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腹地谋杀案

Summary:

十三岁那年,山姆撞破了一起凶杀。
他帮翡若捷家的兄妹处理了尸体。那可怜虫被荒原上的野火烧了个精光,一缕灰烬都没留下。
“这是我们的秘密。”兄长说,“背叛者要被困在冥滩上,不得往生。”
于是,他们都向那天夜里的火光起誓:做彼此永恒的共犯。
*
探讨芙山希关系性的产物
克里夫存活if+柯芬设想下的彼芙义兄妹if
原作向/故事线大幅变更
私设如山

Chapter Text

山姆曾在林间撞见一头濒死的牡鹿。

那年他十岁,被一伙针对布莉吉·斯特兰德总统的恐怖分子掳走,塞进货车后备厢上了雪山。中西部的山峦往往壮美而致命,哪怕在过去那个活人与死人尚且泾渭分明的时代。显然,临时起意的分裂主义者们并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掌控着传闻中深受总统喜爱的人质,自以为十拿九稳,却在半途一脚踏进搁浅地带。于是,晴天起了风,开罗尔云飘来遮住山林,使整片大地都和雪峰一样苍白。第一滴雨落下时,欧卓德克就疯转了起来。山姆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急促的呼吸声,仪器运转发出的嗡鸣,枪械喷吐的火光。接着,是长久的死寂。他用双手环住后脑勺,照父亲教的那样蹲靠着车厢,紧紧咬住嘴唇。突然,车门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有一百双手在那上面拍打,狂躁而哀切,在坚固的合金结构上烙下坑坑洼洼的手印。那只是雷声。山姆对自己说:一场雷阵雨,仅此而已。从幼时起,男孩就展现出过人的胆识。他松开充满铁锈味的嘴唇,转而吹起口哨来。狂风暴雨中便响起一曲微弱的童谣。很快,拍门声也远去了。山姆护着颈椎和脑袋,向窗外看去:一声惊叫,接着是一道亮青色的雷霆。那光芒瞬间吞没了他。

虚空噬灭轻而易举地抹去了所有人,只留下坑洞边上的男孩。那是他所经历过的第二次遣返,也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当山姆趔趄着逃进山林,试图找出下山的路时,他的灵魂仍飘在空中。开罗尔云层散去了,天上淅淅沥沥飘着雪。他只觉得冷:不知是雪地中的“赫”,还是泡在海水中的“卡”。冥滩的景色仍然拉扯着他,将他一次又一次拖回那片海岸。黑暗的、冰冷的浪潮爬上他的脚踝,他不禁想:羊水也有着同样不近人情的温度吗?那兴许是一个男孩在生死之间的幻觉,我们也可以认为他短暂地涉入了整个人类的记忆:一场梦,却并非一个人的梦,而是所有人共同做的永恒的长梦。在那里,时间破碎了,情感也无从传达,只有碎石铺满海岸,如同无数语言的尸体。山姆拖着双脚徘徊,追寻某个人的背影。那是谁?是什么人?是什么?他只是伸出手去,在虚空中胡乱摸索,企图抓住点什么。

正是这时,指尖传来了温热的触感:这种温度从后推了他,叫灵魂重新沉入躯壳。山姆支起冻僵的眼皮,发现自己正倚靠着一头鹿。原来他不知不觉摔了一跤,正跌在这活物身旁。他仰躺着,它也蜷缩在雪地上,沉重地喘着气。山姆贴着它的皮毛,希望自己被烫伤。你也和我一样搁浅在这里吗?他抚摸它,尽管手指不听使唤。寒冷几乎再一次夺走他的性命。牡鹿喷着白雾,眼睑周围全是细碎的冰渣子。山姆便把自己的脸颊凑过去,一点点往那只眼睛上吹气,想让那些冰晶融化。然而,他肺腑里的气流也冰冷刺骨。他挨着牡鹿的肚皮,感到寒潮与热浪一阵接一阵地涌来。我们知道热不单单是濒死的错觉,也是开罗尔过敏的效力。事实上,山姆依偎着鹿,脸颊上也全是泪水结成的薄冰。他想拱进牡鹿的肚子,想割开那具皮囊,好睡在热腾腾的血流与脏器之中。这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过。所幸,有人赶在风雪杀死两个生灵前找到了他们。

山姆又听见沉重的踏雪声。有人高声嚷嚷着什么,紧接着是一阵枪声。雪地发出闷响,另一道更轻盈、机警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靠近了。他在雪地里潜行,怀着恼怒、恨意与热切的焦灼。那气息是男孩所熟悉的。他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他对脑袋里的迷雾拳打脚踢,想从里面挣脱出来:有人吗!我在这里!这顺利吸引了来人的注意。脚步变得急促,就像一阵刮过雪地的风。山姆,山姆,天哪。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吹进他的喉咙,将冰冷的死神吹散了。山姆闻到铁锈味,也闻到硝烟。你——你,他张开嘴,想从迷蒙中挤出一点神智。你没事吧?我听见枪声,爸爸。

他的父亲抱起他,将额头紧贴着他的前额。我没事,孩子。是那些该死的混蛋,他们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他从牙齿里挤出话语,就像吐出刀锋。山姆喜欢听父亲这样说话。他便放心了,渐渐滑到安稳的沉眠中去。

“昂格尔上尉。”

白西装的女士拦住了他们。她带来了一辆装甲车与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被点名的人怀抱着沉睡的儿子,单手拉动枪栓,利索地查了膛。这几乎称得上威胁。几名士兵立刻抬起枪口,却被女士和她戴面具的副手同时喝止。“住手!”她大声说,“让他们上车。”说着,转向纹丝不动的克利福德·昂格尔,用一种软化的、妥协般的口吻说:“我只想送送他。”

前上尉沉默不语。总统的面容在那对浅色的瞳孔里摇动着。他就像林间猛虎、山蟒,猎豹,也像刀枪与棍棒。在虚弱的儿子面前,这双眼睛是那样脆弱而多愁善感,琥珀的波光都要化作泪水落下去;面对总统,又冰冷地闪烁着,像警惕豺狼那样凝视她。最终,他还是上了车。至于林地里的那头牡鹿,也再没被任何人提起过。

自漫长的昏睡中醒来后,山姆几乎失去了雪地里的所有记忆。医生说这是失温造成的结果,也许他再也不会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男孩才恢复一点气力,就捉着父亲的手指,不让他从床边离开。昂格尔也没有这个打算。他亲吻男孩的眉心,说:“你打了一场胜仗!”这就为整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画上句点。

养好伤,山姆便随父亲一起搬到了沿湖结点城。十岁之前,他一直在中央结点城生活,过着在家与布桥斯总部之间来回的日子。他有许多位老师,每一位的名字都能在后搁浅时代掀起一阵浪潮:布桥斯远征队总指挥“顽人”,顾问“亡人”,与总统布莉吉·斯特兰德本尊。在家时,他总能依靠无所不知的父亲;即便落入噩梦,亲切的亚美莉·斯特兰德也会在冥滩上照看他。因此,刚到新家时,山姆的生活一下空出了大半。好在他更适应这种独立、深居简出的环境——即便总统的眼线从不肯放过他们。山姆将这当作一种越界的保护,而昂格尔显然不认同。他宁可一趟趟乘船收集物资,也不肯再接近布桥斯的设施。成年之前,山姆并不了解父辈间的恩怨。昂格尔只会忧愁似的笑着,斯特兰德总统则更讳莫如深。倘若问得紧了,父亲就要眨眨眼,用他最无法拒绝的方式转移话题:去打猎吧。

湖泊西边有一片繁茂的松林,父子俩曾花费无数个午后在林中逡巡,熟悉土地、动物、植被与穿过松枝的北风。没有什么难得住昂格尔。他能把树干与树皮制成弓箭,也能穿过树冠,一箭射落空中的野雁。然而,他总说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伎俩。“真正解决问题的从来不是箭,”他常常对山姆说,“而是弦。”这些道理,山姆还要很久以后才会懂得。那时的他只会央求父亲教给他挽弓射箭的方法,如何驾驭棍棒、驯服尖刀。

开罗尔风暴席卷湖畔时,他们曾有一个多月没能渡河。城内为资源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冲突,住在城外的昂格尔父子却丝毫不受影响。正是因着平日的训练,十三岁的山姆已经学会观察风向、伪装与铺设陷阱,再在猎物落网后割断它们的喉咙。只要开罗尔浓度尚可,他就会和父亲一同扎进林子,搜寻动物的踪迹。山姆期望自己能像父亲那样挥刀。昂格尔永远冷静得令人心惊。他捏着刀片,就像捉住一缕日光那样轻巧。一圈,两圈;那锋芒在他手里打转,猎物的头颅就顺服地垂下了。第一次狩猎时,昂格尔把那只中箭后哀哀鸣叫的野雁交在儿子手里,让它的血从山姆掌中流过。那温热的、火焰般的河流!山姆下意识蜷起手指,却被父亲的手从后裹住,动弹不得。就这样,那只野雁在他们的掌心里流干了血,不再哀叫了。

“记住它,记住这一刻,”父亲在泪流不止的儿子耳旁说,“要想抓住什么,就非得切断另一些东西不可。”

自那以后,山姆再未对猎物产生过犹豫。他的心一样痛,也将永远痛下去,但这种激荡的苦楚无法阻碍没入血肉的刀尖。他铭记父亲的教诲,也乐意帮助那些未能践行的人。在那段因风暴而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除了昂格尔们,还有另一家人也深谙此道。“翡若捷速递”,一个以沿湖结点城为据点的大型物流公司。昂格尔常常同他们合作,对这家人审时度势的能力与过人的野心颇为赞赏。然而,山姆与他们的正式会面,还要等到搬家第三年的一个傍晚。那时,天上突然下起时间雨,他在林中追踪野雉,不得不找最近的洞穴歇脚。

就这样,十三岁的山姆一脚踩进还冒着热气的血水,与一具尸体对上了眼。尸体旁边蹲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个的是个深色短发的男孩,矮个的金发女孩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一把匕首躺在他们脚边,鲜血浸湿了他们的长裤,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

山姆立刻明白了两件事:一,地上有个刚死不久的人;二,杀了他的正是翡若捷家的两兄妹。

Chapter 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芙拉吉尔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古怪的男人了。

上个月,她帮父亲从船上卸货时,这人就在沿湖结点城的港口徘徊。她记得清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都好比将左右手的手指交叠在一起那样清晰。在所有严丝合缝的点与线中,这人简直是一根扎眼的刺。她一面登记物资,一面偷偷打量对方。鸭舌帽,含有开罗尔涂层的冲锋衣与牛仔裤,防水靴,一个沉甸甸的登山包。从穿着来看,像是赶了远路。他的面容隐藏在帽檐下,只有视线从那阴影中射出来。她几乎能断定这是个瘾君子:那些催产素依赖的人大多有着相似的形貌。

回到家,芙拉吉尔向兄长提起自己的见闻。“谁知道呢!”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摆弄着一只老式收音机。对出生在这个时代的孩子们而言,“老式”也不过是十几年前。“别管那些了,芙蕾。”他拽着她的手腕,要她在旁边坐下。于是,芙拉吉尔不得不帮兄长组装这枚散了架的破铜烂铁。吃过晚饭,他没上阁楼,而是从红木制的复古扶手上滑下去,一路滑进她的房间。“再讲一遍,”他的手像两只烙铁一样按着她的肩膀,“那人长什么样?”芙拉吉尔便向他描述对方的特征,包括发紫的嘴唇、瘦削的脸型,与那道刺破下唇的伤疤。听到这里,她哥哥才松开手。好一阵,他微微发着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次再看到他,”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赶紧跑,越远越好。”

可惜谁都没能跑掉。

开罗尔风暴封闭了港口,父亲勉力维持翡若捷速递的运作,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拜托他们代为运送相距不远的货物。船只停运的第三周,芙拉吉尔把一封信送到城西,预备搭货车回家。驶出搁浅区后,车子熄了火,所有人都得下车步行。芙拉吉尔看看天色,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身上的粮食和水能否支撑她跨过城区。权衡再三,她决定取近道,从西南边的松林横穿到港口。

正是在林中,那男人再次找上了她。“芙拉吉尔?”他嘟囔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就是你们拐走了我的彼得……你们这群魔鬼!柯芬的孽种!”这厉鬼大喊着,挥刀扑来。天边掠过一道闪电,芙拉吉尔眨一眨眼,怒吼着的男人就变成了摇晃的树影。原来她的腿脚比理智先反应过来,拖着僵硬的身体往林子里逃。“站住!”那鬼魂嘶吼着,刀子在高举的手里乱晃,整片山林都反射出冰冷的光。那时,她还没掌握日后将成为金字招牌的杜姆斯能力。惊雷接连炸响,年幼的芙拉吉尔只顾着逃命,跨过溪涧,蹚过沼泽,直到被冻僵的双脚绊倒。这下,她没法再逃了。湿滑的洞窟缠住了她,刀尖就贴在她的眼皮上。她闭眼又睁眼,看见月光漫过枝叶,在男人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就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接着,那细线崩断了。温热的液体从里头喷出来,洒了她一头一身。他倒在她腿上,像一床沉重的毯子。

“芙蕾!”有人在她耳边大叫。她侧过脸去,看见兄长的眼睛。那雪亮的刀光还握在他手里,他喘着粗气,脸上全是血,只有一双蓝眼睛亮得惊人。他松开手,刀子就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惊叹。“你没事——没受伤吧。”他扑过来摇晃她,好像要把她眼里的迷雾甩掉。他手上也有血,那种滑腻的触感终于唤醒了她。彼得!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活过来了。率先冲出气管的是剧烈的咳嗽。等那雷声一样的咳喘平静下来,大脑才重新转动。

“彼得?”她一把抓住义兄的手,“他是谁?他死了吗?”“谁知道呢。”彼得拉着她站起来,衣角还在往下淌血。他一眼也没去看地上的人,只是用那种介于狂热与茫然之间的神情盯着芙拉吉尔,仿佛她脸上有他想要的回答。但她显然更需要他的答案。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见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没人来得及作出反应。

山姆·布里吉斯就这样闯了进来。

*

据柯芬所说,彼得·英格勒特是她在西海岸捡到的孤儿。她常年忙着和布桥斯周旋,一年半载不着家也是常有的事。芙拉吉尔早已习惯母亲的缺席,倒是父亲——依她所见,对此颇有怨言。这并不代表他们感情不合。相反,翡若捷速递断断少不了这二位中的任何一人,他们的家庭也同理。柯芬常常和他们提起调查队的新发现:关于一个更宏大、理想的,由某种巨型网络构筑起的未来,“所有人都相互依靠,彼此相连”。这正是大多数物流公司的愿景。父亲支撑着公司的运作,母亲则拓展外部合作,在整片美洲大陆上打响了翡若捷的名声。然而,这并不代表芙拉吉尔理解母亲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譬如这位凭空出现的义兄。

“英格勒特一家在早先的饥荒与传染病中死绝了。”母亲在来信中写道,“只剩下一个半大的孩子。其他末日准备者说他原本由舅舅抚养,但这位监护人也失踪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我得照顾他。这是一种预感,不错,只是预感。但我的直觉已经协助我们跨越了太多障碍,让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这孩子会是个战士。”

如此,在母亲返回沿湖结点城之前,芙拉吉尔就知晓了彼得·英格勒特的存在。一个瘦弱、饥饿、怯懦而可悲的受害者。她怀着微妙的妒意勾勒出一个虚像,希望他尽可能悲惨,又不想让他过得太糟,以博取母亲的关注。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她只见过母亲的全息影像。每当那道浅蓝色的立体投影从腕表里跳出来,她就把脸颊贴上去,越近越好,让柯芬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在耳旁震颤。

“……我们抵达了山区。时间雨连下了半日,行程被迫延后。布桥斯在这里设立起基站,一批工程师将长期驻扎。你会想认识彼得的,他真是个奇特的孩子!彼得问我开罗尔网络的原理是什么,我向他解释了冥滩与无损耗数据传输的设想,他就说: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通过冥滩传送?’真是叫人惊奇的猜想!也许只要杜姆斯等级足够高……不过,我还没见过有这种才能的人。总之,这项目还在开发阶段,斯特兰德总统说至少还要好几年才能投入使用。假如那一天当真到来,噢,我心爱的女儿,你一定会成为引领人们的桥梁。”

面对母亲近乎盲目的信任,芙拉吉尔向来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并不排斥与人交往,却也从不发自内心地渴望与他人接触。即便去问父亲,也只能得到一句“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她以为自己要怀抱着种种困惑生活下去,直到再度与母亲相会;却被一则噩耗剥夺了这种可能。

消息是先传到父亲耳中的。那天,她从社区学校回到家,天色已晚,屋内却漆黑一片。她摸黑去找开关,却先摸到了沙发边上的父亲。他瘫坐在那儿,倚着墙壁,脸朝下埋在手掌里。“爸爸?”她想要唤醒他。突然,一种没来由的苦寒侵袭了她,裹住她的肩膀,叫她在夏日里发起抖来。

门铃响了。起初,那声响几乎被淹没在遥远的闷雷之中。芙拉吉尔回过神,怕外头下雨,连忙去开门。

“芙拉吉尔?”屋外的人问。

“是我,”她说,微微哆嗦着,“你是谁,有什么事?”

那人便揭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是个男孩,个头比她略高,身上落满泥泞与雨水。他简直是刚被从泥潭里捞起来的。但芙拉吉尔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

沼泽中也会有幽微的火焰吗?

“我来转达柯芬·翡若捷的遗言。”他张开干裂的嘴唇,一个沙哑的、显然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从里头冒出来:“ ‘或许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坚强的人。你和你的朋友们一定能重建美国。我对你有信心。我祈祷你能拥抱更光明的未来……我会一直爱着你。【1】’”说完,就转身离去。芙拉吉尔愣住了——不如说,她被那番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天上又下起了雨。在那男孩走入雨幕之前,她父亲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彼得,彼得·英格勒特!”他大喊着,鞋面上的皮革被飘进回廊的雨水一打,就急遽地褪了色。一阵风刮来,勾住了男孩的脚步。他停下了,转过来看她们。父亲便继续说:“她将你视如己出,现在她走了,你该留下。来,同我们讲讲她吧。”

彼得·英格勒特就这样成为了芙拉吉尔的义兄。对于这个神秘的,仿佛是从母亲的遗言中脱胎的男孩,芙拉吉尔既好奇又畏惧。她会永远记得这个雨夜,记得那双蓝眼睛曾怎样孤独地燃烧;而当他握住她的手时,那些阴霾又悄然退去了。

关于他的一切,还要从那个流血的洞窟说起。

Notes:

【1】摘自游戏内文本《备忘录#3&5:母亲给女儿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