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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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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06-04
Updated:
2025-08-18
Words:
30,647
Chapters: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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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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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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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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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2

【昭溯】覆写

Summary:

如果裴溯的地下室不是为了矫正暴力基因,而是——性瘾呢?
一个脑洞产物
主线有所更改,全为小情侣开车服务

Chapter Text

宿醉的头疼像有个小人在裴溯太阳穴里敲钉子。他撑着沉甸甸的脑袋坐起来,丝质睡衣黏在汗湿的后背上,很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下腹残留的酸胀感,还有……睡裤裆部那片冰凉黏腻的触感。

记忆碎片涌上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骆为昭扶着他胳膊时掌心的茧子磨过皮肤的感觉;把他塞进副驾时,胸膛无意擦过他耳廓的气息;甚至醉眼朦胧里,对方解开一颗领口扣子时露出的那截喉结……这些零星的、在昨晚酒精催化下被无限放大的接触,在梦里发酵成了整整一夜的、不堪又炽热的纠缠。

画面晃动,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震颤。骆为昭在玄关逆光里,警服外套撕开了口子,颧骨带着新鲜的擦伤,嘴角却扯着笑。浓重的血腥味、汗水和尘土的气息,像最烈的催情剂。裴溯记不清怎么扑过去的,只记得撞进滚烫胸膛的冲击力,骨头都在发疼,却又被巨大的满足感淹没。骆为昭的手带着粗粝的茧子,狠狠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仰头。那个吻落下来,不是温柔,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蛮横地撬开他的齿关,唇舌交缠的湿滑触感和掠夺般的吮吸让他瞬间腰软腿颤,恨不得像藤蔓一样缠上去,融进对方的骨血里。梦里的空气都烧着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更紧密的贴合,直接滚到地板上也好,只要能立刻、马上、被他填满…
场景突兀地切到一片模糊的金色里。像是大学黄昏的操场,砖墙粗糙的质感抵着后背。骆为昭就站在他面前,穿着简单的白T恤,年轻得不可思议。夕阳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眉眼舒展,是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毫无保留的温柔。他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声音低沉含笑,像大提琴的共鸣。裴溯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记得骆为昭的眼神专注得惊人,仿佛他是稀世珍宝,裴溯在那目光里飘飘然,所有尖刺都软化,只想沉溺在这片虚构的、无条件的宽容里。骆为昭的眉眼,成了昏暗背景里唯一的光源。
金光骤然褪去,被冰冷的灰蓝取代。大雨瓢泼,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石头。视野里一片昏暗,如同扣下一个密不透风的冰冷罩子。客厅里所有的家具都蒙着惨白的布。巨大的悲伤和孤绝感海啸般袭来,冷得他牙齿打颤。然后,带着体温的重量突然压下来——是骆为昭那件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外套。紧接着,是更坚实、更滚烫的拥抱,将他整个裹住,严丝合缝。骆为昭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把他从这片悲伤泥沼里硬生生拔出来。那怀抱是唯一的暖源,裴溯像濒死的人一样紧紧回抱,吸食着安全感。
场景在混乱中跳跃。不知怎么就到了床上,或者是骆为昭那辆熟悉的车后座?昏暗的光线下,骆为昭精悍的上身覆着一层薄汗,小麦色的腹肌绷紧,线条流畅而充满压迫性的力量。他俯身,膝盖不容拒绝地顶开裴溯的腿根,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加速的动作带来灭顶般的快感,如同大脑皮层被点燃,炸开一片片绚烂到刺目的白光烟花。意识在狂潮中浮沉破碎。又或是逼仄的车厢里,身体被牢牢禁锢在身下,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紧紧捂住他抑制不住的呜咽,滚烫的唇贴着他汗湿的耳廓,气息不稳地低语威胁:“嘘,忍忍,翰扬那小子快过来了…” 隐秘的紧张感和被完全掌控的刺激,让快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性器瑟缩着坚挺,下腹酸胀得几乎要爆炸——

“……”裴溯暗骂了一声,把脸埋进掌心。枕边空无一人,窗帘紧闭到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手机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喉咙干得发痛,胃里也空荡荡地搅着,但都比不上心里那股翻腾的焦躁和自厌。他掀开被子冲进浴室,近乎粗暴地扯下弄脏的睡裤扔进洗衣篮,打开花洒用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冰冷的水流激得皮肤起栗,却压不住骨髓里那点蠢蠢欲动的火苗。性瘾。这个像附骨之疽般纠缠了他多年的东西。它不挑时间,不讲道理,尤其在他精神疲惫或情绪波动时,更容易像挣脱锁链的野兽一样扑出来。昨晚的庆功宴,酒精,还有,骆为昭无处不在的存在感,简直是给这头野兽开了狂欢的派对。

他试过很多方法。昂贵的心理医生、冰冷的药物、极致的体能消耗。效果都有限。最终,他找到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一种——厌恶疗法。就在别墅最底层那个被改造成“诊疗室”的地下室里。那里放着一把他父亲留下的、结构复杂得如同刑具的老式电椅。裴溯改造了它,接上了可控的电流刺激。

他咬着毛巾坐进去,冰冷的金属贴片固定在太阳穴、颈侧和手腕内侧。旁边的小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经过精心剪辑的片段——全是骆为昭。有他皱着眉训斥肖翰扬的样子,有他蹲在案发现场专注查看痕迹的背影,有他累极了在办公室和衣而睡的侧脸,甚至还有昨天庆功宴上,他隔着人群遥遥望过来时,那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眼神……每一个画面都精准地戳在裴溯最隐秘的渴望上,像火星溅进干草堆。

“呃……”裴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控制器上的另一个按钮。后穴里那根冰冷的、规律震动着的按摩棒陡然加大了频率和力度。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足以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痉挛的电流猛地窜过脊椎。

“唔——!”被咬住的毛巾堵住了大半的痛哼,额角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屏幕上,骆为昭正对着镜头笑了一下,那笑容在电流带来的剧烈痛苦和身体被强行激起的快感双重撕扯下,扭曲成一种诡异的诱惑。

这就是他的疗法。用最强烈的痛苦,去覆盖、去污染、去试图浇灭那不该有的、指向特定一个人的欲念。每一次电击带来的剧痛,都伴随着屏幕上骆为昭影像的冲击。他要让身体记住,当“想要骆为昭”这个念头升起时,伴随而来的不是愉悦,是地狱般的折磨。他要硬生生切断这条件反射般的渴望。

手机在楼上卧室里不知疲倦地震动着,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名字——骆为昭。但地下室的厚重隔音门完美地隔绝了这一切。裴溯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对抗那足以摧毁意志的感官风暴上。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上衣,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每一次电流通过,身体都像濒死的鱼一样弹起又落下。他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却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人的身影,像在凝视深渊,也像在凝视唯一的救赎。

……

骆为昭把车粗暴地停在裴溯家别墅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里走,眉头拧得死紧。

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接。这太反常了。裴溯那家伙,手机几乎长在身上,就算醉酒睡死,他那号称能叫醒植物人的定制铃声也不可能完全听不到。昨天庆功宴上裴溯确实比平时多喝了几杯,骆为昭送他回来时,人还算清醒,就是脚步有点飘,话也比平时密了些,絮絮叨叨地抱怨他车里的烟味。骆为昭当时还笑骂了一句“事儿精”,把他安全送到卧室门口才离开。

可这一夜过去,音讯全无?骆为昭心里那点不安像墨水滴进清水,迅速扩散开来。别是酒精引发了胃出血什么的……裴溯那个破胃,根本经不起折腾。

别墅大门虚掩着一条缝,根本没锁。骆为昭心下一沉,直接推门进去。“裴溯?”他扬声喊了一句,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快步上楼,推开主卧的门。床上凌乱,被子掀开着,浴室门开着,里面还有未干的水汽,但没人。

“裴溯!你人呢?”骆为昭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焦躁。书房,健身房,甚至那个摆满各种昂贵矫情玩意儿的影音室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看到裴溯的车还一如既往的停在那里,人应该没出去。他的目光扫过客厅尽头那条平时很少注意的、通往地下室的走廊。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此刻也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里面透出一点幽暗的光。

骆为昭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知道裴溯家有个地下室,但裴溯只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句是放杂物的,从不让人下去。骆为昭出于尊重,也从未探究。

他放轻脚步,像接近一个危险的犯罪现场,无声地走到那扇金属门前。缝隙里透出的光线很暗,带着一种奇怪的、低频的嗡鸣声,还有一种……隐约的、金属和汗液混合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骆为昭屏住呼吸,缓缓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异常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内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猝不及防地烫在了骆为昭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的大脑深处。

昏暗的灯光下,裴溯被束缚在一把造型诡异、布满线路的金属椅子上。他脸色惨白得像纸,头发被汗水浸透,一缕缕贴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单薄的白色上衣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轮廓。他的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微微痉挛着,手腕和脚踝被皮质的束缚带紧紧勒住,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太阳穴、颈侧贴着几片电极,连着纠缠的导线,一直延伸到椅子后面一个闪着指示灯的控制箱上。

更让骆为昭血液瞬间冻结的是裴溯面前那个亮着的屏幕——上面赫然是他自己的脸,是他昨天在办公室低头看卷宗时被抓拍的侧影!

而裴溯的状态……他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紧锁着,牙关死死咬着一条毛巾,嘴角有唾液不受控制地溢出。每一次身体更剧烈的痉挛,都伴随着控制箱上某个指示灯刺眼的红光闪烁,以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通过的“滋啦”轻响。

骆为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随即瞳孔猛地收缩。裴溯的下半身……虽然被椅子的结构遮挡了大半,但那异常的姿态,紧绷的腿部肌肉线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情欲和痛苦交织的独特气味——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骆为昭这个经验丰富的刑警脑中串联、爆炸。那把改造过的电椅,屏幕上自己的影像,裴溯痛苦又沉溺的表情,还有那……骆为昭不是毛头小子,他瞬间明白了那根隐藏在椅子结构下、正运作着的东西是什么。

“裴溯——!”

一声暴吼,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撕裂般的痛楚,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地下室里。骆为昭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双眼赤红,几步就冲到了那把该死的椅子前。他甚至顾不上看那控制面板上复杂的按钮,直接一把粗暴地扯断了连接控制箱的主电源线。

“滋——啪!”刺眼的红光瞬间熄灭,那令人牙酸的电流声戛然而止。

束缚带被他用蛮力直接扯断。他一把扯掉裴溯嘴里湿透的毛巾,手指颤抖着去探他颈侧的脉搏,又用力拍打他冰冷汗湿的脸颊。

“裴溯!醒醒!看着我!你他妈给我醒过来!”骆为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他小心翼翼地把几乎瘫软的人从那冰冷的刑具上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对方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细微地颤抖,像一片被狂风撕扯殆尽的枯叶。

裴溯似乎被那粗暴断电的冲击和骆为昭的吼声震得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掀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或锐利审视的漂亮眼睛,此刻涣散得没有焦距,像蒙了一层浓重的雾。过了好几秒,那雾才微微散开,映出了骆为昭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惊怒交加和深重痛心的脸。

裴溯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更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生理性的痉挛,而是一种深切的、无地自容的恐惧和羞耻。他想挣扎,想把自己缩起来藏进地缝,但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所有的掩饰、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开,暴露出最不堪、最污秽、最令他自我憎恶的内核,赤裸裸地呈现在他最不想被看见的人面前。

“……滚……”一个破碎的、气若游丝的音节,从他干燥的嘴唇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他闭上眼,把头死死地扭向一边,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骆为昭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

破碎的音节像冰锥,扎在骆为昭本就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着裴溯死死扭过去的头,脖颈拉出脆弱又倔强的线条,汗湿的发尾黏在苍白的皮肤上,身体还在自己怀里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

一股混杂着心疼、愤怒和无奈的浊气堵在骆为昭胸口。他没松手,反而收紧了臂膀,将怀里冰冷颤抖的身体抱得更牢,仿佛要把他从那个充满冰冷金属和绝望气息的地下室里彻底拔出来。

“闭嘴。省点力气。”骆为昭的声音沉得像压低的雷,他抱着裴溯,大步流星地走向通往楼上的楼梯。经过那还在幽幽亮着的屏幕时,屏幕上他自己的影像——一张专注看卷宗的侧脸——像一道无声的嘲讽,刺得骆为昭眼角生疼。他脚步没停,径直离开了这个让他心胆俱裂的囚牢。

卧室遮光极好的窗帘紧闭着,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床头灯是裴溯喜欢的暖黄色调,此刻却照得他脸上的狼狈和虚弱无所遁形。骆为昭小心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动作尽量放轻,但裴溯的身体还是瞬间绷紧了。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逃离这灯光,逃离骆为昭的视线,逃离这让他彻底暴露的明亮。他挣扎着要撑起身,手臂却软得使不上力,徒劳地在床单上抓了一下。

“别动!”骆为昭按住他单薄的肩膀,力道不容抗拒。他俯身,带着薄茧的手指快速探向裴溯的颈动脉,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但还算有力。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手心,冰凉汗湿,但没有发烧的迹象。悬着的心稍微落回一点,但那团烧灼的怒火和不解并未熄灭。

“为什么?”骆为昭的声音压抑着,尽量放平,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砸在裴溯耳边,“裴溯,告诉我,你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裴溯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依旧固执地闭着眼,把头偏向另一边,留给骆为昭一个抗拒的侧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裴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半晌,他才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刻意平淡的语调开口,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骆队,你不需要这么激动。” 他顿了顿,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习惯了。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 嘴硬。骆为昭清晰地读出了这两个字。他怀里残留的裴溯身体的温度,还有那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往他怀里缩的依赖本能,都和他此刻冰冷的语气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骆为昭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逼问。他转身走进主卧附带的浴室,接了盆温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回来时,他坐到床边,将温热的毛巾拧得半干。他伸手,去解裴溯那件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的丝质睡衣的扣子。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颈下皮肤的瞬间,裴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缩。这一次,他没有再扭开头,而是倏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或锐利的漂亮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羞耻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他抬手,冰凉的手指猛地抓住了骆为昭正要解开第二颗扣子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阻拦。

骆为昭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有挣脱,只是抬起眼,沉沉地看着裴溯。

裴溯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干哑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砂纸上摩擦:“骆为昭——” 他第一次在这种情境下完整地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带着距离的“骆队”或戏谑的“师兄”。

“你可能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攒足够的勇气去触碰那个最不堪的标签,“我是个性瘾患者。”身心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裴溯已经无法像平常一样巧言令色的分析或矫饰。这句话出口,他抓着骆为昭手腕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推开最后的屏障。心防在巨大的冲击和那一点微弱的、被强行抱离深渊的“救赎感”撕扯下,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点点真实的内里。

他垂下眼帘,不敢看骆为昭的表情,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自嘲的冷意:“像我这种,连自己生理欲望都控制不住的废物,还配待在SID吗?” 他终究还是没敢问出那句“配和你站在一起吗”,只敢用工作作为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骆为昭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从地下室的视觉冲击到现在,他大脑里其实一直嗡嗡作响,像被重锤敲过,无数念头碎片般冲撞:电椅、自己的影像、裴溯痛苦痉挛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他此刻的坦白。愤怒、心痛、不解、还有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厘清的震动。

他看着裴溯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眼睫,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指。那句“废物”像针一样刺进骆为昭的耳朵。

他没有立刻回答关于“配不配在SID”的问题。骆为昭的目光扫过裴溯敞开的领口下,那隐约可见的、也许是之前电击留下的浅淡痕迹。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直指核心:

“裴溯,” 他叫他的名字,语气凝重,“你用你父亲留下的刑具,用电击,用那种方式…来‘治疗’你自己。伤害你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锁住裴溯逃避的眼神,“那你告诉我,你这样做最终——和他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裴溯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抓住骆为昭手腕的手指失力般松开。他缓缓抬头,撞进骆为昭深邃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里。区别?和他父亲……那个真正的零度共情者、施虐者?骆为昭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自我欺骗的外壳——他用自认为的“对抗”,实践着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和“暴力”,对象是他自己。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任何电击都让他感到眩晕和恐惧。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骆为昭看着他瞬间失血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心头的无名火被更汹涌的心疼取代。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去解扣子,而是用温热粗糙的掌心,轻轻覆在了裴溯冰冷汗湿的手背上。那温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暖意,透过皮肤传递过来。

“裴溯,” 他的声音放得更缓,“看着我。” 他迫使裴溯抬起视线,迎上自己的目光。那双深邃的、此刻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写着痛心、不解、愤怒,但唯独没有预想中的厌恶和鄙夷,在那之中裴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狼狈又脆弱。

“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怪物。” 骆为昭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裴溯感觉自己的眼眶突然酸涩,一股滚烫的湿意攀上来,他轻微的抬起眼,装作不为所动的往天花板看,却下意识咬住下嘴唇,不让那点脆弱泄露出来。但紧绷的身体,却在骆为昭掌心温暖的覆盖下,一点点、一点点地松懈下来。那是一种无声的、疲惫至极的妥协。

骆为昭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放松和那强忍的哽咽。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温热的毛巾。这一次,裴溯没有再反抗。他顺从地、甚至带着点麻木地,任由骆为昭解开他湿透的上衣,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他冰冷汗湿的皮肤,避开那些隐约可见的束缚带红痕和可能的旧伤。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甚至有些刑警处理现场的利落,但那专注和小心翼翼,却暂时隔绝了裴溯内心汹涌的羞耻。

清理完上身,骆为昭又帮他换了干净的睡衣。整个过程,裴溯都异常安静,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有偶尔细微的、压抑的呼吸声,泄露着内心的不平静。

骆为昭端来温水,小心地扶起他喂了几口。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看着裴溯重新躺下,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安稳,似乎真的睡着了,骆为昭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轻轻带上卧室门,走到外面的洗衣房。把从地下室抱裴溯时沾了汗水和一点奇怪气味的自己外套,以及裴溯那身湿透的衣裤,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按下启动键,滚筒转动的低沉嗡鸣在寂静的房子里响起。

接着,他走进厨房,想烧点热水备着。打开冰箱门,里面刺眼的冷光映照出的景象,让骆为昭的眉头又深深拧了起来:几乎看不到任何正经食物。速食?牛奶?鸡蛋?蔬菜?一概没有。空荡得像个样板间,毫无生活气息。

一股无名火又涌上来。骆为昭关上冰箱,拿起钥匙和手机,决定出门买点东西。至少,得弄点能熬粥的米和菜。

最临近的超市像个华丽的空壳,只有有限品类的进口蔬菜和一些骆为昭都叫不出名字的食物,修改了几次腹稿的菜谱后,骆为昭决定还是驱车去远一些的连锁超市采购一番。

正午的道路上没有很多车。骆为昭的眼睛望向很远很远的路面,但脑子却像一部被强行启动、又无法关机的放映机,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晚地下室的每一个细节:

裴溯被束缚在电椅上,身体因电流和性刺激而剧烈痉挛的模样;汗水浸透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涣散失焦的眼神;被毛巾堵住却仍溢出痛苦呜咽的嘴角;还有他把他抱起来时,那敞开的领口下,瘦削锁骨下那片惨白皮肤上,若隐若现的、也许是旧日电击留下的浅淡疤痕。

画面无比清晰地冲击着感官,甚至忽略了闪烁的黄灯——骆为昭猛地刹车,在压线之前停住,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陌生的、强烈的燥热感毫无预兆地从下腹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太阳穴的位置甚至传来一丝凉意,嘴里却干渴得厉害。

这感觉,太可耻了。他怎么能在那种情境的记忆后,产生这种反应?

然而,另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入混乱的脑海:裴溯他…看着自己的影像进行那种所谓的“厌恶疗法”,是因为……

骆为昭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轰然冲向不可言说的部位,脸上瞬间腾起一片滚烫,好在并没人看见。路边经过撑着阳伞的人,而他脑子里却像炸开了一锅滚烫的粥,无数碎片在翻腾——裴溯痛苦又沉溺的表情,他抓着自己手腕坦白“性瘾”时破碎的眼神,还有那句“像我这种连自己生理欲望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不是废物。

骆为昭猛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一个他之前被愤怒和心痛淹没而忽略的、此刻却无比清晰的认知,带着灼人的热度,狠狠撞进了他的意识核心:

裴溯的欲望是指向他的。

那所谓的“厌恶疗法”,那个将他影像与极致痛苦强行绑定的残酷仪式,所针对的,正是“想要骆为昭”这个念头本身。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看到地下室场景时更为剧烈和复杂。愤怒、心疼、还有此刻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生理欲望,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怜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绿灯适时亮起,骆为昭有些僵硬地松开刹车,像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好好想想。左侧的后视镜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面交织着困惑、震惊、一丝狼狈,以及某种正在破土而出的、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炽热决心。

Chapter 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厨房里弥漫着腊肠虾仁粥的米香和清淡小菜的鲜气。骆为昭关掉炉火,砂锅里的粥还在咕嘟着细小的气泡。他解开围裙,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裴溯侧躺着,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呼吸均匀绵长。骆为昭站在门口看了几秒。睡着的裴溯褪去了所有的尖锐和伪装,眉头舒展,只有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脆弱。几小时前地下室的惊心动魄和此刻的平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骆为昭半拉开窗帘,久违的日光博爱地撒了进来。“裴溯,” 骆为昭的声音放得很轻,“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他走近床边,“再不吃,你那胃又要造反了。”

床上的人睫毛颤动了几下,皱着眉头微微睁开眼。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像是从一个很深很安稳的地方被拉回来,带着点未散的睡意。缓了好一会适应这突然的光线后,裴溯将视线聚焦在骆为昭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之前的羞愤欲死,只有一种睡饱后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慵懒。

“嗯。” 裴溯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动作自然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戴上。镜片后的目光恢复了平日的清明,情绪似乎真的被睡眠重置了一次,只剩下淡淡的、近乎空白的平和。身体除了胃里空得发慌,并无其他不适,身上清爽的睡衣也补充着舒适的五感。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没再看骆为昭,径直朝餐厅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但很稳。

骆为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跟上去走进厨房。他拿起勺子,揭开砂锅盖,氤氲的热气和更浓郁的粥香扑面而来。

骆为昭盛了两碗粥,热气腾腾。他端起碗,转身走向餐桌。

……

这一个多小时,从混乱的超市回归到有些安静的厨房,骆为昭的脑子并没有真正停歇过。他机械地挑拣着食材,清洗、切配,动作利落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专注,仿佛这样就能压下脑海里翻腾的影像和思绪。

震惊过后,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本能的认知顽固地占据了一角:裴溯想要他。这个认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复杂难言。除了沉重的心疼和愤怒,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雄性本能的得意感悄然滋生。——看到裴溯那样出色、甚至带着点危险魅力的人,内心深处竟然如此强烈地渴望着自己,这种被“觊觎”的感觉,在剥离掉地下室带来的痛苦滤镜后,确实带来了一点原始的、虚荣的满足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想到因为自己,裴溯要把自己绑在电椅上受那种罪,骆为昭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妈的,想什么呢!”骆为昭啐了自己一口,推着购物车走向超市的水果区。

他开始审视库尔勒香梨,同时真正审视自己对裴溯的感觉。那个曾经需要他多照看、别走歪路的小孩,早已长成了一个成熟、独立、甚至能在他失控边缘稳稳接住他的年轻男人。他欣赏裴溯的锋芒毕露,欣赏他在专业领域的游刃有余,欣赏他那点带着刺却总能切中要害的幽默。骆为昭开始像回放案件录像一样,在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片段……这些点滴早已在他心里投下涟漪。只是他从未将它们串联起来,归结为某种明确的心动。而在剥去“照顾后辈”的惯性外衣后,它们清晰地指向一种纯粹的、作为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吸引。

淘米水的声音哗哗作响。骆为昭享受着手浸在冷水中的触感。他喜欢的裴溯,是那个在审讯室里游刃有余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是那个能和他亡命天涯时默契十足的搭档。但那个被束缚在电椅上、用极端痛苦对抗自身欲望的脆弱灵魂,也是裴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能接受吗?骆为昭问自己。答案似乎还有些模糊,但放他一个人在深渊里挣扎,更不可能。无论他最终对裴溯是什么感情,他都不可能坐视裴溯这样伤害自己。无论这“接受”意味着什么,他都必须介入。

更令骆为昭心惊胆战的是,当他回想起裴溯所有的样子——晕血时苍白的脆弱,故意挑衅时微扬的唇角,在他人面前刻意营造的风流,以及地下室里那惊心动魄的痛苦与绝望——他发现自己心底升腾起的,并非仅仅保护欲,还有一种同样清晰、同样强烈的欲望。对那个聪明强大的裴溯的欲望,甚至,对那个破碎脆弱的裴溯的欲望。他发现自己身体里那股在超市就被点燃的燥热,在回想这些画面时,烧得更旺了。

这认知让他喉头发紧,感到一种同谋般的悸动和一丝隐秘的罪恶感。这种欲望并不比裴溯对他的更高尚。他咽了口唾沫,感到一种同谋般的兴奋:“原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绪在粥锅咕嘟的声响中沉淀。骆为昭的思路已经清晰: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裴溯的身体状况,然后……和他好好谈一次。并准备以一个新的身份和立场,去面对那个复杂完整的裴溯。至于他自己那份同样炽热、甚至有些卑鄙的欲望?骆为昭抿了抿唇,眼神沉静下来。至少现在,他知道它存在了。

看着锅里翻滚的食物时,想到那个还在昏睡的人,骆为昭心底深处涌起一种奇异的暖流。

……

裴溯已经坐在餐桌旁,双手安静地放在腿上。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似乎落在骆为昭刚才在厨房站的位置,有些出神。日光勾勒着他精致的侧脸轮廓,宽松的睡衣领口下,锁骨清晰可见,更显得身形有些单薄。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劫后余生和平淡温暖的氛围包裹着他。看着骆为昭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一股温柔的细流悄然漫过心房,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汹涌的渴望——不仅仅是身体的交融,而是珍视与被爱,甚至,渴望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安稳的日常,能持续到地老天荒。

裴溯轻轻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幻想中拔出来。似乎已经贪得无厌到妄想症的程度了,下次要和心理医生说说这个新症状吗?裴溯轻轻冷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骆为昭端着粥碗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然相遇。

裴溯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桌上纸巾盒的一角,轻轻揉弄着那柔软的纸角,掩饰那一瞬间的尴尬。

而骆为昭,在看到裴溯的瞬间,之前那一个多小时里构建起来的、尚算冷静自持的心理堤坝,仿佛被无声地冲垮了一角。日光下的裴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睡饱后眉眼间少了阴郁,多了几分干净的倦懒。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和一丝被他撞破心思的窘迫,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那宽松睡衣下空荡的身形,无声诉说着他长久以来的自我消耗。

如果说买菜做饭时的心理建设还停留在可控的理论层面,那么此刻,活生生的、带着清晨气息的裴溯坐在他面前,用那样一种混合着温柔和心虚的眼神看着他,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的,骆为昭觉得自己真该改名叫骆驼。

喉咙有些发紧,骆为昭将视线落在手中的粥碗上,仿佛那氤氲的热气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奥秘。他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那些带着卑鄙无耻色彩的念头,平息骤然升起的燥热感,不想让裴溯这么快就发现,他所暗恋渴望的那个可靠的“骆队”,内里也不过是一个对他怀抱着同样炽热,甚至更贪婪欲望的普通男人。

“趁热吃。”骆为昭将一碗粥轻轻放到裴溯面前,声音努力和往常一样轻松。“虾都是我亲手剥的,费了我半天。”他自己则在对面坐下,视线垂落,专注于搅动面前那碗平平无奇的粥。

裴溯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温暖的粥滑入空荡的胃袋,带来真实的慰藉。裴溯小口吃着,垂着眼睫,看似专注,实则用余光留意着对面的骆为昭:“骆队手艺见长。”

“粥还需要什么手艺,好吃就多吃点。”骆为昭下意识回答。裴溯笑了笑,低头认真吃着。骆为昭忙活了半天,劳心劳力,更是早就有些饥饿。短暂的沉默中,餐厅里只剩下碗勺轻微的碰撞声和吞咽声。

裴溯伸筷夹了几根炝拌土豆丝:“真是辛苦骆队半天为我忙里忙外,其实没什么大事。结案报告还等着你加班写呢。”

看来真是恢复好了,又给我摆出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骆为昭心想。“下周才交。”他吃得很快,放下碗,看着裴溯碗里还剩一半的粥,眉头习惯性地又皱起,但随即又强行压下。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要把那件事摊开一点。虽然时机可能不完美,但他不能这么只维持表面的和平。

“裴溯,”骆为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试图开启一个严肃的话题,“关于那个地下室,还有你说的情况,我们不能当没发生过。那种方式,绝对不行。你得…”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溯打断了。

裴溯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不再是刚才的平和,而是染上了一层似笑非笑的光泽,像蒙着雾气的深潭,让人看不清底下的情绪。他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唇角勾起一个近乎纯真又带着诱惑的弧度。

“哦?”裴溯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骆队这么关心我的治疗方式?”他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不大的餐桌,目光像带着钩子,直直地锁住骆为昭的眼睛,声音压得又轻又缓,带着一种奇异的、粘稠的暧昧,“怎么,你是想…帮我一下吗?”

骆为昭愣了半秒,他清晰地看到裴溯眼中那带着挑衅和某种隐秘渴望的勾引,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咽下某种过于灼热的冲动。与此同时,自我攻略半天的骆队又有些挫败: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在求救频道。

“帮你?”骆为昭的声音有点发紧,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你的问题.....我们需要慢慢来,找更科学的方法,不是——”

“慢慢来?”裴溯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残忍的直白。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桌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目光却更加放肆地逡巡在骆为昭轮廓分明的脸,滚动的喉结,以及因为绷紧而显得更加有力的肩颈线条上。

“骆为昭,”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淬了毒的针,“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要你呢?”

骆为昭感觉脑子里又嗡嗡作响。他完全没料到裴溯会如此直白、如此赤裸地将欲望抛出来,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所有铺垫好的谈话氛围和试图建立的“治疗”框架。前一秒还在试图循循善诱的刑警队长,下一秒就被对方一句“现在就想要你”砸得头晕目眩。

他几乎被裴溯这堪称变脸的绝技和惊人的坦率,或者说是绝望的放纵?震得说不出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情欲之火,混合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近乎自毁的邀请。

骆为昭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用勺子快速刮了刮碗底的空气,“……我再去盛一碗。”他几乎是狼狈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这个借口太拙劣,更像是一种逃离。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冲向厨房的瞬间——

裴溯比他更快。

“骆队…”裴溯的声音如同鬼魅般贴着他身后响起。骆为昭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一股带着清冽气息和淡淡粥香的温热身体,已经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又极具侵略性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一只手,冰凉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按在了骆为昭结实紧绷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肌肉瞬间的僵硬和灼热的温度。

“没吃饱吗骆队?”裴溯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喷洒在骆为昭的耳廓和颈侧,声音又轻又媚,像毒蛇吐信,“还是说——你想盛的,是别的东西?”

这句话,成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骆为昭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铮”地一声,彻底断了。

什么循序渐进!什么科学方法!什么心理问题!在这一刻,在裴溯那冰凉的手掌贴着他腹肌的触感下,在那灼热气息的撩拨下,在对方那直白到近乎挑衅的勾引下,全都化为了灰烬。

一股蛮横的、压抑了太久的力量瞬间爆发。骆为昭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刑警制服歹徒般的凶狠力道。他一把抓住裴溯按在他小腹上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另一只手则紧紧箍住了裴溯的腰,狠狠将他带进自己怀里。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撞在一起,胸膛紧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和鼻腔瞬间升腾起的几乎要灼伤皮肤的体温。

骆为昭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裴溯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死死盯着裴溯那双近在咫尺的、依旧带着勾人笑意却深处藏着惊惶的眼睛,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彻底逼出本能的、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深沉:“裴溯.....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裴溯任何开口或反应的机会,猛地低头,带着一种近乎撕咬的力道,狠狠吻住那双总是吐露狡黠与诱惑,却十分柔软的唇瓣。

不是试探,不是温存,是理智彻底崩塌后,最原始,最直接,也最凶猛的欲望洪流,瞬间将两人席卷、吞噬。餐桌被撞得摇晃,碗勺叮当作响,无人理会。世界仿佛只剩下唇舌交缠的激烈水声、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一场由试探、挑衅和压抑欲望共同点燃的燎原之火,终于彻底失控地燃烧起来。

Notes: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先做起来!

Chapter Text

这个吻,毫无章法,带着被点燃的、近乎粗野的急切。骆为昭的手掌几乎是粗暴地探进了裴溯宽松的睡衣下摆,滚烫的掌心直接贴上那微凉细腻的腰侧皮肤。

“嗯……”裴溯身体猛地一颤,一声短促而甜腻的呻吟从紧贴的唇缝中溢出。

这声音像火星溅进了油桶。骆为昭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贪婪,舌尖扫过裴溯口腔的每一寸敏感,吮吸纠缠。他的手掌在裴溯的侧和后腰处流连、揉按,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脊椎骨那条凹陷的沟壑,不轻不重地向上按压滑动。

“呃啊……”更绵长、更颤抖的气声从裴溯喉咙深处涌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被彻底掌控的软弱感。他平时在情场上游刃有余的姿态荡然无存,空有理论经验的身体在这样直接而强烈的感官冲击下彻底过载。潮湿春梦中的骆为昭和此刻的骆为昭模糊地重叠,真实的触感却比梦里的更纠缠。唇舌被侵占的柔软触感,腰侧滚烫大手的撩拨,脊椎被按压带来的、直冲大脑皮层的酥麻快感……一切都让他浑身发软,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骆为昭的掠夺,在亲吻的间隙发出断断续续、令人面红耳赤的呜咽和呻吟。

这些声音,对骆为昭而言,比任何催情剂都更猛烈。他感觉自己像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去索取更多。他短暂地分开两人的唇,喘息粗重,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裴溯微微仰着头,胸膛起伏,眼尾泛着动情的红晕,金丝眼镜滑落到鼻尖,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正用一种近乎迷离的的上目线望着他。被吻得红肿晶亮的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喘息着,像离水的鱼。这副全然被情欲浸透、毫无防备的模样,让骆为昭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刚压下去一点的燥热瞬间以更汹涌的态势反扑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甚至没想好要说什么,裴溯却像是等不及了。他伸手摘下碍事的眼镜甩到一旁,猛地揪住骆为昭的衣领,将他用力拉向自己,主动吻了上来。这一次,裴溯的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急切和笨拙的模仿,舌尖生涩却热情地探入。

衣物在纠缠中变得凌乱不堪。骆为昭的手臂穿过裴溯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就将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裴溯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骆为昭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用脚踢开碍事的拖鞋,几步走到床边,近乎粗暴地将怀里的人压进柔软蓬松的被褥里。
裴溯陷进床褥,随着床垫的反弹震颤了两下,微皱起眉头,带着点不满的鼻音哼道:“师兄…窗帘……”

骆为昭正俯身压下来,闻言动作一顿,目光扫过窗外明亮的光线,声音沙哑得厉害:“哪有人能看到?专心点。”

裴溯却偏开头,表情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骆为昭瞬间明白了,他是不好意思。这难得流露的别扭,奇异地戳中了骆为昭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啧,事儿精。”骆为昭低声抱怨了一句, 语气里却没半分不耐。他直起身,大步走到窗边,唰地一声将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

他走回床边,看到裴溯躺在光影交界处正望着他,脸上那点别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浅的、带着点腼腆的笑容。这个笑容,干净又诱惑,骆为昭不舍得移开眼。 裴溯朝他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骆为昭在裴溯的臂弯围成的小小天地中带着笑盯他:“平时那么能讲,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骆为昭轻轻捏着裴溯的下唇,欣赏他的反应。裴溯眉头舒展,眼中星星点点,他张口含住了骆为昭的食指,故意发出声响,用最无辜的眼神色情地舔舐和吮吸。骆为昭的太阳穴剧烈跳动,吻再次落下,他不再满足于唇舌,温热的吻沿着裴溯的下颌线滑落,在那线条优美的颈侧流连,烙下一个个湿热的印记。舌尖扫过喉结的突起,感受着它在自己唇下无助地滑动。吻一路向下,掠过精致的锁骨,最终停留在裴溯的胸口。

暖黄的灯光下,那片皮肤上,深浅不一的暗红色疤痕格外刺目——过往“治疗”留下的印记,无声诉说着自毁。骆为昭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痛楚翻涌着心疼瞬间淹没了情欲。他动作停顿了一瞬,呼吸变得沉重。

但下一刻,一种更强烈的、带着抚慰和占有意味的冲动涌了上来。他低下头,没有避开那些伤疤,反而用更加温热、更加柔软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急切又无比温柔地吻了上去。舌尖轻轻描摹着疤痕的边缘,时而吸,时而轻舔,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那些痛苦一点点覆盖、抹去。

骆为昭捻着裴溯在空气中立起的乳尖,张口含上了另一侧,坏心眼地吮吸研磨。“唔……”裴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喘息。在骆为昭唇舌的刻意挑拨下,快感如同细密的电流,从胸口迅速窜向全身,让他腰肢发软,脚趾都蜷缩起来。

骆为昭没有停下,吻继续向下,滑过平坦的小腹。他的手掌带着惊人的熟练度,灵巧地探入裴溯睡裤松紧的边缘,抚上那早已滚烫硬挺的性器,技巧性地揉捏套弄。另一只手则在他腰臀敏感处流连,带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裴溯的呻吟声再也压抑不住,变得破碎而高亢,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他难耐地扭动着腰肢,身体随着骆为昭手上的动作小幅度、无意识地挺动迎合。这副完全沉沦在欲望中的模样,让骆为昭下腹紧绷得发疼,血液仿佛都集中涌向了同一个地方,烧灼着他的理智。

他一手急切地扯掉裴溯身上最后碍事的衣物,另一只手急躁地去解自己的皮带。然而,当冰凉的金属扣被解开,布料摩擦的触感让他发热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一瞬——安全套!他身上没有!

骆为昭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理智与本能在他脑中激烈地争斗,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撑在裴溯上方,呼吸粗重,眼神挣扎地看着身下意乱情迷、全然向他敞开的裴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裴溯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停顿。他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骆为昭紧绷的下颌线和额头的汗珠。被情欲浸染得沙哑的声线,带着仿佛能滴出水的尾音,轻轻响起,像羽毛搔刮过骆为昭紧绷的神经:
“……床头柜…抽屉里……有。”

 

当骆为昭终于沉身进入时,两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裴溯的身体瞬间绷紧,一丝细微的痛楚让他眉心蹙起,但很快,骆为昭缓慢开拓带来的奇异饱胀感,便如同电流般冲刷过身体,将痛楚冲刷殆尽,只留下令人头皮发麻的酥麻与满足。

“呃——”裴溯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他尝试着放松紧绷的肌肉,去接纳那不容忽视的侵入感。骆为昭感受到了他的适应,开始缓慢地动作起来,每一次抽离都带出湿滑的粘腻声,每次深入都顶开更紧致的柔软。

最初的生涩和试探迅速被身体本能的契合所取代。快感如同细小的火星,在每一次摩擦和顶弄中迸发蔓延。裴溯的眼神渐渐迷蒙,那点残余的羞涩彻底被席卷而来的浪潮吞没。他微微侧过头,湿润的眼睫下的目光掠过骆为昭紧锁的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慵懒又挑衅的弧度,声音带着被情欲浸润的沙哑:“嗯…骆队……快一点…”

骆为昭的眼神暗下来,动作猛地加重加快。裴溯无师自通地将双腿缠上骆为昭的腰,主动将两人胸膛贴合得更加紧密,如愿以偿地迎来了骆为昭更凶悍、更剧烈的顶撞。每一次深入都仿佛要撞进灵魂深处,带来一阵阵灭顶般的酸麻快感。痛觉早已被这汹涌的浪潮彻底淹没,只剩下纯粹到令人眩晕的极乐。

骆为昭被彻底点燃。裴溯身体的紧致湿热,生涩却热烈的回应,迷离的眼神,动情的呻吟,主动的索求,都成了最强烈的催化剂。裴溯那让他意乱情迷的喘息和挑逗的话语,更是挑战着他理智的极限。骆为昭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低沉闷哼,额角的汗珠滚落,滴在裴溯起伏的胸膛上。他沉迷于开拓和占有这片领地,每一次深入都力求将彼此推向更高的巅峰,让两人都沉沦在这样的感官风暴中。

“啊……!”一次猛烈的顶入,角度刁钻地碾过某个隐秘的凸点。裴溯的声线陡然拔高,又瞬间破碎,他下意识地死死咬住了下唇,将那声惊喘硬生生憋了回去,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后穴也猛然绞紧。

骆为昭敏锐地捕捉到了裴溯这细微的忍耐和身体的强烈反应。他精准地维持住那个角度,腰腹发力,开始了更猛烈,更密集的冲刺。

“唔……哈啊……”快感如同层层叠叠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上来,将裴溯的意识冲撞得七零八落。他再也无法压抑,破碎的呻吟从紧咬的齿缝间泄出。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绷紧到了极致,小腹深处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和甜蜜感,越来越强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世界的声音仿佛消失了,血液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以更狂暴的速度奔涌。

“呃啊——!!”一声高亢的、近乎呜咽的哭喊猛地冲破喉咙。剧烈得要将灵魂都炸裂开的高潮轰然降临。裴溯的肺叶深深吸进一口气,像是在沙漠里喝下第一口冰水,冰冷与刺激直冲天灵盖。后穴完全失控地痉挛、绞紧,吸吮着体内的灼热硬物,身体剧烈颤抖,像被无形的电流贯穿。他双眼失焦地大睁着,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视线最终凝固在骆为昭汗湿的下颌上,那里汇聚着汗珠,欲落未落。

骆为昭被身下这极致香艳的景色和绞紧吸吮的力道刺激得头皮炸裂,几乎要当场缴械。他猛地抽吸一口气,将自己从那片销魂蚀骨的紧致湿热中抽离出来,随即一把捞起裴溯软绵绵的身体,将他翻转过来,紧紧拥在怀里。

他滚烫坚硬的欲望,就抵在裴溯柔软的大腿根内侧。那里细腻的皮肤和残留的湿滑,成了最后的战场。骆为昭一手紧紧箍住裴溯的腰,另一只手掐着他一侧的臀瓣,开始了最后几十下急促而凶猛的抽插摩擦。

“嗯…嗯……”裴溯已经无力回应,只能发出小猫似的无意识的呜咽,身体随着撞击微微晃动。

终于,骆为昭发出一声深重的喘息,腰腹剧烈地挺动了几下,悉数释放。

风暴骤歇,死一般的沉寂笼罩了房间,只有两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骆为昭低头,看着怀里彻底瘫软的裴溯。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高潮后的红晕,眼神空洞,嘴唇微张,带着一种被彻底征服的惊心动魄的靡艳。一股前所未有的征服带来的满足感也逐渐升起,随着脉搏一下一下敲击着骆为昭的心脏。

裴溯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生理上巅峰般的极致愉悦,如同温暖粘稠的潮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包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焦虑、所有的自厌都被这场风暴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轻飘飘的、如同悬浮在云端的幸福感。背后是骆为昭坚实滚烫的怀抱,有力的心跳声敲打着他的背脊。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意味着什么,也无力去分辨骆为昭眼中复杂的情绪。在这过载的疲惫和巨大的满足感双重夹击下,意识迅速沉入一片深邃的黑暗。

——他晕了过去。

操…做太过了。”看着裴溯苍白脸上明显的疲惫,强烈的自责涌上骆为昭心头。明知道他身体还虚弱,自己却没控制住……骆为昭调整姿势,轻轻理顺裴溯汗湿的额发用被子裹住裴溯,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挪开。

短暂的满足后,骆为昭的理智久违的回笼。到底怎么搞到这个地步?闭上眼,裴溯刚刚那主动引诱的姿态又在骆为昭眼前放电影,但那能代表什么?自己会不会只是被当成了高级的…按摩棒?

按摩棒……这个念头让骆为昭心里一阵发堵。看着装溯沉睡的侧脸,他既心疼又升起一丝对自己的烦躁。不可名状的不安全感在头顶盘旋,让他无法安然躺在这里。

骆为昭下床,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把最后一点温存的遗迹带走。他回到厨房,沉默地煮了一锅咖喱鸡。

离开之前,他找出一张便签纸,写了一句极其简短的话:
“菜在冰箱里。醒了吃。别再去地下室。”落款只有一个“骆”字。他将纸条放在床头柜显眼的位置,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裴溯,转身离开了别墅。

 

不知过了多久,裴溯在饥饿感中悠悠转醒。身体是酸痛的,某个隐秘部位更是带着使用过度的不适感,但奇异地,这些不适都被一种轻飘飘的愉悦感覆盖了。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骆为昭的温度、力量、气息,以及那灭顶的快感。裴溯眨了眨眼睛,模糊地盯着天花板。

所有的如影随形的心魔,在巨大的满足感和疲惫后,似乎暂时被屏蔽了。大脑一片轻松的空白,甚至带着点不真实的幸福感。他摸了摸旁边空了的床铺,却没有摸到体温。但看到床头柜上的纸条,嘴角又控制不住的上扬。他期待着下一次。

Chapter 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踏入办公室,裴溯的脚步带着一种近乎轻盈的愉悦。他今天穿了件质地精良的高领内搭,妥帖地遮掩着颈侧的暧昧痕迹。在茶水间,他“恰好”遇见了正往杯子里倒速溶咖啡的骆为昭。

“早,师兄。”裴溯的声音带着分寸得当的笑意,将手中刚买的咖啡递了过去,“尝尝这个。”

骆为昭抬起头,视线先是落在咖啡杯上,随即本能地、飞快地扫过裴溯被高领包裹的脖颈。他轻咳一声,伸手去接杯子:“谢了。”指尖相触,快得像一阵风掠过。骆为昭镇定自若,同手同脚地走了。

裴溯嘴角无声地弯了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午餐时间,裴溯大手一挥点了五星级酒店的外送。精致的餐盒摆满了食堂的长桌,香气四溢。

“哇!裴总万岁!”岚乔看着眼前的牛排和蒙布朗蛋糕,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陶泽笑得一脸促狭,目光在裴溯和刚坐下的骆为昭之间来回扫视:“就是,裴溯,你这满面春风的,该不会是恋爱了吧?这么快?”

裴溯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的餐盒,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主位上正襟危坐的骆为昭:“没那么快。不过,”他顿了顿,语气轻松,“相处体验确实很好,值得庆祝一下。”

这话模棱两可,岚乔和陶泽迅速交换了个八卦的眼神。裴溯的余光一直留意着骆为昭。骆为昭拿起筷子,语气如常地接话:“行了,好好吃饭。下午有行动,抓紧时间。”他神色专注地开始用餐,仿佛刚才的调侃只是背景杂音。

桌下,裴溯的脚尖带着试探,轻轻蹭过骆为昭的小腿。

骆为昭夹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喉结微动。他没有立刻躲开,而是转头看向裴溯。

“有什么新的安排吗?师兄。”裴溯把牛排叉到嘴里,摆出惯常那副温柔又无辜的表情。

“没,你下午和小乔继续审,把审讯报告整理出来。”骆为昭把汤送到嘴边吹了吹,安静地喝起来。一时间每个人都沉浸在享受食物和自己的思绪中。

骆为昭快速咀嚼完盘子里的食物,起身道:“你们继续吃,小伍你来一下。”

“来了骆队。”小伍擦了擦嘴,跟上骆为昭的步伐。

“骆队好像下午要去下西区走访一趟。”肖翰扬迟疑着开口。裴溯看着骆为昭离开的背影,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骆为昭的行为和往常一样,但正是这样的往常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他刚刚升腾起的满足感里,带来一丝微妙的酸涩。明明一天前还……裴溯垂下视线,脸上惯常的笑意淡了些许。

 

整个下午,裴溯都没再见到骆为昭的身影。他发过去的几条询问下午行动是否顺利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同事偶尔的低语。

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悄然滋生。裴溯靠在自己的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上。一丝担忧刚在心头冒了个尖,就被推门进来的肖翰扬打断了。

“裴总,”肖翰扬拿着份简报,“骆队他们行动结束了。骆队抓了主犯,击毙一个挟持人质的手下。人质安全。骆,骆队左臂被划了下,小伍没事,都在处理后续。”

“划伤?”裴溯抬头,声音比平时快了一拍。

“嗯…皮外伤,不严重,已经包扎好了。”肖翰扬补充道。

“嗯,知道了。”裴溯应了一声,悬着的心落回实处,但依然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心头,上午那点轻盈的愉悦,似乎也被这空茫悄然稀释,在心头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闷感。他敲完审讯报告最后一个字,关掉电脑。

对话框里几条关心的消息还没有回复,裴溯把外套裹了裹,正要再发一条,手机突然震动,屏幕顶端显示着骆为昭的名字。

“下班了吗?我在停车场门口。”

裴溯远远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骆为昭熟悉的侧脸,看到裴溯,这张有些疲惫的脸上泛起一点轻微的笑容。“这儿。”他朝裴溯扬了扬下巴,声音带着点沙哑,但语气轻松了不少,仿佛从紧绷的任务状态切换回了日常频道。骆为昭右臂的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白色纱布。

裴溯匆匆拉开车门坐进去,目光扫过他手臂,又盯着他的脸:“伤怎么样?”

“皮外伤,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不出三天就好了。”骆为昭看向裴溯脸上关心的表情,手臂的痛感消了一半,他启动车子,熟练地驶入主干道。

“师兄这是要去哪儿。”裴溯一边扣安全带,一边把驾驶座上的人迅速扫描了一番:脸上没有受伤,身上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硝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骆为昭的气息瞬间把裴溯完全包裹住,安全感压倒性地取代了所有细小的担忧。

“去你家。”骆为昭在红灯前停下,侧头看了裴溯一眼,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去吃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空旷冷清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骆为昭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了一下这间虽然奢华却毫无生气的房子,目光最后落在裴溯身上,直接切入主题:“收拾点你常用的东西,衣服、洗漱用品、工作用的笔记本什么的。”他顿了顿,声音沉稳,不容置喙,“去我那儿住。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裴溯微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搬家令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一股隐秘的兴奋撞击着脉搏,混杂着更多的茫然。“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出口,“我这里…住得挺好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虚。

“监督你作息和饮食。”骆为昭理由直接,目光扫过房子,“你这地方,除了贵,没一点人味儿,再住下去真成仙了。我那儿离市局近,方便,我也好盯着你吃饭睡觉,省得哪天又低血糖晕倒吓人。”骆为昭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裴溯沉默几秒。这理由霸道,却让他无法反驳。同居——这意味着更多的时间,更近的距离,更深的纠缠。他内心深处渴望这种靠近,即使这渴望伴随着不安。“好。”他没多问,转身走向卧室。

他动作利落地收拾了一个登机箱大小的行李,装了些必需品和几套常穿的衣物。当他拖着箱子回到客厅时,却见骆为昭并没有在等他,而是站在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入口处。

裴溯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他看见骆为昭的目光落在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上,眼神复杂难辨。

就在裴溯几乎要出声打破沉默时,骆为昭动了。他没有试图推门进去。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链锁,动作干脆利落地穿过门把,“咔哒”一声,将门牢牢锁死。

那清脆的落锁声,像一道封印,重重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裴溯的心上。骆为昭回头看向他,没有解释,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转过身,接过裴溯手中的行李箱:“走啦,回家。”

骆为昭轻松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坐回车里,引擎启动的瞬间,骆为昭目视前方,如释重负地开口:

“走了。平底锅说不定还记得你。”

 

裴溯刚一进门,平底锅就敏锐地发现了新客人,猫窝的黑洞里冒出嵌着两颗琥珀色眼睛的猫头。裴溯低头,看着这只已经从小小煤球长成一大团的家伙,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平底锅却走过来,谨慎地嗅了嗅,然后轻轻地,蹭了蹭裴溯的裤脚。

骆为昭弯腰揉了揉猫脑袋,然后从玄关柜子上拿起一个猫罐头,塞到裴溯手里,“新室友,你负责搞好关系。看你本事了。”说完,他脱下外套,径直走向厨房,“我去弄点吃的,饿死了。”

“平底锅?”裴溯打开罐头,小心翼翼地呼唤。他将罐头放在地上,自己退后一步。

平底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先闻了闻,然后试探性地舔了一口,接着就大口吃起来,尾巴尖还愉快地小幅度晃动。

裴溯伸出手,极其缓慢轻柔地落在猫背上。平底锅没有躲开,只是继续沉浸地吃着,喉咙里甚至开始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裴溯蹲在那里,一下下顺着毛,感受着掌心下生命的温热和震动,眼神有些恍惚。

超负荷一天的骆为昭没再亲自下厨,好在简单采购的熟食味道尚可。饭后,裴溯先去洗澡。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踏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空间带来的复杂心绪。墙上那块瓷砖的裂纹还在,记忆带着水汽汹涌而来。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餐桌已经收拾好了。书房的门开着,裴溯走到门口,看到骆为昭正坐在书桌旁,左臂的纱布在灯光下很显眼,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眉头微锁,神情专注。

“师兄,”裴溯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洗澡需要帮忙吗?一只手不方便吧。”

骆为昭听到动静,快速合上屏幕,动作有些不太自然。他抬头看向裴溯,对方只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半湿,随便耷拉在额角,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领口,整个人带着沐浴后的氤氲水汽。骆为昭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不用,我自己能行。主卧我给你收拾好了,你累了就先休息。”

骆为昭起身走向浴室,坚持用左手完成了洗漱。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裴溯并没有回主卧,而是倚在书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刚才被合上的笔记本原样放在那里。

“师兄,”裴溯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骆为昭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他看着裴溯,对方没戴眼镜的眼睛更加清亮,仿佛能看透他刚才在电脑上查阅的那些关于“性瘾治疗”、“PTSD”的页面。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

“有。”骆为昭放下毛巾,“去餐厅说吧。” 他率先走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裴溯跟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餐桌顶灯洒下暖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你…”骆为昭斟酌着开口,目光落在裴溯交叠放在桌面、骨节分明的手上,“你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指的是性瘾,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尖锐的问题之一。

裴溯似乎并不意外这个问题。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起初…还能控制。压力大的时候,或者…看到特定的人之后,会特别想。后来,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难控制。”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骆为昭,眼神复杂,“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只是我的渴和饿,指向性更强。” 他没有指出这个“特定的人”是谁,但两人心知肚明。

骆为昭的心沉了沉。他试图想象那种逐渐失控的绝望感,仿佛自己也被溺在水中。“所以,你用了那个方法?”

裴溯垂下眼帘,默认了。

骆为昭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裴溯,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欲望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却轻轻落在裴溯的眉眼,表情近乎悲悯。

裴溯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抬起头,直视着骆为昭的眼睛,那目光像是穿透了时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你想听实话吗?”

“想。”

“从七年前,就有了。”

尽管有所预感,骆为昭还是被这个事实震惊得瞳孔微缩。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骆为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我不知道你父亲是那样的人。我更不知道你对我……” 他回想起那个瘦小沉默、眼神阴郁的少年,想起自己在他书包里翻出记录父亲行程的笔迹时,那种震惊和出于警察本能的严厉质问。他以为裴溯在策划什么,或者被父亲利用。他从未想过,在那个少年的沉默和倔强背后,隐藏着那样的情愫,他那时的质问,对当时的裴溯来说,无疑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自尊和求救信号彻底打碎。

“我那时候太年轻,很多事都想不明白。”骆为昭喃喃。

“你不知道很正常。”裴溯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惨淡。洗完澡的骆为昭身上水汽的味道,骆为昭旧外套上烟草的味道,骆为昭睡醒时闷闷的声音,骆为昭晾在阳台上的内裤……仿佛都是骆为昭给自己朦胧的性启蒙。青春期的冲动浸透裴溯全身,隐秘、罪恶的渴望如影随形,却无人倾诉无法排解。年少的裴溯躲在被窝里,在搜索框里颤抖地输入“男人对男人有欲望正常吗?” 弹出的结果让他如坠冰窟。他用力删掉记录,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肮脏的念头,但陌生的热流指引着某个地方,他只好闭上眼睛想着骆为昭的样子痛苦地自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骆为昭突然很想抱一抱他,虽然或许有些晚。

就在这时,裴溯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变。也许是回忆带来的情绪波动,也许是骆为昭此刻专注而带着痛惜的眼神,也许是沐浴后舒适的状态。一股熟悉的燥热感毫无预兆地从下腹窜起,瞬间席卷全身。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了睡衣的边缘,呼吸不易察觉地急促了几分,耳根也开始发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骆为昭的存在,他浴后清爽的气息,他手臂上纱布透出的药味……所有触及骆为昭的感官反馈,都像催化剂一样,让那股欲望之火燃烧得更旺。突如其来,不讲道理——这就是他的日常。

骆为昭敏锐地察觉到了裴溯的变化。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廓,突然变得有些飘忽的眼神,以及绷紧的身体线条…他立刻明白了。这不是刻意的撩拨,这是病症的发作。

骆为昭的心猛地一揪。他站起身,走到裴溯身边。他没有碰触裴溯的身体,只是拿起椅背上裴溯擦头发用的、还半湿的毛巾。

“头发还没干透,小心着凉。” 骆为昭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他绕到裴溯身后,动作自然地、轻柔地用毛巾包裹住裴溯半湿的发尾,替他轻轻擦拭吸水。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普通的家务。

裴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骆为昭的举动平静、温和,不带一丝情欲色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怀和……接纳。毛巾温凉的触感和骆为昭手指隔着毛巾传来的克制的力道,像一道无形屏障,隔开了那灼人的火焰。

裴溯紧绷的身体,在那稳定而温和的按压下,一点点、一点点地松懈下来。攥着睡衣的手指慢慢松开,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复。他闭上眼,感受着发间那沉稳的力道,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平。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安全感和巨大委屈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骆为昭打开吹风机,风声覆盖了沉默。他没有问“你还好吗”,也没有说“忍一忍”。他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持续地穿梭在裴溯发间。

 

暖黄的灯光下,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一个沉默地承受着欲望的余波,一个沉默地提供着无声的支撑。平底锅不知何时踱步过来,在裴溯的脚边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帮裴溯把主卧的灯关上,路过早就睡成一团的平底锅,骆为昭终于把头深埋到了枕头中。快12点了,骆为昭关掉手机,合上双眼,默默祈祷一切能顺其自然地变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凌晨三点,骆为昭被一种奇怪的梦魇扼住全身,他努力掀起眼皮,迷蒙地盯着屋顶,盯了足足十几秒,才把熟悉的天花板和“自己家”的概念画上等号。从窗边过来的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发冷,被子却不在身上。借着依稀的月光,骆为昭看到裴溯在他正在为他口交。

Notes:

越写越长……

Chapter 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骆为昭的意识一半还陷在混乱的梦境里,钢筋水泥如雨砸落,无形的巨浪在身后咆哮追赶,沉重的窒息感扼住喉咙。他猛地一挣,意识从泥沼中艰难浮出水面。

感官尚未完全归位,一种截然不同的刺激却蛮横地侵占了所有神经末梢。温热、湿滑、带着生涩的节奏,他迟钝地往下看过去。

昏暗中,裴溯伏在他腿间。浓密的黑发凌乱地散落,侧脸在微光中绷着一种近乎专注的不耐烦,眉头微蹙,唇瓣包裹着他早已挺立的性器,不太熟练地吞吐舔弄。每一次笨拙的套弄和舌尖无意的刮蹭,都像细小的电流,精准地窜过脊椎,汇入小腹燃起的灼热火堆。

原来不是鬼压床,是被裴溯压床了。

“呃…!”一声沙哑的喘息不受控制地从骆为昭喉咙深处逸出,彻底惊醒了残存的睡意。他的大腿肌肉轻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裴溯?你在干什么?”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抬起头。那双在暗夜里依旧明亮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被抓包的惊讶和心虚,却没有退缩,反而像条灵活的鱼,倏地钻进骆为昭怀里,带着微凉的体温和沐浴露气息,一只手却依旧圈握着骆为昭的性器。

“师兄,”裴溯的声音贴着他的颈窝响起,带着点撒娇般的鼻音:“我饿了。”

性器握在别人手里,骆为昭感觉自己非常被动,一张嘴就和梦话一样:“饿了冰箱里还有剩饭。”

裴溯低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喷在骆为昭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但是我想吃你呀。”

话音未落,带着前液味道的吻便封缄了骆为昭的唇。裴溯的喘息变得细碎而急促,身体微微发颤,是熟悉的,欲望汹涌的征兆。“师兄,自己的味道怎么样?”

唇舌交缠的濡湿感和怀中身体传递过来的热度,让骆为昭的呼吸也粗重起来。残存的理智在挣扎:“你先把手松开。”他试图找回一点掌控。

“不。”裴溯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用指腹在顶端恶意地刮蹭了一下,激得骆为昭闷哼一声。“师兄把我抓到这儿来,”他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又像狡猾的挑衅,“不让我自己治病,也不操我…还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找别人……是不是太自私了?”

“找别人?”骆为昭被这流氓逻辑噎住,他还想找谁?明知是激将,心头还是窜起一股无名火。更荒谬的是,他竟觉得这话里有一丝歪理——把人圈在身边,似乎确实该负起某种“疏通”的责任,无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

裴溯的手没停,技巧依旧生涩,却精准地撩拨着骆为昭紧绷的神经,骆为昭几乎能感知到裴溯的指纹。生理反应越来越强烈,理智的弦却一直没醒。骆为昭猛地收紧手臂,将怀里不安分的人死死按在胸前,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直到裴溯喉咙里发出被挤压的“唔唔”声,骆为昭没来由的联想起平底锅被自己使坏挤的喵喵叫的样子。

“师…师兄…”裴溯挣扎着仰头,声音被勒得变调,“我要被你勒死了。”

骆为昭低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逼无奈的咬牙切齿:“半夜爬SID队长的床,就要有这样的准备。”

裴溯轻轻笑了一声,张口咬上骆为昭滚动的喉结,含混道:“那我希望是,被堂堂的SID队长在床上操死,而不是勒死。”

算了。骆为昭认命般地想,明天不行就一块请假吧。

他箍紧裴溯腰肢的手向下探去,轻易地滑进宽松的睡裤边缘。指尖触到的不是布料,而是光滑滚烫的皮肤,以及更深处那一片惊人的湿滑泥泞。穴口柔软濡湿,显然已经自己做好了准备,骆为昭想象着裴溯在自己家卫生间做扩张的样子,感觉太阳穴都在剧烈跳动。

“直接进来吧师兄。”裴溯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和急切的催促,腰肢难耐地扭动着。

黑暗中,骆为昭摸索着撕开包装戴上套。早已硬得发疼的性器抵上那湿热的入口,几乎没有阻碍地长驱直入,瞬间被紧窒温润的软肉层层包裹、吸吮。

“呃——”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喟叹,仿佛终于找到了最契合的归处。

骆为昭开始挺动,如愿听到身下的人发出好听的呻吟,他一手掐着裴溯的腰固定,另一手熟练地探到前方,握住裴溯同样挺立的性器,随着自己进出的节奏套弄。裴溯的身体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细微的颤抖从被握住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床垫没受过这样的冲击,弹簧都嘎吱地随着节奏响动。骆为昭的每一下都大开大合,龟头狠狠擦过裴溯的敏感点,快感来得迅猛而直接,没过多久,裴溯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腰肢猛地弓起,在骆为昭手中激烈地释放出来,前端渗出湿滑的液体,小腹控制不住地痉挛。

“宝贝儿,放松点。”骆为昭低头,含住他汗湿的耳垂,灼热的呼吸灌进来,耳孔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震颤着:“这么会夹,我都怕我被你夹死在床上……” 裴溯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宝贝儿激的战栗,耳朵烫得像要烧起来,羞耻感混合着灭顶的快感席卷而来。

骆为昭拍了拍他汗湿的臀瓣,示意他翻身。裴溯脱力地伏在床上,喘息着动弹不得,骆为昭掐着他他纤细滑腻的腰,把他转过去。刚调整好姿势,骆为昭便从后方再次狠狠撞入,比正面进入得更深、更凶。裴溯闷哼一声,手肘几乎支撑不住剧烈晃动的身体,每一次深顶都像要撞进灵魂深处,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位,但强烈的失重感让快感也成倍递增。他下意识地想向前爬去躲避,却被骆为昭一只大手牢牢钳住胯骨,毫不留情地拖拽回来。

“怎么了?”骆为昭的声音也染上了情欲的颤抖,“不吃了?”撞击的力度和速度有增无减,肉体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黏腻,听得裴溯耳朵发热。

裴溯被顶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破碎的呻吟和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像被抛上浪尖的小舟,只能随着身后汹涌的节奏起伏沉沦。骆为昭低沉的喘息在背后响起,比任何春药更催情。又要到了……裴溯混沌地想,他下意识的吸气,腰也控制不住地下塌。第二次高潮更为绵长激烈,裴溯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收缩,张着口发不出声音,整个腰背瘫软下去,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只剩下细微的抽搐。

骆为昭被他高潮时的紧绞刺激得闷哼一声,最后几下凶狠的冲刺,将滚烫的欲望尽数释放。他喘息着,将汗湿淋漓的裴溯从枕头里捞出来,紧紧圈进自己同样汗湿的怀里,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紧贴的身体。

裴溯的手臂无力地垂在骆为昭腰上,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慢慢平复。

“还饿吗?”骆为昭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戏谑,下巴蹭了蹭裴溯汗湿的发顶。

“八分饱…”裴溯带着倦意的声音闷在被子里。骆为昭笑着想,还是嘴硬。怀里紧绷的身体早已诚实地放松,没过几秒,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

骆为昭抱着怀里温软的肉体,感受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心跳,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明早路上买早餐吧,还能多睡二十分钟。

……

带着色彩的日子,就这样在骆为昭的两室一厅里舒展开来。裴溯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落脚点,骆为昭家的场景覆盖了冰冷的别墅,让“家”这个概念逐渐清晰,逐渐有意义。书架上的专业书越堆越高,混着骆队的笔记本和杂志。洗手台上多了一些写满外文的护肤品,骆为昭经常观赏裴溯是怎么做到把这些东西有条不紊地全拍到脸上,有时难免被裴总抓过来护理一番。阳台晾衣杆上,两人的衬衫和T恤也贴在一起,被阳光晒出温暖的气味。

平底锅也彻底被裴溯的罐头收买,成了裴溯的跟屁虫,裴溯窝在沙发上看书时,平底锅总爱跳上他大腿,团成一团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他手心,呼噜声像台小摩托,或者钻到裴溯的枕边睡的四仰八叉,除非——除非被骆为昭半夜拎起来关到门外。

骆为昭有时候会去接裴溯放学,黑色的奥迪停在林荫道旁,骆为昭像车模一样斜倚着车门,裴溯一走出教学楼就能看到。还有点春寒的日子,骆为昭只穿着一件风衣,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和腕骨。他微微低着头在看手机,侧脸在夕阳的光线下轮廓分明,让人很怀疑动作是不是有精心设计过,引得路过的女生们窃窃私语,频频回望。

裴溯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又泛起点隐秘的得意。“师兄”,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将书本放在膝上,语气带点恃宠而骄的调侃,“下次再接我,能不能再稍微形式主义一下?”

骆为昭启动车子,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盯着这张一天没见的漂亮脸:“怎么,嫌我接得还不够正式?”

“比如”,裴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封上划着,“带束花什么的?我看校门口那些小朋友,都流行这个。”他笑了一下,目光飘向窗外一对情侣,男孩正把一束向日葵塞给女孩,“虽然有点傻,但是挺纯粹的。”

骆为昭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束明晃晃的向日葵,心下了然,裴溯说小情侣是小朋友,其实自己又有多大呢?校园恋爱,感觉已经远去很多年了,骆为昭从心猿意马的回忆里闪出,偷偷感慨了一下青春易逝,又飞速产生了一种老牛吃嫩草的心虚。

“花,买回家还要养,太难伺候了。我这张脸不比花好看?”一生嘴硬的骆为昭耳根有点泛红,视线专注地盯着前方路面。

“顶多是好看的仙人掌吧。”裴溯揶揄,嘴角却无声弯起一个弧度,他知道骆为昭其实听进去了。至于校园恋爱,已经错过了季节,人总不能又享受年上者的包容又贪图他笨拙的纯情。当下和骆为昭之间肌肤相亲的熟稔和无需言明的默契,和一个又一个烟火气的黄昏一起,已经足以让裴溯幸福得常常恍惚。

 

5月晴天的空气格外清冽,裴溯起得很早,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丝不苟地系着衬衫的纽扣,动作缓慢而凝重。骆为昭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将煮好的面放在桌上。

“吃完饭我去看看我妈妈。”裴溯盯着碗沿,声音有些低沉。

骆为昭点头,“好”,停顿片刻,又自然地补充,“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裴溯摇头,手指触碰到碗壁的温热,“我自己可以。”

站立在墓碑前,极度的安静中,只能听见风穿过头顶枝叶的簌簌声响,阳光像来自上个世纪,穿过漂浮的尘埃,永恒地照在墓碑上。裴溯把一束百合放到碑前,轻轻拂过母亲的笑容,没有过度的悲伤,只是久久沉默。

“妈妈”,裴溯的眼神变得柔和,“我…最近感觉好了很多。”
“我考上了研究生,进了SID实习,还换了个地方住。”裴溯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日常的小事,说平底锅打翻的盘子,说SID忙碌工作中的笑话,还有自己亲自下厨做糊的早餐……仿佛自己这些细碎的温暖,多少能慰藉母亲漫长的痛苦记忆。

“我也…遇到了一个人。”裴溯迟疑着说出口,耳尖泛起一抹红晕,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软。
“他,像阳光一样,很暖和。”裴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要是见了他,也会喜欢的。”

我想一直这样下去。裴溯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裴溯在墓碑前静静坐了很久,仿佛在积蓄勇气,做出一个承诺。
“妈妈,我准备认真治我的病了。”

 

裴溯开着车七拐八拐,独自来到城市边缘一处环境清幽的湖畔,驶入一栋外观低调的现代建筑——明心疗养中心,这是裴氏集团控股的高端私人医疗机构,以保密和顶尖服务著称。

专属的诊疗室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景。气质沉稳的陈医生早已等候,态度亲和:“裴先生,你来了。请坐。”

裴溯在舒适的单人沙发坐下,简单陈述了自己的症状:持续的低落情绪,难以控制的欲望冲动,伴随头痛、胃部不适,以及偶尔会出现的“灵魂出窍”般的恍惚感,裴溯说的尽量详细,也尽量克制。陈医生认真听着,手在平板上快速记录,他示意裴溯进行了一系列专业的心理量表和生理指标检测。

等待结果时,陈医生为裴溯倒了一杯温水,语气温和:“裴先生,根据您描述的症状和初步量表结果,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一些。我们综合评估显示:您有重度的抑郁障碍,伴有显著的躯体化症状——这解释了您长期的头痛和肠胃问题;同时存在中度广泛性焦虑,以及轻度的强迫思维倾向。”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专业的审慎:“另外,您提到的恍惚感,结合部分量表的指向,提示存在偶发的解离症状。这是一种在经历重大创伤或长期高压后,心理产生的防御机制,表现为感觉脱离现实、记忆空白或身份认知模糊等。它像一层保护膜,但长期存在会阻碍您真正面对和解决核心问题。”

裴溯端着水杯,指尖冰凉。解离……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一直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那些短暂的空白和抽离,那些课本上刻板的知识点,最终连成了一条线。

“至于您提到的性行为冲动问题,”陈医生语气更加谨慎,“从专业角度看,它更像是您上述这些复杂心理状态共同作用下的一个出口或症状表现,而非独立的成瘾疾病。当抑郁带来的巨大空虚、焦虑引发的紧张不安、以及解离带来的不真实感堆积到难以承受时,强烈的生理刺激可能成为您暂时逃离痛苦、确认自身存在感的一种本能选择。”

裴溯沉默地听着,眼神落在杯中晃动的波纹上。医生的分析精准地剥开了他试图隐藏的狼狈。他说的没错,那些失控的欲望背后,是无尽的空虚和痛苦在尖叫。

“裴先生”,陈医生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恳切,“单纯的药物治疗可以缓解部分症状,比如改善情绪、减轻躯体不适、稳定睡眠。但对于解离症状和深层的心理创伤,药物作用有限。我强烈建议您同步开始系统的心理治疗,最好是创伤聚焦的长程治疗。我们可以为您安排中心最资深的……”

“先开药吧。”裴溯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心理治疗我暂时不考虑。麻烦您按需开药。”

陈医生点点头:“好的,裴先生。我尊重您的选择。” 他迅速在系统里开好了处方:“这些药物需要按时、足疗程服用,初期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嗜睡或轻微恶心,通常一个月后会逐渐适应。有任何不适,请随时联系我。”

裴溯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处方单,离开了诊室。药物,是他目前能接受的,最表层的盔甲。

晚上,在温暖的卧室里。裴溯将那几个设计简洁的药盒一一取出,整齐地码放在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骆为昭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那些药盒,又落回裴溯脸上。

裴溯拿起一个药盒,看了看上面的外文标签,然后转向骆为昭,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我今天去看医生了,这些得按时吃。我怕我忘了,你能提醒我吗?”

骆为昭走进来,拿起药盒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服用说明:“嗯,知道了。”他答得干脆,却听起来很可靠。骆为昭伸出手,掌心温热,轻轻揉了揉裴溯的发顶:“睡吧。明天开始,我们一样一样来。”

裴溯心头那沉甸甸的巨石,似乎被这简单的承诺撬动了一丝缝隙。他点点头,躺进被子里,平底锅已经窝在旁边睡着了。骆为昭替他关了顶灯,只留下床头那盏光线柔和的夜灯。昏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那一排药盒,也笼罩着床上那个决心在黑暗中跋涉的战士。

Notes:

日常苦手……一开始只是计划口嗨的一发完,但为了不ooc如同线面一样越写越多。
坏消息是写第五章的过程中才终于理出了大纲(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好消息是有了大纲包不会坑的()

Chapter Text

骆为昭揉着有点酸的脖子,想着刚工作时和陶泽一起办案打打闹闹的时光,数数也有七八年了,时间真是快,还好自己宝刀未老。路过一张眼熟的空桌子,键盘边摆着杯喝了一半的冰美式,骆为昭才想起裴溯好像出去有一会了。

骆为昭推开厕所门,抬头就看见正要出去的裴溯,和往常一样苍白的小脸上是往常一样漂亮的五官,但眼尾处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

“怎么了?”骆为昭语气下意识紧绷。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裴溯的眼角。

裴溯微微侧了下头,脸上扬起一个自然的微笑,“没事,”他声音清朗,甚至还带着点惯常的戏谑,“刚有根睫毛掉眼睛里了,半天没揉出来。”说话间,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暧昧地抚上骆为昭衬衫下紧实的腰线。

骆为昭心头那点刚升起的疑虑,被这熟悉的撩拨瞬间冲散了大半。他失笑,一把抓住裴溯那只作乱的手,攥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裴溯的手骨节分明,触感微凉,比他自己的小了一圈,握在手里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别闹,”骆为昭捏了捏他的手,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刚陶泽过来说,他那新房子终于折腾好了,周末请大伙儿过去暖房。”

裴溯的笑意加深了些:“陶泽哥的新居?当然要去凑个热闹。”他顺势抽回手,动作流畅自然。

骆为昭看着他脚步从容的背影,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案子盯得太紧,有点草木皆兵了。转身走向茶水间,不一会儿端了一杯热气腾腾、飘着几朵杭白菊和枸杞的花茶回来,轻轻放在裴溯手边。

“以后少喝点咖啡,”骆为昭的声音不高,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关切,“喝点这个。”

裴溯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起,“骆队真是越来越体贴下属了。”他端起杯子,氤氲的热气把镜片呼得模糊。

骆为昭挑眉,丢给他一个“又说这种话”的眼神,转身去处理自己的文件。

裴溯双手端起杯子,暖着因冲水过久而冷僵的手指,小口啜饮着茶,感受着呕吐后胃部依然痉挛的余波一点点平息。

 

陶泽的暖房宴其乐融融。阳光透过新居的落地窗,把屋子照得明亮。岚乔正绘声绘色地讲前几天出外勤肖翰扬在泥地里滑倒的窘态,肖翰扬红着脸,在众人的笑声中结结巴巴地辩解。唐凝坐在陶泽旁边,温温柔柔地微笑,陶泽则被众人带点夸张的赞美弄得面红耳赤,只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裴溯碗里堆着小山。骆为昭的手艺没话说,裴溯慢条斯理地吃着。排骨酥烂,酸甜平衡,热腾腾的米饭软硬适中,味蕾忠实地传递着信息,但感觉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美味是客观存在的,却难以真正触及心底那点熨帖的满足。

中午是裴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夜晚吞下的药片,像一群阴魂不散的幽灵,在他本就脆弱的肠胃里盘桓十几个小时。随机的恶心感不定时刷新,有时汹涌得让他必须冲进洗手间干呕,有时只是闷闷地压在喉头。直到此刻,阳光正盛,药物终于被消化系统彻底处理掉,残留的晕眩感如同退潮般散去,留下一种轻飘飘的清明。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贪恋这正午的阳光。以前总觉得刺眼,现在却觉得这光线里蕴含着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与希望。最近的平静是真实的——那些曾经撕扯他的、尖锐的痛苦和焦虑确实被药物压制了。可代价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加了一层隔膜。痛苦钝了,快乐也淡了,味觉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食物的层次感变得模糊,甚至——裴溯清晰地知道这只是必经的阶段,只是偶尔会想:那些被杀死的感受,还会在某一天复活吗?算了。他垂下眼睫,将这点无力深究的思绪压下去。

“——所以说啊,别看咱们骆队这么严肃,其实很关心你的!”陶泽显然有点醉了,“后来你那个限量版的游戏机……”他话没说完,旁边骆为昭面无表情地抬脚,精准地踹在他椅子腿上。

“哎!”陶泽整个人朝旁边一歪,连人带椅翻过去。场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哄笑。

裴溯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信息清晰地传入大脑。一丝迟来的暖意,混合着些许对过往自己那份偏执怨怼的轻微赧然,在心湖深处缓慢地荡开,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却很快被那层无处不在的感官隔膜吸收、消弭。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骆为昭。对方正皱着眉,一手稳住狼狈的陶泽,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他,带着一丝轻微的窘迫和……探询?

裴溯感受到几对目光,唇角勾起一个带着点了然和无奈弧度的浅笑,并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夹起碗里一块凉掉的排骨,送入口中,平静地咀嚼起来。

饭后。

喧嚣散尽,杯盘狼藉。喝得烂醉的陶泽被两人合力架回卧室,鼾声如雷。骆为昭挽起袖子在厨房刷碗,水流哗哗作响。

裴溯无声地靠近。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试探,灵蛇般从骆为昭后腰的上衣下摆钻入,准确无误地贴上紧实的腹肌线条,轻轻滑动。

骆为昭动作一顿,随即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震出,连带着腹肌也在裴溯指尖下微微起伏:“不自在了?”他头也没回,“这是对我沉冤昭雪的补偿吗?”

裴溯没回答。直到骆为昭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着手转身。裴溯顺势被他圈进怀里,带着洗洁精清香的湿气扑面而来。裴溯抬手,指尖灵巧地勾开骆为昭围裙的系带。

“骆队,”裴溯抬眼,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点玩味,声音不高却清晰,“是不是很想看我幡然悔悟、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微微歪头,带着狡黠的微笑:“那我是不是该说……之前的事真是抱歉了?现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话音未落,裴溯向前微微推了一把。

骆为昭猝不及防,后背倚上身后的碗架,几摞盘子碰撞叮当。

骆为昭眼神一暗,看着眼前这张漂亮又欠收拾的脸,低哼一声:“啧,小白眼狼,是该好好教育一下。”话音未落,他已低头,狠狠封住了那双总是不说好听话的唇瓣。

推搡间,两人重心不稳,双双跌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骆为昭顺势欺身而上,一手撑在裴溯耳侧,另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将他额角微乱的发丝捋到耳后。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骆为昭的呼吸带着热度,拂过裴溯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沙哑:“裴总,就这么喜欢随时随地勾引自己老公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耳廓,裴溯感觉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明明刚才在饭桌上滴酒未沾,此刻却被这亲昵的低语熏染得有些微醺。他抬起手臂,环住骆为昭的脖颈,微微仰头,温热的唇瓣几乎贴到对方耳垂:“可是骆队……”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搔刮,“在别人刚暖好的新房沙发上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厚道?”

骆为昭本就没打算真做什么,但看着裴溯这副又撩又怂的模样,心头那点邪火还是烧了起来。他低头,带着点惩罚意味,再次狠狠吻了上去,直到怀里的人气息不稳才松开。临起身前,还不忘在裴溯敏感的腰侧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嗯……” 裴溯猝不及防,喉间溢出一声短促而甜腻的轻哼。

听到这声,骆为昭才满意地勾起嘴角,利落地站起身,顺手把裴溯也从沙发里拉了起来。

 

车门刚关上落锁,裴溯便急躁地侧身压了过来。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侵略性,与平日里那份慵懒的优雅截然不同。柔软的唇瓣急切地贴上骆为昭的嘴角。骆为昭只微微一怔,随即反客为主,一手扣住装溯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得近乎凶狠。唇舌交缠间带着淡淡烟草和薄荷糖的凛冽气息,吻得裴溯气息紊乱,脊椎骨一阵阵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去,像被抽掉了骨头,几乎融化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这么急啊?”骆为昭喘息着,灼热的呼吸喷在裴溯耳廓,声音沙哑带笑,带着点掌控者的纵容。他太熟悉裴溯身体的开关,一只手顺着裴溯微微汗湿的后背探入衬衫下摆,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那截凹陷的脊柱沟,极其缓慢地向上按压、揉捻。那是裴溯最敏感的神经通路。

“嗯啊……”裴溯身体猛地一颤,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像被电流击中。他下意识地挺起腰,将自己更紧密地送进骆为昭怀里。衬衫被推高至胸口,骆为昭埋首下去,滚烫的唇舌在微凉的皮肤上游移,最终精准地捕获了一侧胸前挺立的敏感点,含住,用舌尖恶意地拨弄、吮吸。

视觉被昏暗的环境剥夺,听觉和触觉便被无限放大。裴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甜腻的喘息,混合着两人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骆为昭沉重而灼热的呼吸。骆为昭贴在他耳边,用低沉到近乎气声的调子,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细小的钩子,刮蹭着他紧绷的神经。心理上的刺激在狭小私密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最高效的催化剂。

“喘得真好听宝贝儿。”骆为昭捻着裴溯的耳垂,“裴总真是做什么都有天赋,连做爱都是。”裴溯能感觉到骆为昭的欲望隔着布料,坚硬而滚烫地抵着自己。他摸索着,手指有些急切地探向骆为昭的皮带扣,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指尖微顿,随即凭着记忆和触感解开了搭扣,拉下拉链。

骆为昭低哼一声,显然被这主动的撩拨刺激得更加兴奋。他腾出一只手,探向裴溯同样被束缚的部位。指尖灵巧地解开皮带扣,拉下拉链,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探入内裤边缘,准备抚慰那同样应该被情欲点燃的所在。

然而,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意料之外的、近乎沉寂的柔软。

骆为昭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抬起头,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裴溯仿佛也能感受到那道锐利而困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自己脸上。车厢里原本灼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你……”骆为昭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裴溯的心沉了下去,像坠入冰窟。那层因心理刺激和身体惯性而勉强维持的情欲薄膜,在这一刻被彻底戳破。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伸出手,覆在骆为昭那只停在自己腿间的手背上,指尖冰凉。

“说明书上写了,”裴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平静,“副作用之一,勃起功能障碍,虽然概率很小……”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骆为昭的手背皮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骆为昭沉默着,揪心于自己作为伴侣和监护人的失职。裴溯在自己身边独自吞食了这么多痛苦,还要尽力扮演正常的样子不让自己担心,而自己居然真的没有察觉。裴溯却在这沉默中抬起头,他主动分开双腿,缠上骆为昭精悍的腰背,身体微微向上蹭了蹭,让两人紧密相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和哀求:

“师兄,”他喘息着,带着点气音,“直接进来好吗?别戴套了……”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骆为昭后背的衣服,“我不想隔着一层膜感受你,求你,”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濒临断裂的弦,“你能让我到吗?”

骆为昭的腰被裴溯一双长腿紧紧绞着,望到裴溯眼中不太真切的泪光,不合时宜地想:这一幕拍下来一定很好看。他一手托住裴溯的臀瓣,引导着他,另一只手依旧留在裴溯腿间,带着薄茧的滚烫掌心,以一种近乎粗暴的耐心,开始用力地、技巧性地套弄那依旧半软着的性器。

“没那么严重,放松宝贝儿。”骆为昭嘴上温柔,性器却毫不留情地挺身进入湿软的后穴。“呃啊……”裴溯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混合着痛楚和奇异快感的呜咽。骆为昭的进入瞬间填满了他,后穴的摩擦带来熟悉的酸胀和快感,但似乎少了些锐利的火花,有些隔靴搔痒。骆为昭在他体内的冲撞沉重而深入,每一次都试图碾磨他最敏感的那点。与此同时,自己的性器握在骆为昭手中,比自己自慰的技巧更丰富,前端的刺激无法预测地一层层荡开。

前后夹击之下,快感如同被强行点燃的潮湿木柴,艰难地堆积起来。裴溯咬着下唇,努力感受着骆为昭在自己体内的存在,感受着那只滚烫大手的抚弄,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被反复摩擦点燃的微弱火苗上。他努力收紧着后穴,连脚尖都蜷缩起来。“会舒服的,我也很舒服……”骆为昭的沙哑的安抚声和撞击声在他耳边轰鸣,像鼓点催促。裴溯下意识的吸气,胸腔像台失控的风箱,一直到喉间泛起尖锐的痒意才停下,可呼气时,那股紧绷的劲儿突然断了。气流不是平稳吐出,而是裹着颤音,从喉咙里一节节滚出来,小腹都随着气流的节奏轻轻颤抖。

骆为昭另一只手游走在裴溯身上,雨露均沾地抚摸揉捏,努力挑动裴溯的每一分感官与敏感,引起身下人满足的喟叹。终于,在骆为昭一次凶狠的顶入和掌心刻意的刮蹭下,一股迟来的依旧清晰的电流猛地窜过裴溯的脊椎。他绷紧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尖叫,性器在骆为昭手中颤抖着释放出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溅湿了骆为昭的手掌和小腹。

高潮来得缓慢而艰难,像一场人工催化的降雨。裴溯瘫软在座椅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额发。黑暗中,他想抱紧骆为昭,消解高潮后铺天盖地的孤单,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臂,只好沉默地感受着依旧埋在体内的灼热,以及骆为昭落在他汗湿额头上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车厢内弥漫着尚未散尽的情欲气息和一丝淡淡的、属于裴溯的沐浴露冷香。裴溯歪在后排座位上,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呼吸已经变得悠长而平稳。窗外的阳光和树影掠过,在裴溯沉睡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骆为昭从内后视镜瞥过后排座位,他和裴溯之间的一切,开始得都太过草率,甚至带着点阴差阳错的荒唐与瑕疵,但好在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乐于承担裴溯全部的依赖,给予他人生百般美好的体验与陪伴。骆为昭从来没像这现在这么认真的思考“以后”。

裴溯睡得很沉。艰难的性事耗尽了他的体力和精神,让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意识像沉在温暖粘稠的海底,感知模糊,只有身体的疲惫感真实存在,如同厚重的茧将他包裹。他甚至能感觉到车子停下,车门开关的轻微震动,但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在这片混沌的黑暗中,他反而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仿佛回到了无需思考、只需存在的襁褓之中。或许自己真的有过在车上睡着,被父母抱回家的时刻吗?裴溯回忆不起来,过往的经历荆棘密布,其中温情的碎屑散落在各处,想捡起却总是先被刺伤。而现在感官充斥着骆为昭平稳气息和存在,无声覆盖修补着满是裂纹的自我。裴溯突然有种充盈的流泪的冲动,眼角却干涩。

不知过了多久,平稳的发动机停下,脸颊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拍了拍。

“起来了,宝贝儿。” 骆为昭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耳边响起,“到家了。”

裴溯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还有些模糊。骆为昭已经替他解开了安全带,清澈的微风顺着车门扑来,唤醒五感。裴溯还在有些懵懂地试图坐直身体时,一大捧东西被轻轻塞进了他怀里。

是一束花。

简约的牛皮纸利落地包裹着花茎,里面是十几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点缀着细碎的茉莉,几枝修长的绿色剑兰穿插其中,清雅的香气清晰地钻进鼻腔。

裴溯抱着花,抚摸着柔嫩的花瓣,心里喜欢。五月的阳光斜斜切过,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把骆为昭的发梢和肩头都点缀得亮亮的。骆为昭提着甜品店的手提袋,没说话,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