夫喃喃道,语气中充满柔情。
托尼哼了一声。他的手指从史蒂夫的太阳穴抚到耳朵,好像在记忆每一个细节。“那在沙发上来点老式的亲热怎么样?”他提议道。
“如果我哪天说不要,”史蒂夫说,凑近些。“嘿,听着,我是认真的。如果我哪天说不要,那就是我被克隆了,外星人真实存在。明白吗?”
托尼爆发出一阵惊讶而响亮的笑声。那笑声非常迷人,史蒂夫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咧得更开了。“记下了,”托尼说,笑意仍然充盈在他的声音里,然后他凑上前来。
当然,他们止不住的笑容让接吻变得困难,但老实说,史蒂夫一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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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是在早上7:15到7:30之间那段不确定的时光。至少以前是这样的。这个事实正在被质疑,因为那个时间段都已经过去了,他仍然像个恋爱中的的傻瓜一样咧着嘴笑。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他停在彼得的办公桌前,敲了敲桌子引起对方的注意。年轻人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了一会,猛地恍然大悟。
“不会吧。”他倒吸一口气。
“有点信心嘛,帕克。”史蒂夫回应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给托尼的助理通风报信?”
“哈利?”彼得说。“是啊,我们一起玩游戏。在他不骂我的时候,我们还会聊聊天。”
“你是个优秀的助理。别说出去。”史蒂夫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去买杯咖啡,我请客,好吗?再买点烘焙食品。或者两样。管他呢,买一篮甜甜圈吧。”他想把卡递给彼得,但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挑起眉毛。
“恕我直言,先生,我已经有一张了。”彼得举起他的挂绳,翻过来从卡套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他把卡片展示给史蒂夫看,后者眯着眼睛盯着背面上凸印“史蒂文·格兰特·罗杰斯”几个字。
“……哈。”史蒂夫说。“好吧。请客的提议依然有效。”
“你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彼得用粗哑的声音模仿道。
史蒂夫皱着眉俯视他。
“这次模仿得不太好。”彼得承认道。
“是啊。”史蒂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帮我带杯咖啡,谢谢。”
“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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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分钟后,巴基·巴恩斯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史蒂夫刚摘下阅读眼镜,一根发圈就弹到了他脸上。
“搞什么。”史蒂夫从膝盖上捡起那根细细的发圈,放在桌子上。“我怎么有幸受此待遇?”
“真没礼貌。”巴基在他对面坐下。他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是要去见什么重要人物。他平常的工作装是皮夹克和牛仔裤。巴基慢悠悠地说,“你那只看门卷毛狗不在外面啊。”
“我知道。他被我奖励去喝咖啡了。”史蒂夫解释道。
“史蒂夫宝贝,我要宣布一件事。”巴基双手交叉。“山姆现在正式成为我的头号好友。也就是所谓的B.F.F.。”
“你特地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史蒂夫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及时了解我生活中的重要变化。”巴基解释道。“你知道的,毕竟咱们的友情虽然被降级了但仍然很重要。”
“巴克,我们都四十多岁了。”史蒂夫说。“我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半截身子意见入土了。说重点吧。”
“先说明一点,我看起来顶多三十三岁,既然说到说明,”巴基竖起一根手指。“你凌晨12点52分给我发了条短信,一字不差地说:托尼和我正式交往了。先别声张。谢谢。还有个点赞的表情。”巴基以手扶额。“认真的?认真的?”
“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来告诉你?”
“你这个情感迟钝的白痴。”巴基呻吟道。“我真想掐死你。”
“哦,对了。托尼给我留了个吻痕。想看吗?”史蒂夫的手指摸向领带。
“呕,不要。”巴基说。“搞什么鬼,史蒂夫?这可是应该召集所有人宣布的大事。我都惊讶你没有传真一份新闻稿。”
“现在已经不用传真了。”史蒂夫指出。“再说了,你没看到我说别声张吗?我们想保持私密。”
“这倒说得通。”巴基说。
“我们又不是在制定社会政策。”
“我都说了这说得通。”巴基说。“得了吧,你以为我会逼你到处宣扬吗?”
“不会,”史蒂夫说。“我知道你不会的。顺便说声谢谢。这句你在短信里也看到了吧?”
“是啊,我知道,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没有我的指导你现在还急得团团转呢。”
“这话用在山姆身上还差不多。”史蒂夫说。“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这么说。”
“美国队长先生说话挺狂啊。”巴基轻笑着说。
“怎么回事?”
“我有你跳舞的视频。”巴基说。“别逼我。”
“怎么弄到的?”
“我之前说过我很支持托尼,对吧?”巴基咧嘴一笑。
“他怎么——”
“他的一个工作人员拍下来的。”巴基贼笑道。“对了。顺便说一句。视频里还有他看你表演时的反应。”
史蒂夫思考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钱包。“多少钱?”
“你太让我失望了,队长。我怎么会接受贿赂。”巴基说。“你得靠表现来赢得它。”
“你是特地来取笑我的吗?”史蒂夫说。“我还有工作要做,而且我们已经约好周四晚上去酒吧了。”
“我是来见卡罗尔·丹弗斯的,”巴基说。“我特意来早点是想让你知道你在友谊排行榜上的位次下降了。好好努力吧,老家伙。”
“你可能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三,但你的脑子显然还停留在十几岁。”史蒂夫眯着眼评论道。
巴基还没来得及回嘴,门就被敲响了,彼得侧身挤进门。他一只手拿着外带咖啡,另一只手提着纸袋。巴基站起身,越过史蒂夫的桌子拿回了他的发圈。
“来得正好,帕克。”巴基走向他,麻利地拿过咖啡。“我就收下了。谢谢。”
“哦,这不是——”
“没关系,彼得。”史蒂夫挥挥手说。“我可以去用咖啡机。”
“可,先生,那是——”
“别担心,孩子。他欠我的。”巴基说。他空着的手指着史蒂夫。“你离重回榜首不远了。继续保持。”
“你对待友谊的方式简直就是西西弗斯式的。”史蒂夫喊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知道吗,我确实明白。”巴基说,脚抵着门。“看看你能不能明白这个。”他竖起了那根在这种正式办公场合通常不会出现的手指。
史蒂夫等到彼得回到外面自己的办公桌后,才掏出手机给巴基回了个同样姿势的表情。然后他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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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史蒂夫前往总统办公室汇报万科基尔蒙格事件的最新进展。常见的人员都在场,他在做简报时非常小心地不去看托尼。
不过佩吉还是让他留下来,不等史蒂夫开口,她就说:“先是我的侄女,现在又是我的办公厅主任。”
“你还好吧?”史蒂夫试探性地问。
“恶人不得安息,”佩吉说。“所以我也休息不了。”接着她用严肃的语气说,“史蒂文。”
史蒂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他轻松地提议,“我不能再挖走你的人了。”
“史蒂夫。”佩吉双手平放在桌子上。“你也是我的人。”
“……哦。”史蒂夫不禁有些感动。“谢谢你,佩吉。”他用鞋子蹭了蹭地毯。“那他跟你说了?”
“今天一大早就说了。”佩吉说。“他说不想对我有所隐瞒。我当然是建议他不要发展这段关系。我做了个演讲,他全程都在点头,最后却说:‘我还是要和他约会……’说真的,那是个优秀的演讲。”
“我相信是的。”史蒂夫安慰道。
“但显然没起作用。”佩吉说。“看来你找到好归宿了。”
史蒂夫试图在点头时掩饰他的微笑。“我也这么觉得,女士。”
“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佩吉继续说。“而且会让我的工作更加没必要的复杂。”随后她突然笑了,那是一个表示认可的笑容。藏在担忧和困惑之下的是:嘿。我支持你。作为朋友,而不是总统。
“谢谢您,将军。”史蒂夫说,史蒂夫习惯性地用上了军衔。
“我要在婚礼上致辞,”佩吉举起一只手。“如果你们结婚的话。”
“当然。”史蒂夫简单地确认道。
佩吉最后郑重地看了他一眼。“你记得你那件蓝衬衫吗?深海那种蓝,有点闪的那件?”
“记……记得?”
“幻视告诉皮特罗告诉安吉告诉我,托尼说那件衬衫让你看起来帅得引人犯罪。”
“那是——”
“把你的公关计划发给我,最好和最坏的情况都要考虑进去。”佩吉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这让史蒂夫回想起了沙漠中的雨,他们曾在洞穴中共享一罐不新鲜的水。她推了推眼镜,幻象消散了,让他重新回到现实,意识到自那以后他们已经走了多远。
佩吉还在说话。“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我知道你想去隔壁办公室转转。趁国家暂时还不需要他的时候赶紧去吧。”
“……很荣幸为您效劳,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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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在幻视的办公桌前停下,等着他抬头。等了差不多十五秒后,他才意识到应该自己开口说话。
“嗨,幻视,”史蒂夫打招呼。“你好吗?”
幻视抬起头。“下午好,罗杰斯先生。”
“你可以叫我史蒂夫。”他回答。“呃。托尼,他在吗?”
“是的,他在。”幻视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跟我来。”
史蒂夫跟着他走过一条走廊。幻视继续说,“万科事件处理得不错,先生。”
“你也是。”史蒂夫说。看到幻视略带困惑的表情,他解释道,“这是团队合作的结果。”
“哦,当然。”幻视点点头。“我很认同这一点。”他敲了敲门,然后开了条门缝。
“先生,史蒂夫·罗杰斯来了。”他朝里喊道。
“让他进来,”他听到托尼温暖的男中音。
幻视退后一步。“需要我给您拿点喝的吗?”
“哦,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史蒂夫说。
幻视转身离开,史蒂夫朝他点头道别后推门走了进去。他关上身后的门,环顾四周。托尼坐在办公桌前,那是一张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各个关节上都装有不协调的机械装置。办公室没有史蒂夫的大,但可能只是因为杂物太多。到处都是成堆的文件、模型、电脑、键盘、鼠标垫、外卖盒……
“需要我给你点时间欣赏吗?”
史蒂夫的目光猛地转向托尼。因为被抓个正着而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往前走。“抱歉。只是——这里太有你的风格了。”
“摩根说你在我家也到处看。”托尼说。“那我呢,还不如东西有吸引力?”
“嗯?”史蒂夫眉头皱起,真诚地表示困惑。他不自觉地向托尼靠近。
“刚才的简报会。”托尼解释道。“你几乎没朝我看。”
“……哦。”史蒂夫轻笑。“托尼。我知道只要朝你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托尼拼命忍住不笑。但这是场必输的战斗,尤其是当史蒂夫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时。
“过来。”托尼招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等史蒂夫走近时抓住了他。托尼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靠在桌边。
这让史蒂夫想起了更衣室里的那个夜晚。
“我想你没意识到你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力。”史蒂夫坦白道。
托尼轻声却诚恳地表示,“我觉得你会让我变得更好。”
史蒂夫感到自己的嘴唇微张,面部表情完全暴露了这句话在他心中激起的所有情感。这句话有那么多渴求。有那么多承诺。
“你知道,”托尼的手顺着史蒂夫的西装翻领往下滑,“门可以锁上。”
“我以为我们要低调一点。”
“我可以把领带塞到你嘴里。”托尼建议道,已经开始扯自己的领带。
史蒂夫喉结滚动,问道:“呃。那你呢?”
“别担心,我的嘴会很忙的。”托尼从桌边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效果不错”史蒂夫喃喃自语。不过托尼还是听到了,发出了一声好奇的声音。等他回来时,很自然地跪在史蒂夫脚边,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史蒂夫解释道:“为了让你喜欢上我i,我选择的‘慢慢来’策略效果不错。”
“好吧。”托尼把嘴唇贴在史蒂夫的大腿上。“你确实是个深谋远虑的男人。”
“托尼——”
“玩个游戏?”
史蒂夫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二十五分钟。”
“我用不了二十分钟,”托尼说,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你今晚还来吃晚饭,对吧?”
“你是魔法。”史蒂夫说。托尼解下领带,把它压在史蒂夫嘴上,然后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吻。
“顺便说一句,”托尼回应道。“你也是。你做的每件事都是。"
Carsonian on Chapter 7 Thu 02 Jan 2025 01:3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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