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6-08
Words:
3,518
Chapters:
1/1
Kudos:
3
Hits:
8

飞鸟

Summary:

第一年,八云拒绝谈论和真知子有关的一切并且拒绝去祭拜她;
第二年,八云有所松口但自欺欺人真知子并非无意自杀;
第三年,八云终于学会了如何背负悲伤活下去。

Notes:

本文由八云的纹身进行创作

Work Text:

“我遇到真田那年是我复读的第一年,彼时的我还对未来的作画生涯充满着希望,相信自己只要上了补习学校一定会成功读上艺大。
她和我一同读着低学费的夜间班,过着拮据的生活,我们两个好像同病相怜的依附于潮湿角落勉强度日的虫子,靠着那种人都不愿踏足的角落才能苟且活到现在。
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毕竟当时的我被命运与生活打压到只能看到自己。
表面看似相同,实则她要比我强上百倍,拥有我所没有的天赋、老师的殷切期望以及……母亲的关怀。
见到她画的第一眼,我的身体涌过潮流,曾经促使我下定决心考美术大学的水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汇聚在身体里,因着那幅画愈演愈烈、终于宣泄。”

“啊……真是让人嫉妒呐。这么久了,感觉还是比不上你啊……”
“八云,你怎么还在画室,一起吃饭去么?”钵吕健二看着蜷缩靠在椅背的村井八云,出声问道。
钵吕不止一次地感到八云的沉默,这种沉默在只有他自己时变得更为明显。钵吕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无法从那避而不谈的寂静深潭中救出放弃抵抗的人。
无力感总是在某些时刻笼罩人们身边,譬如钵吕的扯开话题,譬如八云的沉默。
八云整个人被巨大的画布影子遮盖,蜷缩的身体犹如放弃抵抗的被困小兽。或许尝试过无数次的反抗,都是无果,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堕落。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
终于,八云似乎从那片墨色中醒来,吊儿郎当回应钵吕,走啊,你请我喝酒吧。
“你真是,”钵吕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今天就勉为其难请你喝一杯吧。”
八云揶揄道:“小钵你不会发了一笔吧,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请我喝一杯’。”
“你平常蹭吃蹭喝还少吗,真是得寸进尺。”
两人并肩走在回住所的路上,沉默再次弥漫,直到“啪嗒”一声,酒气顺着空气散到两人体内,八云打破了沉默。
“小钵,我刚刚在画室,又想起了她。”
“想起我刚遇到她的时候……”
钵吕静静地等待下文,等到的却是“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既然不想提,那就不再追问,这是钵吕的准则。他默默举起酒杯对着八云,对方的脸就这么随着液体虚晃,不甚切实。
钵吕心里暗叹。
看似一直向前,其实他心里还一直留在原地吧。
一晚上只有两人传杯弄盏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八云,像是丝毫忘记了昨天的插曲,继续同别人嬉笑打闹,说着不切实际的大话,过着大方又扣搜的生活。那个身影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不见了。也仅仅是一瞬,再多的,八云不会也不想表露出来。
因为那个人,也为了自己,八云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拼命追赶着日子,丝毫不敢松懈。除去和大家在一起以及教小桃的时间,他将自己封闭在画室,不踏出一步。
时间就这么从攥紧的手中加速流出。忙碌的日子似乎带来了药效,八云不再频繁的见到深埋于心脏最里的身影。

“小桃,你有见到八云么?明明已经告诉他今天要提前起床的。”钵吕看着坐在榻榻米上摆弄花朵的桃代问道。
桃代将最后一支花朵插入手中那一捧中,一边绑丝带一边无所谓回着:“不知道,从我醒来就没看见他,谁知道他跑去哪了。”
“我们先走吧,我估计那个混蛋压根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桃代愤愤不平地抱着系好的花束,拉着钵吕走出家门。
啊,真是难搞,这家伙究竟跑哪了。钵吕保证自己从没遇过这么拧巴的家伙,明明之前还总说幻视她还在身边来着。
与此同时,桃代家的仓库门被缓缓推开。没有正形的身影挤入门内,将门合上。八云轻车熟路地走到某处被自己亲手封存的角落,抬手掀开蒙灰的防尘布。随着厚重的“唰拉”声响起,防尘布重重落在脚边,也重重地蒙住他的心。
八云静默地看着眼前的遗物——巨大的带有明显个人色彩的不容任何人入侵的画作。他伸手抚上,画布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已经干涸,就如同作画者逝去的生命一般。
指尖轻轻、迟缓地划过。额头抵在指尖。
“明明我们才相处几个月啊,你这家伙,凭什么擅自离开,徒留别人不断缅怀啊……”
身子不受控制地滑落,最终跌坐在地面。握紧的双手交叠在头顶,无声的泪从眼眶没入黑裤,晕染了一片深色。

“我真正挂念在心里的人很少很少,或许血液中天生带着冷漠。我的二十年人生好像都在和不同的女人纠缠不清。先是淡漠的母亲,再是不着调的傻女人,这之后就是你。每一个都离我而去,每一个都让我无法放下。
虽然我对你第一印象极差——傲慢的呕吐女,但见识到你的实力后,觉得你好酷啊。是我擅自将自己和你捆绑起来,不愿放手。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
我还记得收到你短信的那天,惊讶、疑惑、不解在心头萦绕。我们不过相识几个月,不过是我单方面将自己捆绑,意料之外的你居然会挂念我。
没错我心动了,我想应当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或许我就可以学到你的天赋,我就可以继续理所当然地纠缠。
只是我没想到,来到广岛竟然会成为无法磨灭的痛。我也曾经想过当初是否不该来广岛,不过每一次的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到广岛,来到这个让我又喜欢又讨厌的地方。”

“八云,准备好了么?”
“当然!这次我一定会考上艺大。”
钵吕开着车载着八云和桃代前往东京,风尘仆仆的三人终于开始了最终的战斗。
八云靠在后座,盯着窗外闪现掠过的风景,在心里和真知子说话。我可是带着你的工具奔赴考试,真田你一定会保佑我的吧。
每场考试结束八云都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这一年来的努力已经全部全部贡献于考试中。考完回到广岛和大家一起吃了BBQ盛宴后,八云将自己扔进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
所有的精力好像与考试一同落幕。过往依靠忙碌生活带来的药效此时顷刻退散,无力感涌上心头。
结果如何,已然不是最重要的。
八云被迫松懈下来,为了麻痹自己,他将自己放在忙碌的打工以及作画中。虽然不知道能否考上,但钱多些总是好的,也能避免自己睹物思人。
在成绩公布的前一天,蟹江画廊的老板寻到真知子母亲,游说对方同意卖画。拿不稳主意的女人前来寻问这群真知子生前朋友的看法。气不过的八云找到老板同他对峙,等到钵吕赶到时,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
钵吕将两人拉扯开,拽住还想要冲上去的八云,让他冷静。虽然他本人并不想给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赔礼道歉,但还是鞠躬致歉,并带着八云离开。
“八云,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要是出事可就不好了。”钵吕注视着对面不知悔改的人,叹了口气,“我们大家都不想让真知子的画成为炒作的工具,我会据理力争,让真田太太不要卖出那些画。所以你冷静一点。”
钵吕知道没有人比八云更厌恶真知子的成果被人随意糟践,也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倔,像个幼稚的不愿让出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
第二天,桃代紧张得不得了,钵吕安抚她不要害怕,一定可以的。八云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频繁的瞥向时钟暴露了自己的紧张。查询到成绩的那刻,桃代高兴地搂住钵吕,喊着自己考上了,大家可以一起去东京读大学了。
八云默默握紧一直在手中的那支曾经属于真田的刷子,感谢她的保佑。
桃代的父亲高兴地宴请大家一同享受大餐。饭后,八云独自前往真知子的灵堂。在拜会过她的母亲后,他坐在蒲团上,告诉真知子自己即将和她同一所学校,替她看看没有见完的风景。
艺大的生活虽然繁忙但是让八云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崭新的存在,让他可以逃离伤心的记忆。他不再想起真知子,作画时也不会看到她的身影。
就在钵吕和桃代以为他自己游出了那片深潭,没想到只是被隐藏起来。这个家伙幼稚的像个顽童,恶劣地藏起那段记忆,将自己圈在自己画的圆中,告诫自己不要踏出。只要不踏出,就不会受伤,他如此自欺欺人地做着。
“真知子不是自杀是被害,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们两个可是非常非常努力想要拼命活下去的人啊。”
又一年祭日,八云终于舍得同两人一起祭拜,然而不经意间还是发生了冲突,在甩出最后两句话就夺门而出。
八云坐在仓库想着像他们俩这样可怜的人,拼尽全力想要在绘画这条路上闯出些什么,但最终换来的,只有生命的陨落。
“真田你再等等,等我的技术更好一点,和你一起办个双人展如何,我想一定会轰动社会。”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我去纹身店将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付之行动。大概是心已经麻木不仁,纹身枪在皮肤上嗡嗡勾勒时,脑子里想的只有针刺感带来的解脱。
我记得纹完之后,钵吕见到问我为什么要纹两只鸟在身上。
“一只代表幸福与吉祥,一只代表新生与希望。燕子送给自己,猫头鹰送给真田。”
以我的身躯,带给你祝福。
我想我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就这么留在我的身体上,不死不休吧。”

八虎在仓库发现属于真知子的空白画板时,那天晚上久违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八云身边。彼时的八云胡乱的在纸上画着些什么,察觉到有人望着自己时,抬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真田……”
“我果然还是放不下……”
属于真知子的刷子断的那天,或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宣泄口,或许是因为八虎并非当事人,八云讲自己的故事讲给他听。一个并不算太幸福的、荒谬的人生。
八云其实并不需要反馈,只是想要吐露一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这个暑假许多事都超出预料,带着大学认识的新同学回到广岛一起参赛,被意外发现的属于真田的空白画板,真知子突然爆火同意将画卖出的真知子母亲,以及从未见过的邀请信。
看到熟悉字迹的那一刻,八云知道自己曾被真知子特别邀请,一如当初突然联系自己说要介绍工作给自己。
看吧,其实她还是很欣赏你的。
看吧,不是你不想走出。
看吧,事情总得有个结尾。
八云应邀前去参观那个本该在三年前就举办的个人展览,看着熟悉的画被摆放在画廊中,他恍惚间好
像见到了真知子也在浏览自己的作品。
他本不想闹事的,可是看到不尊重真知子的人在就忍不住发疯,最终黯然离席。
批判也罢,讽刺也好,如果能完好的将她的愿望实现,就足够了。
或许是时候该放手了,八云如是想。
“为什么要一定要重新振作呢?村井同学你,就算一生背负着这份悲伤活下去也无妨吧。”
……
是吗,背负悲伤活下去也可以么……
那就背负悲伤地活下去吧。

 

第一年,八云拒绝谈论和真知子有关的一切并且拒绝去祭拜她;
第二年,八云有所松口但自欺欺人真知子并非无意自杀;
第三年,八云终于学会了如何背负悲伤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