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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最近有些呆。
“程小时？程小时！喂，叫你呢程小时！”
“诶，啊？啊，包租婆！你又来了，先说好，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啊。”
“滚蛋！喏，是新委托。”
“乔苓姐，给我看看吧。”
“还是光光靠谱。”
“得得得，快把委托给靠谱男子陆光光。”程小时摆出不屑的样子，随意挥挥手。
乔苓将委托人给的照片交给陆光后悄声说：“不对劲啊，程小时最近怎么总发呆，连游戏都不打了。”
陆光抬眼望一下似乎又在出神的程小时，程小时却注意到这边，大声指责：“你俩说啥悄悄话呢？都不带我一个！”
“你幼不幼稚！”乔苓也大声回到。
陆光不想掺和小学生吵架，默默垂眸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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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
Emma一激灵：“怎么了朱总！”
“准备好明早的会议材料，把报告也写完，明早我要看。还有……”
Emma挂着营业笑容应声：“好的朱总，明白了朱总。”等朱总走后她瞬间垮下脸，对着惨白的屏幕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该死的智障油腻秃头男。
“宝宝，小心烫啊。”场景突然变换，在昏黄的灯光下，操着口音的男人递来一块吹凉些了的春卷。
“谢谢爸爸！”小小的手接过，迫不及待地低头咬下一口，带着满足的笑抬头说好吃，却发现本应在桌旁的父母已消失不见。她茫然出声：“爸爸？妈妈？”
“爸？妈？你们在哪儿？”
“——？”
程小时惊醒，望向自己被握住的手，又顺着那只手模糊地分辨出陆光。“哇靠，陆光你大半夜杵这扮鬼呢？”
“是你大半夜鬼叫吵得我睡不着。”陆光语调毫无波动。
“啊这，我错了，您请继续睡。”程小时马上伏低，摆出十足的诚意。
陆光没作声，片刻后叹了口气，踩着梯子躺回上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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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苓姐，暂时不接委托了。”陆光边低头擦盘子边说。
不等乔苓回答，程小时突然冒出来大声插话：“哎——别听他的，接，都可以接！”随后降低音量，像在演悲情剧主人公一样柔弱又做作地说：“不接单连泡面都吃不起了。”
陆光没说话，只是把盘子放下，看向程小时，程小时也回看他。两人目光交织了一会，以陆光先移开作结，程小时于是像赢了什么一样笑起来，还比了个剪刀手。乔苓看傻子似的：“你干嘛呢？”陆光叹了口气，说了个“弱智”。
程小时没理他们，推着乔苓催促她拿出这次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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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有进入照片的能力。进入照片的时间不算长，然而凭着他的共情能力，他能完全浸入拍摄者。对他来说，进一张照片就像过一次拍摄者的人生。
他当然是冲动的，但他可以克制，因为有陆光这根丝始终吊着他，告诉他他是程小时，告诉他过去不可改变。
“程小时。”他听到旁边的陆光喊他名字。
“知道。”他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着眼，“无论过去，不问将来——”他拖长了调子讲话，莫名有些欠揍。
陆光没说话。程小时把手放下，看过去，发现陆光正看着他。他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虚：“咋、咋啦？”
陆光只是站起来：“早点睡吧。”
“好——喔——”
“别老拖着说话。”正往房门走的陆光头也不回地说。
“行啦——”程小时换了个姿势，整个摊在沙发上，把陆光刚坐的位置也占去了。
然后他好像又听到了一句很小声的“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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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时能听她说完……
如果那时陪在他身边……
如果那时没发那条信息……
如果那时不上那辆车……
如果……
如果。
你知道历史不可改变。
是啊，我很清楚，毕竟我只是……
“周鸣，你发什么呆？”
啊，原来我叫周鸣。
“林静你说啥呢，睡傻了？”
嗯？哦，对对，我是林静……
“李建设，明天九点前将材料交给我。”
“喂，夏雨，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Emma，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我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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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
“程……啊对，程小时。”
“哈？”乔苓错愕地看着程小时，“你怎么了，没发烧吧？”说着还伸手要探探他额头。程小时往后一仰，又是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样：“我好着呢，包租婆你来干嘛，又是委托？”
“没事就不能来吗，这地儿还是我的呢。”
“哎哟，乔苓大小姐当然随时可以光临。”程小时捏着嗓子，陆光没眼看，为了自己和乔苓的身心健康立刻制止：“好了，程小时。”
程小时体贴地关掉戏精模式回归正常人范围。
乔苓拉过椅子坐下：“陆光让我最近都不接委托，你就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尽情摸鱼吧。”
程小时望向陆光，陆光仿佛事不关己般划拉手机。
程小时笑了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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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程小时，我是程小时……”
“我是程小时，不要搞错了。”
程小时心不在焉地打游戏，死得毫无游戏体验，终于决定放过彼此，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沙发上化成一滩，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出神。
看见陆光走过来，程小时就挪了挪。陆光坐到被让出的位置上，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人说：“程小时，我们谈谈。”
“行啊，谈什么？”见陆光一脸认真，为表尊重，程小时也爬起来，至少有个广义的坐相。
“你看着我。”
程小时愣了下，嘴上叨了两句，但还是看着陆光的脸。嗯，脸很白。看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想移开视线，但被陆光掰回来。程小时懵了，刚想问陆光到底想做什么，就听陆光终于开口：
“这里是现实，不是过去，不是照片。”
“我在这里，在你眼前。”
“在我面前的人是你，程小时。”
程小时愣愣地看向陆光的眼，看见灰蓝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他怀疑陆光会催眠，因为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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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在照片里。
陆光说过很多次。
他们不是我，我是程小时。
我不是他们，我是程小时。
不要那样叫我，我的名字是程小时。
我不是……
我的名字是……
我……
谁快叫叫我吧，用我的名字……
“程小时。”
程小时醒来，发觉陆光正坐在他的床边缘，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程小时。”陆光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程小时坐起来问：“怎么了？”
陆光说：“我会叫你的名字的。”无论多少次。
“哈哈，是吗。”程小时笑了笑，接着收敛笑意，将头抵在陆光肩上，用力回握陆光的手。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听到陆光说：“睡吧，我一直在。”
须臾之间，如释重负，坠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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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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