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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念/卡菈克]Touch and Destroy.

Summary:

半恶线女邪念/卡菈克。
【你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女性术士,被血脉中混乱的魔法狂潮所困扰,并准备快乐地拥抱你体内的黑暗冲动——除非你的恋人卡菈克能成功改变你的想法。】
【绝对的HE】

Notes:

大量原文原对话拼接。添加有关卡姐/戈塔什/邪念/地狱等相关部分的脑补(请理解成私设并注意避雷)慢热,慢更,烂文笔+发了又时不时修文,不知道啥篇幅了估计算得上长篇。
【补充:有博德之门系列相关作品的剧情涉及,会造成彻底剧透,如果你想体验博德之门1/2并获得一个完整初见体验的话,请注意避雷。】
tag会在更新中逐步完善。

邪念有详细的非官方背景自设,身份解密会是主剧情。
focus 卡菈克恋爱线,但涉及其它队友线路描写。

左右无意义,喜好写Sub/Dom权力切换。

来自一个邪念试图作恶导致卡菈克的好感很低,但发现仍然可以恋爱的惊喜灵感。所以,这一篇里你和卡菈克的很多互动会在一个低好感度的状态。
如果还没有听过低好感度对话时卡姐的“what”、“yeah”、普通好感度的“What can I do you for?”,快去听听看吧!

Chapter 1: 混乱、魔鬼

Chapter Text

  你,你是一口沸腾的空锅。

空虚和不稳定的混乱填满你的内在,使你时刻坐立难安,当你想要辨认究竟是什么在闹腾时,却只能面对自己那一团空白的——又或者说是一片血红的——过去。

你坐在夜晚的沙滩边,对着那些从渔夫尸体旁捡到的鱼桶发着呆。背后坠落的夺心魔鹦鹉螺飞船在燃烧,脚下海滩的砂子洁白而细腻,海浪声柔和地拍打着耳朵。

这是你逃出鹦鹉螺的第一个夜晚。

在日落之前,你所有时间都花在尝试上:如何调动体内不安分的魔力,如何顺利地施放想要的法术,如何统一起手势和语言。直到太阳和温暖从你的失败中挤了过去。

你靠着模糊的潜意识,尝试着生一堆火,你深吸一口气,使用排列组合后被证明有用的吟唱:Ignis!

伴随着血脉中魔力的调动,一小团火焰终于从你掌心跳跃而出,向搭得歪歪斜斜的木柴飞去。但在成功了三个字还没在你头脑中成型的时候,一滩水就紧接着从头顶落下。

这是第四次意外。前三次分别是倒头就睡、吐出一个紫色泡泡、以及整个人变得模糊。

毫无规律,但你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一些预兆。

你最终在拧湿哒哒的衣角水分后放弃了尝试。干涸的魔力让你疲惫,收缩的肠胃持续发出不满意的叫声,于是你从积了水的桶里拎出了一条小鱼,放到眼前确认。

腥咸的气味隐约钻进鼻腔,手指在光滑的鳞上滑动,一场奇异坠毁事故让一条海里的鱼此时被你握在手中的可能性有多少?

你用鹦鹉螺上捡到的小刀切开了鱼腹,刀刃撕裂鱼身的阻力和声音令你愉快起来,你不加思考地任由双手处理内脏和清洗血液,然后切割一片柔软的鱼腹送入口中。柔韧且多汁,带着海水的盐分。安全和兴奋感同时因为这块肉在你心中撩拨。为什么?

你最终还是升起了篝火,从燃烧的鹦鹉螺上取来的火焰,而非你的魔力。但你对着木棍上烧得焦香的鱼肉,内心却仍感到饥渴。

你烘烤着外衣,迎来第一个辗转反侧的睡眠,头痛和不满足持续在你的空锅里翻滚。你回忆着今天从鹦鹉螺逃走的事,那个选择与你同行的战士莱埃泽尔劝你不要理会那些胶囊里传来的吵闹声,你照做了,是她告诉了你有关鹦鹉螺的事,你们需要除掉脑袋里的寄生虫,否则就会被转化成夺心魔,越快越好。

如果没有她,你可能无法从魔鬼、夺心魔、红龙混战的鹦鹉螺舰上逃出来。她握着剑,矫健而利落地杀死尖叫着冲过来的怪物,而你跟在身后不知所措。

你在一个长着翅膀的小魔鬼扑来时紧张地试图释放魔法,但血脉中的火花只是杂乱地跳跃着,从尸体上搜来的弩也打得歪斜。莱埃泽尔的嘴里吐了些听不懂的词,但你知道那是愤怒和轻蔑。总之,在坠毁沙滩后,她就不见了踪影。而你也失去了指引。

你又想起舰上那具尸体中大脑,温暖又滑腻的触感令你怀念,你不自觉地想象着把手中的脑组织戳得破破烂烂,满是坑洞,就像你自己的大脑。当它的尖叫声让你回神时,粉色的组织已经被你的十指穿透。你当时被吓了一跳,可现在,那情景为你带来一丝安慰,你的嘴角轻微上扬起来,决定伴着这美妙的回忆入睡。

当晚,你梦到了一个死亡的世界。

整整一湖的胆汁,还有一堆堆脉动的死亡血肉,你是唯一存活的生物。当红日燃尽的时候,你将最后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即便在梦里,你还是浑身颤抖,一片混沌,狂喜席卷着你的心灵,对着你呢喃耳语。

当你醒来时,耳边似乎还伴随着那片血液涌动声。内心呼唤着你去实现梦中愿景。

你不太确定是否要抓住这道指引。

首先,一个事实摆在面前,你太弱了。你甚至需要想尽办法,先别被鹦鹉螺残骸中的噬脑怪打死,曝尸荒野。

穿上外衣再次启程,你在沙滩上遇见了那个被关在夺心魔储囊中的半精灵少女,她指责你之前的见死不救,只是你们的意识突然之间被连接到了一起,你看到了她眼中所见,愤怒,苦涩,和生存意志。

“你怎么……你脑袋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半精灵少女暂时放下了敌意,鉴于同被夺心魔蝌蚪感染的处境,她还是决定和你一起行动。

察觉影心对你的那淡淡的厌恶情绪并不难,尤其是在你释放火焰法术,却同时把攻击你们的噬脑怪变大了一倍时。不过你也不全是在帮倒忙,起码你也很快通过练习学会了怎么使用弩和匕首,而且天赋相当不错。

牧师很有用。看着影心触碰你,为你疗伤,思路同时开始活跃,你的末日血池目标教唆你多聚集一些帮手——或祭品。

正如所想,你遇到了一些同样从鹦鹉螺逃生的感染者。

精灵阿斯代伦:你认为他将是一具完美的尸体。深水城的盖尔:你差点砍掉他手的法师。还有那个鹦鹉螺上帮了你的吉斯洋基人,莱埃泽尔。她和影心有着矛盾,对你出言不逊,但她很强,且自信地告诉你她知道大家脑中寄生虫的解决办法,于是你从陷阱里放了她。

你可以主动与别人产生心智连接,在有同样蝌蚪的感染者中,你对如何操纵脑中这条寄生虫似乎相当熟稔。

一处隐蔽在藤蔓后的大门前,你碰见一群人正在和地精的混战,其中一个人类吸引了你的注意,他潇洒地从林地大门的高处一跃而下,嘴里喊着口号,进攻防守间优雅利落,你想当然地认为他会是一个好帮手,于是加入了对抗地精的保卫战,这不难,因为你遇到的同伴都对地精没什么好印象。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你和同伴接受着难民首领赛夫洛的感谢,你看着他头上的角和红色皮肤,了解到这些外来者正在被林地的德鲁伊排挤。提夫林被视为魔鬼宗亲,他们从艾尔托瑞尔背井离乡,而原先收留他们临时避难的林地领导人哈尔辛现在不见踪影。

赛夫洛提到了艾尔托瑞尔的沉降。你似乎有些印象。他们将要前往目的地博德之门更牵扯出你的回忆,你过去也许是个博德人。

他将你捧为林地英雄,你顺着他的话,答应了去和临时的掌权德鲁伊谈谈,立马就被队伍里的阿斯代伦揶揄:“我们还要做信使的活儿吗?”

也许他是对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进林地,山谷图腾巨石内高低错落,遍布提夫林难民的临时帐篷,多数都是木板和麻绳搭建,看起来并不准备长期居住。

小孩子的呼呵声传来,你看到一个搭建得有模有样的训练台,几个提夫林小孩正在练习砍假人。其中颇有风度的人类男性正是刚才在林地门口应战地精的那位,他正在教导一个沮丧的小男孩。

“乌米,你不需要做得和我一样,你只需要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跑,来吧,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他单膝跪在小孩面前,声音相当有耐心。

“嘿,能跟你聊两句吗?”你走上前向他打招呼。从提夫林们对他尊敬的态度中,你察觉到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

他看向你,将拳头举至胸前:“幸会,边境之刃,为您效劳。”

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你们的思想相连,就像你之前遇见其它几个同伴时发生的那样,你们脑中的寄生虫将你们的心智连接。

[你成为了边境之刃,正举着刺剑,气喘吁吁地奔行在阿弗纳斯灼热的废墟之间,而你的前方是一个恶魔的身影,独卷角,周身烈焰环绕,高举染血的巨斧。]

[你怒火中烧,她是一个地狱战魔,所有生灵的威胁——邪恶的化身。]

“真他妈地狱着大火了,你也是那艘船上的人!”男人的嘴角耷拉下来,他也看到了你的思想。

“你脑子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你问。

“你看见她了?”男人原本得体的表情变得嫌恶:“魔鬼代言人,她的名字是卡菈克,大魔鬼手下的一个士兵,我以剩下的独眼发誓要杀死的猎物。”

卡菈克——你的嘴不自觉地默念出这几个音节。有一丝熟悉感顺着发音爬上你的后背,零星的回忆试图在你脑中成型,头痛使你呲牙咧嘴,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提到的独眼。

“我追着她穿越地狱,一路登上了夺心魔的飞船,但是在我了结她之前,那些该死的灵吸怪把我感染了,现在她逍遥法外,到处滥杀无辜,如果我不干掉她,必然生灵涂炭。”

影心凑向前来:“嗯,鼎鼎大名的边境之刃本人,你的英雄行径着实非常聪明。”似乎这个名头和字面意义一样响亮。

“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个魔鬼赶回地狱。”你展现你那生硬的友好,结交着任何一个潜在朋友。为提夫林和德鲁伊传话?你毫无兴趣,但要说到要杀掉一个魔鬼,你可就来劲了。

边境之刃欣然应允,他让你们称呼他‘威尔’。在去见林地德鲁伊的路上,你好奇地追问:“边境之刃为什么会追杀一个魔鬼?”

“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逃往阿弗纳斯之前,卡菈克的火焰就肆虐了博德之门,而且她还打算卷土重来,她是大魔鬼扎瑞尔的所有物,混沌的化身,心如烈火的魔鬼,我一路深入阿弗纳斯就是为了阻止她。”

威尔仿佛陷入了幻影:“她逃出了我的追踪,甚至爬上了夺心魔的鹦鹉螺船,乘着它离开了地狱,而我一直紧追不放,我无法想象卡菈克会夺走多少条生命,无法想象她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这些话让你脑中浮现了一个正站在尸山上狞笑的地狱女魔头。你们要对抗这样的恐怖化身?光想就让你有点紧张。

杀掉地精的行为,让难民们对你十分敬重。训练官招呼你过去,向提夫林小孩们介绍道:“我在大门那儿见过你,打得不错,要跟孩子们说几句吗?讲个故事吧。”

你对着那几张仰望着你的笑脸,思考后说出了心中所想:

“好消息,你们都会死的。”

“....我得去好好安慰他们了。”训练官阿沙拉克和小孩们苦着脸。

你很满意别人对你露出畏惧的表情。假如你和名气响亮的英雄威尔联手杀掉卡菈克,你或许会见到更多尊重的面孔。

威尔因为你对小孩们说的话有些恼怒,惹毛同伴是不明智的,你决定还是收敛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

影心提醒你寻找医生,你们头脑里的寄生虫多一秒都是威胁。好奇心让你四处探索。难民扎营处和圣池之间被把守的德鲁伊隔开。你遇到两个提夫林小孩试图偷你的钱,德鲁伊秘境前还有两帮人在争执,你询问那对提夫林父母,得知他们的女儿试图偷林地的神像被抓住了。

‘剑湾的子民们!看看你们周围吧。提夫林,带着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邪恶传承,行走在我们中间。仿佛他们的存在(还有忠诚)并不属于下界的神祇。这些被地狱触摸过的生物已经入侵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的组织、甚至是我们的家庭!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宣称自己是善良的”。如果一只老虎垂涎欲滴地看着你,说自己除了蔬菜之外什么也不吃,你敢相信吗?你不敢。因为我们可以看清他们真正的本性,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你低头看着在路上找到的宣传单,以及空掉的钱袋,心想,也许人们对恶魔宗亲的偏见是有道理的,

林地德鲁伊的首领卡哈想见你,你走过秘境,看着翠绿植物覆盖的巨石遗迹正在弥散着绿色的辉光,德鲁伊们正忙着举行荆棘仪式,他们会赶走提夫林,封锁林地,以避免遭入侵。

走进石门后,你们碰上提夫林小女孩正被吓得大声哭喊,卡哈召唤出毒蛇要咬死这个神像小偷。

你的本能在欢迎毒蛇咬死孩童,好给你带来启发性的死状,但是你的理智不想,眼角瞥见一旁按捺不住的威尔,扮演一个好人恐怕暂时比满足你的黑暗幻想更重要。你集中精神,站出来阻止了这场悲剧。

小孩被放走,你在庆幸?某种理智在你的头脑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一种难以忍受的呕吐感立刻袭来。

大德鲁伊哈尔辛下落不明,其它德鲁伊们气氛紧张,但这似乎跟你们没有多大关系。你们找到了那个林地德鲁伊医生,听你们说了情况,半身人内蒂转向你观察起来:“你看起来很健康,就是眼睛感觉有些疲惫。”

你有些晃神:“我的一切都跟疾病有关,失控的法术、失忆、灵吸怪的蝌蚪……”

“蝌蚪?夺心魔的那种蝌蚪?”她思忖片刻,邀你们走进内室详谈。

然而,你的目光却被内蒂刚刚施救的小鸟吸引,刚才被压抑的暴力欲望在你大脑里溃烂。你放慢脚步,趁着其它人走向内蒂时靠近石台,盯着桌上奄奄一息的蓝色羽毛小鸟。

扯开它。

没人看见。

你愉快地想象着小鸟的翅膀在你手中,断裂的组织被轻易撕扯,轻盈羽翅从根部脱离。像小鸟一样飞翔是什么感觉?笑容在想象中爬上你的脸。

特别,没错,你很特别,不是吗?嘘,不要抗拒。你知道自己需要怎么做。完成你最擅长的事情。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等你回过神来时,手上是小鸟尸体,血液,还有几根羽毛。

你赶紧将那小东西从手上甩出去,一丝担心和紧张使你迅速在石台上擦擦手,跟上了其它人的背影,甚至没注意到一双红色的眼睛正斜睨。

你的心跳加快,一种羞愧感浮现。

小孩和鸟?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小生物?你应该……有更高的目标!不是吗?

你暗暗告诫自己别再轻易放纵想象。你需要同伴,而你的嗜血欲望会起到反作用。

内蒂借口治疗用毒素麻痹了你,德鲁伊们只知道这种寄生虫会控制思想,将人转化,也许你们已经在蜕变成夺心魔的边缘,威尔及时站出来为你做了担保,看来他那浮夸的名头在剑湾确实有几分用处。

一具被解剖的男性卓尔尸体正躺在进门处的石台,这就是被夺心魔蝌蚪感染的另一种下场,如果你孤身一人进来,轻易地向内蒂暴露了你脑子有条相同寄生虫的事情,或许躺在上面的就是你被打开天灵盖的尸体。

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在你脑中响起:带上蝌蚪,会派上用场。

你转动眼睛,看到了其他人毫不知情的表情,似乎那声音只有你才听得到。不知为何感觉不到恶意,你顺着指引,将卓尔被取出的夺心魔蝌蚪标本收进包里。

被内蒂下毒,被提夫林偷钱。你对林地这破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感。治愈寄生虫的希望又指向了那个下落不明的哈尔辛,或莱埃泽尔那没影的养育间。你叹了口气,思考着今天唯一令你兴奋的消息,威尔要狩猎的魔鬼卡菈克。

你坐在营地,吃着果子,应付着身边人的闲聊,尽量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无害的同伴。

“你是怎么成为边境之刃的?”

听到威尔侃侃而谈,如何在斗篷森林的地精手中救了一个小男孩,如何决定去边境对抗恶徒守护弱者,越往后越让你昏昏欲睡,你赶紧转移了话题:“我注意到你的石头眼睛了,你是在战斗中失去它的?”

他的微笑恰到好处:“其实是一场极其凶险的战斗,它是由纯血石制成,按照月之海北部的方铅山脉雕刻成形,它是一个提醒,有些时候,流血和牺牲是必须的,不过这个故事要留给一生的朋友和更加平静的日子。”

你眯起眼睛,你的血脉魔法感应到某种共鸣,一个记忆碎片在你混乱地过去被捕捉:“这好像是一个传声石。”

威尔的表情平静如常,但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他现在的主要目标仍然是卡菈克,而且情况紧急,你答应他你们会优先追捕这个逍遥法外的邪恶魔鬼。

这晚不再是你独自睡觉,睡眠更加糟糕,头痛让你辗转反侧,你伸手抓挠着头皮,很快摸到隐藏在发丝之间的一道道结节疤痕。你的头像被一次次切开再缝合过,这可不是某种隐喻,你到底遭遇过什么可怕的过去呢?

或者……你可以忘掉之前的事,重新开始?

指间抚摸着那些伤疤,空虚感在你体内翻腾,只有你唯一能记起的那个血腥梦境在安抚着你。你拼命地回想着白天那些令你感到熟悉的词。博德之门、艾尔托瑞尔、沉降、地狱、卡菈克……

弯曲独角的魔鬼。

过去如丝线纠缠,总有些痕迹以飘忽的既视感,而非具象的画面,萦绕盘旋在你千疮百孔的大脑中,一旦你试图扯动线头,总能产生共振回响。你似乎记起一个有着一对完整的弯曲双角的遥远身影,伴随着些许火药气味、背叛、谋杀、和愤怒的诅咒。

以及一个曾属于你的,包含着敬畏、恐惧等意味的称呼……

The Dark Urge.

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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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商议,你们这队蝌蚪感染冒险小队决定分工行动,一些人留下来看守行李和营地,一些人去打探地精营地,寻找哈尔辛。

你们在翠绿的草地和流水间穿行,听着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很快就听到了陌生的交谈声传来,有一对男女正围在受伤的半身人身旁。

你走上前,地上受伤的男子与你四目相对。一种熟悉的蠕动感又开始在你的脑海中翻搅。你们的心智立刻交织纠缠在一起。你看向他的兄弟姐妹,安德里克和布拉娜。他们正等着你的指导。

艾督因,那个半身人的思想在你脑子浮现:请保护他们。

“她是真魂者。听她的话,她会…”在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后,沉底沉寂了下去,他在手足的哭喊声中死去了。

剩下的男女把你当成了真魂者,既被至上真神选中的存在,其他教徒都会听命于你传达的指令。

这样的说法提起了你的兴趣。你并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但你知道让他们去送死,会令你今天的心情愉快。你俯视着地上艾督因的尸体,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尸体里回响。它在召唤你。为什么要浪费掉宿主的记忆呢?夺心魔蝌蚪已经全都吸收了,它的经验可以滋养你,强化你。你闭上眼,拥抱跟夺心魔蝌蚪交流的渴望。用意念让它挣脱束缚,一只蠕动的蝌蚪从尸体眼中爬了出来,你将它收入了掌心中。

“这是?.......”影心露出不适地表情看着你的举动:“某种收集癖好?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清除脑子异物的理由。”

你回过神,有些奇怪:“你们没有感觉到吗?”

看着其他人嫌弃地摇头,你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吸引力似乎只发生在你身上。

“可能和我想不起来的过去有关。”你说,抱着试图打消其他人疑心的目的,但也不算是在撒谎。

盖尔对你失控的魔法问题颇有兴趣,他与你的谈话中提到了一个词:狂法师。

狂法师的血脉中伴随着汹涌的魔力浪潮,有可能是天生,也有可能是后来突然形成。这些后果杂乱无章,毫无规律。曾经有一本研究中曾提到,一个男性狂法师在使用火魔法打算做饭时,突然就把自己变成了女性,且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快乐时光。

你已经体会过自己体内魔力的不确定性,但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男性,或是其它某种形态,还让你有点心情复杂:“有办法控制或者治愈吗?”

“以我曾经看过的任何一项有关狂野魔法的研究而言,好处和坏处同时存在,这就是对狂野魔法的共同的认知,没有解法,唯一的可能性是,依靠一些罕见的魔法物品稍加干预。”

自称深水城天才法师的盖尔用手势强调自己的观点:“在密斯特拉教会的势力范围,你会因干扰魔网稳定的罪名被追踪,幸运的是我现在就有……呃,没什么。”

旁听的威尔也加入了对话,似乎一大堆英雄传说在他嘴里等着跑出来。

难以控自己力量的狂野术士,虽然常被安上带着贬义的‘疯法师’之类的名头,但也有例外,比如曾经拯救过博德之门的冒险者传说中,就存在一位女性狂法师,那应该是一两百年前的事。

你的模糊潜意识印证着威尔的说法,你好像同样对博德之门的历史传说很了解。

闲聊使跋涉的时间不经意溜走,直到血腥从草木的馨香间钻入鼻腔,打断了闲适。一处建筑外围,血泊中的豺狼人尸体遍布,看样子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凶险的争斗。

你们决定去看看里面是否还有活人。推开门,一个圣骑士打扮的人立刻举起了剑:

“谁?谁在那边?”

他的戒备在看到你不是怪物以后稍稍缓解,却仍然紧张:“请,请保持距离,欢迎你来这里避难,但是我们身上还有重伤需要处理。”

你看着他身上盔甲被火焰烧灼的黑色痕迹,有些奇怪:“你们被豺狼人弄伤了?”你似乎记得豺狼人不喜欢火。

高个子男人接了话,他应该是这里的领头:“一个魔鬼,我们遭遇过的最致命的敌人……我是安德斯,提尔——正义之主的圣武士。”

他的五官普通,看着性格内向和善:“提尔派出我们追捕一个刚从九层地狱逃出来的魔鬼!她用一个独角提夫林的形象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威尔立刻警觉:“独角?那你说的是不是卡菈克?大魔鬼的马屁精。”

“你认得她,这就意味着你知道这个邪魔有什么本事。”安德斯愤愤不平:“她屠杀了无数躲避至上真神的难民,昨天刚毫不留情地屠杀了整整一家人。”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遭遇她后还能活下来是我们的幸运。”

屠杀?这词带给你一些奇怪的感觉,你害怕自己在因为屠杀表现得太过兴奋,立刻表明:“这个魔鬼在哪里?”

“看我们只是受伤没有死,她就往河流的方向跑了,就在山下。”安德斯愤恨地看向你:“她必须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如果抓到她,你就能在我们无能为力的地方为提尔效忠。”

他对着你们取下了身后的显眼长剑:“这是提尔祝福过的正义神剑,我从宣誓那天起就一直使用它……它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如果你能阻止她,它就是你的了。”

你的注意力被这把剑吸引,它的剑刃上流转着的隐约神力让你十分不舒服。你尽量没有表现出来。

“把她的头颅带给我,提尔会判定她的罪行得到了清算。”

安德斯和房间里的其他人的信任眼光落在你身上。

“河流,就在这个征收站下游。”威尔转过身,他已经按捺不住听到卡菈克消息的愤怒,但他在征求你的说法。

“那把剑上确实有提尔的守护魔法。”影心上前确认后下了结论。

一个魔鬼的头颅换一把带着神力的剑。你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对夺心魔蝌蚪的熟悉和展现出的掌控力,似乎潜移默化地让其他人将你的意见放在了首位。你有些担心自己的魔法失控,但你的同伴们,尤其是威尔,已经摩拳擦掌。他的边境之刃名头让其它人信服,如果和他意见相左,恐怕站在你这边的人会很少。

他们反正都是要死的……要是见势不对,你可以抛下他们先行逃跑。你盘算着,义正言辞地答应下来,仿佛你是这个房间的正义领头人。

Chapter 2: 正义、命令

Chapter Text

‘善良即缺少邪恶。这意味着主动追寻和平,维护和平;这意味着发现堕落,并谴责它;这意味着相信你的神祇和你自己,因至上之善被称之为信仰。’

你回想着刚才从安德斯书桌旁找到的铁手准则内容,建筑外的豺狼人尸体,和那把剑。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是一群惩恶扬善的圣武士。

恶念又涌了上来。想象,想象着那把剑刃从和善的圣武士的背后捅入,再口腔中穿刺而出,剑身上提尔守护光芒被鲜血染红。

‘我们为什么不杀掉那几个受伤的圣武士,直接把剑抢过来呢?’

——你花了些功夫才没让这绝妙的点子从你的嘴里溜出来。

从梯子下收费员尸体旁经过,溪流声随着你们的脚步越来越明显,就在一处木板搭成的桥前,几滩明显的血迹吸引了你的注意。

一个人型身影躬着背,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那就是你们要找的魔鬼?你的眼睛没有从那燃烧的身影挪开,同时小心地靠近,从外表判断,这是个相当高大的女性,有着显眼的魔鬼特征:角,红皮肤,大尾巴。身上裹着复杂的磨损皮质装束,浑身包裹在火中。

很危险,但与你预想的可怕女魔头模样差距过大。

“独角,阿弗纳斯的恶臭,魔鬼代言人。”威尔握着拳头走到你身前去,与那个发出痛苦呻吟的女人对峙。

你看到烈焰在她的低沉吼叫中自她身上褪去,她转向威尔,挺直了躬着的背,视线往下落在你们所有人身上:“嗬,我够倒霉,边境之刃,我还以为已经彻底甩掉你了,看来还真不能低估你。”

你的目光无法从那笑容上移开。她剃了一半头发,另一边披散在肩上,火焰在黑红色的头发以及不对称的独角之中跳跃,大大小小的金属环装饰在五官之间,笑时一边嘴角上扬,那身大半暴露在皮革编织外的结实肌肉,密密麻麻的伤疤,给了她毫不掩饰地自信。

‘她看起来能徒手扯掉你胳膊,很难错过的。’安德斯的话回响在你头脑,你得承认这形容完全正确。

很…吸引人。你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魔鬼的惑控光环,有这种东西吗?

“你就是我们要狩猎的魔鬼,卡菈克,对吧?”你防备地盯着她的表情,作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同时不得不微微仰头,她实在太高了。

“妈的没错,被边境之刃追猎是一种荣幸,但是......呃!”

巨大的热力朝你呼啸而来,那是她的热量,跟地狱一样猛烈。似乎只是一瞬间,你和她同时陷入一阵连接带来的晕眩中。

[你的视野被铺天盖地的恶魔大军占据,你在遍布血和火的大地上厮杀,鼻腔充满了刺激而灼热的气味,全身像是正在燃烧一般生疼,心脏处迸发的强烈能量迫使你去杀戮,无法停下。]

血腥战争——鹦鹉螺经过阿弗纳斯时,你曾经俯瞰过一眼,这个女人就在前线。她是一团显眼无比的火焰,这短暂的一瞥此刻被交换给了卡菈克。

“那是什么鬼?!”卡菈克的脸因为突然涌入心智的画面皱在一起。

威尔拔出刺剑指向了她,大声呵斥:“证据,证明你是一个魔鬼,大魔鬼扎瑞尔军队里的一个角斗士。”

卡菈克对着那刀剑已经无奈:“我可以解释,不过说来话长,如果你愿意听我说……”

你看着她没有攻击的意图,稍稍站起身来,却无意中将你们两人再次拖入幻象。

[你高举利刃刺穿一个魔鬼,那是扎瑞尔的仆人,你的眼睛在黑红色的地狱中四处扫射,寻找着逃离的方法。愤怒和绝望侵蚀了你,你是血腥战争的受害者,而不是它的代理人。]

“她想欺骗我们!不要相信她的谎言。”身旁的威尔对着你的耳朵怒吼。他没有看见你和卡菈克此时的连接所看到的画面。为什么他确信卡菈克在骗你?

卡菈克同时转向你认真地解释:“你看见真相了,我从来不想为扎瑞尔服务,我不是自愿加入她的军队的,强迫战斗,我也反抗过…”那两个字后紧接的结果似乎被她有意略去:“当我看见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我就抓住了,我终于回家了,或许吧,反正是接近了。”

你注意到她提起家时的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

边境之刃举着武器前进了半步,做好了随时发起进攻的准备:“你为她服务过,光凭这一点,你就该死。”这句话像是在说给你听,又或是说给他自己。

你站在她和威尔中间,她很危险,从她遍布全身的伤疤,断角,到背后的斧子,以及包裹着她的火焰都在明示这一点。

谁也没注意,隐秘冲动正在持续地蛊惑着你的思想:

杀了她。

你的指尖甚至浮现切割她脖颈的阻力,你的手渴望穿插进黑红色的发丝中,你要割下她的漂亮头颅,作为自己的战利品,你不会交给边境之刃或是那帮圣武士,这份功绩值得珍藏,你会想办法保存她,偶尔拿出来细细回味……

她会是你第一个强大的祭品,你的双脚双手因为想象而发软,全身带着一阵满足的轻微颤抖。

但你做不到。

“......现实一点吧,她也被感染了,跟我们一样,而且还很强大。”你违心的声音麻木地从嘴间溜出:“我们需要她这种盟友。”

你察觉出威尔也喘了口气,他嘴唇绷紧,纯粹的恐惧扭曲了他的脸庞:“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要求我相信一个魔鬼。”

非常可疑。

“你很了解怪物,对吧?比任何人都多,看着我的眼睛,你难道看不出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吗?”卡菈克用她那双金色的眼睛看向威尔,微微瞪大,令你联想到等待认可的动物。

“该死...你的确不是魔鬼,我..我被欺骗了。”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必须把你的脑袋给砍下来。”独角的红色女人叉起腰,朝着威尔露出笑容。

“谁砍谁还不一定呢。但是…今天的威胁已经够多了。”

“那就停战?”

“是啊,停战。”

两人旁若无人地解决了这场预想中会流血的矛盾。

就这样?

见犹豫了半晌的威尔放下了武器,一股失落感伴着微弱的庆幸从你空虚的心中浸出。

她突然转身朝向你:“我是卡菈克,不过你已经知道了,你是?”

她在问你的名字?你还是第一次被问到名字,其它人似乎都不在意你叫什么,也许大家都以为治愈感染只是场短暂的萍水相逢。

你在空洞中试图挖掘处一个名字,除了‘邪念’外,一无所获,这像是称号,但比起随便找两个字来代替,邪念似乎已经将你概括。

“邪念。”你说。

“很高兴见到你,士兵,能在这附近遇见一张友好面孔实在太好了,目前为止,一切都太难了。”那两字似乎并没有被送到她的尖耳朵里,她好像大部分话语都是在专注地与威尔交流,偶尔扫过站在旁边的你:“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愿意帮我弄死几个恶贯满盈的混账吗?”

威尔冷哼:“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交朋友?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说的有道理,那就让我再试一次,加点乐趣进去,你想不想帮我去杀几个邪恶的混账?如果你的道德指南针需要一个方向,我可以说一点背景故事..”

提夫林的尖爪随着她说话时的手势在你眼前晃:“你已经知道我参加过血腥战争,我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事实证明我很擅长屠杀恶魔,这就让我变成了一件宝贵的资产,大魔鬼扎瑞尔把我收编为她的私人军犬。”

私人军犬。

你心里忍不住挑出了这个词。怪不得你总觉得她的金色眼睛瞪大看过来时,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我一直表面顺从,直到逃出了那个鬼地方,但是魔鬼并不喜欢失去资产,扎瑞尔尤其不喜欢,于是她派出了一群暴徒,那些所谓的‘提尔的圣武士’,想要把我带回去,不过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她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杀那几个提尔圣武士?虽然你的确想干掉他们,但你不相信她,也不认为她会相信你:“你想让我们帮你杀那些追猎你的人?”

“别担心,我会带头冲锋,但是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他们人太多了,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她又露出了她的尖牙:“然后我们可以组队行动,研究除掉寄生虫的办法,再扫平整个费伦大陆,听起来不错吧?”

扫平费伦…那正是你的目标之一,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你思索着这个高大肌肉女人和一把正义长剑的价值,眼睛从她发达的臂膀扫到她裤子上裂开的缝隙,她的诱惑力完全胜过了一把长剑……她足够强,胜过你拿剑杀敌,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你猜。

“我为什么要帮你干脏活?”

她不屑的轻笑:“我只喜欢脏活,尸体越多就越乱,想象一下其中的可能性吧。”

你看着她挑起的坠着圆环的眉毛,不禁幻想着卡菈克为你制造成堆尸山血海的画面,站在尸体上面狞笑的女魔头变成了你自己,你指挥着这条属于你的私人军犬,实施一场最盛大最精妙的杀戮,去成为整个剑湾,乃至整个托瑞尔星的梦魇。你会在血肉的顶点享受着她的膜拜,独角的猎犬趴在你的脚边,你伸手拍拍她染血的脸,听她兴奋的吠叫,直到最后,带着你的唯一忠诚走狗的漂亮头颅,迈向最完美的毁灭...

“士兵?”

被唤回到现实,你不自然地咳嗽着,忍不住把手绑在胸前掩饰你的尴尬:“等一下,我是说过会帮你,但是没说要跟你长期合作。”

“相信我,等你看到我的本事,你绝对不会后悔。”卡菈克自信补充。

“我喜欢她,她看起来就是那种紧急情况下可以把我扛上肩头,带到安全地点的人。”影心的话让你感受到差距,她在第一次遇见你时可没这么友好的肯定。身后的同伴们似乎都非常欢迎卡菈克的加入,毫无疑问,她看上去就很强。

“Fuck yes!他们在山上的征收所外面堵到了我,不过我把他们烧伤了,估计他们是走不了太远的。”

是的,你马上就要目睹你们制造的第一场谋杀。合理的谋杀。

在折返的途中,你为即将看到圣骑士遭到背叛的表情而高兴得快笑出声音,如果卡菈克和威尔的攀谈没有传进你耳朵里的话。

“所以,威尔,既然我们都讲和了,要我说,我们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彼此了,说说你的故事吧?是谁让你攻击我的?”

她就这么跟个前一秒还在追杀她的人说话?用她那低沉又有点欢快的嗓音?什么‘好好了解彼此’,跟调情一样的语气? 如果不是你出言阻止,这两人已经死了一个了。

“你不是唯一被坏人用尖刀抵住喉咙的人,卡菈克。”

“你说的好像一个魔鬼收割者要冲着你的喉咙来了,威尔。”

“你比自己知道的更接近真相。”

“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晚上,等到我们扎营的时候,我将会揭开面纱,直面自己的忏悔。”

正义英雄和地狱魔头握手谈和。你加快了脚步,把说话的两人甩在后头,你不想再听这种无聊的对话,你只希望看到点更值得你看的。

“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了?!我们不可能在另一次袭击中存活,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的。”

没错,你想看的圣骑士惊恐的表情来了。

“算了吧,少说废话,安德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跟着进屋的卡菈克气得好笑。

“不要让她伤害我们,拜托了,我们只想回家。”提尔圣武士躬着身子,苦着脸,向你害怕地求饶。就如你预想的那般令人满足。

“哦,这真是够好笑的。”卡菈克冷哼了一声走上去,向你们解释:“他们在为大魔鬼扎瑞尔服务,她是所有位面最大的骗子,她的仆人似乎也从妈咪那里学到了一些诡计,相信我,在这些卑鄙的混账把我捆起来扔到她的脚下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这不是真的,我们有一半的人都身负重伤,还有一半连半条命都没了,我承认之前伏击了她,这是我们的神明提尔指派的任务,我们以为你是一个魔鬼,而你的火焰也证明我们是对的……但是提尔不会判我们死刑,他是仁慈的,放过我们吧,我们也会放过你。”

威尔看着安德斯的告饶,立刻犹疑起来:“这也许.....不要有更多的流血了,对吧?”

“戏演够了吧,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可不想你的好戏被边境之刃搅乱,你走上去戳破之前意识到的可疑之处:“你们之前骗我说卡菈克是魔鬼,屠杀了整整一家人,但是,屠杀可不是魔鬼的行事风格,撒谎是提尔圣武士的美德之一吗?”

安德斯张了张嘴,还是泄了气:“够了,够了!我不会再假装了,卡菈克,如果有必要,我们会把你一块块地带回家。”他嫌弃的目光转而落在你的身上:“还有你,很快你就会知道跟这种废物结盟意味着什么。”

你刚想说什么,就被卡菈克的怒吼声打断。

“阿弗纳斯从来都不是我的家,那里是我的监狱!我现在自由了!而我永远!不会!回去!”

她的吼声和引擎的运转声一同轰鸣,几乎在你耳朵里炸起雷声,燃烧的烈焰将她包裹,热量让你眼睛干涩,你赶紧撤了几步,以免你的头发被飞舞过来的火舌烫焦。

一阵隐约的危机预感刺痛,威尔已经见势不对,将你从身后半身人圣骑士袭来的箭下推开。

其他人拖住了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假圣骑士,你愣神时,卡菈克已经举起烧得滚烫的斧头,重重地劈开了安德斯试图取下长剑的那只手。

你清晰地捕捉到骨头和肌肉被厚重斧刃砸碎的声音,以及突然没入你肩头的箭。半身人射出的箭好险从你心口偏移,为什么先打你?你是这堆人里看起来最好惹的那个,你心里很清楚,你想配合着释放法术,但下一次会伴随混乱的副作用,你不确定自己抛起来的硬币会不会翻到坏那一面。

而看起来最不好惹的那个呢?她踩在安德斯被砍掉手臂的身体上,这次斧子瞄准的是头——咔嚓,比滋滋作响的热刀切开一块奶酪还要简单。

即使税收站的假圣武士都倒下了,她的火烧得还是很旺,没有一点消退的意思。

“干死他们,干死扎瑞尔!我不会回去,我永远不会回去……”卡菈克沉重地喘息,每一句话的颤抖都像压抑多年的火山即将崩溃:“要是妈咪的小朋友想接下其他人放弃的工作……除了一堆灰烬之外,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你内心的声音无法忍住向那冒烟的火山口里添把柴的冲动:“把这地方给我夷为平地。”

“扎瑞尔应该停止招惹我,你知道吗?我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她!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大笑声里带着疯狂的预兆,在她身上的火焰冒得更凶时,你和其它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直到她开始发了疯似地狂奔冲撞,留下的火苗一路点燃了屋子,你们才慌忙地跑出门,一边拍打着烧出焦味的衣服和靴子底。

“来啊!扎瑞尔!来试试!”

“我永远不会回去!”

正如你试图挑起她怒火的目的,这后果比你想的还要壮观,卡菈克举着斧子,四处劈砍,失去理智般癫狂地点燃所有一切。

“她疯了?”影心的表情同你一样惊讶。

“卡菈克完全被火焰和愤怒包围了,我会向三圣祈祷她不会被吞噬。”威尔怜悯的口气带着令你讨厌的冠冕堂皇、得体风度。

你们躲避着那阵带着机油气味的火焰,她把愤怒从吼叫和砸砍中发泄出去后,这才慢下脚步,举着斧头向你走来。

“呼,跟那些白痴交过手之后,我得好好放放气,只不过火焰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看着她闪烁发光的胸腔,裸露肩膀上泄露火苗的散热孔,独角上跳跃的火焰,还有那张带了点凶狠却不可怕,甚至称得上漂亮的脸蛋,热量让你汗水滚过额角,喉咙发紧。

“很火热。”各种意义上的。

卡菈克像是对这样的评价很得意:“小心,士兵,如果我燃烧得再炙热一些,可能会直接爆炸的。”她边说着,边晃了晃脑袋,从刚才的狂乱中彻底清醒过来。

你看着她握拳敲打了一下胸膛,震出金属回声:“听见没?我的心脏装了地狱引擎,它会让我像地狱一样炙热燃烧,自从离开阿弗纳斯之后,它似乎一直在超速运转,反正暂时也见不到我的机修工,所以我会充分利用多余的热量,在我想到办法让它冷却下来之前,千万不要太靠近我。”

“地狱机修工?”你似乎在林地闲逛时听过类似的事情,有个提夫林难民铁匠提到过他曾在地狱被扎瑞尔的指挥官派去锻炉工作。关于艾尔托瑞尔整个城市沉降到地狱的事你这两天已经听了不少。但你对铁匠说出的一个词印象深刻:地狱机器。他表示这是对于所有位面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强大力量。看样子,现在这个地狱机器就在你的眼前,她听你说起戴摩的事,毫不遮掩地露出高兴的表情,你实在想不到‘地狱机器’会是这么一个强大又有些疯狂的有趣强壮女人。

“哎呀!或许我可以跟他认识一下?紧紧一两个螺丝或许能让我稍微镇定一点,甚至简单拍拍或者碰一下别人还不会把他们烧死呢,真的已经很久了,在我大发脾气之前,我们还是去找你那位朋友吧,带路!”

你在路上没法儿忍住不去观察她。

她的话很多,总是自言自语,一点也看不出砍掉安德斯脑袋那时的凶狠。笑起来嗓门还很大,对路上的一切都大惊小怪。

走在她后面,你会注意那条扫来扫去的大尾巴。走在她前面,你会听到隐约的哼歌声断断续续。即使她长着魔鬼的特征,样子看着也像个强大的魔鬼,但你现在知道她跟魔鬼完全不沾边,一点点都不。这个提夫林的外壳里装着的东西与魔鬼的傲慢、狡诈完全不同。

这想法让你疑惑,你很了解魔鬼吗?你有关过去的模糊碎片一直在你的直觉层打转。

你边走边辨认着方向,找哈尔辛的事被你排到了去找铁匠修修卡菈克的引擎后面,毕竟她真的很热,目睹过她的运转方式让你担心她会被烧坏。

而没多久,你就再次灵敏地捕捉到血腥味,血和尸体的糟糕布景又一次在你们面前的路上延伸,一些翻倒的马车,像被啃食过的破碎尸体,再前方是一些血泊中的鬣狗。

你放慢步子靠近,头又开始晕眩,你越是走进那些挣扎呜咽的动物,越是发现支离破碎的美丽肉体闻起来异常诱人,还没看清接下来发生的事,你就先听到了某种动静,脚下那具豺狼的身体开始扭曲,起伏不定,你看着这冰冷的现实,脑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想法:这不是一个生命的结束,而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你退后一步,目睹着鬣狗从里到外凹陷下去,骨头断裂,为某种新东西组成了一个容器,她的腹部像腐烂的水果一样裂开,生出疯狂的爪子和尖牙。

生命的原始仇恨,从死亡的奇迹之中孕育而生,让你的眼中差点涌出泪水。

“喔,小心脚下!士兵,让我过去为豺狼人宝宝接生吧,你退后。”卡菈克的声音将你从迷幻的感动中拉回现实。

你感觉心跳加剧,为这突然不受控制的沉溺感到危机,左右看了一下身后的同伴,不太确定其它人有没有注意到你刚才的滑稽的表现。

“别让其它鬣狗有机会去叫帮手!”卡菈克一边提醒你们,一边利落地对付着刚从鬣狗腹中爬出来的巨型豺狼人,满地的血,满地的内脏,带着恶心的恶臭。这些刚刚诞生的邪恶造物很快就被你们重新送回死亡。

“看见豺狼人就让我想起地狱,呃。”卡菈克背着斧子低声抱怨:“耶诺胡,扎瑞尔的死对头之一,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得被派去给这些生个不停的豺狼人洗礼。”

威尔接了话:“以前的我和山丘巨人搏斗都不带大喘气的,现在,一头熊人就能把我拍飞到安姆,不敢相信我杀几只豺狼人都气喘吁吁。”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否则凭那几个菜鸟圣武士,就算是再来十个也不够我塞牙缝。”

你在他们聊天时远离了那些尸体。以免再次失去控制。

“嘿!”卡菈克在远处招呼着:“这附近可能还有更多豺狼人,来吧,我们绕路走。”

你埋着头离开,一路有些心不在焉,望着这些碾压敌人的同伴,两种相反的情绪在你体内撕扯。一边涌出信任与感激;另一面想象着趁他们最无防备时痛下杀手,把所有人的脸埋到鬣狗的内脏里溺死。暴力血腥冲动被束缚在一具最无力的身体中,你既沮丧又庆幸。

经过一处村落出口的指示牌,月亮庇所,你们顺着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走了进去。没几步,就听见一声呵斥从头顶上方传来。

“站住!我们把你包围了,现在是这么回事,你再上前一步,我们就在你胸前插满箭头。”站在屋顶的地精魔法师粗鲁地警告着你。

印在他们身上的一个奇怪符文亮了起来,而你体内隐隐有了反应。你再次像面对艾督因尸体时调动你寄生虫的反应:“退下,就是现在。”

“您是真魂者..我,我错了,夫人。”

再一次,你以‘真魂者’的身份和头脑中的蝌蚪命令这些地精的行动。你感到内心深处有某种东西在扰动,饥渴而警觉…它夺走了一些你再也无法取回的东西。其它人显然也惊异于你运用蝌蚪掌控地精的行为。

“夫人?”手里握着斧头,原本做好战斗准备的卡菈克用调侃似的语调重复这个称呼:“你像个地精女王,剥夺其他人的自由意志,这可能是一件礼物,也可能是一个伪装起来的诅咒。”她表情凝重地看着你:“告诉我,你不会用这种力量来命令我们吧。”

“我不能,我们脑子里的蝌蚪和地精的不一样。” 你回答。却同时在想象卡菈克像刚才的地精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如果可以的话你会吗?你发现无法肯定地把不会这个词说出来。让她像地精一样称呼你‘夫人’,这个假设非常诱人。

“源自灵吸怪的力量,落到错误的手里或许会很危险,但是到了我们手里就是十分宝贵的,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天赋,好好使用,不过也要明智地使用。”威尔站到了你这边。

卡菈克还是皱着脸:“寄生虫的价值还没有得到证实,而且我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证实,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毕竟这是灵吸怪的寄生虫。”

她的确不是你想的那种魔鬼,甚至不是你想的那种心狠手辣的杀人魔头。真可惜。你想着,一个拥有你梦寐以求力量的家伙,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砍掉提尔圣武士的头,却不认同你夺走地精自由意志?

“这种操控的力量可能是很有用的。如果我们能让敌人变得更有可塑性,那么结果就越好。”你知道自己需要这种力量,遵从内心冲动传来的呼唤,你前所未有的好。只是,你似乎无法忽略卡菈克看向你时眼睛里的担忧。

 

Chapter 3: 悲伤花园、梦境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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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营地变得热闹而安全,你已经不用操心篝火和食物,盖尔对知识的热情和耐心同样反映在烹饪上,你吃上了失忆后的第一顿丰富晚餐:鱼汤、奶酪佐干面包,一些水果。即使无法满足你的空虚内心,但起码满足了你的口腹。收拾好炊具后,临时聚集起来的同伴们开始闲聊,又陆陆续续回到自己帐篷,大家各有心事喜忧。

你坐在火边,借着火光整理着背包,拯救、正义、复仇——正义神剑的基座上刻着这几个词,你用手指缓缓抚过这些刻痕,剑身中货真价实的提尔守护魔法让你沉思。为什么给阿弗纳斯魔鬼大公扎瑞尔卖命的人可以使用这把正义神剑?

你准备铺开睡袋,却看见卡菈克坐在篝火对面,偏着头,视线似乎穿过了这个位面到达了远方。她在发呆,安静地发呆,侧着头露出剃掉头发一侧的脖颈线条,就连身上的火苗也变得小而隐秘。与她白天怒吼着在屋里劈砍的样子完全不同的行为,同那些金属环反射的光一起吸引了你的注意。

在一声篝火的噼啪声中,她回过头,注意到你的视线,小小地往后缩了一下:“嘿,士兵,你吓了我一跳,不过,我猜是好的那种,我有点迷失了。”

“迷失去哪了?”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向她表明想要听听后续。

“好吧,耐心听我说。”她向你的方向挪动了位置,不过没有靠得太近:“我有……曾经有过,一个老朋友,真的很老,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可能已经140岁了。”她朝你微笑,又低头回忆:“她叫伊文蒂妮·格兰兹,半身人,在外城区,我家隔壁,开了一间面包店。”

“当时我想走进去买一条新鲜的瓜子吐司,发现她双手抱头站在一张凳子上,于是我过去问她是否一切都好,’我会没事的‘,她说,'我只是在照料我的悲伤花园,那里的玩意儿长得太快了。'”

“当时我只是个孩子,但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地狱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很高兴能重获自由,但是阿弗纳斯依然在我心里,不那么像花园,它更像是……我不知道,一个大坑?当我想往里面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你听着,忍不住想到同样翻腾在你的内心深处的冲动。阴暗,潮湿,混乱,见不得光,你苦笑出声:“如果你是一个大坑,那我应该就是……地下密牢。”

“为什么这么说?听上去很有意思,我会想进去探险的,地牢里,对吧,有龙,有邪恶怪物,还能找到财宝。”她一只腿伸直,将手搭在大腿上,十分放松地朝你笑。

“也许只有邪恶。”你看着那把大剑:“其实我想不起来,失忆是夺心魔蝌蚪的后遗症之一吗?”

“唔……我不这么觉得,我是说,起码我还记得地狱那鬼地方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我愿不愿意。”

你回忆起白天因蝌蚪看到的有关卡菈克在地狱的记忆,当你成为她时,胸腔中传来的恐怖热度烧灼着全身,你不禁问:“你到底怎么会给心脏弄了个引擎的?”

“这是个更长的故事。”她的语气少了些说起老朋友时的沉重,于是你听到了一个完全与滥杀无辜的嗜血女魔头无关的版本,一个博德之门外城区小混混是如何被信任的老板背叛,卖给了地狱一层的大公扎瑞尔,又是如何被装上了引擎,成为无尽血战中战争机器的故事。你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像魔鬼,但是,这一点在十年的地狱战争背景下更令人难以想象。

地狱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坑,如果换做其他人呢?换做是你,一直被那种温度煎熬,一直在地狱杀戮?你不太确定自己会不会想要继续活下去。

你没有家的概念,但你很耳熟卡菈克所提到的老板‘戈塔什’,甚至记得那是个市议员,在博德之门的工业和政治方面拥有相当重要的影响力。你也许是个博德人,却完全感受不到卡菈克那样对家的执着,唯一在前方等着你的事,只有那个关于死亡的梦境,你能感觉到你想满足呼唤着你的期盼,而你不知道那期望是否真的出自于你自身意愿,你的头再次痛了起来。

“你还好吗?”卡菈克见你用手敲打着头,又向你坐近了些,她的手动了动,但还是放了回去。

你甩了甩头:“我似乎记得戈塔什这个名字。”

“真的?你也是博德人吧?戈塔什,他就是会把手伸到所有地方的那种人,他在博德之门动作很多,要是你也在城区溜达过,跟他打过交道也不奇怪。”她提到这个名字时的厌恶已经通过咬紧的牙关表露无疑,只是关于博德之门的记忆又让她的神情软化下来:“那座城市,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每次提到博德之门,我的眼睛就好像已经看到港口的船了,还有脸红的美人鱼,法师之棍……对了,你记得这些吗?说不定我们以前在同一家酒馆喝过酒。”

“也许吧,我总觉得我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但是我的记忆很模糊。”

“唔,也许我们真的曾经见过,我也觉得你有种熟悉感,让我想……靠近你仔细看看的那种,等回到博德之门,我们一起四处转转,外城下城我都熟,我会带你逛遍每个街道,每个酒馆,每家商店,只要你不是上城区的,保准让你记起来。”

“老实说,这恐怕会成为我最期待的事。”

“嘿嘿,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搞定寄生虫,而我,我还得把引擎调整好,这个东西很强大,但是自从离开地狱之后,它就变得有些不太稳定,它会为我提供能源,力量,但是你也见过实际的运转情况……它真的非常难以控制,如果我感到兴奋……愤怒、紧张、高兴、性奋……我就会炙热燃烧,那种热度足够灼伤任何靠近我的人。

“就是说,自从你装上引擎之后,就没有靠近过别人?”你思考了片刻,十年,想象一下这个时间限度,三千多个白天和黑夜?光是这数字排成一行就已经长得过分:“你一定很……压抑吧。”

“我、我会尽量不去想。”她的第一个字似乎在嘴里打架了,你看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吸了口气:“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但是,你知道吗,我会尝试的。”

那些火苗明显在她的角上跳跃得更欢快:“总有一天我会处理好跟地狱有关的这些破事,让自己冷却下来,然后开始弥补那些失去的时间,但…不是今天…”

“别担心,我们会搞定你的地狱大坑的,我会把它当作首要目标。”

“一样,我也能搞定你的地下密牢。”

卡菈克和你相视一笑,又同时移开眼睛。当你意识到这对话像是什么下流小说的隐喻时,你的脸嗖地变烫,你不自然地稍微坐直了躬着的背,而短暂的沉默更是让原本正常的对话无可救药地转向奇怪。

“谢谢你能听我说话,士兵,现在我需要放松一下,不过我很感激,我想多看看你,免得那条脑虫今晚就把我们带走。”她的眼睛比低沉的声音还要柔和:“谢谢你,真的,今天选择相信我。”

你值得感谢吗?你被困于属于你的密牢中,而她的目光使你感觉自己的牢笼是如此狭小,甚至找不到地方让你躲藏。你想起她在你不受控制的黑暗幻觉中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你希望她成为你的所有物,为你杀戮,为你屈膝,你想把她关进你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就连生死都供你玩乐……

“只是因为蝌蚪,我看见了,仅此而已。”你挑出了最无关紧要的理由,而不是判断自己无法杀死她这一条。你的心也因这谎言感到紧缩。

“嗯,蝌蚪,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寄生虫想趁机麻痹我们,然后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把你变成夺心魔,但我现在感觉真的很好,很强大,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像下了地狱。”

“嘿,那是我的台词,好吧,虽然你可能感觉很不好,但是在我看来你很不错……我们还是先休息吧,免得我说错什么后悔的话,一整晚都惊恐万分地睁着眼睛。”

她干脆地起身离开,没有给你多余的反应时间,你抬头看到隔着篝火的背影,越想越似乎越不对劲。她所指的‘说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你看起来很不错?’她在跟你调情?她对你有意思?你自己都忍不住因这种想法发笑,你们才认识一天!

 你借着剑身照了照自己,模糊地表面映出你那沾着灰尘,血迹的脸,一双疲惫的眼睛,你有些后悔没早些时候没去河边洗干净。为什么卡菈克就算穿着她那身磨损的背心和裤子也看起来神采奕奕?

一直等你睡下时,这个疑问仍在你的脑海盘旋。你想起随着她说话时晃动的耳环和鼻环,发辫上坠着的奇怪小装饰,断裂角的截面,你想起在鹦鹉螺上看见的在血战前线狂奔的身影,当时你并不知道会和她有任何交集,但那身影就是印到了你的脑子里。

博德之门,你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你会不会在那里找回你的过去?现在你前方值得期盼的事多出了一件,你想弄清楚自己是谁,关于The Dark Urge,关于上城区与下城区,关于卡菈克。你闭上眼,幻想着你与普通的博德之门小混混在酒馆的吧台前肩并肩坐着,她有一对威风的弯角,有鲜艳的红色皮肤,也许带着刺青,但没有大面积的伤痕,她脸的线条可能更稚嫩,那双上扬的眼睛和耳朵还是看起来很不好惹,她也许会倚在桌上望向你,向你打招呼:“嘿,你看起来很不错。”她放低的声音实在性感得过分。

可惜的是,美梦和睡眠将你拒之门外。

你的头越来越痛,几乎让你怀疑下一秒会被自己因晕眩溢出喉咙的晚饭呛死,你不断流淌的汗水湿透全身,一直到你再也无法忍受,你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宽敞的地方滑坐到地上,嘴里一阵汗水与血混合的腥咸甜味。

一把剑的寒光从你被汗迷住的眼中闪过,急促的吉斯洋基斯语自你耳边宣判,你被莱埃泽尔架起的剑逼得扬起脖子,而她的脸向你凑近,这一次是你听得懂的语言:“你能感觉到它在你体内蠕动吗?卷须在你的胸膛中翻卷,握住你的心脏,穿透你的肚腹?你能感觉你的骨骼崩断,血肉膨胀吗?”

在你的牙关还没能从痛苦和恐惧中打开时,她又将那剑刃更加靠近你的脖子:“我能,我从你身上看到,我从我身上感觉到,我们失败了,我的剑会很快的,你第一个,之后是其他人,最后是我自己。”

你想反驳,但你们二人的思维交融,你感受到一丝犹豫,一点恶心。同时你清楚,如果再不说些什么,你真的会丧命:“我们只是累了,放下剑,别做傻事!”你在危机中寻找着释放魔法的契机,魔法狂潮的预兆已经临近边缘,可你怕再也没有机会。

莱埃泽尔锐利的眼睛收缩瞳孔:“呸,我连自己的大脑都无法信任了,所以,看来我只能相信你,我可以等,但记住,我随时监视着你们,如果明天傍晚病症还未消除……”

她最终丢下了你,转身走开。等到刀刃终于从你的脖子上移开时,过于绷紧的神经让你已经承受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疼痛感,你趴在地上喘息,晕眩将你在黑暗中牵扯着越来越下沉。你逐渐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在一处陌生的环境中醒来。

“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开始转化了。”

一个身影走向了你。你记得这个声音,在你坠落飞船时救了你,以及劝你收起那些夺心魔蝌蚪时出现的声音。她从坠满星辰的天幕下缓步靠近,穿着华美的盔甲,粉棕色的短发垂在下颌处,年轻面容上带有些狡黠神情的人类少女,一道伤疤贯穿了她悲伤的右眼和眉毛,但嘴角的笑却十分温暖:“嘿呀,是我。”

你的戒备转而被一种内心深处的亲切逐渐化解,你们仿佛认识了很久,久到你无法对她生起怀疑和反感的情绪。

“不用担心,你不会变成夺心魔的,有我在就不会,我会保护你。”她对仍坐在地上的你伸出了手,想要拉你起来。而你在适应冲击后憎恶起这不受控制亲切感。你想象着把那只显眼的手砍掉的情景,这个想法从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它并不像其它想法经常做的那样,抓住你、吞噬你,你很快就感受到它在你心中消散。

“如果你不能阻止他们,那么你的冲动就会毁灭我们所有人,我可以帮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仔细听。”

你听着这个美丽的梦境访客叙述,让你接受有关夺心魔蝌蚪的力量潜能,为了一场关乎费伦命运的战争。你的目光被她吸引,试图弄懂你失去的记忆中是否曾有她出现过的零星证据,但你失败了,这只是又一种你无法抗拒、弄不清缘由的情绪。

这次的神秘遭遇并非你由你独自承受。

陆续醒来后,营地的众人围聚一起,交流起了这个相同的神秘梦境,传达的内容大同小异,劝说接受蝌蚪的潜能,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梦境访客的模样。当你说起对那个粉色头发的年轻人类女孩有种奇异的熟悉感时,众人复杂的目光落到了你的身上。

“我该说我的直觉很准吗?”影心的话让你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的眼神显然表示着其中另有深意。等你终于搞明白这个神秘的梦境访客好像和众人的喜好有极大关联——通俗说就是‘梦中情人’时,你本准备解释的话语已经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为什么你的梦中情人会长这个样子?你仔细回忆昨晚面对她时心中那种无法克制的情绪,亲切,是你混淆了心动与亲切的分别?或者,那就是你曾经的恋人?

最后对于是否要接受所谓潜能,众人意见并不统一。你试图追问出其他人梦中情人的模样,只有莱埃泽尔坦荡地说出她梦见了一个凶悍且强大的吉斯洋基战士。其他人闭紧嘴巴,一哄而散。

“所以,呃,你喜欢粉色?”背着行李,穿行在温暖晨阳照耀着草地间,卡菈克似乎不经意地走到你身旁,用仿佛谈论天气的口吻向你问道。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我以前的喜好。”你伸出手遮挡眼前的阳光:“那你呢?你也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否则这不公平。”

她踢起了一块小石子:“嗯…好吧,美丽到难以置信的小可爱,莉萨,一个半身人。”

“我们说的不是颜色吗.....”你几乎收不住你那抬起来的嘴角:“你还给她取了名字?!”

“这样扯平了?”卡菈克走到前方,面对着你倒退,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晕。

压抑了很久的卡菈克梦到了一个美丽的梦中情人?你克制自己的想象力别想得太多:“听起来是个很激烈的梦境......”

“算是吧,不过我拒绝了,灵吸怪的东西,谢了,我可不想要更多。”

你沉默。在梦境访客的承诺中,拯救费伦离你很遥远,可她说会帮助你抑制你心中的黑暗欲望,也的确消除了你想砍掉那只手的冲动,你无法忽视不再被杀戮掌控的可能性。

愉快地接受潜能,摆脱你的黑暗冲动,目前来看这是个好选择。

你真的想摆脱吗?

Chapter 4: 粉碎、蝌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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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鲜花、树叶、青草,真让人欲罢不能。”

卡菈克正在试图观察一朵路边石缝里的花,她的尾巴随着躬身而高高翘起,裤子上围着尾巴根撕裂的线头痕迹吸引了你的眼睛,它马上为你带来一个充满想象的思考:这么紧实的裤子套在大腿上一定很费劲,她是不是要先让尾巴对准这个洞?

“我是在城里长大的,我更习惯于感受脚下的鹅卵石,而不是青草和飘落的树叶。”影心的声音打断你的思索。

“在去阿弗纳斯之前,我会赞同你。”卡菈克站起来朝她一笑:“没有什么比得过博德之门,对吧?”

“反正在我的印象里没有……”

你意识到你并不是卡菈克唯一一个博德人老乡。威尔、阿斯代伦、影心,他们对于博德之门的共鸣比失去记忆的你要多得多。这个事实让你有一些失落,只是那也勾起了你对找回过去的期待,你很想和他们一样开心的谈论有关家乡的事,那看起来很有用,甚至能抚愈笼罩众人头顶的阴霾,如果你也有这种美好的回忆,或许留给黑暗的冲动占据的位置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

行至被地精霸占的塞伦涅神殿前,你熟悉的蝌蚪的控制能力第一次施加在了你自己身上。

[听从我的声音。服从我的命令。]

那声音无可抵抗。你认出了这种你曾用于他人的强力威压,你现在所体会到的更强千百倍。

你们被迫跪倒在地,三个黑暗的幻影展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性精灵,散发着力量与威严、一个稍显年轻的帅气男子,脸上带着轻佻从容的微笑、以及一个眼睛颜色比肤色更加苍白的年轻女子。

空洞的声音让你必须服从这三者的意志,协助他们找到武器。这是绝对的控制,你从内心到身体都完全无法反抗。你第一次从夺心魔蝌蚪感染中感受到真正的危机,比莱埃泽尔架在你脖子上的剑还要危险百倍,起码后者你还有反抗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那个突然飞至你怀中的奇怪装置隔绝了那道声音的影响,或许你们会从此丧失心智,祛除蝌蚪感染的旅程也会在此画上句号。

[清算之时即将来临。]空洞之声最后一句话回荡。

你手中拿着这个长着尖刺的球状装置观察,它似乎之前曾在影心的背包中被你瞥见。不知为何它突然出现在了你的手中。

影心在你试图交还这个东西时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它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感觉它到你那边去了,它很重要,保管好它。”

“你居然不想把它要回去?”

“我当然想…但是那件遗物拥有自己的意志,也有执行它的力量,想必它是不会允许我拿回去的,我能做的只有待在旁边,等待时机……不过最后我必须拿到它,等到那个时候再看能做些什么吧。”

影心是你所遇到的同伴中最为神秘的那个,她的秘密远远超出她隐瞒的能力,你看见她面对塞伦涅神像时的厌恶,但你无意窥探,压在你身上的秘密不比任何人的小,显然她也希望你保持距离。

地精们占据了一座塞伦涅神殿,用地精风格的涂鸦和喧闹亵渎圣所,即使蝌蚪带来的便利很多,让你们凭借着真魂者的头衔混入地精大本营,可经过那个可怕声音的威压,你也开始权衡这种力量的危险性。

无论地精有多不受待见,地精的派对还是剑湾少见的热闹,混乱中甚至带着荒诞的趣味。你闻到嘈杂空气中的浓重酒气,还有诱人的烤肉香,形状可疑的大块肉串正被悬在架子上炙烤,你知道那不是普通动物的肉,让你感到一丝怀念,这两者间的联系你认为还是不要弄清楚比较好。

你体内的魔力轻微波动,果然发现一处传送法阵的刻痕,你走上前想要与法阵共鸣,无意打扰了一个正对着台下吹嘘自己功绩的地精,他站在一具尸体前耀武扬威,对你粗鲁地咆哮,想要在其它地精面前显示他的力量。

“来吧,吻我的脚。”自称粉碎机的地精朝你挪动了他厚重肮脏的脚掌:“否则我就把你那张漂亮小脸上的恶心表情碾碎。”

你的惊讶甚至盖过了气愤。

“呃,我宁愿把博德之门的下水道喝干。”威尔的礼貌和风度不会展现给地精。

地精嚣张的表情和那只恶心的脚向你凑近,才刚刚有所平息的残忍冲动在你心中蔓延,控制他的心智?不,太便宜这个地精了,你开始思考该怎么样把地精的四肢塞到他自己嘴里。

你的魔力只需要抬手便会自然施放,魔网的编织杂乱、不规整、繁复地堆叠,随着扰动形成的气流,你口中自然而然念出咒语,一阵无形力场能量掀起你的衣角,同时穿过粉碎机,将他震倒在地。

“够了,我投降!请放过我吧…”先前气焰嚣张的粉碎机倒在地上,立刻向你求饶。

“做得好,你让一个地精蒙羞了,我们走吧。”卡菈克在一旁揶揄,想让你从地精的闹剧中离开。但她的话并没有能从赶走你体内的愤怒和轻蔑情绪。

“跪下,用你恶心的嘴擦干净我的鞋。”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比你想的还要自然。

“好、好的……”地精翻身爬向你的鞋。

“粉碎机真的亲了别人的脚?哈哈哈哈。”台下的地精起哄嗤笑。

你的厌恶随着血脉在你的体内冲撞,在地精的嘴接触到你的鞋面之前,你已经感到厌烦,你想让这个卑贱的生物在你脚下成为一滩不辩形状的血肉,而历史再次重演,下一秒,带着温度的组织就飞溅到了你的脸上。

你的想法又一次成真,魔法已经通过你伸出的手掌释放了冲击,近距离让粉碎机如字面意思般粉碎,意外的是,伴随而来的狂野浪涌在你身边形成了一片扭曲的荆棘。

“什么鬼!”

被荆棘缠绕的众人一阵大大小小的惊呼。腿脚上的刺痛感将你的理智唤回,粉碎机和几个地精下场惨痛。前者只剩下碎屑,后者大多被荆棘紧紧缠绕,尖锐的刺穿透它们矮小的身体。其中一个发出凄厉吼叫的地精眼眶流着血,穿透而出的荆棘顶端挂着一颗变形的眼球。

这片狂野浪潮形成的荆棘很快消退,离你最近的威尔和卡菈克因为荆棘受了些伤,影心为你收拾了残局。她带着治愈祷言的手最后落到你的身上,你面对着荆棘消退后的满地狼藉,被放纵的杀戮快感正在欢呼。

“这样会让你感觉自己很强大吗?”卡菈克朝你走过时摊了摊手:“你比他更可悲。”

“对地精仁慈的报答可能是背后捅刀。”影心平静地对你说。

你失败了。

你忍住没有使用蝌蚪去控制地精,但你没有能够控制住死亡的渴望,你的恶念在叫嚣,如果你失控的魔力足够杀死你的同伴,恐怕会给你带来比杀死地精强烈更多倍的欢愉。

仅剩的理智给你敲响警钟,狂野魔法的失控提醒着你不要轻易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你必须……必须控制,你必须压抑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卡菈克不知道你是个狂法师。”威尔走到你的身侧,神情里有些担忧:“我看得出你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话说回来,地精不值得同情。”

抵抗冲动让你想吐,痛苦将你的情绪搅得混乱,夺去你全部精力,你无意再解释什么。视野里那个红色的背影已经远远走到了前头。

穿过混乱的地精派对,走进内殿,同样也没比外面好上多少,原本庄严的建筑中间搭建上了粗糙的木桩和座椅,至上真神的图腾被歪斜地画在墙上,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混乱的废墟。

影心却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这片废墟是奉献给塞伦涅的,那个邪恶的月之女巫……我头一次感觉到,地精的装饰有改善环境的效果。”

你只注意到难闻焦糊味道。一位地精祭司正在用烧红的铁钳给其它地精烙上印记。

“哎呀,这里来了个特别的角色呢,至上真神碰触过你了,不是吗?女祭司迦特也需要碰触你,伸出你的胳膊,让我在你的肉体上留下标记。”

威尔向你靠近了些:“一位女祭司,毫无疑问,她是领导者的一员,我们就从她嘴里问出秘密吧。”

“怎么回事?让你的朋友安静一点,不然他会失去那只仅剩的眼睛。”女祭司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做好迎接火焰的准备了对吗?”

“为什么要打这个印记?”

“这样信徒们就能快速相认,如此一来,没有人会找你麻烦的,普通人是无法看见的,只有我们这些追随至上真神的才看得见。”

“我们为什么停下?”你听见卡菈克在楼梯那头的声音,她叉着腰,离你有些距离,见你们没有跟上又探着头走回来。

你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卡菈克要因为几个地精的死活对你没好气。你蹲下身,抬起手看了看,递给女祭司:“我一直很想闻闻自己的血肉烧焦的味道。”

“噗..哈哈..哈......等下,你不是认真的吧?”卡菈克的笑声在看到迦特握住你的手后变成了疑问。

烧红的钳子落到掌心,疼痛让你的意识模糊不清,你和地精女祭司的心智彼此缠绕,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身上也有一只寄生虫。你看到神殿逐渐被黒暗吞没,地精女祭司正从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子处听取指示,是之前那个空洞声音在你们面前展示的三个幻影之一,等这瞬息之间的幻景逐渐消失,你再度站在了神殿中地精女祭司面前。

随着你更加深入她的意识,地精祭司狂热的信仰朝你涌来,你能感觉到她的夺心魔蝌蚪在其中筑巢,而她同样看到了你脑中的阴影,她表示会治好你,只需要听从至上真神的指示——但只能你一人。

你想得到更多关于至上真神和选民的消息,你无视了同伴的劝阻,随她走进房间,跟上来的卡菈克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你关上的门隔绝在外。

“别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治疗你需要的一切,不过可能会有点乱。”女祭司对你的态度,让你想起林地称呼你为小花瓣的埃塞尔婶婶:“作为一名真魂者,你应该知道至上真神不喜欢碰触任何不洁的东西,那么喝下这个吧,它可以净化你。”

你又开始想象着将这瓶药水塞进她的眼眶里。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谁都不知道,对吧?这样会让你感觉强大吗?卡菈克的声音浮现在你脑中,不,你不需要感觉强大,因为你就是权威本身、你就是末日的使者,其它人天生就是你脚下的烂泥…

你深吸一口气,不,不对,不应该这么想,你不能被这种冲动再次控制。

你压抑着恶念,以免再次做出你无法挽回的举动。你接下药水一饮而尽,随着吞咽,晕眩很快使你站立不稳,在你做出反应前就将你麻痹。

“祝你好梦,我会在另一边见到你这张丑脸的。”迦特的声音在你彻底失去意识前响起。

等到在地牢里醒来时,你的手被铁链束缚,跪坐在地上,迦特站在你的面前趾高气扬:“至上真神想知道你脑袋里那个生物的所有信息,赶快开始吧!”

你居然被这种拙劣的把戏蒙骗?你的挣扎响起一阵铁链碰撞声,被你骂声激怒的女祭司打了你一巴掌,她要等待你转化成为夺心魔。屈辱令你还未彻底从药水清醒的头脑被愤怒占据,只剩下杀死这个下贱地精的冲动,挣脱铁链的动作让你手腕脱臼,就连骨头错位的疼痛也被冲淡。

就在你几乎快要把手腕硬生生扯断时,迦特却突然尖叫着燃烧。一个身影随着火花凭空出现,自称柯蕾拉·心火的半身人邪术师烧死了地精女祭司,动动手指解除了你的铁链。

“我的主人一直在密切关注你,看到你陷入这样的窘境,他就派我来帮忙了。”

你盯着对方妆容精致的脸和蓬松的卷发:“你的主人?”她看起来就像只被豢养的母猫。

“一位观察者,他对你…还有你的情况十分好奇,此时此刻的你活着会比死了更有意思,所以我来了,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救世主。”柯蕾拉的笑容比起友善,更多些高高在上:“再多小心一些,你这身皮囊非常珍贵,我们也不能总是盯着你。”

你看着她打个响指消失在原地,然而这还不是你受难故事的收尾,迦特的尸体中爬出了夺心魔蝌蚪,和艾督因那时一样飘到了你的手中。

‘这是一个真魂者的寄生虫,它可以强化你的能力,你可以吸收它的潜能,向它敞开大脑吧,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梦境访客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的愤怒随着她的声音逐渐平缓。从手中的蝌蚪传来了一种诱惑:纯粹的潜能,纯粹的力量,与你失控的魔力和黑暗冲动完全不同,是可控的、秩序的权威。

只是迦特的尸体提醒着你。她和你有相同的蝌蚪,你与其心智连接时看到了那游移在她脑中的阴影,她对至上真神的狂热信仰看起来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假使你死后,你脑中的蝌蚪或许也会这般争先恐后地从你的眼睛里爬出来。

不过,对你本就破烂的大脑来说,成为寄生虫的巢穴又有什么分别呢?你真的要拒绝这种力量吗?

“你在这!”

卡菈克的叫喊打断了你脑中梦中访客的声音。

她踹开牢房门,向你跑来,似乎伸手想扶你,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火时又迅速收回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幸好看到你还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你干的?”

你小心地收起蝌蚪,面对那张关切的脸:“我还以为女祭司迦特会杀了我,但是有人及时出现了。”

“真的吗?是谁?”

“她是一个邪术师,但我不确定她是朋友还是敌人。”

“啊,邪术师,他们永远欠着别人的债,但债主永远不会是我。”卡菈克像是对这类人带着些情绪:“如果她真打算妨碍我们,那估计我们还会见面。”

“威尔和影心呢?”

“有人被推到蜘蛛坑了,他们过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卡菈克的火苗照亮了昏暗牢房,她似乎已经把之前对你的抱怨消耗干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张笑脸又热烈起来:“真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

你觉得那很刺眼。

你很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让迦特在你手掌烙下一个可笑的印记。出于对卡菈克埋怨的报复?好吧,你实在不想承认。

现在听到她真正担心你的时候,把你变成了一个幼稚无聊的小鬼。卡菈克在乎你,关心你,就像她在乎一只地精是不是被迫亲吻了你的脚,你根本不需要证明,因为你终于搞懂这个提夫林外壳里面装的东西了,一个他妈的圣骑士灵魂。

而你呢,你只想要死亡,甚至爱屋及乌渴望着疼痛和折磨,在走向死亡的必经之路上,你期望着铺满血腥的地毯,挂满所有与善良相反的装饰。

你从手腕的疼痛中感到头脑清醒,甚至被惨叫吸引,这对你的吸引力就像腐肉之于秃鹫,你循声走在前,看到一个地精正在对一个人类囚犯的折磨拷打。

忙着施虐的地精注意到你:“来看你朋友的吗?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加入他。”

“滚开。”

“请您饶恕……夫人!我们这就走!”夺心魔蝌蚪和至上真神标记立刻让地精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你的注意力只在那具如案板上鱼肉般的躯体上。在你的眼睛慢慢转向摆在一旁的拷问工具上时,犯人立刻察觉到了危险,颤巍巍地带着哭腔恳求:“求……求求你,停下吧……”

用矛柄杵碾他无力的下半身怎么样?只要轻轻一使劲,男人就会痛哭流涕。或者中规中矩一些的通用项目,钳子拔掉一两个脚指甲,大拇指通常效果最好。

你好像真的很擅长折磨别人。

完美的时刻,刚经历一场不愉快,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彻底高兴一下呢?你在旁边烧红的铁锅中取下一柄精良的矛,手上的疼痛感也变成了悸动。

“我能问刚刚那个地精女祭司给你下了什么咒吗?你一副着魔的表情,怪异。”卡菈克伸手在你眼前晃了晃:“天啊,你的手还在流血,快放下,我们去给你弄点药,快点吧!”

你的愉快心情连同那柄矛一起被卡菈克夺走,和刑具下来的犯人一起跑得没影。

耻辱。直觉发出了又一次的嘲笑。

Chapter 5: 全都会为你而死,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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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受伤的手和影心已经干涸的法术暂时中止了继续调查的脚步。女祭司的死很隐蔽,在被她占据为起居室的遗址内联通着一处更为宽阔的神殿遗址通道,你们封锁了女祭司房间的门,在此处临时休整。

卡菈克朝你扔来一块干面包,她的背包里吃的不多,都被一些你捡拾的零碎塞满,食物只能随便对付一顿,勉强分了一圈,最后把剩下的面包掰了大半,用盘子盛着递给威尔:“拿着,朋友,你需要这个。”

“谢了,卡菈克,我不需要这么多。”威尔礼貌地取走一小块,剩下的推回。

你看到他们之间的对视一笑,默默捡起你那份有些烧焦痕迹的面包走到别处,远离火光,胃口全无。手心里传来疼痛感,你轻轻放出被烙下的至上真神印记,奇怪的骷髅图案在你手中发着光。

你想起白天梦境访客的声音,从背包中拿出那小玻璃罐,蝌蚪正在液体里旋转扭动,蠕动的软体趴在透明的壁上,一圈圈牙齿收拢又打开。联想到你的脑中有这东西正在蛹动,一阵恶寒,它们用这样的牙齿在你脑中上啃出圆形通道了吗?

“嘿。”沉厚的女声自你身后响起:“你为什么一个人躲着,小暴君?”

你差点打碎了手里的罐子。

“...小暴君?”你没有回头,立刻把它们全装回背包,一边转移着话题。

“地精终结者、女皇、暴君,喜欢哪个?”随呼吸闪烁的红色光晕淡化了你的影子,卡菈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坐在你身边的低矮石头上。

“别这样叫我。”

“好吧,士兵。”

士兵,你想着,心有些沉:“所以其它人都可以叫名字,到我就是士兵?”

甚至叫威尔还是‘朋友’。

“这有什么问题吗?毕竟你的名字真的很......酷,像个深渊领主。”她挠了挠头:“并肩作战的都是士兵,很难改的习惯......其实一开始我在地狱也会叫互相名字,可惜的是普通人经受不住深渊的影响,很快就会迷糊,对名字失去反应,这是个固定的过程,迟钝、发疯、直到失去理智,最后…拜拜,下一个。”

“...我以为血战里只有魔鬼。”

“还有签了契约的倒霉鬼,或者像我这样,被卖掉的凡人可不在少数,我遇到过不少比我厉害的,不过最后的结果也都一样。”

凡人。你有些恍惚,卡菈克一举一动常常让你忽略她只是个普通提夫林的事实。

“血战,如果我说杀恶魔还不是最糟糕的部分,你一定要相信我。”她伸手揉了揉脸:“十年了,想想我能讲述的故事吧,不过我要把最好的留着一点一点说,这样你就能把我一直留在身边,很聪明,对吧?”

你感到舌头打结:“...我以为你讨厌我,因为地精。”

“去他的地精吧,看到你对地精说‘跪下!’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魔鬼指挥官,我讨厌那种表情,我在地狱见得太多了。”

“是那个地精自找的,我天生就是个残忍的人。”

“你可不是,我看得出来。”

她不喜欢你的黑暗,她对你有什么误解?以为你是一个善良好人?可笑,你与她因谋杀人类圣骑士而结识,不是吗?

这就是你看到那把正义神剑时的疑惑——他们承认为扎瑞尔卖命,同时也的确是人类,一个猜测在你脑中已经成形:一群人类圣骑士出于某种利益交换与魔鬼达成协议,去追杀卡菈克,极大可能的原因是对抗门口的豺狼人。他们在此前是货真价实的圣骑士,这就是带着提尔祝福的剑为什么出现在安德斯手中的合理解释。

你们明明应该在地精大本营肆意杀戮,纵情狂欢,直到站在脏器中沐浴,把你自己也变成和卡菈克一样漂亮的红皮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被冲动折磨,拒绝正视死亡给你带来的欢愉,承受着你不应该承受的羞辱,你为何要经历这一切?

你深吸一口气:“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我。”

“是吗?我只说我看到的,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女孩,张牙舞爪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怕,但你不是这样的人。”

女孩?她的笑在你看来像是嘲笑,耻辱让你头脑发晕,你站起身来缓解这种晕眩,难以自控那些阴暗的想法从你口中挤出:“你认为你能判断我?帮一个提夫林杀几个受伤的人类,告诉我,算什么?”

“你在说什么?一个提夫林?几个受伤人类?”她跟着站起身,皱着眉,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你:“难道你也信所谓提夫林邪恶血统那一套?”

“如果你能心安理得杀掉安德斯,就别对我杀几个地精指手画脚。”

“那就有意思了。”卡菈克身上的火明显旺盛了,她语气带着嘲弄,高大的身影缓步靠近你,将你逼得后退:“说出来,说你后悔站错队。”

你一步一步向后挪着步子,直到后背靠上石墙,而她俯身向你靠近,瞳孔因愤怒的火而明亮。你立刻因为那燃烧的温度沁出汗水,你不敢看她的表情,那不是你的想法,你怎么可能这样说呢?你从来没有后悔帮卡菈克,你只是……厌恶自己。

她令你的黑暗刺痛,你迫切想要将她也拉入罪恶。

被火焰包围的脸近在咫尺:“看来你确实想闻闻自己血肉烧焦的味道?是吗?”

是的,是的。黑暗的冲动正在鼓动。你甚至可以啃咬上去,你的嘴唇会因为灼烧而紧缩,流血、渗出水分、冒出黑烟,你想知道,如果将你烧死在一个拥吻里,她会为你而流泪吗?

你认为自己疯了。你的喉结滑动,吞咽了涌上来的胃酸:“我从来没有后悔帮你,只是你看错我了。”

带着温度的空气随着你的呼吸进入冰冷的鼻腔,你听到她的心跳——不、引擎运转的声音,她只是盯着你,一言不发。

“我实在搞不懂你。”对峙持续了半晌,她最终垂下目光,从你身前退开:“…走吧。”

你终于从石墙的支撑上离开,卡菈克背对着你,背上清晰的肌肉线条此时正在明显地起伏,一些汗水的痕迹在她身上蒸发,她在颤抖,是生气吗?不,你察觉出了她很痛苦。

“...你怎么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看得出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她透出光晕的胸腔闪烁得忽快忽慢。你没法靠近,她身上的火拒绝你的触碰,但你下意识地想到了其它方法,一阵熟悉的晕眩中你连接了卡菈克的思维。

[可怕的滚烫热度席卷了你的四肢百骸,你的口腔和舌头干燥生疼,就连呼吸也像刀割,随着引擎运转的快慢,你的精神也在极度的疲惫和极端的兴奋之间拉扯,你想狂奔,想要吼叫,想要杀戮,作出一切能够释放掉热能的行为,但你知道这样做只是在加速你的消耗,你不希望你背后的人看见你的疯狂举动,不想她担心或是害怕。]

“你他妈在干什么?!”卡菈克艰难地拒绝了你的思维。

“...好痛!”你捂住了胸口,就算回到自己的头脑里,但那种幻痛似乎还在你的身体里炸裂。你意识到她的引擎状况非常糟糕,立刻为你没有及时带她回到林地而感到后悔:“我们必须马上去找那个铁匠!”

“先找到德鲁伊,听到了吗?...我没事!”她声音低哑,皱着眉,喘息着捶打前胸。

你快忘了她一直受引擎燃烧的煎熬……那比你对抗冲动的痛苦更加具象。可你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你甚至一根手指也不能放在她身上。

“抱歉……”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最好离你远点…让这个破铁罐子冷静下来。”

在你的沉默中,卡菈克转身离开,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你都说了些什么?

你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即使是最血腥的幻想也无法弥补,你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残酷道途——尸体铺就道路,骨头铸造城堡,此时也没有房间来容纳你的失落。

失魂落魄地走回去,你甚至希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卡菈克可以像以往那般坐在你身边,一起聊聊博德之门,聊聊以后。但你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已经被你搞砸了。

你想去找她,向她道歉,倾诉你内心无法抑制的残忍想法,你要和她一起杀掉所有人,最后再由你亲手终结你们的生命,你希望与你站在血海中的人是她,甚至愿意作出让步——你们可以互相把刀刃送入对方胸膛。她会理解的,对吗?她谁都会在乎,她会像在乎粉碎机一样在乎你。

自尊和直觉却绊住了你的脚步,你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她,纠结她对你的态度?

你抬起的目光看到她站在影心面前,黑色的半精灵少女正和她说着话,她的情况轻松了些,火也减弱下来,二人交谈着,回头向你的方向看过来。

你猜测那是对你的指控…让你立刻转头逃进自己的帐篷,你躺在睡袋,陷入了失重感,它将你从失落没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在你期许黑暗的安慰时,一阵魔网的波动伴着传送阵的光芒惊扰了你和其他人。

传送阵之中凝聚出黑色的身影,逐渐褪为一个年轻的红发坎比翁,长裙紧贴在身体曲线上,开叉露出大片灰色皮肤,一双无羽翅膀随着动作展开。

“地狱火,她来了。”威尔是首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从帐篷中爬了起来,脸上被恐惧扭曲——他自放弃追杀卡菈克那天起就担心的审判终于降临。

“威尔,你最近很调皮嘛,你应该很清楚调皮的后果是什么。”年轻的女性声音,话语间像是与威尔熟识。

你和其他人围过去,听见卡菈克的低低骂声:“真他妈该死,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行。”

卡菈克认识她?你打量从那个红发女半魔人的角和魔鬼瞳孔,判断她是个地狱来客:“你又是九狱的哪位?”

“可以叫我米佐拉,我是威尔的宗主,他力量的源泉,我的宠物最近不太听话,需要把他的狗链拴紧一点了。”

她话说间抬手,威尔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拉得踉跄。米佐拉扬起手炫耀她的束缚:“我们说好的,威尔,卡菈克怎么还活着呢。”

“我干掉过比你更讨人喜欢的狗屎,米佐拉,至少那些之后还能埋掉。”卡菈克嘴上不屑,但暴躁地向前走了几步,你能看出她隐藏的紧张——并不是来自米佐拉本身。

“对女士说话不得如此无礼,对了,卡菈克,扎瑞尔向你问好。”米佐拉回以轻浮笑容。

扎瑞尔。这个名字就是卡菈克紧张情绪的来源。你担心地看向她,却想不到办法能够缓解这场事态。

“你之前告诉我只需要杀魔鬼,她是个提夫林,不是怪物。”威尔艰难地喘息。

“多稀奇呀,小狗也学会叫唤了,条款G、第九节上说,目标仅限于炼狱、恶魔、无心和无魂的对象。”米佐拉展现了魔鬼对谈判的执着:“卡菈克符合这个标准,因为她没有心。”

你的手因为这挑衅的话攥紧,该把她的舌头连着内脏扯出来,这个半魔人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你的血腥艺术献上躯体:“我听够了,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你想杀了我?我不建议这么做,如果我死了,威尔就会变成劣魔,被吸进地狱——倒是提醒我了。”

米佐拉活动了手腕,罪恶的黑色从她手中显现,威尔在阿弗纳斯的火焰中燃烧,迪斯的闪电击中他的肉体,他的灵魂穿过每一层地狱,汲取其中的精华和痛苦。黑色长角在他痛苦的挣扎中钻出,完好的眼白被污染为黑色,魔鬼的特征自他人类的外表浮现。

米佐拉得意的欣赏着她给威尔施加的变化,也没忘记向试图冲上来的提夫林挑衅:“卡菈克,盯着他点,好吗?”

她挥手重新启动传送法阵:“还有,威尔?千万别忘了,我们的魔契依然有效,tata!”半魔人挥手的身影如来时一样被黑色包裹,消散在火焰中。

威尔摇晃着站起身,他不光长出了角,显眼处的皮肤还凸出了肉刺,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已经不是人类:“神明会直接把她扔回地狱。”他的声音颤抖:“看看我,我这是做了正确的事,结果米佐拉还是让我付出了代价。”

卡菈克神情悲伤:“说实话…我很震惊,威尔,你几乎不了解我,但还是选择了我而不是你自己的生命,已经很久没有人肯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她说我要去狩猎魔鬼和恶魔,叛徒和伪君子…各种各样残酷无情的邪魔。”威尔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些凸起,对卡菈克摇摇头:“但是并没有...扎瑞尔的受害者,无辜的提夫林。”

“这就是魔鬼,天杀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可悲的佣兵而已,真是大错特错。”

你走向威尔,想要弄清楚这整件事背后的缘由。你一直觉得他在那只传声石眼睛的由来上对你有所隐瞒,今天米佐拉的到访终于解开你的疑惑,你知道魔鬼的契约似乎没有宽恕他人的倾向,这实在不对劲:“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边境之刃,你魔鬼签了契约?”

威尔只是痛苦地仰起头:“我向你保证,我每一次挥剑猛刺,每一次点燃火焰,全都是为了剑湾的利益。”

你看着卡菈克守在他的身旁,舌尖漫出苦味。

为了不错杀猎物而自己承受惩罚?他的传声石眼睛是为了普通人作出的牺牲?

你在嫉妒吗?又或是怨恨,明明是你阻止了威尔,表面正义凛然的人其实是个邪术师!一帮地狱来客全在冒充正义人士。

你站在这里,却觉得离所有人无比遥远,你渴望卡菈克的接纳,渴望她的认同,渴望她随口作出的承诺实现的一天:在博德之门陪你找回过去,陪你治愈夺心魔蝌蚪,陪你征服费伦。现在你终于发现你对他们都有着错误地判断。

就像所有人都比你高尚。

卡菈克与威尔,两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人从仇敌成为朋友…或许还会成为恋人,你像厌恶自己一般厌恶这个词,光是想想就让你快要发疯。

你死死攥紧拳头走开,回到向你敞开怀抱的血腥幻想中。你现在还太过弱小,无法实现,但那才是唯一拥抱你的归宿。空虚的心里又涌上了低语,所有情感不过是装点谋杀的献祭品,你不该承受痛苦,你只需要用其它人的悲伤填满你的终局,你会在那里杀死所有罪恶与正义,此前一切只是死亡前的幻觉——

若非如此,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你说过,能够帮助我平息内心的冲动,是吗?’

‘是的,只要你接受蝌蚪的潜能。’梦境访客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回应着。

值得吗?直觉嗤笑着你。

当晚,梦境又出现了那个粉棕色头发的少女,她穿着简单的裙子,而非闪亮的盔甲。你们身处一座城堡之中,她同你说笑,漫步弥漫着纸张气味的长廊,你对这一切感到熟悉和安全,仿佛你曾与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别担心,你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她说。

你躁动的心因为这句话得到了平息,原来你是受宠的,即使你还想不起‘父亲’的模样,可你却从过去之中得到感应,你这无意义生命的唯一价值就是满足父亲的期待。

 

再次继续调查的脚步,清除寄生虫的线索就在眼前。有了你手中的至上真神印记,你们顺利地在地精营地中打探到不少东西。

梦境访客的承诺还没有得到证明,你没有理由让寻找哈尔辛的线索断掉,干掉地精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你打开了那只愤怒棕熊的牢笼,乱跑的地精小孩成了几滩红色烂泥,为什么现在没人指责你了?

“愿橡树之父保护你,孩子,你被感染了,是吗?被夺心魔的蝌蚪,但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你知道自己体内有个怪物,但是不像其他真魂者,你没有服从至上真神…这怎么可能…?”

在棕熊变换回人形后,看到这个过于强壮的半精灵男性,比你想象中拥有首席德鲁伊名头的形象要年轻太多。

他的声音厚实而坚定,你在听到‘孩子’这个称呼时有些不舒服,只是他接下去关于夺心魔蝌蚪的研究对你来说相当关键。他很早就开始研究所谓真魂者感染的寄生虫,有一种强大的魔法修改了夺心魔蝌蚪,用以控制感染者。他无法解除这种魔法,但已经知道夺心魔蝌蚪的来源。

至上真神教徒们会把俘虏送到月出之塔,无辜者进去,真魂者出来,如果想要寻找治愈办法,必须去到月出找出这一操控魔法的源头。

“我可以帮你寻找治疗方法,不过这群屠夫威胁着我的林地,自然秩序必须得到保护,要是你能帮我,我可以加入到你同去月出的旅程。”

你冷笑:“看看你周围,秩序已经不存在了,只有混沌。”

“适度混沌是受欢迎的,它能帮助保持平衡,但是这里太过混乱,这不自然。”哈尔辛带着共振的声音有一种领导者的说服力:“帮我杀了部落的头目,卓尔、大地精、女祭司,这三个人的死亡能为我们换来和平,拯救我的林地,然后我也会帮你。”

“很好,如果我们能以一打百的话。”影心对他的提议提出一个现实的问题:“计划在地精大本营若无其事地杀掉头目?这足以证明蝌蚪有多让我们绝望。”

你必须承认影心说得很对,凭你们刚才在神殿中的打探,大地精和卓尔周围戒备森严,恐怕很难再出现一个邪术师跑出来为你动动手指。不过,首席德鲁伊,他的协助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你们脑中的蝌蚪到底何时转化还是个未知数。

“女祭司已经死了,但是大地精和卓尔…”你静默片刻,思考着已经得到的情报和具体可行性:“我现在有迦特的至上真神烙印,他们称我为真魂者,看起来我可以先去找找机会。”

“愿西凡纳斯指引你,我以为你会拒绝,如果你能成功,我会欠你一辈子的情。”

哈尔辛对你的提议丝毫不惊讶,你有些怀疑他是否原本就打算让你们发挥些‘真魂者’作用。

你暂时无视了周围的吵闹,可能性在你的脑中反复重演。判断局势,制定计划,就和你身体里的魔法一样自然。

你决定先去见见那个卓尔。明萨拉。她比地精迦特要谨慎太多,你在她的思维翻找中看见了一个幻影,一个瞳色淡白的年轻女子正对着卓尔耳语,又是选民之一,那身影却又牵扯出你空白过去中的某个碎片,你的眼前闪过一个红色身影走过的画面,你像是倒悬着,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剧烈地抽搐疼痛,让此时的你也忍不住蜷缩咬紧了牙关,所幸,回忆只是一瞬便飘散无踪。

“真魂者?赞美女神,你是来加入我的狩猎的吗?”深蓝色的卓尔向你露出与地精无缘的浅笑,她正奉至上真神之名进行一场狩猎,为了消灭异教徒,以及带回一件武器。

你身上的小东西立刻向你传来某种害怕的情绪,它不想和你分开。她所指的武器也许就是这东西。女卓尔明萨拉还在你的头脑中翻找,也许会将装置的事情暴露,你心中一沉,立刻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要找的林地在哪儿。”

你能感觉到身后的卡菈克和威尔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

明萨拉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你关于林地的记忆中:“原来这么近!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而你会有有助于这场屠戮。”

你分享的林地位置取得了明萨拉的信任,她对真魂者将会共同执行女神意志毫无怀疑,于是你们的头脑共享了一场死亡之舞,一场大屠杀,饥渴在你心中前所未有地的高涨。

“我等不及开始了。”你允许那种残忍的笑容出现在脸上,你一直隐瞒的血腥幻想第一次有了知音,卓尔会成为你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为完美的同伴。

“控制住你自己,你不是那种粗鲁的地精,混进林地做好完全的准备,等他们死光之后,至上真神会奖励我们。”卓尔伸出手指在你微笑的嘴角轻轻一抚,充满诱惑意味:“为了至上真神。”

明萨拉刚带领着地精信步离开,卡菈克立刻忍无可忍地拦在你面前。

“哇噢,士兵,你刚刚做了什么?”

这也是她今天第一次跟你说话,她的语气不像对着其它人聊天时那样愉快了。

“我要和她一起狂欢,直到把牙齿全部染红——”你的理智摇摇欲坠,你迫不及待想看看卡菈克被你的话惹毛的样子,你想要她的火为你燃烧,在你良心的痛哭和她的怒吼中欣赏她遭到背叛时的表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未免她用那把斧子早早劈开你还有用的头,你咽下了冲动,转变了话语:“...我必须这么做。”

“神啊,你就打算那样直接牺牲他们吗?”卡菈克比第一次见到你时还要认真地打量你的表情:“我不敢相信,你必须阻止这一切,如果你不肯,那我就会阻止。”

善良的卡菈克,她就算听到你和卓尔的对话,还对你抱有希望,你几乎要笑出声。

你仿佛已经站在了林地大门前,当着威尔、卡菈克、以及那帮林地提夫林的面,打开了林地的大门,和明萨拉杀掉所有活着的生物。

他们全都会为你而死,父亲。

想象那副画面,又为你的黑暗冲动挠起了痒。多么愉快的一天。

Chapter 6: 凡人生命价值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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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萨拉需要时间集结地精部队。你按压下了想要立刻动身回林地的同伴,以真魂者身份见了大地精,差点因为死者交谈仪式暴露你的身份。

大地精审问的正是那只鹦鹉螺上曾见过你的夺心魔尸体。你悄悄使用蝌蚪侵入大地精思维,让他替你问出鹦鹉螺上发生的前因后果,差一点就超过了界限,也让你对蝌蚪控制他人思想的范围和时间有了更具体的把握。

为避免暴露身份被围攻,你以协助明萨拉进攻林地为由骗过了大地精,没有同他起冲突。

“所以我们转了一圈,安全地从地精老巢里全身而退?我对你的看法又有更新了。”

走出神殿时,身侧的影心回头环视了一圈神殿大门,又看向你:“不管怎么说,直接离开吧,越快越好。”

“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了?”你对她的话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直接去往下一个地方,既然哈尔辛已经说了他没有办法解决我们的问题,保护林地不是我们的义务。”

跟上来的卡菈克不高兴地环起她那结实的手臂:“这话我可不爱听,哈尔辛已经说了需要我们协助。”

争论让你此时不稳定的情绪更加烦躁,你早就察觉到影心对塞伦涅相关事物的异常反应,此时不自觉地想找出她的破绽:“你好像很不喜欢呆在这里,地精?或者说,塞伦涅神殿?”

“别管这个,我们没时间闲聊。”她又转以冷淡的神情。

如果换作平时,你不会过多纠缠,但现在,残忍的好奇心助长了戏谑,一场小型审判无异于心理上的行刑:“说吧,我需要印证猜测。”

“看来你是一定要刨根问底?你可能会后悔的。”

影心那双绿色的眼睛在你和几个同伴间环视了一圈,最后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口:“我崇拜黑夜女神莎尔,与塞伦涅、她的信徒和教义做抗争是我的神圣使命,既然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不要大惊小怪,小题大作。”

“太棒了,不光脑子有怪物,我们自己人中间也有怪物。”卡菈克的反应立刻演示了这两个词。

“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不介意多分享一些秘密,不一定是我自己的,我想我们这位嗜血领队听了会很有兴趣。”影心立刻回击。

“...谁说我们不是一帮怪物队伍呢。”卡菈克在她说完后举起双手叫停。

你忙着回忆莎尔信徒相关的信息,没有来得及注意这话里其它值得追究部分,从你最近捡到了一些有关信仰的书籍中,提到很多地方会抵制莎尔信仰,比如林地里那帮德鲁伊。

即使你已经猜出大半,莎尔信徒身份也绝对需要慎重对待,谎言、欺骗、背叛是侍奉黑夜女士者的信条,哪一条安在同伴这一身份上都不是让人放心的词。

“这不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你打算隐瞒多久?”

“最好是永远,对你保守秘密我不感到愧疚,不过如果你能拿出开放心态的话,或许这一点会改变。”

揭露了影心神秘的信仰,反而令你感到痛快,和你的内心比起来,莎尔女士才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黑暗。

“我对你的信仰没有意见。”你带着微笑向她示好,欺骗和谋杀,多么适配的两个词。

“之后也许我们能详细谈谈。”影心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至于林地,你干什么我同样没有意见,只要能尽快回到驱除感染的正事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你身旁的卡菈克,似笑非笑:“你知道吗,我也很期待事情的走向。”

“Huh.”卡菈克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

你注意到她们之间对话的欲言又止,但此时有更怪异的事情抓走了你的注意力。你的鸡皮疙瘩正在手臂上立正,奇怪的感觉,有什么正在监视着你。

回头看了一眼通往神殿的桥,吵闹的鼓声与瀑布声充斥耳膜,是正在狂欢的地精?数量众多,来不及挨个查看。计算了一下赶回去的路程,天已经快黑了,你还需要找个隐秘的时间去施行你的计划:

“这帮喝得醉醺醺的地精不可能连夜赶路,我们也需要先休整好。”

“我们就在地精去往林地的必经之路上,得多小心。”一直走在你们身后避免谈论的威尔朝你点点头。他显然还受困于自己因违背契约而变成的魔鬼模样。


直到晚上扎营,你才知道那监视你的视线来自何处。你起初以为那是某个迷路的老者路过,直到那身影叫住你:“哦,又来一个,汝之名讳已记录在案。”

你走进些才看清,一个穿着法袍、皮肤干扁的骷髅正看着你说话。

“吾有一问,一名凡夫俗子,其生命价值几何?”

营地奇怪的生物真是越来越多了。

“你在说什么?”你盯着他失去鼻子的大洞仔细看了半晌:“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回答。”他失去水分的皮肤紧贴骨骼,更无表情。

所有凡人生来为死,皆为待宰羔羊。伤害他人的冲动在内心无情地叙述,可另一部分在否认,这不是你的想法。

“…我不欠你答案。”你还是绕开了正面答复。

“没错,但也无关,现下境况,答案恐怕很快就会出现。”骷髅浑浊眼睛的目光仿佛穿透你的灵魂:“吾将栖于汝之营地,为汝提供吾的服务。”

“一个骷髅能给我提供什么服务?”

“修补生死之线,若是汝或汝之同僚不幸殒命,吾可以再次将灵魂唤回他们的身体。”

生与死,这在你听来是相当离奇的说法,你并不相信他能轻易做到如此强大的魔法:“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毋须担心,这并非吾之选择。”

无论你问什么,骷髅始终以超然态度应对,概不解释。

你向其它人提议先盯紧骷髅,可一直持续到你昏昏欲睡时,对方甚至没有挪动过腿脚。他既不是真魂者,和那帮至上真神教徒无关,也没有攻击你们的意图,只是忙着用笔记录着什么,对其它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再三确认他的模样并不像活物,你干脆找上正在帐篷前祈祷的影心:“牧师,你会驱散不死生物,对吧?对那种骷髅有效吗?”

“你好像嫌我们的敌人还不够多。”影心从地上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摆:“我从他身上感到了神力而非邪恶,非常强大,在他动手之前,我们别轻举妄动。”

“好吧。”你即使不相信骷髅,也只能相信牧师所言,不过你来找她,更多的是为白天在地精营地没有说完的事:“聊点别的。”

“你想说什么?”她一瞬间不自在起来。

“我有时候会听见你突然捂着手大叫。”

“...是我手上的伤口。”她下意识将手隐藏到了身后以躲过你的目光:“它是莎尔女士赐予我的一个负担,让我能感觉到她的影响力…”

“为什么莎尔要让你承受这种事情?”

“我说不好,我记不起任何有关的片段,即便如此我也无权质疑她的意志,莎尔女士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是说你也失忆了?”

“是我主动隐藏了,让我的记忆不会成为刺向黑暗女士的匕首,等我证明了自己,我的记忆自然会恢复。”

为了信仰主动放弃记忆,带着些残酷的虔诚,这说法令你有些着迷,你发掘了自己与影心身上的共同点,关于记忆、关于奉献,同样不受其它人的理解。如果需要证明自己以恢复记忆,影心的证明是完成莎尔的意志,那你的证明或许也是完成父亲的意志。

影心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向你反问:“明天我们回到林地,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和明萨拉去讨好所谓的至上真神?我还是觉得直接离开更好。”她顿了顿:“不过,其实我也希望和卡菈克这样可靠的人一起行动。”

最后一句话意思也很明白,卡菈克不会弃林地不顾,她不会随你们离开。

听她提起这个名字,你不自觉地看向提夫林的帐篷方向,对所有人来说都可靠且值得信任的卡菈克正在自顾自地跳舞。你看得好笑,不禁问影心:“如果卡菈克因为林地要杀了我,你会站在哪一边?”

“唔。”影心对这假设扶起了下巴:“我会看你怎么被她打死之后再走。”

“太可惜了,没有你帮忙,我应该打不过卡菈克和威尔。”你笑着拍了拍手:“看来我今晚就应该先下手为强,不如先从威尔开始偷袭吧。”

“我很乐意看看那场面,我可以给你放风,如果卡菈克察觉了,我就叫你逃跑,怎么样?”

“我会说是你指使的。”

“不如说阿斯代伦是主谋。”

“的确。”你点头同意:“合理到没有人会怀疑。”

半精灵少女的笑容赏心悦目,只是其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让你汗毛开始倒立。

玩笑话过后,影心顺着你的目光看向其它人的帐篷:“我跟卡菈克打了个赌,你知道吗,看起来我要赢了。”

“关于什么?”

“关于……让她告诉你吧。”

“我猜是林地?”

“是,也不是。”她最后还是将谜团留给了你,跟骷髅一样不把话说清楚:“我很期待答案揭露时你的反应。”

影心和卡菈克打赌?你用尽睡前辗转的时间也无法想出该是什么内容。确定了骷髅仍然连眼睛都没有朝你们转过一下,你和影心最终还是各自回了帐篷。

你躲进帐篷,只剩粘液的玻璃罐滚落,碰撞出响声。你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手指深陷皮肤,蝌蚪钻入眼中的蠕动在黑暗中如此清晰,你几乎耗费全身力气咬紧牙关,被手掌掩盖的尖叫在灵魂中回荡。

血腥冲动带来的愉悦,在你形同背叛的行为中,以同等程度的相反疼痛降临在你身上。

你感觉到大脑中的蝌蚪在你的头颅中收缩又膨胀,带走你扭曲的嗜血,带走你对父亲这一虚幻形象毫无理由的信仰。口腔中涌上的血腥气息蔓延,在黑暗的视线中逐渐将你淹没。

这就是你的计划,控制你冲动的唯一选择。

‘很好,你的力量已经得到了强化,你幸存几率也随之增加了。’

梦境访客轻盈的声音在你痛苦的姿势中回响。你的视线逐渐明亮,粉发少女身着盔甲,缓步走向你身侧。还是温柔的笑容,悲伤眼睛的瞳孔中反射着四周明亮星辰的颜色,只是跟上次梦境中与她同游古堡时有些不同,你隐约察觉到,即使外表一模一样,两次出现的人却并不像同一个人。

“告诉我你是谁。”你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与她对视。

“这很复杂,我也是一个冒险者,像你一样,我也感染了夺心魔的寄生虫,也想摆脱它。”

“不…”一时间你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去描述你的困惑,面前的人和上一个梦里的人不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事情的敏锐洞悉令人吃惊,答案已经在你心里,我也没有更多可以解释的部分。”

在她面前,你的想法似乎无处隐匿。

也许是出于你愿意向蝌蚪开放头脑的回馈,她更加详细地介绍了摆在你们所有人眼前的危机,她保护你们不被转换成夺心魔的力量是从别处偷来的,迟早会有精疲力尽的一天,你必须去往月出之塔,摧毁特殊寄生虫的魔力源泉。

“根据约定,我会帮你克制你的邪恶冲动,我无法消除它,只能抑制它给你带来的影响。”她看着天幕轻叹:“其实你和我很相似,我明白被无法掌控的力量所累是什么感觉。”

听完她叙述期望与你合作的意愿,你还是问出了留存在你心中的疑惑:“你有名字吗?”

“我没法回答。”她轻轻摇头,粉棕色的发丝随之微微摆动。

“没法回答你的真名,还是没法回答这幅样貌的名字?”

“两者皆有。”她的眼神更加悲伤:“后者,或许只有你自己想起来。”

又一个抛给你的谜团。她的名字如同一团雾气在你的嘴边盘旋,你能感受到答案的存在,却没有实质,试图回忆的过程让你头疼加剧。梦境撕裂,你睁开眼醒了过来。

你意识到,弄清楚她的身份,会对你找回失去记忆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你暗暗记下她在古堡中曾说过的话,她对你提起了‘父亲’,加之你们曾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比起恋人,你们是亲人的可能性更大。

如预先的计划,为了阻止不断怂恿你去伤害他人的内在,你依靠蝌蚪和梦境访客背弃了你本能中的信仰,在你前方的目标没有了清晰的末日场景,只剩下空虚的黑暗。

血腥的冲动得到平复,头脑中蠕动的危机又增加一只,眼下线索皆指向月出之塔。你闭上眼,感受着与蝌蚪的共鸣,你的意愿得到了它们的响应。

你忽地想起了骷髅那个问题——生命价值几何?

尝试着不受影响地思考,可你的生命在你看来仍然没有价值,所有东西皆为他者施加于你,所谓目标,所谓父亲,所谓死亡。

只有活着和混乱的魔力是你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所以,你纵容了自己,只是为了帮自己多得到一些力量,我看出来了。”

阿斯代伦在天亮后的营地里上下打量着你:“而且连一条触手也没有看见!要我说这个交易还不赖,我唯一抱怨的事是你不打算分享,我不介意放纵一下自己。”

你反应过来,因为蝌蚪让你们心智相连,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头脑中多出来的小东西造成的影响。

“我背包里还有,想要就拿走。”你随口敷衍。

“太好了!那我去翻找一遍,找个合适时机独自享用。”银发精灵朝你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方便告知,你得到了什么样的能力吗?”

“很难描述…”你的眉头不自觉轻蹙,集中精神,脑中的蝌蚪在蠕动,一种影响力通过你的语言和神态渗透出去,你望向对方的眼睛:“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的举止透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绝望感。”阿斯代伦紧接着一笑:“我很喜欢。”

“很可能是蝌蚪影响你对我产生好感。”你抬起手点点额头。

“你是说让别人迷恋上自己?这是我最不需要蝌蚪加强的能力,亲爱的。”他优雅而刻薄地晃了晃食指。

“不,用‘影响力’更加准确,不过蝌蚪向我展示的还有其它更外显的能力,比如汲取别人的思想,通过吃掉别人的脑子让他变成笨蛋……还需要更多蝌蚪参与才能做到。”

“有趣,感谢你的慷慨,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不会分给你。”

“我不打算再继续用下去。”

“是么?你知道我以前从哪些人口里最常听到类似的话吗,赌徒、瘾君子、酒鬼。”

“随你怎么想。”

对你来说,从冲动中夺回控制权是首要目的,其它的所谓能力都是附带。

你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如果阿斯代伦知道了,那…卡菈克也会知道,对吧?拒绝蝌蚪一切东西的提夫林又会怎么看你?你被那股血腥狂热掌控时的烂摊子仍留在手上,还有法子尽可能自然地修补吗?

赶路时,她哼歌的声音伴着沿途的鸟叫与溪流声吸引你的注意,她好像总能把自己调整到最放松的状态。

故意放慢脚步,等她再一次走到你身侧,你鼓起勇气搭话:“卡菈克。”

她见是你,偏头叹口气,不耐烦地应答:“....yeah?”

你原以为她会翻脸走人,可她还是理你了,不情不愿皱着眉头的样子,低沉的声音,仍令你的心跳比前一秒快了些,难过,又有些庆幸。

“你…还好吗?”

“你指什么?引擎?”她没好气:“我本来很适应,只要你别老是提醒我。”

于是你闭嘴了。

你胸口发闷,把腿迈得飞快,不过那个快两米的矫健野蛮人轻易地赶上了你,她随着你走路的节奏跟你齐平:“嘿,别跑,是蝌蚪让你这么不对劲的吗?”

“是。”你垂下眼睛,表面镇定地回答,心中却和无法掌控的魔力一样混沌。

“你真的吃了蝌蚪……唉,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向你更靠近,直到在你脸旁嗅了嗅,同时一阵带点辛辣感的机油气息也钻入你的鼻腔。

卡菈克像是在感受着你的气味,皱着眉睁开眼,上下打量着你:“你看起来不错,闻起来也不错,似乎一切都好……不过,比之前看起来更像夺心魔了。”

“我很确定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改变。”

“一种感觉。”她后退了些:“希望你不会指望我跟着你走上这条路。”

你用指尖掐着潮湿的掌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谢天谢地,不被冲动掌控的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语言了,你终于能够正常地与卡菈克交谈,而非对她产生一堆怪异的权力幻想——你应该把她当做朋友!不是什么私人军犬。

“很好,还有,你知道吗?密切关注你自己的状态,要是你开始感觉有些迷糊,叫出来,好吗?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蝌蚪到底有什么本事。”她又在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你。

再一次听到她的关心,你的视线却只顾着贪婪地注视着她涂抹了黑色的眼睛,打理得干净的眉毛,那些银色的环衬得她如此闪亮,在令你疲惫的战斗和跋涉中,她仍富有装饰自己的热情……漂亮的女人。

“我需要蝌蚪的能力,之后还要去月出之塔,这种能力会派上用场的。”你解释。

“看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吧,除了蝌蚪。”她扯起嘴角:“总不能所有人的活儿都指望你来做完。”

她的态度似乎软了几分,或许是你的错觉。无论如何,你竟然希望别再打破这种安宁的和平,即使仅仅只是表面上。

与她穿行在草地间,天气还是一样的好,不,比昨天更好。你看着她挥手赶走蚊虫,顺势接上了话头:“说起来,你好像和米佐拉认识?怎么会?”

“我们都是扎瑞尔核心圈子的一部分,她自愿,我是被迫。”她不仅回答了你,甚至意外的耐心解释:

“从大局来看,我对扎瑞尔并不重要,没错,我的确有引擎,但我甚至不是她最强大的战士,不过她对我的喜欢就像一个孩子喜欢自己圈养的宠物,我觉得米佐拉很妒忌这种关注。”

一丝危险的嫉妒,地狱魔鬼大公,你忍不住暗自衡量其中的差距鸿沟。

“我很肯定,当扎瑞尔对她下达狩猎我的命令的时候,米佐拉绝对喜出望外。”卡菈克耸耸肩。

“你觉得她会一直追着你不放吗?”

“我不知道,你会认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魔鬼和他们的自尊……”

“一个魔鬼宗主,听起来威尔给自己惹上了麻烦。”你认为米佐拉的表现并不像是要继续找卡菈克麻烦的样子。对于威尔来说就不是了:“宽容从来不是魔鬼的品质,他下次恐怕没有这么好运。”

“谁说不是呢,鉴于我们有共同的大麻烦,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你给德鲁伊和难民们惹来了明萨拉,那就必须擦干净屁股,只要保持正确的方向,麻烦就让我们一起挨个解决吧。”

在所有人都忙着自说自话时,她还是理所应当地把你制造的麻烦视为她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之一。

该死……你发现自己关于使用蝌蚪的忧虑,在跟卡菈克说话后已经彻底被抛弃,只要能不在她面前再干些怪事,你甚至愿意让蝌蚪全家都搬进你的脑子里定居。

缠满藤蔓的林地闸门很快出现在眼前,你加快步伐,压低声音:“另外,你跟影心打了什么赌?”

她的视线立刻在你这句话之后游移了一下:“...她跟你说了?”

“她说,让你告诉我。”

卡菈克的火苗在她犹豫的话里跑出来打着招呼:“关于...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根箭堪堪从你脚边擦过,将你们都吓了一跳。难民头领赛夫洛认出了你们,立刻叫停了攻击:“诸神在上,我们把你当成地精了,快上来!”他令其他提夫林升高的闸门让你们得以通过。

“诸神在上,你还活着,就像最黑暗日子里的一点亮光。”年长的提夫林骑士迎了上来:“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地精营地了,真高兴我搞错了,但是,为什么地精们在森林里集结?”

你本该如预期计划告知赛夫洛和林地的人,联合他们一起防守明萨拉带领的地精部队的进攻,可你的舌头突然不听使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使用你的躯壳说话:

“我见了那个统领地精的卓尔,把她带到了这里。”

“你把卓尔引到了这里?九层地狱啊……为什么?!”赛夫洛的紧张已经让他一向沉稳的话语颤抖。

因为我要看到成群、成堆、成山的尸体,我要爬到尸体堆成的山上——你咬住舌头,在头脑中发出的笑声是你自己的声音。

赶上来的卡菈克和影心等人困惑地站在身后,赛夫洛防备的样子就像是等你一开口就会拔剑抵住你的喉咙。

晕眩感令你躬起身体,你尝试集中精神去唤醒蝌蚪,却是一阵幻觉闪过,一个掩在兜帽下的人影,与你站在形似监狱的昏暗空间中。

“看看你,像个凡人一样行走。”男人的话无情地嘲讽你的狼狈:“为什么要拒绝承认你的才能与天赋?你了解你可能拥有的力量吗?血肉的世界本该在你脚下,而你却让自己被比你低劣生物玩弄头脑。”

不,不…你强迫自己别去听这些话,你想捂住耳朵,双手却因为恐惧而无法移动分毫。你害怕这个男人,他的声音穿透了你的防备,你只需要在这一刻忠实本能,只要用脑中的蝌蚪通知明萨拉,从里面打开大门…

可是……

“你的同伴?所有人都只是你的阻碍、祭品,要么离开他们,要么献上他们,成为你必须成为的样子,实施你的力量吧,孩子。”

滚开!闭嘴!

你试图唤醒与梦境访客的联系,但兜帽男人的身影下一秒就连同昏暗空间在你眼前散去。

“需要帮助?”影心正在摇晃着你的肩膀:“你看起来很糟糕,尤其是现在的情况下。”

“神啊,远不止糟糕,你刚才像被蝌蚪吃空了脑子一样呆滞,发生了什么?”卡菈克焦虑地守在你旁边。

“...我看到了一些幻觉。”你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又一个神秘的人影,而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你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些没有关联的闪回。

“像我们在地精营地大门前遇到的那样?”

“暂时还不知道。”

你看到卡菈克像是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蝌蚪不会有什么好影响,但我真的不想在你身上看到证明,你的样子真的快把我吓死了,我真怕你的嘴里突然钻出一堆触须。”

正和赛夫洛交谈的威尔见你清醒,也走了回来:“你还好吗?朋友,你刚才说的话差点让难民们误会,我已经向赛夫洛解释了整个来龙去脉,振作起来吧,我们会有一场光荣的恶战要打。”

“如果引敌人到林地是你的计划……那,就这样吧,或许是我终于失去了理智。”赛夫洛疲惫的话音里带着坚定:“那个卓尔,她可不是笨蛋,知道聪明的作法是保持耐心直到我们饿死,我们得刺痛她的自尊心,让她别无选择只能做蠢事。”

“号角,这个该死的玩意儿和雷鸣一样响,做好你认为必要的一切准备,告诉我,我会吹响号角,让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大门前所有人的目光因赛夫洛的这句话集中在你身上,又一次。

你平复了呼吸,朝他点点头,看着赛夫洛转身迈起似乎绑了所有人的命运的双腿,接近了闸门关卡前的号角。

令人振奋的音波以他为中心穿透出去。

“好了,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赛夫洛站在关卡上,面向被号角声召集起来的林地提夫林难民们,康概陈词:“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们容易的选择,或是温和的道路,这次也一样,这些生物会夺走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未来,我们必须誓死抵抗!”

“赛夫洛是个不错的领头。”你听见卡菈克对你说:“这些艾尔托瑞尔难民,先是从地狱逃过一劫,回来就被熟悉的人赶走,现在还要躲在林地和地精拼命,真是太难了…”

“你知道这些难民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你有些惊讶。

“不仅是知道,我还在地狱亲眼目睹过他们的城市被拖入地狱的一刻……很长的故事,等我们收拾完地精再讲吧。”

你还想说什么,却感到一片冰冷向你的心灵深处钻去。

明萨拉的声音通过蝌蚪传入你的脑中:‘不错,你混进去了,现在割开他的喉咙,打开那扇门,至上真神要他们都去死。’

无数个可能同时在你的思想中炸开。

和明萨拉杀死林地所有人,再将她也杀掉,在你一直所梦想的尸山血海之间美妙起舞。难民们和你又什么关系?要么被地精杀死,要么饿死,为什么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呢?

你感到…恐惧。那个兜帽男人的幻影,又或是他所提到的本能,让你用一只蝌蚪换来的理智发出危险的警告。

‘不。’你脑中的蝌蚪传送了你的拒绝。你能感觉到那蠕动的小东西抵御着你翻腾的嗜血。

你下了决心——你想听卡菈克说完那个故事,坐在安全的篝火边,与其它同伴分享食物、闲谈…切实的愿景这一刻远胜缥缈的梦境,你应该为自己活下去。

‘叛徒!你认为你能对抗我和至上真神吗?’明萨拉对你这个货真价实真魂者的背叛行为有些许吃惊,但她接着只是冷笑一声:‘我会把你解离。’

至上真神?很好,你拒绝的理由更多了一条,你可不会允许自己像个地精一样狂热地侍奉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仰。你终止了与卓尔的连接,看向卡菈克和其它同伴:

“准备动手吧,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在你们砍地精的时候把你变成一只羊,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都不知道可怕的是卓尔和地精,还是正在我们面前说话的你。”影心无奈地摇摇头。

“等会吧,让我先杀光所有敌人,你就不用出手了。”卡菈克已经燃烧起来,在地精冲锋的吼叫声中冲到了最前线。

Chapter 7: 地狱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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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恶战为难民们在林地的滞留划上了句号。

你恍惚又狼狈地站在其中,四周还残存着狂野魔法浪潮的气息,林地大门此时被尸体、炸药灰烬、酸液与毒液涂满…这不是一场完美的胜利,这计划也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你的双手终结了许多生命,道德允许的合理屠杀滋养着你不愿承认的渴望。

“那个卓尔的尸体呢?”受了伤的赛夫洛强撑着走到你附近。他看到明萨拉在交战中传送,直奔你这个欺骗了她的真魂者。

追问让你思考起刚才的情景,混乱、诡异,一时半会儿无法理清,你挑选了无害的部分解释:“...我的魔力狂潮,有可能把她传送到了其他位面…她不会回来了,我保证。”

一个半真半假的小小谎言。

“泰摩拉在朝我微笑…他们死了!老天爷啊,你们做到了!”赛夫洛转身朝着其它难民举起双拳:

“他们说我们是弃子、地狱衍体、贱血种,但是今天倒下的人,他们鲜血和英雄的一样纯净,所以让我用另一种称呼代表我们,我们是幸存者!我们是一家人!”

就在他们发出的欢呼中,你看到脚边一具血泊中的男性提夫林的尸体,依稀认出那是曾与威尔在林地训练小孩的阿沙拉克,你的脑海还留存着他恼怒的神情,他对于你动员小孩时说的那番话相当不满——‘你们都会死的’,一语成谶,你有些唏嘘。

劫后余生的提夫林或站或坐,你从中穿过,眼睛寻找着同伴的身影,威尔和影心正在照顾受伤的难民,而那个任由火舌舔舐的高大的身影正埋着头,以斧头支撑着站立。

“卡菈克!”你焦急地喊她,她的引擎本就在超速运转,现在的情况恐怕更加糟糕。

她粗粝的喘息声回应:“别紧张…士兵,我稍微喘口气。”

你连忙打断了赛夫洛那些感谢的话,追问那个地狱机修师的下落。戴摩——或许能修好卡菈克引擎的铁匠还在林地,没有应战能力的人全躲藏在石室内。你冲进去,在一堆手无寸铁的平民中找到了他。

戴摩是个货真价实的地狱机械师,这个消息让你几乎要像赛夫洛一样大声感谢神明。

铁匠敏锐的鼻子隔得老远已经闻到了卡菈克身上的机油味道,在简单交涉后,戴摩凑近她的心脏位置确认了情况——相当糟糕,这东西就不该在阿弗纳斯之外的地方运行,完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也许我能帮上忙,但我需要地狱铁,还得祈祷我的锤子能坚持下来。”

“地狱铁,我们要去哪儿找到这东西?”

“我在旅途中感应到了一些,它有一种牵引力——一旦你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它绝对是有磁性的,我可以指个大致的地方给你。”

戴摩在你翻找出的地图上简单的勾画了几下,还好,不算远,你提起来的心稍稍沉下来了些。

“我马上就去找,应该可以在天黑前赶回来。”

威尔表示可以和你一同前往,但你说服他现下需要人站出来帮助赛夫洛善后,他对林地更熟悉,影心作为牧师更不能离开,你再三保证你一个人去没有问题,卡菈克却侧身拦住了你。

“我们一起去。”

“你在林地休息,交给我,我很快回来。”

“相信我,我知道自个儿什么情况,再说,你们都没见过地狱铁。”她站直了,活动着肩膀和身体,左右跳动热身,看起来就和平时一样轻松:“快走吧,我能像猎犬闻出兔子的藏身处一样把地狱铁揪出来,我对地狱的东西可太熟了。”

你知道她是在强撑作没事,可你也知道她不会轻易罢休,时间紧张,越少耽搁越好,你只好点点头,收好那张做了记号的地图,规划着最近的路线。

月亮庇所,正是你第一次使用蝌蚪的力量控制地精的地方。从林地石室后的小道出去就是曾遇见艾督因尸体的山路,只要翻过枭熊洞穴就可到达。

刚经历一场战斗的你们已经十足疲惫,你把治疗药水抛给卡菈克并嘱咐:“要是你的情况恶化,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直忍着。”

这番话得到了低低的笑声回应:“我的优点之一,忍痛能力强……或许是缺点。”

溪水旁的山路很陡,卡菈克走得还是很轻松,她爬斜坡就像在走平地,甚至还有余力停下来等你。只是风箱一样的呼吸声提醒着你她情况不佳的事实。

你正忙着从湿润的泥土间稳住脚步,眼睛注意到你靴子上的破损和衣摆上的污渍,它们都在提醒你刚刚发生的那场恶战,你的眼前突兀地闪过明萨拉的震惊神情,她朝你追来时,一个画面同时出现在你们两人的脑中,苍白瞳孔的女人正伸出湿红的舌头舔上你的眼球,卓尔举起的武器的手停顿片刻,你抓住了机会。

窥探明萨拉的记忆,仿佛触及了巨大阴影的一角,使你脑中的蝌蚪蠕动,欢快而愉悦。当你看到了那个红色身影如何在餐桌上为骄傲的卓尔带来恐惧的一刻,那双苍白的眼睛将你卷入漩涡,其中的仇恨,死亡,轻蔑,野心……所有一切都在叫嚣着重回你的身体,成为你的一部分。

出神让你的脚下一滑,差点滚落,你下意识抓住了身旁卡菈克的手臂,她急忙将你往她的方向拉了一把,顺势从你手中抽回手。

手心的灼烧感让你痛呼了一声,卡菈克非常紧张地要求检查一下你的伤口,你立刻藏起手对她摇摇头。

“我没事…前面那是什么?”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你的注意。

犬类的叫声适时地证实了你的话,一只白色的狗正在一具尸体旁看着你们,你指着它的手势似乎让它不太高兴,它伏低前爪,作出警惕的姿态。

你走上前,准备检查一下那具尸体,小狗的叫声更加凶狠。

“趴下!”威吓意味的指令下意识从你嘴里发出,熟悉感,这句口令之后本应是服从,可是小狗更加警惕地朝你吼。

“嘿,别这么对它。”

卡菈克制止了你,走到前面蹲下身,捏着嗓子呼唤它:“噢~好小伙儿,一直守护你的主人到最后一刻,你是吗?最勇敢的战士~”

在小白狗兴奋地冲过来时,她又连忙闪开,躲避到你身后:“你可不能蹭到我,小家伙。”

“它的脖子上有个狗牌。”你弯腰观察到。

“去看看吧士兵,他可知道谁喜欢他,替我摸摸他的脖子,好吗?”

你看着卡菈克的笑脸和示范的动作,点了点头,学着她蹲下身,有点紧张地向那个对你呲着牙的白狗伸出了手。

小狗湿润的黑眼睛在你的手和卡菈克之间来回看了看,低吼慢慢变成了一种呜咽,他围着你转了两圈,蓬松的尾巴快速地摇着,用鼻子推了推你的腿。你照着卡菈克的动作挠了挠小狗的脖子,手指感受着蓬松的毛发,看着它享受着你的抓挠,吐出舌头,一种与记忆中冰凉机械截然不同的温暖充斥你的心间。牵扯你也展现出同小狗一样露出牙齿的笑容。

“挠挠。”你读出了狗牌背后的名字。小狗立刻汪汪叫了几声。

“他暂时不想离开他的主人。”蹲在旁边的卡菈克一直看着你:“他已经记住了你的气味,等他接受了现实就跟上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夫林朝你眨了眨眼:“我的心能够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不是这个引擎,是我狂暴的力量本源。”

你点点头,刻意避开了提及她的引擎。收好从尸体中找到的书信,起身告别小狗,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这个小东西的身影。真是种奇怪的感觉,意外地令你脚步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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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戴摩所标记的范围,地图上划出的圈与实地有差距,上一次你们经过时赶走了一队食人魔就匆匆离开,村庄废弃的屋子实在太多,留驻在村落中的地精们仍在巡逻,对外面发生的事全然无知。

“你知道吗……小暴君,其实我到最后都一直在想你和明萨拉是不是达成了协议。”

再次踏入月亮庇所,她的声音比平时要轻:“我不敢去想,毕竟你有时候真的让我搞不明白。”

“…你选择了相信我?”你心情复杂的消化着她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明萨拉被传送走的真相。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的第六感一直在警告我你有多不对劲,在地狱待久了,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是糟糕的情况,在你碰见明萨拉的时候就是那种情况,就像她彻底把你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跟你分道扬镳…或者更难看的告别方式,不过,我也能抓住些幸运的蛛丝马迹,总之我赌对了,你是个好人。”

“这就是你和影心打赌的内容吗?”

她忽地笑出来,像是为了缓解尴尬而舔了舔嘴唇:“我会告诉你的,你至少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再跟她提这件事。”

她脸色忽然一变,抬了抬下巴,向你示意那间上了锁的门:“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跟我打招呼。”

你转头看去,一个女地精正站在那扇门二楼的破损墙洞边放哨。她看向你们,往地上啐了一口:“滚远点!”

“门的钥匙在哪儿?”你放低声音,准备使用来自蝌蚪的权力,但脑中的蠕虫却全无回应。刚刚在林地为你抵御冲动似乎也让虫子精疲力竭,它需要休息。地精哈哈大笑着,伸出粗短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你问俺?在俺裤裆里,要是你爬过来叼走,就赏给你!”

“你猜怎么样,要是你还想有个完整的屁股挂你的裤裆,就最好对这位女士客气一点。”卡菈克走至你身前警告对方。

那地精张了张嘴,又往自己脚边吐了一口:“妈的,你那斧子看起来可真不赖。”

“礼貌的回答她的问题,懂吗?”

“没钥匙!这又不是俺们锁的!”

“那就没你的事。”

卡菈克走上前看了一下那腐朽木门上的锁,抬腿一脚就把门给踹得大开。

那地精目瞪口呆,而你的表情估计看着也没好到哪去。卡菈克叉着腰,回头朝你撇撇嘴:“坏得差不多了。”

也好,不用浪费时间…你先走进了这间废弃的屋子,冷风裹挟腐朽气味的灰尘飞舞而来,看起来是个锻造房,你注意到风炉,满地的铁制武器,破损的墙体和木制的台子。

“嘿,我感觉到了……肯定就在这里!”卡菈克四处打量着。

“我去看看!”你小跑上去,弯腰伸手打开墙边的箱子。

正在身后的卡菈克叫着你,就在你的手碰到箱子的一刻,一阵火药味和你的危机警觉同时产生。已经太迟了,你惊呼出声,箱子上的机关旋即触发了爆炸。

爆炸让耳朵嗡嗡作响,你和箱子碎片一起被震倒在地上。满地残留的灰烬和余火点燃了你的衣服,你一边爬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黑灰,尴尬地解释:“我没事,咳...真的,真的!”

你充斥噪声的耳朵听不清卡菈克在说什么,不过从她那担心的表情就能猜到,你一边拍熄火星,一边继续埋头在炸开的箱子残骸里寻找,并没有地狱铁,倒是意外找到了一张设计图纸。

“这两个箱子里好像没有…”

“或许是在上面…”你向卡菈克示意,要命的是,箱子旁边的楼梯已经被你触发的陷阱炸了个稀烂,平台对你来说太高了:“让我试试传送上去?”

你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露出了‘噢,拜托’式的表情,接着双腿一弯,从你面前轻松地跃上了第二层。

“小心陷阱!”你后怕地叮嘱:“是在里面吗?”

“哈,我觉得是的,上锁了。”

“我带了开锁器,我扔上去怎么样?”

“呃……我干不来这种精巧活儿。”

“那…把箱子扔下来,让我试试。”

“简单。”

砰地一声——箱子落在地上的响动让你捂住了耳朵。等卡菈克也稳稳跳回一楼,你摸出开锁器,单膝跪着对付箱子上的锁孔。比你想象的要难,这种时候你总是忍不住想起阿斯代伦,那个轻浮的精灵平日里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复杂的机关。

“慢慢来,士兵。”站在你身后的卡菈克也半跪下来。

清理黄铜色锁孔之中的杂质,你闭起一只眼以对焦距离,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现在想知道,影心跟我说了什么吗?”

“是什么?”

“她说你暗恋我。”

“什么??!”

开锁器被你扭断了。

你手忙脚乱地将断掉的零件取出来:“影心为什么会说这个?”

“我也是这个反应。”她看了你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说你肯定会帮林地,因为这个原因。”

“我…等一下…还剩最后一个开锁器。”你赶紧拿出了另一根,把头凑得更近,期许着能遮掩你的窘迫。

思维难以集中,你暗恋她吗?你对她有种种过分的关注和奇怪的幻想,你嫉妒威尔与她的交集,你希望得到她的认可,你的视线总是被她吸引,你觉得她很性感……用不着推理答案就已昭然若揭,在这之前,你没有定义自己对她的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也许你只是无意识地回避作出结论。

拜托……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深吸一口气,紧张让你握住开锁器的手有些发抖,你脑子在编织的东西比最高级的魔网还复杂,穿插着刚刚那场战斗中的闪回,梦境访客、血腥的末日、卓尔、地狱、奇怪的兜帽男人、父亲…

又是咔哒一声——这一次是锁芯打开的声音,你连忙掀开了箱子。

“地狱铁!”卡菈克的欢呼声让你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拿起箱子里的黑色金属块,不详的寒意从触碰之处蔓延,表面扭曲的纹路就像在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它的吸引力变得具象。

“货真价实,完完全全的地狱邪恶东西。”提夫林的肯定终于让你悬着的心落下来。

“太好了…我们可以修好你了。”你笑着擦着脸上的汗水和烟尘,却发现接过地狱铁的卡菈克没有收好东西或是下一步动作,反而正看着你。

“所以,是这样吗?”她问。

你有些发蒙:“我不知道…”

“我知道了——”

她拉长了这句话,语调上扬,朝你露出一个写着‘别在意’的笑容。

你猜你说出的那具话在她听来几乎等同否认。

“看来影心赢得没那么彻底,我跟她打赌说你没有,你会帮林地,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是这样。”卡菈克收起地狱铁,鼓起两颊吐了口气,双手扶在腰两侧,就像她并不在乎这个话题:“让我们回去找戴摩吧,希望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其实…”你几乎咬掉自己舌头:“影心…猜得全对。”

“什么——”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又猜她明白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承认。

她停下来,大拇指朝向自己,毫不掩饰地质问你:“意思是你喜欢我?对吧?”

你的心跳得几乎说不出话,可你无法否认对她的在意远远超过了其它同伴,误会已经够多了,你绝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隔阂,你迟缓地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是。”

“该死。”卡菈克咬着嘴,湿润的下唇和眼睛在晦暗的破屋内熠熠生辉:“你知道我指的是哪种喜欢,是吗?我需要的不是喜欢我的好朋友…不,我当然需要朋友!但是…”

“我在说什么。”她用手捂住了眼睛。

“恋人。”你忍不住补充。

“恋人。”她笑着叹气:“真不敢相信我正在跟人谈论这个,就在几天前,我还在绝望地在地狱狂奔。”

“我以为你和威尔…你们很相配。”

“威尔…你会这样觉得吗?我还真没想到…我猜这就是你那天变了个人的原因。”她无奈似的伸出双手:“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我最想感谢的人,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他的善意。”

“他恐怕是我们之中最棒的那个。”你如释重负,因嫉妒而产生的对威尔的偏见瞬间烟消云散:“英雄会喜欢什么呢?一把最好的武器怎么样?绝对要最好的。”

“Fuckyes!”她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你就是能把一片混乱的情况变得简单,显得像个混蛋。”

“这听着不太像夸奖…?”但你意识到更重要的是,卡菈克说她喜欢你?

“讨人喜欢的混蛋,你肯定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对吧?”她略带挑逗反问之后,却是一个叹息:“你能想象吗?一个拥抱,我可以不惜一切!就算是轻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从没见过我这样极度渴望拥抱的人吧,或许很可悲,但这是真的,这就是我的命运,而且我承受得很痛苦……”

拥抱,你无比想要回应她,对她张开双臂,一个该死的念头却拼命堵住你的冲动。蝌蚪的影响力,这是让她对你产生了好感的原因吗?否则你找不到理由,你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够吸引卡菈克。

“我想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话到嘴边你却犹豫了,你其实并不想戳破这样的意外发展。

“当然,当然,我不想把你烧得冒烟,可是我们一起弄到了这个。”卡菈克对你的想法全然无知,她举起那块黑色的地狱铁:“放任机会溜走从来不是我的习惯,所以,要是引擎修好,你想跟我上床吗?”

“......”

直白又突然的问题就像照着你的脸来了一拳。

“等等!我的确很渴望触碰,但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任何同情,明白吗?我们现在就回去找戴摩,然后…等你想清楚,直接来找我,随时。”

完全的卡菈克风格,没有一丝害羞或扭捏,她的瞳孔因燃烧的火苗更加明亮:“我很好奇,你失忆了…想得起来上床的意思吗?”

你总能被她逗笑:“...想不起来,你可以解释一下?”

“小暴君……你最好准备一整晚的时间听。”她边说着,靴底躁动地敲了敲地面,那其中的意思显然不是什么温柔无害的内容。

你原本的顾虑因她露出尖牙的笑消解无踪,她需要一个床伴、恋人——那为什么不是你呢?如果真的是因为蝌蚪使你产生了吸引她的魅力…感谢蝌蚪,你甚至在心里默念。

“我也有很好奇的事。”离开锻造房之前,你打算扳回一局:“火在地狱里好像不是一个接触难题…”

“就算是我,也没有饥渴到去上小魔鬼,这么说吧,让一个魔鬼或坎比翁靠近我绝对会引发恐怖的后果,我觉得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卡菈克并非被迫作出妥协,而是主动选择了最痛苦的方式来拒绝地狱的同化。尽管她说得轻松,你却明白,这个强大女人的灵魂甚至比她的体魄更加难以撼动。这远超你的认知,不管是潜藏在空洞记忆的直觉,还是近日从捡拾书本中撷取的信息,地狱对灵魂而言就如熔炉之于薪柴,卡菈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当你再次推开虚掩的木门,屋外已经转为黄昏,夕阳的暖色朦胧而沉静,回去的路上也许你们还说了什么,可在你的脑子里,你的手指已经放到了卡菈克的结实屁股和尾巴上。你想象她湿润嘴唇的柔软、舌尖划过那些疤痕的起伏、贴在她胸膛时的温度…当你把脸挤入她大腿之间…她会如何喘息、如何因你的触碰而呻吟、因你而失控?

你会见到她脆弱而崩溃的时刻,仅仅是想象就让你呼吸急促,收紧的两腿间热度跳动。

一种强烈的意念自心中浮现:你想要她——用尽一切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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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游离于她身体的思绪使你恍惚,当你们赶回林地时,月亮已经升起,提夫林难民们已经去往了你和同伴们的扎营处,而戴摩仍守在铁匠铺旁等待着你们归来。

“给我一些时间…我觉得。”那块被带回的地狱铁交到了戴摩手中,铁匠转过身去,锤子敲击声中混入了一些抱怨:“该死的德鲁伊,谁会用这种木质工具啊?”

卡菈克站在你身旁像只焦虑的松鼠,时不时看看你,又或是歪头偷窥着戴摩的行动。直到戴摩终于把锻造好的部件递回:“给,恐怕你必须自己安装,放眼所有位面,我不觉得有那双手套厚到能抵御那种程度的高温。”

提夫林接过部件,露出少见的紧张反应,她先是闭上眼深呼吸,再扯开左胸膛上的衣服,你的余光看到了一道以合金熔接的伤口痕迹,像一条巨大的金属百足虫,咬在她的胸口至肋骨下方。她的手撕开那些用以连接的银色合金,打开的伤口暴露出胸腔内的机械引擎,伴随轰鸣运转声,高温过热让那东西呈现出明亮的橘红色,泄露的热浪甚至轻微扭曲了空气。

她用手将部件硬生生嵌入引擎,血肉与金属机械的怪异结合带来的残酷美感竟使你口干舌燥。一个现实同时刺痛了你,那个该死的扎瑞尔恐怕夺走了这个世界上最坚定强大的心。你诅咒着这个魔鬼大公的恶行,焦躁和厌恶感忽然使你感到惊异,你才刚刚放下对威尔的敌意,现在又转向了一个你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大魔鬼?有关卡菈克的事总是让你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压倒性地盖过了理性,你绝对是疯了。

“怎么样?”你紧张地盯着卡菈克,她眉头紧紧皱着,表情痛苦,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感觉…非常好。”她的神情让你松了口气:“我仍然热得像在地狱,但不那么……变化无常了!”卡菈克为自己的状况挑选出了一个合适的词,兴奋地望向戴摩:“干得好!兄弟!”

“不客气。我现在还没法儿解决热度问题,但我不会放弃的。”戴摩已经开始思索所有的可能性:“如果燃烧室有自己的隔热层,或者我们有某种魔法冷却剂……”

他的假设并非天马行空,你判断了其中的可行性,听上去非常有希望。

“到博德之门找我吧,如果我足够称职,到时候就会想出办法……记得把沿路找到的地狱铁都收好。”

“我们会完成的。”戴摩的话让你暗下决心,你会找到足够多的地狱铁,哪怕是需要掏空地狱,你也绝对要试一试。

铁匠收拾着工具。卡菈克整理扯开的衣带,转身面向你:“戴摩的优化无法让我冷却,不过确实让我更好了,前所未有的好。”她伸展手臂上的肌肉,分明有力的线条,向你示意她此时有多么精力充沛:“我从没感觉自己这么强大过。”

你由衷替她高兴,可或许是你的预期太高,你原本已经准备好给她一个庆祝拥抱,但现实是,引擎带来的问题还没有完美解决,她依然是一个无法触碰的大个子火辣女人,并且更加健康、自信、诱人…

你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低落抱怨:“可我还是没办法触碰你…”话一出口,你立即有些后悔,戴摩还在你们身后!你不想回头确认铁匠有没有听见你们说话。

“你想吗?”

“当然…”某些具象的画面继续在你的脑海中翻腾,使你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咬住下唇。

“我也很想。”

她慢慢说着,视线从你的眼睛下移,在你紧咬的嘴唇恋恋不舍地停留,甚至继续向下来到你的领口,再到你被布料包裹的身体…她心脏处稳定下来的引擎又开始变了节奏地闪烁,直白地叙述着她的想法,一种像是被视线无形抚摸的压力让你骤然紧张起来。

“孩子!”从一旁传来的叫喊声突兀赶走了你们之间的粘稠空气。

“以西凡纳斯之名,孩子,你用你的方式保护了我的林地。”哈尔辛大师在月光下像一座小山似的向你们走来:“你值得所有人尊重,享受你今晚的庆功宴会之前,我们必须探讨一些更重要事,请过来,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尴尬地擦着冒出细汗的手,不得不打起精神,毕竟有关于你们下一步,去往月出之塔的事还需要哈尔辛的帮助。

 

“别让我等太久。”

趁人走来之前,卡菈克靠近你小声说道:“随时。”

Chapter 8: 青草、血池

Summary:

预警:血腥暴力描述、原作剧情转变

Chapter Text

  与哈尔辛关于幽影诅咒的讨论中解放出来后,你走进了这个自失忆以来最热闹的营地夜晚,欢庆早已开始,酒香与歌声弥漫,三两成群的提夫林难民们的身影装点了平日里安静的夜幕,不少熟面孔向你举起酒杯,你经过时听到了一些劫后余生的感慨、一些为牺牲者发出的哀悼,一些沮丧悲观的咒骂……更多则有关博德之门,那座繁华而开放的城市,他们将要在天亮后继续启程前往的目的地,也是所有人心中畅想的未来生活代名词。

“你不知道,看到这些人露出笑容的感觉有多好。”赛夫洛独自站着,举着酒杯,脸上是你之前没有见过的欣慰神情:“我没法儿像那些吟游诗人一样唱歌,只能这样表达我的谢意。”

伴着鲁特琴的吟游诗人美妙歌声也没法唤回你的心不在焉。你一直在找机会靠近卡菈克。她正被团团包围,提夫林小孩儿们的吵闹声比地精的战鼓还响。

“你是卡菈克!我们很多人都在阿弗纳斯待过,我们见过你战斗样子!你超级厉害!”

之前在林地偷你钱的那帮提夫林小孩们此时兴奋得又叫又跳。

“well,我,呃——对,我猜是吧。”卡菈克放下了握着的大啤酒杯,挠了挠头发:“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尽量避免跟魔鬼战斗,但是如果做不到,来一记漂亮的右钩拳总是很有帮助的。”

“我看见你两下就干掉了一个喉魔!砰,砰!然后大家全都是——”

“哇哦哦哦”其它小孩异口同声地模仿着。

“那些恶魔连一点打赢你的机会都没有!”马蒂斯,小团队中负责戒指戏法,配合着偷走你钱并毫无歉疚的小男孩,站得也最近:“你是怎么学会战斗的?”

“我没得选,生活对剑湾的一个提夫林小孩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卡菈克嘴角带着笑意,躬下身与他们交谈:“你们在阿弗纳斯待了多久?”

“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吧,一切都变得有点模糊,但是我们见过你战斗不止一次,你是我们的最爱,没有人能击败你——他们想命中你都很难!”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看到了,对于那种场面来说,你们太年轻了。”

“天呐,我也想学习怎么反击,我受够被别人欺负的感觉了。”马蒂斯的嘴角耷拉下来。

“听着,战士。”卡菈克在沮丧的小孩面前打了个带火花的响指:“直接干就行,不论阻拦你的是什么——拼尽全力去做就对了。”

赛夫洛看着亢奋的小孩们摇了摇头,提高声音呼唤道:“孩子们!想成为卡菈克这样出色的战士,那就得听话,现在回到家人身边去——战士也需要休息,才能有力气打下一场仗!”

提夫林小孩们立刻发出不满的降调。

“听指挥官的,战士们。”卡菈克朝那群不情不愿的粉丝们点点头。

“好吧,嗯…在我走之前,你想买一枚幸运戒指吗?”马蒂斯回过身,朝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当然~让我们看看吧。”

看到马蒂斯又准备施展你已经上过一次当的小花招,你连忙走上前去提醒:“小子,第二次就不灵了。”

“但是对她很有用,不是吗?”马蒂斯被揭穿时仍能镇定自若地挺起胸膛:“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你很幸运,卡菈克,我喜欢你,不然我绝对会把你偷得一干二净。”

“幸运的我。”卡菈克咯咯笑着:“你成功从我们的这位女士身上捞到东西了?了不起,她可是我见过最眼尖的人之一,继续坚持下去,假以时日,你或许可以与响当当的大人物一起行骗天下。”

这算对小孩子的好建议吗?你有些表情复杂:“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走运。”

剑湾提夫林小孩的生活,从林地这些难民们身上可见一斑,经过林地一战,你对提夫林的糟糕印象有所转变,但那些偷窃并以此为乐的未来大盗贼们仍然需要纠正,最起码以后要慎重挑选下手对象。

“谁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早点从坏处里学到教训也是成长的一部分,至少我可不是靠着好运见识这世间险恶。”卡菈克不太同意你的意见,但接着还是转向马蒂斯:“不过她说得没错,当心,孩子,一旦开始,你就很难停下来了。”

“好吧,卡菈克,谢谢你。”马蒂斯和他的小搭档一步三回头,挥着手道别:“我们得回去收拾东西,不然摩尔会生气的。”

“据我所知,这帮小子试图偷德鲁伊的神像。” 你对身后的赛夫洛示意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他们头儿的命令。”

在你从卡哈手下救了阿拉贝尔,从她的父母处听说了此事后,你隐约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偷走神像破坏德鲁伊的仪式,谁会特意告诉这些孩子神像的作用?如果没有人怂恿,那摩尔,让这些孩子言听计从的头儿,好大的野心。

“头儿?你是说摩尔,年轻的孩子们只听她的,我得承认,她作为领导者比我这把老骨头更有号召力。”赛夫洛无奈地灌了一口酒:“我明天就会带着大家远离德鲁伊的所有玩意儿。”

“偷窃神像的后果可不止这么简单,神像有特殊意义……”

“哎——别说得这么严重,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想着跟大人物叫板。”卡菈克挥挥手,让你放宽心。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你给话留出了一些余地,毕竟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躲藏和纷争让我们对孩子失去了必要的耐心和引导。”赛夫洛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他们再次涉入危险。”

“这帮小子很幸运有你这样的指挥官,你是个…地狱骑士,对吧?”卡菈克眯着眼睛看向赛夫洛,似乎在回忆:“你身上的气息,老实说,我很庆幸我们不是在阿弗纳斯碰见。”

“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平民,卡菈克,但是我也记得你,地狱冠军勇士,骑着一辆燃烧战车,和一大群魔鬼军团堵在至高大厅门前……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呃……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离家太久的普通女人。”卡菈克露出相当嫌恶又痛苦的表情:“关于艾尔托瑞尔掉入到地狱的事,我一直没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原因又是什么,我只记得扎瑞尔下令要追捕所有打上了契约印记的地狱骑士,不过幸好,可以说幸好吗?恶魔在那之前攻过来了,我又立刻被叫回前线...总而言之,我那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放任你们继续困在噩梦之中,和我一样。”

赛夫洛宽慰似地摇摇头:“艾尔托瑞尔的裂痕正在愈合,何必着急去揭开伤疤呢?如果说我从地狱学到了什么,那就是珍惜每一个会迎来日出的夜晚,我之前从未看重这些习以为常的安宁,直到亲眼看见阿弗纳斯炙热燃烧的黑色天空。”

“说得对,我真的很高兴你们逃出了那个地方,还有我,来喝几杯吧,扫兴的是我的舌头还尝不到冰啤酒的滋味。”

“愿你早日摆脱地狱的影响,卡菈克,你高尚的灵魂不应受此折磨。”赛夫洛举起的高脚酒杯,朝你看来:“还有你,英雄,愿我们各自道途顺利,未来的希望比过去的黑暗更值得我们讲述。”

你举起手中几乎见底的玻璃酒杯,与赛夫洛的金属杯子轻触,接着却是砰一声,被卡菈克握着的马克杯猛烈碰撞,洒出的酒让年长的提夫林骑士惊呼了一声,他尴尬的抬起头,与你们一同笑了,你们的笑声织入周围的人声,形成令人安心的嗡鸣。

赛夫洛走开后,你仍啃着你带着酒香的空玻璃杯沿,余光观察着卡菈克,她醉了吗?你很难判断她的脸颊上是否有红晕,深红色皮肤完美地掩藏着秘密,你便又寄托于从她的眼睛里寻找到因酒精迷蒙的蛛丝马迹,金色的竖瞳从马克杯底的遮掩下显露,她吞下酒,并注意到了你直勾勾的目光。

“阿弗纳斯也会举办这样的派对吗?”

你忙将缠绕在一起的疑问一个个抛向她。

问她打败恶魔最好的方法、问她有没有想过你们现在的处境、问她现在是否开心……你边问边听,认真地记下有关卡菈克过去的任意片段,才认识短短几天,你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事,不管是提夫林难民们提到的地狱冠军勇士、曾经的下城区小混混、又或是离家太久的普通女人,你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等一下。”卡菈克突然闭上眼睛,放在唇上的食指示意你噤声:“嘘——你听见没?”

你困惑而紧张地四下张望,热闹的营地,应该没有敌情:“听见什么?”

“其它人的笑声,噼啪的火焰声,风的低吟…我喜欢这里。”

“喜欢派对?”

“营地、费伦、托瑞尔、物质位面,天堂……”卡菈克掰着手指列举,直到没有拿杯子的那一只手指全部用完,她歪了歪头:“...但你想知道我最喜欢的部分吗?”

‘是我吗?’你止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回答,即使你真的很想这么说。认真思考分析了片刻后,你不确定地疑问:“碾碎敌人?”

“那排名确实挺高的,不过还不是。”

“...告诉我吧。”

“青草。”她说。

一个你绝没有纳入答案备选的词。

“完美、柔软的墓发,仿佛脚趾间的天堂,在我逃出鹦鹉螺,来到乔恩萨河岸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绿色的地方倒下去。”

“墓发……坟墓的发丝?我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妈妈以前就是这样称呼它的,她说要小心踩踏,因为每一个叶片的养料都可能是对于某人、某个生物来说相当重要的存在。”

她用你所听过最温柔的情绪向你吐露这段回忆。

青草,与你脑中那些红色完全相反颜色的东西,你对它的印象却只是白天赶路时粘在鞋上的污浊绿色汁液。

“我从没想过这样去理解…”

“想想看吧,我很长时间都记不起草地的实感,毕竟阿弗纳斯没有青草,只有血腥刀刃,墓发这个名字和我其它记忆里的事物一样模糊,被困在时间无情的折磨里只有一件好事,你总能找到一些值得期待的事情,我一直在试图找回下地狱之前的感觉,现在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又记起了什么才是…很好的感觉。”

她从回忆中缓缓睁开眼,语句之间的迟缓和停顿让你捕捉到些许醉意氤氲。

“我今晚想做的事,就是躺在草地上,和你一起,好吗?”

她再一次在你有勇气开口之前递出了邀请。

“...我很愿意。”

“真的?!”过于急切的追问就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她赶紧咳了一声平复自己的意外:“我是说....太棒了。”

你远不止是愿意。

如果可以,你恨不得立马将她推倒在草地上打滚,在真正修好地狱引擎之前没有如果……但什么也不能做吗?至少你还有一件必须得让她知道的事,你今晚一直想跟她说的那句话,眼下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好时机:

“......我想我已经有勇气传达我有多喜欢你了,卡菈克。”

你喜欢她。此时亲口说出的喜欢比被迫承认更加坚定和明确。你无意中施下了一个让卡菈克着迷的魔法,她的注意力和呼吸一瞬间被你的这句咒语摄走。

“你想好了!”她再也掩饰不了激动:“神啊,相比其他的一切,你知道我他妈最想要的就是那个。”

左右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卡菈克举起手遮掩着与你的私语:“让我准备一下,等其他人休息之后,我会去找你的,等我,好吗?”

“Yes!”提夫林转过身时的小声欢呼传入耳朵,你的笑几乎全程没停下过。

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包括天空,你应该可以和卡菈克躺在草地上清楚地看看高悬的星月。回想今天差点摔倒时你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没什么事,是不是说明你其实还可以...小小地碰一下她?

除了手之外,一个快速的吻呢?

可能会烫伤,不过绝对值得尝试,你忍不住捂住了嘴,接着就发现自己手上的黑灰——天啊,你指甲缝里容纳的黑暗足以取悦莎尔,身上饱经风霜的衣服还会让苦行僧倍感亲切,低头甚至还能闻到干涸酸液的恶心气味。

想起营地箱子里还有几件捡到的衣服,你连忙跑去翻找一番,都是些朴素的粗布衣衫,你挑挑拣拣选了件最干净的,团成一团拿在手里。

“嗨,大英雄。”紫色皮肤的高挑提夫林女性叫住了鬼鬼祟祟经过的你:“你为我们挺身而战了,希望你今晚过得愉快,你有时间吗?我的朋友想跟你谈谈,她……咦?”

“...我有些急迫的事要处理。”你为难地看着她。

“好吧,的确不该独占你的时间,博德之门再见,如果我没死,你也没死的话,到时再请你喝一杯。”

“很期待我们的再会。”

“一定会的,迫害没有弄死我们,阿弗纳斯也没有弄死我们,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们很坚强,而你,今天过后,我估计没什么你处理不了的问题。”

她穿着合身的皮甲,竖起的长发简洁而利落,没有其他难民身上或多或少的紧张和戒备,恰到好处的笑容和恭维令人心生好感。拉克里萨,你走时问起了她的名字,并记在了心中。

博德之门再会,还不知道那时会是什么样子,总归不会比在鹦鹉螺上更糟糕,如果没有在路上蜕变成夺心魔,能跟这些熟面孔喝一杯也是不错的打算,当然,还要叫上卡菈克,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喝酒。

 

你沿着水边寻找着一处足够偏僻的地方,直至营火和人声被树木遮掩,确认无人,你在冷色的月光下脱下脏污的外套和靴子,涉入水面,从裸露皮肤表面围上来的冷意让你牙关打颤,你适应了片刻,开始弯腰洗去身上的污迹。

你合起双手,捧水覆在脸上搓揉,借由月色的辉光,水面倒映出你的样子,随着涟漪平复,一张脸也在水面清晰成型,沾湿的发丝蜿蜒在颊侧,不过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自失忆之后,你几乎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样子,面对那张脸总觉得陌生,你越凑越近,想要统一起自己与水中这幅样貌的认知,一滴水从你的鼻尖滴落,让那张脸扩散出扭曲的涟漪。

骗子。倒映说。

涟漪模糊又再次清晰,形成一张更为熟悉的少女面容,梦境访客……不,是梦中与你在古堡同游的人,她微笑着,带些孩子气的天真,问:“你要欺骗所有人到什么时候?”

一段记忆被唤起,你在明萨拉暴露出来的思维中狞笑。卓尔,性欲与野心同样旺盛的邪恶种族,诞生子嗣的绝佳容器,你满意地撕扯着她心灵中最恐惧的部分,那个红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根植的影响被拔起,痛苦的恨意转而自伤口中渗出,复仇吧,你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低语,直到那双淡粉色的眼睛填满屈辱与怒火。

‘成为我最完美、最忠心的同伴,这场谋杀的献祭之刃。’在传送魔力的波动中,你如此向她告别。

恐惧沿着你的每一寸神经爬满全身。

不,不,那不是你,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那就是你,真正的你。”水中的粉发少女不急不缓地纠正:“父亲的乖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享受你真实的自我吧。”

掌控、血腥、死亡…你将它们抛诸脑后,展现出一副愚蠢又无辜的模样,只不过是因为还未得到凌驾一切的绝对权力——你本该拥有的东西。

什么是你想要的?卡菈克——带着地狱引擎的提夫林,你为什么如此渴望她?爱欲?性欲?占有欲?还是她那轻易杀死敌人的力量满足了你求而不得的破坏欲?

今夜等待着成为你恋人的同伴,她需要一段恋情,但这是你需要的吗?

你想要她,你会得到的。

让所有一切顺从你的意志,去享受混乱,享受流血,享受杀戮,你擅长以此为乐,那是父亲赐予你的权力和恩宠。

乖孩子,乖孩子……你是父亲的乖孩子。

愉悦快感如水面将你浸没,使你的肉体跳起颤栗之舞,难耐的饥渴抓住了你的内脏,你知道夜幕下有人同样在渴望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卡菈克、卡菈克……你要与她在草地上相拥,用赤裸的身体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你要骑在她的腿上,用湿淋淋的下体摩挲红色皮肤上的凹凸骨刺;你要亲吻她,用濡湿的手指捧起那张对你毫无防备的脸。

‘你是我的…’

你在狂喜的快感中凝视那双眼睛逐渐黯淡的过程,粘稠的温暖从你的双臂流淌,腥甜在你的口鼻之间撩拨,悲伤同你的呻吟声一样难以抑制。

杀戮,杀戮,继续杀戮。
内在对你低语。

你的视线被血雾染红,脚下的水变成了血池,表面浮动的倒影是一只长着六条前肢的高大怪物。

你看见怪物的节肢划开一具躯体的表面,昆虫般的口器张开又合拢,将冒着热气的内脏持续推入口中。

这是一处兵器交接声与哀嚎回荡的空间,一座由尸体堆叠而成的王座伫立在血池之上,周围散落的盔甲、法袍、武器…一件件皆昭示着这些肉块来自你熟悉的伙伴,你迈动双腿,跨过成山的尸体,再次有了躯体的实感,当你疑惑地抬高沉甸甸的手臂,收拢的五指正被黑红色的发丝所缠绕,一颗表情扭曲的滴血头颅悬挂,金色的眼睛与你对视,那张令你迷恋的脸再也没有神采,残余的微弱辛辣气息,如一场风暴席卷后的记忆。

惊惧与高潮一同在你的身体里达到了极点。

等冰冷河水将你带回这个静谧的夜晚时,浓稠的腥味变得更加清晰真实,红色在你身躯上流淌成一件最合身的衣裙,就像一位老友的拥抱般温暖。

你正颤抖着站在一具尸体旁,脚边陌生的提夫林少女血肉模糊,开膛破肚。数不清的伤口在这具身躯上绽开,而你的手中还挂着黏腻的内脏碎块,嘴里被腥锈的气味填满。

血泊中是两把鲁特琴,她没有带任何武器,一个吟游诗人,甚至是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残忍地杀害。

你的五脏六腑同样在翻搅,晕眩感迫使你跪倒,无法抑制地狼狈的呕吐,胃酸将口鼻腐蚀生疼,你的思维在窒息感中清晰的运转,幻象与现实交织,陌生少女吓坏的脸一闪而过,你就是凶手,即使你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对无辜者做出如此暴行的,真的是你吗?

闪烁着月光的水流无情地予以沉默,你仿佛被永远孤独隔离在了阴冷的岸边夜晚。

你埋入水中拼命擦洗自己,试图洗净你的罪证,血流融入溪水,无形的东西却让血牢牢地扒在你的皮肤表面——罪恶感,你的心在哀恸,为那无辜的尸体,为那回荡在你身躯的狂喜余韵。

[快逃!]

梦境访客焦急的声音在你的脑中大喊。

呼唤声遥遥传来。伴着碾压草木的窸窣,有人正在逐渐接近。

“阿~尔菲拉~你在哪儿?”

你听出那是难民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该怎么办?

罪证呈在岸边,如即将到来的黎明一般清晰。你睁大双眼,一动不动,任由混乱占据脑子,在你还能感到羞愧的时刻接受审判,是否是好的选择?

[...先躲起来,如果你还想弄清楚这一切原由的话!]

脑中的声音虚弱而急迫,蝌蚪的轻微蠕动似乎终于唤回了你的理智,喘息着回头看了一眼树林,火把摇曳的光源已经堪堪照亮边缘,来不及了,你认命一般地闭上眼,只听到惊呼声如预期响起。

“什么鬼!什么东西从身后蹿过去了?!”

“地精?!”

“你被地精吓破胆了,利卡,那是只野猪,我看见它的鬃毛了。”

“不,地精也有鬃毛!”

“瞧你那见了鬼的样子,那就回去看看。”

趁此混乱之际,你屏息潜入了水面。

顺着河流的水势向下游,本就精疲力竭的你并没能支撑太久,你呛了水,挣扎着浮出水面喘息,体温的流失让你的头脑迟缓,不能再继续泡在水中了,你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一处被河水冲刷光滑的石岸,意识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而轻巧的脚步声将你从半梦半醒中唤醒。

“看来独自在晚上游泳不算个好主意,亲爱的。”

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转音的男声,阿斯代伦,苍白的精灵穿着整洁的衬衫出现在你的视野中,他居高临下地看你,将一样东西丢在你身边,是被你遗留在尸体旁准备换上的干净衣服。

“说真的,没人教过你更体面一些的吃相吗?睡够了就赶紧起来,想想怎么使出你的全部本领来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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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色接近破晓时才惶惶走回,山路上,昨夜的庆祝者们已经乘着备好的马车陆续离开,你看见赛夫洛正指挥着其它人抬走一个醉酒的提夫林。

“只剩这些人了?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了…”他背过身,为抬上马车的难民们搭了把手,没有注意到你。

拉克里萨看见你,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是你!你看见阿尔菲拉了吗?她说想和你们一起走,我让她去跟你谈谈,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她回来,我和利卡已经找了一晚上。”

你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对着她摇头。

一个提夫林男性跟着围了上来:“我想她是又去哪里寻找灵感了,吟游诗人的天性,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好吧,利卡,我……心神不宁,她没有跟我道别。”

“你就是这么在意她,谁都看得出来。”利卡一脸无所谓地拎过行李箱子丢到马车上:“多担心下自己吧。”

你逃开了。

“汝之命运之轮已经永远转向了黑暗。”岸边的骷髅抬起头,毫无波澜地对着走来的你下了如此评判。

“…我没有!”你的辩解比那张失去水分的骷髅面容更加干瘪:“…请把她带回来,你告诉我你可以让死者复生。”

“吟游诗人的死是汝良知必须背负的重担,她会永远留在永恒的安宁之中,邪念再也无法找上她了。”

“你说你为我服务!”

“吾并非为汝服务,仅为矫正平衡提供必要之服务。”

“骷髅架子,我就知道你根本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良知和命运!”

你那最后一丝可怜的虚幻希望也成了泡影,无能的怒火随着言语失控。

“汝不见汝之徒劳?”守墓人淡然将视线移回手中的书册。

你的怒气像被卷入虚空,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困惑,明白再怎么发火也无济于事,你步履迟缓地离开岸边,回到天亮后的营地。你埋着头,抗拒,逃避,最不想面对的还有一件事,但你知道那终将会发生。

营地里早起的莱埃泽尔已经在练剑,她并不关心你整晚消失的事情,但是你从她那儿得知卡菈克一整晚都在到处问你的下落。

出去找你的卡菈克和威尔折返营地时,她几乎在看清你的一瞬间就冲了上来。

“你…你回来了,你没事吧?神啊,我……”她紧绷的表情在确认你还完整之后才稍稍缓解:“你到哪儿去了?我差点就要去地精老巢找你了!”

威尔也走到你的面前:“昨晚有难民说附近可能有地精刺客的踪迹,可能是那个大地精收到了消息,我想这里不太安全,难民们离开了,既然你没事,我们也尽快动身吧。”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晚上不见踪影?”卡菈克往前走了一步,向你追问。

你掩藏在发丝之下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双手,你的皮肤在发痒,就像那些血迹还死死黏在上面。

“告诉他们吧,别害羞。”阿斯代伦自身后笑嘻嘻地替你回答:“昨晚我们度过了一个有趣的夜晚。”

“你们昨晚在一起?”卡菈克盯着阿斯代伦:“她,和你?”

“没错,你想打听细节吗?”

“为什么?”

“唔,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我们的这位领队颇具魅力,不过我拒绝了她的求爱。”精灵甩甩手:“当然这是我单方面的问题,毕竟我有一些标准,比如不太喜欢在纯粹的冒险友谊里掺杂一些私人感情,多么可惜。”

“闭上你的嘴,精灵,我在问她。”

你绝望闭上了酸涩的眼睛,期盼这一切其实是杂乱频繁的闪回或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宁愿那血池才是现实。

“...是,我和他昨晚在一起。”

片刻的沉默之后,冷笑声从你的头顶传来。

“Cool.”她鼓起掌:“很好…很他妈的好。”

Chapter 9: 罪恶遗产

Chapter Text

 卡菈克要求和你单独谈谈。

“不管你和阿斯代伦在演什么滑稽喜剧,我不想探究,但我也不想在里面担任任何角色,这句话我只会说一次,如果你的意图是用别人的感情取乐——”提夫林摆出手势,暴躁地警告你:“要是这就是你这么对待我的原因,你的下场会很惨。”

她有权对你发火。

有如溺水时挣扎着游回表面般艰难,你视线虚焦,失去对视的勇气,只能想象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大约和面对安德斯时差不多:“我没有这样想过。”无力的辩解。

“可能我是太急迫了,我的态度有点差……你知道我——你懂的——有些绝望,我只是…”她的话越说越慢:“我知道我是那个最不适合的选项,你应该选一个能真正在一起的人。”

不,她怎么会这样想。你清楚真相完全相反——你对卡菈克来说才是最糟糕的选项,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个诚实、真挚的恋爱对象,可就只有你偏偏做不到,你从一开始便隐瞒、欺骗,她完全不知道她正对着脑子里想着何种恶心画面的人说话。

就连…她对你产生好感,也有可能只是受到蝌蚪的影响罢了。

你不是没想过向她说出一切。

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求她理解,哭诉你被奇怪的力量所掌控,一种与你无关的可怕邪恶正在体内侵蚀你的灵魂,尽管你亲手掏出了一个提夫林少女的肠子、尽管被想不来的父亲的恩宠包围,对着所有同伴尸体的幻觉爽上天,但你是无辜的,善良的,值得被爱的,求她救救你,帮帮你…她能理解威尔,她也能陷入你编织好的辩解陷阱里,你很擅长影响别人的判断。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中,最可怕和无可救药的一点是,你在失控杀人中感到满足。

你到底是谁?那些恐怖的画面到底是未来的预兆,还是无意义的幻想?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重量把你拖到最深的深渊,尚存的罪恶感提醒你远离卡菈克,远离这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人,不管你有多喜欢她,你只会为她带来失望。

“...你完全不了解我。” 甚至你也不了解你自己。

或许你只是一团恰好维持了人型的混乱,一团毫无意义的聚合物,邪恶又可怕的念头,黑暗又荒谬的冲动。

“是吗,我很想、很想了解你,至少在这一刻之前是的,我猜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你听见卡菈克的笑声,非常轻松的笑。不再愤怒或难过。就像一个魔法自她身上消失。

“行了,士兵,别搞得这么尴尬,我们还要想办法弄掉脑子里的东西,虽然我都有点怀疑你是否还想弄掉。”她变换了姿势,就像你第一次在岸边上见到她时那样,野蛮而自信,带着点粗鲁的揶揄:“我想还是别糟蹋一件可以很高效的事情,以后你指个方向,我直接冲,然后我们双赢,不需要搞得比这个复杂。”

之后,那双沾满湿润泥土的靴子离开了你的视线,那些污迹来自夜晚、来自晨间,来自一整晚的奔走寻找。

昨晚的欢庆声仿佛还在耳边,当她谈及‘青草’时,当她邀请你时,你离她如此近,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而这一刻你突然意识到,她的笑声已经与你隔开很远的距离。

你不奢求卡菈克的原谅,可你确实得到了。

失落。她应该骂你,就算出手揍你一顿,你也不会有怨言。或许你也恶劣地期盼着看到她为你难过?无可救药,你想你恐怕高估了自己能给她造成的困扰,难道你还能比三千多个日夜的地狱生活更糟糕吗?

“我该说什么,恭喜你?”影心看着你和卡菈克一前一后地走回来,这场闹剧她已经尽收眼底:“如果你是要证明我看走眼才跟阿斯代伦搅在一起,那么你靠自己的努力赢了比赛,我认输。”

你坐在木桩上,缩成一团,沉默不语。

“我会把获胜奖品颁给卡菈克,安慰、好吃的食物,还有一些必要的建议:离你远一些。”

“很棒的建议,至理名言。”

“想要你那份建议吗?要是你想再搞出些闹剧娱乐大家,就继续把你饥渴的眼神黏在她身上。”

“我是喜欢她,你看穿了一切,莎尔的牧师,你能看穿我脑子在想什么吗。”你按压着额头缓解头痛:“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一个可悲的傻子,很明显,不过还算有自知之明。”她坐上你身边的木桩,系紧腿上的盔甲:“聆听莎尔女士的告诫吧,爱情是一种疾病,一种毁灭性的火焰,我会为你祈求,让你能从盲目的感情纠葛中先注意到大家都是半个夺心魔的事实。”

“谢谢你的努力传教。”你闷闷地应声:“我会处理的。”

一桩桩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

莱埃泽尔再次重申你们应该先去养育间,并对你没有去找线索这一点感到十分不满。得了怪病的盖尔满头大汗,勾着背,哆哆嗦嗦向你说明他需要一些魔法装备,且拒绝解释原因。威尔接到一个提夫林的消息说某处的宅邸被地精洗劫,提议去把剩下的地精除掉再出发。

处理完林地管理权交接的哈尔辛大师跟着你们一起走,作为首席德鲁伊,显然见惯了这些状况,他给了你不少处理纠纷的建议,比如用一个更重要的大问题来团结众人:强调去月出的紧迫性。

不过又是一天的平常的费伦冒险,或许吧。如果血色的王座没有在你心中与其它人的交谈声重叠,让你喘不过气来的话。

唯有战斗才能令你感到片刻愉悦。豺狼人制造的血腥愈发勾起你的兴趣,他们以血留的印记并不属于制造了它们的耶诺胡,却来自至上真神,与你手中的印记一样的骷髅标记,看来这个以可怕速度疯狂蔓延的教团并不歧视任何种类的信徒。

“注意左翼!”卡菈克依然会在混战中提醒你。也仅此而已,你没有再与她交谈的机会,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戴摩的修复,她撕碎敌人的过程比以往更加凶狠,你的目光仍会不受你控制地追逐那狂乱的火焰,她凶猛,无惧,且带着一些战场老手的灵活花招,如角斗士般充满原始且暴力的观赏性,不怪那些曾看过她战斗的提夫林小孩们会如此喜爱她。

相比之下,你的残酷把戏则更加无趣且见不得光。血腥直觉比之前更加难以抑制地高涨,你开始尝试使用刀而非不稳定的魔力,等待那些敌人被你的同伴吸引注意力,再趁机将匕首送入他们的弱点。

同时你注意到一个不算细微的变化:感官变得灵敏了。你切割肉体,就像你擅长于此,它潜藏在每一条肌肉的走向中,向你阐明该将刀刃如何送入这些生物的弱点,才能让它们受到最大的折磨。

这与无意识杀死吟游诗人是否有关联?你等待着梦境访客和蝌蚪带来确切答案。

当篝火在山隘之间重燃时,你早早就躺下,但一闭上眼,死在你手中的可怜女孩就回到你的脑海中盘旋,你的身体不听使唤,想起那具尸体的模样,无法抑制地感到极度亢奋。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也就失去与梦境访客见面的可能,你忍着头痛从睡袋爬起,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踱步黑暗笼罩的森林,没有派对,没有难民的说话声,没有营火烘烤过的空气为你产生的奇异安心感觉,你仅仅只是放空了头脑,任由鞋底碾压落叶,发散出粉碎的枯骨的联想。

“晚上好,主人!”

矮小的身影从身后冒出头来,在阴影中对你深深鞠躬。

“哦,看到您终于找回了自己邪恶的一面,真是让我如释重负。”他搓着手,向你靠近几步:“塞莱瑞塔斯·菲尔,我是您最没有道德的仆人,最败坏的管家。”

你盯着这突然出现的怪异生物,长着一张喙状鼻子的丑陋面容,上面浮现出讨好神色看起来更加怪异,但你的反应绝对比自己所想的要冷静。

“我循着那个吟游诗人的臭味找到了您。她散发的恶臭就像路边的狗粪一般,蔓延到整个海岸,噢~那尸体真让小的离不开眼,我把胆囊保留了下来,当作是您天赋的纪念,希望您不要介意,毕竟您总是让我不要站得离展览品太近。”

那东西手舞足蹈的赞美,畏畏缩缩的敬畏,却让你感到心安理得。

“是你让我杀了她的吗?”

“像我这样的窝囊废可没办法做到这种事!”管家始终躬着身子,短而干枯爪子呈上了一件深红如血的面料:“屠杀之夜为您赢得了这份邪恶的奖赏,请让我为您献上您那可怕的遗产。”

一件缀着刺绣的斗篷。当你的手指触上表面的丝绒质感,立刻像被流转的魔力吸引,你过去一定很喜爱这件东西。

过去——你凝望起自己心中的空洞:“你知道什么?把我过去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管家听到你的话,连忙紧张地用手指着天空:“我也很想和您分享过去的光辉历史,但我无能为力,他们禁止我从中干涉,上面是不会允许的。”

“他们?”你不悦地皱起眉:“你不是我的管家吗?”

“是的,尊贵的女主人,请不要让我的无能令您不悦,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愿,您的需求就是我的渴望,求您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永远虐待我。”管家越躬越低,最后缩成了一团,匍匐在你的脚边。直到你嫌恶地踹了他一脚,避免那东西贴上你的鞋面。

“噢噢噢噢~女主人,请您忠于真实的自我吧。”他用一种近乎哭腔的赞美污染着你的耳朵:“我将继续处理您的遗产,等您需要我时,我再出现,晚安,亲爱的主人。”

尽管你还有种种疑问,但管家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你开始用这番话语中的几个信息拼凑你的过去。属于你的仆人、擅长杀戮,有其它人正在干涉你目前的生活。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即使每一个都不是你所希望听到的。

曾与粉发的少女住在古堡一样的地方;对博德之门的事有熟悉感;不受控制地想要服从父亲的意志;一个戴兜帽的男人让你恐惧;血腥幻想总是为你带来满足;时不时会说一些‘献祭’‘末日使者’之类有些造作的词句……你是个普通人的可能性有多少?乐观一点,自己没准是个演员呢?这些都只是出演过的剧本和台词,难怪你这么擅长制造闹剧,你嗤笑。

拎起那件斗篷将其伸展在面前,冷色的森林也无法夺去那暗红色的鲜艳,它顺从地被你披在肩上,依偎着你的身躯,向你诉说着呢喃爱语:

血,血,血…

它指着你来时的路,引你注意到正在向你走来的身影,今晚与你有约的人。

男性精灵脚步虚浮且急躁,银色卷发和苍白的皮肤脆弱而美丽。

在你从背后接近时,阿斯代伦敏锐地回头,目光却径直从你的身躯穿过,你看着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却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你与那斗篷一起消失在了环境中,意识到这一点后,你开始静静看着那犹如猎物一般紧张的白色身影,就像你第一次见到他时所浮现的画面,一具完美的尸体,你溜出缝隙的死亡幻想描绘出更为清晰的细节:他忧郁而紧张的红瞳扩散,半张的嘴唇露出尖牙,一道纤细的血迹顺着他轻佻刻薄的嘴角流出,削尖的木桩从胸口固定住这具美妙的身体——带血的念头让你的心跳了一下。

直到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时,你不禁发出感叹,是什么让你对如此明显的吸血鬼特征视而不见?你早该察觉的,你的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在了卡菈克身上,以至于你连自己的境况也无暇思考。

“别动。”你低声警告。就像他第一次挟持你时的姿势。

精灵的身体僵住:“你?!你怎么敢,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回报?”

“我要做得更干净些,既然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干了什么的人,你消失了对我有什么坏处?”

“应该问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冷哼一声:“一个理解你的人,以及一个无比强大的助力,你是想故意气我还是头脑太简单?”

“我不觉得你很强,你走路都在打颤。”

“如果你也饿了好几天,还为了帮人掩盖罪行放走了到嘴的食物,走起来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在你移开匕首后,他几乎是跳起来,对着四周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弄了什么把戏?隐形?”

“我的手段还有很多。”你裹在斗篷中悄然退开。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阴险恋父癖!你…啊!”

阿斯代伦捂住了额头,头脑中的蝌蚪让他的过去如书本一般向你敞开。你看到了他所恐惧的吸血鬼主人卡扎多尔,他曾穿梭于街巷,在黑夜中为主人引诱猎物,并在其控制下忍受饥饿和折磨,直到夺心魔将他带走时,他还在恐惧着自己没能为主人带回猎物。他在营地中的夜晚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其他熟睡同伴的脖颈,尤其是你的,跟其他人相比,你看起来就像一具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羔。

他费力地挣脱出来:“...我的确以为你是个傻子…但是我见识到你的本事了,眨眼的功夫把一个人撕成破布口袋,你何必还装出一副痴呆相呢?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只要给我一点血,我就能更清晰的思考,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强大的武器,一个无比健壮、营养充足的吸血鬼,要是把我扔在一边,那绝对是个傻瓜!”

你整理着从他头脑中得到的记忆,而蝌蚪满意地蠕动。他的内心坦然接受你的暴行,因为那可以带你、带你们更好的达成目标——祛除感染,以及,保护他不被那些与过去相关的麻烦找上。

他见你没有回应,也没有现身,继续试图说服你:“我也看到你了……你的内心,那些残忍的冲动,看来你是被赶鸭子上架了,要我说,不管怎么样,玩就对了,没有人应该否认自己的真实本性。”

在杀死无辜者之后,你的确需要一个知晓你残忍面貌的助力,如果你想弄明白自己是谁,恐怕你得先学会冷静地分析你自己的情况。你无法否定体内的罪恶快感,无法否定你自己的过去,但并不是谁都有开放的心态面对你是一个残忍杀人狂的事实,而你钻到阿斯代伦的头脑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烦躁地转动手中的匕首,思索片刻,解除了斗篷的隐身。

“达成一致了?”

“你活着暂时比死了有用。”

“很对,亲爱的,并且你应该注意到这一点,我们的共同点比预料的还要多...也许你比自己想象的还需要一个真正了解你的人,我一直在欣赏你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记得吗?那只可爱的小鸟,我不介意好好品尝一下你那些血腥的幻想。”

他慢慢走向你身边,声音带着明显的调情意味。你斜眼看向他,精灵漂亮嘴唇上的微笑太过镇定,太过完美,微微的颤抖也暴露出他此时的虚弱。

他在表演,就像他过去引诱那些猎物一般,用精灵的精致外貌和甜蜜的话语迷惑他人,再将他们带向死亡。

你回以笑意,向他探过身,放纵了你头脑中的血腥嗜好,并分享了你脑中的画面,一副完美的精灵尸体艺术品,点缀着血与内脏,比杀死提夫林少女的手法要更加工整且富有技巧。而那位主角,阿斯代伦立刻震惊地后退了半步。

“够了!真是……这些幻想你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他咬了咬牙:“你为什么能熟练地控制这些蝌蚪?我也尝试过,根本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一点你倒是从没有想过。入侵心灵在你看来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不管是地精还是其它真魂者,又或是同伴,自第一次控制艾督因后,这种能力就如同你作为术士的魔力一样与生俱来。你随口扯了一句:“天赋。”

“如果这是你靠失去理智才获得的优势,我不会羡慕。”阿斯代伦白了你一眼,叹了口气:“所以,我可以得到我应得的报酬吗?我昨晚还没来得及啃上一口我那会跑的晚餐。”

你清楚他的确已经快到极限了,他在挣脱你的思维时就几乎已经不剩什么反抗的力气,已经不在乎是否会激怒你。

“你可以继续喝野猪血。”

“我是可以,我还可以喝老鼠血、臭虫血,就像卡扎多尔过去为我准备的一样,只让我勉强活着——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就仅此而已,野猪的血也只够让我比勉强活着好那么一点。”他的痛苦从回忆中无法抑制地浮现:“血是一种生命精华,有些生物的生命力比其他的要多得多,我只需要一点点人血,就会恢复我应有的礼貌和能力,好吗?我现在已经快疯了!而我却用费力找到的猎物帮了你。”

换你叹气了。

根据从他的记忆中得到的信息,他的确长久以非人的动物为食,他只是一只吸血鬼衍体,而非真正的吸血鬼,几百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卡扎多尔的绝对控制之下,毫无反抗的可能性。

衍体对其转化者的绝对服从。一阵电流感从你脑中划过。

“我不会让你喝我的血。”你冷着脸拒绝,悄然握紧了拳头,试图压抑杀死阿斯代伦的画面继续在你脑海成形。如果你让他这样做了,你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次失控,他很虚弱。

“你……”他的眼睛变得绝望而怨恨,同时身体微微躬起,像只陷阱中的猫准备发起拼死反抗。

你抱着残忍地心态欣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耐心点,去找其它倒霉蛋吧,我会帮你的。”

“哈?其他人?你疯了!光那个吉斯洋基蜥蜴就够把我们两个当蚊子吃了。”

“其它不认识的人。”你说:“去找一个比我美味的猎物。”

“...我,是的,我以为你是……多管闲事的滥好人,你知道,昨天才有一帮人在歌颂你的善行。”他扶着胸口,放松下来:“不过又是谁把死亡当做小费打赏给吟游诗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一晚,你的疲惫在猎杀的兴奋感中消失。

你旋转刀柄,睁大眼睛近距离欣赏着哀嚎的肉体。扭动着,被刺穿,痛苦万分。鲜血洒在你的脸庞,为你带来不洁的祝福,滋养着你溃烂的内心。在阴影中死去的陌生人成为饲喂吸血衍体的养料,也成为你平息冲动的祭品。

你对死亡的渴望得到了满足,待阿斯代伦放开了那具冰冷的身躯后,嘴角带血,精神奕奕,你明白吸饱了人血的他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你蹲下身,检视着地上那具强壮的劫掠者尸体,一旁心满意足的阿斯代伦带着转音提问:“你别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念点悼词?”

一个劫掠者,这身份是否能给你们这残酷行径增加那么一点点无足轻重的正当性?不好说,也懒得去想,你伸手将尸体身上值得拿走的东西一件件扒下,装入了包里。

 

将今晚的战利品交由他带走后,你没有继续同阿斯代伦行动,你裹进斗篷,独自在阴影中行走,独处令你得以整理喧嚣的思绪。昨晚在岸边你思考许久,影心的判断再正确不过,如果没有遇见卡菈克,你也许早已遵循自己的内心。失控杀人是一记当头棒喝,你以为可以靠蝌蚪抵抗本能,现在却已揭示,内在冲动有可能演变成你无法抗拒的力量、残忍的直觉是你过去的痕迹,你无法否认或将其与自身切割。想弄清真相,继续忍受痛苦和抵抗不会带来更好的答案,恐怕你需要先理解你自己,哪怕使用的方式不会得到其它人的认同,如果是为了阻止血腥的幻象所必要的牺牲,你也应该尝试。

接近同伴们熟睡的营地,你解除了斗篷,准备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摸回去躺着,然而事与愿违,一个白色的影子伴着熟悉的叫声远远向你冲了过来。

心中一惊,接着你认出来,是那只曾守在尸体旁的小狗。它毛发沾着泥土和草屑,精神抖擞,抬着头向你汪汪几声打着招呼。它真的找到了你。

“汪!”瞪着无辜眼神的小狗中气十足地回应,原地绕着圈,兴奋地想把前爪搭到你身上。

“挠挠!”你有些意外地笑起来,躬下去抓挠小狗的脖颈,试图让它稍微安静下来:“小声,会吵醒其它人。”

前方传来口哨声。光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让你立刻意识到那是卡菈克,穿着简单衣服的剪影有健壮双腿和宽阔肩膀的粗放轮廓,以及几乎收成折角的腰线,她蹲下,招呼挠挠过去:“好小伙,看看你带回来了什么?”

小狗在卡菈克的手势示意下顺从地坐了下来,歪着头,有些困惑。

“你问她去哪了?”她贴近些,用认真的表情在和小狗讨论,接着又摇摇头:“这可不关咱们的事,伙计。”

你听着,站在原地,手脚不知该怎么摆,感觉背上开始出汗。怎么若无其事地走回去突然变成了一个难题。

“去找能黏着的人吧,给你好好顺顺毛,守着我可没用。”提夫林站起来,朝你的方向扔了个小球,引小狗朝你飞扑而来。

“晚安。”她说。

你怀疑自己听错了,对挠挠?或者是对你说的?该回答吗?你连忙伸手抱住扑过来的小狗,还是被撞得坐到地上。

独角的影子转过身去:“晚安,士兵。”尽管很小声,你还是听到了。

说点什么,是的,该说点什么才对,说你去散步?别对她撒谎了!没什么,刚刚只是和阿斯代伦去杀了个人…快闭上嘴吧。

 

“......晚安。”你坐在地上,抚摸着吐着舌头的小狗,泄气似的自言自语。

Chapter 10: 法师之手(上)

Chapter Text

好消息,失控没有再次发生。

你的夜晚猎杀仍在进行。在前往幽暗地域的路程中,可以染红你匕首的至上真神教徒也越来越多,阿斯代伦并不是每次都会与你一起行动,吸收了人血精华的吸血鬼衍体可以自己解决饥饿。你依旧会在杀人后扒下那些零碎的小东西,就算早就不是连地精的裤子都要扒下来换钱的窘迫时期,或许你只是需要找点理由来支撑每一次血腥夜游。

久违的梦境访客再次出现时十分虚弱。面对少女熟悉的脸,那个可怕夜晚的记忆一并随之浮出水面,原本温暖的笑容也在你眼中蒙上了阴冷月光的不可捉摸。

你急切向她质问答案,为什么你会失控?仿佛你被吞噬了心智,占据了全部存在,你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另一个人,还是在没有使用魔力的情况下。更重要的是,下一次发生时,你的意识会不会再也无法回到被夺走的身体?

你的精神里充满难以理解的复杂阴影。她回答。

无法辨认,无法融合,完全不同的构成,完全相同的混乱。一处重叠着另一处,每一种都超出她目前所能控制的范围。

她建议你避免使用魔力,那来自你的血脉,而你存在于血液中的本能在排斥她的干预。每次调动魔力,血脉也会一并沸腾,那些阴影便活泛地移动、扩张,甚至撕裂她通过蝌蚪为你弥合的灰质区损伤。

“适当放纵本能会增强你的能力,结果就是有利的,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可以为你消除杀人带来的负面情绪。”

“你劝我把蝌蚪放进我脑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几乎冷笑起来:“什么叫可以适当放纵?我会像个只知道杀人的傻子一样!我会害死我身边的人!”

“你还能保持正常思考就是我做出的努力,多使用蝌蚪我能为你做的会更多,如果你有更强的能力完成我们的目标,适当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面对你的愤怒,她只是疲惫而冷静地为你提出建议,试图消解你的担忧:“如果我们不能完成,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是被你杀死之人的命运,还是任何人的命运。”

她背后原本平静流淌的天幕时而扭曲、轰鸣,像风暴来临前的预兆:

“我们得集中精力,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都不敢休息了,每一波都是对感染者的指令,将你转化的指令已经下达过很多次了,我只希望我的能力能撑到这一切过去的时候。”少女平静的语气背后带着急切,你被迫离开了梦境。

 

转化,现在仍是首要的问题。你此时坐在营地里思考着,视线在石头书桌上摊开的书页之间移动。简易地图上勾画着从幽暗地域前往月出的粗糙线条,以及一些线索记录。

直到文字和图形开始扭曲变形,从纸张上飘浮、融化。你紧闭酸胀的眼睛,靠在椅背上,从书本搭建成的堡垒里,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圆镜正好对着卡菈克的帐篷,有意无意地,你用它来暗中侦查红色的身影在做什么。

有时会看见她锻炼身体、有时是梳理头发、和一只布偶小熊说话,大多数时间会躺着看星空。

莫名的强烈吸引力没有丝毫消退,但你一直在强迫自己别去打扰卡菈克。

这很难,愧疚感以及慌乱心跳只会制造尴尬。平时只要一跟她对视,影心的忠告就出现在脑海,‘别把你饥渴的眼神黏在她身上了。’会这么明显吗?怀疑促使你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认识以来,卡菈克所有的失望和生气似乎都和你有关。她和其它人相处总是很开心,没有你打扰,她的状态很好,引擎也稳定,一切都很不错。尽管经历了这些尴尬事,她还是会跟你友好地相处,偶尔也开开玩笑,只是那一天渴望着你的眼神再没有在她金色的眼睛里出现过。一种可能性已经对你关闭上了,原本再差一点你就可以推开那扇门走进去,就差一点点。

谁都可以,除了你。

最近一次与她说话,是在拉斐尔突然把你们拉入府邸时。卡菈克对地狱的事总是很紧张,她严肃地警告你:“听着,这个——拉斐尔,对吧?他想引诱我们参与一场游戏,而且他知道我们是赢不了的,不要顺了他的意。”

“我没有与魔鬼作交易的打算。”你拒绝了拉斐尔,就算心里认为坎比翁的提议也算解决方法之一,但是你不想看卡菈克不高兴,非常不想。即使你有可能正是那个让她不开心的最大因素。

“是的,我就喜欢客人奋起反抗…却只发现从来就没有胜利这个选项。”

显露魔鬼特征的拉斐尔站在自己那副威风凛凛的肖像画下,角和蝠翼相比其它坎比翁更为特殊,昭示着特殊的地狱血统。

对于你的拒绝,他丝毫不在意,举手投足比你念叨父亲恩宠时还要造作些:“尝试寻找治愈良方吧,货比三家——去求也好、去借也罢、去偷也行,耗尽每一种可能性,直到穷途末路,当希望被削减至深入骨髓的绝望——那时的你会再次敲响我的大门。”

管家、梦境访客、拉斐尔…声称给你提供‘帮助’的这些人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认为谁都不能全信,可悲的是,其中也包括你自己本身。

对其它人的了解在逐渐明晰:吸血衍体、莎尔信徒、甚至还有雷文嘉德公爵的儿子……只有你还是一团混乱,不仅是过去,你的未来也在分崩离析。

已知的信息越多,你的迷茫愈发加重。

 

最终你们决定从复仇之炉前往幽影诅咒之地。

“幽暗地域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其他选择无异于自杀,耐心一点,彻底搜查,道路自然会显现的。”大德鲁伊向你建议。

隔着哨所大门,无光的地底世界在视野绵延,深沉黑暗中只有幻惑的荧光点缀,加上门外牛头怪物焦黑的尸体,这地方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哈尔辛口中所说,比陆地路线更‘安全’。

搜查,好吧,你擅长干这事。

塞伦涅神像下有一本遗留的书籍,《寻找暗夜之歌》,你曾在林地听过这个奇怪的名字。当初与哈尔辛一起前往地精营地的那帮人就是为了找暗夜之歌,不过倒霉碰上了至上真神地精,死的死,逃的逃,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得而知了。

暗夜之歌,这名字颇有种莎尔女士的风格,你知道莎尔也有夜之女主人的头衔,便随口问了牧师:“你听过吗?影心?”鉴于德鲁伊和莎尔信仰之间似乎不对付,未免哈尔辛听到,你问得十分笼统。

“没有。”意料之内的回答,她的神情不太轻松,显然这个古代塞伦涅哨所遗址是主要原因:“又是月之女巫的东西,黑暗护佑我吧…”

“暗夜之歌,好名字,不知道是个音乐盒还是什么。”你听到卡菈克的声音从身边凑近,她正观察你手里那本书的名字。

你转过头努力试图朝她笑,更像嘴角抽动,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你很想能像个朋友一样和她正常相处、谈话,这一点没比控制冲动简单。但她不过随口搭句话,又忙着继续把其它东西拾进包里去了。

只是这个怪异地底世界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处理,没有留给你过多纠结的余地。

你们以哨所为据点向外探索了一圈,标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地点,幽暗地域没有白天和夜晚,无法依靠太阳来判断时间,直到休憩,周围的环境与你们刚到时仍无变化。

清点着营地箱子里的东西,携带的补给目前只够支撑两三天左右,另一个对你而言重要的问题是,在地底能找到可以平息你冲动的猎物吗?在这地表恐惧具象化之地,你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等待着你们的会是什么,或许你还得找个时间悄悄从传送法阵中溜出去……

有几人饭后在篝火闲聊,影心无奈的声音此时传进你的耳中。

“我今天差点把炖菜里的肉给挠挠吃了,然后就听到盖尔说他加了卓尔毒素在里面,幸好在它牙齿合拢的瞬间,我就把那肉抢走了,它到现在还是对着我叫。”

“只是多加了一点点酸味层次而已,我对剂量的控制在学院生涯里就已经炉火纯青。”法师振振有词,语气甚至是期待某种赞赏般从容:“矮人传统伊戈拉克炖菜改良,我完美复现了书上的记录,不觉得很符合‘地底的第一顿晚餐’这样的主题吗?”

“唔,我的舌头到现在还在发麻。”卡菈克的声音含糊不清,她应该正吐着舌头说话:“我有点怀念这个感觉!就像小时候吃到的辣味炖菜。”

“老天啊,你对着鬼婆老家的汤锅也说闻起来不错。”阿斯代伦带着鼻音的阴阳怪气:“我也会给出一样的评价,两者都散发着一种邪恶感。”

你同样对今天泛着紫色的炖菜印象深刻,热气腾腾的浓稠汤汁挂在搅动的勺柄上,你当时小心地呷了一小口,复合的香味和浓重口感挂在口腔里,即使喝了很多水也没能缓解舌面上的厚重感。

你看卡菈克盛了好几碗,难怪她现在会觉得舌头发麻。稀释过的解毒剂大约可以缓解这种症状,影心的治愈术也可以,你或许可以去提醒一下…你可以吗?

在你准备起身时,小狗从身边钻出来,它用头蹭你,作好了被抚摸的准备。今天用传送阵把它弄过来可费了些功夫,你忙不迭为挠挠抓抓耳朵,而它叹了口气——对,没错,小狗在你腿边叹了口气。你实在觉得好笑:“因为没有吃到肉吗?可怜的小家伙,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

“他已经吃了不少了。”正走来的影心阻止了你:“我拿了其它肉给他,结果他转头就来找你了?他真的很喜欢围着你转,我甚至有点嫉妒了。”

“嫉妒吧。”你用手指细致地梳理着小狗的皮毛,它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灵活的手法,天生的优势。”

“无意冒犯,你平时施法的手势在我看来更像在模仿枯藤怪。。”听见对话的盖尔露出特有的盖尔式神情:眉毛和眼睛贴近,带着点令人火大的礼貌和怀疑:“考虑到专业魔法训练对你的用处很有限,如果你不理解也没关系。”

“专业魔法,确实很难理解,需要学习很久才能完成我抬手就能做到的效果吗?”你耸耸肩。

“求偶期的鸟在展示羽毛。”影心站在你们之中简短点评。

坐在一旁的卡菈克噗嗤笑了出来:“求偶,对谁?挠挠吗?我以为盖尔会更喜欢猫。”

“我恐怕不太想听到猫求偶的尖叫声从法师嘴里发出来。”影心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

“事实上,我求偶的方式会更加人类一些。”盖尔讪讪地干咳一声,想要转移话题:“你知道吗,卡菈克,人除了单纯的身体接触,还有其他办法来表达爱情…”

“啊,你是想教会我法师之手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的特殊用途吗?”

“……其实吧,我想到了诗歌?”原本准备侃侃而谈的内容被打断,盖尔的问句里充满怀疑和为难。

“呃,抱歉。”提夫林笑嘻嘻挠头:“不过…既然说到这里…法师之手很难学吗?”

在反应过来卡菈克说了什么之后,你几乎被瞬间冻住。法师之手??!

阿斯代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从你身边走过:“哼哼,我宣布法师赢了一局,毕竟那玩意儿可不叫术士之手。”

你镇静地安抚挠挠,你无动于衷地收拾书本,你毫无波澜地指定第二天的行动路线,你脸色如常躺下睡觉。就好像这句‘法师之手的用途’没有阴魂不散地缠上你的脑子似的。

别去打扰她,什么都别想!右肩膀的天使小人儿恶狠狠地警告。

同意。你老实点头,拼命回想快乐的画面,足以让你不再想象一只透明手在卡菈克身体曲线上覆盖的事——

尸体,对,你的上一次猎杀,那个有着奇怪铁藤粉味道的古尔人,“我把你要杀的阿斯代伦带过来了。”在你说出这句话后,古尔猎人和阿斯代伦两个人惊恐表情让你差点捧腹大笑,而他颈动脉血从伤口喷涌的壮观景象也令你难忘,就像是下了一场血色的雨……

而记忆中所有令你快乐的杀戮仍然无法填补你对她的渴求。

怒吼着砸砍一切的燃烧提夫林身影从你脑海浮现,一个令你目眩神迷,心神荡漾的战争女神,你在想象中像个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崇拜她的身体,用你的口舌在她腿间唱无声的赞美诗,献上所有你能带来的欢愉,直到她说够了为止。

你想要她,绝望地想要——甚至让你讨厌她对盖尔的玩笑话,你讨厌她对你以外的人微笑,讨厌她对你的疏远,你讨厌——哦,不…你讨厌自己对她做的所有糟糕事情和想法……你喜欢她,你喜欢她的所有一切。

为什么永远都不肯安静一点?你再次对塞满了你脑子的矛盾感到一阵无助的恶心。

视线的黑暗中萤火忽明忽暗,远处那些岩层庞大又模糊的轮廓像在无声威胁。直到后半夜,你才突然意识到,你的眼睛睁得老大,根本没合上过。

 

也许是还算靠近地表,你们的地底之旅远不及那些崔斯特传奇中所描述的可怕,你的简易地图上勾画的标记新增了蕈人群落、礼貌的熊地精商人、靠近就爆炸或者让人发笑的蘑菇孢子群、甚至是一只愿意尝试为你们治愈蝌蚪感染的友好夺心魔。

“一个ghaik,怎么能从种群里逃出来?”莱埃泽尔看见夺心魔出现的瞬间便变了脸色,你连忙从剑拔弩张中接过了话柄:“请原谅,我们才从夺心魔的飞船上逃下来。”

名叫奥米伦的夺心魔,虽然并不再共享族群思维,但他对鹦鹉螺的事情仍相当感兴趣,在夺心魔帝国最辉煌的时代,他的族人们曾驾驶这种专属战舰统治了整个星界,这一切终止于吉斯洋基人的反叛。现今,这种制造方法已经随之遗失了,他也未曾能踏上过一艘真正的鹦鹉螺。

在他探索你的心灵时,除了蝌蚪,还注意到你脑子里的奇怪损伤。

血肉有被钻入的迹象,也有被挖出的迹象,你的头脑里曾经有过其它生物,但目前只剩下这只幼虫了,不过遗憾的是,他只能评估同类,无法推测你的大脑经历过什么。

听他描述,一种幻痛又从你破烂的脑子里活跃。

“此外,颅骨受过严重的创伤,你的大脑还能正常运转真是个奇迹。”奥米伦看向你,那双没有眼白的小眼睛似乎流露出些许同情,对于夺心魔来说,这种情绪显得尤为特殊。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很多炼金物质可以影响心灵,我需要新鲜的狂乱之舌,还有鬼头蘑菇的孢子,要小心,这两种蘑菇在自然状态下非常危险,鬼头蘑菇会让人困惑,狂乱之舌…就不言而喻了,总之,我会用它们制造一份药町,可以产生精妙的心灵异能影响,也许能绕开你们脑中这种魔法蝌蚪的停滞状态。”

“很好,那我该去哪里找?”这句话几乎快成为你的口头禅。

“当然是幽暗地域了,不仅罕见,要找到就…更是危险。”一旁的大地精商人布尔格显然有些主意:“不过我估计丽诺尔那里应该有,她是密斯特拉的牧师,她的住处就在幽暗地域西方。”

丽诺尔的法师塔。你与盖尔研究了一下外围的防御措施,在大摇大摆走进去之前,得拿到一些轻语树花来屏蔽魔法炮台才行。

这听上去不算什么难题,如果忽略轻语树底下的恐爪怪、疯狂的卓尔男性,一口可以把你们全吞了的鲨蜥兽、还有你被轻语树抽走的魔力的话......

靠近那株巨大轻语树的光芒时,一阵冷颤传遍全身,魔力缓缓从你身上流出,被蓝色的光吞噬,那股在体内翻腾的不稳定力量在渐渐熄灭。

“那种花和你合不来,对吗?跟我也一样不合。”盖尔试着施展了一个戏法,但魔法的火花转瞬在手中熄灭,他摇了摇头。

这是你记忆中第一次失去魔力,你感到.....轻松。

混沌不再,一种平静感从你的胸中沉淀。你想起了梦境访客的话,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血脉中的所谓复杂阴影或许也随着魔力沉寂下去了。

“喂,出什么事了?你们脸色很差。”卡菈克折回你们面前。

“我的魔力消失了,因为这些花。”

阿斯代伦听到了你的话,并不准备放弃这个奚落你的机会:“我能提个建议吗?快把法力拿回来吧,我跟你们一起旅行可不是因为你俩个性迷人。”

“我可不止懂点魔法,你不知道?”你快速拔出腰间匕首,朝他脖子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吸血鬼衍体敏捷地向后躲,对你投以同情的眼神:“不光是法力,连你的幽默感都被夺走了?好可怜。”

“士兵,在恢复之前最好还是待在我身后吧,我来碾碎那些招惹你的人。”卡菈克这句话是对你说的,眼睛却看着阿斯代伦,直到阴阳怪气的精灵用鼻腔冷哼了一声走开之后,她才抬头,好好打量了你们头顶的这些巨大树枝:“需要拿到那些花,对吧?在这儿待好,我来搞定。”

“等下。”你叫住了正准备行动的卡菈克:“能不能弄些树皮?”

也许能把设计图上的武器做出来,和卡菈克一起在锻造房找到的那张图纸……你不敢仔细回想那天的事。

“树皮?”她迷惑地重复,鼻子皱了一下:“好吧。”

提夫林助跑了几步,猛地跃起,跳到你们头顶的粗壮枝干,伴着泄露出的闷哼声和簌簌落下的细小蓝色光点,她蹲着稳住身形,慢慢地、试探着站起来,伸出手去够枝桠上的轻语树花。

你站在树枝下,不得不仰起头望她,从未有过的平静,轻语树汲走了你的魔力,那一口沸腾的锅中煎熬着的焦虑和空虚似乎也一同自你身体中流走。

这里没有天空,阻隔了光线的地底岩层代替了天穹,于是幽蓝色的巨树在绝对的黑暗中带来奇异的非现实感,卡菈克坐在那颗美轮美奂的巨大树干上,低头看你,臂弯中拢在一起的蓝色花朵发出柔和而静谧的辉光,包围着她脸上的笑意,映衬如一场梦境。

“当心,士兵。”她出声提醒你。

就像两个普通人在照顾自己的花园,就像她在一棵果树上为你摘果实,等她跳下来,你们会嬉戏,拥抱,亲吻,在草地上随意的挥霍着时间。

如果…那天你没有失去控制,你如此想着,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胃部泛起。

她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你身旁的位置,起身时小心护着花,另一手将那粗糙的树皮递到你的面前:“给。”

她可以是为另一半摘下果实的人,而这里不是你的花园,你更不是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的普通人。你是个杀人狂!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吧!

你无言接过树皮,终止了那些无用的假如。

 

这些轻语树花不止能够熄灭魔法炮塔,根据丽诺尔的笔记,你将轻语树花放入锅炉机器,点亮了整座塔的光,看来法师塔女主人的研究已经颇具成果。

再次运转的法师塔人去楼空,一切曾有人居住的迹象皆已蒙尘,除了在顶层碰见以能源驱动的巨大机器人伯纳德外,不见任何活动的身影。

在你们踏入顶层的一瞬,原本毫无生气的机器人抬起头,金属脸上仿造五官分布的两个发光圆孔眼睛看向你,带着回声的合成音颂念着韵律精妙的语句:“从潮湿黑暗的苦闷之中迸发新的声音,是敌人,是那个污秽傲慢的卑鄙之人吗?”

是刚才在塔里找到的《黑暗之路》剧目的开篇。你试探念出了段落的下一句:“或者你是位友人,是我孤独醒来时的救赎?”

“出于对我的爱,而不是对血与武器的爱……”伯纳德向你躬身:“任您差遣吧,我的主人,吾之君主。”

在其它人一头雾水的神情中,盖尔是最先琢磨过来的:“别误会,我和所有法师一样喜欢诗歌,但要说用诗来命令机器人……对我来说似乎有点太恣意任性了。”

你念出另一些找到的诗句,试图从机器的固定回应中找出原主人的相关线索,其中一句触及了行动指令,伯纳德用双手环在你的身侧,正正好好将你抱住:“别害怕,我心爱的姑娘。”机械音冷冰冰地重复:“到这里来,只要一会儿就好,发泄出来。”

“够了。”身体被金属挤压的不适感让你连忙终止了口令。你不需要发泄,什么样的孤独只能依托给机械?你对机器主人的想象中添加了几分同情。不过这种金属能否承受提夫林的地狱引擎?心里有了主意,你试探性询问她:“卡菈克…”

光是念出她的名字就让你忐忑,你若无其事的抓抓耳朵:“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啊?我?”你的提议像是让她很意外,她放低眼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然后抬头,似乎突然从伯纳德身上意识到什么:“噢!跟这个机器人?”难道她以为你在向她索求拥抱?你的腿软了一下。

“我也需要念诗吗?快教我该怎么说,拜托。”卡菈克的眼睛发亮,整个人跃跃欲试。

“跟着我念就好。”你连忙示意与她交换位置,站到一边,领她重复这一句有些哀伤的话语:

[沉默延续——我孤身一人,求你了,能握住你的手吗,哪怕只消一刻?]

这句显露出脆弱情绪的诗,被卡菈克中气十足地说出来,更像某种宣言。

伯纳德听完后依声而问:“我能做什么?比如说,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快来吧!大机器人。”卡菈克对着比她高出不少的机器挺起胸膛,打开手臂:“我居然有点紧张!”

机器手臂应声启动,但这一次他的胳膊对面前健壮的提夫林来说太低太紧,卡菈克几乎被勒得闷哼一声,这绝对算不上一个舒服的拥抱,看得出程序是为一个稍矮些的人设定的。

“记住:你是被爱着的,丽诺尔,很爱很爱,你做得很棒,所有人都会为你感到骄傲。”机器人依据指令执行了毫无起伏的电流声音:“就像我一样。”

爱。刺耳的词。

你阴暗地盯着机器与那具身体接触的地方。就像红色的曲线是你的领土,任何东西跑到你的地盘都让你无法抑制地警惕。

提夫林忍耐着别扭姿势,靠在对方的身上,她闭着眼睛在认真地感受这个古怪的拥抱:“谢谢,老兄。”她冒着火的手臂轻轻在金属表层敲了敲:“你要有什么不耐高温的零件出毛病,别告诉丽诺尔是我干的。”

你听得出她玩笑话之后的忧郁。

她从这个人型机器的拥抱中稍微得到安慰了吗?为什么你同时在想着如何把这个机器人拆成零件?一个躯壳的接触算是一个真正的拥抱吗?拆碎一堆金属算是杀掉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吗?

伯纳德按照既定程式结束拥抱,未等来下一句指令,便继续在这座伫立于幽暗地域中的破损的法师塔顶游荡,他将一直在此等待,直到能源耗尽的一刻。

“沉默延续…我孤身一人…”卡菈克小声重复刚才与你同读的诗句:“浪漫,也有些可怜,希望她离开自己家的原因是去到真正渴望的怀抱里了。”

‘你也会去到真正渴望的怀抱里,碰你任何想碰的东西,我们会把你的问题修好,我保证过——’你在心里呐喊。

可你没资格这样说。

你真的能接受她真正渴望的怀抱不是你吗?

让她靠在你的肩头,用围在她身体的双手将她囚禁,让她成为一块无人可以进犯的资产…

这是你所希望的?你想要她开心,又想要她成为你的所有物?你痛恨这些混乱的思考,痛苦于没有让梦境访客带走的罪恶感。你到底如何才会满足?

她绝不是任何人的资产!她会修好心脏,治好蝌蚪,得到自由,你不会让任何事情阻止这件事完成。

别再去打扰她,你再一次告诫自己。

但是…

除了长远目标之外,明明眼下就有一件可以办好的事,举手之劳,不是吗?她会开心,而你可以让她开心。只要你没有靠近她,也就不会带来任何麻烦…左肩恶魔小人儿温言软语,开解你的心防。

一个近乎完美的主意正在试图成型,你无法阻止释怀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我说,我知道我的话有点幼稚,但是也别嘲笑我,好吗?”卡菈克不解地皱起眉。

“我不会嘲笑你,永远不会…”你连忙摇头:“我觉得你的说法没错,像这么聪明的法师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离开家。”

“严格来说,家远不能概括一个法师和其法师塔之间关系,它的首要功能是为魔法事业服务,其次才是满足生活需求,它更像是法师力量的延伸……”盖尔忍不住纠正。

“有休息的地方、有家人,和我想的家就差不多,不过这个豪华魔法屋气派一些,我更喜欢大家能挤在一起的感觉,像我们的营地那样。”卡菈克挥动双臂,仿佛正把所有人都拢到一起。

家,你破烂的大脑在跟随她的动作形成概念,营地是家吗?你对她来说也是家人之一吗?

“我还是得指出,这种铁魔像更像是复杂的魔法机器或工具,和元素召唤生物本质差不多……算了。”他最终在你们目光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Chapter 11: 法师之手(下)(smut)

Summary:

预警:可疑的同意、偷窥、道德模糊。

Chapter Text

法师塔尘封的架子上摆着鬼头蘑菇孢子和狂乱之舌,你上前检视,像舌头般缠绕在一起的奇怪植物显现出褐绿色的病态枯萎。

“这东西还能用吗?盖尔?”你拿在手中,突然觉得那像是一堆僵尸的舌头,连忙放了回去:“看起来放得太久了。”

奇怪的呻吟声传到你的耳中,你回过头,看到法师又变成了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一瘸一拐的样子。糟糕,一个你又得失去点什么的姿势。

“我还需要一些魔法物品,好吗?”他修剪整齐的胡须包围着眯着眼睛的微笑,伸到你的眼前讨要的那只手,让你有想要一巴掌拍开的冲动。

卡菈克也因岣嵝着的法师停了下来,看着你正在翻找背包,她笑着说:“我喜欢你,盖尔,但是我要把我的好装备藏起来,每个被你碰到的好东西都会遭遇悲惨的命运。”

喜欢盖尔?你的脸垮了下来,伸进包里的手放开了握住的项链。

“……一双鞋子?好吧…谢谢你!它们是洗过的吗?算了,别告诉我。”法师有些嫌恶地接过你手里的东西,转把魔法物品塞进胸前的漩涡。

“天呐,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感觉不太对,从来都不对,不过很解脱,这根本不解脱…啊……”

“这是在念诗?”卡菈克歪着头很困惑:“还是在求救?”

“那鞋子上有毒吗?我这儿还有其它的。”你连忙把那条魔法项链掏出来。

踉踉跄跄的盖尔对你们摇头:“不是,魔法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上次就像暴风雨扑灭了森林大火,这次不一样,这次只是毛毛雨,火焰的余烬还在滋滋作响,大火尚未被扑灭。”

他的心情和语气都很沉重:“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不是什么好事,拜托,我得想想...回去冷静地想想,遗物的事要谢谢你,真是个大麻烦..确实是个大麻烦。”

“你最好赶紧没事,别告诉我那些魔法装备只是被浪费了。”

“你可真务实,不是吗?”

“回去好好待着,别忙前忙后了,其它事有我们。”卡菈克打断你们的拌嘴:“还有什么事来着?”

“鬼头蘑菇孢子,狂乱之舌,得再多找一些,我不确定这些放了太久的能不能用。”你指了指架子上的干枯舌头,一个机会突然蹦到了眼前,立刻被你一把抓住:“这里有很多层,我们应该分开行动,顺便把其它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带走,然后早点离开。”

“坏战术,士兵,别在陌生环境分头行动。”

“我从这一层开始找,然后…”你飞快搜索一个合适理由:“到地下室跟阿斯代伦碰头。”你心虚地低下视线,指了指地面,吸血鬼刚刚下去搜查那些上锁的箱子了。

她不耐烦地交换了腿的重心,摊手问:“我呢?”

“外围有一些长得很大的蘑菇,应该去看看,只有你能跳得过去,我觉得。”

“...如果你坚持的话。”她叹气:“听着,小心点,遇到情况就大声呼救。”

她不太高兴你的说法,你知道,也感觉得出来。尽管你也有故意让她以为你想和阿斯代伦独处的意图,但心还是像在被一阵阵腐蚀。

又是一个谎言。让她对你失望是正确的,让她远离你…

你握紧了拳头,有些动摇。正想叫住她,眼睛一看到卡菈克的背影,随着走动在结实屁股后面扫来扫去的大尾巴,以及非常适合用手掌放在两侧的腰……

你就是个邪恶的怪胎,省省那套话术吧,你就是想这么做,你就是个饥渴的疯子,你……

试试,好吗?

你已经感觉自己像是张越来越收紧的网,混乱正从每一个网眼中挤出来,错失机会,你迟早会被越来越强烈的狂热迷恋逼得发疯,所以,至少试试……你痛苦地挣扎着,直到一个戏法随着你的动作成型。

发着蓝色光芒的手静静漂浮在半空中,你试探着朝它挥了挥,而它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它是魔法的,不怕高温——

脑子里那些命令术一般的手势冒出来,一个接一个,根本控制不住,瞬间就把你的理智挤占干净,很快,你就在纠结中披上斗篷,消失在原地。

等你追出去时,并没有看见卡菈克,她不在你说的法师塔左边的蘑菇上。等等,你突然意识到你根本没说清楚,巨大蘑菇?这座塔旁边到处都是巨大蘑菇。你一边找一边四下张望,直到穿过了前院,终于在一个断崖底下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正叉着腰站在底下踱步观察,时不时低头找着什么,然后跳上了其中一个蕈。

她要顺着那些断崖截面的蘑菇跳上去?你可没办法跟着跳这么高。你紧张起来,躲入掩体后,留给你的思考时间并不多,得赶在她之前上去,只有一个选择,传送。但这可不像法师之手这样的小戏法。你担心混乱的魔法出现异常,如果你失败了,那就……放弃,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暗下决心调动魔力,魔法的光芒随着你的动作将你笼罩,等你回过神,已经站在一处绿色环绕的地方…你跑到其他位面了?不,这里还是幽暗地域,但如果不是头顶密不透光的岩层,你几乎会以为自己在夜晚的地表。

但成功了还没在你的脑中成型时,你就发现自己并不是单独出现的,除了那只随你一同漂浮到悬崖顶的法师之手,该死的混乱魔法召唤出了别的东西,一只泥蝠魔,正在你身边煽动着翅膀四下打量,它注意到了你,你很确定你的表情和它一样难看。

赶在它发出尖叫之前,你拔出刀捅穿了泥蝠魔的喉咙。你的反应速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你的思考能力,你马上就意识到不妙——

“天杀的…”

泥蝠魔死前炸成了一团泥浆,劈头盖脸地浇了你全身。

这是某种预兆吗?是不是在提醒你别干蠢事?你把脸上的泥浆抹下来,低头看到溅上斗篷的泥浆几乎映出你的轮廓,听到了卡菈克跳跃的动静和喘息声,她马上就要跳上来了!

急中生智,你火速将斗篷脱下来翻了个面穿上。干净的里衬保持了透明,居然起作用了?!

你钻到角落,尽管确定自己还处于隐身的透明状态,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这一小片断崖顶并不开阔,你看着跳上来的卡菈克东张西望,在蘑菇传送阵旁四处走动,她肯定也很惊讶此处与幽暗地域不太符合的风景。

一滩显眼的、新鲜的湿润泥浆正在地上展开,该说幸运?这里的环境让它的痕迹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的突兀。草、藤蔓、蘑菇、盘绕在石头上的巨大根茎,小瀑布……此处充满鬼婆埃塞尔沼泽的风格,尤其是摆放了蜡烛的动物枯骨祭祀台,带着混合了自然风景的诡异不协调感。

另外,一种魔法的波动非常明显地在附近散发,来自小蘑菇围成一圈的魔法阵。它明亮的光几乎吸引了卡菈克的全部注意力。

“妖精荒野?嗯?”

她正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在那蓝色的发光魔法阵前观察了许久,那只你没有来得及操纵的法师之手正在法阵旁一动不动。

她探身上前,应该认出了那东西,表情变得相当疑惑,开始左右环顾寻找这只透明小手的来源,然后,视线在你的方向停下。

她走来了。完了,你瞬间收住呼吸,低下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状况,透明的,你看不见双腿和身体。所幸的是,卡菈克只是来到你旁边的动物骸骨前停下,这祭祀一样的台子的确怎么看怎么可疑,她四处检查着,一口气吹熄了那台子上的蜡烛,什么也没发生,于是又打量起地上这摊泥浆的痕迹。“嗯?”她发出的疑问明显像是发现了不对劲。

她起了疑心?你心虚地收住呼吸,看着她蹲下身检查,你注意到脚印留下的泥浆痕迹,尽管在泥巴草地上很难分辨,还是让你瞬间汗毛倒立。

不能让她继续看下去!

淡蓝色的发光手如小小的幽灵般飘摇起来。

你不想吓到卡菈克,尽管不知道有没有帮助,你让那法师之手尽量显得礼貌而可爱些,通过缓慢的动作和微微蜷缩的手指,它在卡菈克眼前停下,就像一根停在猫身边的黄瓜,正沉浸观察地面的提夫林注意到它,警惕地摆出了攻击姿态:“什么鬼!?”呃,你立刻摆出了投降的手势,手也一样。

她叉着腰观察着,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戳了戳那团蓝色的东西。魔法手又随着你的动作动起来,掌心摊开,在她面前摆出了邀请的手势。

法师之手,你曾用它替你掰开机关,当然它也可以掰开别的东西——比如警惕。你立刻用它握住了卡菈克试探着伸过来的手,形成一个非常标准的友好握手,甚至上下摇动了几下。

你成功逗笑了卡菈克。

她没有抽回手,这给了你信心。

你跟着松了口气。蓝色的手放开了握着的姿势,沿着她伸出的手腕,指头交替着向手臂走上去,像只亮蓝色的蜘蛛爬过她手上的黑色刺青,卡菈克抬起手观察着它的行动,而你让它灵活地绕来绕去,使她不得不转动手臂来寻找它的踪迹。

但很快,她就逮住了你的魔法手。她捏着它端详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摩挲,似乎在感受它的触感。那会是什么感觉?你也不禁好奇起来,冰凉、光滑?恐怕不会,完全由魔力组成的东西没有温度也没有实质,应该会像带着阻力的空气?

......而卡菈克的触感呢?法师之手挣脱出来,游过她肩膀的皮革和裸露处的皮肤,你通过那只发光的手,安全地想象一种足够炙热的柔软表层。

这不足以让你满足,是时候让她从那摊泥浆离开了,你操纵那只手躲过她的抓握,并对着她勾了勾食指。

如果卡菈克转身走开,你就结束这一切。

当然,你狡诈的心清楚这是个虚伪的、不公平的假设条件。高大的红色提夫林比那只魔法小手还要透明,她的情绪和想法从来不会隐瞒。

卡菈克向你指引的方向走来。

近一点,再近一点吧,你一点点吸引她走近,最终还是在足够安全的距离停下,她面对着你的方向,隔着那只牵引的手,几乎就像是在与你对视,而她被火光点亮的眼睛在说——继续。

蓝色的手情不自禁靠近她的右脸,用指背轻轻拂过她的下颌,她的眼睛垂了下来,抬手将它覆盖住。

你不得不艰难地保持法术专注。

因为卡菈克正歪着头,右脸轻轻磨蹭着手心。

她实在很美……穿入脸侧发丝的手将辉光染上那张阖着眼的面庞。她对触碰的痴迷带着一种可怕的脆弱,一种轻易缠绕在你脖颈,使你窒息的纤细绳索。

你孱弱的想象中她总是愤怒的、强大的,充满旺盛而炽热的生命力,而所有想象都不及目睹这一刻令你心惊。

你借由透明隐匿,贪婪地注视她的反应,蓝色的拇指抚摸着她的嘴唇,带出提夫林的小小尖牙,你看着她弯出一个微笑,咬住了手指的尖端。

这不像挑逗,更像沉溺,沉溺于一切触碰的实感,她含住半透明的手指舔舐、吮吸,含糊叹息以一种相当色情的方式从嘴唇中泄露,你感觉到自己的手几乎产生了温暖湿润的幻觉。

你几乎不自觉地想要往前靠近,而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放开了手后退几步,你的心中一沉,使出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动静。

然后,你看她抓住自己复杂编织的衣摆,扯到胸上。

手几乎闪烁了一下。

对着几乎完全勒出乳房形状的深色内衣,你有种偷窃时被人发现,还把东西甩到面前的窘迫感。而她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双手伸向自己裤子腰带。

她总能给你点震撼。

手漂浮着接近她敞开的上身,一具成熟、充满力量美感的红色女性身体,每一处伤痕与图案都令你想要探究,它们如何造成?还未愈合时又是什么样子?残酷美感正在唤醒暴力的冲动,你甩甩头,强迫自己专注于触碰卡菈克这一行为本身,痛苦的晕眩和你高涨的性欲一起撕裂着你的身体,你分不清自己的心跳中到底有几分不安、几分兴奋,但你切切实实地感到了一部分清晰明确的快乐,来自你操纵的魔法手指正在抚摸卡菈克身体的现实。

手指围住她的脖颈,停顿了片刻,又沿着那透出红光的胸间向下滑动。

她看不见你,再次确定这点后,你又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来。卡菈克绝对有能力把你拿下,你要是有任何不对劲,最好的方式就是迅速逃走,你在心里反复强调这一点,集中注意力。来吧,你会做好的。

头脑的战场足够混乱,眼睛却足够清晰,魔法手小心地触碰着左胸之下那道以金属填补的伤口,自瞥见后就试图探究的秘密,打开它?毁灭性的念头很快被你转移至另一行动中,你迅速而用力地握住了卡菈克的左胸。

透明手指隔着内衣在她挺立的乳房上形成深深压痕,她的呼吸同时因这一动作而明显加重,胸膛高高挺起,又缓缓回落,她正困惑又好奇地观察着那只手的动作,直到你开始粗暴地揉搓时,卡菈克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睛:“Holy fuck...”一种混合了喘息的感叹,一种对你而言的鼓舞。

内衣的布料在手的挤压下不再贴合,你从缝隙之间探入,将紧绷的布料推到边上,更加清晰地观察到那乳尖如何正遭受指尖的挤压,当你残忍地用指缝夹住它并扯动时,乳房回弹的抖动和她上身的颤动都在同时拨动着你心中的弦。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解开了裤子。

这次她试图连同内裤一起推下裤子,可是那根大尾巴的存在使得过于贴合的料子紧紧地勒在大腿根。她小声地骂了一句,又不敢太过使劲,抓着裤子小小地蹦了几下才勉强又脱下一点。

看着她的样子,双手抓着裤子,躬着背,你也跟着急切起来,蓝色的手滑到了背后,贴着尾巴挤入被迫并拢的双腿中。

卡菈克又骂了一句。

她似乎是暂时放弃了那麻烦的裤子,坐上了原本摆着蜡烛的石台,

为什么只能有一只手?你懊恼地想着,难以察觉的问题紧跟着冒了出来,你曾经这样做过吗?爱抚一具身体?你清楚每一个器官和组织的运作,每一处皮肤的神经反应,但你找不到一点爱与抚慰相关的痕迹,所有行为似乎都只导向一种你不愿回忆的血色结果。

等她终于脱下麻烦的裤子时,那企图成型的过去之影也在你的努力下被摆脱,至少在这一刻,就算是以这样见不得光的方式,忍耐着生理性的糟糕反应,你仍如此渴望取悦她。

到底为什么呢?

疑问的回响暂止于看清卡菈克在你眼前彻底打开的姿势之后,她右手肘支撑起上身,倚在悬挂着奇怪动物骨骼的祭坛上,脱光的左腿脚踝缠着尾巴,紧贴大腿,而挂着裤子的右腿则踩在草地,靴子旁堆叠着上衣和内衣。

她绑着护臂的左手正抓住覆盖在下体的蓝色幽灵,热浪向你袭来,你晕眩地开始调动手掌,前后挤压被覆盖的缝隙,随即就看见卡菈克仰头,发出一种彻底放松的叹息声:“操……”

加重、放松…细微的压力变化考验着控制力,这不太符合你一贯随意调动魔力的方式,就算是一个轻松的戏法也让你汗流浃背。你小心而谨慎地施行着对法师之手的引导,接着,用贴在两侧的手指试图分开她身体最隐秘的、永不会愈合的一道伤口,触碰其最深的内在。

“嘶——”伴随着抽气声,她皱起眉,腿向后躲闪,你立刻让蓝色的手抽了出来,

“Hells,我太热了…”她埋怨着,尖指按住小腹底往上移,以使原本合拢的褶皱伸展狭长:“碰这里。”

是因为干涩?这样的温度下恐怕什么水分都早已变成蒸汽,奇怪,你突然忍不住咽了唾液,湿润的口腔和舌头像是已经为濡湿她做好了准备。该死!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嘴贴上去?

为燥热的红土地带来雨水,用双唇吮吸果实的甘美,虚幻想象的饥渴开始在你的身躯里烧灼,而真实的热浪让你睁不开眼。

你愈加专注地使用法师之手演奏,甚至无暇去仔细思考卡菈克刚在像是在命令的话。

透明的中指在扫弦,而她燃烧得像团火球。

她半睁着的眼睛开始向上翻出眼白,呻吟和喘息随着细微的动作变调,橙色与红色的火焰愈发猛烈摇曳,很快,祭台上被打翻的蜡烛流淌成了一道透明的水流淌至地下,也让你注意到周围的草木蜷缩,地上动物残骸迅速焦黑。

“...不…停下!停!”在那悬挂着的动物头骨开始冒烟时,卡菈克喘息着摁住了蓝色的手:“会把这里点燃!…我会控制不住…”

你并没能很快作出反应,卡菈克全身紧绷,咒骂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操!别再…别再动了,停下!”她颤抖着低声说:“求你了…”

一瞬间以为她在跟你对话,晃神间,你终止了动作。

她疲惫地平复着呼吸,尾巴烦躁抽动,用手把盖住眼睛的头发梳理到尖耳朵之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嗤笑,肆虐的火焰此时在她身上苦苦挣扎,渐渐转弱。

你的右腿几乎动了动,走上前关心她?你不能碰到她…你也没有勇气在这场近乎戏弄的窥视之后与她对峙,蓝色的手悬在她的肩头,在你的犹豫和胆怯中消散,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她快乐吗?你不知道。

烧焦的气味弥漫,卡菈克利落而快速地套好衣服,她拿起武器,却并没有离开,走动着四下打量。你苦涩地向后退缩,身上干涸的厚重泥浆也不及心中沉重。

你…你利用了她的脆弱。

你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自己全身泥污的样子,至少别以这幅样子出现吧!复杂情绪中唯一清明的念头,你躲开走来的卡菈克,接近了由红色蘑菇围成一圈的法阵,等待激活的传送阵引起你魔力的共鸣,你走入其中,头也不敢回地仓惶离开。

 

你失落,激动,愤怒,懊悔…你像一片暗流涌动的海面,像埋藏了沸腾岩浆的死火山口,你走过前庭,如游荡在世间的无主幽魂,用手擦拭着皮肤上的皲裂的泥浆壳,现在的样子要怎么回去?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等待卡菈克回来?

刚从地下室上来的阿斯代伦被你悄无声息的接近吓了一跳,他站在法师塔的电梯前,手上拿着搜到的东西,打量着你的狼狈模样:“怎么?我错过了什么精彩节目?嗯?只有你一个人收场?”他装模作样地嗅了嗅:“有种秘密的味道。”

你注意到他抱着的那团放射状打开的舌头样菌类,直接上手拿了下来:“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跟你一起找的,我们刚刚一起行动,听见没?”

“哦?”红色的眼睛又因为你的话玩味地闪烁:“我拒绝,上次帮你可没什么好结果。”

“再说拒绝这两个字试试。”

“开玩笑,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愿意为您效劳,我也很想看看这次你又是在为谁准备这些小阴谋呢?”

你不悦地听着他的话,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吗?面对卡菈克怀疑的眼神?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掩盖…你只觉得有种想逃的冲动:“别乱说话,等卡菈克过来就说我回营地……”不,你意识到这样太容易露破绽,一问营地的人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低头看到手里拿着的那团狂乱之舌,立刻变了说辞:“算了,说我去找奥米伦,你和她回营地。”

“又是她?”

“闭嘴。”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别提我身上有泥巴,一个字都别提。”

Chapter 12: 药水、坦白

Chapter Text

 你们之间应该彻底结束。

这是你在走向蕈人部落的路上思考出的最好答案。

当然,这只是又一场单方面的宣告,是你仍在暗中纠缠着卡菈克,她已说得足够明白,你们的关系不会更复杂,而你,仍用卑劣的方式,对她作出了超过正常关系的侵犯。

你想方设法、拐弯抹角地满足了自己的邪恶欲望,甚至找好了‘让她开心’的理由,躲入自欺欺人的谎言背后,你再次证明,自己对她的任何帮助都是一厢情愿,任何试图越界的行为都只会带去伤害。

行走,走向交错纵横的地底道路,水声如同低语,引领你去往漆黑如胶的地下河,你需要清理,你要洗干净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维持你的正常表象不要像泥巴一样散落一地。

堕落的美妙每一分钟都在变得更加难以抗拒。

又一次。当你畏缩的手试图捧起水,遮掩的杀戮回忆又随着指尖冰凉的触感爬升至神经,你的脑子疼痛,记忆在叫嚣,甚至空气仿佛也再一次被血腥味笼罩。

拒绝甜蜜的死亡回忆占据感官,如同让一千根针扎进你的颅骨。留存在冰冷之水中的杀戮记忆亲吻你灵魂的每一寸羞愧。

这一次没有失控、没有梦境访客、没有令你头痛欲裂的闪回。你无比清醒地做了一件你渴望的事、你以为的好事,没有任何借口再可以给你带来遮蔽之所。

泥污混入水中流去,融化你的表象,揭露你肮脏罪恶的本质。你想,你已经得到了真相。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没有月光,没有火焰,不会再照应出这副脆弱的皮囊,你应当回归你本来的样子,纯粹的邪恶冲动。

 

“欢迎你,太阳之子,你的蘑菇寻找之旅怎么样了?” 正在交谈的夺心魔远远注意到你的靠近。

“呃哼。”光耀会商人布尔格发出惊呼声:“看起来费了一番功夫,也许我们忘记告诉你蘑菇不长在水里?”

你因为失温颤抖,浸湿的术士法袍和斗篷在身上紧贴,皮肤在发痒,你无意识紧握着那把普通、不起眼的匕首,眼睛看向夺心魔和商人,两个跟你一样仿佛维持着人型表象的可怜东西,他们的血会是什么味道?他们友善面孔下藏着的绝望是什么样子?

你有能力成为死亡的潜行者,你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割开他们,然后潜入阴影......

曾从其它人身上转移的注意力此时无处可依,令你难以忍受、胡思乱想。

一个夺心魔,一个以大脑为食的生物,口口声声说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你想起他上一次曾面对着吉斯洋基人的解释,说他只以违反社会目标的人为食。毫无意义,一个坏人的脑子和一个好人的脑子,尝起来会有任何不同吗?

在他所追求的更好的世界里,违反社会目标的人是否包括他自己?

夺心魔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的喉咙因兴奋而疼痛,想象你的匕首翻搅他吮吸过无数脑子的进食腔,你会保证在他说出答案之前不会让他真正死去。

“如果你已经拿到要找的东西了,马上就可以开始调制,我会尽量确保药剂到恰当的效果强度,只降低幼虫周围的心灵异能防御,足以让我绕过这种与幼虫交流的干扰。”奥米伦见你迟迟没有拿出东西,试图引导你进行下一步:“实验会有一定风险,不过不用担心,除非你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否则药水不会杀掉你的。”

“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你从折磨他的幻想中抬起眼睛,甚至带着笑容:“什么意思?”

“两个方面,生命的机能将要耗尽,又或心灵已经趋近枯竭。”漂浮的奥米伦双手背在身后,触手却代替双手摇摆:“只有你才能成为自己的危险,这个药水究竟能让你看到什么,能让你感到什么?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只有你才能成为自己的危险。

“我的心灵里没有任何好的东西。”你甚至产生了一种带着撕裂声音的自毁冲动:“也许我会弄死你们,弄死其他人......直到谁来弄死我。”

奥米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你,一种疑惑?一种畏惧?他或许在评估你说这些话的意图:“...纠缠着你心灵的不止是蝌蚪,正如我上一次所看到的,抵抗,每一个清醒的时刻我们都在做相同的事,最终我离开了种群,而你似乎还在寻找出口。”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我痛恨暴力,你的暴力不是一个有益的因素,或许我们应该选择其他人来验证实验的效果。”

你紧盯着夺心魔,手伸向腰间,最终,舌头蘑菇和带着黑色条纹的孢子递到了闪着光的触手面前。

“给我药水。”

奥米伦伸手接过了蘑菇,转身去准备药水,他看起来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好了,你必须一口气全喝下,我不能保证味道如何。”

又是一瓶药水,上一次喝下迦特的药水后马上就昏迷不醒,这一次呢?你想起了卡菈克冲到地牢里找你的时候,而她刚才坐在祭台上的样子不可抑制地随之浮现...神啊,直接让药水杀了你吧,你揪紧的心让你一口气喝下了其中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恶心液体,它很快就流过喉咙。

“很好,药水会影响你的心灵,你会发现自己做出某些不合理的行为,试着集中精神。”

奥米伦的声音以扭曲的形式被你接收,你的世界失去了边缘,失去了微妙的界限,你变成了流体,却依然被困在其中,就像悬浮在琥珀中的生物。

瓶子从手中掉落,你尝试着用意志力抵抗,但心一直在疼,你对卡菈克所作的一切让你想要放弃思考,你只好下沉,沉入一个永无止境、没有星光的虚空中,心灵和身体的连接越来越薄弱,越来越紧。

尽管身体剧痛,药水让你的腹部灼烧,你却越来越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你的心灵在嘶鸣。

毁灭,破坏,死亡。

无法对抗的黑暗与血腥压倒了你的存在,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四周环伺,残酷、审慎,你的精神渺小而脆弱,只能任由倾泻的重量冲刷、淹没,阻断每一个可以呼吸的孔隙,与之相比,你…什么也不是。

'神授血脉者'——

空洞而神圣的声音在呼唤着。

四周的黑暗逐渐成型,忽明忽暗的摇晃火焰笼罩在血雾之中,构成了可怖雕像燃烧的眼眶,跳跃着呈环形在周围接连点亮。

'看清你自己,并问,何为一个人的本质?

伫立在黑暗之中的发光身影,一个有着蓝色皮肤、金色长发,长着洁白天使羽翅的巨人。

那声音仿佛自灵魂深处振响,一种令人发狂的冲动游离在全身,目视之处被可怖的熟悉感填满,每一点黑暗,每一处腥锈的气味,每一根骸骨与血肉铺筑的屏障都在呼唤。

你属于这里。

寄生虫随着力量而膨胀,比你之前感觉到的所有力量都要强大。它激烈地蠕动着、扭曲着,用另一种剧痛将你涣散的神智唤回。

奥米伦痛苦地结束了控制夺心魔蝌蚪的尝试。

“那个幼虫跟我之前观察过的都不一样,它的力量…太让人不安了。”

又是一场失败的祛除。你几乎已经没有失望的情绪,占满你的只有那一瞬间濒死时的窒息和无力。如果没有夺心魔蝌蚪……你的精神在那种黑暗与血腥的深渊中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性。

神授血脉者——所有被压抑的本能都在为这个词鼓舞。

想想多少死亡将为你而来,想想所有生命都将在你脚下化为尘埃和肉块,死亡才是彻底的结束,杀了所有人,你会从痛苦的茧中挣脱,你是最珍贵的孩子。

彻底的寂静,彻底的公平。所有的心脏都停止跳动,所有无意义的好坏都随着躯壳一同腐烂……

来吧,无需抵抗,你做得很好,你能做得更好。

你……

你会是的,你无法逃避。

 

药水带来的混乱感还没有消退,你在斗篷中抹去了自己的存在,行走于悬崖边缘,摇摇晃晃。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

黑暗中的营火在混乱不堪中成为信标,你远远注视着你曾在镜中无数次窥探的帐篷,布偶熊正如守卫在警告你的目光。卡菈克在一遍遍出拳,防守,闪避,她通常会在早上练习,进行热身,但这里只有夜晚。

你无数次想要靠近的地方,你无数次幻想过靠近她,对她说:“卡菈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幻想的结果总是模糊的,你假设了无数种她的回应,或许今天就是结局揭晓的时刻。

从黑暗的隐匿中脱离,你清理过的衣服已不再紧贴,足以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致,无人能注意到潮湿带来的不适正从皮肤上隐秘地散发。一步,又是一步,你从侧面靠近,直至在她身旁停下。

她始终专注地盯着前方,捏紧的拳头前后交叉,形成架势,再猛烈而迅速地挥出,与平时偏向闪避意图的空击练习不同,这种力道的动作会大量消耗体力,假设面前的空气里有藏着什么人型的躯体,凭借位置判断,狠狠揍上的位置不是下巴、就是脸,差不多可以一击毙命的弱点。

在你走到她身边时,一记迅猛的出拳照着脸颊袭来,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手伸向武器,但在你反应过来并终止动作的一刻,原以为会打在脸上的疼痛也没有发生,睁开眼,她握紧的拳头刚好停在你的右脸侧。

你睁开的视线撞上卡菈克的眼睛,她盯着你,一句话也不说。

"……你应该打下来的。"你最终打破了沉默。

“…走开。”拳头从你脸边收回,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我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

无形的失落挤占了你身体里的支撑: “对不起.....”

“我该说什么?不客气?在你操了我,再把我一个人扔下之后?”

“我……”

她已经知道了。你感到身体的组织正化作丝线被一点点抽走:“对不起。”你喃喃重复。

“这就是你要说的?”她又短促地笑了一下,朝你指了指其它地方:“在我改变主意揍你一顿之前,从我面前消失。”

“我要说的是...你有权知道这些。”你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知道......我。”

你的手在寻找着可以紧握的东西,最终你什么也没有抓住,你深深呼吸,向前迈出一步,侵入她的安全距离,就像你一直以来所干的好事。结束,你已经决定结束这一切,你缓缓抬起头:“…看着我。”

不是请求,不是命令。

是一把割开你表层的匕首。

藏匿的血色混乱随着割开的外壳流淌而出,由你脑中的蝌蚪搅动成为一场梦境般的真实回忆,再次在心灵之间织出将你们一同捕获的网。

卡菈克的抵触在无垠的心灵潮汐中溶解为那一晚泛着月光的河水,你的狂喜,你的罪恶,你的恐惧,你的满足,一个满身是血的凶手,一具面目全非的少女尸体,所有一切,压倒性地侵入了她的思想。

“唔!...”晕眩使卡菈克极不适应地捂住了左眼,愤怒地吼着:“滚出去!...”她的思想剧烈挣脱,从你的回忆中抽离,逐渐点燃的火光让黑暗从她周围退避。

她喘息着后退了半步,厌恶地偏过头,混乱记忆的复杂显然超过了她处理的意愿:“那个失踪的吟游诗人?...这他妈到底是些什么事啊...”

你回避却永远无法逃离的那个夜晚,第一次被杀戮彻底满足的快感和愉悦,卡菈克会如何理解?她眼睛里的警惕从最初的困惑背后浮出,你感到内部也一寸寸断裂,如你所愿般解离为碎片。

“你必须知道我的感觉。”你脱离,漂浮,旁观着毫无知觉的躯体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你狂热地迷恋着卡菈克。
“我被暴力和鲜血吸引。”

你喜欢看着她。
“我喜欢割开别人喉咙听到带血泡的咕噜声。”

你喜欢她在你面前的每一个反应。
“我喜欢让人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你喜欢她。
“我喜欢杀人——所有人。”

……

“…你说完了吗?”她静默许久后的第一句话,相比引擎开始运转的轰鸣声显得更为冷静:“你喜欢?”她皱着眉头重复:“所以你那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消失,就是为了赶着去杀阿尔菲拉?”

她试图平复越来越烦躁的语气:“…如果你有什么毛病……赶紧解释,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看见了。”你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我一直试图否认,但现在必须承认,我很享受这一切。”

“享受?你他妈的很享受?甚至带着骄傲,不...我不明白,是夺心魔蝌蚪?我们要去弄掉这东西,结果你放了更多去吃你的脑子,这本来就不对!”

又是蝌蚪。她还是不放弃为你找理由。

是的...受害者,可怜虫,告诉她,什么都与你无关。

“和蝌蚪没有关系...更可怕的东西你还没有看到,很多个夜晚我还在不断杀死别的人,卡菈克。”你说着,闭上了眼,放弃抓住那根向你伸来的救命稻草,于是向更深的地方掉落下去:“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在我向你们动手之前,杀了我...对你来说很容易...”

“不…不对,这他妈全都不对!”她的吼声将你的话打断。

“收起你这些狗屁,知道吗?我受够你的反复无常了,小姑娘。”她向前逼近一步,燃烧着的卡菈克几乎将你完全笼罩,你从未见过她对你如此生气,从未听过她说话充满压迫和危险:“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你能这样对待我?让你以为有资格命令我做什么?”

“……只是我的希望。”你垂下头:“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死法。”

“我不管你想要解脱,荣誉死亡,还是又一场玩弄,或者其它什么把戏都无所谓。”她直起身子,连同灼烧感一起从你身边远离:“但是听好,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我知道了。”

你接受了这个判决。

即便你早有预料,世界的迟缓和沉重仍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数倍。她的话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准地剪断了你碎裂外壳下仅剩的联结丝线。

你无法感知自己是如何后退离开,又或许只是一切在离你而去。拉远、模糊、直至一切都被包裹进那最初的、也是最终的空洞。

如你所愿。
你做得很对。

你看见其它人的身影,向你跑来的小狗,还有一如从前温暖的营火。

不。
错误。

断断续续的问话,模糊的视线,直到这些东西再次统一,疼痛才通过你手被感知。

威尔正轻轻按住你反握着匕首的手腕,阻止了你的动作,一黑一白的眼睛投来关切眼神。

“我本想庆幸你们没有打起来…嗯,朋友,看你的样子比一场恶战还糟糕十倍。”威尔摇着头,松开了手:“我不会假装了解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裂痕,但我绝对确信你和卡菈克不会想伤害彼此。”

“你说错了。”你将匕首换到另一边,观察着皮肤被划开的细微变化:“我一直在伤害她。”

细小的血珠开始从指尖渗出,你感受到微弱的神经颤栗,这是你的手指,这是你的疼痛,你凝视着它,确认那些布满指纹的圆柱体不是什么和你无关的东西:“不,是我错了,我做的一切都是错误。”

“啊,在自我厌恶这个领域,我遇到了强力的竞争对手。”带着魔鬼特征的男人露出了苦笑。

“这位喜欢匕首的朋友,是什么在困扰你?”在他身后,阿斯代伦正站在一旁小心保持着距离,他没有换上休闲的衣物,背上还背着弓和小袋子,手上拽着包:“我建议你可以先把刀放下,你一副马上要让它插进什么东西里的表情。”

他当然清楚。他每次站在旁边看着,然后不停地抱怨你彻底破坏了那些光滑的脖子。

等一下。

“你刚回来?”你回过神,看着阿斯代伦。他还穿着皮甲,手套也没摘。

“我以为我才是该问这个的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让我在那白白等着,结果就是你们自己先跑回来休息,这没道理。”

“...你不是和卡菈克一起回来的?”

“和我一起回来?开什么玩笑,我被晾在那里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猫。”阿斯代伦在你和远处左右看了看,对于你的惊讶十分不解:“...我听见你们吵架的声音了...很有激情,所以药水的效果怎么样?我们找了这么久的蘑菇就得到了些情感创伤?”

“药水?”之前与你们分头行动的威尔显然还不知道奥米伦的事。

你握紧了手,抹开的血珠变成了黏腻的脏污痕迹,卡菈克没有回去,不是阿斯代伦说漏嘴…她知道是你……什么时候?一种可能性让你全身发紧,那确实全程漏洞百出…但是……

“我完全搞错了!”你几乎是大叫了一声。

“什么?夺心魔的药水搞错了?”

“对…不对……”你心神不宁地摇头:“药水没有作用,除了差点杀了我。”

“夺心魔?”威尔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看向你,目光带着恳切:“夺心魔的药水又是什么?我们不是应该共同寻找解决办法吗?”

你并没有思考其它人在说什么,关于卡菈克的事越想越让你觉得天旋地转。

穿着简单装束影心朝你们走过来:“说真的,我第一次看到卡菈克这么生气。”她坐在营火旁抱着手臂,白天束起头发的发饰已经解开,梳理过的黑发散在背上:“我实在想不到你怎么办到的,难道你和米佐拉睡了?”

“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听到米佐拉名字的威尔沉下声:“我们面对着关乎生死的威胁,夺心魔、魔鬼,这些东西必须严肃对待,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现在有太多秘密和冲突,如果我们再继续这样下去,内部就会先崩溃了。”

“真的吗?威尔?我是指,你能知道对吧?”阿斯代伦掩饰不住话音里的幸灾乐祸。

“够了。”你叫停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纷争:“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事。”

你已经向卡菈克说出了真相,现在也是时候向其他人揭晓你的真正面目。

“你不会是真的和米佐拉睡了吧?”

然而阿斯代伦用力憋笑的嘴角很快就随着你的话僵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你会把这件秘密突然全捅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你的描述中陷入了一种诡异又忧虑的寂静。

“我确认我有一种…嗜血欲,一种毁灭、伤害、杀戮的冲动。”你最后陈述着,彻底做好了迎接混乱的准备:“如果有谁想离开,我可以理解。”

“...你是说你突然失控,然后杀掉了那晚失踪的提夫林吟游诗人?”威尔非常艰难地维持着他说话的语气:“博德安的头盔啊……我…至少该赞赏你的坦诚,嗜血是另一码事。”

“至少我明白卡菈克是怎么回事了。”影心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神情:“我能说什么呢,本来你的名字并不在我每晚提醒自己要留意的名单上,现在情况更复杂了。”

你撇了一眼正准备悄悄后退的阿斯代伦:“其它人也有权知道这件事,你们决定好的话,明天就可以离开。”

“嘿。”见你起身,威尔立刻叫住你:“我还没有撒手不管的准备 —— 反正暂时没有。”他说着,向你走进了些:“但是我需要答案,这是迟早的事。”

“我也试图寻找答案,结果发现我就是问题本身,这与寄生虫无关,与你们无关,你们只是被卷了进来。”你说着,感觉胸口又开始疼痛:“所以,威尔...我希望你,不,请求你,看好卡菈克。”

你看向那双异色的眼睛:“让她跟你一起走,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也是我见过最契合的人——

你艰难地逃避了这句话。

“你说得就像卡菈克是件需要安排的行李,而你是个可以随手丢开的包袱。”威尔无奈地摇头:“卡菈克可不是易碎品,更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无权决定卡菈克的想法和行动。”

“我知道...我...”你叹了口气,重新组织语言: “那我换个说法,你会保证卡菈克的安全,对吗?带上箱子里的地狱铁,修好她的引擎,我确信你会做到的。”

“以边境之刃名义,我当然会的,但不会是你说的这样。”他似乎已经看穿了你的意图:“每个人都在和自己的地狱搏斗,卡菈克的,我的,还有你的,如果你认为你就是自己的问题本身,好吧,那么——”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乎庄严的语气给出回应:“我们就一起接纳这个问题,我不会轻飘飘否定你的罪行,同样也不会轻易左右对你的看法,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会。”

“随便你们吧。”你的声音干涩,带着刺,扎进威尔的好意:“我不需要任何人和我一起接纳,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正确的建议。”

他没有因你的话动怒:“好吧…建议,决定权留给我们。”

"够了吧…威尔,你根本没看清问题所在。"影心站起身,淡淡说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自找的麻烦总是最难收拾,什么善意的安慰也无济于事,不过,我知道你会后悔。"她一直走近,直到凑到你的耳边:“等到将来某一天,我告诉你卡菈克对我说过些什么,我猜你会发疯。”

你刚准备反驳她的话全收了回去:“...说了什么?”

“很多,它们看上去还挺适合献给黑夜女士的。”

“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你又开始挤压手上那些因汗水刺痛的小伤口,原本就缠绕在心头的怀疑更加浓重。

“很好,就保持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坚持下去吧。”影心的眉毛和嘴角又挑起一点:“无论想不想,反正你会一直见到我的,而我会很乐意一遍遍拒绝你的追问。”

“…我可以不见你。”你烦躁地环起手臂:“我想走就走。”

没错,你可以自己离开,谁也不用通知,你已经不是在海滩上连噬脑怪都打不过的弱鸡了,你甚至还可以慢慢一个个把他们解决掉......何必多费口舌......

“走吧,远远地逃开,从尸体上拿回我的东西好像更简单一些。”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又不经意似的转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卡菈克去外面了,她的引擎好像又出了点小毛病,记得让威尔去找她。”

“……”

“反正你肯定忙着跟其他人道别。”

Chapter 13: 不会再让她离开

Summary:

预警:包含吐口水和轻微羞辱语言的dirty talk.

Chapter Text

  你不会去找她的。

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应该规划怎么独自去往月出之塔,没有拖累,你的行动只会更容易。

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

…你想去看看挠挠,带它一起走?不可能——你指不定发起疯来害死它。其他人呢?等到他们祛除了蝌蚪感染,临时小团体解散时,小狗怎么办?

莱埃泽尔?首先排除,吉斯人唯一共同生活的动物只有作为坐骑的红龙;影心…挠挠很喜欢和她玩,不过莎尔信仰允许养宠物吗?盖尔似乎挺靠谱的…除去那怪病,可是他已经有只猫了;哈尔辛?也许吧,德鲁伊总是对毛茸茸的东西有耐心,连林地里的熊都被他照顾得挺好。

卡菈克呢?

等她摆脱了那个该死的引擎,摆脱了地狱呢?她会适合和小狗一起生活吗?她会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卡菈克风格的小屋子在你的脑海中慢慢拼凑成形,有堆着木柴的壁炉,塞着谷地奶酪和肉干、乱糟糟的厨房,有透着温暖阳光的木窗,还有一张能从床底下翻出矮人锡杯的床铺,铺着卷成一团的被子,枕头旁摆着她的布偶小熊。想象着她砰一下撞开虚掩的门,和挠挠一起冲进来,红色的高个儿带着露出整排牙齿的笑容,小狗则呼呼地吐着舌头。她挂好武器,蹲下身给小狗拍掉沾在毛里的苍耳,然后抱着它进来。“我饿死了。”她哼着歌,突然大声来一句,就像你总能在路上听见她说的那样:“我现在就想吃顿好的。”

好吧…和你没关系……

想象你和她倒进床铺,脱掉碍事的衣服滚在一起…不不不,在你那堆怪异血腥恐怖的幻觉冒出来之前别再想了。你应该死在鹦鹉螺上,被关在夺心魔的储囊里转化成夺心魔。

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肌肤是否如想象中那样温暖。

她不在帐篷前,你强迫自己别去注意这件事。

但你的脚自己动了起来。走上扎营地的斜坡,守墓人还是那副老样子,看到他你就莫名一股无名火,只要从他面前路过,一句:“汝之命运已经永远转向了黑暗。”就会从他沙哑的嗓子里冒出来。

“老骷髅架子。”这一次你停下了脚步。喝下奥米伦药水的感受让你不愿回忆,但那个问题始终萦绕不去:

“我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个蓝色的……天使?她问我什么是一个人的本质…你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联?”

守墓人的眼睛转向你,罕见地带着些好奇:“啊,一位炽天神使的回响,汝又一次踏上了道路。”

“又一次?”

“命运之轮自有其轨迹,很难向汝辈解释,无论如何,它终将发生。”

“如果我回答了会怎么样?一个人的本质,到底是指所有人的本质,还是我自己的?血与肉、灵魂与躯壳、善良与邪恶...你们想听的不就是这些?”

“答案自会由答案揭示,汝尚未作好回答的准备。”守墓人伸出一根手指向你点了点:“一个人必须知道自己的来源,没有开始,如何有结束?”

“是我不想吗?老骷髅?我比谁都想知道!”你压抑想要吼叫的暴躁,几乎发出了哀求的声音:“什么神使,什么命运,快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起码给我一点提示。”

“ 不~”

…别发火,没用的。你绝望地转身从他跟前离开。

扎营地和外围的通道只有一条,你沿着洞口走出去,打量着一路丛生的彩色水晶和蘑菇,思考着刚才与守墓人的谈话,命运之轮,如果一切都是一个只会旋转的轮子,你挣扎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脚步越来越快......好吧,你想找找卡菈克的踪迹,只是想再看她一眼。就一眼。

药水带来的不适已经缓解,你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想起她从你身边离开的神情,这一切都不对,都不是应该发生的样子。你们……从来都没有好好谈过,从第一次见她起,谎言、血腥就从你的本质中逐渐浸透出来,你还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坦诚、平静地告诉过她,你的想法。想起刚刚一股脑被你倾倒出去的胡言乱语,又让你感到一阵难受。

你为什么总是没办法好好地、正常地面对她呢?

岩石、岩石、还是岩石,哪里都没有那个显眼的红色提夫林的踪迹,你小跑起来,四处环顾,也许…也许她已经走了,也许她不想再看到你,她说得清楚而决绝,就算她和影心说过什么,到了这一步,还会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吗?

但…你真的很想知道。

你在交错的地底通路中奔跑,喘息带来的灼烧感无法压过另一种具象的疼痛,就风灌过胸腔上掏出的洞,无形地刮过血淋淋的创面。

你思考着你能想到的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你能一头扎进湖里溺死,如果你能捅穿自己的身体,如果你能心安理得地欺骗她,如果你能……早点对她说出所有真相。

你消失了最好。

骗她,什么也别让她知道。

不,说真话,求她待在你身边,你知道她会的。

最错误的一种可能性。活着,待在营地里,和她在一起,和所有人在一起。

你讨厌正确。

你最终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抬手擦掉溢进眼睛的汗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阵轻微、急促的脚步声隐藏在地底瀑布的回声中,你突然意识到什么,那听起来是狗,你立刻站起身,试探着呼唤:“挠挠?!”

你的呼唤声一齐被掩藏进水声,刚刚那阵脚步声难觅踪迹,可你突然就想起了那只白色的小家伙,你向前跑了几步,提高了声音。

远远地,小狗熟悉的叫声回应了你。不是错觉,你忽然振奋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而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从一处岩盘冲出来,向你的方向跑来。

挠挠没有冲进你的张开的怀里,它看着你,旋转了一圈又调头跑了回去。“你去哪儿?!”你立刻跟了上去,然后就看见蹦跳的小狗把后面小跑着的身影带了过来。

“嘿,你。”

她和小狗在你面前停下,深色地底道路上出现了显眼红色和白色,就像刚从你之前想象的小屋中走出来般不真实。

“我到处找你。”她说。

你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大概是一万句话同时想从嘴里发出声音。挠挠在你们之间蹦跳着,尾巴摇得起劲,但是你没办法给它一个例常的抓挠作为奖励,你僵硬了,看着她,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着她胸口因为小跑而起伏的节奏。

“他们说你在找我。”她又说话了,才让你确认这不是你的什么妄想。

“我……”

在你的停顿中,卡菈克的嘴角弯起,那种你很熟悉的表情,毫无阴霾的笑容:"说吧,想说什么就说,除了对不起。"然后又赶紧补了一句:“或者‘我道歉’,这些也不行。”

你还剩什么可说的?从剩下那堆愧疚、诡异的迷恋、黑暗血腥混合成山的情绪中挑出什么样的话才配得上这一句回答?

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绝望:“我……我想知道你对影心说过什么。”

“哎呀。”她很不耐烦地甩甩手:“我都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些骂你是个感情骗子的话吧。”

“我的确骗了你很多事。”你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像个孩子一样:“除了我对你的感情。”

卡菈克的表情变得古怪,她歪着头看了你一会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用力,甚至让她用手扶住膝盖。惹得挠挠也兴奋地围着她转圈。

“我得说,就我听过的所有花言巧语里,这句话也算排得上号的,差点就让我忘了你有多混蛋。”

“可这句话不是…”

“你的感情?你的感情就是这个?让我像个被玩了扔在一边的玩具?刚说完‘我喜欢你’,结果转头就去杀了一个我们白天救下的人,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她的问题撕开了你刻意视而不见的结痂,没有愈合的真相暴露在空气中。

“我在想…”卡菈克压低了声音,看向地面:“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要是跟着你就好了,阿尔菲拉她……一定吓坏了,她是个艺术家,就算什么都不是,她也值得活下去。”她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卡菈克。”你感到眼睛刺痛,好像刚才没擦干净的汗水正在试图跑出来:“一切的问题就是我,我杀了她,因为我能做到,如果我可以,我会杀掉你们。”

“你不可以。”她平静地朝你指指脑袋:“你不想,我看见了。”你听见卡菈克沉重的叹气声:“其实我会希望,你要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好了。”

“如果你是,我想我不会受这样的折磨。”

跳来跳去的挠挠在她的示意下坐好。她在收起难过的表情后,认真地面对着你的沉默:“我得盯着你,我要确保这种事是最后一次发生,直到我们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坚定,不容置疑,就像她已经为这一切敲定了解决办法,但你知道她还没有看清你…那些被谎言包裹起来的冲动,有时甚至让你也忘了它们本来的形状。

“你不知道…卡菈克,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你不知道我每一次看见你时的感觉,从第一眼起,我就在幻想……砍下你的头。”说出这句话让你几乎羞愧到颤抖起来。

“哇喔。”她耸耸肩:“我本来以为你对我别的部位会更感兴趣呢?”

你抓狂了,她说得都没错,你现在甚至想要她的全部!

“为什么?”你的绝望再也无法被掩藏:“为什么你要…”你实在想不到任何一个词,原谅?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为什么你要容忍我做的这些事?你不知道我的脑子里装满了多少恶心的念头,我…我很害怕我伤害你,我无法控制!”

“伤害我?这么说有点傲慢,不过,你可以试试看,在你真正碰到我一下之前,你会先被烧成灰,我保证。”

“可是今天……你…知道是我?对吗?”

卡菈克转过脸:“知道你给我做了点手艺活儿?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她把嘴抿成了一条线,啧了一声,摊开手,不耐烦似地向你弯下身:“只不过因为我欲火焚身,饥渴,憋疯了,这么说你开心了?”

你再也无法忍受。

你感受到某种东西,也许是理智、恐惧、自制力,总之所有让你保持距离的枷锁都在这一刻断裂了。她就在你面前,弯着腰,黑发垂在一侧肩膀上,覆盖着摇曳的火焰,那双眼睛里有些气愤,挑衅,无奈,还有你从未敢奢望的某种柔软。

你的手抓住她的脖子,猛地亲了上去。世界在接触的瞬间失去了形状,你撞上她的唇,她的齿,坚硬的金属鼻环,血与汗的咸在撞破的内唇上绽开,你闻到了燃烧的空气,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挡在身前往后仰,但你死死地抓住了她,抓住了她肩膀的皮肤,和皮革上粗糙而锋利的金属装饰。灼烧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痛感在接触的一瞬达到顶峰,你像是失去了嘴唇,失去了双臂,像是坠入火与冰的两端,你的感官随之融化,任何想法、任何血腥幻觉在如此疼痛的边缘都无法追上你了。

你痛出了眼泪,痛得几乎晕厥,但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

直到她狠狠地扯开你环在她脖颈旁的手臂,撑在你胸口的力道将你推得跌坐到地上。

“操!”她用手背擦着嘴,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你疯了?”她骂着,吐出带着血的唾沫。

疼痛就像浮出水面的冰山,黑色和粉色的创面流淌出组织液和血,让撑在地上的手粘满细小的砂石,烧焦的衣服和皮肤的难闻气味令你想吐,你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清晰的痛觉和清晰的现实。

挠挠不安地跑动着,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甚至丑陋,但你已经不在乎了。

“我想要你。”你的声音从黏连的嘴唇间伴着痛苦发出。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站在那儿,冒着火,声音颤抖,手还停在擦出了湿润血迹的嘴角:“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我真的会烧死你!”

“我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之前是,从现在是,以后也是。”你看着她,看着她困惑和慌乱,你又哭又笑:“直到我烧成灰也会是。”

“神啊,你的脑子一定被吃干净了。”

“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卡菈克,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现在不走,你就再也没办法甩开我了。”

“一半嘴巴都像个烧糊的萨拉米香肠,还在说这些狗屁,白痴。”她气愤说着,取下随身水壶,粗暴地把水浇在你的手臂和脸上,熄灭那些火星子:“先冲一下伤口,别躲!听见没?!”

“你不会走的。”你得意地笑起来:“我就是知道。”

“老天!别逼我直接把你打死,再让守墓人复活。”她丢开空掉的水壶,从护臂上摸下一把刀刃:“手伸出来!”刀锋小心地挑开你装饰花纹已经变了形的护腕,避开了与皮肤粘黏的地方。

““......起水泡了。”

“我不痛。”你忍住了手的颤抖。

忽地,你听到她皱起脸的惊呼:“呃,可是我的嘴好痛。”

 

“唔。”影心在你揭开的伤口上来来回回审视,就像那是一本精彩的故事书。

尽管你一再说用点药剂和治疗药水就可以,卡菈克还是找了影心过来。她清楚地狱火需要神术治愈。你现在坐在她的帐篷里,躲得尽可能的深,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些注视你们回来的视线不存在了似的。

但是……你看着另一边那只布偶熊,坐在卡菈克睡过的毯子上,闻到隐约的烟草和啤酒麦香,这感觉真是…棒极了,你居然现在才体会到这一切?!

“你的外表和内心倒是终于统一起来了。”影心小心地挑起你脸侧烧糊的头发:“介意我破坏这种平衡吗?”

“我不会责怪你的。”你艰难地张嘴。

“感谢你的大度。”

她引导那些淡绿色的光芒进入你的身体,一想到正在治愈你伤口的神力来源,你甚至觉得有些荒唐。这些不同于普通火焰的烧伤处理起来更麻烦,所花费的时间比以往都久,她的眉头渐渐挤在一起,表情也十分辛苦。

“好了。”等到影心收回了轻轻放在你身上的手,你的手掌和脸上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平整。

“谢谢……”你试探着开口:“我暂时…不打算走了…你呢?”

“让一个毫无防备的世界面对你这样的疯子?不,我没有那么冷酷无情,我们暂时还要待在一起。”她说:“只希望卡菈克能把你拴在她的角上,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会自己把绳子套上去。”你朝她露出不再牵扯疼痛的咧嘴笑:“最后一件事,她真的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我会拒绝你的追问。”

尽管她的回答并不客气,你还是会觉得这其中多少带着些除了合作、生存之外的帮助意图,为什么她要做这些?她坚定信仰的教义里,任何一条恐怕都与‘帮助’这两个字没多少关联。

你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分辨出答案的踪迹,但失败了。每当她处于黑暗中,就会有一种令你难以察觉的氛围,阴影静谧而冷酷地将她的气息隔绝。

卡菈克捧着东西大步走了进来,丢到你们旁边:“这,还用得上吗?”干净衣服和其中包裹着的小瓶子滚了出来。

“差条绳子,结实一点的。”影心站起身来说了一句,看着卡菈克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差点就准备打断她继续说下去,不过她只是得意地撇了你一眼就走了出去。

“不疼了吗?”卡菈克凑近你检查了一下:“连伤疤也没留下,真希望我在地狱的时候影心也在。”她立刻摇摇头:“呃,这个想法太坏了。”

你看着她,甚至意识到你想再试一次。救救你吧。“嗯……”你憋出了一个音节。

“想休息一会儿吗?我去把睡袋铺好。”

我要跟你睡在一起!你大叫:“我可以…睡你旁边吗?”

“啊?”她瞪大眼睛,视线先是在这个不大的空间转了转,又迅速移到别处:“……不。”

“我有可能晚上发疯。”

“……”她的鼻子皱了起来:“…我会看着的。”她指了指篝火边:“今晚还需要人守夜。”

“那我一起守夜。”

“别得寸进尺。”卡菈克叹气:“我没说原谅你了。”

“我会一直一直向你忏悔。”你傻笑起来,试图用这种方式卸掉她的防备:“别把我赶走,求你了。”

她没吭声,还是在帐篷外坐了下来,盘着腿,像是要在这个小空间内隔你尽可能的远似的。

你手脚并用地撑起来,从碰撞得叮当响的瓶子地下拉扯起那件休闲衣物,袖子的一角像蛇一样从卡菈克的腿边溜走。你退到遮掩的角落脱下破破烂烂的长袍,连同脏污的布条绑成的内衣,你边换着还带着温度的衬衣和裤子,边看向外面,背对着你的身影一动不动。

你摸到她的身边坐下,她很快往另一侧挪了挪,也许是给你挪位置,也许是想保持距离。

你只好老实地抱住了双腿,跟着她一起望着前面隔得有些远的篝火,已经很晚了,你不知道明天其它人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过老实说,你的想法并没能分出去考虑这些,因为卡菈克就坐在这儿。

她一动不动的姿势很快就改变了,一会儿换只腿,一会儿清清嗓子,看看自己的手指,或者四处抓挠,弄出点小动静。她总是安静不了几秒。你明白这种感觉,在独处,那些吵闹的想法在你的脑子里打架时,你也会无意识地自说自话,然后某个瞬间突然惊醒。

也许她的独处时间太长了......足以让任何习惯深入骨髓,意识到这点,你有种冲动,想要了解她的房间里究竟是什么在作祟。用蝌蚪闯进去?你立刻被这下意识的想法蛰了一下,这种能力同样在试图牢牢扒住你的脑子。

你选择打断你的思绪和她抖腿的动作:“嘴还疼吗?”

“我用了药水。”

“引擎呢?”

“睡觉呢,安静下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她活动脖子,发出了咔咔地响动:“……你非要提这个?”

“我实在想不明白…”

“喔,想不明白你怎么没能逃脱罪责?”

“不是的,我当时可能疯了,我想告诉你一切,最开始我以为是在让你开心,我只是想稍微碰碰你,结果…没忍住。”你尴尬地回忆着自己失去理智的过程:“看着你很痛苦,我知道我又搞砸了。”

“然后你就选择砸得更烂?天啊,我绝对找不出比这更差劲的事后环节。”

“我知道…我真的……”你痛苦的把脸缩在大腿上:“我原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我知道自己没救了…但真的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不,没门。”她忿忿地说着:“你骗了一次还不够,又骗我第二次第三次,你和阿斯代伦演得真够烂的。”

“…我不会骗你了,我发誓。”你连忙靠她坐得更近:“你已经知道我最可怕的念头了…可是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老天啊,你终于说出来了:“不,我迷恋你,卡菈克,我会一直一直向你忏悔,侍奉你,崇拜你…”

“甜言蜜语轰炸,然后冷暴力,你就是这种人。”她的尾巴甩得很用力。

你张了张嘴,没法反驳,不过你不会放弃死缠烂打的:“那我换一种方式说…惩罚我,骑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抓着我的头发,我会一直求饶,对不起,我的女神,我的女主人…对不起…”

“……”

你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那些小动作停止了。

“然后,你会问?你想要这个吗?”

你说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低:“是的,我说,是的,你会命令我伸出舌头,然后唾在我的嘴里。”

你听见自己的心跳,看着那些小小的火焰点燃,凑过去,借着火光吐出舌头,卷起舌尖:“我会像这样收起来,然后说,对不起,原谅我。”

她斜睨着你,搭在膝盖的上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掰着指节,发出脆响。

“听起来不错。”最终,她勾起嘴角的评价和鼻子冷哼声一起发出:“不过就像你说的,不公平。”她向你倾了些,声音压得很低:“首先,我也要看着你脱光了,在我面前来一次。”

“但……不是现在。”她故意拖长了后半句话:“那只能折磨我自己,我的引擎会让我变成疯女人。”

你松了一口气,甚至对微微的失落感到些懊恼。你看着远处自己曾经坐着的、堆满书的休息处,彻底舒展开来。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笑了。

Chapter 14: 梦、箴言菇

Summary:

本章会有一个邪念身份疑点,提前说明:邪念从头到尾都是女性。

Chapter Text

  “醒来,赶快醒过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你在剧烈的痛楚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铁质的牢笼中,唤醒你的人站在打开的门外,有着悲伤眼神的粉发少女,她无力地依在牢笼上,忍耐着痛苦焦急地呼唤你。

她是…你晕眩的头脑浮现出一个名字,她是你的妹妹。

“……爱蒙恩?”你听见自己喑哑低沉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你的脑袋也弄得一团糟,哈?我只记得我们在博德之门附近,然后突然就被传送到这里了。”她蹲下身,试图把你从地上弄起来:“我不想记起全部的事,他曾……对我们……做了一些事,我们必须离开这儿!”

他?

回忆从你瘫软的思考能力里抖落出零碎片段。激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你在封闭的牢笼中尖叫着挣扎,爱蒙恩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取下了兜帽的男人,灰色,高大而强壮,隐没在阴影中的一张脸像是缝合上去的脸皮,冷漠的眼神审视着你,像是审视着某件物品。

“痛楚只是短暂的,你应该可以活得下去,孩子。”

他一遍遍地在你身上施加着强烈的元素魔法,闪电、火焰、寒冷......你的肉体与精神持续地被撕裂成无数份,一切都在变得漆黑,于是红色的眼睛在你模糊的精神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你感受到那种饥渴,杀戮吧,不要抵抗。

女人的哭泣声在你耳畔响起。

“不……卡利德?”

“不!这只是……只是一场梦……是…一场噩梦……”

眼前的监牢已经消失,你站在银白色头发的女人身后,看着她趴在一座解剖用石台前,对着几乎面目全非的尸体悲伤地哭泣,你知道,你从未曾在她身上看到如此无助的模样。

“有人…有人将为这项罪名付出代价,在偿还前我决不停息,我们会的……总有一天会……”

我们会的……

“嘿!醒醒?!士兵!”

你在卡菈克担心的表情中满身大汗地惊醒。

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你喘着气,带着坠落的晕眩感和一阵反胃感茫然地四下张望。漆黑的幽暗地域,从鹦鹉螺坠毁后的记忆溢了出来,淹没了你在梦中的真实感。

“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你茫然地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意识到你正在卡菈克的帐篷前。

“就一小会儿,你挣扎得很厉害,没事吧?”

卡菈克蹲了下来,她的关心表情给了你一些精神上的缓冲。你恍惚着,回忆起梦中那个叫醒你的身影。

“噩梦,很真实的梦。”你的心跳如雷:“我曾经跟你提过,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很复杂,我好像记起她是谁了。”

她眨着眼想了想:“...粉色..喔...你的梦中情人是吧?”

“我的妹妹。”你试探着念出这个终于明晰的名字:“爱蒙恩...”

“妹妹?!”卡菈克的眼睛又睁大了:“你的妹妹是你的梦中情人?等下...一个爸妈生的那种?天啊...他们知道这事吗?”

你刚准备沉浸到悲伤回忆的情绪,立刻在她那副听到不得了秘密的震惊表情下瓦解。

  

解释梦境访客的样貌和你熟悉的人一致,但却是不同的人,以及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姐妹,并非简单的事,尤其在昨晚刚坦白了自己杀了人的情况下。

之前忙着查探幽暗地域植物生态的哈尔辛大师也回来了,你听见威尔的声音,他在为你向德鲁伊和莱埃泽尔辩解。

即使你显然就是风暴的中心,但你并不想加入这场纷争,你简单梳洗和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试图思考这个清晰梦境,很难推测出到底在哪儿,环境像是某种堡垒,一个专门用来折磨你们的监牢?几乎无法获得有用的信息。

你有一个妹妹,你曾经被关在牢笼中折磨,曾经有宣誓要一起复仇的人,这些事情实在令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梦境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但不得不说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你不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许许多多闪回与零碎比面包渣还要多,就算是天使与王座,都不及爱蒙恩这个名字带给你的感觉,像一块真正的面包,比奶酪还要大,她切切实实地卡在你回忆的黑洞上。

抬起手摸了摸头上那些伤口确认,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你曾被那个兜帽男人残忍地折磨,或许,那就是你的父亲?这一切就是导致你内心充满无法控制冲动的原因?那么管家呢,那个为你献上斗篷的奇怪生物,也许就是他的走卒。下一次那玩意儿再出现时,你一定要捉住他,好好拷打。

这一切看似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你却始终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你听着其它人的争论声,按压着胃部,压抑住不适感。梦境的怪异之处像个晕染开的黑点,你想要无视它,但是阴影正在笼罩。

爱蒙恩,在梦中呼唤出这个名字的声音并不属于你。更低沉、更年长、更……男性。

“我会看着她的!”

卡菈克的大嗓门在其他人的讨论声音中尤为突出。

你转头看向她与神情各异的同伴们。最坏的结果你也预想过,或者说,现在对你而言已经有了最好的结果。你会和卡菈克待在一起,这已经足以让你发笑。

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会的。”你投了你的赞成票。

“Shka'keth!她在我们的营地里制造了流血事件,解释却像杀戮一样草率。”莱埃泽尔严厉地向你的支持者们指出问题所在:“如果这种冲动还会带来下一次麻烦,我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你。”

“愚蠢,这么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谁能来填补这个空缺,谁还能像个真正的至上真神信徒一样混进去?”影心毫不客气地反驳。你猜她对吉斯洋基人的反感要大过对你的不满,只是那也并不像对你的赞扬。

“我们应该去的是Crèche,我的耐性已经快到了极限!还有你,你也值得怀疑,我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在被食脑杂种抓住之前,到底在飞船上干什么?”

“你现在喜欢找人聊天了?莱埃泽尔?如果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冒犯,在费伦,你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就是。”

“快停下吧,别吵了,现在讨论的是我的事。”你赶紧叫停,也不免也注意到影心的回避。

“杀戮的欲望在大自然里十分常见—— 它就是某些生物存在的核心…”

哈尔辛保持了他的耐心,甚至令你意外,毕竟依你所想,一个提夫林难民被杀掉应该是非常‘不自然’的事。

“ 不过,你提及的似乎是一种更加黑暗的邪念,务必留心它是如何显化的。”他还是对你表示了关心:“卡菈克的怒火俨然一股自然之力,我很同情那些首当其中的人,对你的黑暗面来说,没有比她更强大也更适合的守护者了。”

也许事情在表面上得到了解决,你们并没有过多耽搁行程,反正不愿意与失控危险待在一起的人也可以选择分头行动。你现在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跟卡菈克绑在一起,从白天到晚上都是。

最令你不确定的因素反而是阿斯代伦,你们脆弱的地下秘密同盟现在已经照射进了阳光,吸血衍体坐立难安。

蕈人部落像蘑菇表面一样圆滑的奇异旋律中,看起来恢复了健康的盖尔走在卡菈克的另一侧,他原本并不想接受你的共同行动邀请,也许是看在那几件魔法装备的份上还是答应下来。

面对你的询问,他神情里的怀疑不加任何掩饰:“嗯,继续说你的梦吧,如果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的话,保持安全距离更好。”

你揉着鼻子,压抑住想打喷嚏的冲动,这里的孢子浓度让你的表情狰狞:“...我觉得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那绝对是个男人,但我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对爱蒙恩这个名字有很强烈的感觉。”

“所以你认为这和我身体里的狂野魔法有关系吗?”你断断续续地说完,也同时明白不会得到明确的答案,你其实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像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不是没有这种例子,狂野魔法可能会带来的无数后果中绝对包含性别转变,即使几率很小。”

“一切会这么巧合吗?”你很想给自己找到别的解释,以前是个男人?或者变了一段时间男人?听上去就有种无法相信的绝望感:“不...我觉得不是这样。”

“抛开这些问题,梦境,本来就充满各种倒置、错乱的表现,你有可能把自身投射到另一个形象上,从神学角度来说,也有可能属于一种‘启示’或‘预兆’。”盖尔思索着:“我想我可以写封信给老朋友,他应该会对你的情况感兴趣,还有你的嗜血欲…我也正在找一些精神失调类的专著,晚点来找我吧,当然,别一个人来。”

“所以你到底…”等到盖尔走开时,卡菈克忍不住给了你一个眼神,你确定她的视线落在你的脖子以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明摆着在确认那不是过于发达的胸肌。

“不确定,我觉得应该找人帮我验证一下。”你严肃地对她说:“你有兴趣吗?”

“我猜有吧,咳,找个时间。”

一句话和一个大步迈上蘑菇台阶的背影丢给了你。蕈人部落的加速孢子在她背后散开,你咧着嘴跟上去,暂时的好心情让你能对任何看到的生物摆出好脸色。

梦境的不确定感和怀疑感还在头顶笼罩,但这还不是你唯一要面对的烦心事,更具象、更难控制的想象和冲动正持续在你的脑海里打转,你必须分出足够多的精神力去注意自己的身体,以确保那些忽强忽弱的冲动,不会让你在无意识时作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举动。

不要把毒药当成治疗药水灌进那个昏迷的侏儒女孩嘴里。

不要切开那个自大的蕈人王的蘑菇褶皱。

不要引爆蘑菇猎人周围的爆炸蘑菇。

把他装着传送卷轴的背包扔给他,不是扔向孢子。绝、对、不、要扔向孢子。

很好,你做到了。矮人兴高采烈地捡起你扔过去的卷轴,施法从蘑菇阵中消失。

“怎么回事?别站着,快离开那儿!”传送到另一头的蘑菇猎人朝你叫喊着:“噼啪碰——好奇,很漂亮,但是很危险,蘑菇就在后面,我困住了。”

阿斯代伦比你抢先一步开口:“包里还有传送卷轴?我们应该试试,我好像看见蘑菇在哪儿了。”

不要看一场烟花表演。

噼、啪、碰,这么一大片的火炬蘑菇和毒气孢子一定很壮观,它们爆炸会不会和名字一样响?如果再有一个挣扎在燃烧毒雾中的身影...

看着吸血衍体在蘑菇群中穿行的灵巧身影,突然的冲动让你捂着嘴躬起了身体,幸好这种不适尚在你能忍受的范围内。

蓝色、花朵样的蘑菇和阿斯代伦一齐安然无恙地返回,他过来的第一句话先就先是反问:“你可别告诉我要把这蘑菇白送回去,我是说,这是箴言菇。”

“箴言菇,怎么了?”你端详了一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以前认识一个贵族,会花一大笔钱买这种新鲜玩意儿,你没听那个矮人说什么都能治吗?”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你说着:“两句矮人的谢谢还不值这么多钱,还有什么?卡菈克的‘做得真棒,宝贝?’老实说,要是必要的话,我也能接受你把它吃了,说不定能治母爱缺失呢?”他嗤笑一声:“还有恋父癖?”

"用大蒜噎死你还能治我的杀人冲动,小尖牙。"你微笑:“不,你好像不需要呼吸也能活,这么说你会一直保持在卡住喉咙的瞬间?听起来真不错。”

“你敢吗?你的卡菈克妈妈会打你屁股的。”

他用眼睛上下扫着你,挑衅的轻佻声音成功激起了你的火气。

“听起来更棒了,不过我也很想看看卡扎多尔是怎么打你屁股的。”你笑得很诡异:“你的主子甚至不用出现就把你吓得尿裤子,小奴隶,这么快就忘了你只敢喝点野猪血的原因了?”

“我-不-是-奴隶!”阿斯代伦一字一句地咬牙,神情和语气彻底变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用那个词叫我。”

“好的,小宠物?”你故作惊讶:“也没错,不然为什么到处都有人找你回去呢?”

从他的反应来看,你猜你戳到了阿斯代伦的痛处。

“听着,现在就说清楚,我快受够你这蠢货了,继续当你的乖女孩儿吧,但别想拉我下水。”他举起蘑菇:“这东西可以给你,条件也很简单,我的事情你得闭紧嘴,一切照旧,要么我们继续达成一致,要么我现在就走。”

你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恐怕一直在找机会跟你摊牌。

“你在威胁我?”你的手抬了起来:“我能让你喝到人血,我也能让你吐出来,试试?”

“噢,亲爱的。”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委屈的表情配上装模作样的语气,仿佛上一秒气急败坏的人不是他,同时后退了半步,提防你手上的动作:“你甚至不挽留一下吗?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很特别呢。”

“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很特别,亲爱的——特别胆小。”你学着他的语气说着,不客气地朝他摆出了一个施法手势:“把东西给我,要么我们一起炸死。”

“你是什么意思?”他警惕地伏低了身体:“为了一个蘑菇想杀了我?”

“想了不止一遍,别惹我。”

半晌,他还是恨恨地把东西丢了过来:“你也别惹我。”

你稳稳接过箴言菇,满意地点头:"不错,但是我没说答应你的条件,阿斯代伦。"

说完,你另一只手发射出的火焰弩箭擦着他躲避的身体,精准引爆了远处的一个火炬蘑菇。

“跑!”

“你这是谋杀——”

他反应过来,惊慌地跟着你一前一后地逃离,几秒后,声音从你们身后响起,和你预想中的一样响。火炬蘑菇和毒气孢子燃烧爆炸形成烟雾升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干什么?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卡菈克站在崖边好奇地打量着底下的爆炸,她进幽暗地域后就一直被严厉禁止靠近火炬蘑菇。

“一点小意外而已。”你喘着气,回头看着刚从藤蔓上爬上来的吸血鬼衍体:”阿斯代伦刚刚跟我分享了一个大秘密,有人要追杀他,是吧?”

他狼狈地撑上悬崖,平日梳理整齐的头发因为逃命散落了几根在额头上,一边愤恨地瞪着你。

你伸手过去,似笑非笑,借着搭把手的动作让话小声地传到他的耳中:“是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说?想清楚。”

“真的?这可不是小事,什么情况?阿斯代伦?”

“……等会儿再说。”他向卡菈克解释着,没有理会你的援助之手,站起来自顾自整理着头发,朝你嫌恶的撇着嘴角:“还你的蘑菇去吧,大圣人。”

“啊哈——箴言菇,你们拿到了,德丽丝很需要这个,她肯定担心坏了,她……”巴伦手舞足蹈地朝你们说着。

你注意到他说话不太正常:“你撞到脑袋了还是怎么了?你好像有点迷糊。”

“还好,还好,我的脑袋,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呃——我不知道怎么说,问德丽丝吧——”

等你们回到蕈人部落,女商人德丽丝看到巴伦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冷漠。

“看看啦,把我家没用的老头子找回来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见到亲人的兴奋:“箴言菇呢?”

“在这儿,你为什么这么需要这个蘑菇?”你拿出了蓝色的大蘑菇。这东西在女商人的眼里似乎比她的丈夫巴伦更重要。

“啊,我一点也不惊讶,你比巴伦更厉害。”德丽丝朝你伸手:“我们——不,我,在博德之门开了家商店,箴言菇在那里有价无市,几乎没什么它治不了的病,失明、中毒、脱发……”

卡菈克好奇地看了看:“等会儿,如果是真的,你丈夫好像有点毛病,为什么不用蘑菇治好他呢?”

“或许能治好,不过巴伦的脑子连半根箴言菇都不值。”德丽丝说得毫不留情。

对着矮人向你伸出的手,你没有把蘑菇递出去:“听起来挺有用的。”

看来阿斯代伦说的事真的,你的脑子正巧也有点毛病,而且碰巧还很需要恢复记忆…

“为什么?难道你俩之间一点感情也没了吗?”卡菈克看向女商人,问得很直接。

“因为巴伦以前是个老混账,虐待了我70多年,他头脑清醒的时候,为了付酒钱差点把商店弄垮了,这就是我必须得把箴言菇摆上货架的原因,它也许能让我们再坚持久一点。”

德丽丝忿忿地看向站在你们身后的巴伦:“发疯是他对我做过的唯一的好事,他的脑袋开始不正常让他温和了不少,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需要我。”

巴伦畏缩在卡菈克的身后。听着女商人的话,卡菈克正在低头看他,表情十分复杂。

阿斯代伦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把这种笨蛋留在身边,我看你也是个傻瓜。”

“目前为止,他有他的用场,拖行李比得上任何公牛,喂养起来花的钱比较少,差不多吧。”德丽丝强硬地朝你伸出手:“继续吧,把蘑菇给我。”

“这就是你的态度?为了帮他我们可费了不少功夫。”你轻轻抛着手里的箴言菇,示意躲着的矮人巴伦。

“没错,给钱吧,不然她就吃了,证明一下效果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阿斯代伦抱着手起哄。

“做不到。”德丽丝脸上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她站在自己的小摊前,并不惧怕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围在她身边:“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身上是没有,全摆在货架上呢。”阿斯代伦指了指规整摆放的药水和装备:“这些我看就不错。”

“士兵——”卡菈克看向你了,她的眼神有些犹豫,这句没有下文的话你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别难为她了。

“我可不打算白给,除非你求我。”你笑着看向态度强硬的女商人,后者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松动了些,她纠结了一会儿,看着你手中的蘑菇:“好吧…求你,那个蘑菇可以改变我的一切。”

德丽丝仰头瞪着你:“够了吗?”

“你的性格一直这么讨人厌吗?”你没忍住再逗了她一下:“保持下去。”抬手将箴言菇抛出去,落下的弧线掉进了德丽丝怀里:“喏,拿去吧。”

德丽丝小心地捧着蘑菇,强硬的表情终于转成了一种更真诚些的感谢:“听着…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愿意的话,记得来店里找我,博德之门的白骨斗篷商店,不会亏待你的。”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把蘑菇塞嘴里大口嚼下去。”卡菈克做了个往嘴里丢东西的动作:“你不想试试如果记忆恢复了会怎么样吗?关于你的妹妹……”

“我很想。”你把包重新挂回背上,看着她的脸,你很肯定她的嘴角比刚才稍稍抬起了些:“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现在去要还来得及吗,或者让阿斯代伦悄悄去偷回来——”

“真的?”

“除非你也求我。”

“混蛋。”她笑了笑:“我没求过吗?”

Chapter 15: 真魂者尼讷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不要把灰矮人推下水——

你站在木艇上,船身在黑檀湖上缓慢地行驶着,无光的黑色河水仍在对你发出无声的耳语,将那些回忆涟漪一般推到面前。

为什么不把他推下水呢?

这帮灰皮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奴役地底侏儒的至上真神信徒,看见你手上的印记就放松了警惕。还不到你的腰那么高,你就算不用魔法也能让他张大嘴巴,抡起胳膊画十几个圆形,然后扑通一声掉下去喝个饱。

另一艘船剩下的几个矮人,最好砍成两截,放放血,趁还能拖着肠子和内脏挣扎的时候丢下去,看看这水底下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卡菈克轻声问。

她的侧脸被船上的火光映成更温暖的深橙色,她看着你多久了?依着她的视线,你感到手臂皮肤疼痛,指甲在上面制造了一片小小十字。

“想一些高兴的事。”你朝她扯扯嘴角,被她注视的感觉令你心情愉悦。

“小心,士兵,或者先确认我们都会游泳,这船经不起什么狂欢派对了,尤其是有我参加的时候。”

“期望一会儿有更热闹的地方玩玩。”你看了看正对你投来视线的灰矮人,它们没有被种入蝌蚪,看来教团势力也雇佣其它没有被感染的人:“我们可以和至上真神朋友打成一片的。”

那个灰矮人哼了声:“信至上真神的Hoon,邪教傻卵的脑子都不好使。”

“算你的臭嘴说对了一件事。”卡菈克叉起腰。

脆弱的木筏继续在黑暗的湖面上起起伏伏,没多久,你被幻想拖拽的注意力就被水平线上逐渐明晰的火光吸引了,河水两旁倒垂的钟乳石洞穴中站立着数座莎尔神像,这些石黑色的女性蒙眼造像被光束照亮,双手握着武器,交叉在胸前,连裙摆的褶皱也栩栩如生,船只缓缓从其间穿过,如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飘向升起的复杂机关闸门内。

影心会爱死这个地方的,你想着,幽暗地域为什么会有莎尔风格建筑的要塞?这些残破而恢弘的建筑遗迹绝非随意建成,现在居然被当成了灰矮人的营地。

“我他妈——你居然是真货,我感觉到了,你的屁魂者朋友尼讷还欠着我们一大笔钱呢,想过去,那就掏钱。”岸上的女灰矮人在你面前亮了亮小刀。

在‘友好迎接’中,你试图搞清楚这些灰矮人佣兵和至上真神教团的关系,估摸着其中存在一些可以得到好处的空间。比如策反一下被拖欠佣金的灰矮人,他们看起来对尼讷这个真魂者十分不满,而现在这人正被塌方困在隧道中,一大堆地底侏儒正在拼命挖掘着坍塌的碎石。

“在取他首级给蘑菇王前还得先救他出来?听起来真是白费力气。”阿斯代伦的话倒是跟你想的一致。

卡菈克一开始提醒你友好些,尽量别打起来。不过在看到成堆的地底侏儒尸体被随意踹进湖里后就坐不住了。你想你大概摸清了她的喜好,这下事情就简单多了。

成堆的小尸体,总觉得很适合用来当球踢…不过踢两个没礼貌灰矮人也不错。

在你的刀削掉灰色的大鼻子时,卡菈克砸晕了另一个,举起来,扔麻袋一样丢进湖里。

“臭奴隶贩子。”卡菈克对着湖水忿忿地骂一句。离开前,你看到她小心地经过那堆乱七八糟的尸山,她低下头叹气:“他们理应得到更好的境遇,愿他们能够安息。”

“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幽暗地域里总是这个结局。”听到哀悼的盖尔安慰她。

“朦胧之域没有商店,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东西。”阿斯代伦说着,蹑手蹑脚地在尸体中捡起了个亮闪闪的小玩意,他满意地看了看,炫技似地将戒指弹起,单手接住,插进兜里。

你擦了擦手上的血,吞咽涌上来的口水:“走吧,去看看真魂者是怎么回事。”

这里应该会让你玩得很开心的。

会变巨术和隐身魔法的一队火阴氏族灰矮人,带着十几个地底侏儒奴隶,如果有时间回去叫其它同伴,用点阴招倒也不算难对付。偏偏坍塌的隧道里还有个毒气池子,几个地底侏儒一起跟尼讷困在里面,支撑不了太久了。

等你们搞来炸药,轰隆一声炸开碎石,跌跌撞撞从毒气中跑出来的男性卓尔和两个小侏儒大口喘着气,你看见卓尔身上的至上真神长袍,很明显,他就是真魂者尼讷。

“一群废物奴隶,你们的无能差点害死我!”他刚喘口气,立刻就暴跳如雷,挥手将一个地底侏儒女孩儿扫进岩浆里泄愤。

“快阻止他啊!”卡菈克几乎要冲上去了,尼讷看起来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在叫你的同时也已经抽出了飞斧:“想想办法!”

“住手!不会有更多无辜者牺牲了!尼讷。”你用蝌蚪摄住了尼讷的心灵,他摇晃了一下,朝你看来。

“真魂者?你居然在意弱者,我还真是好奇呢。”他反过来用蝌蚪搜索着你的记忆,一个新的面孔出现在你们的思维中,灰矮人长老,你将他们计划反叛的事展示给了尼讷。

“又是叛徒,并不是每个灰矮人都忠于至上真神,尼讷并非毫无仁慈,真魂者,这些耗子给了你一次重获我青睐的机会,杀了他们,证明你的信仰。”

布利斯瓦尔长老也干脆地撕破脸皮:“来啊!红眼睛!是你先拖欠我们十天的工钱,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垃圾!火阴氏族不会轻易倒下!”他骂着,把你也拖了进去:“咱们说好的,杀了这个屁魂者,钱我分你一半。”

你朝他笑笑,捏起斗篷的边缘盖住头发:“我要尼讷的头。”

“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违抗至上真神的力量。”尼讷伸手一指,大喊一声:“斯林!挖出这些叛徒的心脏,喂给洛斯兽。”

你和许多灰矮人一样消失,没入阴影在舞池中制造混乱。

你知道,或许可以用蝌蚪的力量迫使尼讷放掉那些侏儒,压下灰矮人的阴谋。但这又怎么比得上现在的狂欢?卡菈克不喜欢看侏儒受到伤害,你不想她不高兴,不过其它能让你高兴的事就摆在眼前,给这些谁也不待见的灰矮人来几刀,无伤大雅。

还有这个自命不凡的真魂者尼讷,让你想起明萨拉,你等不及要再次看到那些淡粉色眼球里的恐惧了,快感和肾上腺素一起分泌出来,你紧盯着忙于对抗其它人进攻的猎物,直到他露出破绽。

也许你低估了这条青灰色的蛇。

能爬上来的男性卓尔,除了阴险,更少不了的还有谨慎。在他施法杀死一个反叛军时,你的刀尖也破开了隐形,然而他并非无所防备,三个悬浮的幻影面具浮现出来,其中一个被你的刀刺入,破裂的缝隙却引发了一阵猛烈的冲击,重重将你弹开。

耳鸣声和晕眩感一齐涌来,你在地上擦出一道拖痕,一时间无法思考,这不是普通的冲击,你的心灵被扰乱,像是被卷入了漩涡,难以作出行动。

“先干掉那个假冒的真魂者!”尼讷立刻下达了命令,麾下的至上真神信徒们朝你围过来,你忍着恶心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一支射来的箭。另一边挥下来的琏枷已经照着你的头砸下,一个尖嘴锄替你隔开了这记照着脸来的攻击。

阿斯代伦的箭及时射中了灰矮人握住琏枷的手掌,趁此机会,一只短小的手臂捉住你的手,把你从拉起来,你这才看清救了你的是个拿着开采工具的侏儒。

“过来!士兵!”卡菈克的火点燃了一个灰矮人,她将对方砸向你们周围的敌人,向你示意。

你正准备回应她,腹部却传来剧痛。低下头,侏儒的锄头挖进了你的身体,他的眼睛呈现浓烈粉色光芒,你立刻意识到他被控制了心灵。他握着锄头的手猛地拔出,甚至让你听到血肉被勾扯开的湿滑声响,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你捂住伤口的手触到了一团滑腻而柔软的东西……是你的肠子吗?

“你这个只会躲藏的臭虫,敢背叛我尼讷和至上真神?这就是你的下场。”尼讷得意地嘲笑着你,他一直留着后手,等着你现身。

力气和体温正随着血液迅速地从破口流逝。该死!你忍着痛将那侏儒踢倒,愤恨又恼怒地举起了手,法术的火花在你的手臂上噼啪作响,这些胆敢弄伤你的蝼蚁都会变成渣滓——

“不!贝德龙!不要伤害他!他被魔法控制了!”一旁的地底侏儒朝你尖叫。

“士兵!”

听到卡菈克的声音,你准备施放魔法的手迟缓了一刻。

不...万一你的狂野魔法有坏结果呢?

侏儒趁机挣开你爬了起来,满身带着你的血,摸起了那把掉落的锄头,冒着光的眼睛里全是疯狂,你想要用匕首挡开他挥过来的武器,手指却不听使唤,没力气了,真奇怪。

冲过来的卡菈克果断用斧柄照着侏儒的脑袋来了一下,将他敲晕在地上。你的眼前也是一阵发白,双腿一软,模糊中只听见她的叫喊声。

“你还不能躺下!听见没?!阿斯代伦!过来帮忙!”

别晕过去…不行,会死的,尼讷不会给你留下复活的尸体,你在发冷的疼痛中迟缓地想着。

[这样行不通!]

梦境访客的声音在你脑中大喊。

“奴隶们!趁现在干掉她!为了至上真神!”尼讷再次下达了命令。

“我们回去找影心!你不会有事的!士兵,你还没有得到许可,你不能睡觉!包里有药水!”

“这里!扔给我!我喂给她!”刚才叫喊的那个棕色帽子侏儒朝卡菈克挥手,他跳起来接住了卡菈克扔出的药水瓶,向你奔来。

朝你们围过来的身影中有不少同样被控制的侏儒,教团灰矮人之中有不少心灵操控师,他们还擅长隐身术,用这些送死的奴隶来扰乱你们的行动。卡菈克守在你周围,仍然坚持没有伤害那些发起攻击的侏儒,她闪避着,尽量避免自己身上火焰将那些乱冲的点燃,还是免不了中了些暗处发射过来的阴招。

你感觉到药水的冰冷从嘴边滑入,暂缓了疼痛,稍稍聚集起你的心神,但效果实在有限。

“背包…”你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音:“让她给我蝌蚪…”

侏儒撕心裂肺地喊着:“要蝌蚪!她说的!”

“什么?”一直设法阻止敌人靠近的卡菈克望向你们:“你傻了吗,这种时候了拿蝌蚪干什么!”

[你可以调用更多能力,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求生意志’和‘飞行’,需要四到五只蝌蚪共同作用。]

“…一个就好…”你看着那个燃烧着的提夫林,也许她根本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救那些奴隶…相信我……”

[我不明白你想做什么,入侵尼讷的心灵控制他的行动吗?现在他完全处于警戒状态,就算成功了也维持不了多久。]

[安静点!]你忍无可忍地打断梦境访客。

“这儿!接着!”阿斯代伦的声音混入了混战的叫喊声中。

“我拿到了!”侏儒砸碎罐子,扭曲的小虫子尖叫着爬出,这一次你不用再等它爬进眼眶,拥有了上一只带来的能力后,你已经可以直接吸收掉寄生虫的能量了。在空中旋转的虫子消散开来,以另一种形式在你的脑中安家。

在卡菈克的斧子和阿斯代伦暗箭的掩护下,盖尔和侏儒搀扶着你到灰矮人营地的商人帐篷后,借着货物箱子作为掩体,其它人挡住了那些试图向你冲来的敌人。

为了至上真神——

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用沉睡术,控制那些乱跑的侏儒。”

“这些灰矮人会法术反制!我尽量试试能不能保持住。”

见盖尔点头后,你靠着箱子稍稍缓和了呼吸,在蝌蚪的共同作用下,你隔着距离抓住了尼讷的思想,就像明萨拉曾在林地大门前所做的那样,跃进了他防备的心灵,在不稳定风暴中灌输你的言语。

[至上真神只不过是夺心魔搞出的幌子,愚蠢的人,你对罗丝的信仰已然动摇,你背叛了你的女神。]

[亵渎之言!我的女神是至上真神…我只听从她的神圣呼唤,至上真神会为如此冒犯将你枭首!]

尼讷愤怒地抵抗着的你的心灵入侵。你抽了一口气,牵扯腹部伤口的疼痛,已经被打湿的衣服下又在地上聚起一滩血,你咬了咬牙,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什么至上真神,主使夺心魔已经被我们消灭,所以我可以不受控制。]

[不可能…为什么你没事?为什么我听不见她的声音?难道我就为了一个伪神背叛了罗丝?]

[没错,明萨拉已经离开了,她告诉了我这一切。]

[明萨拉?班瑞家的Ilharess…她会通知女祭司,灵蛛军团会知道我背叛了织网者……]

尼讷对其他人的心灵操控因为怀疑而中断,他身上的悬浮着的心灵面庞也在逐渐瓦解。

[不…探知之眼在看着,我还肩负着将军的任务,索姆将军才是至上真神的宠儿,对,我要回去向将军汇报这些事!]

索姆,你的思维突然下沉了一下,又是一种熟悉感。尼讷分神的时刻,斯林和几个心灵导师还操控着灰矮人反叛军负隅顽抗。

[索姆将军和罗丝女神都不会宽恕你的,你已经完了,尼讷。]

就是现在!

你集中了全部精神,在尼讷脑中植入思想:[你只能痛苦死去。]

一道影子游过你的视线,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宽慰你放松。

[你是被爱着的。]

梦境访客的声音在你脑中变了一种情感,带着笑意和诱惑,那是爱蒙恩。饥渴得到满足的感觉让你放松地微笑,这马上引起了警觉,不是什么好兆头!你同尼讷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灵终止了连接。

“卡菈克!”你探出身子,向那个穿行战场的燃烧身影大喊一声:“杀了尼讷!”

“点火吧,宝贝!”

卡拉克毫不迟疑地冲向卓尔,失去了信念的尼讷等同失去了反抗能力,他在深植心灵的畏惧中溃败,消散的灵能面容这一次没能再为他挡下攻击。

“至上真神…罗丝在上,救救我,我看到灵蛛了,母亲!我不想被蛛化……”

他的祈祷未能传入你的耳中。

等到斯林也被布利瓦尔斯长老杀死后,剩下的至上真神信徒已经跟着土崩瓦解。你终于有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肠子,把血淋淋的一团东西塞回去让你痛得满头大汗,一个侏儒帮你岩盘一样被凿开的肚子上缠了布条。

“贝德龙!我快担心死了!你没事吧?”

“不,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这些不是我的血。”

因为都是我的血!你在生效的治疗药水作用下勉强站起来,看着两个手牵着手的地底侏儒,实在想上去给他们两脚。

“斯琴达莱恩城的茅房啊,这是你的份,我说到做到。”布利斯瓦尔长老甩着武器上的血,把小袋子扔向你身旁的盖尔,转头看着那些侏儒,吼道:“族人们!拿好武器,擦好屁股,带上这些氏族财产!我们要赶紧跑路了!”

盖尔并不同意他的话:“侏儒应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对吧?”

“我要放了这些侏儒,够胆子阻止我试试?”

听了你的话,灰矮人长老先是冷笑一声,眼睛在你身后的盖尔停了会儿,又看了看正走过来的卡菈克,粗鲁地把武器插回腰间: “谨遵大人您的命令,Jargh.”这句你听不懂的词意思全写在他脸上,不过他似乎无意与你纠缠下去,转身准备继续打扫战场。

嗤——你的刀横向刺进了背对着你的这颗大脑袋,正中太阳穴。

反应过来的盖尔连忙给你上了个保护法术,不过已经算是多此一举,在他摆出施法姿势的空档,你已经朝着布利斯瓦尔吼叫着的脖子又连补了几刀,确保他再也发不出难听的叫声。

就应该这样。甜蜜的感觉随着血喷射出来,你立刻觉得伤口都不疼了。

“魔网在上…魔法失控好像是你身上最不需要担心的病情……”

你没有理会盖尔和那两个被吓了一跳的侏儒,握着刀子看向其它火阴氏族人:“Jargh?谁来告诉我什么意思?”

“妈的!这小妞拿钱还宰了布利斯瓦尔!还想害我们损失一大笔财产?弄死她!”

“我看你们也欠宰是吧?快滚,再看到你们这些奴隶贩子,全部跟他一个下场。”卡菈克举着斧子,立马让那个说话的灰矮人熄了火。

“吉尔格拉斯,你想死就一个人死!带着这些奴隶也只会拖慢我们的脚步,趁月出之塔的祸害们赶过来之前,快走!”

“嘁。”争执的灰矮人忿忿地瞧着你,不情不愿地招呼其它人离开:“火阴氏族会记住这张脸的!”

贝德龙和朗科巴格,两个侏儒紧张地看完了全程:“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铁手在上,现在乌尔布伦不在,那就该我负责了,这些钱不多,但我们很感激你的恩情。”

“自己留着赶路吧。”你拒绝了那个打着补丁可怜巴巴的钱袋子。

贝德龙也自觉有点拿不出手,点点头收好,朝另一人商量:“安全起见,我们最好把剩下的人带到湖对岸去,那边更安全一点。”

听到他们说话的卡菈克补充:“嗯,湖对岸,你们有个族人在那儿,被一个蘑菇国王照顾着呢。”

这倒是提醒了你一件事,你拖着身子走向尼讷的尸体。蜷缩着的尸体上是一道劈砍开的致命伤,已经死透了,真可惜。你忍着痛蹲下身,拿着那把已经钝了的小刀狠命地割着,像是要把被暗算的羞耻全部发泄出去。

“你要不……先省点力气吧?”跟上来的卡菈克皱着眉看着你的动作,但没有上前阻止:“换我来?”

看着你费了半天劲把卓尔的头从扭曲的脖子上拧下来,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挠了挠断角周围的头皮:“有点像在看一只劣魔吃燕麦粥…乱七八糟,令人不安。”

说了要他的头,结果花了这么多功夫。

你提起手里的脑袋,一种矛盾的快感让身体颤抖,不够…还远远不够……你还是太弱了。

Notes:

不会写战斗...

Chapter 16: 熔炉

Summary:

warning:大量私设

Chapter Text

你们与其他人带着战利品汇合,篝火在复仇之炉的遗迹间燃起,距离月出之塔又进了一步。

影心惯常为你收拾残破的身体。哈尔辛坐在地上,与坐在树桩上的你平视,讨论着有关凯瑟里克·索姆的事迹。百年前讨伐索姆将军的战役里,他曾作为一员,参与对抗索姆领导的暗夜法官军队。

“德鲁伊和竖琴手打算联手阻止凯瑟里克·索姆,大部队朝月出进发,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最终获得了胜利,即便是战败,凯瑟里克也转向了莎尔求助,就在我们把他封进墓地的不久之后,幽影诅咒出现了,之前没有人见过类似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听着哈尔辛雄厚嗓音道来的宏伟故事,你的注意力却忍不住分出一些到奇怪的地方,要是大德鲁伊得知这里就坐着一个莎尔信徒…

“很多人说亲眼目睹索姆死去,但是我和伙伴…只看到幽影诅咒开始夺走一切触碰到的东西,林地的大德鲁伊——我的前一任——在被诅咒吞噬后,我带着幸存者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度过了长久岁月的长寿种族总是友好又淡然,却也在此刻顿了一顿:“那就是我成为大德鲁伊的第一天,一个不详的开始。”

“我很想认为你故事里的凯瑟里克索姆,和尼讷提到的索姆将军只是恰巧同名,不然我也要觉得不详了。”你说着,实际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个名字,凯瑟里克·索姆将军,一双浑浊的眼睛浮现出来,带着腐朽气味…你仔细抽了抽鼻子,似乎是错觉。

重要的是,一个需要竖琴手和德鲁伊们联手对抗的人物,如果他真的和月出之塔的至上真神教团有什么关联,你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胜算。

在哈尔辛离开后,你叫住了影心,故意搞得神神秘秘,像做贼一般揭露手中的莎尔神像,你今天在复仇之炉找到的小东西,几乎是那些巨大的雕像的一比一缩小,过于完美的工艺远超你在地表见到过的其他制品。

“……谢谢,它很美,我会在营地里给它找个像样的地方。”她小心地从你手上捧起了黑色的神像,甚至以恭敬的姿态:“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任何东西,我要还给你什么作为回报呢?”

“呃…”

原本以为她还会讽刺你几句,你不自在地合拢手掌,摆出一个祈祷的手势:“帮我向莎尔说几句好话?真要碰上那个索姆将军,好歹算是自己人。”

“你可以试试诚恳地向女士祈求,不过,没有那么简单,我是说关于那个凯瑟里克索姆,如果女士给我任何启示,我会告诉你的。”

影心踌躇着收起了神像,决心向你透露些压在她心里的事:“坦白地说,自从我们共同旅行以来,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莎尔信徒和暗夜法官的痕迹,尤其今天在复仇之炉看到的尸体,或许巧合,又或许不是,我觉得会有更大的深意,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想下去那个遗迹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尼讷困住的隧道后面的遗迹?现在看起来无法到达,通路全断了。”

“也许能找到其它通路,我还不想抱太大希望,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迁就我一下吧,拜托了。”

你对她点了点头:“我尽量。”

惯常的事情做完后,你想找找卡菈克的踪迹,看到她、威尔、莱埃泽尔正围在一块交谈,你慢慢晃荡着过去,却正巧碰上法师对着一个发光人像若有所思,你故意放轻了脚步,想看看那是谁,注意到你接近的盖尔立刻收起了法术。

你还是看清楚了。一个迷人的女性人像,神秘、高雅。

盖尔解释那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作为术士,你对尊崇魔法女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一点又引起了法师的不满,他将几本书交到你手中后就匆匆将你打发走,大多是关于狂野魔法的研究,以及一本精神失调类案例,其中几例被盖尔夹上了书签,做了整齐的注解。

有两个案例都提到了病患会间歇性作出奇怪行径,其中一个贝尔苟斯特的农民在病例中认为自己是‘沙洛佛克’。“自己注定要登上王座。”几条病患语言记录吸引了你的注意。而他的妻子表示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这些病情在持续不定时间后突然恢复正常,再也没复发。

后面还跟了一些像是经过夸张的逸闻,提到病患烧毁书籍后留下预言式残片,“他预见了即将降临的死亡,已经将他的精华播撒在了大地之上。”、“他们招致的死亡将会唤醒圣父。”等内容。而书中给出的治疗方法,大蒜与德拉斯草药酊剂,旁边跟着盖尔用羽毛笔写上的流畅字体:成因尚不明确,勿随意尝试药方。

完全符合你的症状……令人吃惊。这也许说明你只是个神经性失调患者?沙洛佛克,像个男人的名字,和你在梦境中的男性身份有没有关联呢?

值得注意。你夹好这一页,打开了另一本,看着一个匿名作者亲述自己是如何练习精神体星界投射,与自身的星光幽体发展了一段浪漫感情,最后回到实在界,发现术法失控,从此成为了狂野法师的精彩故事。其中‘灵交’的一页似乎带着道浅浅的折痕。

还有这种玩法?你的眼睛在那些详细生动的文字之间时而眯起、睁大,就在啧啧称奇时,卡菈克一边念叨一边走过来,你连忙将书合上了。

“你早就知道阿斯代伦是个吸血鬼了?”

“……吸血衍体,准确一点来说的话。”

“能晒太阳的吸血鬼,我以为我见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遇到你们之后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看来阿斯代伦还是主动交代了身份。鉴于他并没有作出过什么伤害营地同伴的行为,卡菈克和威尔更多担心的是追捕者的意图。

“你今晚有事吗?”
“你这会儿有空吗?”

异口同声,比起你的不好意思,卡菈克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起怪事,我有点在意,这地方有地狱的味道,我刚才确定不是我在疑神疑鬼,威尔也这么觉得,我怕阿斯代伦不是唯一被追杀的那个,搞得我有点烦躁,心神不宁。”

“地狱吗?”你不由得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复仇之炉到处都是流淌着岩浆的断壁残垣,你仔细想了想,回忆起了什么:“我想起看到的一个地方,可能有关联。”

放好书,你带着她走过先前与灰矮人交战的地方,所有人都离开得相当匆忙,尸体横七竖八,包括无头的尼讷。

“就是这儿,我在这里闻到过硫磺的味道。”

停船河岸边一处破损的雕像,石堆中有几个透明石头,边缘都覆盖着小小的黄色水晶。并不像装饰物,也非自然产生。之前刚下船时你没有轻举妄动,一个灰矮人商人一直在这儿抬头观察,你不免也多看了几眼,那时一股微弱的奇怪味道就引起了你的注意,黄色的晶石在遗迹中更是少见。

“硫磺结晶。”她一眼就认出来:“还是地狱火烧出来的。”

“没错,这面只有被破坏的雕像残骸上有。”

尽管其它地方遍布熔岩,晶体却几乎都只出现在岩浆周围,这里除了雕像,并没有岩浆流过的迹象。

雕像的建造工艺比背后的石砖要新,塞住隧道的落石有些石块一分两半,有些却完好无损,看起来像一瞬间砸下来的,有什么非常大的东西从这里冲了过去,如果加上这个地狱火灼烧留下的硫磺晶体,这个大块头很可能来自地狱。

你仔细观察着,叙述并给出了推论:“从痕迹来看,也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头闯进来的地狱恶兽?肯定把这里弄得一团糟,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捣乱?”

“只能猜测了。”

“总不能希望它们来干什么好事。”卡菈克的视线顺着布满硫磺的破损雕像移到地面,像是在想象当时的情形:“我只想说一句,闯进来的东西或许眼下还在这里游荡。”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感应,不过起码知道不是冲我来的就好,我会保持注意的,如果真碰上,我一定在一英里开外就认出来。”

“可这些毁坏的雕像看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能感觉到的话,意味这东西可能已经在此停留了很久,无论原因是什么,我们碰上大概率是麻烦。”

“不用太担心,至少在我大声发出警报之前不用。”她看向你,敲了敲胸口。

算是解决了卡菈克的疑虑,你眼睛转了转,头顶由铁链悬挂着的金属桥梁与两旁的建筑总让你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你想再搜寻一下吗?如果是的话,最好叫上其他人。”

“看看这些精巧的建筑装饰。”

你抬手向卡菈克指引着那些建筑,金色的圆镜和莎尔雕像竖立在每一道墙面,精湛的工艺丝毫没有随着时间褪色。

“建筑以莎尔信仰装饰为主,而这座金属桥却偏向实用性,很可能并不是同一时期建成,建造目的也不一样。”

“唔......我向来都对历史课没什么兴趣,但你的说法让我有点着迷。”卡菈克跟着你看向上方:“好像这些破石头每一块都藏着故事,谁能想到呢?”

“最有趣的秘密总是隐藏在表面之下。”你有些得意地回应:“要一起上去看看吗?”

“感觉像在约我,又像是在挖什么坑。”

你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又听她神情自若地接道:“哪一个我都能应付,放马过来吧。”

“算你答应和我约会了?”

“不算!”

“好吧…我下次做好准备再问一遍。”

你憋着笑,为了不让她发现,只好故作正经地把目光转向周围的遗迹,卡菈克散步似地跟在后面看你四处寻找,你总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背上,这让你走路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刻意起来。

由铁链悬在河岸上的金属桥保存得相当完整,在你们爬上遗迹的梯子,跳上带着锈迹的网格桥面时弄出一阵震动,也让一个脚边的骷髅头滚动了几圈。你走上去看了看,骷髅身上的盔甲是莎尔的印记,布满红锈的长矛残骸散落在周围。

“见了鬼了,你看这是什么?”

在听到卡菈克的惊呼声后,她捡起的金色奇怪面具吸引了你的注意。

“我走到哪里都能认出来,这是地狱士兵,军团魔的面具。”

你准备接过来仔细查看一下,却不想那重量比你想的要沉太多,连忙用上两只手才勉强托住。这东西叫作面具,却没有任何眼睛、鼻子处的开孔,蛇形的竖瞳直愣愣地瞪着,蒙尘的笑容显得天真又可怖,就像你曾接触到地狱铁时感觉。

“军团魔死亡时会融化,只留下面具,而且他们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一定会有指挥官,说不定就是那个撞坏墙壁的捣蛋鬼。”提到地狱的东西,她的神情就变得凝重。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你又仔细观察了骷髅的盔甲:“军团魔和莎尔信徒打起来了。”

“只有屠杀,没有葬礼。”卡菈克厌恶地说着:“这就是战争。”

你弯腰捡起起骷髅手中的弩,有些生锈,但仍然完整,你连忙拿到她面前,想把气氛从低迷中转到其它地方:“看,相当精良的工艺,和灰矮人们带的武器完全不是同一水平。”

说完,你从腰间抽出了一支弩箭上膛射出,正中控制台上的拨杆,小型的金属平台下降到了面前。

“准头不错。”她吹了个口哨。

“这座桥一直建到水面上,并没有和两边的建筑联通,甚至没有梯子,说明它的作用不是方便人行,而是为了运输东西,看这个控制台的位置,应该是为了方便把东西直接运上港口停靠的船只。”

“……看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这里有个军需工厂?如果是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顺着运输桥就能找到源头。”你转头看向桥梁另一边:“记得书上精金熔炉的传说吗?”

“那就去瞧瞧。”

卡菈克率先迈开步子,没一会儿,你们在桥上捡到的奇怪金属板子似乎进一步应证了猜测,画着长剑的标志,一种锻炉使用的武器模具。

这儿是不是比刚才还热了?不像你的错觉。

直到视野中出现那个巨大的装置时,一切的谜底也终于在桥梁的另一端汇聚。

‘在火中锻造你的剑,然后以女神之名将其举起。’

被地面裂隙分隔的建筑残骸,镶嵌的铭牌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你找到了一处刻着箴言的楼梯,从无数锈蚀的武器和盔甲堆叠上走过,古代熔炉的观测台将熔炉全景展现于眼前。远远面对地底岩浆汇集之处上伫立的巨型装置,你们就像两个被缩小的玩偶。

“哇噢…真壮观。”卡菈克入迷地走上前,坐到了观察台栏杆的缺口,将双腿完全悬空:"必须让其它人也来见识见识。"

你走向书架和石桌,保存完好的皮质书籍中有一本显眼的测试记录,你坐上座椅,翻看着其中关于熔炉的信息,工匠们整理的数据完整而严谨:“也许它还能用,我们应该找找方法。”

精金…模具…岩浆…

你拿着书走向观测台栏杆,对照着测试记录上的步骤,一颗汗水砸在纸上,你连忙擦了擦,伸手扯松了衣服领口,这里的热浪让你有些呼吸困难。

“你能想象我是第一次来幽暗地域吗?这世界真是太大了。”卡菈克晃荡着腿:“在博德之门的时候,我坐在崖边公墓博德安的雕像底下,看着海岸线,总想着我以后会在什么地方冒险,你会有这种感觉吗?一下子想起某个回忆,就像和过去的自己产生了联系……”

“啊。”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你失忆了。

你倒是无所谓地摇摇头:“……盖尔今天帮我找到的一些病例,和我的症状非常像。”

听到你说自己身上的病症有可能痊愈,看卡菈克跟着兴奋起来,你很想暂时丢开那些疑点,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充满希望的虚假安慰中挣脱。不会再有更多谎言了。

“我找到了很多合理的解释,但是……”

你想了想,还是关上那本测试记录,倚靠上栏杆:“但是本能不会像记忆那样说谎……一个能从杀戮中感到快乐和兴奋的人,是不是失忆了才是一件好事呢?”

面对箴言菇时,倔强的德丽斯和愚蠢巴伦的关系,不得不说有种微妙的启示,就像一路以来总能从某些事物中得到你遭遇的映射,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你一般。

“别这么说,起码我知道你是个哥布林杀手,你救了林地,从灰矮人手里救了侏儒,你关心其他人,努力为我找到地狱铁,还能把这堆怪人聚到一起,这些都很了不起。”

“我不关心其他人,也不想救他们。”听到这些词让甚至让你有些烦躁,似乎心底有什么在惋惜,一堆本可以因你死去的生命却从指缝中溜走。

“我只想让你觉得我没那么坏。”

卡菈克原本轻松的表情又因为你的话变了:“每次我以为开始看懂你了的时候,又立刻会发现不是那样。”

你向她露出苦笑:“我也很想看懂自己,我不想再假装我不是一个糟糕的人,不过我在试着改变,把它转移到我们共同的敌人身上,我会的。”你闭上眼睛,试图阻止被提及的嗜血欲望浮现:“我暂时还需要得到一些满足,否则它有可能在某一个时刻让我失去控制。”

“听起来像欲求不满。”

“...差不多吧,性欲,杀欲,在我身上好像被混淆在一起了。”

“我明白那种感觉,士兵,看着敌人被自己打败,强大的恶魔死在自己手上,那种快感仅次于做爱...或者差得还远,毕竟太久了...”她笑着,连忙换了个话头:“不过我记得最爽的一次,我狠狠揍了一个队长,在他说‘所有女人,脱了上衣站成一排,这是命令。’之后,我打烂了的脸,然后代替了他的位置。”

提夫林举起拳头朝你挑眉:“可是,快感和快乐是不一样的,对吧?”

“但总想爽一下怎么办呢。”你撑在栏杆上,望着她:“就像明知道按下一个按钮就会产生快感.......”

“那也没错...但是你的按钮被装错位置了,我得想办法帮你找回来。”她并没有避开你不怀好意的目光:“你按了,但是并不享受,你很悲伤。”她摇摇头:“看到你的样子,让我想起瓦萨克的那些士兵,他们也以为自己享受其中。”

这就是士兵的真正意思?你摸出那张军团魔面具,遮在脸上,蹲下身,闷闷地问:“我让你想到的是这样的士兵?”

“不是那么回事,军团魔老实多了,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有绝对忠诚。”她敲了敲面具,小心地将它按下去:“瓦萨克,我在地狱待的第一个编队,每一个都是最恶劣,最没有道德的人渣和败类......跟我一样都是凡人,不同的是,他们主动献身给地狱。”

“主动献身给地狱的凡人?”

“比惨故事时间。”

在你的疑惑和好奇的眼神里,她开始一点点说出那些并不美好的地狱记忆。

“刚被塞进引擎的时候,没人觉得我能挺过去,我被扔到了前线,半死不活,和那些等着送死的士兵凑到一块。”

“瓦萨克,叫这名字的人得罪了扎瑞尔,因为他们的老上司是贝尔——这不重要,总之,在我进去的时候还剩十几个人,需要执行的任务就是去深渊送死,你只要知道瓦萨克曾经有几百人就够了。”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结局是狗屎,从恶魔的黑洞里被拉出来,只能以为自己享受这种狗屎地狱生活,在营房里吹嘘自己做过的混账事,欺负劣魔、低等魔鬼、其它任何没有骨气反抗的东西,我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你不得不从战争里找到一些价值和意义,那是种幻觉,一旦戳破你就只剩下痛苦,不过这样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死到临头的时候,每一个都会用绝望的眼睛望着我。”

她停下了讲述,摸起手边一颗碎石,朝着底下的岩浆丢下去。

“所以,这个卡菈克悲惨故事给你什么启示?”

“嗯……人就算下了地狱也得再死一遍?”

“灵魂一旦沾上地狱,下场会比死凄惨。”她朝你伸出食指: “第一,跟着错误的老板就会倒霉。”然后是中指:“第二,如果你会后悔,这就不是享受。”

“杀了我吧——我听到过无数遍这句话,有些只剩下半截,有些精神失常,我很想无视,因为我讨厌去救这些坏蛋。”她叹气:“所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烦你…我知道你一定会让我很难过……”

这句话后面如果有理由,会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为什么要尝试拯救你?或许她也曾尝试过拯救那些瓦萨克的士兵?即使是她口中最恶劣的人渣?

你在灼热的晕眩感中深深呼吸着,坐到她的身边:“…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对你说这样的话,奥米伦告诉我狂乱之舌会让人胡言乱语……不过,另一种原因,也许那就是我最深的想法。”

“卡菈克,每当我看着你,就像同时看到了起点和终点。”你望向她,不再试图遮掩会令你显得脆弱又可怜的情绪:“我一直在试图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地,我说不上来周围是什么,大概什么也没有,连黑暗也不是,但是看到你,就像那些触摸不到的黑有了界限和尽头,所以我可以认为自己是在漆黑的海面上摇晃,漂浮,不知道去那儿,只能看着灯塔,一遍遍想象我能到达的地方,想象能和你在一起时的日子。”

“你现在又变成浪漫的诗人了。”她听着,带着笑,视线看向你的脸侧,似乎在观察那些汗水的痕迹:“你想了些什么?”

“确定要听吗?”那些想象跳进你脑子的一瞬间就让你的脸更烫,你只好含糊地挑挑拣拣:“我想象…我们有一个小屋子,和挠挠住在一起,有花园,有你的小熊,我们在屋子里亲吻,爱抚……”

“天啊…”

“别笑了!”

“你知道我想过多少次吗?我每天都在猜,你是不是把我当一个感兴趣的玩具?勾勾手指,我就跟上去,兴趣过了就被扔在脚边。”卡菈克的不满像是终于从戳出的漏洞中冒出来:“我还以为你可能只想选择一个完整的人,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得都快发疯了。”

“为什么事情总要这么复杂呢?”她向后撑着双手,发出直白的感慨:“神啊,我想骑着你,直到你看见星星。”

你想,你可能再也忘不掉这句话了。

知道你渴望的人也在渴望着你,即使热量让你快要晕厥,你也想尽可能地再靠近些,再与她多待一会儿。

“你就是完整的,我唯一想选择的人,不管多少遍我都会说下去的。”你只感到视线和声音在与她的对视中融化:“我很想好好触碰你,卡菈克,不再用错误的方式…”

Chapter 17: 月亮与潮汐

Chapter Text

  你们将要离开幽暗地域了。从黑檀河岸边的升降梯走上地面,作了尽可能多的准备,带着让你们一半人从朦胧之域被守墓人唤回才拿到的精金武器和护甲。除去卡菈克担心得快流泪的神情,你不会想再体验第二遍在岩浆里熔化的死法。

挑逗她现在成了你的乐趣来源。

在黑暗中探索时、收拾东西时、任何你能找到的空隙中,趁其它人不注意,你一逮到机会就靠近她,用各种露骨的话撩拨她的反应。你知道了她的火焰会偏爱抚摸类的描述,每一次看她燃起,你空虚的心就像暂时被填满,没有那些谜团的容身之处。

“你知道我会从用指尖描绘你身体的每一寸曲线。”

在刻着莎尔箴言的角落,黑暗环绕之处,你抬起手,食指慢慢沿着她的身体隔空描摹,然后看着那些火焰在她的眼底跳跃。

“你让我打了个冷颤,宝贝,以我的温度来说应该没道理。”

凑近她,听到避开其他人的小声感叹:“神啊,我们得尽快找到冷却下来的方法,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会真实而坦然地回应,于是你不停地拍下这个按钮——你隐约担心这一点。这对她的引擎是种负担吗?但你停不下来。

造成这一点的原因,或许也与你今天被守墓人唤回前的经历有关。

一望无际的白垩平原,无数灵魂拥挤,神圣悼词和呼唤神祇的声音交织——其它复生者讨论着这些朦胧之域的模糊迷茫记忆,而你却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印象,你拼命回想,只记得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充盈,强大……还有水的回声,荡漾着的、红色的血池。

你暂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值得忧虑的事情从来不缺,无论在队伍中还是在你身上。

“啊,流浪者。请稍等片刻,迁就一下老年人。”

升降梯通往的神庙里,站着的老人拦住了你们的去路,暗褚红色的法袍和高帽,刻满年轮般痕迹的面容生长出雪白长须。盖尔口中的好友,位面最著名、最受尊敬的法师,伊尔明斯特·艾摩,开口却是想要先去你的营地里吃顿饭菜。

“我们最好的补给肯定没了。”盖尔忧郁的眼睛更加失去神采,你还以为只是为了他珍藏的深水城蓝纹奶酪和科米尔陈酿。

在营地看着它们伴着一箩筐关于赶路的抱怨交换到老法师肚子里,你不稳定的魔法成为了佐餐消遣,伊尔明斯特在听了关于狂野魔法的问题后笑着摆摆手,法术失控的成因在奥法之灾后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不过,他也曾有过一段成为异性的体验,而他甚至将其形容为‘美妙’。

“法术问题先放到一边…一些更奇怪的回忆正在困扰我。”你望向另一边眉头紧锁的年轻法师:“我猜这是你替我写信询问的专业人士之一,对吗?盖尔?”

“我…写好了,甚至还想办法找了个漂亮的火漆印,但现在它们还躺在我的箱底,实际上我正要找机会跟你讨论这件事。”

“老艾尔托瑞尔经典菜式,热情的款待,也让老人家看看能给予什么同等的赠礼作为回馈吧。”伊尔明斯特掏出方巾压上嘴角处的胡须,又慢悠悠地收好。

听你说起天使、王座时,盖尔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加深了一分,而你提到的爱蒙恩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老法师,他突然发出的笑声打断了你。

“啊,爱蒙恩,她,是的,就像个长不大的女孩,一只好奇的猫,总能在深水城的屋顶找到乐子,在我和那位黑杖之间发出咕噜声,时不时掀起混乱……”

“你认识她?!”你的震惊几乎无法控制:“她是粉色头发...短发,眼睛有一道显眼伤疤吗?”

“我想你也许是弄错了个中缘由。”伊尔明斯特悠悠道来:“我的那位友人孤身一人,最终还是灵巧地披上夜色,从纷争中离去,世事变迁,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据闻她去往了阿斯卡特拉,成为了所有因身份而挣扎的人群的专家。”

“我觉得我想到了什么……”盖尔摆出了一副怀疑的神情。而伊尔明斯特挥挥手向他示意终止。

“梦,既是守护又是启示,既是扭曲又是遗忘,先知和预言家们都企盼着从解读中得到指引,我这样疲惫的旅行者又如何能给予你答案呢?”

他朝你投来关怀的神情:“言尽于此,切勿将毫无防备的梦境交由他者主宰。”

他是在指梦境访客吗?你好像没有提到这件事,你的梦境已经是一锅杂乱的炖菜,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在里面打转,唯独不受你控制。

“而此行重要的事…”说完,伊尔明斯特的眼睛转而看向盖尔,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白胡子嚅嗫了一阵,却只发出些犹豫的嗯呃声。

盖尔无奈地开口:“伊尔明斯特,说吧!”

“是的,我…呃…呃哼,也就是说……”老者全然没有了刚才同你说话时那副从容自得之情,他的余光四处移动,最后长吁了一口气:“盖尔,我的孩子,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要紧事,我会尽可能讲得直白一些,摈弃我一贯用来妆点言语的那些花花架子。”

从他纠结的话语中终于透露出密斯特拉的命令,你才知道盖尔胸前的法球才是将他压得如此低沉的重量。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犯了错,盖尔,我相信你已经把自己病痛的本质告诉了与你同行的旅伴。”

“不算明确表示过。”

“那么在我离开之后,你们要讨论的事情就多了。”老法师擦擦汗:“简而言之,盖尔——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变成了一个活体炸弹。”伊尔明斯特显然相当不情愿地使用了这个词。

一颗毁灭法球,吃掉你不少魔法装备的无底大洞,现在却被女神揭示要用其来摧毁至上真神核心。

[有意思。这可能是个帮助,也可能是障碍—— 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梦境访客的声音在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她到底偷听了你多少谈话?或者每句话都被她听去了?

“你必须知道一点:至上真神的危险已经远远超出了你能够设想的范围,它威胁了所有生者的安危——甚至是那些不朽的存在,它威胁到了诸神、魔网、还有宇宙的构造本身。”

“用盖尔的牺牲来终结敌人?而女神和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却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看着我们走进威胁宇宙的危险里。”你不客气地问: “如果连神明都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独自面对这些威胁呢?”

“他们并非毫无作为,诸神会无比精准地选择执行自身意志的工具,有时我们会以为自己只是一滴水,却没有意识到我们能汇聚成怎样的波浪。”伊尔明斯特对你展现出的尖锐态度相当包容。

你摇摇头:“我不是他的监护人,而且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命令,我都不知道我们能否撑到去见到这个至上真神的时候。”

“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同样的道理,也不要轻视自己,请相信命运的编织与自己的决心,一个世纪前,剑湾的安宁也曾被毁灭性的灾难搅得天翻地覆,最终由英雄的抉择而平息,你会从中得到答案吗?”

“我希望你说得明白一点。”你隐约感觉这句话并非仅仅在指盖尔的事。但伊尔明斯特并没有回应你的询问。

“现在,我把盖尔亲手托付给你了,我期待你能好好带领他走上这段陌生的旅程。”

不等你拒绝,老法师挥手叹息着,放轻了语气,深沉呓语:

“就像月亮会让无知的海洋潮涨潮落,遍布天空的神明也会决定凡人的命运潮汐,

然而—— 一种念头会在孤寂的时光中孕育而生——
来吧潮起,来吧潮落,让超越我们支配范围的一切全部来到:成为你自己的月亮。

即便是命运的潮汐也能击溃海岸的意志。“

这位面最知名的法师,向盖尔这位年轻的后辈缓缓道别:“再见了,我的朋友。”

“再见,伊尔明斯特,我很高兴她能选择你。”盖尔疲惫地向他致意。

 

在旅行者离开后,你们要讨论的东西的确很多。

知晓他胸前源自卡尔萨斯魔网的法球威力,也没有减缓他曾是密斯特拉情人的事带来的冲击。

“如果你知道奥法之劫前,伊尔玛拉——伊尔明斯特变成的女性,也曾与魔法女神坠入爱河,会让我的事情显得更好接受一点吗?”

法师接连而至的精彩故事给你的失忆人生添加了新的认知。

当他说起导致密斯瑞尔牺牲的‘卡尔萨斯愚行’时,你不免有些惋惜:“听起来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如果逼迫一位神赴死才能阻止你,那我觉得这样的雄心有点失控了,当然,轮不到我评头论足。”

盖尔和你一点点收拾着三人临时野餐布上留下的餐盘和残渣:“现在,这么多世纪之后,我也走上了和卡尔萨斯一样的路,但我并不想消灭密斯特拉,只想证明我对她的爱,我尝试驾驭那个命运之日所施放魔法的一小部分,我只是想为那顶不完美的王冠找回一颗小小的钻石,或许可以被称为‘盖尔之愚行’吧,历史重演,事情就是这样。”

“证明你对魔法女神的爱?”你倒掉盘子里的碎屑,抬起眼看他:“还是对魔法的爱?”

“密斯特拉就是魔网本身,所以,这是同一个问题。”

“好吧。”你撇撇嘴:“你真的想爆炸吗?”

“我在认真考虑——他为我们的问题提出了最清晰的解决方案,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然后闭上双眼,放下一切…那样一来,债务会被偿清,错误会被纠正,至上真神也会不复存在…而我也会随之而去。”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魔法女神不去直接摧毁至上真神。”

“我不怀疑她有能力那样做,但就许可来说…艾欧不会容忍她干涉凡人的事务,神祇的干涉往往会使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他摞起的脏酒杯歪倒,清脆声响,玻璃渣和破损的高脚杯在桌面滚动,盖尔捏起杯子残余的边缘,一时有些发怔。

你用盘子把玻璃渣扫到一起,剐蹭出不好听的噪音:“先想想怎么让其他人接受这里有一个不定时炸弹吧。”

“年少的时候,你拥有的时间似乎无穷无尽…一月如一岁,一年似一生…意识到你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时间,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法师的沉吟如同诵读诗篇。你聆听着,却想到,如果遵从内心的声音,这种牺牲或许是有利且高效的…但开口最终还是安慰:“也许我们能找到其他办法。”

“如果有,我肯定魔法女神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肯定能想出来,但是,唉…”他放下了手中那块最大的玻璃残片:“请帮我向其它人转达,我想…留点时间,整理思绪,和其它事情。”

“别想太多了,说不定还轮不到见至上真神,我们就先全去见幽影诅咒了,把烂摊子丢给这群神吧。”

“非常好的安慰。”盖尔无奈地笑笑:“还有你的事,我也得好好想想,但我劝你不要轻易透露这件事。”

“为什么?”

“伊尔明斯特所说的一个世纪前的剑湾危机,他在提示我们,你明白吗?”盖尔忧心忡忡:“如果能让他说得这样似是而非,那就意味着这也是他不能干涉的事情,就算远比不上毁灭法球,估计也小不到哪儿去。”

“只怪剑湾这么多年来陷入危机实在是家常便饭。”他的眉眼实在拧得不能再拧:“还有你提到的王座…沙洛佛克,这个名字我总记得和一件事相关,银矿之争?魔网啊…我的记忆一定是随着注意力被法球吸走了。”

“我也会试着多找找我知道的这些名称和名字。”你点了点头,如伊尔明斯特所说,爱蒙恩确有其人,那你梦中出现过的其它东西或许就不能单纯以幻象来理解了。

至于与爱蒙恩有关的阿斯卡特拉。你整理完残余,翻出了地图,博德之门沿着贸易之路南下,途经烛堡、贝尔苟斯特、纳西凯……说不定你和卡菈克有了解决完麻烦后的下一站冒险目的地。

 

“啊——那是盖尔的祖父吗?”

卡菈克的第一句话就让你差点笑出声来。

“是的,专门来看望他最溺爱的孙子盖尔。”你忍俊不禁。

提夫林用亮晶晶的眼神和笑容对着你:“太好了,盖尔应该把他介绍给大家,老年人都爱我,我也爱他们。”

“我在开玩笑,卡菈克,那是伊尔明斯特,位面最强大的法师。”你并不想接下来的消息让她的笑容变得低沉,可惜这并不可能。盖尔的胸口有一个炸弹,这会让她惊讶、心情低落又充满同情,而密斯特拉要他炸毁至上真神,这绝对让提夫林气愤。

“去他妈的,这里面有忠诚,还有愚蠢,如果不牺牲盖尔魔法之神就搞不定,那她根本就不是神明。”

她立刻开始用鼻子忿忿地喷气。

“可怜的盖尔,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他肯定非常难过,我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告诉他我自从中学之后就连一本书也没看过,然后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好。”

“等一下,先让盖尔静静吧,我也有事想对你说。”

察觉到自己怀着些许想要独占她安慰的情绪…这太糟了。你想办法将刚才所听到的爱蒙恩的事转述了一遍,而接下来的重点让你有些忐忑。

“以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不光要面对月出之塔的凯瑟里克索姆,还会有一个牵涉进神明的至上真神,我想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这些都结束之后,如果我们回到博德之门……或许还可以去一趟阿斯卡特拉,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你环着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一起生活,一起冒险……”

“这说法也太……让人激动了吧。”她笑了出来,甚至开始被火焰点亮:“我当然愿意!我保证了会跟你找回过去的!”

简直让你这些话像是告白。不,不行,太草率了,你必须找个更正式的时间做得更正式一点!

“倒是我应该先问你的,我…必须回到博德之门,抓到戈塔什,让他付出代价。”她咬着牙说出了最后的词,握紧的拳头像是已经握住了戈塔什的脖子:“这些和你无关,但是…我会希望得到你的支持,等我解决完这桩事,马上就让我们两个的威名从博德之门一路扬遍安姆!”

“戈塔什剿灭者,卡菈克和邪念。”你托起下巴假装思索:“这个威名应该不错。”

“Fuck yes!”提夫林完全兴奋起来:“以及——至上真神断送者,盖尔拯救者——我们必须得行动起来,该死的法师总是需要有人帮他们挑中最简单、最一目了然的选项。”

卡菈克会挑中的选项你很清楚。而你——你的笑容有些牵强的意味。你冰冷的心底总是会为任何死亡欢呼,而毁灭法球将会带来的壮烈后果几乎要在你的瞳孔中反射,你真的…真的很想安全到达博德之门,与她踏上前往安姆首都的旅程,据说,金币之城有最美的日落。

压抑这种诱惑,带着头痛和呕吐感找到办法对付凯瑟里克索姆,然后从与至上真神的交战中幸存,这也许是卡菈克最满意的一种办法,只是你暂时还没找到获胜的条件。

另一边,琢磨盖尔或许自己愿意去送死的可能性,开始让你的鸡皮疙瘩在胳膊上成片地蔓延。你实在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件事。

Chapter 18: 幽影诅咒之地

Summary:

warning:纯剧情章。保险起见,如果怕被剧透原作邪念角色剧情的请注意避雷。(并且依然是大量私设

Chapter Text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是巴尔后裔吗?”

贾希拉,她极细的眉毛现在饶有兴致地挑高,比起你在梦中见过的银发女性精灵有了些岁月带来的变化,只是那独特的弹舌口音,仍足以将梦中的形象与眼前的人统一。

你刚才被迫喝下的红酒还有浓烈余韵,诱人的杉木、黑莓香气,就算过去了一个多世纪也没有失去风味,连被贾希拉加入其中的古龙草也未能损失分毫,让人吐露真话的药草已在陈酿中悄然生效,你不再尝试费力去抵抗,因为,你也正要向她寻求答案。

“刚猜出不久,不过一切的线索都很明白。”你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可以告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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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巴尔之子危机有关——推理出这一点花费的时间远比你预想的要快。

从幽暗地域踏入这片扭曲而恐怖的土地,随着你们一行人的深入,比最无光的夜晚还要幽深的黯浓重地遮蔽着前路,苦苦挣扎的黢黑树干被冷荧绿色的光束缠绕,就像寒意随着越来越多的真相纠缠在你的心脏。

这几日过得无比艰难。

你很难再找到为了取乐而举起匕首的兴致了,迷失于幽影诅咒土地的生物与以往任何敌人都不相同,不会流血、不会受伤,在尖叫中飘散的黑影只会留下一团纠缠着的核,在触及的一瞬间,陌生的强烈情感涌入你的心中。

随着地板上的锯屑越堆越高,橱柜也渐渐成形。木工的自豪感将你淹没了...

你看见一个老妇人,正跪在一间旅店的地板上擦洗。头天晚上,老顾客们又把那里搞得乱七八糟。

......

或温馨、或充满希冀、或痛彻心扉...幽影中为何会遗留这些情感?讨厌的蝌蚪总是驱使着你去体验这些记忆,它蠕动时在耳朵最深处带来湿滑的水声,奖励式地涌出被爱着的感觉。

你摩挲着手中的轻语树匕首,这把轻语树皮锻造的新武器总是能给你带来些许安心感。然而全身酸痛,头疼欲裂还是会成为漫长一天结束后的结果。内心的不满总如无法阻止的絮语,在每一个放松下来的时刻借机圈围上你的脖子。

你正在否定自己唯一的发泄方式:谋杀!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

已经死去的生物算不上真正的生命。试试吧!毕竟,你迟早要将死亡收割到这个世界上。让它来得更早些吧!

对你吵闹内心毫无防范的盖尔却在分享他找到的线索。

“是铁矿!钢铁王座制造的铁矿危机,你不会知道我翻了多少银矿相关的记录。”

法师无奈地摇着头:“沙洛佛克,王座,简直跟开卷考试似的叫人恼火,而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这场一个世纪前的铁矿危机,从剑湾南部以铁矿闻名的小镇纳西凯开始,因当时的钢铁王座组织头目沙洛佛克的计划,受污染铁矿制成的武器、农具变得脆弱不堪,导致整个剑湾地区的铁器短缺。而钢铁王座,则靠着囤积大量优质铁器成为了优质武器供应商,财力和政治影响力迅速膨胀。

其后,随着沙洛佛克的垮台,钢铁王座位于博德之门的总部建筑也被城市法师理事会运用魔法仪式丢进海里,失去了领导人和最突出象征的总部,整个组织以突然崛起的速度又迅速没落。

此次事件影响极大,对那次转移巨大建筑物的魔法仪式的研究,一时也成为深水城学院的热门。

而沙洛佛克除去钢铁王座头目,还有一个更知名的身份,巴尔之子——一场紧接着铁矿危机后席卷的更大纷争。

《凡人视角:巴尔之子危机的目击者记述》记录了一些亲历者的采访,它已经躺在你的背包里许久。

圣父...王座...神授血脉......

精神失调患者们认为自己是沙洛佛克?...这说明什么呢?

幽影之地的营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火光的范围仅仅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后背传来风声穿过撕裂土地的尖啸。你看向盖尔,带着被阴影和火光分隔的笑脸,相信这表情在盖尔看来会足够狰狞。

“我该怎么知道梦里那个强壮灰色法师的身份?到底是‘父亲’?还是沙洛佛克?等待下一次做梦?”

“......所以只是猜测,对吧?但要事先预设条件会带来的结果...”盖尔极力控制的反感最终在他脸上成为一种奇怪的表情:“如果这些和巴尔之子有关...”

博德人对巴尔之子曾经造成的纷争都不会陌生,其中了解得最多的还是威尔。边境之刃疲惫了很多,父亲雷文嘉德被绑架的事让他心力交悴,近日很少和你们说笑,卡菈克一直在试图找些好消息让他振作起来,今晚你和盖尔准备公布的谈话显然起到了反作用。

强打精神的威尔认真地回忆着这一位著名英雄的事迹:“.......我知道巴尔之子纷争,葛立安的养子,博德之门的伟大英雄之一,他的体内也流淌着巴尔的血液,但他最后终结了这场灾难,除去了所有谋杀之神的子嗣,他用内心的光芒燃尽了自身的黑暗,选择了勇气,选择了荣誉。”

“我知道这个沙洛佛克的故事,我也碰见过那些巴尔信徒,在博德之门的烂事里总有这些阴沟老鼠蹿过的影子,从每一个肮脏邪恶的下水道跑出来。”卡菈克的嫌恶只在提到戈塔什时才表现得如此明显。

“他们的行动很隐秘,焰拳计入档案的很多悬案有一大半都指向巴尔信徒,我当时经历了一位长官的神秘刺杀事件,经调查和邪教有关,我的父亲不希望我接触这部分,可能也是他后来不让我继续待在军队的原因之一......”很少谈及自己过去的威尔低着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邪教徒在下城区可就大摇大摆得多了。”卡菈克毫不客气地反驳:“在街区搞破坏,欺负老人,拐走孩子,折磨乞丐,从坟墓里偷走你亲人的尸体......”

大概是越听越觉得有些过分,威尔忍不住辩解:“在哪个下城区?除了外城小卡林珊那些地方,焰拳职责范围内,不会对如此行径坐视不管的...”

“滚落区。”卡菈克哼了一声:“布兰普顿和东道区我也待过,焰拳,在下城区,和公会那些无赖的区别就是穿着统一的制服。”

“这...我想...这可能是一个需要时间和努力去慢慢解决的难题,很多有焰拳长官怀着抱负、坚守正义和秩序,但是不得不在上城区的贵族事务中投入更多精力和人力......”

你摇摇头打断了这个不会有结果的话题:“威尔,你说的终结了巴尔之子纷争的那位...葛立安的养子,如果他既流淌着巴尔之子血液,又除去了所有谋杀之神的子嗣.......也就是说,他最后连自己也除掉了?”

“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也许是故事变为传说的共同点,模糊和矛盾的细节...恐怕告诉我这个故事的叔叔没办法解决我的疑惑了,他很多年前就因为肺病离开人世......”

听了半天闲谈的阿斯代伦忍无可忍指向你:

“拜托,让我来当那个破坏气氛的坏朋友,用更大声和直接一些的言语来问,我们的队伍里可能有一个巴尔之子,是这样吗?”

“我们队伍里奇怪来头的人还少吗?吸血鬼衍体?”

“还是一个经历过巴尔后裔在博德之门崛起的吸血鬼衍体,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年轻,并且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阿斯代伦笑着收回了指着你的手指:“外界一直传闻巴尔一族已经灭绝了...我也是一直这么以为的,你感觉怎么样?渴望跟家人团聚?”

“我们不能以传说故事来捕风捉影,这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所有巴尔之子已经在上一次纷争中全部被除去了,那么她就不可能与巴尔之子有关——呃,对吧?”作为这次小范围讨论的参与者,威尔的感性上似乎并不愿意把这个传说和你联系起来。

你怀疑卡菈克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你知道,你又要让她不高兴了。

“我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我做的一切还不够明显吗?”

你迎上了她复杂的视线。一块关键的拼图在你心里已经由‘圣父’一词拼凑完成,炽天神使所言的神授血脉者,所有巴尔之子的圣父,谋杀之神......作为这一切琐碎梦境和幻象的经历者,最终将要整合完成的图像已经映在了你的眼里。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卡菈克把手紧紧绑在胸前,烦躁地叹气:“现在事情还没定论,就算是......也不代表更多,我不会撒谎,我会有点不安,但是你能和大家说出来,这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她望向你:“我在乎的是你是谁,而不是其它这些...不要再独自面对了。”

“......作好最坏的准备吧。”

你结束了这次讨论。

经历过一次‘审判’之后,这次你的心态更加平和,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相当糟糕的事实,但你一开始就离不糟糕的那一端很远。

幽影诅咒之地的夜晚,你饥肠辘辘的想法开始大声抗议,你需要杀戮,这种需要或许已经临近边缘。你在篝火旁与其他守夜的人一同躺下,卡菈克在对面侧躺着,与你四目相对,仿佛在说,睡吧。

她会看着的,你闭上眼睛冥想,试图驱散杀戮的饥渴。想法总会滑向一些纠缠的深渊中去,想象着骑上她的脸,你忍不住暗暗夹紧了腿......

 

在扭曲的黑暗土地上,影心的心情意外地高涨,幽影诅咒对她的影响似乎并不同于其他人。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我一定是得到了她的祝福,莎尔女士在保护我,其他人却要面对她的怒火......”她在黑暗中展露出了你从未见过的笑容,你是否和巴尔之子有关固然重要,但此时也并不能和她感受到女神恩宠相提并论。

“她爱我,一定是的。”

“那她愿意爱我们吗?”你问。

“不要那样看着我,我能抵抗幽影诅咒是一件好事,这样我才能帮助你们。”尽管收起了嘴角的笑,影心的眼睛却仍然带着充沛的情感:“莎尔女士不会毫无缘由地赐予我祝福 —— 她一定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能感受到她的力量,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从没感觉这么冷过,而且还是我哦,你感觉到了吗?如果我们允许,这地方会把我们整个吞下去,还是先跟紧我卡妈吧。”卡菈克转向你,一脸严肃地安慰。

“嗯?”卡妈....卡菈克妈妈?...她知道她这么称呼自己会有种迟钝的色情感吗...

你胡思乱想的头脑又被搅得更乱了。

你的想象逐渐让你走神,其他人偶尔的说话声钻进你的耳朵,只是在耳道里慢慢爬行着,却完全没办法进入你的脑子让你理解。你感觉自己被举在手中的暗淡火把困住,像个无形的牢笼,杀掉那些幽影诅咒动物的效果微乎其微,任你的头脑如何想象那些黝黑的表皮是人类的外表也无济于事。

你们走得相当缓慢,直到在黑暗中出现了其它人的嘈杂声音。一群被幽影诅咒困住的人,活生生的、脆弱的——

“嘘——小心些。”影心蹲下身,示意你们也伏低。她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卡菈克也照着她的话蹲下:“鬼鬼祟祟不适合我。”她小声地埋怨,夹住了尾巴。

远处的人群有一位正呼喊指挥着其它人:“待在一起!不要离开光芒!”她有一头显眼的卷发,和其他人一样都穿着相似的衣服,也许隶属于某个组织。

“约纳斯?约纳斯!你能看见我们的火把吗?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不对劲!谁在那边?啊——”

男人的声音变成了痛苦的惨叫,他被一道幽影缠上,将整个人迅速吞噬。

“竖琴手——武装起来!”领头的女人迅速召集其它人,被幽影缠绕的男人召来了数道可怖的幽魂,在他们周围的黑暗中环伺。

“他们是竖琴手,听见没?我们得上去救人。”卡菈克招呼你上前,她站了起来。你悲伤地明白,送到嘴边的刺激没有了。

准备战斗吧,试着拯救他们,试着捱住你干渴的冲动。

你打了个手势示意上去帮忙,用最小声的哀叹试着让自己好受一些:“我很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一场充斥着幽魂尖啸的阴郁战斗,几个竖琴手尸体已经成为幽影诅咒的温床,确认最后的幽魂也被驱散,得救的竖琴手领头举着火把向你们走来:“没有时间悼念其它人了,我们必须行动,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会需要的。”

看着你点头,她安排着其它人摆好阵型,随即又出声警告:“那个牧师?待在光里!不然你会完蛋的。”

“你们或许就像迷路的小羊一样脆弱,但我不一样。”影心这些话里的骄傲比以往都要外显:“要是你们这么熟悉的话,知道月出之塔的方向吗?”

“你们要去月出之塔?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吗?再往深处走,什么保护都不管用,待在光里,为自己争取点时间。”竖琴手兰桑德拉的神情果敢坚毅,说完后,便呼喝着竖琴手同盟们准备撤离。

你在跟随他们离开前试着去触摸幽影留下的记忆,盘旋落下的渡鸦被你走过去的身影惊动。它们仿佛也等待着拾取幽影的残骸。

一段男孩和女孩分享初吻的褪色画面,你自己的心跳几乎都要与他们同步了。蝌蚪也因此兴奋地颤动了一下。你试着建立联系,梦境访客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你的梦里了。

[离至上真神越来越近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找到盟友,或者至少是补给。]

声音说完后就再无回应。

“我们去看看吧,跟上,士兵,如果你需要温暖的话就靠近我。”卡菈克见你出神,出声提醒你:“呼,这个地方真的很....沉重。”

“或许我们是在走入一个圈套。”可你甚至隐约期待着这种事情的发生,你真的很需要来点血色混乱——

 

想要温暖的床铺和满腹美食,不用再找了。欢迎光临终焉光芒旅店。

你看了一眼白色光芒外的指示牌,回头时注意到影心的表情变了。

穿过白色的罩子,温暖感觉立刻驱散了幽影的冷。这像座湖水环绕的小岛,以旅店建筑为主,有广场、马棚、蔬菜园,广场中央建造的喷泉早已干涸,被挂上了旗帜,周围驻守了许多巡逻的人,除了竖琴手外,还有一部分身着制服的人,被火焰包裹的拳头在链甲胸前十分明显。

焰拳?为什么会在这里?

赶去汇报的竖琴手们将你引荐向背对着你们的身影,在一众竖琴手之中,那人的身量小得有些突出,绿色的自然风格衣服和瘦削的体态并没有引起你足够的戒备心,直到你被她召唤出来的藤蔓紧紧束缚在原地。

“那么,告诉我......”女人转过身来,年长的精灵脸上带着锐利的审视目光。

“别紧张!贾希拉!她刚才帮了我们!”竖琴手兰桑德拉立刻出声试图阻止。

你被藤蔓缠住的腿脚僵在原地,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你估计也会暂时忘记行动,你的梦,那个哭泣的声音和宣誓复仇的话语,银发的女人就是眼前的德鲁伊。

“天啦,贾希拉?是如假包换的本人吗?”卡菈克完全忽视了你的处境,她甚至忘了警惕,只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指向对方:“拜托了,女士,我来自博德之门,跟你一样,我是和你一边的!”

贾希拉看了一眼卡菈克:“你让我有些束手束脚,这点需要纠正一下。”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瓶子,悬浮在液体中的虫子和你们脑袋里的一样,此时正在强烈地扭动着:“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这东西,藏着各种各样的秘密,但有一件事是我们知道的,那就是它能分辨自己的同类,你不该来这的,真魂者。”

“我认得你......在梦里你......”

“住手!等等,贾希拉,我应该认识这家伙。”一个穿着焰拳制服的高大男人打断了你的话,你与他四目相对,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感到他的声音在你的脑中回荡,伴着强烈的恶心感。

[如果你想保命,就相信我,这是真魂者之间的合作。]

“马库斯?你也认识她?”贾希拉被夹在兰桑德拉和马库斯之间,但她仍旧没有松懈,罐中的蝌蚪似乎被你强烈地吸引。

“没错,她是被感染了,但和那些教徒不一样,事实上,之前我看她击退过至上真神教徒。”

你一头雾水地看向马库斯,但还是决定暂时合作,先脱离危险,贾希拉看上去就是那种灵巧地使着腰间弯刀,几下能把你削成碎块的精明老练的大师。

“没错,死在我手上的至上真神教徒不止一个。”你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放了我,我们有很多事需要谈谈。”

“有自己思想的真魂者...这怎么可能?”她平静却严苛的眼光在你和其他人中扫视,而兰桑德拉凑过去,用手挡着与她耳语了几句。贾希拉的眉毛变得更高了些:“告诉我,你们为何来此?”

“月出之塔。”你猜想兰桑德拉肯定说了你们之前打听月出之塔方向的事,不如干脆地承认,贾希拉的戒备心实在有点难以招架。

警惕如她却不知道这里潜伏了真魂者?马库斯的意图你暂时还不清楚,或许他身上有什么可以挖掘一番的秘密。你决定探探虚实再选择是否告知竖琴手。

“我要找出对付脑子里寄生虫的办法,月出之塔是我唯一的线索。”

“那么我们的目的一致,我们都需要找到方法,来整治至上真神教团这个毒瘤。”

她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纠缠你的藤蔓在她的手势下迅速枯萎消失:“那边的旅店内有食物,需要休息的话也有床,要是被藤蔓勒出了疹子,可以涂放在橱柜里的芦荟油。”

“休整好,然后来和我喝一杯,你的到来或许就是我们一直在乞求的天赐良机。”她看着正活动着红肿的手腕你,收起蝌蚪,转身示意兰桑德拉跟上:“最近有消息了吗?”竖琴手领袖一行人连带着焰拳先行离开了。

“天啦!士兵,那是贾希拉!传说中的贾希拉啊。”卡菈克在你身边惊呼:“货真价实的传奇!博德之门的英雄!”

“你居然认识她?”你揉着手臂上藤蔓留下的汁液:“我也见过,在梦里,她和爱蒙恩一起出现,不过看起来更年轻些,我必须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的梦和贾希拉有关?听着,我很小的时候家人就在用她的传奇给我当睡前故事了,一个世纪前,打算把博德之门拖入战争泥潭的巴尔后裔沙洛佛克兴风作浪,一伙英雄从这个沙洛佛克手里拯救了博德之门,贾希拉就是其中一员,妈妈说她是个强大的德鲁伊,坚韧、强硬...”

卡菈克竟然知道沙洛佛克和贾希拉,你有些惊讶,她对书籍敬而远之的态度让你一直没有过多与她谈起自己寻找相关线索的事,否则,这一切应该能够更早串联起来。

“这个故事我对自己重复了上千次,我没想过真能遇见贾希拉,听说她住在城里,她是个英雄,而我一直是…藉藉无名的外城小孩。”卡菈克一直望向那位竖琴手的背影:“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想跟我们共事,美梦真的成真了。”

贾希拉、爱蒙恩、沙洛佛克…这一切都与巴尔后裔有关,百年前纷争的亲历者竟然就在眼前。

“那她肯定会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旅店内灯火通明,圆木桶窖藏堆叠,方形的吧台旁还有小牌子涂画了今日菜单,三两穿行在大厅的人和房间内的吵闹声,与外面腐败的幽影诅咒之地完全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径直走向呼唤你的贾希拉,她站在堆叠了地图和书本的木桌前,一瓶显眼的酒和杯子刚被摆出,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时,那细细的眉毛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考验还没有结束。

“不要客气,喝一杯吧。”

“哦,我的天......”在你们走过去时,卡菈克的小声感叹就传入了耳中,在接近贾希拉时她的手脚似乎不知道往哪儿摆,几乎是躲在你的身后。

“祝你身体健康。”贾希拉客气地向你举杯。

“她见到你好像太激动了,这是卡菈克,我的...朋友,她从小就很崇拜你。”你说着,小心地嗅了嗅酒杯。

一直在试图保持体面的卡菈克被你这句话戳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赶紧抿着嘴,低着头向贾希拉行礼:“好的…我是说,是我的荣幸…女士。”

“我也很乐意为你的健康干杯,卡菈克。”年长的德鲁伊向局促的提夫林点点头,她也注意到你确认酒液的举动:“我向你保证,它很安全。”

你无奈地举杯咽下,草药的效果或许可以被你体内的魔力抵消,你试图压制吐真药的效果,在她询问你寄生虫是否在改变你时,你很想否认,但你用尽力气也没能做到。贾希拉注意到你的困惑,眯起了双眼。

“我无法…绝对确定。”

你也清楚蝌蚪已经在改变你了,你无法撒谎。

“但你可以相信我,我会继续抵抗下去。”

这个及时的补充总算是让贾希拉的脸色好了一些。草药的效果为你们的对话增加了些许可以信任的条件,她终于向你告知了月出之塔和凯瑟里克索姆的信息。竖琴手们到此是源于追查博德之门出现的感染者,教团正在城市里隐匿而快速的扩散,而追到这个古老村落后,不曾想却遇到了一百多年前就被杀死埋葬的男人,凯瑟里克索姆。

“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他——指挥着一支至上真神军队,打算前往摧毁博德之门,我亲自用箭射穿了他的眼睛,结果眼睁睁看他若无其事拔了出来。”

这恐怕就是让贾希拉烦恼的问题:“他就在我眼前恢复如初,还把我们驱赶到了幽影里,看似希望已经渺茫,但经验教会了我,不论情况看起来到底有多绝望,希望总是存在的。”

“我们要好好教训凯瑟里克一顿——携手合作。”卡菈克听完立刻表态。

贾希拉点点头:“你似乎是个好孩子,但是我需要你们都保持下去。”

“我猜是又需要我潜入月出之塔?因为我是个不听话的真魂者?”

“没错,你是唯一能进入塔里的人,你就是为这项任务而生的,或者更应该说是为它而造,并且,你需要它,你需要治好你的感染,所有治愈都是从理解疾病开始的,不论凯瑟里克用了怎样的魔法来控制这些夺心魔蝌蚪,它一定就在月出。”

“我可以同意合作...但有条件。”

去往月出本就是你们的计划之一,而现在,你迫切地想知道她和你梦境中人的关联。

“你知道爱蒙恩和卡利德吗?这些名字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曾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监牢......而你,更年轻的你,也出现在我面前......”

Chapter 19: 终焉光芒(上)

Summary:

【有关于博德之门前作的剧情涉及,会造成彻底剧透,注意避雷!】

Chapter Text

  “过来,别站着那么多人,这事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头衔。”

贾希拉在听闻你的经历后,挥手招呼一位竖琴手:“去准备些别的酒,多些。”

影心和阿斯代伦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向不喜欢和你同行的莱埃泽尔还在和盖尔用光亮术搜查旅店周围。

你围坐在吧台,只有刚刚与焰拳交谈过的威尔和卡菈克坐在旁边,手边的草药酒已经换成了旅馆的啤酒,一位竖琴手为你们斟满了杯子。

贾希拉看了看你们三人,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看来他们是你信任的人?”

“我想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我记得的很少,他们知道的也许比我多。”

“好吧,让我看看能否履行一些干瘪智者的职责吧,不要指望我的回答能押韵。”

“正如传言,我的那位朋友经历千难万险,最终战胜了他那讨厌的父神,而我有幸见证了这一切。”

“巴尔之子——在我的人生里真是阴魂不散,我宁愿猜测你是从哪个胡编乱造的民谣里听来的,他们有足够多的想象力和精力把事情编撰得比真相还要精彩,比你这所谓的梦境还要离奇,但是,哼…你的描述甚至比我这个亲历者还要清晰,土壤总是会不断长出新生枝桠,直到再也没有地方生长,我的园圃能容纳的已经越来越少……”

“你的梦,也是我们的噩梦…艾瑞尼卡斯把我们所有人抓进了他在阿斯卡特拉的地下监牢,用尽各种手段折磨,而卡利德……我的丈夫,被这个渴望永生的法师谋杀了,我亲手埋葬了他,那道伤口至今依然会流血。”

贾希拉的独特口音需要集中精神分辨,可内容让你不敢打断她的讲述。

监牢。原来你梦中的法师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沙洛佛克,而是一个窥伺着巴尔之子神性的被放逐的精灵,精灵之都索丹尼斯拉曾经的大法师,因亵渎了生命之树而被剥夺了长寿的琼·艾瑞尼卡斯。

“至于你说的那个‘男性身份’——是,所有人都叫他‘葛立安的养子’,老天,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曾向他的养父承诺过会协助他,在友善之臂旅店,我们第一次会面时,那孩子的身旁只有和他一起离开烛堡的小姑娘,爱蒙恩。”

“卡利德当时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安静竖琴手,我也是——”倚在桌上的德鲁伊用手牵起了竖琴手挂饰:“他们在我的脖子上也挂了这样的小标牌,就算我到现在还是不会演奏——”

“现在我会尝试给你的问题一个解释,正如你们听来的传说,在五裔之争后,我们战胜了试图篡夺神性的巴尔女祭司,最终,在炽天神使的见证之下,他放弃了全部的神性,将其封印至天堂山,彻底终结了巴尔之子纷争。”

“但是,在注意到至上真神教团之前,我们的竖琴手已经在博德之门和安姆密切关注新出现的巴尔后裔迹象,这些人大多是第一代巴尔之子的后代,稀释过的血脉,多数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什么…但总有一两个会毫无征兆地开始被噩梦缠绕,认为自己是曾经的巴尔后裔,或者认为自己听到了圣父的召唤,突然开始制造杀人血案,甚至连至亲也不放过。”

“你的梦,你的预兆,听上去像是直接源自我那位朋友的记忆,或许可以猜测这又是巴尔留下的疑难杂症,也有一种可能,他在放弃了巴尔的秽魂回到博德之门后……有些东西以我们不了解的方式遗传下去。”

“你是一个巴尔后裔,还继承了一些与他有关的记忆。”她放慢了最后的讲述,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你身上:“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是他的后代。”

你努力消化着这一切,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模糊的碎片,此刻都在贾希拉的叙述中被摆放到原本的位置,形成了一副让你不敢直视的完整画卷。所有折磨你的疑点似乎都找到了严丝合缝的解释。

“……那他…回到了博德之门,也还活着吗?像你一样?”

贾希拉敲了敲酒杯旁的桌面示意添酒,语气淡然:“阿布德·阿德里安,他死了。”

“阿德里安?”威尔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您说的是博德之门的那位大公爵?”他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差点打翻的杯子,魔鬼似的可怕外表却是一副惊慌的表情:“九狱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阿德里安公爵有任何子嗣,不过贵族有时会因为一些私人事务隐瞒这种事情,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是一个英雄大公爵的私生女?”卡菈克放下了搭在膝盖上的左腿,正往嘴里塞着的肉干停在嘴边,贾希拉和威尔的描述被她串联到一起,足够让人震惊。

“我……”

你还是觉得不对劲。

“巴尔之子都会突然发疯吗?或是出现一些恐怖的幻觉?”你忍不住向贾希拉求证。

“不...发疯的话,就拿沙洛佛克举例吧,尽管制造了那么多的杀戮,其中总是存在他的冷酷计算。”

她撑在桌子边缘的手肘抬了起来:“好了。”

明晃晃的弯刀锋刃在你脖子上形成了交叉,你只听到刀身摩擦发出的金属回音,身后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竖琴手们纷纷拔出武器,将你们三人架在椅子上。

旅店大厅全是贾希拉的竖琴手们,在年长德鲁伊依然平缓的语气示意下,卡菈克半截肉干叼在嘴里,听话地举起了手:“噢...女士,就不能相信我们吗?哪怕一次?”

“威胁剑湾的是巴尔后裔,拯救它的也是巴尔后裔。”贾希拉从她的位置上站起来,看向动弹不得的你:“巴尔的麻烦就像剑湾大地上的蝗虫,我想相信你,我见过脱离了巴尔掌控的人,但那也是唯一一个。”

她解下弯刀,反绕着将刀尖置在你的鼻子上:“你会是第二个吗?孩子。”

你的皮肤在锋利的危险下感到一阵凉意,但你直视着她的眼睛,察觉到了其中的无可奈何,她在一瞬间像个担惊受怕的寻常老妇人。

“...你只能相信我,我会去往月出之塔,调查清楚情况。”

“一个巴尔血脉和一个死而复生的将军,非要在这两个遗毒之间挑出哪个更恶臭?但至少有一个现在就在我的刀下。”

“可是,她有可能是您那位好友的后代,以边境之刃的名义发誓,她曾经因为害怕将我们置于危险中而选择离开,这样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我听说边境之刃是个英雄,而不是地狱杂种。”

“我本来也以为贾希拉是个值得小孩崇拜的英雄,而不是个患了疑心病的老太婆。”你的心里被这一句‘地狱杂种’激起了怒气。

“老太婆?”她笑了,刀尖在你的鼻梁上压出一道血痕:“任何有关我仁慈宽厚的歌谣显然都是浮夸的谣言,没礼貌的小姑娘,你的脑子还管用吗?跟这些信任你的人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幻觉?巴尔的血脉会将你引向鲜血淋漓的梦境,听到你的圣父召唤时,你到底是什么感受?”

“我的确感受到了不受我控制的冲动,但我已经在想办法控制它,我只想...和我的朋友过上正常生活,我会为了这个目标抵抗所有阻碍,不管是我的血脉,还是蝌蚪。”你一字一句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草药的效果应该还在,能够让你别再疑神疑鬼了吗?”

“喂!住手!你们要干什么?她是救过我们的人!”

楼梯上突然蹿出的提夫林小孩跑到了这群竖琴手面前,松垮在脸上的黑色布料遮住了一只眼,是摩尔。

贾希拉顿了顿:“是她保卫了翠绿林地?”

“对,她还救过我两个朋友,一次是对付鸟妖,一次是个带着蛇的发疯德鲁伊。”摩尔在这群人中挥舞着手:“也没有对我们偷东西的事大做文章。”

“你的朋友不少。”年长的德鲁伊那双沧桑的眼睛闪烁了:“但是,如果我现在就能终结一切,为什么还要让新的恐惧重生呢?”

“不——你...”卡菈克暴躁地朝着自己的椅子腿踢了一脚:“你不能这样对待信任你的人,女士,我相信她的话,我也承诺过会见证她的改变,如果她有任何威胁,我会是第一个阻止她的人。”

“这才是巴尔引发的真正后遗症,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根植于我们心中的恐惧,还有它绽放出的野性。”贾希拉慢悠悠地说着,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看来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发誓吧,所有人都听着,你会选择正确的道路,拒绝被你的血脉支配吗?”

你的心口仿佛被这句话的分量压得发紧,夺心魔药水的幻觉中曾淹没你所有存在的可怕黑暗,每次想起都令你呼吸困难,但你看向担忧的卡菈克,她似乎也在等待你的回答。

“......我发誓。”

“很好,你和我注定要肩并肩战斗一段时间,如果你打破誓言,我会亲自在你心上划开一个十字。”

弯刀终于从脸上撤开了,你一直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了口气。

“今晚也把你们折腾够了,好好休息吧,孩子,等你的酒劲过去了,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贾希拉打开桌子抽屉,将小盒子掏到桌面上,用手指弹到你面前:“对伤口有好处。”

“竖琴手,解散。”兰桑德拉朝你扯扯嘴角:“我很高兴今晚不用打扫旅馆大堂。”

“真是疯狂,这个国度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刚刚差点杀了我们。”

“看起来她只是要杀了我,卡菈克,你是和她一边的。”你拿起小盒子,揶揄了一下站起来的卡菈克。打开的盒子里是透明的凝胶,像是某种植物提取出来的东西。

“嘿嘿,我们都在一边,我可不想把事情闹僵,尤其是她那种传奇人物,不过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错杀一个努力变好的人。”

“谁?威尔吗?...”

“拜托...”

在你们说话时,威尔正向提夫林小孩打招呼:“摩尔,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它人呢?”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到博德之门了对吧?可惜遇到了邪教徒偷袭,只有我跟几个人逃脱了——那帮混账屠杀了很多人,还带走了一些。”摩尔向你看过来:“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去看看铁匠吧?他一直在提起你这位朋友的事,地狱引擎,是吗?”

“你是说戴摩也在这里?”

卡菈克跟你对视了一眼,她扶着胸口大大地呼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必须一路捱着痛到博德之门,快去打个招呼吧,希望他能再给老爷车治治毛病。”

 

“嘿!戴摩!你在这儿!”

马棚里的铁匠正埋着头整理着工具,他抬起头看向你们的瞬间就露出了笑脸:

“卡菈克!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进城了。”戴摩的衣服破损了些,好在看起来并不严重:“我们遭到了异教徒的埋伏,一半被抓住,一半跑到这里来。”

一路小跑进来的卡菈克轻轻喘气:“刚出铁砧,又进锻炉,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 希望如此。”

“在你深入危险之前,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的笑脸在说下去之前消失了:“好吧,两件事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戴摩的视线移到了你身上,似乎在让你帮忙作出选择。

“你想先听哪个,卡菈克?”

“告诉我好消息。”她一秒也没有迟疑地选出了。

“再有一块地狱铁,我就能造出绝缘室,这样一来你就有可能 —— 触碰其他人。”

“…我的天…”

这句话给你们造成的冲击恐怕比今天的任何事情都重。

卡菈克紧张得手足无措:“真的有这么一天?等待是如此漫长——快点动手吧!我们有地狱铁!”

“等等——我觉得你也该听听那个坏消息。”

“是的,当然,但快点先把我修好。”你能听到她急促地呼吸和颤抖的话语:“拜托了。”

你的随身包里有各种各样的地狱金属,黑色的地狱铁,白色的地狱合金,甚至是军团魔的面具,它们被你一股脑倒到桌上。戴摩捡起了之前使用过的黑色金属:“这个就可以了。”

这一次的等待很长也很短,你在敲击声中凝视着她,触及她皮肤的灼烧感仍如此清晰,但就算会把你再次烧得面目全非,你也还是会凑上去抓住她。

然而怀疑——怀疑会永远地纠缠你的心灵,正如守墓人所言。

你是巴尔之子,你是一次又一次伤害她情感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会想你再一次靠近她吗?

你看着她从戴摩手中接过了锻造完成的隔离室,带着弧形和地狱铁特有的纹理,她装入了胸口,茫然地抬起脸:“起…作用了吗?”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戴摩说道,眼睛在你们之间来回示意。

她转身面向你,眉毛皱成不确定的表情,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向她迈出了一步,眼睛只是盯着她的嘴唇,声音小得像呓语:“我…可以……吻你吗?”

“Fuck.”

她的下唇和上齿紧靠,急促又不带任何笑意的气声。接着,她紧紧贴在了你的唇上,放上你耳旁和腰间的手同时将你拉近。

她的呼吸是干燥的,微微侧头,鼻尖错开你的鼻梁,但仍然在你的脸颊上挤压,没有鼻环,上一次她吃痛后就取下了这小玩意儿。仅仅是双唇相触的吻,没有疼痛,没有烧伤。清晰地与上一次留在你心里的记忆区分开。

你睁着的眼睛只看到模糊的红色,过于近的距离把所有形状都化成了光晕,在你逐渐闭合的视线中有蓝色在跳跃,闭上眼的黑暗让你清楚地感知到所有接触之处,你被包裹着,有力的手臂和柔软的胸,温热的皮肤,她的存在如此真实。

当她抽离时,你会知道,她永远地改变了你的形状,你闭上眼的黑暗已经有了明显的边界,而那个边界将会永远等待着她的嵌合。

Chapter 20: 终焉光芒(下)(smut)

Summary:

warning:包含轻微侵入性回忆,创伤、解离情节的亲密场景。
有以下元素:窒息/掐脖、尾交、失禁。

Chapter Text

  “在你们走之前,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还拿着自己工具的戴摩紧张地扭着锤子,传递出一种不安的信号:“你的引擎,它暂时被控制住了,但它太热了,无法一直存在于物质位面,我相信你知道这一点,问题是,这件事没有解决办法。”

“......没有解决办法?”你重复着铁匠的话,一时头脑发蒙。

“我在机械方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一点儿都没有,这里的环境太冷了,无法维持你体内那些金属,你必须回到阿弗纳斯,永远不能离开,否则这东西会把你从里到外烧掉,而且速度比你想象的要快。”

卡菈克嫌恶地摇头:“只要我一踏入阿弗纳斯,扎瑞尔就会强迫我回去服侍,我不会再听她的了,我宁愿去死。”

“我明白了,但不要排除这个选项,有你在,这个世界可能会更好——即使你在阿弗纳斯,我会继续寻找解决办法的,但...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都必须面对不可避免的情况。”

卡菈克必须回到阿弗纳斯?就在你们能接触彼此的时候?

这段话的任何意思你都不想去理解,你拒绝去想象他所说的结局,你握住了卡菈克的手,紧紧攒住,她就在这儿,你不会让她去任何地方。

但你的心痛苦抽动。

你的手被卡菈克捏了捏,她朝铁匠笑着道谢:“谢了,戴摩,除了那坏消息之外,你还给了我很多我无以为报的东西。”

“我们必须避免不可避免的情况。”你平复了呼吸:“谢谢你。”

“这是我的荣幸,祝你们俩好运,照顾好自己,好吗?”

看着她拉着你的手穿行在夜幕下的广场,向着亮着灯的终焉光芒旅店内走去,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再真实,你视线的焦点只有卡菈克回过头与你对视的神情。

“这是最棒的一天,最美好的一天。”她用带着微微哭腔的笑对你说着:“告诉我,今晚我们会一起度过,然后我就会成为全剑湾最幸福的女人。”

“我们会...”

会度过每一个日子。在你和她的小屋,在阿斯卡特拉,在说好的每一个存在的时间...原本你坚信的一切突然被记入了倒计时。

你可以拼了命找地狱铁,可是在铁匠宣布他束手无策时,你突然发现你好像并不能为卡菈克再做点什么,就这么无视她能活下去的条件?

“...我们应该共同决定,如果...如果需要时间来找方法,也许应该让你回去。”

你看着她的笑容消失,你又让她变得悲伤了。

“听着,我永远不会回去,如果说我现在可以死去,或者在地狱里活一千年,我会选择现在熄火,保持一个完整的自由,我不指望其它人理解这一点,但是我拿到了一手大多数人看一眼就会直接弃掉的牌。”

“我想让你活下来,只是暂时的,我会找到办法的。”

“我也想活下来,但是不能有任何前提条件,现在我有能力选择,而且我一定会做出选择——”她对你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自己选择。”

“但是……我们还没有弄清情况,你的引擎到底能坚持多久?我得确保在我们解决它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焦虑又笼罩了你,你会想出办法的,你只是需要时间,你必须。

“至少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

“我们还是别吵了,好吗?它跟我现在想做的事完全是相反的,还是让我们重新开始。”她甩甩头,换了一副笑容重新抬头看向你:“嗨,我是卡菈克,而且我想什么时候碰触你都行,感觉怎么样?”

“......嗨。”

你知道你的笑一定很难看。

“听我的,我才遇到一件好事,所以我现在要一路驾车狂奔,直到轮子全部飞出去为止,快点!”她兴奋地牵着你,快步小跑起来。

你任由她拉着你的身体向前走,时间,时间可以在快乐的时候悄然流逝,而疼痛的时候变慢无数倍,现在呢?你想要它停滞,思考让你的和旅店门前那只熊的标本一样僵硬。停下,不要去想了。

 

“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什么叫没有空余房间了??”

“你以为大家都是来度假的?”在大厅负责管理的竖琴手,一个脸色不好的中年男人斜睨着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你们来得太晚了,连地铺都被分完了,在地板上凑合吧。”

卡菈克的拳头砸在了桌上,震得登记的笔和纸本都跳了一下:“贾希拉说了我们会有床铺。”

“那你去她的床,就在二楼第二间。”竖琴手没好气:“怪我也没用,要怪就怪那些焰拳人太多了,去和他们挤吧。”

“为什么他们不睡地上?我要找个房间把人都赶出去。”卡菈克怒气冲冲地撞开挡在面前的人,让这体格高大的男人一个趔趄。

“干什么?着急去死吗?”竖琴手骂骂咧咧,这场动静在入夜后逐渐安静下来的大厅引来周围的人侧目。

“没错!识相就滚开点!”

她平时不会这样生气,不...不是为了房间。你明白戴摩的话对她造成的影响,尽管她在你面前像是表现得无所谓。宣告生命的期限时日无多,这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残忍的事,对她来说尤其是。

到底为什么?她比你更值得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卡菈克...”你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了下来,故作轻松:“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其它人可能已经带着挠挠在拥挤的旅店住下了,没来得及收走的帐篷还在支在河边,这里是你们之前好不容找到的扎营处,和其它被幽影诅咒缠绕的土地相比,这里的植物还很健康,乔木红色的树叶和草丛在岸边茂盛生长。

你们在这里挂了足够多的火把,在你吹着气,看着熄灭篝火的木柴重新引燃后,卡菈克走了过来:“所有人都走了。”

你站起来,张望了一下:“......看样子还有一个。”

远处拿着一本大书的骷髅还像个小枯树枝似的立着。

“嗯,守墓人,我之前一直好奇他在哪睡觉,特意看了很久,结果发现他根本不睡觉。”卡菈克转过脸来:“他是不是总是往我这边瞟?我一直怀疑他对我有意思,也可能他只是老眼昏花了。”

“天呐。”你笑了出来:“你很辣,谁都会忍不住想看你,就像我一样。”

“我知道,你有时候看得我......呼。”

她呼出的气吹动了额前垂下的头发:“我真的等了很久了...自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只想靠近你。”她拉起你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我在想,这莫名其妙帮了我的家伙是谁?赢得她的心一定很有意思。”

你的掌心被她按在暖合的皮肤表面,其下裹着的肋骨形状也清晰可触,忽明忽灭的光逐渐变得更快,她收紧了你的手。

“我可能会变得有点没礼貌,如果我们...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我觉得自己只有两种模式,要么关,要么开开开。”她紧张地闭紧眼睛,调整了呼吸:“在那之前,我能验证一下吗?”

“你能对我做任何事。”

她贴得更近了一些,让你面对着她认真的表情,金色的瞳孔,第一次见她时那双等待认可的眼神,此刻倒映着身边的火光和你的身影。

“大声说:‘卡菈克,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卡菈克。”

“我听到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她的手揽住你的腰,将你贴得更紧,身体和呼吸的不稳更加明显地被你感知。

“我只要你开心,虽然我真的很想...今天本来应该有热水澡、舒服的床铺...一切都没准备好,所以,如果你也没准备好,其实能进展到一半我就很高兴了,不,四分之一也行,我们就一起躺着也好...?”

她低头靠在你的肩上,声音变成了沉闷的低语:“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没有期待,没有压力,只有我们俩。”

“我要全部,我要你的所有一切。”你尽可能地贴向她的耳朵,将她环住:“做任何你想对我做的,那就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

“我是你的,全部都是。”她回应你,闭上眼,试探性地附身向你凑近,在你主动吻上去时,你立刻被唇舌之间肆虐的重量压得后仰,不再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的温柔,你被牢牢揽住,几乎找不到空隙呼吸,当你们终于分开时,彼此已经气喘吁吁,纠缠之处留下湿润的痕迹。

蓝色,温暖的蓝色火焰,你像在被幸福感焚烧,当你真正学会了安全的接触时,你开始害怕失去了...

“瞧,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她抵着你的额头,抬起的手在你的脸颊上磨蹭:“快让我们找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一起洗个澡?你好像对硫磺味很敏感,我不得不怀疑我自己。”

她在你的脖颈轻轻叹气:“你闻起来就像一杯红色的漂亮鸡尾酒,而我...大概像死掉的小魔鬼内脏,我猜...”

你担心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味道:“我觉得你是想说我身上有血腥味。”最近的焦躁感让你一直提不起精神打理自己,老天,希望现在看起来比你想的会更好一些。

你在她的嘴角压上一个轻吻:“你闻起来更像酒,你刚刚喝了多少杯?”

“唔,不算多。”她稍微撅起嘴:“来吧,让我喝点别的。”

“我去包里拿水?”

“哈......”卡菈克的笑声让你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你的脸烫了。

“...洗澡,快走。”

沿着河岸,确认已经离守墓人足够远,你嘴里留下的微弱腥甜味开始越来越明显。没有光的水面......已经很久了...夜晚的河岸与水,潮湿的空气,杀人夜的回忆,血腥的幻觉...。。如水面涟漪交织着推行,越是忽视就越是明晰地缠上你。

血的臭味沿着河流蔓延了整个剑湾——管家古怪的笑声在你的头脑里吵闹。蝌蚪,那个东西还在监视着你吗?透过你的眼睛看着你看的一切?听着你听到的每一句话?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该死,一切就像梦境。别想了,别去想了!

她的衣服还是脱得那么利落,金属装饰丁零当啷的一阵响,卡菈克就已经光着上身了,这次她小心地夹住了尾巴推下裤子,比上一次顺利。

你的手有些发抖,平时为了方便活动用布条绑起的袖子现在还得一圈圈绕开,你本来觉得自己没那么局促的,你明明对她的身体不陌生...你还是只敢盯着自己手腕。

在她靠近,伸手帮你解开衣服时,凑近的胸占据了你的视线,挺拔又紧实的形状,比皮肤更深一些的红色乳晕在你的余光里实在显眼,和她一样精神十足。你赶紧想着它们在你嘴里的感觉,弹性。细长的布条终于从你手上掉下来。

“举手投降,士兵。”

她向上拢起你的衣摆,从你举起的双手上拿走了长袍做成的圈。

你又开始盯着你身上的那件白色的绑带朴素内衣,红色的手勾起了绳子拉开,由绑带合拢的内衣两侧从中间分开。

你一直没怎么观察过自己的身体,所有部位只是自然而然存在,大多数时候你意识不到,而现在有了对比,你的胸看起来很慵懒,从被挤压的束缚里随着松开的绑带舒适地散开,替你释放它们的那只手把一边托了起来,轻轻安抚。

“...让我想起我的甜点。”她的胸随着呼吸起伏得很快,说话也很快,就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紧张:“小时候我总是舍不得吃,一直留着,捧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然后,我永远忘不掉——它不见了,我痛哭流涕,我那个时候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了。”

你的乳头被她的拇指拨动着,奇异的感觉,这柔软的器官是你的一部分?

“我似乎记得我老爸买了新的给我,但是味道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她继续说着,另一只手在你的配合下帮你脱下了两边的肩带。

“我只记得失踪那块的样子,带果酱的布丁,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很美味。”

“......也许尝到了会觉得普通。”

“吃了才知道。”

她弯下身将你的胸含住。

挤压,为何手指和嘴唇的感觉如此不同?你感觉到了舌尖的拨弄,让你的小腹发紧地抽动了,连带着想要呻吟,但你紧紧闭起了嘴。

唇舌与乳房松开时伴着一声轻微的湿响,她在你的胸间发出感叹:“比我能想象的最好还要好。”

是真的吗?...你的心又抽动了,在胸腔中的供血瓣膜到底是为何会因为一句话而产生反应?

她蹲下身,双手从你的腰间抚摸,勾下紧贴的内裤,你抬腿离开脚下脱去的衣服,卡菈克牵着你的双手,倒退着引你涉入河水中,冰冷像刺,从越来越深的水面穿入你的身体。

水声......为什么这里也有血腥味?

你舔动着干燥的唇上像是因为接吻造成的伤口,分不清是冷还是恐惧,牙齿的撞击和身体的颤抖都开始不受控制。你抓着她的手臂,在水中抱住了温暖的身体,投身于蓝色的火焰,努力让不安的种子熄灭。

“冷吗?我都快忘记这是什么感觉了,嘶,我要重新记住这些,还有你。”

在她的头发拂过你的脸时,在亮起的蓝色将你们照亮时,流淌的水中被慢慢抚摸的触感引导着你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清洗又像是抚摸,先是背,再是腰,再是臀,再是腿...直到你的颤抖慢慢停止下来。

你埋在她的肩头,侧脸紧贴在她肩上的皮肤,嘴唇碰上那些散热孔,残忍的改造,残忍就像你对她的病态迷恋一般缠上了她的身体和灵魂。

你的指尖一点点感受着那些伤痕,她的痛苦和强大曾引来你残忍内心秃鹫般的垂涎,而你最终吞下了苦果,痛苦的感觉如今在你的五脏六腑中发散。

无数次想过的画面,而当这些真正发生时,你却好像在失去。

焦虑感开始噬咬,你握住她半没于水中的胸,用双手挤到一起,粗暴地抓揉,在起伏的水面舔咬着连吮吸着凸起的深红色乳晕,直到听到她发出喘息和呻吟。

她的手抚着你的脸,把沾湿的头发拢到耳后。她总是允许你对她做的一切。

你抬起眼看她,伸长舌头,拨弄被你咬得挺立的乳头,一下又一下,看着那双与你眼神相接的亮蓝色眼睛闪烁。

伴着水花声,穿入你打湿头发的手将你再一次扯得仰起,卡菈克强硬地闯入你浸湿的口中,尖牙在你的唇上啃咬,令你几乎缺氧晕厥。她的动作不再小心翼翼,带着硬茧的手像是在报复你的粗暴,你的胸被随意而有力地揉捏,被提夫林的尖锐指甲压得变形。

你感受到她贴着小腹滑下,挤入双腿的夹缝,而指腹探入柔软缝隙,手指弯曲揉搓,哭泣似的声音从你被堵上的嘴里泄露。

“是这里吗?”她喘息着在与你分离的唇上质问:“我要把你装错的按钮找回来,我说过了。”

是...就像在血腥的幻觉中得到的奖励,你的身体反应根本不受你的控制,她的爱抚、你对其它人的残忍行径,对你来说难道是等同的吗?这个疑问可怕到了极点。

你摇着头否认着这种念头,别想,别让那些东西出现,什么都别想...别在你的脑子里吵...

“不是?我们会找出来的。”她沿着你的侧脸亲吻上耳廓,穿过你的腿弯将你在水中抱起:“交给我。”

被她抱着离开了水面,你只好挽住她的肩膀,那些收紧的肌肉变得坚硬...和你的胳膊看起来差别太大了,你多希望自己看起来像她一样足够令人畏惧。

你以为会在岸边被放下来,可她就这么抱着你坐下,让你横坐在她的怀里,更多的亲吻和爱抚,就像你对她而言是个脆弱的、值得珍惜的东西。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你没来由地悲哀又烦躁,你握住她的手,将她推倒在草地,你要占据,汲取她能给的一切。

“我要先享受你。”你按住想要起身的卡菈克,迫使她的大腿分开到能够容纳你的宽度,用膝盖磨蹭顺从分开的外阴,在她皱着眉的难耐表情中捉住她两腿间的尾巴,把那箭头似的圆润的尖端含到嘴里。

“噢...我不敢想我会有多快。”她捂着眼睛绝望地叹气。

“我要让你坚持得和我想的一样久。”你拿着湿润的尾巴拨弄她的乳头,划过她带着水珠的身体,轻轻扫着她的下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试过吗?”

“不能说我没想过…我的指甲总是长得很快,你明白的…不过以前我喜欢速战速决,越少麻烦越好......唔!”

她的话被你贴上缝隙的舌头堵回去了,你故意在柔软的组织上吮吸出水声,用最不遵守餐桌礼仪的声音进行你的品尝,天啊,这一刻你到底想了多少次,她就连这里也是紧绷而简单的,你的舌尖稍微用力地穿过两条几乎平行的线条,顶端被包裹的凸起就碰上了鼻子,她的大腿抽动起来,暂时被你变成了一个虔诚祷告的信徒,那些颤抖'地狱啊'、'神啊'的诵念听起来实在真切到感人至深。

你感到自己在舔一个深红色的苹果,被打湿的表面,光滑又带着纹理,舌尖的一点点酸和咸...被你吸收成满足的愉悦,你交叠的小腿晃荡起来。

你终于彻底弄湿了她,当尾巴的尖端一点点埋进去时,你仔细观察起被夹在两半红色中间的书签,忍不住为她分开,再次用舌头慢慢地、一遍遍将那个露出来的夹角推回去。

祈祷声变成哭泣的咒骂。

在你被她合起来的大腿夹住时,你停下了所有动作,直到她分开,便继续忽快忽慢地地重复。

“操你......求你了.....啊......我投降!...”

她抓住你的头发,主动抬起身体在你脸上蹭着。而你恶劣地抽送着她的尾巴,吮吸翻弄着发硬的苹果核,欣赏她近乎崩溃的表情。

“嗯?”你发出疑惑的鼻音,注意到她扭动着,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你,眼神却又闪躲:“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不知道...啊......总觉得不真实...”她闷闷地哼着,像是苦恼般侧着脸,汗岑岑地半睁着一只眼睛:“多看你一眼感觉就要高潮了...”

就像你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仿佛你的任何动作都开始有意义。

有力的大腿又一次夹住了你,这一次你终于没有停下,握住你头发的手收得太紧,让你疼得皱眉,然而你发不出声音,甚至无法呼吸。像是在与她激烈搏斗,这绝对是件艰难的事,你费劲地试图固定住她的双腿,让她下意识的挣扎也无法躲开你的舌头,于是她输了,你几乎动弹不得,夹住你的大腿抽搐,在剧烈喘息间隙中的呻吟阵阵发颤。

坚持到了再次呼吸,你的眼前因为缺氧阵阵发白。卡菈克一边发出不满的声音一边将你拉到怀里亲吻,为你拭去鼻尖的水迹。

“我像死了一样.......”

“不准再说这个词!”你狠狠地堵上卡菈克的嘴,她低低笑了,仿佛在嘲笑你的幼稚似的。你忽然注意到她下巴上的一颗痣,天呐,你立刻咬了上去,越来越多的细节跳进眼中,细小的雀斑,晕开的黑色眼线,眼角带着的眼泪,卷曲角上的刻痕......她美得让你的心开始疼痛。

“然后...”她翻身将你压在身下,拉起你的手,将食指和中指含进嘴里,舌头在你的指缝之间滑动,直到被充分湿润唾液包裹,抽出的手指带着丝线,牵扯在她亮晶晶的微笑旁:“做给我看。”

“我要你的手。”你悲哀地挑衅她:“拿出你的本事,让我记住这种痛。”

“没门,我以后一定要每天修剪。”

卡菈克的手在你的腿间停了下来,指甲在你的乳头上挠了挠:“快点,你欠我一次。”

好吧...你的确欠她的......无可争辩。你在她面前分开腿,笨拙地把她为你准备好的湿润手指慢慢埋入自己的身体。

只有被分开的感觉——滑腻肉感让你联想起不愿意想起的东西,你曾用手指陷入一个刚从尸体上取下的会尖叫的大脑......那时的愉悦感就像手指一样挤入,不安和担忧让你全身紧绷...

“慢慢来,让我好好看看。”卡菈克将你抬起的腿压得更贴近身体,另一只手在你的小腹底端向上推,更清楚地观察起你的动作来。

她在这里。你闭上眼睛拼命回想着刚才看着她高潮的样子,缓慢地抽送,想象是在把手指送到她湿润的下体,你开始感到一点点痒,你咬紧了嘴唇。

潮湿而温暖的舌头包裹了你。

她压在你腿上的手来到了你的胸上,完全将你握住,痒,两端都在跳动,你身体像有一根线在彼此传递,你不得不开始更快地挠动手指,想要抓痒,但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剃掉一侧的发茬扎在你的皮肤上,你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蓝色,蓝色在你的双腿之间,她在为你口交。

操。你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呻吟声,你的身体抽动,像是不属于你。

水声,潮涨潮落,生理性的愉快,侵入性的回忆又来了。向你倾泻压来的黑暗让你喘不过气,你根本不是...你不是......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你无法控制...

你僵住了,一瞬间所有的感觉被痛苦替代,你撑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样...”

“对不起,我不该捉弄你的。”她担心地凑过来,在你的脸上吻了吻,就像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是这样...”你摇着头,喘息着靠在她的肩上:“我的脑子很吵。”

她抱紧了你:“我帮你穿上衣服,我们回去,好吗?一切都没事的。”

“不...我想要你,卡菈克,我想要你弄疼我。”

你知道如何才能逃离,在你曾在火焰中亲吻她的时候——让你忘记一切的疼痛和爱意,你两者都想要。

“可是...我不想弄伤你。”

“只是让我的脑子暂时安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你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吻上她担忧的眼睛:“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你挽在她身上的双手拉着她躺下,让她结结实实地将你压住,紧贴着你的重量让你感到安全,她轻轻安抚着你的身体,漫长而轻柔的吻着你。

直到她的手移到你的胸上,试探性地掐住乳尖,稍微用力的同时,大腿在你的下体磨蹭,皮肤上凹凸的骨头让你又疼又痒,你皱紧了眉。

“这样会有感觉吗?”

“嗯......”

"那我们就这样做。"

卡菈克跪坐在你的一条腿上,还湿润的下体与你交叠,柔软的感觉将你贴合,她抬起你一支腿,缓慢又有力地摆动腰肢,一只手安抚似地抚摸上你的腰腹,游移到胸和脸侧。她半是叹气半是喘息的享受着这个姿势,带了些力度的掐痕使你的皮肤泛出红色。

时不时收紧的抓握让你忍不住痛呼,但是还不够...

“掐我。”你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移到你仰起的脖颈:“我是你的,使用我,处置我,从我身体里赶走那些念头,让我完完全全属于你。”

她沉默地摩挲着能被完全掌握的颈部皮肤,你握着她逐渐收紧的手,呼吸慢慢困难的感觉像是在把全部注意力压缩成一团,像是在黑暗之中随着她的动作起伏。

“卡菈克......”

“我在,继续叫我的名字,我在听,我就在这里。”

你视线被湿润所模糊。被挤压和磨蹭而升起的快感恍如你漂浮精神中的慢慢扩散的光点,蓝色的,温暖的,你越来越昏沉,越来越接近。

“小暴君,我会骑到你看见星星...说你是我的,你想吗?”

“...我是你的,我是...”

“你想完全属于我吗?说出来。”

"...我想......"

承载你的潮水忽涨忽落,如风浪掀起,你裹挟其中,几近溺毙,逐渐无法呼吸的濒死感让你的所有感觉都被放大无数倍。你听到她的喘息,感知到她的重量,明白她正从你身上汲取着同样的快感,疼和痒感觉随着节奏的加快越来难舍难分,你感到像在被一遍遍挤压、打磨、塑造、擦拭...

安静下来了,纠缠的思绪沉入逐渐清晰的耳鸣——再也没有吵闹的声音,于是你的身体里只剩下她带来的快乐,你只需要承受,让空洞的一切被快感盛满,直到溢出。

“......要来了...”

被扼住的呻吟近似呜咽,视线翻转,闪烁,被她给予的强烈高潮让你剧烈颤抖,失去控制,失去身体,失去了一切束缚,你哭泣起来,感官溶入无尽的潮涌...温暖的体液浸湿了你的双腿,让你逐渐萦绕在空中的理智被羞耻牵扯着回到身体。在你为了活下去贪婪呼吸的间隙,一个念头让你咬紧了牙,窒息的短暂休克状态让你失禁了。

当她将你碎裂的身体一块块捞回时,你的声音沙哑,脖颈旁的血管阵阵跳动,看见卡菈克喘息着亲吻你的手背,牵着你,让你的手抚摸她的脸。

“...我...好像......”你的自尊和断断续续的挤出来的声音一样受伤,你与她贴合得如此紧密...

“嘘——”

 

蔓延上河岸的水波沉静地回荡,带走了你们之间带着温度的秘密,也许当你再听到这片水声时,它首先送上的不再会是令你头痛的血腥味道。

Chapter 21: 间谍、交易

Chapter Text

  你睡得前所未有的沉,就像眼睑开阖之间便打开了破晓时分的门。

而睁眼时你独自一人。

营火已熄。只有身上的疼痛成为了昨夜缠绵的痕迹,你还记得与她筋疲尽力相拥睡去时的吻,本以为会在醒来时看见她的笑脸。河岸和簌簌的红叶已然不是夜晚的模样,一切都在旁观着你四处转头寻找的迷惘样子。

你支撑着像是要散架的身体,穿好堆叠在营火旁的外衣,一圈圈将袖子用布带缠好。不安像是在一同盘旋缠绕,又是一场你的想象吗?好笑的假设让你疼痛的脖子艰难地发出自嘲声。你猜她可能只是——只是什么?报复你上一次丢下她跑掉?

你以为她总会在你身边,尤其是在今天。

在你走向那根举着书的枯树枝时,骷髅这一次的招呼声不再是‘命运之轮’了。

“汝现在拥有了一位知心伴侣,然而汝必须谨记,万万不可在追求中分心,一时沉溺于肉体的欢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告诉我你躲在哪里偷看,否则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汝要记得:到了最后,一切都会归于尘埃与白骨。”

故弄玄虚一般的苍老声音依旧平淡。你也明白他的脚从来没在你眼皮底下移动过哪怕一厘米,他说的话还是让你烦躁。监视着你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才算完?

“老骷髅,搞得你像是知道一切......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巴尔之子?”

你没认为真的能从他这里得到求证,你又下意识做出了熟悉的手势,环起双手,试图获得安全感般自言自语:“我最好真的是那个葛立安养子的后代。”

然而怀疑——或者说谜团,依旧纠缠在你的心中,在某处潜藏的错误像针一样悄悄戳着你,你在试图找出这完美拼图中的某一块破绽。

“还有...如果你能复活我们,那么卡菈克呢?”你咬紧了嘴唇:“如果她的引擎坚持不下去......你会带她回来的,是吗?”

“这非矫正平衡之必要服务。”守墓人手里的羽毛笔摆动着:“吾无权干涉。”

就像阿尔菲拉,他什么也不会做——你在心中翻译了整句话的意思。

“...我会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忿忿地丢下一句话离开。到底为什么要让你们一遍遍复活?一介生命价值几何...可笑的问题!死而复生已经打破了所有价值衡量,能复活的生命就是比不能的值钱,否则就不会有骷髅来提供服务。

永远没有东西是毫无来由的——

你和卡菈克的感情呢?

你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何一开始会如此迷恋她,甚至好像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一种心中莫名的力量就驱使着你想要接近。一见钟情的命运?你总是想知道她的所有反应,好的,坏的......像是要在她身上寻找什么,也许真的是一个未来的小屋,又或者是互相慰藉的理想床伴和恋人?

......你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她。

回到博德之门,让更多的问题彻底明晰。你只期望自己真是个没那么该死的巴尔之子,一个高尚的英雄大公爵的后代。成功反抗父神的巴尔之子——有了先例,也有了些希望。

更重要的是,用尽你能想出的所有办法修好卡菈克的引擎。你在河岸上暗暗倒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到底装了多少砂子的沙漏被翻转了过来,一粒粒穿过缝隙的砂已经开始随着你的脚步砸落在河岸边。

红色身影像掉落的苹果跳进你的视线里。

“嗨!天啦!”她跑向你,在你面前收住了脚步:“你好,早上好...抱歉,我以为你还会想睡一会儿,我有点兴奋...不想吵醒你,就绕着这里跑了几圈。”

原来是这样。你的担心被你爬起来的嘴角一脚踹得没影:“你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过是特别快乐的死猪。”卡菈克的看着你脖子上没能被衣领遮住的淤痕,有些不好意思似地低下头:“虽然也没有睡多久...”她开始盯着你们的鞋:“昨晚真的很棒,今早也很棒,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感觉都很奇妙。”

她在抬起脸时收紧了眉头:“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确定的人原来并不只有你一个,你悄悄在心里感谢了随便哪个神明:“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醒来没看到你,我很担心......我昨天有一些奇怪的要求......也许你睡了一觉才明白应该赶紧逃跑。”

“哈,只要一想到昨天的事,我就感觉我需要再跑十圈...不,一百圈!才能停止兴奋。”

你毫不怀疑她能完成,甚至是举着你跑完,但是现在引擎让你开始担心起她的一切消耗举动。

“节省体力,我们得保证你的引擎稳定。”

“哎呀,没事。”她跺跺脚,这孩子气的动作在一个野蛮人身上看起来实在可爱,你没法儿再尝试继续说出扫兴的话。

“所以...现在不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吧?”卡菈克又问。

我们之间不会再发生任何糟糕的事......这是你最想说出来的回答,但它实在像个不切实际的谎言。你已经从之前的狼狈逃避中学到了点东西,比起安慰或欺骗,卡菈克需要的是尊重,强大如她能够和你一起处理所有该死的麻烦。

“现在就有很多糟糕的事等着我们...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糟,并且未来还会有不少灾难。”你朝她点点头:“但是我们一定会共同面对。”

她像是感受到了你的认真,咧嘴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像是还想着什么事,卡菈克的声音没有以往那样自信又洪亮,她踌躇着,双手又放在后腰上磨蹭,向你看来:“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也...”

刚才的疑虑扯住了你的舌头。

你对她一开始就强烈得近乎诅咒般的感情的由来到底是什么?这也许又是一道你混乱内心的阴影谜团,你的每一次熟悉感都在带来无法预测的结果,直觉如此警告。

即使现在被覆盖上一层‘英雄后代’的可能性的薄纱,你也明白那底下藏着的污秽是遮掩不住的,你的血脉里流淌的是谋杀之神的阴影,你的感情或许也已被污染...

但是。

你无法控制你的心此刻要你说出的话。

“我...”你苦苦挣扎着是否要将这份负担的绳索递交到她面前,或者有一个更加深刻而特别的词能够承载,最终,你煎熬的唇舌以最轻的碰撞说出了这一句——

“我爱你。”

“我也爱你!”卡菈克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大叫了一声。

“哦,老天!我一直很想说出来的!”她捂着脸在你面前激动得弯下身:“神啊,如果我再笑的开心一点,估计整张脸都要裂开了,我太可怜了,爱得发狂!而且这都是你的错!”

对彼此来说或许是最错误也最不契合的人,这一刻就这样直直地闯过来把你抱在怀里,让你清晰地感到自己正在被爱,也正在爱着,这一切都在大声又明确的告诉你,她不会让你独自留在淤泥般的内心里挣扎。

到底是谁爱得发狂...靠在她的身上,你的眼睛酸得涌出眼泪,你早就已经疯了。

“还是让我们赶紧开始新的一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东西要看。”她按着你的肩膀,开心得就像在规划你们的冒险,坚定又认真,仿佛横在你们面前的所有困难都只不过是等待跨过的目标:“而且还是我们一起!耶!”

这一刻你终于想明白,你抓住的就是你的爱,你不用再怀疑。

 

“喂!快把我放下来!”

影心的惊呼声吸引了旅店所有人的注意。

卡菈克将她扛在肩头走进大厅,被托着腰放到地上时,影心赶紧扶正了自己的护额:“我暂时还没到危险的时候!”她红着脸朝你坐着的吧台走过来,你惊奇地看着慌张的牧师,毕竟你印象里从没见过她不优雅的样子。贾希拉在桌面放下了两只酒杯,一杯推给了影心,一杯留到你身旁的空位。

“你还能给她留了这么多精力来折腾我?”影心气冲冲地回应你打招呼的手。你被这句话噎住了。

卡菈克笑嘻嘻地坐到了你旁边,用屁股在高脚圆凳上左右转圈。今天刚过来时,她就把所有遇到的同伴都抱了个遍,她那身黑色的皮革衣服上还沾满了显眼的狗毛和猫毛。

“我说,你怎么不去把哈尔辛举起来。”影心还是没好气。

“喔~好主意!我真应该试试!之前我和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恶魔打过,我现在感觉又恢复了很多,等不及来点实战强度了。”

“别去打扰他了。”你连忙说道:“他还守在那个唱歌的焰拳士兵病床旁边,情况很难办。”

一个在幽影中游荡了一个世纪的焰拳阿尔特·库拉。他被路过的焰拳士兵照顾着,没有人知道他如何存活了这么久。在你们查看后,哈尔辛说他的心智被堕影冥界捕获了。一个迷失和痛苦的阴影位面,你知道那是莎尔的领域。

你还没想过能解决幽影诅咒,哈尔辛认为这个焰拳身上或许能有线索,你们得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将他唤醒。只是哈尔辛没有线索和头绪,你也没有把握。

坐在贾希拉身旁的竖琴手神情紧张地接上了刚刚打断的对话:“只有他一个,是吗?你跟他谈过了?”

你压低了声音:“没有,我今天过来想跟他谈谈,搞清他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看见我和哈尔辛一起,什么也没说就躲开我了。”

你们正在谈论的是昨天为你解围的马库斯。你的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贾希拉:“看来他不喜欢德鲁伊。”

“不喜欢德鲁伊?那他可犯了死罪了。”贾希拉若无其事的幽默感总让你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地方到处都是竖琴手,如果马库斯让自己感染了,我们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她用食指支撑着额头:“这是某种测试吗?一个幽影里走来的巴尔之子指控我们的一位伙伴是叛徒,实在有点诡异。”

“那就无视我吧,反正这是你要操心的事。”你冷哼一声。

卡菈克伸手盖上了你置在桌上的手:“女士,她对真魂者的熟悉程度比我们任何人都多,我们应该认真听听她的意见。”

她又这么有礼貌了?你翻过手与她十指紧扣,赌气似使劲捏了捏,卡菈克回握了一下,在贾希拉面前挺直背,嘴角却翘起来。

“多向你的这位野蛮人朋友学习一下什么叫做谦逊。”贾希拉的弹舌让她的嘲弄意味更加突显:“也许我们能反过来利用一下敌人安插进来的眼线,我们需要搞清他们有什么目的。”

“最好马上就行动。”你看向她:“我觉得他刚才就已经起了疑心。”

“竖琴手会相信证据,但德鲁伊也明白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好了,孩子,叛徒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凯瑟里克还在月出之塔等着你这位真魂者,当然,你不是我们唯一的秘密武器。”她带上了一点点微笑:“伊索贝尔,一名虔诚的牧师,黑暗中的光芒,她在旅店周围施加了月之护盾,这也是我们得以幸存的唯一原因,她就在楼上,你们应该见见。”

“月之护盾?真的?”影心重复着这句话的嘴角完全撇了下来:“卡菈克,我觉得你一会儿就得把我扛回安全的地方。”

影心的反应提醒了你。

“外面的光是月之护盾?这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说一个莎尔信仰的人讨厌什么,那恐怕就是月亮,曾转向信仰莎尔的凯瑟里克索姆,派出尼讷等真魂者的将军,马库斯必然也听令于他,有什么需要完成的任务目标,会比让一座旅馆的人幸存的关键唯一原因更值得下功夫潜伏?

你赶紧向贾希拉求证:“想想那个焰拳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尤其是和你所说的这个牧师相关。”

贾希拉的眉毛向下皱了一下:“......他很关注伊索贝尔,焰拳来的人一般都在一楼跟着顾问弗洛瑞克,只有他经常出现在二楼。”

“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动手?”这其中的关键你还没有头绪:“不过,要是让你们得以幸存的关键原因消失,这一定会是月出之塔的真魂者想看到的。”

“我感觉,这代表我们应该快点把间谍拿下。”卡菈克歪了歪头。

“我去找几个能信赖的竖琴手,我们根本无从知道他有没有其它援军,你做得很好,先在这里假装无事发生,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做好准备。”

“真是难搞定。”你看着卡菈克摇摇头。离去前的贾希拉还对着旁边的竖琴手说了什么,那人现在正盯着你们。

“贾希拉夸我谦逊,你听到了吗?她一说话我就不自觉想认真起来,她真的好厉害。”卡菈克又在对着离开的博德之门大英雄发散崇拜之情了。

“我不厉害吗?”

“你一直都很厉害——贾希拉是大英雄,你是...”

“大反派?”

“大混蛋。”(A big ass.)

“女士护佑我吧。”影心忍无可忍地从椅子上走开。卡菈克和你跟着站起来,拉着手故意在影心面前晃荡。顺带也远离那些竖琴手直勾勾的监视目光。

“喂,暂时待在原地,不要乱走,等贾希拉的命令。”

你们装作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

“快看,这里有只好......凶的猫。”你伸手指向正走向楼梯的小东西,在你们接近时它就警惕的跳着回头,卡菈克想上前去跟它打招呼,那只无毛猫立刻把背弓起来,露出眼镜蛇似的尖牙。

“OK,是你的地盘。”卡菈克后退一步,弯腰跟嘶嘶警告的眼镜蛇猫对话:“向您行礼,陛下。”

这个姿势完全凸显了她圆润的屁股,这才是big ass...你开始思考下一次要怎么做了...

“他叫陛下,真有意思。”卡菈克正起身跟你说话,一转眼注意到楼梯前坐着的人,马上被吸引了注意。

“什-么-鬼?”她的脸色在看到另一人后立刻低了下去。

猫在你走上前时就跳着跑开了,窗边正坐着下棋的两人实在怎么看怎么奇怪,摩尔和拉斐尔?这一大一小在你印象里完全搭不上一起的人正在隔着桌子下棋。

“该你动了,摩尔。”穿得像个贵族般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自信地示意对手回合。

“你给我下套,我根本不想动这个子的。”

“卡林杉的规矩,亲爱的,碰到哪一个,就得移动哪一个。”

“屁!我这个骑士不管怎么走都是输!”独眼的提夫林小孩气愤地看着棋面,似乎陷入了僵局。

“那就让牺牲产生价值,守护你的密斯特拉,或者冲我的希瑞克来。”拉斐尔的声音还是像说服你答应契约时那样抑扬顿挫,胜利在握。

你走近了棋盘,精致工艺的黑白格上是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棋局,摩尔抬起那只露出来的眼睛看向你们,欢呼了一声:“看看谁来了!你会不会玩枪板棋?这是我第一次玩。”

你看到她低下去开始思索对策的炙热眼神,这个小领头很有好胜心。你很想帮她一把,尤其当对手是拉斐尔时。但你的记忆里并没有下棋的更多相关知识。

“不介意我帮忙吧?”你朝拉斐尔询问。

维持着人类男性外表的坎比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随意摆出了‘请’的手势。

你更凑近些,眼神不好似的越靠越近,像是被平地绊了一下,你撞在棋盘上,让摩尔刚才盯着的棋子被晃倒了几个。

“意外。”你举着手,朝着面色不好的拉斐尔得意笑笑。

坎比翁的自信笑容被癞蛤蟆跳上脚面的眼神盖下去了,在他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你的时候,摩尔重新立起棋子——只不过扶到了她想扶的地方。拉斐尔的骄傲风度固定好了他的嘴和动作,让他只能无语地看着摩尔拿起枪骑兵,直接撞飞白色的希瑞克棋子。

“按卡林杉的规矩,这局怎么算?”摩尔在椅子上扭了扭,神气活现地反问拉斐尔。

“妙啊!真是可爱的杰作,看来我给你提议是对的。”

风度翩翩的拉斐尔摊手恭喜,仿佛真心为眼前这位小小的胜利者感到高兴:“你会考虑的,对吗?”

他们不是在说棋局吧?

卡菈克也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她当着拉斐尔的面直接告诉摩尔:“你知道这家伙是魔鬼,对吧摩尔?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

你看向摩尔,像个小大人似的提夫林小孩一言不发,没有理会你们疑虑的眼神,又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带着一副心事忡忡的表情就从椅子上跳下去走了。

“她真是个可爱的标本,一颗红艳艳的苹果,乞求着他人的采摘。”拉斐尔推开椅子站起来,像个谢幕的诗人般向你吟唱:“她当然作弊了,不过那不正是她的一半魅力所在么?”

“拜托让老娘干烂这个混账。” 卡菈克听到这肉麻的形容来火了。

“一半魅力?”你反问:“另一半是什么?”

“我最喜欢的——野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德鲁伊神像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早就在思考摩尔小帮派的事,亲眼看到她和拉斐尔之后似乎更印证了你的想法:“偷圣物会遭到神罚,这像是魔鬼会教唆别人干的事。”

拉斐尔没有理会你的问题:“摩尔的事用不着你担心,她依然拥有选择仅剩选项的完全自由,现在她已经尝到滋味了,她会主动来找我的。”他朝你摆出了一个欢迎的动作:“现在——我的次要追求就到这里吧,我最喜欢的客户大驾光临,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我不是你的客户,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是,省省力气吧。”

拉斐尔对着你歪了歪眼神,示意站在你旁边的人:“还有可怜的卡菈克,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头,死亡总会从各种角度对着她高谈阔论,但是它还没有采取行动,不是吗?”

看你听到卡菈克名字突然警觉的样子,拉斐尔更加自信地侃侃而谈。

“别担心,你还有几天时间能活呢,不妨把它利用起来,好好练习一下怎么向我下跪求救。”他对着卡菈克嘲弄般地笑笑:“看到别人努力的时候,我最容易宽宏大量了。”

你感到一口气喘不上来:“下你的地狱去,杂种,滚到别处推销!”

可你咬牙的急迫咒骂反倒极大愉悦了拉斐尔。

“看你在这里磕磕绊绊的样子,叫人心痛,不过说我没有乐在其中那肯定是在撒谎,我脑子里有一副画面——你在你在漫漫长夜里辗转反侧,思考各种奇怪的事情,梦着怪异的梦境,然后你体内有个小声音问到:‘这是我的意志,还是蠕虫的?到底什么是属于我自己的?’但你没有答案,也无从知晓,不过好的方面是,你其实只需要听从一个声音。”

“我的声音。”他在你面前踱着步子的表演终于停了下来:“我们很快会再见。”

飞舞的细小火花在拉斐尔挥手告别后留在了原地。

“我一定要杀了他!”愤怒和恐慌让你紧紧捏住了匕首柄,谁都敢在你的生活里插一脚,而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像摆弄棋子一样摆弄你,魔鬼、守墓人、贾希拉、梦境访客......所有人都该死!去他妈的!

“带上我。”卡菈克伸手搂住你的肩膀,不屑地冷哼:“只要我们不买账,他再怎么摆弄嘴皮子也没用。”

“......”你紧绷的身体努力克制着颤抖,拉斐尔的意思就像他对地狱引擎有办法......别想这些...你和卡菈克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不管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实在很担心摩尔,变老最不好的一点?那就是看着孩子们犯下跟你一样的错误,而且你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心意。”卡菈克叹着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摩尔比同年龄的我要聪明很多。或许她能把一切弄明白吧。”

“她比看上去的还要聪明,我们得弄清她想干什么,为什么需要找拉斐尔。”

“这话不假,她在城里一定能大展身手,我们只要安全地把她带过去就行了。”卡菈克回头找了找摩尔的踪迹,但在一堆竖琴手和几个提夫林难民中没看见那个小滑头:“我还是会盯好她,身边多个健壮阿姨也是无伤大雅,对吧?”

这女人又在到处发散圣骑士精神了,就跟面对你做混账事时一样。你想着之前跟她吵架的事,回忆的尴尬让你的气愤消去了不少,你放开了匕首,趁机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带着纹路的结实皮革裤子在你的手里皱了一下。

“嗯?”她臀上的肌肉收紧变硬。

“我能亲你吗?”

卡菈克被你这突然的要求弄笑了,有点惊讶的表情就像在说‘现在?’,她低头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却亮起来:“当然!”

你旁若无人,满意地亲了上去,接近的视线只有她闭上眼等待的笑脸,旅店内的那些烦人视线和烦心事统统消失,于是糟糕的心情变好了,这个世界暂时可以不用毁灭。

Chapter 22: 可爱的牧师

Chapter Text

 你全身的骨血都在渴望终结她。

推开没有上锁阳台门,施放月之护盾的少女在银白的魔法中转过身,面对你的瞬间,毫无防备的纯洁微笑让你差点呕吐出来。

强烈的冲动。你的身体无比渴望杀死这个牧师,在你的内心深处,在你蠕动的肠子里,你能感受到。毁灭这座与世隔绝的旅店带来的绝望会有多少?所有哀嚎都将成为你的邪恶荣耀,你压抑了许久的饥渴几乎已经尝到了满足的滋味。

白发的牧师捂上嘴,发出恶心的咳嗽声:“真让我意外,这儿还来了观众。”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你的身上,而是首先看向了你身后的人。

“一个莎尔信徒?”

影心混了些厌恶的叹气声从你身后传来:“一个塞伦涅信徒?”

“愿为您效劳,我是伊索贝尔。”她从你们之中穿过,走向宽敞的室内。

你咽下了暴力的想法,那种痛苦让你的身体随之颤抖。

“你好,伊索贝尔。”卡菈克夹在这两人当中,见你没有说话,她回应了这个看起来友好的塞伦涅牧师的问候:“贾希拉说你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

“贾希拉说你们指控了马库斯,我很难相信我们当中会有人作出这样的事…不过,她会作出判断的。”伊索贝尔感觉到你的目光,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你:“能拯救我们所有人的真魂者,很高兴见到你。”

你死命捏住自己的右手,尽量让你说话的语气保持平稳:“拯救你们?你怎么知道我会拯救你们?”

只要她死掉,这里的一切就都完了。而这帮笨蛋却让她毫无防备的站到你的面前,一帮愚蠢的人活着真是种浪费!马库斯已经被抓起来了,这是命中注定他们要死在你的手里——

听到你说话带刺,一双手悄悄围上了你的腰。卡菈克,你赶紧向后靠在她的身上。

“有什么情况吗?”
“我很不舒服…”

你们快速交换了悄悄话。

她紧贴着你的后背,你甚至能感受到她衣服上的装饰咯着你的皮肤,可是你还是无法停止幻想,牧师死了,所有人在幽影诅咒里惨叫,不管是竖琴手还是焰拳,还有那些没用的提夫林…戴摩……要是他死了卡菈克会怎么样?你立刻惊得回过神来。

“要下去休息会儿吗?”
“暂时没事。”你暗暗从背后握住她的手。

“我们一直抱着渺茫的希望,等待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不受至上真神的影响,还能在邪教徒之间游走,实在美好得有些不太真实。”愚蠢的牧师还在喋喋不休:“想象一下我们的运气吧,我们在诅咒中央 —— 邪恶教团的中心 —— 建起了一座绝望的营地,除了你,还有谁应该从那片黑暗中出现呢。”

她那双绘着黑色图腾的眼睛看着你和卡菈克贴得紧密,笑容变得更加甜美,穿着塞伦涅牧师长袍的牧师开始用双手引导白色光华:“若是见到了祝福而不加以运用,那我岂不成了个糟糕的牧师么?就让贾希拉最喜欢的牧师来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吧。”

祝福不安地落在了你被污染的身体上。

“呃!好痛!”影心的痛苦叫喊在一阵魔法灼烧声中发出。你看着她捂住了手背,一脸迷惘地想着什么,接着便皱紧了脸,颤声祈祷:“是塞伦涅的魔法,黑暗女士,请原谅我吧。”

“好吧!如果月之少女没因为我为你祝福就弄死我,那她肯定很赞成这个小同盟。”伊索贝尔的目光扫过祈祷着的影心,像是有些好奇:“我能感觉到,莎尔已经为你提供了很多保护,但是…额外的预防措施也是无伤大雅,对吧?”

“我不需要一个塞伦涅信徒对我说教,一场华而不实的表演,但愿它真的对我们的任务有任何帮助。”影心冷冷地放开了手。

“只有傻瓜才会质疑。”伊索贝尔依旧笑着回敬,又回过头继续向你解释:“它能抵消较弱的幽影诅咒,这样一来你就能更靠近月出之塔,但还不足以帮你抵御极致黑暗的侵害,那里的诅咒之力是最强的,邪教徒能在最深邃的幽影中来去自如,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竖琴手正在尝试查清缘由。”

“我明白了。”蝌蚪的搅动令你头晕,声音也不稳:“有个问题,我感觉你身上有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不好的感觉。”

不,你知道,随着她的接近,一种死亡的味道慢慢弥漫到你的感官里,但你有些害怕说出来。这是你内心的邪恶在影响你对她的感觉吗?你试图驯服那种冲动,幸好杀死她的想象暂时还没有入侵你行动的迹象。

她的微笑只是空有生机。

“我对你的感觉却相反。”伊索贝尔看向了你和卡菈克:“应该说,你们……”她的眼神染上些哀伤:“祝你们好运,愿月之少女保护你。”

“谢了,牧师,这魔法还让人挺舒服的,非常温柔。”卡菈克应道。

“好了,你们在塔里忙活的时候,我会保证 —— 等等,你听见了吗?出事了…”

尖厉叫声从敞开的露台大门外传来,伴随着振翅飞舞声,一道身影重重砸在伊索贝尔原本用来施放月之护盾魔法的台前,穿着焰拳制服的马库斯站起身,一对漆黑的翅膀在他身后收拢:“是时候离开了,伊索贝尔!”他的盔甲带着明显破损,身上和背后的大剑沾满血污,跟着他走来的步伐滴落在身后的地板,看样子关押他的竖琴手们已经惨遭毒手。

“你居然跑出来了?”你也是心中一惊,这帮竖琴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真可悲,至上真神能看见一切——你的背叛一定会得到惩罚!”马库斯一进来就恶狠狠地指着你,接着又看向塞伦涅牧师:

“伊索贝尔,我的任务只是带你回去,配合一点,不要抵抗。”焰拳神气地当着你们几个的面宣布。

“你不能相信他们,马库斯,不论凯瑟里克索姆许诺过你什么,他是永远不会给你的。”

“他已经给了。”马库斯得意地伸展羽翼作为对伊索贝尔的回答,他向着牧师迈出一步,抽出武器的卡菈克立刻挡在了伊索贝尔身前,不客气地警告:“死苍蝇,在被我拍死之前随你怎么吵闹。”

他果然是凯瑟里克派来的。你带着这个目的搅进他的心灵,蝌蚪旋转着在你脑中展示了一张威严的年长半精灵男性的脸,他的指示鲜活地印刻在你的脑海:带回伊索贝尔——而且要活的。

为什么要抓活的?马库斯的大脑里燃烧着虚无的狂喜,此时也让你兴奋起来。

感觉到你心灵入侵的马库斯眯着眼睛朝你看过来。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如果你按照我的指引做,那就还有机会,真魂者,凯瑟里克说话我们都要认真听,他希望她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竖琴手许诺指认你会给我好处,但连根毛也没给我,要是我帮了你我也会有翅膀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考虑改主意,塞伦涅牧师得罪了我的莎尔信仰朋友。]

你向他示意了一下影心的方向。

[将军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马上告诉你的伙伴,我们得带着人离开!]

[可是我们几个怎么对付底下竖琴手和焰拳的人?你有翅膀可以飞走,我们呢? ]

[我有援军,足够帮你清理掉这些碍事的东西。]

“够了!你们在干什么?”伊索贝尔见你们之间眉来眼去,生气地大喊一声,抬起的双手已经开始准备引导月光的力量。

“伊索贝尔,等等,他不想伤害你,听我说……” 你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在所有人都等着你说话的间隙,你欺身上前,一把将她勒住,轻语树匕首抵在牧师脖子上将她挟持:“当心, 这刀对付牧师最有效了,轻轻一割,任何魔力都会失效。”

“你又发什么疯了?!”卡菈克转过身,又惊又气。

“干得好,真魂者,看来你是个明白形势的人,把她交给我,我先带她回去向将军复命。”

“全都走开,我要一刀一刀割开她的脖子。”你开始笑起来。牧师死掉,血流成河,远比活捉更美妙的悲惨结局。

“你没听见吗?我说将军要她活着!”

“我听见了。”你朝激动的马库斯冷笑:“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只接到指示,不要伤害她!”

“那只有你来告诉我了,伊索贝尔,你对凯瑟里克·索姆有什么价值?”

“塞伦涅会帮助你的……”伊索贝尔握着你横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悲伤的声音颤抖,她能感觉到那把贴在肌肤上的刀在吸收着她的魔力:“月之少女 —— 怜悯这条可怜的灵魂吧。”

“别说这些废话!你身上很不对劲,根本不像个活人,塞伦涅牧师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死亡的臭味?”

“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果我死了,月之护盾也会消失,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毁灭,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凯瑟里克了…”

“听好了,我一看见你就有种想弄死你的冲动...我不是总能控制我自己的行为,所以为了所有人,在我还有耐心之前,说出来,你和凯瑟里克·索姆有什么关系?”

你努力忍着别去看卡菈克的表情。影心正在拦住那气冲冲的身影走上来,她怎么一脸被背叛的样子……不行,控制住你自己!

“3…”你开始盯着戒备的马库斯,慢慢倒数:“2…”

“…1.”

“他是我的父亲。”

伊索贝尔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心碎的绝望。

“啊哈。”你满意地笑了出来:“凯瑟里克·索姆的女儿?你才是最大的骗子!杀了你也活该!还有你,马库斯,你被他们父女玩得团团转,蠢人一个!”

“你……”焰拳也被伊索贝尔说出来的消息弄得发蒙:“索姆将军的女儿?”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可以安心去死,牧师。”你收紧的刀在她的脖子上划出血珠,伊索贝尔吃痛出声,马库斯见状紧张地上前出声阻止:“别!”

“快杀了马库斯,别让他有机会逃出去叫援军!”你连忙大喊:“愣着干什么,卡菈克!动手!”

房间里的四个人听到这句话都惊住了,前一秒还没明白你想干什么的卡菈克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行动很快,估计是没有时间思考了,执行——她的愤怒朝着马库斯倾泻,以她的动作和吼声来看,她真的气得够呛。

你松开了暂时被轻语树沉默了魔法的伊索贝尔,连忙一把将她推给影心:“给她上个庇护术,盯紧她,我去通知楼下的竖琴手。”

影心应该能照顾好塞伦涅牧师吧?在看到她对你点头后,你转身准备打开大门,却听见身后的马库斯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叫喊,看来他已经被卡菈克逼到死路,你相信卡菈克搞得定他,但是,这声音其后却召来了几声尖厉的响应。

坏了,马库斯是在叫援军。

你本来以为援军会是和他一样的至上真神信徒,如果是一堆怪物,留给其它人应对的时间就比你原本想的要短。你迅速拉开房门,跑到栏杆朝着楼下大喊:“快通知贾希拉,你们都在干什么?马库斯逃出来了,伊索贝尔有危险!”

“什么?!”

楼下一阵骚乱,可很快,呼声和怪物的吼叫就混杂在了一起。屋顶被砸出一个大洞,碎块掉落在旅店大厅中央,抬头便看见一张张翼蝠魔狰狞的脸正在向内打探,整座旅店被幽影中飞来的怪物包围了。

贾希拉赶到的时刻比你想的要快,也许是凑巧,竖琴手应该已经发现马库斯逃出临时监牢的事了,她正带着一队人向楼上赶来:“准备战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伊索贝尔!”在说话间,德鲁伊变成了一只黑豹,率先跃至伊索贝尔的门前。

你穿着斗篷——幸好你被贾希拉阴了两次之后就对旅馆的人起了戒备心,走上楼见伊索贝尔前你就做好了必要的武装。现在没时间管其它人,首先得确保伊索贝尔活着,否则整个旅店就会和你所想的一样彻底成为恐慌的美妙地狱……

钻进旅店的飞天恐魔横冲直撞,让这幅惨剧正在变得具象,不过,你其实可以搞点小动作……一个意外可以让该死的人死掉,要怪就怪竖琴手没用,谁又指责你什么呢?想呕吐的感觉几乎让你站不直,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

不行!你掏出匕首给自己手臂来了一刀,疼痛感和轻语树抑制住血脉魔力的感觉让你清醒了些。你跟卡菈克说好了,你必须做好。

 

“一个孩子被带走了…然而我依然只能感觉到宽慰,如果他们也带走了伊索贝尔…”

四处漏风的旅店大厅,这次只有些挑挑拣拣的烂椅子,贾希拉召出的冰霜在地板上慢慢化成水,竖琴手们正在抬走恐魔尸体。人员伤亡一只手数得过来,但其中有一个是摩尔——她在混乱中被飞天恐魔抓住带走了。

“之前还有机会的时候,你们应该赶紧干掉马库斯。”你声音发虚,你给自己手上来的一刀好像有点太狠了...在和恐魔纠缠时候伤口裂开一条大缝,流了太多血。

一双手伸过来一把拉起你的手臂,浑身淋满血的提夫林一言不发地帮你把伤口包上绷带,等待牧师过来治疗。你有点心虚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实在和高兴不沾边。

“那是我的失误,我本想把他们的陷阱转为己用,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应对背叛的准备,但是我没想到马库斯已经被转化成为了怪物…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踏入了他们的陷阱,而你有幸能够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弥补过错?伊索贝尔是凯瑟里克索姆的女儿,这听起来比马库斯的背叛还要离谱,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是么?好吧,那就不给你卖关子了。”贾希拉躬着背坐在椅子上,语气一点也不惊讶:“你说得对,她确实是。”

“所以没人觉得应该告诉我这件事?她不仅和凯瑟里克有关,身上还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收紧的绷带让你痛呼了一声,卡菈克立刻放轻了动作。

“我需要解释。”你对德鲁伊不客气地说。

“我没有告诉你,因为这不是该由我来讲的故事。”贾希拉疲惫地看向你:“她是我们和幽影诅咒之间的唯一阻碍,这正是重点,你不觉得吗?如果伊索贝尔希望看我们淹没在黑暗中,那她一根手指都不需要动,相反,她却伸出了手来,我选择冒这个险,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别无选择。”

“你很信任她,但你不信任我,不过很巧,我也不信任你们,事实也证明我是对的。”

“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去见伊索贝尔。”贾希拉的表情一反常态的严肃:“伊索贝尔无法控制自己的出身,你应该是最能理解这一点的人,巴尔之子,不是吗?”

这根本不一样!可你好像又不知该怎么出口反驳。

“……我不喜欢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尤其这种隐瞒很可能让我担上风险。”

“我们所有人的处境现在只能像寄托于伊索贝尔的防护一样,寄托于你能从月出之塔弄到消息,你已经向我们展示了嗅探秘密的能力,是时候把探查目标对准凯瑟里克·索姆了,经过这件事,我们的信任会更进一步。”

“是吗?我没看到有人信任我,也许你不能指望我是第二个伊索贝尔。”

你冷哼着说完,感觉到手被握住,卡菈克蹲下来看着你,但没有打断你和贾希拉的对话,只是皱着眉头,又在用她漂亮的眼睛望着你……是啊,她和贾希拉是一边的,你有些忿忿地想着。

“信任,我们选择去做,而不是说,我之前的确对巴尔之子有着必要的担心,不过你远超出我的预期,现在竖琴手会是你的好朋友,有了你的帮助,我们完全有可能携手终结月出之塔的威胁。”

走过来的竖琴手向贾希拉报告,伊索贝尔安全无恙,轻语树的效果已经过去了。

贾希拉的表情因为这个消息放松了不少,她从椅子上站来:“当我觉得需要提醒自己伊索贝尔·索姆是谁的时候,我只需走到外面,抬头看看。”

在离开前,她踱步走到你面前,向你伸出了右手:“现在,你也提醒了我,从你的身上我不应该只看到巴尔之子,孩子,这就是信任的力量,也是你应该得到的尊重。”

“先让我知道全部的事。”原本握住你右手的卡菈克松开了,你叹了口气,把手伸出去,无奈地在贾希拉的递来的手上拍了一下:“我才好发挥作用。”

 

焰拳准备离开了。顾问弗洛瑞克的情报确信雷文嘉德公爵就在月出之塔里,但她似乎不打算留下来干等你们去月出把人救出来。你听说她要回到博德之门,请求戈塔什大人派出一些卫士来支援攻打月出的计划,毕竟诅咒对钢铁卫士是不起作用的。

这总之是个好消息,反正他们也只是干站在旅馆。

听着焰拳的人正在广场大声清点人数,你坐在勉强收拾出来的大厅椅子上,等待影心施放治愈术,瞟到放在你手臂上的手有一道浅浅的阴影,你忍不住问:“你的伤口今天怎么了?”

她淡淡地应道:“还能怎么样?”

"会比之前更疼吗?毕竟…是塞伦涅魔法。"

“有时候你会觉得疼痛超过一个界限就都一样了……”她收起了手:“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那时出现了一段记忆,在一座黑暗大殿中央,周围全是新加入的信徒,我就站在里面,听着女院长宣布要反对塞伦涅和她所代表的一切。”

“所以你是有一些过往记忆的,难道是因为塞伦涅的魔法恢复了?唔…不过更像是莎尔在提醒你自己的责任。”你想起那个被你还回去的箴言菇,如果是影心,她会不会和你当时一样犹豫呢?

“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到好奇吗?作为同病相怜的失忆人来说,我是非常想知道自己是谁,失忆让我觉得…不真实。”你思索着这个勉强找到的词:“就像我在你们之中,和你们一起呼吸、吃饭、生存,做着和你们一样的事,却又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被你这番话触动了,影心也变得有些惆怅:“…我承认,有时候自己的想法会有一些偏离的倾向,而且是偏离到我不该去往的方向。”她仿佛因为这些略显不够虔诚的话语感到羞愧而放低了声音:“禁忌的想法,隐藏的记忆…在我做好准备之前,莎尔女士不让我知道的一切,有时候,我感觉有些东西仿佛近在咫尺,某些真相,就在我的唇齿舌尖,还有些时候,我感觉自己几乎就快说出口了。”

“听起来真相离你很近。”你想着,甚至一个魔法就能恢复。

“我很羡慕你,甚至有点妒忌,每次听到你对莎尔的无条件奉献,你的信条……你有可以抛弃一切主动去追寻的东西。”你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恭维:“如果我有这样明确的意义,或许真相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找回来的东西。”话一出口你又反应过来,你的真相与影心的真相或许并不是一回事。

“…这不是我们需要谈论的。”你最后的话显然已经超过了影心的舒适区,她的语气里有些微妙的疏远:“我猜你今晚要跟卡菈克解释的东西更多。”

“……”想起卡菈克今天一言不发的样子,你感觉额头上有汗水。

卡菈克在向你走来时一脸怒气冲冲,她刚刚从弗洛瑞克和威尔的谈话中得知了焰拳不仅抛下了威尔,还要去城里找‘戈塔什大人’。

“所以戈塔什现在都是个勋爵了,呵,我很想看看他搞出来的这些钢铁卫士。”简单擦了擦脸的卡菈克背靠上你身旁的桌子:“这种人居然搞到了一个头衔,成了权贵,真让我感到恶心。”

好熟悉的名称。你站起来牵起她往楼上走:“钢铁卫士是什么?”

“弗洛瑞克说是贡德机器人,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在螺丝和螺栓这方面很有天赋,武器也是,希望他搞出来的东西真能帮忙守护这座城市。”她的语气很低沉。

“唔……我打赌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这么公平地评价仇人。”你还以为她对戈塔什的所有一切只有厌恶。

“我肯定这里面有阴谋,不过我猜只有等我们进城——回家——之后才能知道,神啊,我真是等不及了,就连戈塔什都无法破坏这一点。”她感叹完,突然反应过来:“你拉着我去哪儿?”

“休息。”你抬腿迈上楼梯,一脸天真地回头看她:“我们的房间。”

托顾问弗洛瑞克雷厉风行的福,焰拳迅速启程走人了。这旅馆终于空出了不少房间,你在她过来之前就向负责管理的人确认了,甚至提前请人准备好了一点点小惊喜——

Chapter 23: 房间(smut)

Summary:

Warning:Rough sex,Cunnilingus,Light Humiliation,Squirting,Anal Oral Sex.
预警:吐口水,轻微羞辱、潮吹 ,舔阴,舔肛。

Chapter Text

  总之卡菈克不太高兴。

关上房门,搭上门栓的声音就已经让你的心跳咔哒一声落下去。她站在后面看着你——这种第六感一样的感觉浮现在你的脊背上。今天威胁伊索贝尔的事看上去是有点疯狂,但应该没事的吧?毕竟你是有理由的……

大概是见你半天没转身,卡菈克不耐烦地靠上来:“门关不上吗?”

你被抓着腰转过身,高你一截的女人没有笑容,放在你身上的手拉着你贴近:“快点,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抱你了。”

应该有大半天了?你傻笑着靠在她的怀里,原来她没有生气,看来可以放心了。卡菈克用脸蹭了蹭你的脸侧,低头压在你的唇上。

不对……

好粗暴的吻...舌头翻搅,尖牙啃咬,她的手穿入你的头发将你按住,手臂斜横在背上箍得你喘不过气,你晕头转向,被靠在身上的重量压得向后退了几步,你的脚步不稳,差点绊到她的脚,让你们以狼狈的动作靠上墙面。

闷哼声只能从鼻子里哼出来,你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放在你脑后的手开始游移,脸侧、脖子、胸…隔着衣服的抓揉和越来越深的吻让你有些难捱,橙色的火焰在她身上渐渐过渡为蓝色,她的体温就算降下来了还是比平常人更热,理智告诉你要呼吸一下了,但环在她身上的手不听使唤地收紧。

你试着回应她,在你的手握住卡菈克的胸时,突然被她一把抓住,举在半空,从她的身体远离。

“唔…你生…气了?…”

她终于松开了一些,让你得以喘息,你小声问着。

她抵着你的额头,看不清表情,回答你的只有呼吸声,你试着动了动手臂,她的力气实在很大…你感到有点害怕,让你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为此战栗。

“我生气了吗?”她闷闷地冷哼:“我又不能理解你的复杂计划,所以我只需要执行你的命令就行了,你不就是这样想的?”

“听我解释……”你已经晕乎的脑子里拼命寻找着说辞。

“闭嘴,我也不想动脑筋理解,你今天那副混蛋的样子还挺性感的。”

她松开了你的手腕,又将你轻易地抱起来,把你放到房间的圆桌上坐着,接着抓着腿往前一拉,圆桌因为这动静晃荡起来,你半边屁股悬空,不得不撑在桌上。

她蹲下来,撩开了你的衣服下摆,开始扒你的裤子:“继续啊,指挥我,你不是很喜欢命令别人么?”

你本来想解释什么来着?看到卡菈克扯下你一条腿上的鞋和裤腿,埋头贴到你的内裤上,你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脸上还沾着些没擦掉的血迹,现在蹭了些在你大腿和干净内衣上,贴合的轻薄布料被拽开,你只感觉下体一阵温热,她的舌头已经把最敏感的位置包裹,你像被电了一下。

被她搭在肩膀的左腿只能踩在她的背上,她勾住内裤的手从腿下穿过,把你的腿环得结结实实,让你没办法后缩。

被拉成一根绳子的内衣在她恶劣的扯动中让你敏感地扭了扭,卡菈克粗鲁地在你被扒开的地方唾了一口。

操,这像羞辱的动作真发生在你身上时还是让你感到难堪和委屈,看着她又用舌头揉开,几乎将腿间整个覆盖的舌用力在上面滑动,对你还没被仔细爱抚的器官来说,刺激和力度实在有些过于强烈,下半身被牢牢抓住躲不开,你皱起脸发出惊呼声:

“…啊!不要这样对我……”

可接吻时就已浸湿的下体还是泌出了湿滑的体液。

在你腿间的提夫林终于扯起笑脸了:“那要我怎么做?”

“…轻点舔…”

于是舌尖变为了一种试探又挑逗的触碰:“这样?”

在你用鼻子发出的哼声作为回答之后,从下至上望着你的眼睛终于开始蔓延出一种你熟悉的温柔情感,像那些摇曳的蓝焰一样挠着你的心:“告诉我怎么做会让你舒服。”她低沉的声音和呼吸落在你敏感的内侧:“命令我,你不是很喜欢吗?”

你因为这句话吞咽了口水,甚至比直接的刺激还要让你的身体涌出兴奋感,可是,你却没有直接的答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怎么做…”

或许再痛一点,或许再粗暴一点,你仅剩的可怜记忆只有和她做爱的经历,你难道不喜欢看她取悦你的样子吗?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支配欲望就占据了你的内心,你只是恐惧将这些与邪恶联系在一起的方面再次暴露在她面前。

“不知道吗?”她舔了舔上唇:“更直接点,抓住我的角,你来控制节奏。”

她真的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毫无隐藏的必要。

当卡菈克用手指把你从中间分开,直直闯入的舌头抵达你最深的潮湿秘密,你的手在提夫林坚硬弯角上收紧,一次次将她拉入你逐渐暴露的控制欲望中。

“唔…我还挺喜欢被你抓着…”

“是…是的,我也喜欢……”你开始呻吟,踩在她的背上,挺身在她高挺的鼻子上涂抹水迹,拉住她角的动作越来越粗暴。

就像她完全在你的掌控中,看她因为你变得激烈的动作发出闷哼声,环住你腿的那只手松开了,伸到她跪着打开的身下,开始隔着裤子揉搓。

她在一边给你口交一边自慰吗?...你紧紧拉进压住她的呼吸,看到那双眼睛在这种耻辱的姿态里露出眼白,你被填满的内壁和被挤压的凸起让你难以自控地叫了出来:“…看着我……对…就这样…快一点…快…”

堆叠的快感随着她的口舌照顾溃堤,你在崩溃的边缘抓着角将她拉开,用手加重了泄露的过程。

“神啊…呜…!我要坏了…”你颤抖的尖叫伴着飞溅出的透明体液一发可不收拾,从快速搓揉的手指缝隙间喷出,溅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闭眼侧过脸躲避,却被你抓住强迫面对,握在你臀上的手猛地收紧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伸出舌头来迎接你的狼狈,水流顺着她的脸和嘴边滑落,带着低低的笑声喘息着舔舐你被淋湿的褶皱,轻柔的动作在色情地安抚你无法停止抽搐的下体。

你又哭了,你就像到处都在漏水。

“你怎么这么快…”卡菈克的笑声里绝对有些得意:“本来还以为你能等我一起来。”

她最后在你敏感阴蒂上留下的吮吸让你差点从桌子上跳起来:“…暂时别碰我!我得缓缓…”现在这部分的任何触碰都会像扎了你一下那样难受。

你被抱住了,卡菈克轻轻碰上的嘴唇与你交换着味道,像眼泪,你拿袖子帮她擦干那些湿淋淋的水珠后,她亲吻着你脸上的泪痕,揉着你的头发。

等抱着她稍稍平复下来,你在她耳边悄悄问:“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压在你肩膀上的闷声传来一阵呼吸的热。

“但我不是那样想的…”你摸着她的背,蹭了蹭她的发茬和耳朵上的耳环:“很临时的计划,我知道你会信任我,所以我才敢这么做,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不应该这么对伊索贝尔,还有我,听见你那些话真是把我吓坏了,我差点就以为…”

“所以你可以无条件信任贾希拉?但是女朋友就不行?你也许也应该多信任我一点,她们确实隐瞒了一些事。”

“你那聪明脑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除了让我只能干站着,看女朋友拿刀架着别人脖子?”卡菈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明白你也许有那么一点对,但我还是很不爽。”

“那我会让你爽的,来吧,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今天会有热水澡,还有特别服务——让我兑现说过的话,我会仔仔细细抚摸你身体的每一寸曲线…”

 

快速似乎算得上好事——浴桶的水还热着,你跟卡菈克挤在一起,用打湿的海绵慢慢擦洗着今天恶战留下的血与汗,她伸展着双臂靠在木桶边缘,闭着眼睛休息,于是你更加放缓了动作,帮她拆散头发上的小银币装饰,她被打湿的黑红色头发终于不再朝四周戳着,变得和她一样放松下来。

告诉她完全交给你来就好。等到水温开始慢慢冷下来,你拽下毛巾,帮她包裹滴水的发尖,一点点擦干身体,半闭着眼睛的卡菈克任由你的照顾,再被你拉着一头栽进收拾得整洁的床铺。

“试试这个,德鲁伊的草药浸膏,贾希拉说这个可以缓解肌肉紧张。”

你本来是想多要一些之前治伤的透明凝胶,在听说了用来按摩的用途,她额外给了你这瓶子东西,还教了你些使用方法。非常好闻的清香味道,你取了一些涂抹在自己手掌上,开始在侧躺着的卡菈克肩膀上揉捏。她哼了哼,翻身让手垫到脑袋下面,让你可以好好在她背上抚摸。

你的手沿着红色皮肤上那些疤痕和刺青一点点探索,指尖顺着清晰而漂亮的肌肉线条移动,你对肉体的组成真的很熟悉…这种让人有些不安的知识现在帮助你安抚和松解了她的身体,奇怪的感觉。

一些烦人的想法又开始从缝隙探出头来,为了转移注意,你想着刚刚喷了她一脸的样子...该死,满足感让你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你真的很喜欢看她为你服务。

你开始拓展你的探索领域,在你把手挤到她压在床单上的胸时,卡菈克又侧过身来,等你把她紧实又完美的胸握在手里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你假装认真地开始揉捏和涂抹,只是停留的时间比其它地方都要长。于是她又变了动作,让你好仔仔细细地掌握这部分的每一寸形状。

在碰到那道心脏下的伤口时,你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你叹着气,拂过与肌肤触感不同的金属,她握住了你的手,你看到她像是安慰一般望着你的眼神,于是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脸。卡菈克将侧脸完全放在你的掌心,浮上一个浅浅的笑意。

悲伤并不适合这一瞬的温柔,你不安分的手沿着她的嘴唇划过她的脖颈和锁骨,再溜到乳尖揉捻,时不时加重,让她发出了短促的喘息。

她的状态还是很敏感,除去胸和下体,你的手指在一寸寸的接触中又找出了能让她起反应的部分,耳后,腋下,腰后,大腿内侧,尾巴根…在你从揉捏变为越来越轻的拂弄中,一个随意的碰触也能让她忍不住躲闪、扭动。

你贴上了她侧着的背,开始在她耳边呼吸,在她小腹上轻拂的手被她拉着伸下去,又湿又热,她抬起腿好让你更近一步,但你的两指故意只在两侧划动,就是不去碰到让她满意的地方。

“别玩弄我了…”

听到卡菈克有点焦躁的小声抱怨,你笑起来,亲上她的耳朵,舌头拨弄她的耳环,再慢慢钻入耳孔,制造出湿滑的声音,于是她在你身下颤抖起来,当你的手开始揉动,轻微的水声和你被沾湿手指都让你明白,她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

“操我,快点!”

“我只是在按摩,还没结束呢,请你正经一点,不要提这些让人为难的要求。”

你憋着笑移开了手,从她身上起来,手移到她屁股上拍了拍:“快抬起来,让我好好按按。”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她皱着脸装作不满地翻过身:“再让你的手碰两下我也要直接高潮了…”

“那我就要试试看。”

你不客气地抓着她的腰好让她抬得足够高,抽来抽去的尾巴显示着她的心情,有点懒洋洋,又有点焦急,你抓住几乎快握不过来的尾巴根放到一边去,开始揉捏她的翘起来的屁股。“别紧绷着!”你不客气地在收紧的臀肉上拍了拍,卡菈克埋在枕头上发出哼哼声。

你心满意足地揉着她放松下来的圆润屁股,因为这个动作被合拢的缝隙带着些湿淋淋的光泽,看起来实在诱人,你用一只手反着从她的腿间穿过来,正好压住了尾巴,也让你可以覆盖在缝隙上面轻轻揉动,你立刻感觉到不安分的尾巴试图在你的胳膊底下甩动起来。

“再分开一点,这里也该照顾一下。”

她顺从地打开了腿,你用手将柔软的肉缝撑开,另一只手的手指简单在嘴里润滑后就探了进去,中指和无名指立刻陷入成熟水果一样的多汁内部,你又慢慢加上了食指,直到两个指节没入,包裹着你手指的阴道开始一阵阵收紧。

为了确认她能够适应,你开始配合着揉动阴蒂,刚碰上去就让卡菈克猛地抖了一下,你赶紧移开,看来她已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禁欲多年让她的身体实在是异常敏感。

“快一点……”

“还不行,坚持。”你恶劣地拒绝,还可以再逼她一下。带着这意图,你用舌尖舔上会阴,又向上移到收成圆形的褶皱上,确认下体的每个开口都被堵住,当你挠动舌尖,抽送手指,还没几下,她收紧的反应甚至比你想的还要强烈,你又马上停了下来。

“…我自己动一下都感觉要完了…”

“别动,快求我,我也要听你叫我女士。”

“女士!女主人……小暴君…求你了!”

“好吧,我按不住你,所以千万别乱动。”你的双手动起来:“应该会很长的,好好享受。”

抽送的手和揉搓的手各司其职,舌头也没闲着,继续开始在臀缝之间滑动,她的叫声听起来是咬住了枕头,被你用力又仔细照顾着的身体在呜咽与颤抖中爆发了第一次强烈的反应,你感觉到接触的红色皮肤上瞬间浮出了一层汗,你照拂着阴蒂的手判断她高潮过后移到阴唇用力揉着,抽插的手指和舔舐变得更激烈,她身体的痉挛还在与内部的快感一同持续。

不需要太深,器官的神经位置这时候只用指尖造成晃动和挤压,频率需要快一些,从外到内,运作和反应就和你预想的一样,你的奇怪知识真是派上了不错的用场…

不过卡菈克的自控力也出乎意料的强,因为你的一句别乱动,就算在高潮时也维持好向你敞开的姿势,她的腰躬了起来,腹部喘息起伏,从她臀腿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紧绷产生的抖动就能看出,这种忍耐让卡菈克相当煎熬。

手指从激烈的抽动到慢慢放缓持续了很长时间,在你抽出来时,整个湿透的阴部周围已经积起你舔舐时唾液流淌过的痕迹,你以更轻的舔舐作为拔出后收尾的安抚,在她终于散架似地倒在床铺上时,你还是听见重重的呼吸里带着:“神啊…”之类的感叹。

甚至有些诡异的成就感……你也很喜欢看她被你满足。

你躺过去抱好了她,轻轻抓挠着背的手还是感受到她时不时的轻颤,直到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稀里糊涂地问:

“…我在哪儿?…”

“在度假,和我一起。”

“太好了…”卡菈克撑起沉重的手脚把你抓进怀里:“让神明见鬼去吧,今天就是应该好好活着。”

Chapter 24: 月出、灵魂钱币

Summary:

半恶线邪念的恶马上要开始了......

Chapter Text

  你看见木窗透过的阳光。

打了结的帘被吹动着轻微晃荡,旧木桌上摆着涂画了花纹的碗。咚咚咚,刀与案板熟稔的接触声,黑发的女人正在厨房切着东西:“不能剩饭呀。”她回头对你说着:“不然爸爸一会儿不带你上街啰!”

你点着头,撑着桌面看向碗内,白色片状肉和黄色土豆块像是淹死在了汤里,你趁女人回头的时候伸手捻出那块肉,朝着桌下的盘成一团的黑色扔去,稀薄的汤和肉片砸在黑猫的肚子上滚落下去,黑色里打开了两个琥珀色的圆眼睛,一只粉色的舌头伸出,它打了个哈欠,开始梳理被沾湿的毛。

咚咚咚的声音停止了。

“就一口了,快点吃完吧!”

一把木勺横戳到你的嘴边,你仍然盯着黑猫的舌头,那双裂开一道缝隙的琥珀看着你张开嘴咬在木勺上,洒落的汤汁滴在衣服上,你牵起衣服,开始学着黑猫伸出舌头舔舐。

女人在你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你看到一道阳光下的黑影和沾着血的围裙。

案板上的鳞片在闪烁,开膛破肚的鱼发着漂亮的虹光。

你用舌头搅拌着嘴里没有温度的汤羹,好奇那截渗血的伤口是什么味道?被切下的鱼头被立在碎块旁望着你,它张着嘴在说着什么,它的眼睛是一个黑色的圆。

她有一头黑色的头发。

“我可爱的笨宝贝,我告诉过你不要老是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别犯傻了。”

你点点头。又一勺汤羹,毫无滋味,你小心地没有让它再从嘴里流出来。

你越来越感觉到喘不过气。一种奇怪的声响时断时续,在你开始意识到声音的存在后,这个世界开始逐渐被强烈的阳光模糊,在你想仔细分辨时,却像是突然从身体中坠落。

你在失重感中惊醒过来。

一只红色的结实手臂压在你的胸上,比引擎还像引擎的动静里夹杂了一些含混的梦话,等你反应过来,是卡菈克在你的耳朵边打鼾时,你的肚子抽了两下,实在是很好笑。

昏暗房间的天花板上浮动着光斑,你侧过脸去观察她,她闭上的眼睛像是在眼皮下转动,牵动着睫毛,一些像是某种文字的刻痕在弯曲的独角上与你的头发一同缠绕,微张的嘴边好像还有道口水的痕迹。

你还不想打扰她,只是一边看着她一边回忆着这个梦,这是你的过去吗?或许又是别人的?一个母亲?一个又小又拥挤,看起来普通又平凡的家?这些和博德之门的英雄大公爵的关联是什么?

鼾声会突然断一下,让你忍不住打断思绪,跟着一起屏住呼吸。

没多久,卡菈克就睁开了眼睛。“...早安,甜心...”她的声音就像此时的表情一样牵连着沉沉睡意:“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我刚才醒了,但是身体醒不过来......真奇怪...”

在她跳起来洗漱完,开始编织昨晚拆掉的编发时,你凑过去问:“你仔细看看我,卡菈克,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唔,你这么说的话..好像...”她捧起你的脸左右转动,凑近开始仔细观察:“好像......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撅起嘴啾地亲了你一下:“如果我见过你,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年轻的时候......”

“怎么?有过多少个?”

“咳,虽然风流了一点,不至于到记不清人的地步。”

“我还是觉得我以前见过你,卡菈克,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关于我的事,虽然现在牵扯进一个大公爵,但事有蹊跷,我对博德之门有模糊的印象,鉴于我是个巴尔之子,所以很大可能......是个坏蛋,而你好像很讨厌巴尔信徒。”

“那又怎么样?管你以前是巴尔之子还是巴尔信徒吧,你是巴尔的老妈都行。”

“你最不能接受哪种可能性?你知道,我是个狂法师,什么诡异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有点紧张地说出你觉得最要命的假设:“比如......发现我其实是戈塔什变的?”

“你是大傻瓜。”她牵着你的手出门了:“那我不发现就好了。”

在你们还没走下楼时就听见一阵吵闹声。摩尔被抓走了,提夫林小孩在大厅围着坐在桌前的贾希拉,竖琴手呵斥,反而召来更大声的抱怨。年长德鲁伊试图安抚他们的样子实在是非常无奈。

站着的马蒂斯一看见卡菈克又跳起来打招呼,一群小孩永远像麻雀,一只飞起来剩下的就跟着动,她们的目标并不是你,你趁机闪开,这下被当成树枝栖息的是卡菈克了。

“摩尔是我们的家人,把她带回来吧——拜托了!”

“我好想她,我想其它人。”

等你向贾希拉打听完了其它有关伊索贝尔的事,一转过头,卡菈克正用胳膊挂着一串提夫林小孩转圈,在崇拜的叫喊声中她简直像个孩子王。

“我们这就去带摩尔回来,战士们,所以全都好好在旅店待着别动,如果你们跑出去受伤了话,想想摩尔回来看见了会有多生气。”卡菈克一脸严肃地朝他们说着:“明白了吗?明白请回答!”

“明白!”

她朝听话的小孩们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你:“开始执行带回摩尔任务,士兵!”

“明白!”你跟着小孩们站直。

“Let's gogogo.”高大的提夫林女人走向你,用随意又自信的声音宣告启程。

 

诅咒撕裂的大地依然在无声尖嚎,走出旅店不久,几具遇袭的提夫林难民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路上,翻到的马车上还有血迹,这就是摩尔和戴摩所说遭到至上真神教徒袭击的难民,你蹲下身确认,一些面孔让你想起他们在派对那晚的谈笑声。卡菈克依然没有学会漠视这些熟相识的尸体,但你表现出的惋惜...更像是错过了什么机会。

不过,经过伊索贝尔的事,如果那样强烈的冲动你都可以克服,相比之下其它死亡的诱惑都只能相形见绌,正如影心可以平静面对手上伤口带来的疼痛,你也逐渐适应着压抑和饥渴带来的困扰。

尤其是回味起你和卡菈克私底下那些羞耻姿态,你的生理反应实在和冲动一样难以抑制,很难分出到底哪个冲动更明显些。

从旅店穿行雷斯文小镇的路上处处可见当年讨伐战役的痕迹:攻城弩,投石机,锈蚀武器,数不尽的骸骨曝于荒野,都在昭示着当年联合攻打凯瑟里克的残酷战争场面。

你打开了一份从几具骸骨间找到的、未被时间腐朽的牛皮纸卷轴,发现竟然是竖琴手最高议会及其同盟代表人致凯瑟里克的投降书。而四个大字刀削斧凿般的写在卷轴下方:拒绝投降。

“所以竖琴手和德鲁伊是被索姆将军打得屁滚尿流了?看起来没他们故事里吹嘘得这么厉害。”

你嘲讽着合上了这封保存了百年的降书。在黑暗中悄无声息靠近的影心对你的说辞很满意: “这是自然,凯瑟里克得到了暗夜法官大军的力量,每一个都是莎尔女士麾下最精英的战士。”

“输不起就放诅咒耍赖的是哪边呢?一定不会是邪恶女神的精英战士和拒绝投降将军吧。”卡菈克举着火把四下观察,边用意味深长语气感叹。

始终有渡鸦在你们的附近盘旋,不论怎么样,这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幽灵留下的核,征税所中的面容,被悬挂示众、穿刺着武器的骷髅,关于处决塞伦涅信徒的告示......无人的建筑和道路还留有小镇居民们曾经生活的痕迹,你任由一个又一个幽影的过去记忆从核中穿过你的大脑,拼凑出了居民们的日常:在凯瑟里克释放诅咒之前,雷斯文就已经充满了高压、猜忌、压抑和绝望,人们互相举报潜藏的塞伦涅信徒,以求讨好暗夜法官。

等你们清理掉游荡在广场的幽影生物,你抬头看着广场中央竖立的大型雕像,被幽影中扭曲的植物缠绕,但仍可见神情肃穆的男性半精灵,手握书本似在向信徒们传播教义,他身上穿着的盔甲上有一双眼睛与七颗星星。

是塞伦涅的标志。索姆一家曾是坚定的塞伦涅信徒——在凯瑟里克索姆转向信仰莎尔之前,雷斯文是一座主要信仰塞伦涅的小镇。

父亲转向了莎尔信仰,而女儿却依然是坚定的塞伦涅牧师。

这些贾希拉给你的消息毕竟也只是转述,据说伊索贝尔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点你心中仍然存疑,你打算找个时间再去向她弄清索姆一家的具体情况,当然,鉴于你给伊索贝尔留下了非常糟糕的第一印象,这可能得等到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了。

[我们很接近了,我能感觉到它 —— 至上真神,它的力量在这里变强了。]

走向黑暗中那一排显眼路灯时。梦境访客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里就是月出之塔。

“我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一种时常在路上发生的既视感在你穿行桥梁时席卷而来。你想起了......任务。你需要完成什么。背负着某些目的前往塔里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完成什么?

寻找被抓走的摩尔和难民,追查雷文嘉德公爵的踪迹,打探邪教徒不受诅咒威胁的秘密,找到真魂者们被塞入寄生虫的来源,弄清有关索姆将军的种种谜团......月出之塔的凯瑟里克·索姆,找到他——你感到一根更熟悉的丝线被拨动了,几乎让你一颤。

要找到凯瑟里克索姆。

是的。

和他去找凯瑟里克·索姆,孩子。一个记忆一闪而过,无声之声在浓厚的血腥气味中响彻你的灵魂。

熟悉感、既视感,寻找,完成......和阴影中宏伟的月出之塔一起向你压来。你的心跳开始沉重,因为要向塔前的真魂者看守隐瞒身份的原因?这里的防守非常严密,到处都是教徒,甚至连食尸鬼也在高呼着至上真神的名字。你们需要处处小心,一步也不能踏错, 但是...紧张感只是源于要潜伏进至上真神老巢吗?

“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不用这么慌张,真魂者,这些看守都没你那么真。”

有人摇摇你的肩膀,重复说着什么。你才回过神,挂着冷汗点了点头。

看着影心的脸,你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跟看守说了什么,你们已经站在邪教徒们聚集的大厅,皈依者、朝圣者、雇佣兵...各式各样的种族正在周围讨论着,至上真神突然出现在各地普通人的梦境中,召唤众人加入她的计划。

你们等待着莱埃泽尔带着另一队同伴汇合。在那之前,影心提议先摸清这里的情况,探探这座塔的秘密。

“好的。”你木讷地回答着,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些什么——卡菈克呢?

“嘿!你!弗洛没有撒谎,她说过你会找到我,你这不就来了吗?卡菈克?对吧?”

提夫林正站在一个壮硕的熊地精面前。在大厅的角落里,他的身后摆了数排挂在架子上的武器和补给。交易在任何地方都是受欢迎的,即使是至上真神信徒聚集的塔里也是一样,大厅内摆出了货物的商人不止一个,你注意到对面几个女商人别着散塔林会的标记。

“我本希望永远不再听到那个名字的,弗洛来这里干什么?”卡菈克停下来质问他。

“不要以为你能打探她的事情。”商人不客气地说着,藏在毛发里的小眼睛又向走过来的你瞟了一下。

“弗洛是谁?”你走过去问。

“绞杀者弗洛伦察,我以前在阿弗纳斯认识的一个坎比翁,她对于我来说是最接近朋友的存在。”卡菈克边说着,在无奈的话语里又不停变动着她的站姿,看着有些烦躁:“话虽如此,要是我背叛她,她也绝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而她对我的行踪知道的这么详细,真让我不爽。”

“最接近朋友的存在?”你疑惑着重复她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商人像是学起了你的姿势,岔开腿抱着双手,对着卡菈克继续说了下去:“她来的时候打扮地像个新信徒,给了我三枚灵魂钱币,还说我只要愿意就可以卖掉它们,不过如果我能为你保留下来,她就会当欠了我一个人情。”

“灵魂钱币?那些玩意或许能派上用场。”卡菈克的眉毛挑高了,突然露出来的笑容在这个时候却没能像以往那样令你一起高兴:“快拿给我!”提夫林把手伸到了商人面前。

“有条件。”熊地精纹丝不动:“她有条件——你每拿走一枚钱币就要听里面那个被囚禁灵魂的故事。”

卡菈克收回手:“就是这么回事,弗洛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想让我感觉像吃了屎一样,这家伙是不是闲得慌?”她吐出一个早有预料般的叹气声:“你替她记住了一些伤感故事,不是吗?”

“现在即便是我想也忘不掉,你那个弗洛对着我念叨了一些魔鬼的低语,把它们全都塞进我的脑袋里了。”熊地精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准备好听故事了吗?”

“赶紧吧——”她的回答突然顿了一下,接着向你斜睨过来:“呃,你觉得呢?”

“你要灵魂钱币干什么?”

“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但是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你冷着脸打断她:“现在就告诉我。”

“OK。”她无所谓地挂着兴奋的笑容回应你的要求:“我的引擎可以用到这个,以前扎瑞尔会需要我去狩猎那些特别恶劣的目标,有时她就会给我火上浇油,下次如果遇见什么我们想要碾碎的东西,你也可以试试,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听到她这样高兴的谈起扎瑞尔,你的眉头皱得更紧,烦躁又不安的感觉围着你刚才浮现的既视感聚集。

“你到底想不想要钱币?”熊地精向上伸出厚唇的獠牙动了动,打断你们。

你试图压下焦虑:“说。”

三个故事,三枚钱币。

第一个灵魂属于一个叫玛弗里的女人,拥有一个残忍的母亲和一个暴力的父亲,还有三个邪恶的兄弟,名字全都叫巴尔德尔,她在15岁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提亚马特换取愿意无条件去爱她的人,而那个爱她的、名叫克林特的男人被马车撞死了。

第二个灵魂属于一个名叫弗雷克斯的男人。不幸遭遇了一千年来最严重的饥荒。于是他祈求他的孩子有肉可吃,扎瑞尔回应了,她让老弗雷斯克不断地长出新鲜的肉,于是他的孩子们饱餐了一顿大肉。

“他早该知道的,死一千次也比让扎瑞尔闯入你的生活要强。”卡菈克叉着腰听着,兴奋和好心情看样子已经被毁了。

而最后一个灵魂属于一个叫昂格的八岁小男孩,喜欢跟朋友在太阳底下玩耍。

熊地精的讲述戛然而止,他从兜里递来一张便条:“弗洛对我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在这儿。”

卡菈克甩手夺过商人手里的东西,打开扫了一眼,你注意到她扯了扯嘴角,或许你还听到了一声笑声:“好吧,谢了,弗洛,听到这些故事真是毁了我的好心情,不过我猜这就是重点。”

“你拿了三枚灵魂钱币,不是吗?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抱怨。”商人把最后一枚钱币抛给了卡菈克,她抬手抓住,一枚枚点了数,连同纸条一齐递过来。你接过那张硫磺味的纸条,看到上面的结尾:

[致有关人士,

昂格的脑袋卡在了黄油桶里,当他那个小精灵一样的东西试图帮他时,他们俩都从悬崖上掉进了火山。我笑得太厉害,以至于扎瑞尔把我赶出了房间。

除了这事,你也没错过什么乐子,不过我真的非常想念你。(Other than that, you haven't missed much, though I've sure as hell missed you.)

亲亲抱抱(XO)

弗洛]

硫磺味爬进你的鼻子,你以为你会把这张纸撕个稀烂。“挺好笑的双关语。”你只是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着,看向显得有些得意的熊地精商人:“你看了吗?”

“看了。”商人依然毫不知情地抱着双手,在你脑子里的已经是掏出来的舌头和眼球在蠕动着说话:“我听说卡菈克就是那个要吞噬他灵魂的人。”

卡菈克立刻反驳:“吞噬灵魂?真难听,用在我身上起码比落到魔鬼手里更好。”

站在你身后的影心半是嘲讽的接了话:“我以为你的圣骑士之心不能使用这种力量,卡菈克。”

“先不说你的引擎会不会过载。”你折叠好那张纸条看向卡菈克,保持着没有太强烈情绪起伏的声音,状似冷静地反问:“拿别人的灵魂喂给你的引擎?你要我像扎瑞尔一样对你?”

这不是你想问的。

你他妈在地狱有个从来没提过的朋友?总能逗你笑?裹在一起的冲动在试图撬开你的冷静表象,这样太怪了,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吗?因为卡菈克的过去有你不了解的事?你对她了解多少?你和她才认识多久?!

“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说法?灵魂钱币是有人的灵魂,但是这都已经死了,我们用它来做的事和扎瑞尔又不一样。”卡菈克朝你摊手,她还在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你的严肃表情:“如果你是担心我的引擎状况,放心好了,没事的,哪次战斗过于困难的时候就试试,我保证让你满意。”

满意?她觉得你像扎瑞尔一样把她当做战斗工具使用,会让你满意?

但你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你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想的吗?看她杀死安德斯,点燃收税站,那副毁灭敌人的姿态你永远也不会忘记,卡菈克在任何方面都能够出色执行你的命令,或者说——执行,不管是你的命令,又或是扎瑞尔的。

你用手指撵起一枚黑色的钱币放到眼前观察,压着图案的金属像是透过接触的指尖在心灵里发出怨恨的低语,该死,都该死!杀了他们!

“很厉害么?那就现在试试,让我看看有多厉害。”

你带上了些挑衅的话显然引起了注意。

“喂,甜心,如你所说,灵魂钱币是很宝贵的,我不想把它浪费在炫耀上面。”卡菈克摇着头。

浪费、炫耀——你的不爽像干瘪气球又被多踩上了两脚,剩下的气被挤得鼓胀,呈现出快要破裂的紧绷表面,即使你也没太搞明白是抱着什么目的在讨论这件事,你用不在乎的语气对抗着快要爆发的情绪:“这样?我还以为你拿给我的意思是随我处置。”

“好吧,你说了算,你想我现在用的话,直接丢一枚给我就行。”

“等我有心情看的话,再说吧。”

听到你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卡菈克用舌头在脸颊上戳起了一个鼓包,她盯着你,通常这种视线在她站直的时候稍稍带着些俯视,她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抽打,在你并没有回避的对视中,你看到她的压低眼睛的眉毛皱在一起,又很快松开,预想中直接了当的诘问并没有发生,火苗在她发丝上摇曳,一边上扬的嘴角朝你扯出笑容:

“那就等你有心情的时候。”

Chapter 25: 殿下回来了

Chapter Text

  杀了那个商人,你怕了吗?你怕被她责备吗?你明明知道你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搅乱他的精神,你不想揪出那个会说笑话的魔鬼吗?一个费力给卡菈克收集三枚灵魂钱币的坎比翁?最接近朋友的存在?

别这样,你很在乎这件事吗?不,为什么要在乎,你又不是嫉妒心发作的精神病,你在试图掌控她的一切?你把自己当成扎瑞尔那样的魔鬼大公了?你...你真弱。

蝌蚪还在你无用的大脑抽打,铲动,推弄。带来涕泪止不住流泻的晕眩疼痛。

你很冷静,你在思考,你能控制住自己。

“钢爪说你踢过她。”

与塔中那只狩猎夺心魔蝌蚪的猫对话后,在卡菈克抬头,用一种像是听到笑话似的表情看向你时,熟悉的折磨感又在你身上重现了。遗忘的东西试图钻入你的身体里,隔着靴子传来的破坏感觉令你在厌恶当中卑躬屈膝。

‘是真的吗?小猎人?你要不要去她怀里确认一下?“她还在尝试继续和那只猫沟通。

奇怪的画面试图撕扯出裂缝并从中挤出:一种恼人的噪音在沉默着的恭敬信徒中扰乱了你的自得,你四下寻找着,发现了抓挠着墙壁的猫,你向它迈出了步子......

不要尝试去想!不要冒险深入过往,你知道被回忆捕获会发生什么。你跌跌撞撞地远离了那些令你不愉快的声音和视线,远离了猫和说话声。

“让我安静一会儿。”你随口丢下一句就找个门钻了进去,直到在你身后的猫叫消失。

奇怪的声音在吸引你脑中的蝌蚪,你踉跄的步伐在室内穿梭,撞到什么才恍过神来,在你用干涩的嗓子下意识冒出道歉时,野兽的威胁低吼转而变成了呜咽,大桌子上摆满的食材飘散着混合的味道,室内的豺狼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呲着尖齿,对你流着粘稠口水。

“你有什么事?!”穿着至上真神信徒长袍的女侏儒不满你这个闯入者。她有些炫耀地在你眼前安抚那只双眼无神的野兽,这熬着汤锅的厨房里还站着几只古怪的豺狼人。你感到它们身上亮起了奇怪的符文,而你的手心中也有同样的东西。

“...你控制了他们?”豺狼人的意志在渴望与你连接,但似乎被其它东西阻碍。

“至上真神赐予了我这件礼物,重塑她忠诚信徒的生命,让他们相信自己能变得更好。”见你疑惑,侏儒似乎是想表现一番:“巴那布斯,小甜心!快证明一下你是个多乖的小伙子,你想怎么做?”

你感觉她的意志正在向外翻涌,将那个生物包裹其中,像潮汐一样难以阻挡。

但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吃了她,杀了她!咬成肉泥!

你释放的意志轻而易举撕碎了侏儒和野兽之间脆弱的连接,屋内的三只豺狼人一齐扑向这个瘦小的猎物,在侏儒垂死的惨叫声中,跟上来的卡菈克的影心走进门,疑惑又防备地看着屋内正在发生的惨剧。

她小心地绕开忙着大快朵颐的豺狼人,向你走来。

你看着这些愚蠢的野兽一言不发,熟悉感从踏入这里的一刻就在你的身体中累积。死吧,全都去死。前一秒还在撕扯内脏的豺狼人抱着头嚎叫起来,在满地的鲜血中打滚。

“殿下......回来了。”

豺狼人的哀嚎声中依稀分辨出了这句通用语的音节。听错了吗?你控制着它们停下,出人意料的是,它们没有冲向你,反而趴了下来,发出一声憔悴又敬畏的低吠。

“殿下...很多——很多都死了....呜呜呜呜....”

卡菈克也听清了它们所说的话:“你在干什么?”她显然克制着,说话的神情带着着不同寻常的小心:“殿下?呵,挺不错的,我知道下次你又可以让我怎么叫你了。”

她在开什么玩笑?这不合时宜的调笑让你咬紧了牙:“你清楚这代表什么吗?”

你明白卡菈克在回避,但你已经无法忍受触及她底线的冲动:“我来过这儿,踢过那只猫,指挥这些豺狼人,懂吗?”

影心很快分析出了你给出的这些信息:“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扮起真魂者来毫无破绽,原来不只是演技好。”

“所以?......”卡菈克问:“你觉得自己是邪教的一员?”

你烦躁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她肯定地强调,一边把手伸到你面前:“你都多久没拉着我了,也没让我亲你。”

你积蓄的气愤突然消失了一大半,这点更让人恼火!你无视了她伸过来的手,恶狠狠地说:“我们在潜伏!”然而视线只敢看着她的领口,害怕想起一点与她接吻时的感觉——你只会立刻在遍布敌人的月出之塔里化成一滩无助的甜蜜。

“如果你没有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话,应该算吧。”影心看着那几只跪倒的豺狼人似笑非笑。

你还想走上去从尸体旁的几只豺狼人身上打探出什么,可连接着大厅的厨房门被砰一声撞开,听到惨叫声的至上真神教士和守卫赶到了现场。

这里只不过发生了一场作茧自缚的意外,她没能驯服豺狼人,而你只是试图控制住这几只野兽,却没能救下这个可怜的侏儒。教士听完你面无表情的说辞,检查了一下滑稽的跪伏成一排的豺狼人,他显然并不相信:“林塞拉在安抚信徒上一直做得很好。”

他的视线与你对接,你们的大脑彼此相连,你听见一道声音在对你低语,至上真神?或者只是他破碎心灵从黑暗中反射回来的回音?

“...很抱歉,欢迎回来,真魂者。”教士的表情瞬间浮上友好。

你暗中吃了一惊:“欢迎回来?你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我搞错了吗?你大脑的味道很熟悉,或许是最近检查的人太多了。”他似乎放下了防备:“去跟泽瑞尔报道,真魂者,你的能力比林塞拉出色,也许会让将军的门徒高兴起来,上一批的人没一个能成功经受住考验,祝您和您的跟班能获得青睐。”

“很好。”

于是你带着跟班从这行至上真神守卫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入内厅。

月出之塔的内厅依旧遍布守卫,沿着铺设的华丽地毯,中间正站着的数人正传来争执声,除了几个地精之外,熟悉的灰色身影首先引起了你的注意:明萨拉?!被你莫名其妙传送走的卓尔怎么会在这里?

“我都是按吩咐办事的!我收到的每一条命令都——”挤在一块的地精正朝着王座上坐着的苍老男性高声辩解,胡须花白的凯瑟里克·索姆沉默不语,和你在广场上看到的雕像有些不同,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可怕威压。

站立在王座旁边的半兽人女性打断了地精:“事实并非如此,你收到的命令是取回遗物,然而你失败了。”

“我们已经按照指令做了,明萨拉才是——”另一个地精指着被解除了武器的卓尔。

只剩贴身衣服的明萨拉愤恨地瞪着这些地精,曾经意气风发甚至有些自负的仪态现在带着慌乱:“休想诽谤我!将军,你看过我的报告了——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她蓬头垢面,全然没有上次与你在地精营地见面时那般优雅:“如果给我的是卓尔战士而不是那群地精垃圾——”

“喂,你说什么?你个该死的!”

“够了!”

门徒泽瑞尔怒吼一声,一股爆炸般的精神力量朝你席卷而来,充满了整个房间。你的夺心魔蝌蚪蠕动着,催促你服从。

“我先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理解有误,你声称索姆将军给了你错误的士兵?”

“是的——不是!”明萨拉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当然不是将军的错啊——”

“那是谁的错?你居然试图把自己的错误怪罪在至上真神选民头上?”

泽瑞尔咄咄逼人,而王座上的索姆将军只是撑着手,似乎并不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但在明萨拉继续尝试解释的话语和地精的吵闹中,撑在可怖盔甲中的男人终于用无情的眼神和冷淡的语气作出了一点反应:

“夜影守望者明萨拉,你的罪行是无能,而你的判决是死亡。”

“不!”

卓尔绝望的叫喊声依旧没能改变分毫。

索姆将军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让她死得慢一点,门徒泽瑞尔。”他看向女卓尔几乎崩溃的模样,又补充道:“有创意一点。”

一个想法在你的意识里随着蝌蚪游动,你踏步走上前,高声宣布:“让我来拷问她,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这出格的言行又震惊了大厅内的人。在凯瑟里克索姆将军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时,有关这个房间的薄弱印象聚集成为能被你发现的痕迹,你能肯定自己来过这里。

“一位新的真魂者?”将军的目光只是带着些许对你这番自信之语的兴趣,但很快,你感觉到心灵被一种威压给捏紧,差点让你跪倒,不过那种力量很快就像被蛰了一下似的松开了。

“是你?”将军放下了支撑着下巴的拳头:“是吗?好像不太一样了...真魂者,无论如何,到了我的殿堂就必须服从我,所有人都一样。”

他浑浊的眼睛在你身上的兴趣一闪而过:“你觉得我们的明萨拉怎么样?让一条疯狗去评判另一条才叫合适。”

疯狗?你琢磨着这个词和他这些话里的奇怪意思,但眼下似乎并不是能询问的时刻,你只能老实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让她受尽折磨,直到她只剩下痛苦。”

“你认真的吗?”身后传来了卡菈克压低的声音,你没有回头,尽管是做戏,但还是感到一阵快意。

“我们可以做到。”索姆将军对你的回应很满意,他随意一挥手:“把她带下去。”

“不要,求你了!饶命!”

明萨拉在几名教士的挟持下从你身旁被拖走,你看到卓尔向你投来的惊慌又怨恨的一瞥,淡粉色眼眸中的情绪极大的愉悦了你。

“哈,再见了,公主。”地精幸灾乐祸地朝被带走的明萨拉挥手。

“把地精也杀了。”凯瑟里克索姆冷淡宣布。

几个地精听到后先是乱作一团,但在其它教士走上来之前,一个气愤的女地精怒骂着:“你这个只剩一把脆骨头的老不死!”这番惊人的话随即接上了一把从你眼前飞过的斧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地精抢来的斧子正中凯瑟里克的脖子,王座上溅起血痕,苍老半精灵张着的嘴涌出一股黑血,本就无神的双眼在歪斜的脑袋上俨然死尸。

这就完了?

“嗯......”凯瑟里克突然动了动,在众目睽睽下拔出了切开自己喉咙的飞斧,接着镇定地从王座上站起,向厅下的几个地精和你们走来。

泽瑞尔埋着头慌张解释:“我很抱歉...大人,这个异教徒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在半兽人门徒的惶恐话语中,凯瑟里克将武器丢给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地精:“再试一次。”

于是你们得以近距离观看到凯瑟里克和地精的表演。他是个不死的将军,贾希拉曾对你说过的话得到印证,在地精的致命攻击下,索姆将军又一次拔出伤口上的武器,你甚至能清楚看到他卷曲伤口中喷涌的出来的血染红你脚下的地毯。他丢开了那把斧头,合起覆盖上盔甲手套的双手,猛地一砸,将那地精当场打得脑浆迸裂。

“剩下的就随你处置吧。”凯瑟里克侧头对半兽人门徒说着,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或者,让那真魂者发挥一下作用吧,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处理——还是说你已经忘了?”

“当然没有,大人,感谢您。”泽瑞尔恭敬地送走了将军。

半兽人的目光在确认凯瑟里克索姆离开后转到你们身上:“你听见将军的话了,地精归你,随你怎么处置,完事之后,上楼来向我汇报。”

你看着将军和门徒离开的方向,咬紧牙关,你本该在这里得到相同的境遇。耻辱!凯瑟里克的表演实在是无聊透顶,你渴望剥下他的皮,直到他彻底忘记自己,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他能治愈自己——他可以永生永世地享受你的切割。

“看来我们只能完成要求。”影心的声音稍微拉回了你沉溺在折磨中的想象。你艰难地驱散了蛊惑你颤抖四肢的汹涌邪恶。大吵大脑并不能回答你的疑问。你早已该习惯混乱的脑子为你带来各种奇怪的情感。

你转身看向剩下几个发着抖的地精,你可以对他们做任何事?理所当然!你本来就可以随心所欲才对!

卡菈克站在你身边,甚至是她也不能多说什么。你想起那张硫磺味的纸条,脑子里出现坎比翁和熊地精的身影:“我可以放你们走,不过有条件——”

在地精疑惑的眼神里,你摸了摸下巴思索着:“扒开自己的皮,翻转了再穿回去,完成了就可以走出去,否则......就让你们吃下自己挖出来的内脏。”

“不要——求你了!”

“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扒掉其它人的也算数。”你围着被凯瑟里克敲死的地精尸体愉快地走了两步:"起码她还敢反抗,你们不敢动手的话,也只是一堆没用的渣滓罢了,放出去也是死,不如给我贡献点价值。"

“我知道这些混账值得一顿臭骂......但是给个痛快,行吗?”不出你意料,卡菈克并不喜欢你的创意。

“能帮我们赢得一些信任,或许吧。”影心平淡地安抚着焦躁的提夫林,为你的命令辩解。

蝌蚪在你愉快的头脑中扭动,地精们在蝌蚪的作用和看守的严密监视下只能面面相觑,但很快,其中一个就朝着同伴下手了,一刀下去之后几人打作一团,最后幸存下来的地精也受了重伤,她试图划开同伴的皮,但地精的粗苯的手法并不足以支撑划开皮肤的精细操作,被武器切开的肚子很快流出满地的血和内脏,在哀嚎中的咒骂也并没能持续多久。

“我根本没办法扒下来!其它人死了,放过我行吗?大人!”

满身是血的地精朝你喊着,你慢慢走过去弯下腰,掏出匕首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奖励你被我亲手杀死。”

捂着脖颈的地精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都死完了,你在尸体衣服上蹭干净刀刃:“算痛快的死法了,对吧?”

卡菈克看了一眼溅到自己鞋上的血:“这件事到此为止。”她转身准备向楼梯走去:“去找那个泽瑞尔,别浪费时间。”

看守们离开了,你想跟上她和影心,但经过凯瑟里克索姆的王座,你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

它对你来说太大也太宽了,你试着挪了挪姿势,如果你想靠上椅背,你的脚就没办法完全放到地上。于是你躬起背将双手支在膝盖,在散发着冰冷的感觉的石头上注视着内厅,想象着下面跪满了信徒。

“邪恶霸主的样子不适合你。”她的评价跟着脚步声又折返到你面前。

“你坐上来。”你抬头朝忧心忡忡的野蛮人微笑着:“快来!”

她站着没有动,于是你起身牵起卡菈克的手,她被你拉着摁到了王座中,正正好好,健硕的大腿和屁股占满了椅子,找不到你能和她挤在一起的空隙,于是你坐到了她的身上。

她比硬邦邦的石头坐起来舒适多了,你可以靠着她结实又温暖的身体,拉起她的手环在腰上。“我喜欢这样。”你满意地感叹,焦虑和烦躁好像消失了:“我应该想起我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

“完了吗?呃,我不想凯瑟里克的血沾到我的背上。”

“我要在这里亲你。”你侧过脸问:“可以吗?”

“......”

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把你抱着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握住你下巴的手迫使你抬起,一个毫无表情的吻,你抬起手反着围上她的侧脸,加深了这个轻触起始的唇齿相接,蓝色的火焰在她的皮肤上,也在你的指尖。

“随时。”她轻声说。

Chapter 26: 血商、战略

Summary:

后续或许会打上Minthara/Orin the red的tag...

Chapter Text

  你为地精准备的小游戏看起来让泽瑞尔相当满意。

“哦,我喜欢你,很有创造力。”半兽人女性笑起来也是种凶狠神态。她灰绿色的皮肤,暴戾冰冷的眼神,从厚唇中向上长出的坚硬獠牙和伤疤,令你不免多看了几眼。你总是会被这种力量感和强大气场吸引。

你也许会欣赏她——如果这家伙没有打探她不该打探的东西。

“让我看看你的大脑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泽瑞尔闭上眼睛,再次拨开你的大脑,触碰着你的渴求和希望,贪婪品尝。每一种情感都会渗入她精神上的味觉,不过她的这种探索是有目标的,她在寻找你忠诚的证据。

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比你之前遭遇的任何真魂者都要强。你需要找些东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最浅显的暴力大多和至上真神信徒的死亡有关,你立刻转移目标,但除开暴力,你混乱脑子最明显的是欲望。与卡菈克的亲密——这甚至让你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与你肌肤相亲时的每个触感,从不掩饰的坦率情欲,一如蓝色火焰般热烈燃烧......对卡菈克的渴望比你能意识到程度的还要强烈。入侵的精神力量感受到你的驱逐,反而更有兴趣地钻入,你立刻试图将这珍贵的一切藏起来,可你的抵抗对门徒来说仅是稍稍多费了些劲。

“够了!”在你几乎要忍不住抽出刀柄时,在你的欲望中畅游了一圈的精神退了出去。

“你竟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聊,小蜜蜂,看你卖力采蜜的样子还真是讨人喜欢。”泽瑞尔毫不在意你的气愤,她锐利的目光在卡菈克身上扫了一眼后回到你身上,穿着装饰的断眉调情似地动了动:“她是个狠角色,但是你能从她身上得到多少天的激情?多少个夜晚?至上真神能给你一些经久不衰的东西。”

你要挖出她没用的脑子塞进她的下体!比食人魔还蠢的东西,恶心感让你加重了呼吸。她的死相会比地精还廉价!

[好好配合——越是接近将军,也就越能接近你寻求的答案。]梦境访客的声音试图安抚你。

“至上真神给你的愉悦可以比任何肉体都多,站在她面前的我已经得到了祝福,那是一种天赐之福,她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泽瑞尔的精神力量向你延伸,你再次在脑海中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擒住你的思绪,用力挤压,随后变得刻意轻柔,像是爱抚。你恶狠狠地赶走了这种让你快呕出来的骚扰,但她却像戏耍小动物一般应付:“想要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为索姆将军服务,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索姆将军需要一件遗物,他派了最信任的顾问,门徒巴萨扎尔,去索姆的家族陵墓下面取回,但现在顾问失去了联系。她要你去看看巴萨扎尔发生了什么,然后把遗物带来。

遗物看起来个很重要的东西。你正想着怎么套出更多内容,却听见泽瑞尔继续补充:“这是能赢得将军欢心的任务,好好珍惜,真魂者,或许事成之后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寝室过上一夜。”

“啥?”卡菈克被气笑了:“你他妈在做白日梦?”

“你也跟着一起来,小老虎。”泽瑞尔皮笑肉不笑:“还有她,莎尔手下一个可怜的小追随者?令我也动了恻影之心。”

被她眼神注视到的影心没忍住向下撇的嘴角,整洁的牙齿和嫌恶一起露出来。

“我一共有17个丈夫,遍布剑湾整个海岸,多几个妻子也无妨,当然,都只不过是些肉块而已,跟你们一样。”泽瑞尔一脸轻蔑地将你们打发走:“我既懂切割又懂爱抚,所以你们应该和站在一起,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吧,没完成之前,别让我再看到你的脸。”

“等等。”你咽下这股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的反胃感:“我在幽暗地域遇见过尼讷,他也在寻找遗物,和顾问要找的是同一件吗?”

“是的,而且他失败了,也失踪了,或许他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见过将军是怎么处置那些废物的。”

“听起来这遗物对将军的计划来说至关重要,我觉得我应该多得到一些支持。”

“没有它,索姆将军绝对不会离开月出,你也该明白这任务的重要性。”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泽瑞尔凶戾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紧张:“行了,你去找军需官聊聊,告诉他把我的秘密藏品分享给你,顺道去巴萨扎尔的房间拿上月亮提灯——不要乱动那怪胎的任何东西,也不要踩到血滑倒。”

捞到了点好处,可这场交锋的结局仍然算得上惨败。你暗下决心要让这个半兽人付出代价,她会为这一次窥视后悔终生。

门徒的精神力量尚且如此,一个不死的将军凯瑟里克索姆,再加上这些共享大脑的至上真神教士和守卫。想要直接在月出之塔动手是不可能的事。

未避免耽搁时间过长引起泽瑞尔怀疑,你们从满地尸体的古怪实验室拿走了提灯就从她面前原路折返。

你利用这不多的时间观察了巴萨扎尔血腥的房间,残破尸体流出的血液已经浓稠,肆意污染着地板,古怪的器材和手记散落,显眼的手札摆在桌上。整个房间似乎被当成了实验室。

有多扇门,月出之塔内的房间构造呈环形分布,其中一扇通往室外瞭望台,而平台有梯子可以连接塔底。也许有从塔外侧潜入的可能性,但门锁和房间内的机关是个问题。

在等待其它同伴的过程中,你去找了泽瑞尔口中的军需官,发现是那个保管灵魂钱币的熊地精,这下更让你烦躁了,你努力克制着使用蝌蚪能力从他脑袋里找出弗洛伦察的冲动。还不是时候,你告诫自己,这里该死的人太多。

莱埃泽尔一行人遭遇了一队蛛化精灵和邪教徒,为了支援竖琴手所以比预先计划的晚了些。看起来是场艰难的战斗,满身蛛网和毒液的阿斯代伦抱怨着为什么你不带上他。

“我当然要带上你。”你说。毕竟一整座塔中上锁的门全都在等着呢。

 

 

奇怪的商人,一个女性卓尔,即使是在豺狼人和食尸鬼遍地走的月出之塔也显得特殊。在你们探查或许关押着难民和公爵的地牢时,她主动向你打了招呼。

“阿拉吉·欧布罗扎,鲜血商人与腥红艺术家,很荣幸能面见一位真魂者。”

她举止礼貌,一点也不符合你对女性卓尔的印象,声音也如蛛丝般纤细虚浮:“我是个鲜血商人,直切重点——我想要一瓶真魂者的血液,如果有幸能拿到你的一点血,我非常乐意为你酿造一种威力无穷的药水。”

鲜血商人。你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我的血?里面全是恶意和失控的魔法,沸腾、翻搅......我不觉得拿来做药水是个好主意。”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你那位面色苍白的同伴呢?”她的深红色眼影让淡色的虹膜充满了渴望:“一位吸血鬼?至少也是个衍体,对吧?”

“你是?”阿斯代伦的礼貌笑容里藏着紧张,就和上次遇到古尔猎人时一样。

“别担心,到了至上真神这里,我是不会咬人的,我倒是巴不得你咬我呢。”阿拉吉微笑着看向阿斯代伦:“你有名字吗,衍体?”

阿斯代伦报上了名字,他有些慌乱,下意识朝你们的方向退了两步。

“很好,听着,阿斯代伦,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梦想着被吸血鬼咬一口。”

“我听岔了吗?你想被咬?”

“想感受自己生命之血渐渐流走?想在生命与死亡的边缘舞蹈?是的,我想被咬。”阿拉吉沉醉在了自己的叙述之中:“我甚至可以补偿你,一瓶传奇力量药剂,它是非卖品,不过你肯咬我一口,就是你的了。”

你听到传奇药剂几个字来了兴趣,却见阿斯代伦摇着头:“请容我拒绝。”

“什么?”商人估计和你一样,都没料到阿斯代伦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你要浪费吗?”

阿拉吉连忙转向你求助:“你能说服一下这位顽固的属下吗?”

正巧你也忍不住想要问问他:“我真惊讶,阿斯代伦,我还以为你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抱歉,给我们点时间。”阿斯代伦拉着你侧过身子说悄悄话:“你真想让我这么做吗?拿我去换药?她的血有些不对劲,我在这里都能闻到恶臭,喝下去或许不会害死我,但是肯定不舒服。”

既然不会死,你就有些不以为意:“咬一口罢了,老鼠血你都喝过,一点臭味怕什么?”

“喂,阿斯代伦,别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听到你们说话的卡菈克立刻站出来阻止。

“我们不也为了灵魂钱币被迫听了三个糟糕故事?”你忍不住反唇相讥,如果刚才你还算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已经开始试图主导这件事的发展了,你面对垂头丧气的阿斯代伦,循循善诱:“想想看,阿斯代伦,一瓶传奇药剂,或许足以在某些关键时刻扭转战局,嘴里留点味道算得了什么?这交易难道不划算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他长叹了一口气,转向阿拉吉:“好吧......我答应。”

眼见阿斯代伦拖动着腿走向血商,卡菈克有些生气:“你不应该让他这样做,甜心。”

“我哪里说错了?我没有强迫他,他是自己想通的。”

“你......”她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你是在利用他。”

“利用?如果我这样算在利用他,那我让你使用灵魂钱币算什么?也是我在利用你吗?”

弗洛这事的余烬显然还堆在你的胃里,稍微吹吹就能复燃。

“这是两码事,我......我是自愿,而且我能承受后果。”她克制着怒气,但她的火焰没办法藏着掖着:“好好想想你对别人的态度,这是不对的。”

因为那是你的‘朋友’给你的帮助?她的理由这会儿就是让你越想越火大,她的善良也是。

“好。”你朝她靠近,几乎贴到她身上:“你自愿,并且能承受后果,所以我可以随意利用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喜欢你这样和我说话。”卡菈克的低沉的声音已经像是警告,她的呼吸声和表情都明显在努力控制着不要对着你发火。

听到她说出‘不喜欢’,即使明知道是你非要激怒卡菈克才会得到的后果,这时也还是推着你朝她的边界直直踩过去。

“回答——是?不是?”

她没法儿应对你的语言陷阱,你的卡菈克,如果她不是如此善良,她根本不会被你伤害。你仍在用带刺的言语要求她向你敞开一层又一层的防备,就像如此便能消解掉你永远在躁动的不安。

空气恍如在你们的对视中凝滞。

“是。”她最终咬着牙回应,被火焰照亮的样子带着愤怒,这一次的距离让你足以看清她眼睛闪过的落寞:“满意了?殿下?”

你并未觉得有丝毫胜利的得意,只觉得难受,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们的僵持被阿斯代伦呕吐声打断。

吸血鬼衍体龇牙咧嘴,试图把流到嘴里乌黑的血吐到地上。看起来味道用难喝也不足以形容其恐怖程度,卡菈克递了水壶给他,精灵一边漱口一边抱怨:“好臭——全是腐烂的味道!”

“不合你胃口吗?我倒是感觉好极了——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好,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份体验的。”阿拉吉沉醉地呻吟着,转身从她的货架上翻找出了一个猩红色的药瓶递给你:“拿着,这是我们说好的报酬,多谢你帮我说服他。”

“不客气。”你直接拿起瓶子在手上摇晃:“我改变主意了,用我的血也做一瓶吧,我有点好奇会有什么效果。”

 

 

在塔中的探索暂告一段落。地牢中严密关押着提夫林难民以及一队铁手侏儒,但没有雷文嘉德公爵的踪迹。

你们找了个地方扎营,交换和规划有关月出之塔的情报。只不过今晚营地里多出了一个奇怪的人。

夜影守望者明萨拉。

当你们走入地牢时她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仅凭着一丝意志支撑着反抗。你借泽瑞尔的名头支走了两个拷问官,以私人奴仆的名义将这个至上真神罪人带出了塔。有了你身上棱镜的保护,她的思想终于从至上真神的掌控中解放出来。

你坐在临时书桌上,勾画着月出之塔的地牢构造,计划着如何与侏儒们里应外合。她走到你的桌边站着,看起来仍然称不上健康。意识差一点就被消除干净,从那种极端的痛苦折磨中恢复绝非易事。

“上次离开月出的时候,我是至上真神军队里的一名指挥官,对一位神明的声音言听计从,我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家... 还有一个目标。”

虚弱的明萨拉仍保持着挺拔仪态,对你的态度不再趾高气扬,当然也并不谦卑:“现在我作为一个流亡者离开,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这一点我感激不尽,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实话说,我没打算救你,所以不用感谢我。”你在地图上典狱长的办公室位置画上圆圈:“这很复杂,记得我们上次在林地发生的争斗吗?那个时候我就想杀了你,但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你放走了。”

“唔......我们对超出自己意志的行为都不陌生。”她埋着头开始审视你手上的简易地图:“我曾经是至上真神手中的匕首,我还记得她掌控我割开的每一条喉咙,记得她强迫我泼洒的每一滴鲜血。”

“我不觉得那是至上真神影响我做出的事情,更像有其它东西,而且能怀疑的对象还很多,也许是法术,也许是我的血......没什么,我不想说这个了。”你还不太想轻易对她暴露你的巴尔之子身份,于是抬起头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当过指挥官,把你知道的机密全说出来吧,我们要清除掉凯瑟里克索姆,我想你也会很乐意亲自复仇的。”

“凯瑟里克,我曾与他并肩作战,在战斗打响之前,他拥有一位将军应有的一切——一个兼具超凡魅力和卓越战略头脑的领导者。”她对这个将军的恨意和钦佩都未掩藏。你很喜欢这种冷静和客观的情报分析。

“等到战斗开始的时候,他带领部队深入前线,像一把横扫茎秆的镰刀刺穿了敌人,拳头和箭矢有如雨滴一样朝他扑面而去,不久之后,他就有如戴上了一张鲜血面具,但是他没有倒下——甚至都没有踉跄,最终赢得胜利的时候,凯瑟里克的护甲已经弯折破碎,但他的肉体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不死的将军,他的这种力量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我在过去也曾揣测过——死灵法师巴萨扎尔是凯瑟里克的首席顾问,他对死亡的精通或许也能帮助活人欺骗死亡。”

你朝明萨拉点点头:“我今天混迹进去获得了泽瑞尔的信任,她派我去找巴萨扎尔,听起来顾问好像和月出的人失去了联系。”

“他通常会待在自己的实验室,淹没在齐肘深的内脏里,或是紧紧跟在他的主人身边,如果离开月出,那么他的任务一定是十万火急的,我们应该彻底搜查他的房间,看看他帮伟大的将军保守了怎样的秘密。”

你也正有此意。你摊开桌上今天收集到的其它情报,与明萨拉商讨从塔外部潜入巴萨扎房间的可行性,以及安全撤离地牢中的囚犯的方案。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明萨拉的情报对你们调查月出之塔的帮助都是巨大的。除此之外,你也想要找个更合适的时机,与她谈一谈曾经在她脑中看见的那个苍白眼眸的红色身影。

Chapter 27: 压制(上)

Chapter Text

  在明萨拉纠正你地图错误的过程里,你也询问了她被卷入邪教的缘由。

根据她的说法,一些真魂者跑到了魔索布莱城宣扬和睦共处的消息,热情好客的班瑞家女主人把他们吊在了花园里,并循着线索准备向月出之塔发起进攻。

“考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保险地说你失败了。”你忍不住接话。

“指出我的缺点从来都是不安全的,但是在这件事上,你说得没错,我在月出遭遇了最大的失败。”她的话比脸色更冷:“结果,令我倍感羞愧的是,我甚至还没有拔出武器就已经输了。”

迎接她们的不是战争,而是一顿连女族长都无法拒绝的丰盛晚宴。凯瑟里克的奉承迷惑了明萨拉,她警惕着餐桌上的食物,以贵宾姿态坐上了桌子上首,却没能重视坐在桌子后方的苍白女人——猩红奥林。

“我们才刚刚开始进食,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我只听到了一个词——我的名字,然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爬上桌子,两手各持一柄匕首,直接冲着我的方向跳了过来。”

这个名字让你立刻停了笔,苍白眼瞳的女人,你又想起曾经因为她感受到的一阵幻痛折磨。

“很少有东西能吓到我,奥林就是其中之一,凯瑟里克牢牢地控制住了我,他用手钳住了我的肩膀,紧到足够捏碎我的骨头。”明萨拉抬手轻抚上低垂的目光:“当奥林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她用匕首抵住了我的眼睛,取出了一滴血泪。”

“她说,我想要这个,凯瑟里克点头允诺,接着,我被带到了下面。”

“让我亲自看看。”

未等同意,你就渗进了明萨拉的心灵,卓尔的眼神凌厉了一瞬,还是在你随意的翻找中闭上了眼睛,向你敞开了心灵。

[她有着一池流动的死白色皮肤,你恐慌的表情淹没在浑浊不堪的无瞳之眼中,其中的疯狂和新奇像是将你封上一层蜡状的外壳,很快你便从摆满盛宴的长桌落入了一座蠕动的世界,月出之塔下的殖民地,一连好几天,你被强迫观看自己的随从们被她一一处理,有些变成了食物,其他的变成了奴隶,直到某天她用手撑开了你的眼皮,亲自将一条夺心魔蝌蚪放进了去。]

“我见过你!”

你撤出了她的记忆,伴着头晕脑胀的副作用,那血肉筑成的空间令你回忆起接触上去的感觉,你在茫然和剧痛中趴倒在脉动着的黏膜地面上,看着红色和蓝色的身影从视线中经过。

窥视的同时也在被窥视,明萨拉也从你的脑子里找到不少东西,甚至你没打算说出的秘密也被得知了,她时刻谨慎的眼睛和紧闭的嘴也显露些惊讶:“巴尔后裔?”

她甚至看到了你想杀掉伊索贝尔的事:“我差一点触及到你头脑满是恐惧的部分了,告诉我,或者继续展示给我看,我的大脑会向你敞开。”

“我恰巧不想把装着恐惧的盒子打开。”你赶紧澄清:“我发誓会抵抗。”

“以防你忽视这一点——奥林也是巴尔后裔,她以神明的名义屠杀猎物,并在我失去作用之后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

她的眼神和话语都沉默了一瞬,你将其理解为仇恨:“若在纷争时期,你恐怕注定要与奥林成为死敌——这一点很好。”

明萨拉似乎对巴尔之子纷争也十分了解,她简短提及了一些幽暗地域中流传的葛立安养子事迹,关于这位传奇巴尔之子和同伴在卓尔城市乌斯特·纳萨城的种种奇闻轶事,你听得云里雾里。

面对你的反应,她又表现得有些轻蔑:“巴尔子嗣之争不过是魔索布莱城最平常的生存教义,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你继承了杀戮的血统,它是无法忽视或者回避的,不要拒绝,去把握和使用。”

“你这会儿能坐在这试图教育我,恰巧是因为我一直在抵抗。”

“教育?不,是邀请。”

她这会儿看向你的眼神多了些玩味:“更重要的是——若你为葛立安养子后代的身份是真,你恐怕想不到这位剑湾恐惧魔王可能留下了多少遗产,有这是有少有人能够获得的优势,若能在博德之门夺回你家族的权势和财富,加上我这样的盟友,我们在剑湾的崛起会是理所当然。”

“剑湾恐惧魔王?葛立安的养子还有这种称号?”

你对明萨拉的事业野望没表现出过多兴趣,毕竟你对身份真伪始终持怀疑态度。

结合今天在塔里的经历,你之前在至上真神教团中的地位不低,无辜巴尔之子也曾被扔在塔底,要是你曾在塔底的殖民地里见过她的话,你或许和她、和各地被抓进来的囚犯遭遇一样,都遭到过奥林的迫害?

之前在林地大门的事冒了出来,重现的记忆中,你在完全没知觉的情况下对明萨拉说过‘复仇’二字。看来就算依靠蝌蚪摆脱了圣父的意志,但你的身体里或许还沉睡着一些过去的东西...甚至也会在某一刻影响你的行为。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上一次放你走了。”串联着合理性,你点了点头:“关于奥林,我失忆之前的事还需要搞清楚,我还不确定我和她是否有仇怨,现下先专心对付索姆吧。”

就算抛开你失去的记忆那部分,单凭蝌蚪,你们也都是教团的受害者。

“对奥林来说,无关仇怨,只要你拥有与她相同的血统,这是一场角逐生存权的必然试炼。”明萨拉纠正了你的说法:“你救了我,这是事实,当下我们的目标一致,只要我们头脑里的夺心魔蝌蚪还活着,只要教团还有办法操控它们,我们就永无宁日,所以必须铲除他们,从索姆将军开始...”她顿了顿:“我是说,凯瑟里克,我对他的敬畏成了习惯,恐怕很难改掉。”

看起来这位卓尔女族长还处在过去的阴影之中,你出言提醒:“尽快调整好你的状态,你对教团的人更了解,这点对我有益,我可能要带上你去找顾问巴萨扎尔。”

“很好,同伴在精而不在多,随便抛弃一个跟在你身后的弱者,我会很乐意站在你身旁。”

你好笑地看着明萨拉的冷脸:“抛弃哪个?有什么建议吗?”

根据刚才在你脑子里得到的了解,她很快就举起手指给出了意见:“首先衡量一下你在法师身上的投入和回报,只要法师一离开图书馆,他们在战场上的预期寿命就跟侏儒差不多。”

“说得很对,但我是个狂法师,在战场能搞出的篓子可能比法师更大。”

“不错,所以好好考虑我刚才的建议,从你的混乱中找出蕴藏的可能性,这有益于我们复仇大计的完成。”

“也许我会考虑。”你敷衍着:“其他人呢?你对其它同伴有什么看法?”

“一群迥然不同的流浪儿和迷失者。”她十分认真,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你有想到哪个特别的人吗?”

“我的卡菈克,怎么样?”你撑起脸饶有兴致地听着:“是她今天提醒我你可能还被关在地牢里,我很意外,你对林地的恶行本来让她非常厌恶。”

‘明萨拉好像还在这个牢房里吧?如果你没有良心,她或许还能得救。’——虽然说得别扭,但这女人就是一肚子好心肠。你们从血商那儿离开后她一直在开导阿斯代伦。

知道卡菈克和威尔对自己没什么好态度,明萨拉的语气还是带着欣赏:“我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在战斗中这么凶狠残暴又无懈可击——”

你点头听着。

“——同时自身的存在却是脆弱又无常,这一刻她还存在,下一刻她就会燃烧殆尽,永远离开,这里面蕴藏着某种美丽。”

“够了,她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得就像卡菈克注定要消失一样?你不悦地扔开地图:“今天到此为止,休息吧。”

“我只会在愿意的情况下入睡。”她背着手傲然道:“在确认这群伙伴能提供给我安全感之前,我会利用晚上的时间为今后的战斗做计划。”

“不想睡你可以继续干活,奴仆,去给我把靴子和装备擦干净,顺道去遛一下小狗,他叫挠挠。”你学着她背起手高傲地离开,看着卓尔吃瘪的表情实在有意思:“不然就待在帐篷里好好回忆一下,还有什么能补充的消息给我。”

 

让明萨拉留下的决定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莱埃泽尔拦在了你准备走回去找卡菈克的路上,不常与你同行的战士已经忍无可忍,她并非对卓尔有什么意见,而是对你的行为本身——

“我本来打算前往一个吉斯洋基人的养育间,你也答应过,然而现下我们却走入了一个被黑暗笼罩的遗忘之地,”

莱埃泽尔朝你抬了抬下巴,惯常的冷酷:“看看你,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见我们的首要目的,只有谈情说爱的享乐,你的所有计划和决策似乎全都围绕着卡菈克,以及你的个人喜好,并且还不停往我们的营地捡回可疑的人,这让我质疑我与陌生人结盟的选择。”

你一言不发地听着,只见她一手挎着吉斯洋基长剑,一手提着月亮提灯,精金护甲闪闪发光,头盔斗篷一个不差地穿戴整齐,甚至行军背包都已经打好了。

“我脑袋里的夺心魔蝌蚪还在渴望净化,我决意去找我的同胞,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那就会跟上来。”

“你很幽默?莱埃泽尔。”你抱着手,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跳:“你穿着我们用命换来的最好的装备和武器,告诉我你要离开?”

“Tsk'va fanh!装备的确有你们的一份,所以我会尽力为你们向族人争取净化的机会,多亏不朽女王,你的这种疯狂或许也是能得到治愈的。”

你们的争论声引来了其它人的注意,卡菈克、威尔先围了过来,影心和盖尔也朝这张望着。

“莱,刚才看你收拾东西,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做什么夜间训练...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就这么离开你的朋友们吗?”威尔好言劝说。

“Chk,我要指出来,巴尔后裔或许正在引领我们往错误的方向前进,她的行动总是难以捉摸,疯狂又漫无目的,总有一天——或许很快,巴尔就会要求她的忠诚,如果她没有足够的决心和力量来反抗——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她或许会直接屈服。”

“你这么说她就有点不太公平了,莱,她可没屈服过,我和威尔听见她在贾希拉面前发过誓。”卡菈克说着却没看你,虽然回营地后,直到你和明萨拉说完话她也一直没来找你,你们或许还在小小的冷战中,但她这会儿还是站出来为你撑腰。

莱埃泽尔仍不买账:“我并不畏惧她屈服那个所谓的圣父,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的剑会解决问题,但现在我更质疑她的决断,其中到底有多少理性?如果她对前往养育间得到净化的机会视而不见,Tas'ki,我很难判断这种错误中是否有巴尔的意志在从中作祟。”

你的确考虑过前往养育间,但想到一个或许会塞满几十上百个莱埃泽尔的地方(甚至还是刚认识时的),你用脚指头都想得出会得到什么样的热情友好招待,凭星际海盗声名远扬的作风,莱埃泽尔能改变她族人想法的几率实在赢不过她听令杀了你们的可能性。

如今都到月出之塔,蝌蚪和邪教的大本营了,这会儿听到莱埃泽尔嘴里又在质疑你的巴尔后裔身份,你在塔里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实在抑制不住暴躁。

“吉斯洋基人,我的决策、情感关系、出身还轮不到你来质疑,现在好好判断一下我说的话,因为我还有理性,所以我一定会因为你的拒绝割开你的喉咙,你,必须跟我待在一起,懂吗?”

要是你放她离开,一个人穿越这幽影诅咒之地,就算她很强也凶多吉少。

“你今天是把烟粉夹在饭里吃了吗——”卡菈克抬起眼问你。

愤怒的莱埃泽尔喘着气,难以置信地反问:

“你胆敢威胁星湾的莱埃泽尔?”

你冷眼瞧着,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你并不真的指望这匕首能伤到全副武装的吉斯洋基人。这只是种威胁和挑衅,以及一种迷惑手段,你体内的混沌已经准备就绪,如果她真的拔剑,你会趁其它人拦住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血脉中翻腾的所有魔法,连同所有不可预知的后果一并砸过去。

“你......”然而莱埃泽尔却没有任何要拔出武器的迹象:“...真是太不同寻常,太令人满足了。”

“啊???”已经准备围过来拉架的几人像中了困惑术。

“露出牙齿,喷吐出毒液,这是一个值得细细品味的威胁。”莱埃泽尔竟然咧开几近赞许的微笑:“很好,你终于展现出领袖该有的勇气,这才值得一个吉斯洋基战士拿出更多耐心,那就看看这个月出最终能揭示什么吧。”

看着莱埃泽尔一脸满足地转身回去,留下你和几人大眼瞪小眼,你不自在地放开了匕首上的手。

“莱和影心之前也打起来过,你知道吗?现在我突然有点奇怪的想法。”威尔悄声说着。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是什么?”卡菈克也跟着用气声偷偷摸摸地问。

“莱的反应——影心曾经做得比你还狠,她趁人不注意骑到莱的身上,拿刀架着莱的脖子逼她就范......幸好那天我在河边散步,回来的时候撞见,连忙把她俩劝开了。”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你也加入了这低声悄悄话中:“这两天她们关系不是挺好吗?还互相开玩笑。”

“这正是我觉得颠覆的问题所在。”威尔用手挡住了嘴巴:“莫非莱其实很喜欢这种压制和威胁?......”

 

确定莱埃泽尔把东西全放好,没有要走的意思了。你也很自然地挽着卡菈克的手臂准备回去休息。又回归了集体扎营生活,你们下一次的二人世界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今天因为血商的问题吵的架还待解决。

你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地挤进她的帐篷,卡菈克在你放下帘子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听着,我们得好好谈谈。”

“好的。”你开始铺床,把克莱夫移到枕头边,空酒杯从铺上捡开。

“你今天说的话有几个问题,首先,你说‘我们也被迫听了三个糟糕故事’,拿这和你劝阿斯代伦去喝别人的血相提并论,你明知道他以前被卡扎多尔强迫过,这对他的伤害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是对的,真的很狡猾。”

她抱着手站着,像是在仔细思考:“然后......呃,你说,是不是我只要自愿,你就能随意利用我,我必须告诉你这句话真的非常过分,非常让我难过!”

你在跪着铺好床后没有起来,就这么抬头望着她:“我知道,很明显我是在说气话。”

“...那也不行!你说得那么轻巧,像我欠你的,拿我的心当成挡箭的盾牌,当时我们明明在说的是他的事,你故意把话转到我身上......你干什么?”

“别管我,继续说。”你跪着靠近她,双手在她大腿上抚摸。

“别来这套!我在说正事......”她试图推开你,但手只是象征性地抵着你的肩膀:“你就是在利用阿斯代伦对你的信任,还把我也拖进来,只为了让你在争论里站住脚,混淆概念、转移话题!”

“是谁帮你分析的,影心?威尔?”你把下巴撑在她的小腹上:“你又把我们的事跟其他人说——”

“谁叫你这么混账,我又说不过你。”

看她朝你气冲冲地埋怨,你忽然又觉得这事好像没你想的那么难消化了:“没错,我就是嫉妒了,看到‘你的弗洛’给你的纸条快把我气炸了。”你捏着嗓子学着纸条上的话:“‘我真的非常想你~’,‘亲亲抱抱~’”。

“太好听了一点,根本不像。”卡菈克用手揉着你的头发:“我猜也是这么回事,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直接说?好的,我要你的思想,你的过去,都必须为我敞开,你没有秘密可言。”

“......认真的?”

“你肯吗?” 

Chapter 28: 压制(下)

Notes:

犹豫了很久还是使用了一些侮辱性的词汇去表现Durge的邪念,请原谅,她无法控制自己。(我们知道她会付出代价并改正的
ps:扎瑞尔相关部分参考了坠入阿弗纳斯模组

Chapter Text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她把你从地上扯起来,捏着你的下巴,在你还没站稳时就亲了下去,凶狠的动作或许带着些泄愤的意图,你还是很高兴地享用她的主动。

擒住你脸的手又将你按开:“如果这样才能让你满足的话,干脆连我以前上过几次厕所都数清楚好了。”她像是做出了巨大的妥协,无奈的声音听起来又生气又难过。

“Fine,随你吧。”

放开了手,她对你闭上眼睛,刚吻过的嘴唇微微撅起。

她还真同意了?

你只是随口一说,或许又是想惹毛她,看她为你生气总让你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你会和她一起感到难过,满足的同时又厌恶自己那种诡异的愉悦。

你很清楚对她的控制欲超过普通爱人了。听到她的过去,她有你不知道的朋友,有其它可能控制她命运的人和事,焦虑和暴躁就会一股接着一股涌出来。失控的危机感,即使反复求证,与过去相联系的隐隐担心也还是挥之不去。

你心中空虚的大洞还在呼啸,不断地吞噬、享用她提供的所有健康关系与真挚情感。

“为什么要答应?”紧靠上她柔软的胸,你在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笑得很开心。

“确实奇怪,或许我一会儿就会反应过来,气到大骂你一顿。”她叹着气用鼻尖蹭蹭你的鼻子:“但是......我说过,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热流从听到这句话的耳朵向腿间聚集。

美妙,如同快要饿死之人咬下的第一口餐食,长期的饥饿和苦楚成为这滋味的最完美餐盘。

你其实知道,扭曲的支配欲望还在心底,你就是问题的化身,伪装成甜蜜模样的毒,任何情感都会被你污秽的内心腐蚀。但是......

“闭上眼睛。”你说。

你的手指编入她的发丝,触感像是经过火焰淬炼的粗硬羽毛,心灵的潮汐自你与她相接的额头涨落。你与她成为了一滩交融的液体,难分彼此,你没有试图进入她的回忆,引导着拨开了自己那些表层的暴力记忆,将你过去的情感展现于前——

[你站在提尔圣骑士的死亡之所,看着高大的独角提夫林女人提着斧头向你走来。‘我看起来怎么样?’她问,你的视线便如着魔一般在她身上游移,无法移开分毫,从闪烁发光的胸腔,独角上跳跃的火焰,再到那张漂亮脸上的自信微笑,你只觉得喉咙发紧,双腿发软,她可真辣,像个燃烧的女神,将你的认知和理智焚烧殆尽。]

[你在幽暗地域中辗转反侧,自欺骗她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如此煎熬,你厌恶着不由自己控制的冲动,在痛苦中幻想她的身影,那叫人目眩神迷、心神荡漾的战争女神......你到底如何才能为她献上欢愉?]

“噗——”

没能忍住的笑声伴着热气扫在你的脸上。

心灵潮汐的涨落又被推回,笨拙而生涩,你终止了你的引导,任由另一端的浪潮向你漫来。

[高涨的性欲和灼烧的疼痛一同煎熬着你,你衣衫不整,坐在奇怪的动物骷髅底下,看着那只蓝色的手在你红色的身体上挑逗。疑惑,是否应该戳破这场疯狂又有些下流的戏弄?轻语树皮的微弱干扰被你胸膛的引擎察觉。你猜测那个有着腥锈甜味的身影正挂着得意表情操纵这一切,那双总让你心烦意乱的眼睛在注视着你?兴奋的同时也有些苦恼,但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再跟她坦诚相告——你看出了她的谎言,她是个危险的人,她的捉摸不透也许会让你陷入一段难过的关系里,你不擅处理复杂的情况,担心来之不易的友谊也就此破裂。不过,你能搞定一切,你觉得自己也能搞定她。你突然记起骑上那辆地狱战车时的矛盾感,扭动的油门伴着灵魂的尖啸载着你在绝望大地上驰骋,孤独被甩在身后,你不想停下来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现身?]

压上你嘴唇的触感让心灵的连接犹如雪花般迅速消解。而你与她却依旧通过缠绕的肢体彼此交融。

“原来是树皮......”

“呵,那你也没我想的那么聪明嘛。”她在你的嘴角轻咬一口:“又允许我保有秘密了,殿下?”

“我像发疯一样想知道你的一切。”你闷闷在她胸间蹭着:“不过......还是你亲口告诉我吧。”

压抑下侵入的想法。她是你的恋人,你发誓会做好的。

“变脸比翻书还快。”她放开了你,笑容露出虎牙似的小小尖齿:“那你想听什么?关于弗洛?其实真的挺无聊的。”

“你最不想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好吧......我也在想要不要跟你讲这些,在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惹恼之前,直接点燃引线丢出去炸掉或许还是件好事。”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卡菈克的心情明显烦躁起来:“行了,躺下抱着我,我需要安慰。”

 

这一晚上的睡前故事由扎瑞尔的核心圈子展开。

扎瑞尔——堕落天使,污秽天使。由阿斯蒙蒂斯指派上任后,这位九狱一层新任魔鬼大公很快清除了前任大公贝尔的大部分残党,聚集起自己的势力。她的权力调动有着明显的偏好,在阿弗纳斯上空移动巡视的飞行堡垒里,来往的近百名核心‘船员’当中只有寥寥数名男性,且其中包括那些被转化成死亡骑士的前部下。米佐拉和弗洛伦察在卡菈克之前就已是扎瑞尔的部下,并深得其欢心,她俩完美代表了魔鬼大公大部分手下的风格:漂亮的外表,狡猾机敏中带着点冒犯的风趣,热衷从任何可能的地方给其他人使绊子,找到乐趣。

“第一次我是从戈塔什那儿突然掉到地狱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着她把我的心攥在手里,像个剥了皮的小动物一样跳动,我的力气、生命都像被抽走了,很快我就被塞进胸口的东西烫得跟只熟虾一样,我想我是死定了。”

引擎在你脸侧闪烁,你有些担心地抱紧了她。

“据说前几个人死得挺痛快的,但是我就是不肯死,一直在骂,她在王座前走来走去,大概想看我什么时候才消停,最后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一挥手,让其它人把我随便找个地方扔开,如果死了再向她禀报。”

“我一直躺在没人的角落里,可就是没死,直到听见她走过来说,‘起来,戈塔什说你能应付。’跟他妈对待在装病的学生一样,听到这个狗杂种的名字,我才想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我拼了命一样爬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她又说,‘证明你的价值,我会赐你自由。’接着把我扔到前线,垃圾一样丢到了最靠近的深渊的地方。”

她单手撑着头,抚在你腰上的另一手收紧了你的衣服:“很多年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在前线战绩显赫的卡菈克听调回到堡垒时,就像一只鬣狗混入了孔雀群里。带着断角,满身是伤的提夫林被几个性感妖娆的坎比翁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比被一群虎视眈眈的恶魔盯着还要让人不自在。没一会儿,堡垒的现任主人就回到了议事厅。

“那是我第二次见到扎瑞尔,和第一次差不多,出场就是亮瞎你眼睛的光芒,用米佐拉的奉承话说:‘比刀剑锋利,比太阳耀眼’,她从传送门中走出来,你绝对第一眼就能注意到那两双白色的大翅膀,接着是闪亮的光头,很酷的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用威压强迫我的双腿跪在地面,然后,甩着琏枷手臂走到我面前,用铁链抬起我的脸,扯开我的衣服,笑着用那些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在我身上写字。”

她边说着,牵起你的手指慢慢划过那些地狱文,那些融入其它装饰图腾的符号。

胸前,Zariel
手臂下侧,Elitesquad
肩膀前侧,ZR
后背,Demonsbane

“在她说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是什么,老实说不怎么痛,比起第一次她直接掏出我的心脏来说的话,不过是挠痒痒,但我还是气疯了,结果发现我越骂她越来劲。”

你被握住的手指最后最后来到了弯曲的独角上,卡菈克低垂着眼睛低声向你读出了这些刻痕的含义,My champion,the Demonsbane.My blood is her strength.(我的勇士,恶魔之灾。我的血液即是她的力量。)

她像资产一样被打上了别人的标记。

“...她自认为拥有你?给你力量?”无法抑制的愤怒让你的声音颤抖。

冲动从最初的疑惑中沸腾,阴暗与恶毒的哭喊愈发凄厉,你几乎涌出泪水。

婊子...无耻的下贱生物......

你的东西被玷污了,嘻嘻,说出来吧,你想撒谎,说你只在乎她受伤的感受?魔鬼大公弄脏了你的爱,让她像件标明了所有权的物品,一份活生生的耻辱。无声之声在你的脑海中嘶嘶作响。

摧毁一切,杀死一切,除了痛苦一无所有,死,全都去死!

闭嘴啊,安静!

快要将你撕裂的怨毒驱使着杀戮的渴望,牙齿切割着舌头,你咽下了让你表情扭曲的疼痛和涌入嘴里的血,别表现出你的情绪......你的灵魂在浓稠的淤泥中挣扎,你面无表情地任其淹没,不要求救,不要收紧放在她身上的手,维持理智...不要站起来夺门而出...

如果这么做了,卡菈克会有多心碎...你用尽所有能使出的力气压制下这股冲动,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怀里。

“Kwa'ad vos non petri'kar.”

她搂住了你,叹息般解释了这句炼狱语:“我不属于她。”

你看到了最丑陋的倒影,魔鬼大公做了你想做的一切,看看你,你是如此弱小又无能为力。你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用亲吻和拥抱来伪装那肮脏、扭曲的欲望。

你是最珍贵的孩子,你是最迷茫的孩子,听从呼唤吧。

 

来吧,回应我。

 

晃神过来,你已坐在一处被幽影诅咒笼罩的废墟中,短暂的中断让你惊诧,你还记得卡菈克的叹息和那股几乎夺去你理智的黑暗冲动,前一秒还在她的怀里,时间和空间好像被截去了一段,腐朽霉菌的阴冷替代了温暖的味道,面前晃动的礼帽抬起来,露出长着喙状的鼻子的丑脸,矮小的生物正搓着手看你。

“女主人,您呼唤我吗?”

你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如死亡一般寂静,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和物:“你怎么做到的,悄无声息从营地把我弄到这里?”

“小的可不敢擅自打扰女主人,是您的召唤才让无能的管家胆敢出现在您的面前。”

你吮吸着舌头上的伤,破损创面的感觉奇异的像糖块,血已经止住,疼痛让你痛苦地闭上眼,又发生了?你再次被未知的东西控制了吗?你是怎么从卡菈克的怀里离开的?

“女主人看起来很烦恼呢,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您饥渴的邪念得到满足之前,它都不会消失。”管家挤着嗓子向你弯腰行礼:“小的此次前来为您送上一份强大的力量,但您必须先完成一件神圣且难以言说之事,如若完成,您躁动的邪念将得到激发,为接下来的继承做准备。”

一个柔和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前方,她悲伤的面容犹如破碎的月光。

“伊索贝尔:拥有月亮般甜美面容的牧师,她太过珍贵,活着是一种浪费。”

视线看向那幻影,即使并非真实,你还是激出一阵了不适反应:“我有种想杀死她的强烈欲望......”

“年轻的女主人,当然啦!您的潜意识渴求着极致的暴力,没有了她的旅店,您可以想想堆满尸体的景象?”他升高了尾调的话语带着引诱:“您一直都喜欢成堆的尸体,主人,那是您的最爱。”

你强迫自己的大脑别去描绘那令你心痒难耐的场景,冷声道:“是圣父派你来的?为什么?”

“噢,主人,记忆找上门了吗?您的过去和现在真是犹如爱侣一般心有灵犀,但请相信,您最残忍的管家是自愿渴求着躲入您那污秽光环之下。”

“管家。”你摸了摸腰间的东西,笑着站起身:“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吗?你会听话吗?”

“当然,女主人,管家的存在就是为主人服务,您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如果不能为您效力,那我就只能去死,彻底消失。”

“那你就去死。”

你趁着靠近的距离一脚踢中他的心窝,踩上他矮小的身体。拔出的匕首照着领结的边界一划而过。你冷酷地握着刀在那张脸上切割,却只听得底下那张扭曲的脸发出一阵阵呻吟。

“嗯..嗯嗯嗯~感谢..女主人......”

你喘息着将刀尖悬在他的眼睛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把和我血统有关的一切都告诉我!否则......”

“否则怎样?您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会乐在其中。”他被划破的喉咙让声音像呛了水:“您只需明白神圣的血统在您体内流淌,而您无论怎么做都阻止不了您的本能,如果您的邪念得不到满足,下一个丧命的是谁可就不好说啦?”

“我先杀了你!”你狠狠压下了匕首,破裂的眼球溅出的液体和血沾上了手背,你暴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抚,随着左右搅动,神经和脑组织在刀下呻吟,咕叽,咕叽......你在崩溃的笑声中发泄着一切:“去死...哈哈...全都去死!别想控制我......”

管家愉悦地哼唱起来,仿佛在跟你刺入他脑浆里的刀身做爱,你终于被他的怪叫声恶心得抽刀退开。却见得那身下聚集的血泊发出一阵红光,将他被你划得乱七八糟的脸聚合如初。

“啊,真是神清气爽,谢谢您,女主人~您是完美的。”管家满足地张开双臂,慢慢消失在血中:“别忘了您拿回遗产的机会,希望您以后能再给予我被杀死的恩赐。”

Chapter 29: 自由、利用、力量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你来得太迟了。”

空荡的大厅,错落的书架和长桌堆叠着无数书籍,却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本,穿梭其间的无数身影似乎在某一刻突然消失,才使得那些敞开的书页和墨水笔以不规整也不体面的模样陷入缄默。

“别害怕,你在这里很安全。”爱蒙恩踏着脚步回声向你走来:“我会让你看看填满虚空的东西,现在已经可以了。”

你不是爱蒙恩。你面对着她,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依然清楚你的心声,朝你微笑:“我在你的灵魂之后游荡,在你存在的每一根纤维之中,我是在意志和理智被夺走之后,唯一留下的东西。”

阴影中笑容未及那双悲伤的眼睛,爱蒙恩是黑暗和寂静中的唯一明亮颜色。

“只要你能成为纯粹的自己,我会让你看到你可以成为什么,你可以做什么,我可以让你看到这一切所有的事,因为我在其中,我就是填满空虚的东西,我就是你。”

几个身影从四周的黑暗中围过来,一具带着角的狰狞盔甲,走动时碰撞出沉闷声响;一个双手握着法杖的短发半精灵少女,尖脸上的大眼睛闪着神经质的光采;以及银发的瘦削女人,沉稳动作中透露出几分动物似的矫健,年轻的贾希拉。

“你将获得一项礼物,一个珍贵的奖赏,一个你最好心怀感激的东西。”

站在他们之中的爱蒙恩凝视着你,少女的声音带着些顽皮:“在你血统中拥有强大的力量,利用它,你就更加接近你自己......你可以成为的样子。”

她唤起了渴望,对死亡、对鲜血、对毁灭...你想要任由它们占据,你想要失控。

“在你可以消灭所有阻碍你道路的一切东西时,永恒的虚无又有什么重要性呢?”

在爱蒙恩近似命令的蛊惑中,你彻底在空虚中瓦解,存在撕裂,被其他更加具体的冲动所重建,你消失了,节肢划破身体展开,你的视线俯视着面前这些可怜的渺小造物,过去变为了一滩碎屑,你成为了更可怕也更强大的形态。

“来吧。”带着微笑的爱蒙恩慢慢后退。世界只剩下她平静的计数声。你发出了嘶鸣,捕食的本能驱使你扑向三个呆滞的同伴,一,铠甲在你的利爪下如摧枯拉朽,二,不稳定的法术火花在破烂肉体上跃动,三,倔强的神情变为了恐慌和不甘......带着韧性的表皮和组织挂在倒刺上,倾盆而下的血液和脏器如果实般掉落。血,温暖的血在脚下汇流。

“那么。”注视着一切的少女站在尸体间向你张开了怀抱,数出了下一个数字:“......四。”

浑身腥臭的怪物猛扑了过去,咬烂了那张熟悉的笑脸,疯狂中残余的意识尖啸着,而她的表皮下只有随着撕咬崩碎的骨头。

尖刺扎入那具身体举至空中,耷着脸皮的血骷髅再次发出了笑声:“...五。”

杀了你自己。

 

“喂,甜心,你又发呆了?”

卡菈克关心的眼神突然出现在视线中。你惊醒过来。

你正坐在营地的篝火旁,已经为你收拾好的背包被放在了脚边,她大咧咧的贴着你坐下,一把揽住你的肩膀。

你低头看着她递来的水壶,愣了愣才伸手过去接住,手指绕着绳带,刚才在眼前死去的四个人浮现,贾希拉、爱蒙恩......还有穿着盔甲的男人,拿着法杖的女人。那不是你,这又是葛立安养子的记忆?

杀死吟游诗人时一闪而过的幻觉,长着节肢的怪物正是同一个,你变成了怪物......是你吗?还是这段记忆的主人?记忆断断续续,你昨夜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见到了管家,这期间的事在你脑子里切得零零碎碎。卡菈克说昨晚没感觉有任何异常,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幻觉?不。就像那具河岸边的吟游诗人尸体。再回去时,你只见到一个奇怪的血色印记,如尖刺缠绕的红色圆圈仿佛某种献祭,有什么力量处理了这一切。

管家所说的下一次遗产是什么?和幻象中爱蒙恩提到的奖赏有什么关系?上一次的死亡带来了你熟悉的斗篷,这一次的遗产又是什么呢?也是你以前曾拥有过的东西吗?还有月出之塔,凯瑟里克索姆、巴萨扎尔、泽瑞尔,监牢里的人......冷静,你试图从这堆缠绕的结中扯出线头。

一个关键点,贾希拉——她明明还活着,被那个怪物杀死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钱买你的想法行吗?”

身边的人向你伸出手,她还没有戴上护腕,手臂上的文字直接通过视线劈开你的脑子,ZR?

无法言喻的狂躁感又在你紧绷的心上收紧。除了管家,让你失去理智的冲动里还有这可怕的占有欲。别去想她的刺青和扎瑞尔的事。可蝌蚪像是在你的脑浆里跳舞,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你捂住了脸。

她问了什么?你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来回答。

“我又看到很多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她原本放松倚靠着你的身体僵直地坐起,卡菈克蹲在了你身前,牵起你的手:“我就说你很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吗?”

是否要将这些事对她说?你在恍惚间回忆昨夜管家要你杀死伊索贝尔,‘如若完成,您躁动的邪念将得到激发,为接下来的继承做准备。’——你还记得他站在伊索贝尔幻影前说出的话。可继承什么?巴尔血脉?百年前的残杀,巴尔之子纷争,加上昨天在明萨拉记忆中见到的猩红奥林。你沉思着望向前方发呆。答案似乎若隐若现。

纠结片刻,你想起她接受你窥探秘密时的表情,你不想再经历一遍阿尔菲拉的悲剧,尤其不想再欺骗这个愿意向你敞开一切的真诚恋人。最终你决定向她求助。

“卡菈克,你最好多留心我的行动,我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每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举动...”

听到你简短说完了管家告诉你的事后,卡菈克更加担忧:“神啊,找上你的糟糕事情也太多了,我知道你能承受,但还是太过沉重,你对我说出来了,这一点需要勇气,我们也有这种勇气去改变和面对,让那些试图控制你的东西滚一边去吧。”

你借着叙述整理了一遍思路和疑问:“我在想,为什么要让我杀死这些人,为了满足我的血腥冲动吗?先是阿尔菲拉...现在又是牧师,她死了,所有终焉光芒的人都会死,管家提到为继承做准备,可继承什么?巴尔血脉?......我好像在其中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继承巴尔家族?听起来像是挺风光的,财产大概会是一大堆偷来的尸体,宫殿则是豪华臭水沟,还跪满一堆疯子大臣,千万要记住贾希拉的故事,这些孝顺孩子们可没一个有好下场,被英雄打败沙洛佛克就是最好的例子。”卡菈克认真地把你的手放到她的心口:“我知道你会选择你自己的命运,而且还会慎重选择,你已经是我的殿下了,听起来也不赖,对吧?”

被她牵着的手像是在做什么授勋仪式,压在心头的不安的感觉消散了些,你松了口气,朝她点了点头:“我会的,我说过要和你过上普通生活,我发过誓了。”

“没错!”她的自信笑容闪在你的眼睛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不幸都会过去的,我在,我们一定会笑到最后。”

笑容传染上了你的脸,你压下了焦虑,好好琢磨了一下形势:“得想想办法...不知道管家做了什么,我的记忆断断续续,我不知道我昨天怎么离开,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想我应该不会睡得这么沉,我们该问问昨天守夜的人,或者提醒一下他们注意你的行动。”卡菈克放低的视线变得有些凶狠:“管家,我一定会杀了那个混账!”

连离你最近的卡菈克都没察觉,其它人恐怕更是一无所知,你闭上眼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也不是个告诉其它人的好时机,莱埃泽尔已经表达过不满,如果再知道我会突然失去意识,下次她再提离开怎么收场?”

要么是一场难看的流血冲突,要么是团队分裂,你不知道是否还有耐心因为血脉身份问题和其他人争论。

"可是..."

卡菈克迟疑着还想劝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耽误,现下还是需要解救月出之塔地牢的难民和侏儒的时候,你强打起精神站起来:“首先去放出那些囚犯...他们随时可能会被处死,我们得确保事情按计划实施......阿斯代伦呢?”

不光是地牢机关需要他。你计划潜入顾问巴萨扎尔房间,除了他之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你现在这个状态......”

最终在你坚持的眼神下,她妥协了:“好吧,我听你的,我会确保把你时刻夹我的在眼皮中间。”卡菈克想了想,开始叹气:“我一直想告诉你,阿斯代伦遇到那个鲜血商人之后就一直单独躲着,你注意到了吗?他有时候会突然抱着手臂发抖,我想那是种创伤后遗症,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他,我们都需要喘口气,也许该让他调整一下......”

“恐怕没时间了,我不觉得他有那么脆弱。”

“他当然是个坚强的硬汉,想想看,忍受卡扎多尔那种变态数百年的折磨?神啊,失去自由十年我就已经被逼疯了,而阿斯代伦甚至连死的自由也没有。”卡菈克认真地晃晃你的手:“他的确看起来像个嗜血花花贵族一样轻佻,不过,也可能是经历过太多次绝望,你可能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的意见对阿斯代伦来说很影响很大,在他能够开口拒绝的时候,说服他放弃自己的真正意愿,这其实和杀了他也差不多。”

“需要我为此道歉?也许我会吧。”你忍着头疼看向阿斯代伦的帐篷:“我去找他谈谈。”

在转身离开之前,卡菈克握住你的手没有放开,让你的动作一滞:“认真对待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失去自由是什么感觉,对吧?”

 

坐在自己帐篷前的阿斯代伦被你的叫声吓了一跳。他刚才在发呆,见你靠近后,他不自在地收起了玻璃杯,葡萄酒香气的红色液体中掺着一些血腥味道,几个空掉的血瓶滚在一旁,他眼神始终躲闪着,和之前那副得意的样子比起来更是显得无精打采。

“有事?”他声音和以往完全不同,甚至比最初饿了许多天的样子还要虚弱。

他竟然真的在为那个鲜血商人的事纠结,你走过去将两瓶药剂递了过去:“阿斯代伦,虽然抛开其它问题我还是会劝你接受,但我的确因为私人情绪去左右你的想法,我为这一点道歉,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是我强迫自己选了接受。”他没有拿走你手上的东西,只是耸了耸肩:“所有杂乱无章的嘲弄都描绘了一个人享受这种作为的画面,你其实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回过头,挽起衬衫袖子的双臂把玩起玻璃杯旁的一面镜子:“这的确只是件寻常的事,但是...每当我考虑重操旧业的时候,一部分的我就会感觉到恶心。”

“也不算重操旧业。”

“不然还会是什么?出卖自己换点资源,这种交易我已经做了无数次,长久以来我都是一无所有,就连我的身体都是卡扎多尔的所有物,只是一个被派出去勾引其它傻瓜走近他宫殿的诱饵。”

他将那面镜子向你的方向歪了歪,只有你没有表情的脸映在镜面上,本该是他的部分空无一物。

“我知道,把自己出卖给那个卓尔的幻想并不算什么,我睡过几千人,一半都不怎么记得了,大多数甚至无法给予我一时的欢愉,相比起来吸两口臭血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为什么代价比我想象的要高上许多?”他移动镜子,故意让反射光晃得你眯起眼:“我不想再这么做了。”

你走过去夺下他的小镜子,放到桌上:“你可以不那么做,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浪费那种资源,如果她是想要我去咬一口,我会很乐意的。”

“把自己当作资源并不羞耻,或许我的确应该这么想吧......我估计还是会忘记的,毕竟总是如此。”

“我们可以去杀了那个鲜血商人,如果你想的话。”你拉过他的胳膊,半是强硬地把药水放了上去:“喝下,变得足够强,死人的想法也无需在意。”

“杀了她又能如何?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很对,我真正害怕的人甚至都不用出现就能让我生不如死。”他拿起了药水瓶,嗤笑一声: “如果可以得到新生活,我可以忍受任何事,可我就算喝一千口恶臭的血又能如何呢,又要多少瓶传奇药剂我才有可能摆脱卡扎多尔?”

一个吸血鬼衍体如何摆脱能够绝对控制自己的主人?地狱勇士如何摆脱给自己打上烙印的魔鬼大公?巴尔后裔如何摆脱阴魂不散的圣父?

“......要么彻底解决源头,要么逃得够快够远。”你发散着思维脱口而出:“总会有办法的。”

“看来当巴尔衍体还是太轻松了,等一个吸血鬼领主追到我们营地里,把你也转化成我的兄弟姐妹,你就会彻底忘记那些天真又傻气的想法。”

“别自己吓自己,你现在不也逃离了他的掌控吗,只要你对我来说还有用,我会尽力确保他没办法靠近你的。”

“真是废话,你们所有人什么时候离得开我?”

阿斯代伦翻了翻眼睛,终于像是恢复了些以往的精神,忽地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含着些许狡猾的笑容:“你的道歉真是毫无诚意,不过正好,我现在还有件事恰好可以弥补缺失,听说你又遇见拉斐尔了,是吧?我希望你帮我找到他,这样我会考虑原谅你的愚蠢。”

“拉斐尔?”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你没好气:“你要干什么?”

“之前突然被他拉到地狱时我还没做好准备...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他给出的条件,现在...我知道应该提什么要求了。”狡黠的表情和语调又重新回到了精灵的脸上。

你摇着头:“除非你把计划告诉我,否则你就自己去找。”

“好吧,我也算摸清你的性子了,不了解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阿斯代伦告诉了你关于他背上被卡扎多尔刻下的图案,也许是份地狱文书。听闻那是割开皮肉才做成的复杂纹样,你感到心中的残忍一阵蠢蠢欲动。

卡菈克或许知道地狱文?威尔的那位宗主似乎也行?阿斯代伦立刻否决了你的提议,他还不想在几个半吊子专家面前脱下上衣,被当成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审视。这些神秘符文其中或许还隐藏了什么意义,他需要一位陌生的专业人士,而拉斐尔完美符合。

又是地狱文。

“好吧,我答应,前提是你现在立刻带上你的开锁工具,和我潜进塔里把事做完,要是失败就免谈。”

 

见你和阿斯代伦说完离开,卡菈克捞起你们的包跟了上来。

“怎么样?我们的快乐大家庭依旧完整?”

“我向他道歉了。”你看着她的笑脸,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角上,你开始有意识让视线焦点模糊:“我应该承认我的确在利用他,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大家都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否则就会被别人利用。”

“......呃,我真的说不过你,士兵,我认为你的内心深处是知道我的意思的,不过...或许你是对的,面对一整个邪恶教团,连神明都束手无策的威胁,还能怎么做呢?”

她一脸沮丧地跨到你身前:“但是比起你利用自己或者其它人,我会更希望你利用我,啊,毕竟,我真的是自愿,而且也确实很容易操纵,不是吗?”

不对。

不安的感觉从你望着她的视线蔓延。你不希望她这么想。但你甚至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自己。

你为何如此在意扎瑞尔的印记,其实你明白,那不过是种弱者才会有的危机感。你就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平凡和无能为力。

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不受外界影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践行自己的道路,弱小就是一种原罪,世界本来就如此不公。

爱蒙恩的笑声在你恍惚的头脑中响起,在你可以消灭所有阻碍你道路的一切东西时,永恒的虚无又有什么重要性呢?你的血统中拥有强大的力量,利用它,你就更加接近自己...你可以成为的样子。

[你是被爱着的。]脑海中的声音无孔不入,你痛苦地甩了甩头,黑暗中的四个幻影再次在视线中闪过。

Notes:

关于发色问题,虽然贾希拉前代的立绘不是银发,爱蒙恩的话1代2代立绘差别比较大。为了统一这么写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