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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你的指尖划过一层层的芦苇,雪白的芦苇穗受风指引形成了风的波浪,然而你听不见风声,你的耳边充斥着源于黑暗和隐秘的知识。
你下意识地折断了手边的芦苇杆,看着雪白的穗子爆裂开来,在夕阳之下四散飞走,就像是熊熊大火燃烧后飘洒的灰烬。
“这很美,不是吗?”
你突然明白了他隔空捏碎人心脏时唇边止不住的笑意,那是某种源于吸血鬼一类黑暗本源的冲动。你被他所转化,当然也逃不脱血脉的召唤。
你最熟悉的那只蝙蝠不合时宜亦或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他盘旋着落地,像给一首圆舞曲画上句点:“亲爱的,我感觉到了。”他甚至装模作样地在空气中闻了几下,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气味,“非常美味的杀心。”
“我说过的,你迟早会感谢我。虽然你本来就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多一点东西总是锦上添花的,不是吗?”
他的眼神显然在欣赏你的脖子。很显然这是个一语双关,你苍白的脖子上绕着一根项圈,尺寸和你的脖子配合的很好,堪称严丝合缝。他亲手制作了它又为你戴上。你知道这东西是某种魔法物品,可以完全随他的心意出现或者隐形,至于上面系着的银链长度有多长很难说,至少你从未试出它的长度,毕竟“你也不想离开我太远,对吗?”
作为回击,你把项圈上的银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轻轻勾动让它在他的脖子上绕紧:“杀心?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它没有指向你,或许我在酝酿什么杀掉你的阴谋也说不定。”
他亲吻着你的手指,对此不置可否:“我亲爱的小宠物,你当然可以试试。”
“不过你一向是一个顺从的小乖乖,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有执行的意愿…或者能力。”
他温柔地爱抚着你颈上的项圈,突然紧紧地掐住了你的脖子。
你一直防备着这一点,匕首的尖端对准了他的脖子,你的手一向很稳,只是被掐住瞬间的窒息感让你颤抖了一下,于是刀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丝。
但是他好像不觉得痛,只是看着你,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放下你的刀,亲爱的。”
你无法拒绝他的命令,他顺势从你的手中缴走了它,在自己的手上翻来覆去地玩着——他一向是玩匕首的好手:“很美丽的匕首,就跟你本人一样。”
他搂着你的腰,拿刀刃轻轻在你的脖子上比划,仿佛用那把刀代替了他本人轻柔的爱抚:“但是别忘记了是谁和你一起在你的床头柜里放了那把刀。”
确实是。那时他派了很多衍体去调查黑市,试图收集情报控制博德之门的地下交易网。其中的某一天他以考察的名义邀请了你,实则带上你去约会,于是你和他一同前往买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那把刀。那把刀通体漆黑,只有刀柄处那颗深红得似乎凝固血块的的宝石微微闪着光。
不过说真的,领主大人居然会乖乖付钱这件事确实也让你感觉有些惊讶,不过想来这群人日后也许都会是他的衍体,今天收了他的钱,日后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你几乎都要同情他们了。
然而你和他们也许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将你对他的信任双手奉上,而他照单全收后将这一切铸成锁链,最终套回了你的脖子上。
你太了解他,正如他太了解你。他知道你不会拒绝他,而你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于是一切都在无言的默契中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誓言。
“你预料到了这一切,但你仍然这么做了,所以你默许这一切发生。”你下了定语。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几分赞许:“宠物关得久了会丧失活力,所以时不时还是得放归野外。”
“然而宠物的主人还是得小心,免得被宠物抓伤了。”你顺着他的话语说了下去,迅速伸出尖锐的爪子掏向他的心口,“我想要你的心脏。”
终于捕捉到他放松警惕的时刻,而你也如计划中的那样下了手。
然而他的反应比你更快。在你之前他便已经捅穿了你的心口。
——
痛,很痛。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是个衍体,没有跳动的心脏还是会这么痛。
自从你能听见那些隐秘黑暗的箴言以来,他那颗重生心脏在你眼中就越发显得诱人起来。
太过温热了,就显得你的胸腔内愈发寒冷。你开始有计划地往他身上蹭,而他好似毫无察觉。
你也想不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攫取他的那颗心脏的。你丝毫不怀疑他会在你身边放下警惕,然而想要一击得手还是有些困难。这个计划有点疯狂,一个衍体意图对飞升吸血鬼行刺。然而你对他心脏的渴望如附骨之疽,甚至一度有盖过你对他的爱的趋势。
他牵着你的项圈试图完全占有你,而你何尝又不是想掏出他的心脏放在你的胸腔里,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听着他的心脏在你体内跳动。
——
他横抱着你快速移动,你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心跳声,似乎有些急促。然而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的身体感受到了柔软的垫子,闻到了熟悉的玫瑰花香味。
然而下一刻你的视线进入了完全的黑暗。你吃力地伸出手试图弄清楚自己在哪里,然而只碰到了木制的天花板。
你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里。
你想起来他曾经很认真地询问你愿不愿意躺进棺材里。
你想到他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我曾经被卡扎锁在棺材里关在地下一年,等到我刨开土层吐出口中凝固的血块和泥土,他就在那里等我,从此我就永远属于他了。”
你的耳边似乎真的听见了铲土声。
算了,既然是你先袭击他的,那后果当然也是你来承担。
反正吸血鬼一类受到重伤都会躺回棺材复原,至少他没想真的杀死你。
然而你却听到了开盖的声音,感受到了微弱的光线,棺材的主人似乎有些犹豫,开关了几下,但最终你还是感受到了触手可及的温度,然后棺材板再次合上。
他挤了进来,你听见他的心跳声,吵得你大脑发麻:“你要我的心脏,是吗?”
“我说过的,只要你提出要求,我什么都会给你。”
“你使我变得完整。这颗心脏因你而重新跳动。”他牵起你的手,将你的手放至他的心口。
“你的心脏也会因我而跳动。”
隐隐约约地,你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温热顺着你的血脉盘旋而上,蔓延至你的心口。你感觉那一块的组织正在重新生长,你早已冷寂多时的胸口响起混合的杂音,仿佛什么老旧机器试图重启时的咳嗽。
然而最终它似乎找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与你触摸着的那颗心脏同奏着一个旋律。
你不太确定地收回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并不能感受到脉动,然而那沉稳有力的跳动声却始终萦绕在你的耳边。
你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伸出手摸向他的脸。
你摸向他的唇角,那似乎是一个笑的表情。你有些迷惑,然而在他的笑意中你好像明白了个中含义——
你将永远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只要这心跳声不停歇,你就永远属于他。
然而他也永远将他的心脏“寄存”在你这里。
“我爱你,你一直想要听到的就是这个,对吗?”
你早该意识到的。你们早已是同一类生物,你对他的杀意或爱意在他身上只多不少。构成他的一切也即构成你的一切。
于是你沉默着拥抱他,将你的心口贴在他的心口,算是回应。
“我也爱你。”

death_of_a_dove (Guest) Tue 27 May 2025 04:3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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