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of Our Own ^beta

Chapter Text

（一）

    阳春三月，樱花盛开。一连几个大晴天让气温升到了不冷不热的二十度，最适合约三五好友去踏春赏花野餐。

    凌瑾瑜此时就是这么想的。

    她毕业以后回国当了半年多全职女儿，刚回来还跟香饽饽似的天天被妈爸捧着，然而时至今日，她已经成了家中唯一猫嫌狗弃吃白饭不干正事的存在。以至于凌瑾瑜已经计划着搬出去住了，带她的小黑猫布布一起。

    倒也不是真的猫嫌狗弃，至少布布很喜欢凌瑾瑜，只是凌瑾瑜的妈爸很看不惯女儿这不上班也不创业游手好闲的样子，想她找点正事干。

    为了暂时躲避双亲的念叨，凌瑾瑜才打算约几位朋友出来野餐，散散心。不巧的是凌瑾瑜大部分朋友仍在外地甚至海外，她除了自己大学时代玩得好的一位好友以外根本约不到人出来，达不成三五好友一起野餐踏青的条件。

    以至于摇人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凌瑾瑜那仅剩在沐城的好友江冷身上，江冷和凌瑾瑜都是同年于英国毕业，目前被家里人安排入职了某家大企业工作。

    江冷收到消息后在微信上控诉：「金鱼你别为难我这个超级I人好吗！」

    凌瑾瑜回：「哭哭，小冷你不能真的像你名字一样，冷了我的心TT」

    江冷人多善良，根本不好拒绝，给凌瑾瑜发了个叹气emoji以后最终去朋友圈摇人。她发的话语非常朴实无华，内容就是：「本周六出门踏青野餐赏樱2＝n，3人成团，有朋友一起吗？限女生！」

    其实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江冷本人和凌瑾瑜都是不抱希望的，非常乐观地在想大不了她们两个人找个有樱花的公园散步拍照也行，没必要非得像网上一样摆个野餐桌椅套装再备好一堆丰盛大餐去野餐，对吧。

    不知最终是谁运气爆棚，总之老天奶眷顾，还真的让江冷摇来了人。是她几年之前打游戏认识的同城的同好网友，网名叫理理。她们以前上学空闲多的时候经常和另一帮朋友一起联机打游戏，不过线下见面的机会不算多，两人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这两个月也鲜有联系。

    理理给江冷评论说：「举手」

    江冷好像那个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的人一样，乐疯了。她先给凌瑾瑜说摇到人了，又去找理理私聊细说。

    江冷确定好以后给她们三个人拉了个讨论组，开始定周六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各自负责带点什么。凌瑾瑜作为这次野餐的策划者，她第一次自己搞这种活动，想得很简单。觉得野餐地需要自带装备的话，那就当天去K记或者M记定点方便吃的，再去超市买些甜品饮料，卷张野餐垫带去就够了。又或者买盆小龙虾，坐在树下啃小龙虾也不失为一种野趣。

    但理理却说她会做饭，可以做好了带些过去，让两人尝尝。不过她准备不了太多，其他的仍旧需要去买。露营装备她也能搞到，可以让这场野餐稍微正式一些，不用麻烦凌瑾瑜和江冷费心。

    江冷：「理理是个美食博主，每次半夜刷到她发吃的我都可馋了，这次终于可以尝到大厨的手艺了吗嘎嘎/阴险」

    凌瑾瑜：「哇，期待住了！」

    凌瑾瑜：「那我和小冷去买其他吃的吧，其他的就麻烦你啦！我们到时候直接现场见」

    三人愉快地约定好，又开始在群里闲聊起了别的。凌瑾瑜当晚就像小学生得了春游前期综合征似的，期待周六的野餐期待到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手机开始策划买些什么好吃的。

    小黑猫布布被手机灯光亮醒，换了个姿势把脑袋埋在爪子里继续睡了下去。

    周六当天是个艳阳天，凌瑾瑜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开始洗澡化妆，势必要在今天留下一堆美照。她甚至还把自己买的各式单反CCD都拎了出来，准备一起带去，可谓是摄影装备齐全。

    收拾好以后凌瑾瑜开车出门，去江冷家接人，一起去超市。路上凌瑾瑜问起江冷，她那个朋友理理人怎么样。

    江冷想了一下说：“理理看着有点高冷，但人挺热心肠的，讲话也很有梗。而且她很爽快，经常请客，事也不多。还不会迟到，不会鸽人，我们一起打游戏的几个朋友都对她评价很好。绝对不是事儿妈，你别担心，不然我不会约她一起的。”

    江冷讲话很靠谱，对人的评价也足够客观，她的评价凌瑾瑜是百分百相信的。虽然这会儿再问人怎么样有点晚了，但凌瑾瑜也是刚刚才想起来，顺嘴一问而已。她相信对方人不好的话，江冷是不会叫来凑合的，更何况约时间地点的时候，理理一直准备得很积极，远比凌瑾瑜这个策划者要用心多了。

    因为理理提前在群里说过自己的偏好和忌口，所以两人很快就买好了零食饮料，之后又转战K记去取她们提前下好单的小食跟套餐。

    11:20多分，凌瑾瑜卡着点赶到花港公园停车场，见缝插针地找到一处空位将车停了进去。她一边说着不好了要迟到了，一边急急忙忙地看群里，想问问理理到了没有。

    谁知道理理不仅到了，还在三分钟之前在群里传了一张照片，是她已经安置好的户外露营餐桌、折叠椅和遮阳棚。除此之外理理还发了个实时定位来。

    理理：「我在这里，花港南门停车场进去直走400米右拐，湖边。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凌瑾瑜看到消息后的第一感想是理理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想得面面俱到，准备十分充足。

    她急匆匆在群里对理理说了句「谢谢，就来」，就赶紧带着江冷过去了。说什么都是她攒的局，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不好。

    在见到理理之前，基于理理的小黑猫插画头像，讲话方式，以及江冷对她的描述。凌瑾瑜心中对理理的想象是那种戴眼镜的黑长直发文静少女，理性又温柔，笑起来很可爱。

    可直到她见到理理本人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简直错得离谱。

    湖边的露营桌旁，穿着简单白色T恤，浅灰色休闲裤，搭配白色休闲鞋的理理背对着二人，正在举着手中的单反相机拍湖面上的天鹅，小臂上的肌肉因为施力展现出来漂亮的线条。理理身形颀长姿态挺拔，打扮有些中性，不算长的及肩头发半扎起在脑后，虽然看不见脸，但身高足够高。

    凌瑾瑜净高173cm，穿鞋以后能有176cm甚至更高，但站在那的理理比她还要高了快半个头，大约有一米八几。

    “理理！好久不见！”还是江冷先举手喊了人。此时理理转过头来，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睛看向二人。理理是内双，乍一看像单眼皮，只有凑近了等她眨眼才发现不是单眼皮。她还是下三白眼，气质冷感锋利，好像一把敛入刀鞘之中的利刃。而她脸上架的那副银边眼镜很好地弱化了这种感觉。

    理理五官周正大气，很典型的本省人长相。高鼻梁，高眉骨，薄嘴唇，模样英气到有些凌厉，不笑的时候的确高冷到难以让人接近。

    但她很快就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对江冷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又对凌瑾瑜说“初次见面，你好”。

    她声音低平温柔，听起来就像春天不急不躁的风，让人很舒服。

    凌瑾瑜说不清第一眼看到理理以后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很受冲击，然后又觉得理理的五官长相正中她的好球区，下意识地心动。虽说以貌取人不可取，但凌瑾瑜看人向来准，从不走眼。她看不顺眼的长相的人，无一例外最后全暴雷了，不会相处长久的。

    江冷作为在场之中连接二人的桥梁，主动由I做E，外向了起来。她招呼二人坐下，开始把她和凌瑾瑜买来的吃食摆出来，边摆边介绍。

    二人布置完毕，理理也拿出了她带的保温包，从里面取出几个餐盒一一打开介绍。

    “我做了牛肉干，还卤了些鸭货跟素菜，黑鸭味，没有做太辣。这边是果切。”

    牛肉干上面撒了白芝麻和辣椒面，看起来就很好吃。而卤鸭货更是色香味俱全，打开后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和熟食店里一个味道。果切不是从店里随便买来的，而是她自己准备，餐盒里面码放着被挖成球形的西瓜和蜜瓜，还有洗净的葡萄、小番茄，以及去皮切块的橙子与猕猴桃。排列整齐，色彩搭配协调，甚至还点缀了薄荷叶当装饰。

    “哇！看起来超好吃！你这准备得也太全面了吧，厉害！”凌瑾瑜是个吃货，她一看就敢保证这些东西绝对好吃，给了很捧场的反应。

    “你们试试，味道怎么样。”理理为二人递上一次性筷子，还将吃水果用的叉子，以及湿巾和纸巾也摆了出来。那叫一个准备充分面面俱俱到，搞得凌瑾瑜这个活动发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凌瑾瑜先从牛肉干下手。牛肉干干香，保留了肌理又不至于难嚼塞牙。咬下去以后牛肉的香味混着香料味冲入口腔，咸度平衡得当，香料味也不会喧宾夺主压制肉香。只是吃了一块凌瑾瑜眼睛就亮了，她微微掩面，说：“这个好好吃！”

    理理笑了笑，道：“谢谢。这个方子是我从网上学的，改过几次，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不得不说，理理的手艺是真的很好，无论是牛肉干还是卤货都非常好吃，甚至远胜于网上售卖的某些成品。凌瑾瑜吃高兴了，启开一罐可乐做配。花港公园距离市区比较远，她和理理今天都要开车，所以压根没买酒来。

    临近中午，三个人边聊边填饱肚子，凌瑾瑜问理理相机的型号，又聊起了现在风很大的几款相机。不过她就是个小白，具体也不太懂，相机基本都是跟风购入，实则不太会用，反正拍照好看就行。她们从拍照又很跳脱地聊到了演唱会不让带相机的事情，之后又说到了演唱会本身。

    理理之前也在海外留学，不过跟凌瑾瑜不是同一个国家，倒是她们喜欢的歌手重合度很高，近两年看过的全球巡演也大致相似。再加上同是前留学生身份，格外有话题。理理情商很高，怕冷落了不喜欢欧美歌手的江冷，关于演唱会的话题并未深入，反而切到了她们留学时的二三事上。

    酒足饭饱，凌瑾瑜站起身想要拍照，她不太好意思麻烦刚认识的新朋友理理，就把相机给了江冷。不过理理自告奋勇地说她拍人像还行，可以试一试。于是凌瑾瑜没拒绝。

    凌瑾瑜是那种浓颜系长相的大美女，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灵动美丽，站在桃花树下只会让人觉得花衬人更美。理理好像知道要如何将凌瑾瑜这些漂亮发挥到极限似的，找的角度都很合适，几乎少有废片。

    即便是和凌瑾瑜认识多年时常给彼此拍照的江冷，也不保证自己能找到这么合适的角度把凌瑾瑜的美还原到最大。其实凌瑾瑜自己也不知道，全靠她一张无死角好脸硬撑。所以在看到理理拍下的照片以后，她只觉得惊喜，好像这个人身上有的是惊喜等着她似的。不仅情商高，做事细，做饭好吃，拍照也好看。

    由于怀着对未知惊喜的期待，凌瑾瑜开始好奇起理理这个人来。她们拍完照坐下打UNO牌的时候，凌瑾瑜顺势问起了理理的星座和MBTI。

    当代年轻人的赛博八字，交友必备，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懂。这是最容易开启话题的一个选项，也可以稍微当做一个人的性格参考来看，有助于快速了解一个人。

    不过凌瑾瑜问了又说：“你先别说答案，让我猜猜呗。我最喜欢和新朋友玩猜猜游戏了，我觉得自己还挺擅长的。”

    理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说：“你猜。”

    凌瑾瑜摸着下巴拧眉思考起来，理理这个人，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人的感觉很有条理。遵守时间，考虑周全，准备充分，还很照顾朋友的情绪。星座上来说凌瑾瑜首先想到的就是土象星座或水象星座，她对这两个星座的人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但因为不够熟悉，了解太浅，所以她也不确定理理是其中哪一个至于MBTI。她觉得理理可能是ESFJ或者ENFJ。

    凌瑾瑜将自己猜测后的结果说了出来。理理闻言笑起来，说：“你好厉害，猜对很多。现在我可以公布答案了吗？”

    “你说。”凌瑾瑜说，她很期待，自己到底猜对了多少。

    理理：“我的确是土象星座，是处女座。MBTI的话，你猜的ENFJ只差了一个字母，我是ENTJ。我并不是那么典型，所以我觉得你刚认识我就能把正确率猜这么高，很厉害。”

    凌瑾瑜闻言像个得了糖的小孩，扬唇笑了起来，嘚瑟道：“我就说我很擅长的！那你要不要试试猜猜我的？”

    理理闻言以后推了下眼镜，先看向江冷，又将视线移回凌瑾瑜身上，而后说：“我在小冷朋友圈里刷到过她给你发生日祝福，知道你是八月份生日，狮子座。MBTI的话，嗯…刻板印象的话ENFP吧。其实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如果猜错了请你见谅。”

    理理讲话温温柔柔地又很有礼貌，的确和她外表上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凌瑾瑜认为这是一种反差萌，对理理好感更加一分。

    被一下子猜对星座和MBTI更让她高兴，说：“你更厉害好吗，MBTI猜的这么准！这不会也是你在小冷朋友圈看来的吧？”

    理理这次摇了摇头。

Chapter Text

（二）

    愉快的时光飞速流过，下午四点多三人将东西都收拾好，帮理理一起送回她的车上，再互相道别。临走之前凌瑾瑜和理理加了好友，理理要把原片传给凌瑾瑜。三人约好下次再聚。

    凌瑾瑜不想那么早回家，江冷下午也没什么事，俩人干脆跑去商场逛街，打算晚上再吃个火锅。

    陪江冷在金店里挑选首饰的时候，凌瑾瑜随手拿手机看，发现理理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还主动发了自己的名字过来。

    理理：「我叫黎理。」

    这是因为凌瑾瑜没有什么网名，她和理理也不是网友，因此直接实名上网，在申请好友时将自己的本名当做备注发给了黎理。只是她没想到，黎理回的这个名字。

    是因为本名就叫黎理？

    凌瑾瑜：「你就叫黎理呀？」

    黎理：「对啊哈哈哈哈，我妈给取的名，我很喜欢」

    凌瑾瑜：「这不巧了，我名字也是妈妈取的。我还随她姓。怀瑾握瑜，所以我叫瑾瑜。不过朋友都喜欢叫我金鱼或者小鱼。」

    黎理：「是挺巧的，我也随母姓。你妈妈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很好，好听，寓意也特别好。」

    凌瑾瑜：「有品！同道中人，握爪」

    黎理：「/握手 对了，你和小冷到家了吗？」

    凌瑾瑜：「没有，我们出来逛街了，你到了吗？」

    黎理：「到了」

    之后黎理像想起来了似的，又突然发了一长串内容过来。凌瑾瑜定睛一看是牛肉干的做法，从选肉到烹饪都记录得很详细。

    凌瑾瑜：「谢谢你，我有时间试一试。不过我不会做饭，只会煮泡面的那种，八成做不成…」

    黎理：「那下次出来玩我再做一些吧哈哈」

    凌瑾瑜没有和黎理聊太久，客套几句以后就收起了手机。不过她有些好奇地询问江冷，黎理是不是拉拉，因为黎理打扮的很像近年很受欢迎的那种长发T。

    江冷闻言皱起眉毛，沉思半晌才说：“我还真不清楚，理理是个宅女，现实中不追星。二次元角色的话，无论男女都有喜欢的。而且她玩游戏选性别也都是男女混用看心情。感情方面，没见她发过，不好确定。怎么了，你看上她了啊？”

    凌瑾瑜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有点兴趣，这个人蛮有意思的。”

    江冷到底是认识凌瑾瑜几年了，知道她习惯性嘴硬，喜欢什么不会光明正大承认的。尤其是在这种刚冒个头还不确定的时候。

    所以她没戳穿凌瑾瑜，就是说：“那你接触一下试试吧，我和理理虽然认识了几年，但真没那么熟。这次她会主动说要一起野餐我也挺意外的。”

    可是要用什么方法接触呢？回家以后凌瑾瑜对着黎理的朋友圈研究了起来。她突然庆幸黎理是个和她一样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朋友圈是全部可见，因此她可以翻到黎理的过往，试着了解一下。

    一如从江冷那得知的情报，黎理的确很喜欢游戏和美食，像个资深宅女一样，她朋友圈有大半都是这些内容。其余则是她倒腾各种模型玩具、游戏外设、电子产品、汽车、摄影一类的内容。可谓是爱好丰富广泛。

    而且凌瑾瑜还翻到了去年10月黎理发的毕业典礼，提到她是UCLA的本和UCB的研。这下学历和家底也摆在那了。当然凌瑾瑜也不光凭毕业院校判断，她知道美国留学的上限和下限都很高，有钱的真的非常非常有钱，而没钱的也可以勤工俭学。主要是因为今天黎理开的那台车落地小三百万，家里没钱是买不起的。

    一时间，凌瑾瑜很好笑地在心里想，要是黎理是拉拉的话，一定是拉圈天菜。不仅是姐姐，还是高学历富姐，抢手得很。

    不过在凌瑾瑜主动挑起话题去找黎理之前，黎理先来找了凌瑾瑜。那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黎理把给凌瑾瑜拍的照片发过来，随着照片一起发来的还有她一句话：「抱歉，和朋友约着打游戏才结束，发得有些晚了。」

    凌瑾瑜：「这有什么的，我还得谢谢你，把我拍这么好看。」

    她故意挑了张比较友好可爱的小猫插画表情包发了过去，是小猫抱着一颗爱心。

    这话题不就是白送来的吗，凌瑾瑜对找话题一事颇有自信，于是她又发了一句：「打的什么，好玩吗？」

    黎理：「艾尔登法环，加了无缝联机mod。好玩是好玩，就是难度比较高。你要试试吗？」

    凌瑾瑜：「这是电脑游戏吧，我那台笔记本配置不太行了，试不了。太难的我也打不明白。不过Switch倒是当年跟风买过，现在吃灰中，那上面你有没有什么游戏推荐？」

    黎理：「塞尔达旷野之息，王国之泪。马里奥奥德赛。宝可梦阿尔宙斯，朱紫。这些第一方游戏都很好玩。」

    凌瑾瑜：「塞尔达我听推荐去玩了，好难哦，一开始那个塔老是有机器人打我，爬不上去，我就放弃了。其他那些会不会也不太简单，比较难入坑？我感觉你玩的游戏还挺硬核的。」

    黎理：「我玩游戏也不算硬核吧，就是个普通玩家而已。如果你平时不会打游戏，一上来接触这些可能是比较难，死掉也有挫败感。没关系，按你心情和喜好来玩就行。毕竟游戏这东西千人千味，大家的品味和偏好都是不同的。」

    凌瑾瑜：「哈哈哈哈等我研究一下，我还想配个台式机呢。不过得等我从家里搬出去了，在家我妈爸老管着我。要是我天天出去玩，再买台电脑天天在家打游戏，这二位得疯掉。」

    黎理：「嗯，那你装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凌瑾瑜回了个好，之后黎理就不回消息了，凌瑾瑜也不知道面对除了游戏话题以外惜字如金的黎理，要怎么不突兀地再挑起一个新话题。她干脆放弃。

    不过再晚些时候黎理更新了条朋友圈，是她戴着运动相机用第一人称视角录的开车听歌的视频，放的是一首很动感的电子音乐。视频内黎理开的不再是白天见面时见到过的那台AMG GT 63S，而是台保时捷帕梅。那内饰凌瑾瑜可太熟了，她有同款车，回国时妈妈送的毕业礼物，说给她练手用，之后工作了再买台更好的。

    凌瑾瑜今天出门开的就是她那台帕梅。

    这话题不就又来了。

    凌瑾瑜评论了一句：「哟，太有缘了，同款车，有空一起出来跑跑。」

    黎理回：「好啊」

    或许是老天眷顾，下次见面也没有等待很多天，凌瑾瑜就因为刷到了某家看起来超好吃的潮汕火锅而跑出来摇人。一开始她去问江冷，结果江冷陪着家里人跑去隔壁日本旅游看樱花，不在沐城。这就给了凌瑾瑜一个好理由去骚扰黎理。

    凌瑾瑜时隔数日突然骚扰黎理，发消息说：「黎理！你想不想吃潮汕牛肉火锅！我刷到一家在沐大附近的店，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沐大就是沐城大学，很出名的一所高校，只要一提，沐城人都知道位置。

    黎理回得有点慢，过了半小时她才出现，问：「今天吗？不好意思，今天不太行，我正在做饭。」

    凌瑾瑜毫不介意，回：「今天不行就改天嘛。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能不能让我去吃一口。」

    说完还发了一张有个人举着有一个人还高的超巨大勺子的表情包，上面写着：就吃一口。

    黎理又慢条斯理地报起了菜名：「今天做的是日式炸鸡块和咖喱牛肉，还有雪碧泡萝卜片和味噌汤。我做了不少，你想吃的话可以来。」

    她顺便发了张图片来，是锅里正在咕嘟的咖喱，色泽金黄诱人，搞得凌瑾瑜一下就饿了。

    「/勾手指/勾手指/勾手指 地址发来，等我」

    凌瑾瑜很不正经地回复。

    黎理又发了一个定位，外带地下车库的停车场区号和位置号也一起发了过来。她说那是她的车位，凌瑾瑜可以停。

    本来就打算出门吃晚饭的凌瑾瑜已经换好衣服了，但她一开始只是想约江冷吃个便饭而已，没打算化妆。但现在的情况是江冷没空，而凌瑾瑜要去见黎理。大概是好感度和自尊心作祟，她突然就不想让自己这么素面朝天地见人了。

    于是出门前，凌瑾瑜又坐到化妆桌前，花了二十分钟画了个不算太刻意的淡妆，才拎包离开。

    凌瑾瑜不好空着手去黎理家蹭饭，出门前在家里的储物间里薅了瓶日本产威士忌响。黎理朋友圈里发过调酒，喝的就是这款酒，凌瑾瑜觉得她应该能喜欢这个礼物。她不白吃饭。

    四月初的傍晚还有些凉。这个季节上街，街上穿什么的人都有，有些人还严严实实地裹着长袖长裤，也有些人像凌瑾瑜一样已经换上了短袖短裤。

    凌瑾瑜却是个有点怕热的人，早早换上了短到大腿根的黑色牛仔短裤。她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紧身吊带背心，外面搭了件灰色帽衫。想着要去见黎理，凌瑾瑜也没把这条短到过分的裤子换下来。她故意的，当然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机在。

Chapter Text

    （三）

    黎理家住得离凌瑾瑜家有段距离，不过车程还算近，走高架不堵车半小时就到了。那个地方更适合年轻人居住，小区内有三栋住宅两栋公寓，大平层格局，城景视野很好。当初开盘凌瑾瑜恰巧放假回国，陪她妈妈去看过，不过妈妈凌岚女士没看上，觉得格局风水一般，没买。

    时隔三年，又回到这个楼盘，结果这次是去她感兴趣的人家中蹭饭，凌瑾瑜深感缘分也挺奇妙的。

    她在门卫处做了登记，一路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库，绕了一圈顺利找到E区E1066这个停车位。旁边的E1067和E1068车位上分别停着一台白色涂装的保时捷帕纳梅拉和那天野餐时见过的黑色哑光涂装的AMG GT 63S。

    凌瑾瑜将自己的保时捷停到黎理的保时捷旁边，下车的时候还去看了一眼黎理那台保时捷的型号，GTS车型，比自己现在开的这台起售价要贵近六十万。她没想到黎理表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买的车都是不张扬的性能跑车，心还挺野的。

    进入黎理家门的时候刚刚晚上六点钟，门一打开霸道的咖喱复合香味就直冲鼻腔，勾得来客食指大动。

    黎理大概是刚做完饭，身上围裙还没摘，勾勒出她宽阔的肩膀和纤细有力的腰部。她弯腰为凌瑾瑜找出一双客用拖鞋，并说了一句欢迎。即便是凌瑾瑜今天穿得清凉，黎理也没有将视线往她的腿上移哪怕一下。

    黎理自己一个人住，家中是浅色系的简约风装修，用了很多浅色系的木头和涂料，走轻奢风。她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没什么多余的东西，打扫得也一尘不染，像网上家居博主晒出来的漂亮房子。唯有黎理摆在客厅里的那些模玩摆件，为这个家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凌瑾瑜抬手把手中那瓶威士忌递给黎理，还开玩笑说了句：“饭钱。”

    黎理见状也笑了起来，接过酒说：“那我这顿饭也够金贵的。谢谢，酒我收了，回头再请你吃你说的那家火锅。”

    果然如江冷说的一样，黎理这个人很爽快，甚至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分得很明白。但还好，她分得明白，才能让凌瑾瑜有来有回，和她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刚刚凌瑾瑜没来，黎理就没着急盛饭，怕影响这顿饭的温度和口感。现在人来了，她才又进厨房，开始盛饭。

    “你吃多少米饭？”黎理转头问跟进来的凌瑾瑜。

    “平时一碗的量就行，我饭量还挺大的，不是小鸟胃。”凌瑾瑜说。

    黎理盛完还给凌瑾瑜看了一眼，问她够不够。

    趁着黎理盛饭的间隙，凌瑾瑜顺势打量了一下厨房。依旧是收纳的井井有条，而且很干净。不过大概是因为黎理常做饭，为了方便拿取，很多常用的调味料她都码放在外面，没有收进橱柜里。而封闭的中厨空间中，灶台对向的台面上整齐摆放着空气炸锅、榨汁机、揉面机一类小家电，台面旁边的墙边还做了内嵌式的蒸箱和烤箱。

    咖喱饭和炸鸡盛好，黎理还顺势摆了个盘。凌瑾瑜不好吃白饭，帮忙把盘子端了出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小菜和沙拉，一人一份。

    过了一会，摘掉围裙的黎理手中端着两碗味噌汤也走出来，在餐桌另一边坐下来。

    “看起来好丰盛，我可以拍个照吗？”凌瑾瑜也坐下，很自然地询问。

    黎理点了点头，没有着急动筷，耐心等凌瑾瑜拍完。

    炸鸡块入口，咬破酥脆外壳的一瞬间肉汁就飚了出来，内里的鸡腿肉带着淡淡的酱油蒜香味，是很清淡正宗的日式风味，同凌瑾瑜先前去日本玩时吃到的口味别无二致。

    牛肉咖喱里选用的牛腩肉，肉提前炖煮过已经软烂，又融入了芳醇的咖喱香味，带着丝丝奶味一样的甜香和微微辣度，味道复合层次丰富。配餐用的雪碧腌萝卜片微酸微甜，很好地解了炸鸡块和咖喱的腻感，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凌瑾瑜被好吃得说不出话来，满眼惊喜，她觉得黎理简直就是厨神。即便黎理不询问味道如何，也可以从凌瑾瑜亮起并睁大的眼睛中看出她的答案。

    凌瑾瑜快速吃完一份，甚至又很不好意思地麻烦黎理续了半份。

    黎理失笑，说凌瑾瑜吃饭很香，她很开心。做饭的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自己烹饪的食物被好好享用，然后得到一句夸奖。那是一种幸福。

    凌瑾瑜比了个大拇指，说：“做你朋友也很幸福啊，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做恋人大概更幸福了，独家大厨。”

    黎理笑着说：“都是留学那几年练出来的。不过也可能是基因遗传，我家里是做餐饮的，妈妈做饭就很好吃，虽然她工作很忙，现在几乎不下厨。”

    凌瑾瑜哇了一声，问：“那你上学的时候岂不是超级受欢迎？”

    凌瑾瑜从小被各种人伺候大，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做饭，学会煮泡面都能被妈妈夸好棒，直到去英国以后才发现不会做饭是多么致命的弱点。尝试下厨时煮出黑暗料理差点把自己难吃死。

    但还好家底厚，撑得起她在外面天天下馆子，隔三差五去打卡米其林换口味。偶尔遇上做饭好吃的同学有空，她也会花钱请人家做给她吃，不然她迟早要把自己饿死或者毒死。所以在凌瑾瑜心中，做饭好吃的人，都很厉害，像掌握魔法的大魔法师。

    “其实也没有，只是偶尔会请个朋友来吃饭而已，我不喜欢很多人来我家里，会搞得很乱。”黎理说。

    凌瑾瑜听后点点头认同道：“处女座，有洁癖，合理。而且很多人确实不注意。”

    “嗯。”

    吃完饭后，凌瑾瑜自告奋勇要去刷碗，不过黎理没让她动手，最终把碗筷塞入了洗碗机。黎理还趁这个时间打扫了一下厨房的卫生，让其保持干净整洁的状态，顺便切了盘餐后水果。

    离开餐厅时，黎理将灯关好，椅子也摆放整齐，这才带坐在餐厅中喝饮料等候凌瑾瑜去客厅落座。

    凌瑾瑜发现了黎理似乎在心中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什么事应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东西又应该摆放在哪里呈现什么状态，被规划得井井有条，不会将其打乱。像有点强迫症一样。不过凌瑾瑜了解过强迫症这种病症，知道黎理只是遵守自己为自己定下的秩序，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病，反而像一种小习惯。

    “你想玩游戏吗？我有不少联机游戏。”黎理打开电视时询问凌瑾瑜。

    “不了吧，我打游戏很菜的，给你整高血压了怎么办。”凌瑾瑜果断拒绝，她刻板印象里认为ENTJ人格们都很强，同时也很厌蠢，至少她认识的一个ENTJ的朋友是这样的。她不想被黎理这样想。

    外加凌瑾瑜自尊心强，不想自己因为游戏打得烂而变得狼狈，所以直接拒绝了。

    “我可以看你玩，或者看点别的。”她又接到。

    黎理最终没有选择自己打游戏，反而是挑了猫和老鼠开始放。没人能拒绝猫和老鼠这部老少皆宜还下饭的动画片。

    凌瑾瑜看了一会儿，又想起来自己拿来的那瓶响。她觉得现在氛围很好，于是主动说：“要不把响拆了喝点？我有点想喝酒了，很久没喝。你喝不喝？”

    黎理却问她：“你不是开车来的吗，等会儿怎么回去？”

    “找代驾呗。我们出去喝也行，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女性友好的清吧不错，她们家夏威夷鸡尾酒很好喝，菠萝味小甜酒。”凌瑾瑜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也不需要送谁回家，只要代驾把她送回家就好了。主要是这个时间也不好临时麻烦她妈妈的司机加班来接自己，她也不想劳烦爸爸这么晚了折腾一趟来。

    “喝了酒找代驾不安全，更何况做代驾的大多都是男人，不太能找到女性工作人员。我觉得这比你打车回家还不安全。”黎理轻轻拧眉道。她言之未尽，但意思很明确，凌瑾瑜喝了酒叫代驾离开有风险，不如不喝了。

    “也是。”凌瑾瑜听闻后没再坚持，打消了喝酒的这个念头。但是黎理很贴心地为凌瑾瑜拿来了无糖可乐代替喝酒。

    “家里只有这种无糖的，你凑合着喝吧。”黎理说。

    凌瑾瑜没那么挑可乐的种类，欣然接受。她一边喝可乐一边问起了黎理毕业后的去向，怎么没去工作，是不是像她一样当起了全职女儿。

    毕竟今天是周二，黎理却在家做饭，很显然不能是一个需要上班的合格社会人能有的时间安排。

    黎理也拿了瓶无糖可乐喝。因为在家所以她坐姿很闲适，双腿盘起靠在沙发背上，同凌瑾瑜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礼貌过度。

    她说：“算是吧，只是不想去工作而已，所以暂时选择当个闲散人员，顺便探索一下副业。还好妈妈不算特别反对，不过她还是希望我去她公司实习，早早接手。”

    凌瑾瑜笑了，那双标准的桃花眼又弯起来，得意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道中人，自己不是唯一那个离经叛道之士。不然只是显得自己每天都游手好闲一样。

    所以到底是谁喜欢工作？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她，让她多玩会儿不好嘛！

    “那你是怎么想的？接手家里公司的事。我妈暂时看不上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也乐得自在。主要是她在做的业务我实在是没兴趣，纺织服装厂生意，听起来就很无聊。”

    黎理看了凌瑾瑜一会儿，又扭过头去轻轻拧起了眉，像是在做自我剖析一样分析自己的心境。她停顿了大约一两秒才说：

    “嗯…这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接手家里的公司，但目前兴趣度没有那么高。再加上我原本是有想做的事的，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我没机会了，有点遗憾，暂时还不想开启新事业。”

    凌瑾瑜觉得那不好言说的某些原因，黎理肯定不愿意讲，她很知趣地没问，反而把话题引开了。

    “那你现在正在探索的副业是什么？”

    黎理：“美食博主，兼游戏主播。我现在在豆影上发发做饭视频。”

    凌瑾瑜闻言一下子因为好奇而坐直身子，摸起手机问黎理账号名字叫什么，她要去关注一下。

    黎理咬了咬下嘴唇，她似乎是有些纠结要不要把自己互联网上的样子抖给三次元里认识的朋友，但只是纠结了一秒就像妥协了一样开口说：“你在豆影搜糖醋理理就好。”

    凌瑾瑜有这个软件，很快就找到了黎理口中的那个账号。她举着手机贴近了一些，问黎理：“是这个号吗？”

    距离靠得近，黎理能清晰地闻到凌瑾瑜身上那股清新中又带着几分香甜粉脂味的木质调香味，那是男香，如同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一般。但她出现在凌瑾瑜一个长相漂亮又带了几分英气的女生身上，却不让人觉得突兀，甚至觉得很合适，也很好闻。

    黎理不习惯和人挨得这么近，心跳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她迅速扫了一眼凌瑾瑜找出来的账号，点了点头，又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凌瑾瑜。说：“是这个。”

    “哇塞你还有四十七万粉呢，网红啊，这副业相当地成功！”凌瑾瑜真心实意觉得黎理做副业能有这个粉丝量很厉害。

    凌瑾瑜找到账号以后没有挪回去，反而坐得离黎理更近了。她喷那款香水已经有一段时间，习惯了味道，所以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香水味。因此凌瑾瑜只能闻到黎理身上的味道，咖喱味。她今天因为做饭已经被咖喱的味道浸透了。

    但凌瑾瑜记得去野餐那天黎理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温和的洗衣液味，有着几分木质调，混杂着花朵的淡雅香味，是凌瑾瑜喜欢的味型，所以才印象深刻。

    “……谢谢。”黎理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摸了摸鼻子。她露出来的耳朵已经有些红了，只是凌瑾瑜在低头看黎理的账号，没有发现。

    随便点开最近的一条视频，是黎理教做某款游戏中美食复刻的内容。黎理做饭基本不露脸，最多只露出上半个身子，或者侧脸远景，背景就是她这个家里的厨房。她讲话不疾不徐，一如这个人平日里一般，但视频里她会用这平缓的声线说一句冷笑话，再自己笑笑。

    因为凌瑾瑜开的是外放，所以黎理听见自己的声音以后更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换了个坐姿，看哪都不对，最终只能盯着摆在电视柜边上的那个钢铁侠兵人模型转移注意力。

    凌瑾瑜正在看黎理的评论区，那条评论区里面多是说看起来好好吃想吃的，还有些人在讲怪话，说：「姐姐别做饭了，做我」。

    看到这条凌瑾瑜又笑了，她食指抵在下唇边，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她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角，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黎理，拿手肘捅了捅，叫人回神。

    “你这评论区一进去裤子都没了一半啊，到底是美食博主还是擦边博主。”

    黎理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只是在很认真拍做饭内容而已，绝对没有擦边。天地良心。”

    凌瑾瑜闻言又哈哈哈哈笑起来。她这下看到了黎理微红的耳朵和不太自然的神色，显然是害羞了。但凌瑾瑜这人就是有点贱，她看别人害羞就总想逗逗人家，于是她抓起黎理规矩搁在腿上的手，手指插入掌心挑起黎理的手指。

    纤细，修长，棱角漂亮，整体看起来很有力。青色的血管盘横在手背上，平添了几分性张力。

    凌瑾瑜垂眸打量了一下，想到一些不该想的地方，随口点评道：“的确是一双很适合炒菜的手。”

    在这个年头，炒菜已经被网友们赋予了一种全新的意思，更何况凌瑾瑜刚刚看过评论区的怪话合集，现在说的又是手，那奇怪的意思自然就更上一层楼。她在指什么，不言而喻。

    黎理没接凌瑾瑜这句话，只是缩了一下手指，想将手抽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抽走，凌瑾瑜托着黎理手指的手就换了个角度。她五指张开，和黎理的手指重叠，掌心相对。

    凌瑾瑜的手保养得很好，从掌心到手指皆触手柔嫩，无一丝茧子，显然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黎理大概是很久没有这么和人亲密接触过，她很快就缩回手，将手搭回了腿上。

    见到黎理这害羞避嫌的样子，凌瑾瑜没忍住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

    她说：“你手很大。不愧个子高。你多高啊？”

    凌瑾瑜望向黎理那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又抬起眼睛看向黎理。初见的时候她就觉得黎理个子高了。

    黎理有些艰涩地张口说：“…一米八。”

    黎理这个身高报的没掺一丝水分，凌瑾瑜保证。不像某些人，报个身高就能凭空给自己涨五厘米。

    想到谎报身高的人，凌瑾瑜又笑起来。她说：“你是个很标准的身高标尺，有没有人谎报身高，你往那一站就知道了。”

    黎理点点头，语气终于恢复平常：“之前陪朋友相亲，确实被她这么利用了一下。对面报的身高180，实则连175都不到。”

    凌瑾瑜一下笑弯了腰。

Chapter Text

    （四）

    “我之前也约会过说自己175，实则见面还不如我高的人，问题是还照骗，吓死了。”凌瑾瑜笑完以后又说。

    黎理轻轻挑眉，问：“男生吗？这也太矮了。”

    “女生啦，是个小t。我是不是很像直女？”凌瑾瑜问黎理，还伸出了自己做着长款镶钻美甲的手出来欣赏了一下。她穿衣打扮向来都像世俗意义上的直女，即便是在穿那种很酷的潮服或者比较中性的休闲装时，依旧会被人这么想。现在长得像拉拉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刻板印象，很不巧，凌瑾瑜的长相不属于这个刻板印象之内，她不鬼迷日眼厌世脸。

    更何况她喜欢做漂亮的美甲，她又没谈恋爱，用不到自己的手，做美甲怎么了？

    黎理看着那可能会让生活变得极度不方便的长美甲点了点头，但又说：“其实我一般默认大家都是直人，除非聊天聊到这个话题。以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去判断性取向，其实也挺不准的，更何况有点没礼貌。”

    “哈哈哈，确实是。不过姐可是带英留子，还是LSE毕业的，本硕念完这还是直女的话可得给我搬个宁折不弯奖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经常被戏称为拉拉大学？问题是学校里拉拉其实不多，打开软件都看不见几个。”凌瑾瑜看着黎理笑道。她锐评了一下，自己玩自己学校的烂梗。

    黎理这下终于笑了。

    “那你呢？直女，拉拉，双，四爱，水仙。哪一种？”凌瑾瑜又问。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打听黎理的性取向。

    “怎么还给了这么多选项任君挑选呢。”黎理又笑，笑完以后说：“我是女同，不过已经断情绝爱了。”

    “啊？”凌瑾瑜极度惊讶，“为什么啊？你这条件不应该啊？”

    “我倒是觉得自己单身很正常。谁会喜欢一个只待在自己固定社交圈里，不出去喝酒也不参加聚会的游戏宅。断情绝爱，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前任，搞怕了。”

    凌瑾瑜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前任干什么了？她把你绿了？”

    “嗯。”黎理点了点头。

    “本科的时候前女友出轨男的，意外被我发现了。当时我还在忙着申研，分出精力来解决这件事，折腾得鸡飞狗跳。她平时吃我的用我的，她开的车身上的奢侈品都是我出钱，恋爱一年多时间，给她前前后后花了快一百万，结果她出轨男人，吓得我连夜飞回国做全身体检。心很累，就不想谈了。后来越单身越觉得，还是优质的单身生活好，对我的心理健康也好。”

    黎理三两句就讲完了自己的悲惨过往，好像在讲别人的八卦似的。

    “卧槽，这也太晦气了吧。”凌瑾瑜没忍住爆了粗口。“那谈段不健康的恋爱，是挺折磨人的。”

    “是啊。”

    怕让黎理回忆起伤心往事，凌瑾瑜没再聊感情问题了，反而问黎理这小区住起来怎么样，平时点外卖方不方便，附近好吃的多不多。她想搬出来住，最近一直在看房，不知道租在哪合适。凌瑾瑜家住在南边别墅区，沐城的老牌富人区。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配套设施完善不说，去哪也都很方便。大概是从小就住在那附近，已经腻了，外加想逃避双亲的唠叨，所以凌瑾瑜动了换个新环境的念头。

    沐城的CBD就很合适。

    黎理又开始很客观地给凌瑾瑜分析住在这的优缺点。优点呢，当然是这附近是新晋富人区，新楼盘设施好。配套这几年起来了，好吃的好玩的很多。但缺点就是，因为是CBD，所以外来务工人员多，鱼龙混杂，晚上不太安全，今年冬天刚发生一起抢劫案。再有这边一到上下班的时间就很堵，如果想往市区走的话，可得堵很久。黎理让凌瑾瑜自己权衡利弊，或者找个别的地方住。

    “我找中介问问你们这有没有房子出租的。”凌瑾瑜说。

    时间已经不早，凌瑾瑜打算离开了。走之前她还打包了今晚没吃完的咖喱和鸡块，打算当明天的午饭吃。从不吃剩菜的凌瑾瑜破天荒地愿意打包，也是因为黎理的手艺实在是太好，她有些意犹未尽。

    黎理顺便给凌瑾瑜塞了几包小零食，说味道不错，她可以尝尝。打包完后，她又一起出门，送凌瑾瑜去地下车库。

    电梯内，凌瑾瑜说：

    “要不我们明晚就去吃那个潮汕牛肉火锅吧？它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黎理又笑，点了点头说：“当然好啊。不好意思今晚没能如你的愿。”

    凌瑾瑜轻声笑起来，问黎理：“你干嘛这么讲啊，那么礼貌，搞得怪生分的。”

    “我只是觉得，想吃什么好吃的立刻去吃，爱吃什么好吃的就一直去吃，直到吃腻，这才不会给我们短暂的人生留遗憾。人很多的情绪都停留在当下，可能你现在很想吃那家火锅，到了明晚又不想吃了。错过了当下的那种情绪，是不是也算一种遗憾呢？”黎理很认真地说。

    凌瑾瑜没想到黎理会这么想。她摇了摇头，说：“不是遗憾，是锦上添花。我今天吃到了你做的很好吃的饭，明天还能再去吃那家火锅，我觉得是我赚了。”

    电梯停留到地下二层的车库，凌瑾瑜率先走出电梯，她听到黎理在自己身后说：“谢谢。”

    黎理一直将凌瑾瑜送到她那台冰莓粉色的加长版帕纳梅拉前，叮嘱一句到家说一声，目送她开车离去。

    凌瑾瑜在驶出地库之前，于后视镜中看到了黎理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身影，心底生起了几分莫名的情愫。她从未有约会对象能如此细心礼貌，视线不会乱瞟，距离保持得当，招待她时礼数周全，还会送她下楼直至目送她离开。

    尽管黎理还不知道凌瑾瑜那点小心思，二人依旧维持着朋友关系。

    当晚凌瑾瑜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心情好到哼着歌进入家门，一直到客厅。

    坐在餐厅用晚饭的凌岚女士远远看着女儿这一反常态的怀春模样，和客厅内的凌爸爸交换了一下视线。凌爸爸心领神会，问：“沛沛，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沛沛是凌瑾瑜的小名。她命里金旺水少，起名叫瑾瑜这个火金属性之名是为了火炼强金，补强主金用神。沛字是水属性，放在小名之中用以润局解燥。外加沛有充足之意，妈妈希望她幸福快乐，什么都不缺，才会这么取。这是她出生时妈妈找大师算的，家里信这个。

    凌瑾瑜对着凌爸爸扬了扬手中打包回来的美食，很得意地说：“新认识了一个做饭很好吃的朋友，去她家蹭饭了。”

    “男孩子女孩子啊？”凌爸爸又问。

    妈妈凌岚看似坐在餐桌前边用晚餐边处理工作，实则竖着耳朵听着八卦呢。

    “哇，那必定是女生啊。谁要大晚上跑到一个男人家里吃饭，到底是吃饭还是吃我。”凌瑾瑜闻言很不客气地说。

    这句话一出把她那传统老父亲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干脆沉默下去。凌瑾瑜自顾自地又说：“真的很好吃，我打包回来一些，你们要不要尝尝。”

    “我就不用了，已经吃过了。你妈妈还在用晚饭，让妈妈尝尝吧。”凌爸爸这才又开口。

    凌瑾瑜又跑去了餐厅，给了正在吃饭的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又在她脸颊吧唧了一口，留下一点浅淡的口红印。

    “妈咪，我今天去朋友家蹭饭，她做饭超——好吃，你要不要尝尝，我给你热一些。”

    凌岚被女儿粘着不由得笑起来，一边用纸巾擦掉口红印，一边点了点头。热饭凌瑾瑜还是会的，她松开妈妈拿着餐盒去了厨房，分出来一部分到盘子里，直接进微波炉加热。

    即便是不喜欢吃这种新奇料理的凌岚，在尝过以后依旧给了个很好的评价。

    “我就说吧很好吃，她家里做餐饮的，这绝对是天赋遗传。”凌瑾瑜说。

    凌岚乜了女儿一眼，说：“那沛宝怎么没遗传一下妈妈我的经商天赋呢？”

    凌瑾瑜又开始嘴硬，说：“哎哟这不这两年的年景不好吗。我不乱创业不沾黄赌毒就是守财了。再说集团现在稳中向上，万一我去工作，搞不好了怎么办。我还太小了，还得再沉淀一下！”

    “那你去黎阿姨的集团实习学习一下怎么样？黎阿姨是做连锁餐饮的。你这么爱吃，做点你喜欢的行业应该兴趣大一些吧。”凌岚又说。

    听到熟悉的姓氏，凌瑾瑜敏锐地抬起头，问：“黎阿姨，是你那个好朋友黎想阿姨？”

    “对啊，就是黎想阿姨啊，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你还跟她女儿一起出去玩过，你特别粘着那个姐姐。几年不见你是不是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凌瑾瑜呆住了，同样都是做餐饮的，这个姓氏很难不让人多想啊。她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至于黎想长什么样子，她确实记不得了，上次见面还是她初三毕业那年。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正确，凌瑾瑜立刻追问：“黎想阿姨的女儿，是不是叫黎理啊？”

    她小时候就和黎理见过面？这么巧？

    凌岚闻言复又抬头：“嗯？对。比你大三岁，去年刚从美国毕业回来。你怎么知道的，你们认识？”

    凌瑾瑜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地说：“你早说啊。我今晚见的朋友，就是黎理。”

    凌岚听到这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生的女儿，她最为了解。今晚女儿回家时的样子，可不是见了个朋友吃到了好吃的东西以后有的表情。但她也没戳穿女儿，只是说：

    “你别天天疯玩把人家黎理姐姐带坏了。”

    之后她就赶凌瑾瑜快点去洗漱，早点睡觉。

    凌瑾瑜吐了吐舌头，又蹦蹦跳跳地离开。

    第二天是个阴天，下雨又降温，温度一下子又低了下去。从原本二十多度的艳阳天变成了十几度冷风习习的阴雨天。凌瑾瑜怕冻感冒，听了爸爸的提醒换回了长袖长裤。她们家是不太常见的女强男弱搭配，妈妈当家。她爸爸是大学的社会学教授，不过这两年因长期劳累积累的小毛病，选择退守家庭打理家中一切。凌瑾瑜从小就是被爸爸带大的，一直固定去参加她学校家长会和老师联络的也是爸爸。

    凌瑾瑜觉得自己爸爸挺好的，没有朋友爸爸们身上常见的臭毛病，唯独有一点就是思想太保守。并非大男子主义的那种，而是他总觉得女儿还小，最好不要穿那么清凉，再离外面的坏男人远一点，生怕宝贝到大的女儿被小黄毛拐跑。

    出门前，凌爸爸又说雨天路滑不安全，要不他送凌瑾瑜去餐厅。但凌瑾瑜拒绝了，选择打车出行。她知道自己爸爸是什么想法，大概是怕自己出去和小男生约会，想顺路送她并跟去监督一下，干脆直接说今晚见的人是一位女性朋友。

    晚上，凌瑾瑜到的时候，守时的J人黎理破天荒地迟到了。她发了条短语音过来道歉，说路上太堵，需要晚十几分钟再来，让凌瑾瑜点菜先吃。这家店即便是雨天依旧排队，前面排了七八桌客人，凌瑾瑜刚拿上号，且还得等一等。

    凌瑾瑜给黎理拍了一张自己手中的排号单，说她也刚到不久，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排到。让黎理不急，慢点开车。

    黎理只回了个ok。

    凌瑾瑜坐在餐厅门口的雨棚下等位，闲来无聊戴上耳机打开了豆影刷视频。两条视频之后，就是糖醋理理于今天下午更新的一条视频，教大家做炸鸡块和咖喱牛腩。正是昨天晚上凌瑾瑜在黎理家吃到的晚餐。

    凌瑾瑜捧着手机看黎理细致地为牛腩泡去血水，再入锅焯水。她那双漂亮的手沾染上水渍后显得更加清透，手背下隐藏的青色血管也更为明显。弹幕上又开始发表奇怪的话，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黎理在讲什么。

    视频中的黎理把每一步都讲得很细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处是什么。比如牛肉焯水时要凉水下锅，给血水足够析出的时间，不会让肉表面快速熟透以后将血水都封在肉里。也不能盖盖子，得让料酒的味道挥发出来，不影响肉的本味。而焯水时要撇去浮沫，方便后续清洗掉肉上沾的血沫。还必须用温水洗，不然一冷一热会导致牛肉发硬塞牙。

    仅仅只是焯水这一部她都讲得十分细致，好像在认真教授知识的老师。

    凌瑾瑜不经过加速，认认真真看完了长达十分钟的视频，才知道昨晚那份咖喱中的奶香味是从何而来的。原来是做饭的时候黎理往里加了少量的椰浆增香。而咖喱块则选了两种不同品牌味道的，说这样会使香味更复合。

    好讲究。凌瑾瑜愈发觉得黎理是魔法师了，将一切都平衡的很好。

    刚刚看完视频，视野中走近一个人。凌瑾瑜抬起头，看到视频中的大魔法师正巧站在自己面前，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抱歉，久等了。”

    今天黎理穿了浅灰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深灰色长风衣，一条颜色更深于风衣颜色的阔腿裤，脚踩黑色皮质短靴。这让她更像那种高智感的老师或公司前辈。

    凌瑾瑜看呆住了，一下子心跳很快。但她很快压下了泛起涟漪的心境，拍拍身边空出来的那只小板凳让黎理坐下。

    两把椅子挨得很近，打破了昨夜黎理亲自划定的，那还能再坐一人的社交距离。但这次黎理没有将椅子挪开，只是自然落座，坐下时带来清新苦涩的木质调香水味。她身上的香味混着雨水的味道，同样闯入了凌瑾瑜的安全地带中。

    暧昧因子开始在凌瑾瑜心中流窜。

    “我刚看完你的视频，原来昨晚的咖喱是那么做出来的。”凌瑾瑜没话找话。

    “嗯。”黎理应了一声。

    视频的最后，黎理没有向往常一样拍一段食物摆盘的视频，只留了一张照片，还是凌瑾瑜开动前拍下的那张。黎理在视频里说：“因为今天朋友来吃饭，就没再拍摆盘和展示了。请大家见谅。”

    看到那时凌瑾瑜心中一阵暗爽。具体爽点大概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享用视频里的美食，还能让黎理为她让步，最终只留下了一张出自她手的照片。评论区有粉丝在问请朋友吃饭怎么只有两个人，这摆盘不会是约会吧，黎理没有回复。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复任何一条评论，就匆匆赶来赴了凌瑾瑜的邀约。

    没回消息的黎理此时坐在凌瑾瑜身边，递上了手中拎着一只藕色硬质纸袋。袋子是黎理家开的餐厅的打包袋，还是走高端线的那个品牌，上面印着很简单的「沐兮」二字，是餐厅的名字。凌瑾瑜偶有光顾。

    “牛肉干，我今天又烤了一些。”黎理说。

    “哇，这么多啊，特意为我做的？谢谢你！”凌瑾瑜又开始臭屁，不由得得瑟起来。

    黎理低声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天答应过你了。”她说。

    平日里的雨天来吃饭的人到底是比平时要少，两个人见面后没等多久就进到了餐厅里。服务员引着二人来到二楼的一张四人桌前，说：“扫码点单。”之后又去忙了。

    店外空气较冷，而店内又暖和。戴着眼镜的黎理一进店，眼镜就被水蒸气糊满了，看不清路。她只能将眼镜摘下来，直到入座后，才从包里找出眼镜布擦拭。

    凌瑾瑜第一次见黎理摘下眼镜，好像解除了什么封印似的，大变活人。她也顾不得扫码点单了，反而是看着黎理。

    摘掉眼镜的黎理显得有些凶，五官更加凌厉，不易接近。眼镜的存在似乎是为了弱化掉她的气场的。等擦完眼镜重新戴好，平时那个温柔的黎理就重新回来了。

    凌瑾瑜这才收回视线开始在小程序里看菜单。她说：“我看推荐说玉米烙，牛肉丸必吃，还有响铃卷。牛肉都很不错，看着点几份吧。这还有小吃拼盘诶，你吃不吃？”

    黎理：“好啊。我都挺感兴趣的。你想吃什么就点，我听你的。”

    黎理这句话听得凌瑾瑜又是一阵暗爽。她既没有说随便也没有说吃什么都行，反而说的是‘你想吃什么就点，我听你的’。

    下好单，凌瑾瑜拉着黎理一起去打小料碟。她非得让黎理打两份，说尝尝大厨的秘制蘸料，又把黎理逗笑了。

    其上黎理的蘸料也没什么秘密，就是沙茶酱打底，加各种小料，最后再放藤椒油和少许白糖。如果喜欢的话还能放生蒜末。

    但凌瑾瑜顾及自己的形象，觉得吃了生蒜嘴里有味道，果断拒绝了。黎理那份里面也没加。

    “为什么要放白糖？不会很甜很奇怪吗？”凌瑾瑜问。

    黎理很耐心地解答：“白糖是提鲜的，这么一点不会甜，只会丰富味道的层次。”

    诚如黎理所说，蘸料味道确实很好，比平时凌瑾瑜自己配的还好吃。

    肉上来后，黎理主动拿起漏网兜着开始涮肉，服务意识很强，没让凌瑾瑜动手。凌瑾瑜观察了一下，黎理涮肉不按店内推荐的一样数秒，她是看肉的成色。

    在肉片变成那种微微带点粉色即将全熟时，黎理就会将肉捞出来，分到凌瑾瑜碗里。黎理的眼睛跟尺一样，这样涮好的肉在软嫩的同时又保留了些许口感。尤其是薄切牛舌，弹、脆、嫩的口感三位一体，非常好吃。

    凌瑾瑜吃高兴了，非得也动手试一试。结果她烫完一尝就知道涮老了，还老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受挫的凌瑾瑜把漏网还给黎理，觉得自己还是坐享其成好了。

    她一边给黎理捞牛肉丸，一边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说个秘密，我昨晚刚知道的！”

    “嗯？”黎理抬头看向凌瑾瑜。

    “我们妈妈认识哎，我妈还说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她昨晚还问我要不要去你妈妈那实习。”

    “是吗。那你怎么说的，去吗？”黎理问。

    凌瑾瑜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对话，说：“话题后面被聊岔开了，没再说这事。我当时问她黎阿姨是哪个黎阿姨，女儿是不是叫黎理。我妈惊讶咱俩居然认识。后面听我去你家吃饭又莫名其妙来了句让我别带坏你，就催我早点睡觉。所以实习的事儿就不了了之了。真讨厌，我怎么带坏你啊，让你视频拍不成结尾算带坏吗？”

    “哈哈哈哈哈。”黎理又笑，笑完以后她摇了摇头。

    “不算。”

    吃到尾声时，黎理借口去洗手间起身回一楼结了账。她结完账后又坐回来，问凌瑾瑜把车停在哪了。

    凌瑾瑜正在吃最后一块玉米烙，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才说：“我今天没开车，打车来的。雨天路滑，开车我爸爸不放心。”

    “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外面雨又下大了，估计不好打车，太晚了也不安全。”

    凌瑾瑜没拒绝黎理的这份体贴。

Chapter Text

    （五）

    今晚黎理依旧是开的那台AMG出门，她的车内和她家一样干净整洁。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焚香味香水的木质尾调，浅蓝色的氛围灯灯条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明一灭，在雨夜中烘托出了暧昧的氛围。

    车内正在播放的歌是黑暗迷幻风格的R&B歌曲，也是凌瑾瑜常听的一位歌手的歌。她今晚高兴，没忍住跟着歌词一起唱了出来。

    “Oh baby~Where are you now when I need you most.I’d give it all just to hold you close~”

    黎理惊呆了。“嚯，你居然能唱这首，厉害。”

    “这个有点难起调调，我就会一点。你放blinding lights，那个我会的多一点。”

    黎理直接让凌瑾瑜自己拿手机切歌。她现在开车不方便。

    “密码202002。”黎理说。

    黎理的手机屏保是俯拍的海浪风景照，进去以后也是一样的。她每个软件都按功能分类好了，凌瑾瑜没乱翻，直接划后台找到了音乐软件，切了歌。趁着切歌间隙，她问为什么黎理的手机密码是这个日期。

    “因为我去欧洲玩手机被小偷偷走了，没找回来。没办法又买了个新的。当时正好是20年2月份，所以密码就是202002。换新手机的月份。这样好记。”黎理说。

    凌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有点同情黎理的悲惨遭遇。她在英国念书四年期间趁着假期拿申根签把欧洲玩了个遍，当时就是因为怕被偷东西，于是全副武装，请保镖跟随不说，身上的奢侈品还全都薅了下来没带出门，也没敢在当地购物，最终平安归来。但她没想到看起来向来严谨不出错的黎理居然会阴沟里翻船。

    两个人歌单重复度还是很高的，除了黎理喜欢听一些House或者EDM类的电音以外。所以黎理歌单里大部分歌凌瑾瑜都能唱上几句，爽唱了一路。凌瑾瑜对自己的好嗓子很有自信，她音准好，唱歌也好听，高一时就在校园歌手大赛上拔得头筹，收获了很多表白。不过当时凌瑾瑜暗恋自己的直女同桌，根本没看别人一眼。

    回忆起往昔，凌瑾瑜相当地感慨。她突然想起来黎理也是沐城人，留学生，那不会和她同一个高中的吧？

    “黎理，你高中是外国语的吗？”

    黎理：“如果你说的是沐城外国语的话，是的。2013届。”

    凌瑾瑜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然后说：“你毕业那年我刚入学，我是2016届的。我们正好差三岁哎。可惜，你要是没比我大那么多的话就能看见我唱歌了！”

    黎理被凌瑾瑜的流氓逻辑搞得笑起来，她说：“你是01年生吗，好年轻。”

    90后尾巴的黎理不禁叹气，现在是00后的天下。而凌瑾瑜也不过才22岁，正值青春。

    “对啊，嘿嘿。不过现在也不晚，v我50，明天K记疯狂星期四助我夺回歌王桂冠！”凌瑾瑜开了个玩笑。

    黎理顺着凌瑾瑜的话说：“我手机壳抠开后面有一百，你拿走，我助你双倍奉还。”

    凌瑾瑜真的把黎理的手机壳打开了，里面确实有张一百块在。不过她没拿走，又给放回去了，还被黎理逗得直乐。

    黎理很体贴地将凌瑾瑜送回别墅区内，一直送到了她家门口为止。凌爸爸听到了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猜到是女儿回来，撑着伞来接。

    “叔叔好。”黎理很有礼貌地和凌爸爸打了招呼，又和凌瑾瑜告别，婉拒了去家里坐坐的客套邀请，再度开车离开。

    今天女儿依旧是春风满面地回来，笑容都来不及收回去。凌爸爸都相信人类如果可以长尾巴，凌瑾瑜的尾巴要像螺旋桨一样摇飞起来了。

    晚上凌瑾瑜回房间玩手机，凌爸爸给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的凌岚女士说，女儿是不是有情况。

    凌岚又用差不多的眼神乜了老公一眼，说：“有情况就有情况呗，看着就是单相思，黎理也不一定对她有那个心思。反正总比和个小黄毛跑了强，她都二十二了，没情况我才得担心。黎理那孩子性格沉稳，知根知底，挺好的。瑾瑜和她一起玩我放心。恋爱就算了，我不好交代。”

    有些保守的凌爸爸又被卡宕机了，但是凌妈妈当家做主，他也不好说什么，连连叹气，离开了书房。

    凌瑾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太明显，已经在妈妈那露馅露了个底掉。如果她知道了一定嘴硬自己不喜欢黎理，然后大喊冤枉。

    此时凌瑾瑜还在看黎理住的小区里的房源。住宅楼里二百八十多平带精装修的四室两厅三卫，月租只要两万八，比凌瑾瑜预期中要便宜多了。只不过那房子格局她不喜欢，打算再翻翻别的，多加几个中介问一下。

    接下来几天凌瑾瑜没和黎理联系，倒是终于想起来把黎理之前给她拍的照片p完发了个朋友圈。黎理看到以后点了个赞，没评论，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凌瑾瑜。

    四月十号，江冷终于从隔壁日本玩完归来，还给凌瑾瑜带了富士山下那丑萌丑萌的玩偶当伴手礼。除了这个玩偶以外还有很多吃的和有趣的小玩意。

    两个人约在一家烤鸭店见面，江冷和凌瑾瑜吐槽鬼子的饭吃个新鲜就算了，她想中餐想得要死。吐槽完，江冷又问凌瑾瑜最近和黎理的联系情况。

    凌瑾瑜：“见了两次吃了两次饭，没了。这两天没联系。不过我不是想搬出去住吗，所以在看黎理住的那个小区的房源出租。”

    “好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江冷倒吸一口凉气，因好友的缜密计划而感到成功近在眼前。

    “什么跟什么。”凌瑾瑜笑着抬手点了点江冷，又问她们之前一起打游戏的时候玩的什么类型。

    江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恐鬼症，守望先锋，星露谷物语，太空狼人杀，森林，木筏求生。还有什么我忘了，以前无聊玩得很多很杂，不过生存类游戏比较多吧。我们其实还打ff14，但是黎理不喜欢那种类型，她不玩。”

    “那你电脑找谁配的？”凌瑾瑜又问。

    江冷说：“哦，我网上买的整机。装机这个事你可以问黎理。她特别喜欢折腾这些游戏外设，一出新的就必买，有时候也会低价出些成色很好她不用了的电脑配件。反正比我懂多了。你要是愿意甚至可以麻烦黎理帮你装机，就不用再找人了。现在外面找的不一定靠谱。”

    凌瑾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凌瑾瑜作为P人活着，但她作为狮子座做事还挺雷厉风行的，因此房子定得特别快，和江冷见面三天后就看好定下来了。问了好几个中介，阴差阳错地租到了黎理家楼下那套房不说，房东还同意养猫。

      凌岚对女儿要搬出去住一事不反对，觉得她大了也总不能老在家粘着妈妈爸爸，总要出去历练一下。凌岚对女儿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乱搞，保护好自己。

    反正是同城住，凌瑾瑜没有带走家里太多东西，就拿了化妆品和衣服被子，剩下全部重新买。那几天她布置新家忙得脚不离地，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毕业后去英国求学那一年，没有保姆和家人帮忙，什么事都得独立自主。

    但现在并非在异国他乡，也不是完全地人生地不熟，更何况她有了丰富的生活经验，困难总比那年少多了。

    4月17号，时隔两个周没和黎理见面的凌瑾瑜拎着一瓶起泡酒按响了黎理家的门铃。这两个星期内黎理没有主动找过凌瑾瑜聊天，但凌瑾瑜主动给她发消息，她会回复。只是时间不一定，有时候回得很快，有时候会隔上几个小时。凌瑾瑜找黎理也多是分享些好玩的好吃的。不过搬家这几天凌瑾瑜一方面是想给黎理一个突然惊喜，一方面又是太忙了没时间，二人没聊天。

    今天的黎理正在研究新菜式，依旧是围着围裙的朴素打扮，她看到妆容精致的凌瑾瑜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很是惊讶。

    “Surprise～我搬到你家楼下了，问了几个中介看了好多套，正好你家楼下那套格局很好，就租了。没想到吧！这样我可以经常约你吃饭了！”凌瑾瑜高高兴兴地说。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很香很香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黎理让开位置，放凌瑾瑜进来。“烤猪肋排。尝试新菜。”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凌瑾瑜自己找了双拖鞋换好，跟着黎理进了屋。

    “对了黎理，小冷说你很懂电脑，我既然都搬家了，你能不能帮我配一套主机，要纯白色特别酷的那种，顶配，预算不是问题。”凌瑾瑜很豪横地说。

    黎理闻言笑起来，说她：“你想玩什么游戏啊。顶配没有那么贵的，七、八万块就搞定，比你背的包便宜多了。”

    她说的那是实话，因为见面一共四次，其中三次凌瑾瑜拎了包出门，最贵的一只就是野餐那天拍照用的，Mini Kelly2代奶昔白，如果是店里直购得配1-1.5倍的货才能拿到手。她其余几只价格也在6到10万左右。黎理虽然不喜欢买包，但是她妈妈喜欢，所以她多少也懂点门道。

    “我想把市面上热门的都试试。”凌瑾瑜说。

    “好，那我一会儿给你看。”

    凌瑾瑜来得特别巧，猪排刚刚烤好出炉，黎理正想验收成果呢，人就来了。

    剥开包裹的锡纸，霸道的美式烟熏烧烤酱的香味直冲鼻腔。猪排经过长时间低温烘烤已经软嫩到足够轻易脱骨，轻轻一抽骨头就能取出来。

    黎理用刀切了一小块肉下来，递给凌瑾瑜让她尝尝怎么样。

    “小心烫。”黎理说。

    凌瑾瑜懒的动手拿肉，直接握住黎理的手腕，探身子张口咬住了那块肉，嘴唇隔着黑色的隔热硅胶手套触碰到了黎理的指尖。黎理垂眸看着凌瑾瑜水润的嘴唇偷偷咽了咽口水，她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子去继续分割猪排。

    “呜哇——”凌瑾瑜被烫到了，把猪排含在嘴里又炒了一遍，等凉了一些才尝出个味道。美式烟熏味烧烤酱融合着猪肉油脂的香味在口中化开，征服着凌瑾瑜的味蕾。

    “好吃好吃，你太厉害了！”

    黎理又低声笑起来。

    切好的猪排装盘，又配了解腻的酸黄瓜沙拉菜和小番茄，主食是焙烤好的法棍跟黄油烤土豆。凌瑾瑜上次带来的那瓶威士忌终于在这次被拆开，黎理往里兑了气泡水将其调成很经典的嗨棒。

    不过凌瑾瑜更喜欢喝甜味酒，所以她兑的是可乐。

    43度的威士忌掺可乐，本来就是容易醉人的搭配。可凌瑾瑜依旧仅凭一人之力喝掉了大半瓶去才有点上脸，这好酒量把黎理吓到了。因为黎理酒量很差，人菜瘾大，一杯就是极限。她但凡多喝一杯就会躺在地上睡死过去，根本不敢多喝。

    凌瑾瑜敢。喝了那么多酒她除了有点上脸以外毫无别的反应，就是有点想去厕所。

    黎理给凌瑾瑜指了个洗手间的大致方位，凌瑾瑜起身走了。

    那附近很多扇门关着，长得都大差不差，凌瑾瑜选了一扇最像洗手间的门打开，看到了里面立着一个四肢可动的无头假人模特。假人模特身上绑着红色的麻绳，显然是玩绳艺的那种。

    凌瑾瑜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一下子把那一点点刚冒头的醉意都吓没了。她脸色一红，将门关上，终于摸到了隔了两间的正确洗手间入口。

    从洗手间回来以后，凌瑾瑜深吸一口气控诉：“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黎理，怎么还有那种性癖！”

    黎·并不算浓眉大眼·理推了推眼镜，明白了凌瑾瑜不小心进了哪扇门。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又说了句：“抱歉，我家平时没有人来的。我下次锁起来。”

    凌瑾瑜眼睛都瞪大了，很惊讶地说：“没人来你还学那么认真，你和鬼玩SM？”

    黎理：“……”

    说完，连凌瑾瑜自己都笑了。但她实在是好奇，黎理学绳艺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找人约调试验一下。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胆子变大了，所以凌瑾瑜敢追问了。

    黎理倒是没有隐瞒，说她对这方面有点兴趣，还在探索学习阶段而已，新手入门还不了解，不会找人约调的。主要是她有洁癖，不想和陌生人一起探索这种事，更不想让陌生人来自己家。如果未来伴侣对此没有兴趣她也会放弃。但显然，未来伴侣这种事对于宅女黎理来讲，遥遥无期。

    “我不算陌生人吗？”凌瑾瑜听完以后第一个问题就是这句话。

    黎理只是说：“我不讨厌你来。”

Chapter Text

    （六）

    我不讨厌你来这句话，在凌瑾瑜听来就像我喜欢你来一样，是一种偏爱，是特殊对待。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黎理对她多少也是有些兴趣的呢。

    凌瑾瑜想到这里笑起来，却没有再更进一步讲些引人误会的话。

    吃完夜宵收拾餐具时，凌瑾瑜又开始试探黎理，她不相信黎理条件这么优秀没有人来追求，总觉得黎理是自己选择封心锁爱的。毕竟黎理就算不愿意出门社交，她在网上也有一大票对她发表怪言怪语的粉丝，不可能全是口嗨没有来骚扰她的人吧？

    “黎理，你说你不出门社交，那难道就没人来追你吗？”

    黎理说：“…应该是没有的吧，毕竟没人和我表白。”

    黎理这个回答也把凌瑾瑜迷惑住了。

    “难道就没人和你聊天的时候聊点暧昧的吗？”

    这下轮到黎理提问了：“怎么算聊点暧昧的？”

    卧槽。

    凌瑾瑜听到这种问题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可以有人问出这种话来啊！要不就是那种非常不解风情的木头。要不就是和谁讲话都没边界感根本不知道暧昧的定义在哪的人。显然，黎理是前者，因为她边界感太强了。

    凌瑾瑜说：“就是那种对你嘘寒问暖，天天找你聊天打听你在做什么你的爱好，甚至还想给你花钱买点礼物的人。”

    黎理垂眸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嗯…没有。”

    “那你有追过别人吗？你不会真的断情绝爱了吧？”凌瑾瑜又问。

    黎理一边整理一边说：“也没有唉，我第一个喜欢过的女生是直女，所以我就默默保留了那份喜欢，没有去打扰她。那之后也没有遇见我喜欢的，所以我没有主动过。”

    “讲真的，越单身我就越没有想恋爱的念头。而且，我觉得我有点失去喜欢别人的能力了。朋友给我分享恋爱中甜蜜时刻和酸甜苦辣的时候，我只觉得恋爱时的屁事多，很烦。好像谈恋爱会打破我原本的生活节奏一样。我有点难以接受生活中多出另外一个人，多出一个不确定因素。”

    “如果我构筑的秩序被打破，我会很烦。就像我讨厌原本定好的计划被打乱，讨厌不确定因素，讨厌浪费时间一样。很烦。”

    黎理认认真真地对凌瑾瑜说了很多，当做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

    凌瑾瑜听完以后又问：“那你和你前任谈的时候，没有这么想过吗？”

    黎理摇了摇头，又开始点头。

    “其实我以前也一直这么想，但我当时也喜欢她，觉得感情就是要两个人互相让步的事，所以我改变了自己的准则向感情妥协。又为了证明自己，给她买了很多东西。”

    “可她最后就是那么回报我的。我发现的那一刻很生气，气得恨不得杀了他们两个。可我不能这么做，法治社会，我不值得为了这两个人毁了我自己的大好人生。我在恼羞成怒，你知道吗？我为了她一次次妥协，最后她出轨男的还要来骂我。我的人生因为她出现了错误，污点。不能修正不能撤销的那一种。于是在这件事之后，大概是出于自我防御，再加上一些别的和感情无关的事情，我这种倾向越来越严重了。”

    “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来这么打扰我的生活，也不希望自己制定好的重要计划被改变。”

    打扫卫生时的黎理没有戴眼镜，被掩藏下去的锋锐尽数释放。此刻她在酒后微醺时做着又一次更深层的自我剖析，她说出的这些话，让她像个蛰伏在理智外表下的疯子。

    温柔体贴的黎理原来也有黑暗的另一面，她不仅喜欢一些离经叛道的东西，也隐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这一刻凌瑾瑜好像偷偷撕开了黎理完美面具的一个角，看到了藏在后面的她。有些危险，有些刺激，但足够让喜欢追求刺激的凌瑾瑜心跳加速，想多看看。

    黎理又说：“我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对方除了开导我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觉得没用，浪费钱，就没有再继续。反正它没有太影响我的日常生活。我也没有恋爱的打算，不会伤害另一半。”

    “…那你这种症状，对朋友也有吗？”凌瑾瑜又问。

    “有的，但我会做一些调控，保证一切都在应有的轨道上运行。如果一个朋友打乱我的计划太多次，让我觉得没必要继续下去了，那我就不会再和这个人玩了，默默疏远掉。”黎理说。

    凌瑾瑜闻言心中倍感不妙，因为她已经几次都打破黎理的计划了。

    “那坏了，我这么多次都打乱了你的计划，你是不是已经烦我了。”

    她上次来约黎理的时候，黎理正在拍视频做饭，之后她的预定应该是补录完剩下的片段然后自己享用那一餐。可凌瑾瑜问她要不要去吃火锅，黎理说她在做饭，还问凌瑾瑜要不要来吃饭。凌瑾瑜不知道黎理当时那句询问是不是在客套，如果是的话，那她绝对没读懂黎理的意思，甚至打破了黎理后续应该做的计划。

    而那天临走之前，凌瑾瑜又很突然地约黎理第二天去吃火锅，黎理也答应了，甚至还在第二天见面时给凌瑾瑜烤了牛肉干。没有提前计划，还是有点心血来潮。

    而这次，凌瑾瑜搬了新家，就住在黎理楼下。她没有提前预告，就拎了瓶酒上门突然拜访。

    黎理听后却笑起来，说：“如果我烦你了，不会将你请进来吃饭的。你这种事才哪到哪，对我来说算是平静生活里的小惊喜，我还挺喜欢的。我烦的是那种打破我更大计划的人，尤其是当事情都定好时间很难改的时候。”

    听到黎理这么说的凌瑾瑜有些意外，她拿不清黎理这么讲到底是出于对朋友的想法，还是说黎理对她有些别样的好感？

    黎理是这么对每一位朋友的吗，还是说只对她这么特别。凌瑾瑜不知道，她想知道答案，但却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一口气问得太多只会暴露她自己的心思，她其实有点怕把人吓跑。当然，她也想多观察一下黎理，再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

    磁场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你跟这个人待在一起会很舒服，但可能看见另一个个人就会很烦，其理由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当事人可以体会其中滋味。

    而很凑巧，凌瑾瑜觉得她和黎理彼此的磁场一定都很合适，所以才愿意凑在一起。凌瑾瑜爱和黎理玩，黎理也不会觉得凌瑾瑜打破她的秩序，甚至觉得这是惊喜。

    凌瑾瑜被黎理的话逗得开心了，笑容都比平时更明媚一些，她说：“这可是你说的啊黎理，你不准烦我。不过要是真的烦了，你一定要直接告诉我，我改一改，不可以不声不响地疏远我。”

    黎理很认真地点头说：“我一定。”

    整理好后，黎理带凌瑾瑜去了她的书房。

    黎理书房里并排摆了两台电脑，机箱一红一白，红色的那个好像是个动漫人物主题的，凌瑾瑜不怎么看动漫，不认识。但据黎理本人说其中一台红的是用来主剪视频的，另一台是用来主打游戏休闲的。也不一定，主要还是看她心情，有时候会换着用。

    “你想配的纯白主机是这种的吗？”黎理指了指台面上那台纯白色的侧开玻璃主机，从显卡的主板再到机箱水冷内存条，所有配件都是白色为主色调，和谐又统一。

    黎理把电脑开机，给凌瑾瑜看点亮后的效果。白色的流光划过，连灯效都是纯白色。

    “对。你这台配下来多少钱啊？”凌瑾瑜靠近了看。

    “单主机七万吧，带上显示器和其他外设就再贵一点。因为我不跑AI模型，上双显卡没有意义，就打打游戏，完全够了。不过听说年底就要发50系显卡了，你现在配的话，40系显卡先用着，之后更新可以再换的。”

    凌瑾瑜点了点头，她之前买游戏本的时候大致了解过显卡，当时还是20系显卡的时代，她买完第二年才发30系显卡。所以黎理这么给她说她大概能听懂。

    “挺好看的，你这套是最新的吗，是的话按这个配一套呗。”

    电脑启动完毕，黎理拉了另外一把椅子过来让凌瑾瑜坐下，她打开了网购网站开始给凌瑾瑜选配置。考虑到凌瑾瑜是新手上路，鼠标键盘显示器甚至电竞椅耳机都得额外买，所以黎理直接给她选了个大全套，最后总价格九万多一些。

    “大概就是这样，你看看。椅子音响这种外设还可以再换你更喜欢的。”黎理让开位置，让凌瑾瑜坐过来。

    凌瑾瑜大概翻了翻，那些眼花缭乱的配件她也看不太懂，不过总价格是她心理价位之内，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开机后黎理的steam账号自动登录，挂着在线状态没有开启游戏。大概是谁看黎理太闲，开始疯狂弹消息。

    这叮叮当当的提示音让凌瑾瑜有些难以集中，不知道是谁在那十万火急地找。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凌瑾瑜回头问黎理。

    “我看看。”黎理靠了上来，手扶着电脑椅椅背，就隔着椅子站在凌瑾瑜身后，将凌瑾瑜圈住。好闻的温和洗衣液香味包裹住凌瑾瑜，好像进入了独属于黎理的领域之中，让她心跳加速。

    黎理操控着蓝牙鼠标点开好友消息，就看见好友在那晒永劫无间十连三红装的超强运气。

    顾清寒的狗：「狗理理速速来跪拜本王神之运气好吧」

    顾清寒的狗：「嘎嘎嘎嘎嘎！！！冈易你也算终于开眼了！」

    顾清寒的狗：「我不会活不过今晚吧卧槽，那老天奶能不能让我穿越去找顾清寒结婚？」

    黎理又伸出另一只手按在键盘上盲打字回复。

    钞能理理：「牛啊你，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亏贼」

    钞能理理：「不过大澄你盼自己点好吧，人要避谶啊」

    顾清寒的狗秒回：「干什么呢理理回这么慢，剪视频啊？」

    钞能理理：「在陪朋友，抽空回你一下。你发消息那十万火急的样子，我以为火烧屁股了，结果就是豹跳晒卡来酸我」

    顾清寒的狗：「豹跳那也比不上理老板无敌钞能力啊，一个赛季砸一两万荡平一切，荡不平再加一两万，万事EZ」

    钞能理理：「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叫这个名字啊哈哈哈」

    也不管对面再回的什么，黎理把聊天界面关上了，又离开了凌瑾瑜。

    “EZ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抽的装备很难出吗？”凌瑾瑜问。她没玩过对方发的那款游戏，并不了解。

    “easy的缩写，游戏沟通的时候方便打。”黎理说。

    “至于装备，她抽的是宝箱，那种箱子18块钱一抽，那个游戏百抽保底只给一件红色装备，吃大保底1800块钱一件。红装爆率每抽只有0.6%，她十连直接抽了3个红出来，这概率赶得上小行星撞地球了，无敌好运。真的超牛。”

    “原来这样，那确实很厉害。”凌瑾瑜点了点头。

    好像又看到了黎理不一样的另一面，原来她的朋友讲话的时候是这个调调。凌瑾瑜在心里想。

    “那你能不能把这些购买链接发我，我回家下单。”

    “行，不过还有些小配件我得给你一起加上，你等等。”

    黎理这下用的手机端选购的新配件。网页上她登陆过账号，所以购物车内容可以同步到手机里。黎理将选好的商品选中生成一个分享链接，发给了凌瑾瑜。

    时间不算早，凌瑾瑜又喝下不少酒，现在困意上来，她打算回新家睡觉。于是凌瑾瑜告别了黎理，坐电梯下楼回家。

    等配件陆陆续续送到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这几天凌瑾瑜一直在家拆快递收拾卫生丢垃圾，可算将家中都布置好，足够把布布也接来一起住。

    布布并非是个胆子小的社恐小猫，所以它刚到新家就开始巡视起了领地，找自己的厕所水碗饭碗和窝在哪。

    拆完快递扔好垃圾，确定电脑配件都收到以后，凌瑾瑜给黎理发消息说东西都到了，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来帮忙装机。

    黎理回个ok的手势，又问几点。

    凌瑾瑜：「我想洗个澡，收拾一天卫生身上都是灰。一小时以后吧。你吃晚饭没，没吃要不要叫外卖，我请客。」

    黎理：「其实我今天做了小龙虾，还想问你要不要吃呢。」

    凌瑾瑜：「吃！！！！」

    一小时准时后，黎理手里拎着上次野餐时用的保温袋，按响了凌瑾瑜家的门铃。她好像像个凌瑾瑜专属外卖配送员一样，送来了夜晚的特别菜单。

    黎理大概也刚刚洗完澡，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味道，一点都没有做过小龙虾后的香料味。

    凌瑾瑜将人迎进来，给黎理拿了拖鞋，说她特意给黎理挑的，尺寸正好。她这属于是实话实说，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暗示，暗示黎理可以常来做客。

    在家中的凌瑾瑜穿着印了卡通图案的分体式睡衣，夏季短款，没换别的衣服。刚洗完澡的她仅仅只是用了护肤品，纯素颜。比起平日里那有些动人的妆容，素颜的凌瑾瑜反而多了几分干净清纯，看起来很乖。明明差别并不大，却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布布听到声音好奇跑出来，隔得远远地猫猫祟祟地偷看黎理。

    “呀，你把布布接来了。早知道布布在我就给它煮点猫饭了。”黎理的视线仅在凌瑾瑜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转到了小猫身上。她认出了布布，这只被凌瑾瑜作为头像和朋友圈背景的小黑猫。凌瑾瑜发的不少朋友圈都是记录布布的，足以看出她对自己爱猫的重视。

    “没事，不用麻烦。布布有点挑食，我给她煮过三文鱼呀鸡胸肉之类的，压根看都不看一眼。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煮得难吃，孩子嫌弃。”凌瑾瑜说着，领了黎理进来。路上她又指了指客厅里堆的那一地零配件，说：

    “椅子和桌子我倒是先组装好了，剩下搞不明白的，我就没拆包装盒看，光拆了快递箱，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问题。”

    黎理说：“没事，吃完饭我看看，一般来说都没什么问题。这些电脑配件还挺结实的。”

    今晚的小龙虾是麻辣味的，除了小龙虾以外黎理还做了蒜蓉菜心、辣椒炒鸡和凉拌三脆，主食是烙的发面小饼。凉拌三脆里面放的是毛肚贡菜和鸡脆骨。

    “其实我还做了蒜香味不辣的小龙虾，不过那个让司机给我妈妈送过去了，她不爱吃辣的。你想吃蒜香的话下次再给你做。”黎理说。

    其实吃饭这几次，黎理已经发现凌瑾瑜口重噬辣的事，因为上次吃火锅凌瑾瑜往她那份蘸料里额外加了很多小米辣，吃得面不改色。明明她不解释也一样，凌瑾瑜本来就爱吃辣的，蒜香味的小龙虾没出现过，黎理只要不提，凌瑾瑜也不会知道。可她还是说了一下，好像在报备一样。

    凌瑾瑜心中暗爽，一边剥虾一边问：“你经常给你妈妈做饭吗？”

    “是啊，她工作忙，有时候忘记吃饭，新换的保姆又不如以前的那位上心，想不到这点。我就会记着，做好饭让司机送去公司提醒她吃。我自己做的话，用料干净，不然总是吃外面的，不健康。”

    “好女儿。”凌瑾瑜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法靠做点什么对母亲表示感谢，做饭她不会，做家务不需要，家里有保姆。所以每年妈妈过生日或母亲节，凌瑾瑜都是刷妈妈的卡给她买礼物买花。属于是心意浅浅到了，但妈妈出钱。

    出自黎大厨之手的小龙虾味道一样很好吃，而且被处理的很干净。虾头里的脏东西和腮都已经被挽去，虾线也已经拔走，只留了虾黄和虾身。黎理做饭买食材都买得很好，她选的这龙虾个头大，肉厚饱满，品质好还没有土腥味，远胜外面有些餐厅。

    辣炒鸡的鸡肉也又嫩又香，鸡头鸡爪和内脏都在里面，吃着像菜场现杀的新鲜跑山鸡。

    “你今天不会也拍视频了吧。”凌瑾瑜吃到一半又问。

    “就拍了个凉拌三脆，不过这是今天上午刚做的，这东西得泡一泡入味才好吃。”

    凌瑾瑜听闻又夹了一筷子。花椒油的清香味裹挟着咸鲜辣味冲入口腔，一咬下去贡菜带着鸡脆骨和毛肚咯吱咯吱地响起交响乐，带来别样的愉悦感。

    而发面小饼也很好吃，外脆内软，嚼两口面香味便会迸发出来，配上炒鸡的汤汁更是香上加香。绝了。

    凌瑾瑜吃完以后感叹了一句：“我觉得你前女友脑子多少得被门夹过。有做饭这么好吃还舍得为自己花钱的女朋友，她居然不懂得珍惜。”

    “我也觉得。”黎理说，像是应和凌瑾瑜。

Chapter Text

    （七）

    吃饭吃了一半，布布终于克服了对陌生人的恐惧。又或者说在凌瑾瑜这位老母亲眼里，布布是被黎理做的饭香过来的。它跳到凌瑾瑜腿上，仰着头闻来闻去，不过好歹是没伸舌头要舔一口。

    检阅完食物，布布就窝在凌瑾瑜腿上趴了下来，也不上桌子，是一只很有礼貌的小猫。

    饭后，为了感谢黎理，凌瑾瑜将罪恶之手伸向布布。她抱着布布走到黎理面前，让黎理摸摸。

    小脸圆润的黑猫布布有着绸缎一般柔顺的皮毛，黑得发亮。这油亮毛发入手后的触感，是极致的柔软顺滑，带着小动物特有的体温，让人爱不释手。

    黎理虽然不养猫，但很了解猫的习性的样子。她从耳后摸到布布脑袋顶，最后再到下巴，轻易就将布布摸得眯起了眼睛，开始咕噜咕噜响。

    “好乖，好可爱。”黎理用她那双修长的大手轻轻捧了捧布布的脸蛋。

    “喵～”布布张口叫了一声。

    “布布喜欢你。”凌瑾瑜做了她小猫女儿的翻译官。

    “黎理也喜欢布布。”黎理和布布对视，很认真地笑着说。

    “好了，玩去吧。”凌瑾瑜笑着将布布放下。又和黎理一起把龙虾壳之类的都收拾好，这才准备开始装机。

    客厅里铺着凌瑾瑜新买来铺好的地毯，今天刚刚又用吸尘器吸过一遍，很干净。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周围摆着各式配件的包装盒，准备装机。

    黎理今天来还带了手套、清洁布、螺丝刀套装等一系列装机可能用到的工具。

    两个人先合力将机箱从箱子里抬了出来。说是合力，不过是黎理拎着机箱本体，凌瑾瑜帮忙把箱子拽下来而已。带着两块钢化玻璃板的机箱不是一般沉，当时挪快递箱的时候凌瑾瑜就感受到了，远超她的想象。黎理把机箱放去地毯正中间，又跪到地上开始拆机箱盖板，再妥善收纳到一边去。

    尽管布布很可爱很乖，但黎理还是拜托凌瑾瑜先把布布暂时关回它的专用房间了，里面放着布布的玩具厕所之类的东西。不然布布凑过来掉点猫毛，可能会落到机箱里面，影响装机。

    从这开始凌瑾瑜就几乎什么都不懂了，她只能看着，然后听黎理讲。但黎理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讲，她不说话的时候太过安静，凌瑾瑜老觉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干巴巴的，干脆起身去开了新买的落地音响，开始放歌。

    清透感十足的音乐声自音响中流出，足以对得起它昂贵的售价。凌瑾瑜听歌以欧美热单为主，R&B和Rap类的都听。其余以kpop歌曲为辅，还有一部分中文歌和中文说唱。

    黎理那边已经将机箱上该拆掉的零件拆完，并从一堆配件中找出了主板和CPU，将这两个一一拆开。CPU针脚对好放到固定位置，之后用扣具将CPU固定好就算初步完成。她没着急涂硅脂，反而是把固态硬盘的仓位盖板拆下来，把散热贴撕下来，将固态硬盘插入卡好。

    凌瑾瑜要最高配电脑，黎理就给她选了4条4TB的固态硬盘，直接把仓位插满。固态都安好，盖板全部归位，黎理才开始安装360水冷的扣具支架及水冷的排风扇。

    360水冷是指三风大小的一体式水冷，其功效主要是为了给cpu散热，而先前提到的硅脂则是一种良好的导热绝缘材料，能填补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细微缝隙，增加导热性。

    把硅脂挤在CPU上挤出一个X形状，再把水冷头上的保护膜揭下来，扣好水冷头固定好，就可以安装主板。这款机箱主板支架是可以拆下来的，不然一般来说会先安装主板，之后再连接水冷冷头。

    每一步黎理都会给凌瑾瑜详细科普这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这样。就像她发的做饭视频一样，细致入微，这能让凌瑾瑜足够了解自己的新电脑。

    卡好内存条，插好水冷在主板上的线，再把多余的排线理到后面。黎理一点点将这台零散的主机拼装到一起，形成一个全新的整体。

    凌瑾瑜看着黎理手臂上用力时鼓起的漂亮肌肉线条，又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耳朵有点红。还好黎理的全部精力都在装机上，没有发现凌瑾瑜的异样。

    凌瑾瑜清了清嗓子，趁着黎理装机的间隙问：“黎理，你平时有在健身吗？”

    “嗯，不过频率不算高，一周三次，一次两个小时，单纯就是塑塑型。”

    “哦，感觉你身材挺好的。”凌瑾瑜这是实话实说。她口中的身材好并非是那种刻板印象上的女性线条，而是黎理身材紧实肌肉线条漂亮，充满力量感，是常年保持锻炼的那种好身材。

    “…谢谢。”

    装机中把各种部分组合在一起其实是最简单的事。但是想要把那些纷杂的线束理顺得漂亮美观，把不该出现的都藏到机箱盖板之后才是重点。本来黎理作为处女座就有点完美主义，精益求精。所以她装好那些零件以后又开始理线，将线束用扎带集中到一起理好，即便看不见也要做到打开以后赏心悦目。

    做完这些，她才开始撕其他部件上的保护膜。

    花了两个多小时把机箱装好，黎理一个人把它抱进了凌瑾瑜的书房之中，之后又开始连电源线，拆显示器和其他外设。

    多亏了凌瑾瑜提前把桌子和电竞椅自己组装好了，能方便黎理快速开始正题。

    新电脑第一次点亮，确定各个部件都没问题顺利过检以后，黎理才开始进入系统安装的步骤。

    接下来的步骤凌瑾瑜更是看不懂，但她又不好意思走开，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陪着黎理。

    装系统很快，一刻钟就能搞定。但现在电脑配件上的灯光还不齐，都是默认的颜色，导致什么颜色都有，丑得要死。所以黎理还得下驱动和光效控制以实现灯光定制。

    黎理先按照凌瑾瑜期待的那样把灯光都改成统一的白色，才又喊正在玩手机的凌瑾瑜回神，开始讲给她听，各种软件都是做什么的。她还额外叮嘱凌瑾瑜下载的时候记得选择下载路径，不要什么东西都塞到C盘里。

    黎理做系统的时候没给凌瑾瑜分盘，四个固态内存一条就是一个盘，每一个都有4T大小，足够凌瑾瑜使用，也没有C盘爆炸的风险。

    这部分开始，凌瑾瑜像极了在上课的高中生，为了看得清楚一些，她甚至站起身子开始听黎老师讲课。只是此时此刻在细细讲述自己专业领域的黎理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让凌瑾瑜不小心动了歪心思。

    “你听懂了吗？”黎理讲到一半扭头问一直沉默的凌瑾瑜。

    “大概能理解。”凌瑾瑜说着又故意探身向前一些，指其中一个软件问：

    “那这个软件是干什么的？”

    凌瑾瑜的睡衣比较宽松，领口大又没穿内衣。此刻她的姿势和角度足以让黎理看到一隅她睡衣内的风光。

    黎理不小心看到后迅速避开了视线，礼貌提醒道：“凌瑾瑜，你走光了。”

    凌瑾瑜闻言装模作样地拉了拉领口，又站直身子，不再以那个姿势对着黎理。

    黎理又清了清嗓子说：“那是显卡设置控制，主要是帮你设置显卡性能，还有针对各个游戏的优化的。”

    搞完这些基本设置，黎理又给凌瑾瑜下载了很多常用软件，最后才终于把Steam下载下来，替凌瑾瑜注册好了账号。但凌瑾瑜新号出炉，什么游戏都没有。现在春季大促早就过去了，下次折扣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为了不让凌瑾瑜花冤枉钱，黎理从这台新电脑上先登陆了一下自己的Steam账号，之后退出，对凌瑾瑜的新账号发出了家庭成员邀请。进入同一个家庭的成员可以共享游戏库，虽然凌瑾瑜不能用黎理的联机游戏跟黎理玩，但也能享受黎理游戏库里的单机游戏。

    黎理是个资深游戏宅，光Steam的游戏库里就足足有七百多个游戏，基本上出了什么比较热门或者她感兴趣的新游戏都会买来品评一下，足够凌瑾瑜玩了。

    “我把你绑入我的Steam家庭了，这样你可以玩我买过的游戏。可以从比较简单的游戏开始试试。那这样新主机就都设置好了，你试试吧。”黎理全部搞定以后推了推眼镜，对凌瑾瑜说。

    她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说：“不早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垃圾，就要回去了。”

    “等一下！”凌瑾瑜闻言一下拉住了黎理的手腕。“今天太麻烦你了，我有礼物给你，你等我去拿一下。”

    凌瑾瑜给黎理买的礼物是一条LV的金属手链，那天去逛街给新家挑摆件的时候正好相中，觉得这个风格很适合黎理。她见黎理戴过手链，所以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

    接过礼物的黎理露出一个笑容，看样子还她挺喜欢的，但不是非常地喜欢。因为那个表情不够惊喜。总之她当着凌瑾瑜的面将手链戴到了左手腕上，并说了句谢谢。

    凌瑾瑜突然有了点挫败感，因为黎理的爱好有点太‘硬核’了些，对于不够了解这些事物的凌瑾瑜来说，她根本不了解能给黎理送些什么，能一下子直击黎理的心坎。

    黎理收拾好垃圾以后还把垃圾一起带走，说拿去扔掉。这下只剩了凌瑾瑜一人在家。她抱着布布念叨：“怎么办啊布布，她不会是对谁都这样好吧？我走光她怎么还能那么淡定体贴地提醒，真的是一眼都不多看的。”

    向来正经的凌瑾瑜第一次做这种不正当的行为，反而撞到黎理这位正人君子。因为这点小事，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纯属是一时间上头智商下线所导致。

    小猫能懂什么，小猫只觉得自己被抱烦了，热，最终挣扎着从凌瑾瑜怀里跑走了。

    凌瑾瑜有些无奈地坐回电脑前，想找自己闺蜜咨询一下。闺蜜现在人远在加拿大，那边时间刚刚上午，都不一定醒着。但凌瑾瑜还是先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发了过去，等待回复。

    这段时间里她开始盯着Steam家庭里的三个号出神，颓自思考攻略黎理的方法。其实怎么追土象星座的贴她也看过不少，有些人说要打直球，有些人又说不要打直球，到底该怎么办凌瑾瑜也有点拿不准，目前还在自行探索这个尺度。

    这个游戏家庭里只有三个人，家庭名称是「做0做1不如做3」。三个账号里一个叫「钞能理理」，就是黎理的大号。一个叫「大哥冒雨做0的那夜」，黎理说那个是她的小号，一般是上网吧用的。里面没什么东西，被盗了不心疼，为了搞怪起了个奇怪的名字。最后一个就是凌瑾瑜的账号，ID叫「Kinyu怀瑾握瑜」。

    Kinyu是凌瑾瑜上学的时候用的英文名，她不知道取什么了，就直接用了这个。

    破天荒地，没等多久时间，闺蜜居然冒泡回了消息。

    张思琦：「稀奇了，我们不可一世的金鱼居然放下骄傲想主动追谁了。对方真的这么好啊？认识一个月了还没让你扣分扣到下头不爱了。」

    凌瑾瑜：「不仅没有，甚至越来越上头了。你知道一个做饭好吃性格和长相还很合你胃口的人有多让人兴奋吗？我现在吃完厨子做的饭都有点想尝尝厨子本人了。」

    完全理解不了凌瑾瑜想法的张思琦说：「哎哟，火热难耐哟。你是想就睡一下呢，还是想认真谈呢？认真谈的话，还是好好做一下背调吧。」

    张思琦：「比如她哪个学校的，名字入学年和专业之类的发来，姐帮你打听打听她有没有什么黑历史。看看当年她分手是不是真的是她前女友的错，不然转账证据也没有PDF也没有，光凭她一张嘴胡说有什么可信度。那我还能说我是秦始皇呢。」

    张思琦这样多疑也不完全怪她，她是钢铁直女，当年谈了个舌灿莲花嘴里没一句真话的渣男，把张思琦坑惨了。那时候她也不嫌丢脸，拿着自己的悲惨经历告诉姐妹们，不要相信另一半单方面的鬼话，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凌瑾瑜一开始还扭捏了一阵，有点不乐意，但随后她那有些阴暗的内心角落就开始叫嚣去查查，去查查，太好奇了，黎理以前什么样啊？她前女友又什么样？

Chapter Text

    （八）

    张思琦效率很高，凌瑾瑜不过是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到了闺蜜找人打听来的当年的前因后果。她朋友里面恰好有在UCLA上学和黎理一届的学生，同在学生会共事过，证实了一下这件事的可信度，还补充了不少狗血的细节。比如当年前女友就是觉得黎理好骗，处心积虑去接近她，嘘寒问暖追了大半年，如色诱一类不太光彩的手段也用上了，才把黎理骗到手。

    张思琦对此评价：「看来此人有点好色，不一定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体贴知理，反正肯定不是性冷淡。」

    这点凌瑾瑜自然知晓，她在黎理那个不能见人的禁忌房间里看到了。黎理要是性冷淡的话绝对不会去接触并学习绳艺的。外加土象星座都很闷骚，心口不一的死傲娇，心里想的不会完全表现出来。所以黎理不一定真的有表面上显出来的那么风轻云淡。

    张思琦还说UCLA不太能申请得到奖学金，学费水平又摆在那，能上得起的绝对不会是家里条件不好的那种学生。所以黎理前任条件不好只是相对的而已，不能算穷，充其量就是有点小钱而已。

    当然也不是没有关于黎理本人的直接性负面消息的。比如有人控诉当年上学小组合作时期黎理独断专行包揽课题的事。意思是黎理这个人很强硬，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她想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不做的可以滚蛋。那门课最后的评价虽然很好，却引来了部分人的不满。还有人说黎理当时恋爱期间看管她女友很严，时不时就要查岗，控制欲到了一种有些变态的地步。

    张思琦对此评价：「控制狂，有点危险。但她前任也不是什么好鸟，鬼知道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可以再观察一下。」

    其实单单只是好色和控制欲强这两点来说，不算凌瑾瑜这的扣分项，甚至可以说是加分项，因为她也有这毛病，喜欢这样。但凌瑾瑜这个人，除了控制欲以外，占有欲还很强。她恨不得另一半只注视她一个人，只属于她一个人，各方各面。

    张思琦给凌瑾瑜发来了黎理和前任的合照，并非恋爱期的那种，而是两个人共同参加校留学生学生会活动时留下的合照，其他同学也在。当时黎理作为责任人站在照片C位中，脸上带着淡笑，旁边隔了一个男生就是她前女友。清纯小白花长相，打扮干净。

    除此之外张思琦还把她这个前女友的名字专业连带微博账号都发了过来。这位前女友和黎理不是同专业，她是教育学的，而黎理修的是商务经济学。凌瑾瑜去偷偷视奸了一下这位前女友的微博，发现她已经有一年没有更新过了，但应该还在使用，所以ip是国内某个南方省份，不知道是不是她家。上次更新还是发的她去年夏天去纽约玩的照片，超刻意露出了她的爱马仕包。

    微博里的这位打扮就要更加成熟性感，和以前那张照片上完全不一样。她身上很多奢侈品首饰，但有几件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仿品，仿的技术并不高明。真假混穿，爱慕虚荣但又没那么有钱，有点点小拜金的样子。凌瑾瑜在心中如此点评。

    她把给这个前任点赞的账号也翻了翻，意外找到了点赞者赞过的一条历史微博，是个用着默认用户名的无头像小号。凌瑾瑜又进去看了小号，从发布内容来看一下子就锁定了对方是这个前任姐的小号。

    前任姐在小号痛骂男人好抠搜屁事还多，不如女的。同一条评论区内她又在自评，说凭什么前任过得越来越好还成了网红，她运气不好家里还要经历那种变故。凌瑾瑜一看就知道这位前任姐在说黎理的事，留学生变故不过家里破产或者贪污被抓锒铛入狱，前者较多后者较少，不知道前任姐家里是哪种。于是她又发挥侦探精神搜了前任姐ip省份加她的姓氏，带关键词贪污，还真的搜出来了。

    没说贪了多少，但是双开加五年有期徒刑，看来是被查到的不算多。更何况前任姐还敢回国没直接跑路，更加证实了凌瑾瑜的猜想。

    可能这也算报应的一种。

    凌瑾瑜把前任姐的微博翻完，没看到她以前和黎理恋爱时的照片或者记录留存，干脆只和张思琦八卦了一下前任姐的本身有关的种种。

    她问张思琦怎么看。

    张思琦肯定是挺自己闺蜜，说：「你比她漂亮比她家有钱人还这么好，厨子姐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说！除非厨子姐瞎了！」

    这外号就取上了。张思琦对凌瑾瑜的上一任暧昧对象称呼还是兰博姐，原因无他，那位开的二手兰博基尼小牛，并且颇为自恋。后来被凌瑾瑜扣分到没继续发展的原因是虚荣心太强，太装，实则没那么有钱还要买跑车撑门面，每个月养车加油到分币不剩就来找凌瑾瑜要钱。说凌瑾瑜坐她车得给她A一半油费，实际上那个月凌瑾瑜只和她出去约会过三次。

    好吧，凌瑾瑜其实不是很想和那个不认识的前任姐搞雌竞这种事，她只是想了解一下黎理的过往。但也理解闺蜜护犊子安慰自己的心情。

    两个人又闲聊了点别的事，凌瑾瑜给闺蜜说了晚安，放下手机睡觉。

    刚装完机新鲜感正浓，凌瑾瑜私聊黎理问她库里有没有什么简单好上手的游戏推荐。还顺便感谢了一下黎理共享来的游戏库。

    黎理随便从凌瑾瑜发去的库存截图里圈了几款游戏出来，说她可以试试这些。

    凌瑾瑜：「我看你库存里还有双人成行，那个游戏我感兴趣好久了，你能不能陪我玩？」

    黎理没拒绝，只是问什么时间。凌瑾瑜又心血来潮，说就今晚，去黎理家找她玩，理由是能方便黎理教她打游戏。黎理回了个好。

    双人成行是一款双人联机游戏，主线剧情是即将离婚的夫妻二人被迫踏上拯救破裂感情的旅途。剧情本身平平无奇，但关卡内容设计得很有巧思，无论是和朋友还是和另一半玩都是极为合适的。凌瑾瑜早就听过这个风很大的游戏，不过她一直没玩过，主要是没有想一起玩这款游戏的人在。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还喜欢打游戏，多么完美。

    晚上凌瑾瑜去了黎理家。黎理今天倒是没下厨，点开外卖软件递给凌瑾瑜问她想吃什么，叫外卖好了。

    今晚的凌瑾瑜很想吃披萨，回国这么久了难得想念这一口洋快餐，于是点了附近的Domino，还从茶饮店点了饮料。

    等外卖期间两人坐在沙发上，黎理打开了PS5，递给凌瑾瑜一只手柄说可以从这玩，她在PS5上也买过一份，不过只玩了PC版。现在可以顺便给PS5上的也刷一下全成就。

    “你以前和朋友一起玩的吗？”凌瑾瑜问。

    “嗯，和大澄一起玩了两遍，把小梅和科迪线都打了。大澄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十连三红装的朋友。”

    “顾清寒的狗？”

    黎理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这可不怪凌瑾瑜，这个steam名字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比黎理那个叫「大哥冒雨做0的那夜」还令人印象深刻。

    凌瑾瑜还是第一次摸这种类型的游戏手柄，按键设计跟Switch的按键设计思路完全反着来，她一开始还有些不熟悉，总是记不住按键位置，开始的关卡会因为按错键而掉下去死掉。但黎理跑得很快，基本上跑到对面不能再往前走了就会停下来耐心地等着凌瑾瑜，让她慢慢熟悉，不着急。

    凌瑾瑜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是个上手快的人，前两个小章节过去以后就基本熟悉了这个游戏的操作，记住了各个按键的位置和功能。很快就迎来了Boss关，第一个Boss并不难，只需要看地上的阴影躲避Boss发射的炸弹，再将炸弹吸起来打过去就好。

    唯独Boss在被攻击过一轮以后会砸向地面扫出连续性的冲击波，需要玩家跳起并躲避。凌瑾瑜还不习惯连跳，也预判不了落点距离，因此很快就死掉了。

    第一次死亡又让凌瑾瑜产生了些许的挫败感，她一开始以为要拖累黎理重新打这一关了，结果发现黎理还活着，她只需要连点一个按键复活就好。

    黎理：“连按上面那个三角键就能复活。别担心，只要不是两个人同时死掉就不会回档重打，我尽力活着，不让咱们回档。回档也不过就是回档去上一个存档点而已，没有几分钟的。”

    这种比较友好的机制让凌瑾瑜很快又振作起来，顺利地打死这个Boss。

    此时黎理的电话响起，是外卖送到的通知电话。小区电梯需要刷门禁卡验证身份才能上楼，因此叫外卖时都是放在楼下的大厅，由管家送上来。管家上班时间是早8点至晚8点，现在还在他们的工作时间。若是超过了他们的工作时间，就需要住户自行下楼去取了。

    虽然保证了住户的安全性和隐私性，但凌瑾瑜觉得某种程度来说还挺麻烦的，减弱了外卖本身带来的便利性。

    几分钟后管家按响黎理家的门禁，表示已经将餐品放置在电梯门厅处。小区两梯一户的户型，这一栋楼每一层都是大平层，两部电梯直通住户家中，也就是外面的那个电梯门厅。

    黎理起身去拿外卖，取回来后开始拆包装，将餐盒都摆好，叫凌瑾瑜来吃饭。

    凌瑾瑜今天点的是新口味的蜜汁叉烧味披萨和经典口味的墨西哥腌辣椒，她想试一试新口味怎么样。意外的味道还挺不错的，就是配上芝心卷边吃多了容易腻，得用墨西哥腌辣椒的酸辣味压一压。

    黎理饭吃到一半突然感叹一句：“说实话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和什么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过吃饭了。”

    “嗯？”凌瑾瑜抬起头去看黎理，她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完才掩面开口，说：“你不和你妈妈一起吃饭吗？”

    “不。”

    凌瑾瑜觉得有点奇怪，黎理的母亲就算再怎么忙也总会有空余时间，黎理这都不会和母亲坐在一起吃饭，肯定是她不愿意。涉及对方家里的情况，她也不欲像查户口一样多询问，因为凌瑾瑜觉得黎理想说的话，就会在那个‘不’字之后说出理由。

    “独居久了，我也不太习惯和谁面对面一起吃饭。但最近我不这么想了，和你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开心也很轻松。谢谢你约我吃饭。”黎理又说。她看向凌瑾瑜的眼睛，眼神很诚挚。

    哎哟。凌瑾瑜在心里这么叫了一句，很快不习惯被打直球的她又害羞起来，低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觉得我天天来找你玩很烦就行。”

    “不烦的，你可以常来。只要我没有安排。有个住得很近的朋友，很开心。”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凌瑾瑜心里都开始放烟花庆祝了，结果黎理的后半句冒出来后，凌瑾瑜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完了我是不是被发好人卡了，果然不能半场开香槟啊！

    凌瑾瑜哈哈笑了两声，说：“你想的话也可以来约我，我一直都有时间。欢迎随时骚扰。”

    那天晚上在黎理家玩到了晚上十点多凌瑾瑜才离开。游戏本身非常好玩，很有意思，而黎理的包容也让凌瑾瑜可以静下心来去享受游戏玩法带来的乐趣。

    离开之前，凌瑾瑜问黎理：“你和我这种新手打会不会觉得很不畅快啊？毕竟你那个叫大澄的朋友应该打游戏也很厉害吧，和那种厉害的人玩是不是进度跑可快了？”

    黎理听完好像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一下子笑了起来。

    “大澄可贱了，动不动就要偷袭我，后面我为了还给她也开始偷袭她。我们打游戏纯属互相伤害。我还是喜欢这样和平一点。这个游戏节奏不算快，也并非是为了竞技，完全可以放平心态慢慢来。再说你学得很快，我觉得你之前打不过去的塞尔达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难事，真的。有时间你可以再去玩一玩那个游戏，很有意思的。”

Chapter Text

    （九）

    回家以后凌瑾瑜就开始纠结，黎理不会真的把她当朋友了吧，她说那些话到底是对自己感不感兴趣呢？黎理是不是比起外在更喜欢内在呢？

    第一次喜欢谁想去主动追求谁的凌瑾瑜犯了难，挨个骚扰身边的朋友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朋友收到消息以后都是先问对方是谁，能让凌瑾瑜这么主动放下骄傲去追。之后她们才开始按自己的理解分析。

    但分析结果基本都是：既然愿意和你做朋友肯定是个好的开始，土象本来就慢热，以朋友的身份考察再转正很正常，慢慢再试探一下，不要急。

    凌瑾瑜急啊，她就是个急脾气，是急急国王。她恨不得黎理现在就冲进她家给她说凌瑾瑜我好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然后直接吻上来。

    朋友听完以后很无语地给凌瑾瑜说：「你快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张思琦不一样，作为闺蜜的她说的是：「你可以这么对她试试，说不定马上拿下。」

    行，都是一帮不靠谱的，净拿她开涮。

    那天晚上以后黎理又没来找过凌瑾瑜了，不过她豆影账号还在照常更新，发的就是那日试菜时做的烤猪排。应该是味道得到了认可，所以黎理重新做了一遍，并在视频的结尾说：“之前请朋友试吃过后她说很好吃，喜欢这个风味的朋友可以复刻一下试试，很适合朋友聚会场合，让你成为全场最靓的仔。那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吧，我是糖醋理理，我们下次再见。”

    点开评论看，有一条说：「到底是朋友还是对象，是聚会还是约会，我自有定夺」

    凌大法官看到以后为这条评论点了个赞，心里在叫：好！我没有异议！

    很巧合的是，黎理更新完这条视频的当天晚上就来私聊了凌瑾瑜。她发了个地址过来，是西区的一家烧烤店，问凌瑾瑜想不想现在去吃烧烤。

    这天刚好是两人打完游戏的三天后。

    凌瑾瑜惊喜之余又实在是没跟上黎理奇特的脑回路，给她回了个：「？你这个J人居然会临时起意，稀奇」

    黎理：「快来姨妈了，嘴馋，想吃肉。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去吃宵夜，终败给欲望。吃不吃，我请客。」

    凌瑾瑜想起黎理曾经说的那句当下的情绪很重要，想吃什么就去吃，不给自己留遗憾。她还挺认同这个观点的。但此时此刻，对于黎理来说的及时行乐可能是去吃烧烤满足口腹之欲，可对凌瑾瑜来说的及时行乐，是被心血来潮的黎理约出去吃饭。是在初春凉爽的夜里约会。

    凌瑾瑜直接回：「可，我要换个衣服，地库见」

    大概是因为已经素颜相见过的原因，所以这次出门时凌瑾瑜没有特意化妆打扮，很随便地穿着短袖短裤，扣个棒球帽出现在了地库里。

    黎理两分钟后乘坐另一台电梯下楼，按亮她停在车位里的保时捷，示意凌瑾瑜上车。今天出门时黎理戴了凌瑾瑜送的那条手链，就在右手腕上。她左手戴着手表，大概是怕表和项链互相蹭花，所以才戴上了右手。

    凌瑾瑜看得很满意。她在黎理家里时没看见这条手链，还以为黎理不喜欢收起来了呢。现在想想，黎理在家从不戴首饰，手腕上没有手链出现也正常。

    黎理选的那家烧烤店离她们住的地方挺远的，开车过去都要四十多分钟，几乎横跨了小半个沐城。全当在路上兜风了，凌瑾瑜心情很好地一边听着歌一边随着曲调哼唱。还想让黎理一起唱歌。

    黎理不愿意，说她唱歌不好听，普通大白嗓而已。不过在歌单放到下一首的早年热单以后，黎理开始开口了。

    “So baby pull me closer In the backseat of your Rover.That I know you cant't afford.Bite that tattoo on your shoulder.”

    黎理的发音很正宗，流利动听。但她讲得很诚实，的确是大白嗓，唱歌算不上好听，也不能说难听。凌瑾瑜在黎理唱完那一段以后副歌以后也跟了上去，当做和声一般将后面一句接了上去。

    “Pull the sheets right off the corner.Of the mattress that you stole.From your roommate back in Border.We ain't never getting older.”

    这一刻的凌瑾瑜很开心很开心，心情好到快要飞起来一样。明明没有喝酒，可她却像喝到微醺一般的状态，晕晕乎乎的。体感上的时间因幸福感而被无限拉长，可凌瑾瑜还是觉得过得太快了，她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那家店生意十分火爆，附近的路上没地方停车，只能稍微停得远一点再走过去。

    下车以后，凌瑾瑜很高兴，主动靠近去牵黎理的手。黎理一开始缩了一下手指想躲，之后又很快放松，任由凌瑾瑜牵住。黎理的手温暖干燥，牵起来很有安全感。凌瑾瑜心脏砰砰直跳，她不知道黎理让她牵手能否感知到她的那份心，又是否怀着相同的情愫。

    烧烤店内吵吵嚷嚷，由内到外都坐满了。人声鼎沸，以至于喊人要串得用吆喝的，毫无环境可言。凌瑾瑜还没觉得怎么样，可黎理却在走到店前时站在那不往前走了，她微微蹙眉，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办。

    凌瑾瑜想起来黎理有洁癖，对万事万物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看来是这家店环境没通过黎理的标准审核。可黎理又觉得来都来了，不吃可惜，而且是她要带着凌瑾瑜来的，现在又说不吃了回去，抹不下这个脸。

    好别扭的一个人。原来万能的大法师黎理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凌瑾瑜觉得黎理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不由得笑了起来，同时想到一个解决方法，替黎理给出了答案。

    “要不我们买了回车上吃？你要是不想车里有味道的话，站外面吃也行，反正这天儿也不冷。”

    “算了吧，来都来了。”黎理还是主动拉着凌瑾瑜进到店内。进去以后她就将手松开了。

    幸运的是店里坐满了，两个人不用去溢满烟味和酒味，乌烟瘴气的店里挤。店家给她们安排了店外的位置，正好是最靠外的一张桌子，这里没有那么吵，没有烟味，还比较方便说话。

    黎理从包里摸了包湿巾出来，将店里的桌子擦了两遍，才又抽了一张新的湿巾擦手。她这举动看得凌瑾瑜也没忍住要了一张湿巾擦手。

    这家不是点单形式。二人面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等店家拿着一把把已经烤好的串巡回去问，遇到想吃的就把人喊停要上一把。

    “烤肉筋，烤肉筋有人要吗？”

    别管是什么，只要是凌瑾瑜感兴趣的，她就会举手喊人，要一把再说。

    这家环境虽然不好，但不得不说串是真的很好吃。肉烤得软嫩多汁，混杂着醇香的羊油，在香料的刺激下融合出了最和谐的味道。

    凌瑾瑜边吃边点评：“要是有你那天做的饼夹着吃就好了，一定很香。”

    “那下次做点带来吃吧。烧烤好吃的秘密不是烤料，是原材料的肉。我复刻不出这家的味道。”黎理说。厨子也不是万能的，她又不是哆啦A梦，没法把这里的味道复刻回家。但是可以退而求其次，让饼和这家的串相遇。

    “也行。你刚刚为什么不想进店，是觉得不干净，还是嫌人多，很乱？”

    “我没那么洁癖严重。就觉得人太多了，很乱。我其实讨厌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嘈杂的环境。这么乱，环境也不好，我也怕你不喜欢。还好你不嫌弃。而且我又叫你来了，总不能不吃了，我不能食言。不好意思，今晚有点太心血来潮了。”黎理很认真地解释。

    凌瑾瑜看出来了，黎理虽然是E人，但E值不算很高的样子，比起出去社交她更喜欢自己宅着，自己掌握生活的节奏。所以黎理朋友圈里少有和很多朋友聚在一起的聚会照片，除了她打游戏的时候。这样的黎理不喜欢嘈杂的场合，她只喜欢安静一些可以静静待着享受生活的场合。但凌瑾瑜恰巧相反，她很喜欢热闹的场景，同时在朋友越多越好，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局。

    凌瑾瑜听到黎理这么说，又忍不住笑弯了眼。她有些得意地说：“这么心血来潮，看来你今晚想见我的情绪多于吃肉？”

    黎理看见凌瑾瑜灵动的眼睛笑弯起来，没忍住也笑了。

    “我下意识觉得你会喜欢这家店的，所以想叫你一起。”她说。没直接承认，有点嘴硬，但也没有否认。

    “我确实很喜欢，黎理，你很会选店。我不介意来吃这种店。”

    吃完饭黎理起身去结账，凌瑾瑜跟在她身边。店里有桌男的喝了酒，其中一个色眯眯地盯着凌瑾瑜露出来的腿看。那道视线太过明显，黏腻，很快就让凌瑾瑜注意到了。

    凌瑾瑜心里觉得恶心，又突然觉得黎理很好。因为黎理都从来不会这么看她，视线永远都很规矩地放在她的脸上，会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也会避开视线提醒她走光了。

    不想被继续那么看了，所以凌瑾瑜往黎理身边躲了躲，想借黎理高大的身形挡住那人的视线。

    “微信收款，373元。”

    黎理此时正好结完账，她注意到凑到自己身边的凌瑾瑜，下意识就反应过来往凌瑾瑜躲藏的反方向看，看到有个男的开始不怀好意地看自己。黎理明白了一切，轻轻推着凌瑾瑜向着店外去，示意她先走，同时瞪了回去。

    凌瑾瑜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黎理的声音，比平时高不少，也不再保持着温柔有礼的风度。她拔高声音又压低了声线，听起来又凶又不好惹。

    “看你爹了个蛋呢阳痿男，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就扣下来吃了，给你补补脑。省得跟脑干缺失一样都不具人形了。”

    “你说什么？！”那男的被骂，前三秒还没反应过来，三秒后一下子站了起来，红着脸指着黎理开始输出。

    可黎理压根不接他的话茬，转身就跑。在那句“你说什么”出来时她已经拉着凌瑾瑜一起留给了店里一个背影。

    她们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啤酒瓶子摔到了地上，之后还有一阵叫骂声和痛呼声。凌瑾瑜好像听见有谁摔到地上的动静，还在那嚎玻璃扎肉里去了。

    一直跑了三分钟，两个人进居民区里面绕了一圈才回到停车点。黎理大概是害怕还有人追，拉开门让凌瑾瑜上车，抓紧时间开车跑了。

    凌瑾瑜有黎理给她出气，心里爽的要死，坐在副驾驶上哈哈大笑着说：“黎理，我没想到你还会骂人啊。”

    黎理也笑了，她说：“我当然会啊，我又不是什么圣人。”

    “黎理，你听见了吗。那人好像摔倒了，还被碎酒瓶子的玻璃扎了。现世报啊现世报。”

    “这可不是我的错啊，我只是骂了他一句就跑了，这不怪我。不过你之后出门先别穿这身衣服了，还好你戴了口罩和帽子，上街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其实直接走掉就好，但我还是想出口气。”黎理说。

    凌瑾瑜很认可黎理的这句出口气，因为她确实爽到了，好像是自己把那人骂了一遍一样。但同时经过黎理的话，凌瑾瑜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你不怕他认出来你找你麻烦吗？”

    黎理：“他比我矮还那么干巴瘦，估计打不过我，问题不大。”

    “最好还是别在街上遇到。还好沐城这么大，常住千万人口呢。”

    “嗯。”

    “但下次还是别骂了，爽是挺爽的，你一说我才担心他报复。现在社会上什么疯子都有，忍一时也不会怎么样的。”凌瑾瑜又说。

    “行。”

Chapter Text

    （十）

    回到家里的地下停车库，黎理进电梯刷了两下门禁卡，分别按了35楼和36楼两层。但当高速电梯停在35楼时，凌瑾瑜却没走。

    “我想去你家打游戏，上次的双人成行还没通关呢。”凌瑾瑜对黎理说。

    “不巧，今晚约了别人。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玩？”黎理试探性地问，没有拒绝凌瑾瑜想去她家这件事。

    “你们玩什么啊。”

    “守望先锋。”

    “那我会。”

    电梯门又自动关上，开始往36楼去。黎理说：“我们十一点才开始，我想先回去洗个澡，你要不回家陪布布玩一会儿。十一点再来找我。”

    凌瑾瑜挑了挑眉毛，倒是动了一下留在黎理家等她洗澡的坏心思，还想嘴贱说句给我看看。但她最终还是没犯贱吓黎理，就说了句：“也行，那我也回去洗一个。身上一股烧烤味，好难闻。”

    电梯停在36楼，黎理先说了句拜拜走了出去，凌瑾瑜又刷卡回到了自己居住的35楼。

    她刚解锁密码锁进门，手机就响了一下。是黎理发来的消息：「我家密码093609，你洗完澡直接上来吧，我怕你速度比我快，我听不到你按门铃。」

    凌瑾瑜咬着嘴唇笑起来，怎么感觉她们像要进行一些独属于大人的深夜约会一样呢。

    凌瑾瑜：「密码是你生日拼楼层数？我感觉我大概能摸到你想密码的规律了。」

    她脑子反应超快，一下子就猜出来为什么黎理会这么设密码。因为黎理的生日是9月9日，而她又住在36楼。

    凌瑾瑜觉得她和黎理很有缘分，因为她生日是8月8日。

    黎理没再回复，大概已经去洗澡了。

    四十分钟以后，凌瑾瑜验证过密码顺利进入黎理家中。黎理的家里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干净香味。

    已经来过不止一次的凌瑾瑜现在算是对这个家很熟悉了。而且上下两层楼结构分布差别不大，凌瑾瑜可以很精准地找到哪是厨房哪是主卧，哪里是洗手间哪里是书房。她先喊了一声黎理表示自己来了，又去放饮料的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喝。

    黎理冰箱里都是健康无糖的各色茶饮，唯一有甜味的还是可乐，原味和零卡糖的都有，但更多的零卡糖版本。而且可乐只有可口可乐，很明显黎理是可口可乐党，凌瑾瑜也是。

    洗完澡的黎理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她刚刚吹完头发，没戴眼镜也没将头发扎起来。没有卷造型的狼尾鲻鱼头看起来有些散乱随性，刘海被主人随手撸到后方，将额头露出来，不至于遮蔽视线。她头发已经比初见时长长了不少，但依旧富有层次感。

    这个发型这两年风很大，满大街都有同款，但很挑脸和发质，不是谁剪出来都好看的。凌瑾瑜本以为自己都要对这个烂大街的发型PTSD了，但看过黎理以后她发现自己的PTSD消失了。很奇妙。

    人类果然很双标。

    “请问需要喝些什么，黎理女士？”凌瑾瑜冲着黎理挑了挑眉毛，反客为主地拉开冰箱让她选。

    黎理扫了冰箱内一眼，说：“黑豆茶，谢谢。晚上喝有咖啡因的我睡不着觉。”

    凌瑾瑜拿了瓶黑豆茶放在吧台上，又把冰箱关上。她从吧台后面绕出来，走到了黎理身边，看她把瓶盖拧开仰头喝水，皮肤下若隐若现的喉结上下滑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凌瑾瑜莫名觉得口干，悄悄舔了一下唇。

    黎理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这才拧上瓶盖带凌瑾瑜去书房。她把自己两台主机都打开，那台白色的留给凌瑾瑜用，自己坐到了红色主机前。

    刚开机没几分钟，黎理面前的那台电脑便发出了通话邀请的提示音。凌瑾瑜扫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刚刚十一点过五分。

    电话被接通，一个嗓音较细的女声传来。

    “喂喂，听得见吗？”

    “可以的哦。晚上好莫莫。”另一个御姐音响起。

    “理理呢？接电话不说话，你麦坏了啊理理。还有大澄去哪了，不接电话，不会还在打劫吧？”那个被称为莫莫的嗓音较细的女生又说了一句。

    “来了！劫完了！哎呀刚刚那一把最后真的是神之一手啊！”大澄冒了出来，她的声音更粗犷一些。

    哦，原来这个比较粗犷的声音就是顾清寒的狗，凌瑾瑜印象深刻。她实在是忘不掉大澄那个ID。

    “喂。浅澪你今晚直播吗？”黎理终于开口了，收声的是她放在电脑前的那个麦克风，不是耳机上的麦。她用音响开了外放，凌瑾瑜不仅能听见她的朋友们都说了什么，朋友们也能听见凌瑾瑜讲话。

    “嗯？我还在纠结呢，不是特别想，今天刚刚配了一天的音，想养一养嗓子。你要上播吗理理，你要是上的话我就上一下。”叫浅澪的御姐音再度开口。大概是夜深了有些疲惫的原因，她声音很磁性性感。

    黎理又说：“我不上了，今天朋友来家里玩，我一会儿带她一起打。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少说两句。”

    “行啊。她上麦吗？”浅澪又说。

    还没等其他人讲话，大澄就蹦出来一句：“我靠，狗理理你这个点往家带朋友？这玩什么游戏啊，不应该玩点更快乐的事吗？”

    “滚你的。大澄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干净的想法。”黎理刚听完就骂了对面的大澄一句。紧接着又对凌瑾瑜说了句：“抱歉，她有点不太正经。”

    凌瑾瑜轻声笑了起来，开口说：“没事啊。开个玩笑而已。”

    这下大家都听到了凌瑾瑜的声音。凌瑾瑜故意夹着点嗓子用了比较甜美的声线说了这句话。麦上的众人集体沉默了两秒，还是莫莫先开了口。

    “理理，难怪你最近都不来打游戏了。我们还以为是你工作太忙没时间，结果是在和妹妹约会乐不思蜀。”

    大澄说：“甜妹！理理，我靠，你背叛了组织！难怪那天看你ps5在线双人成行，我以后再也不是你唯一的双人游戏搭子了是吗呜呜呜！”

    “到底是朋友还是女朋友。”浅澪也说。

    最后莫莫又接了一句：“笑死，洛洛要失恋了。”

    黎理有些无语，说：“都说了只是朋友了，想什么呢你们。这么说得让人家多尴尬。还有我就算有情况了又关洛洛什么事？”

    大澄：“卧槽了狗理理，洛洛那么明示暗示你了，你都不知道她喜欢你的？”

    “啊？可她不是和谁都那样吗。”黎理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凌瑾瑜。凌瑾瑜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你看我干嘛，我又不知情。

    莫莫：“当然不是啊。哎哟可算是说出来了，洛洛之前又想让你知道又不想让你知道，天天来问我们你是什么意思，特么老娘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啊。她还死都不让我们说，憋死我了。”

    凌瑾瑜闻言轻声笑了，原来大家暗恋都怀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去猜别人的心。可黎理呢，黎理根本就没有接收到别人喜欢她的信号，凌瑾瑜都有点心疼那个暗恋黎理的洛洛了。她静静听着，登陆了自己的战网账号。

    “那我找时间去拒绝她一下吧。我不喜欢她，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就算谈也不想搞网恋。别让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黎理说。

    凌瑾瑜只听到了黎理那句‘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她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在想自己如果现在表白，会不会成为被黎理拒绝的下一个人？但凌瑾瑜也只是想想，她不会这么干的。黎理又不是一块实心的木头，至少去牵她的手时她没有将凌瑾瑜甩开。

    凌瑾瑜觉得在她们双方都表明过性取向以后，牵手已经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了。黎理总不能还觉得她俩姐俩好吧。

    这群大晚上凑在一起打游戏的夜猫子就像有无尽的精力一样，匹配一局接一局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有输有赢，但团队配合意识很好，大家对于凌瑾瑜这个不怎么玩游戏的人也是颇为照顾。黎理也是，但对凌瑾瑜的态度就像她的朋友们对凌瑾瑜的态度一样，并没有特殊对待。到后面凌瑾瑜困得开始打哈欠，黎理才说今天就到这吧，她们要下了。

    大澄难得没有再开些不入流的玩笑，说她也要去睡了，跟大伙道了拜拜。

    那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因为夜已经深了，外加黎理的习惯使然，房间里的灯被她关上，只剩下墙上挂的氛围灯带、电脑的屏幕光，和主机上的氛围光。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以昏暗的彩色光线做配，会给人一种暧昧滋生的错觉。

    凌瑾瑜靠在电竞椅中，还有点不想走。她点开电脑中的音乐软件，随便点开一个歌单开始播放，房间内的氛围灯随着音乐的节奏闪烁律动起来。这个歌单全是各类电子音乐，迷幻的节奏响起，将暧昧的氛围烘托着更上一层楼。

    “还说没人追你，结果是有人追你，但你没能察觉对方的心意。你怎么跟木头似的，好迟钝。”凌瑾瑜将椅子转向黎理那边，笑着看她，随口的一句话好像是调侃。

    黎理叹气，说：“可我们是游戏好友啊，她经常给我发游戏资讯，约我打游戏，都是很正常的操作。过节的时候我们还会给很熟的朋友送点皮肤或者游戏当做礼物，礼尚往来，也是正常操作。我和大澄也经常这样，那我总不能默认大澄也喜欢我吧？她和她女朋友分分合合的。”

    “哦~那你觉得怎么样算是能被你察觉到的喜欢呢？”凌瑾瑜听后又问。

    这个问题好像把黎理问住了，她垂眸沉默着，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有对别人没有的特殊对待吧，特殊到一下子就能明白我是不一样的。”

    凌瑾瑜点了点头，说：“嗯，看来你喜欢能打直球的人。”

    黎理闻言蹙起眉头，第一反应就是抗拒。她说：“可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的直球，会让我很困扰，不想和这种人产生过多的联系。严格来说也不是那么喜欢直球吧…我也说不上来。你这个问题真的挺难回答的。我感觉归根结底是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没有做好这种准备。所以如果有人来对我打直球也在破坏我生活中的秩序，我不喜欢，很想逃。”

    “那你为什么不想恋爱呢？我有点不能理解。是因为你之前给我提到的你讨厌生活既定的秩序被破坏，还是因为你受伤的上一段感情，让你害怕了。”

    黎理：“都有点吧。我身上的其他问题也很多，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另一半受伤，所以我宁愿单身。我总不能奢望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来爱我，坚定地选择我吧。那我还不如对天祈愿天降十个亿现金到我卡里，让我躺平呢。”

    黎理又说：“反正经历过上一段感情以后，我现在觉得，恋爱之前还是先互相深入了解确认一下比较好。头脑一热就开始的一段感情，注定会拥有很多问题和矛盾。等到哪天激情褪去，剩下的就是烂摊子。感情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比起一时激情，我还是更喜欢长久稳定的健康关系。”

    凌瑾瑜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她不是笑黎理讲话搞笑，而是在笑自己，怎么喜欢上了个这么‘难搞’的人。但她喜欢挑战高难度，黎理越是封心锁爱她就越是想把这紧闭的蚌壳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又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黎理这一通好像免责声明一般的话让她觉得，以黎理的责任感和道德感来说，真的成为她认可的另一半，不会不幸福的。

    “你笑什么？”黎理问。“难道我的想法很奇怪吗？没人能拒绝天降的十个亿吧？”

    凌瑾瑜摇摇头，没有对黎理说实话。她只是说：“确实没有，反正我不行。就是有点心疼那个叫洛洛的人而已，你前女友真是前人砍树后人挨晒。”

Chapter Text

    （十一）

    黎理不置可否，她只是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就这几步路，上下楼的，还用你送吗。”凌瑾瑜也站起来，觉得有点好笑。她又不是瓷娃娃，需要黎理随时护着才行。

    “要的，时间太晚了。”黎理说。她随手拿起手机，跟凌瑾瑜一起出门坐电梯。

    电梯内，凌瑾瑜又冷不丁开口说一句：“我也喜欢在恋爱前好好考察，确定对方是不是值得托付的另一半。不过我这是扣分制，不是加分制。我不喜欢的点就会在心里默默扣分，目前还没有人能保持高分撑过三个月，所以我谈过的几任都还没有等到官宣就被我分手了。”

    “你这样做是对的。”黎理说。

    在凌瑾瑜进入家门以后，黎理站在门外说：“对不起，今晚朋友们开了那种玩笑。我向你道歉，回去我和她们提一下，不要再讲了。”

    凌瑾瑜露出一个笑容，对黎理说：“没关系，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我不介意。她们人挺好的，有时间可以再一起玩。”

    黎理点了点头，说：“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晚安。”

    “晚安。”凌瑾瑜对黎理挥了挥手，看人上电梯后才把门关上。

    洗漱的时候，布布趴在洗手台的一角陪伴着凌瑾瑜。凌瑾瑜一边刷牙一边在心中复盘今晚和黎理短暂的谈话。和黎理聊过以后，凌瑾瑜认为自己大概已经搞明白黎理的想法，但具体要怎么做，她还有点没头绪。

    但有一点是凌瑾瑜比较确定的，那就是她觉得黎理今晚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刻意讲给她听的。

    或许在她牵黎理的手时，黎理就有所察觉。外加她反复询问黎理的感情情况，主动去约黎理玩那种被誉为情侣必玩的双人游戏，种种迹象叠加，不至于叫黎理毫无察觉。黎理又不是块真木头。

    黎理可能是怕会错意直接讲很尴尬，所以才在凌瑾瑜询问时用了一种很迂回的方法表明自己的想法。她像是在暗示凌瑾瑜最好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更进一步。

    当然要了。不然凌瑾瑜在电梯里莫名其妙地自爆做什么？她其实挺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暗暗给别人扣分的秘密的。但黎理都很坦诚了，她多少也得坦诚一些，有来有回，也好叫黎理安心。

    可黎理这有些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凌瑾瑜分不清黎理这是在将她推开，还是在欲拒还迎？凌瑾瑜是个一根筋的性格，最讨厌猜来猜去，她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早早上床睡觉。

    由于前一夜熬得晚了，凌瑾瑜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她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点了份外卖就又睡了过去，直到再度被门铃声吵醒。

    凌瑾瑜坐起身下床去拿外卖，却在将门开启一条缝隙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她以为是管家没走，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那些恐怖的入室新闻，一下子瞌睡都被吓清醒了，一下子把门又关上。

    门口站着的人根本就没伸脚挡门，任由凌瑾瑜将门关上。但门外响起一声有些无奈的声音，来自黎理。

    “小瑜，是我。黎理。买菜回来看到外卖员送你点的外卖，我给管家说了一声就帮你拿上来了。想顺便问问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打算做个豪华版的钵钵鸡，顺便拍一下视频。毕竟快五一了，更新一期假期特辑。”

    隔着一道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失真。

    凌瑾瑜知道自己刚睡醒什么德行，她不想叫黎理看，直接打开了和门口的视频通话。

    凌瑾瑜自视频通话中看到了黎理。今天天气好，黎理穿了一件蓝白色细条纹衬衫，扣子解开一半，露出里面打底的纯黑色T恤。她下半身穿的是深蓝色阔腿牛仔裤，系着褐色的金扣腰带，衬衫半扎在裤腰中。黎理肩上挎着一只lv黑盒子包，一手拎着两大包食材，一手拎着凌瑾瑜的外卖。

    凌瑾瑜说：“行啊。不过我刚睡醒，头发乱着呢，就不开门了。外卖你放门口吧，谢谢。等我醒了上楼找你。”

    确实是刚睡醒，她虽然被吓醒了，但声音还带着慵懒的睡意，好像还有一半的神智仍旧停留在梦中同周公论道。

    “好。那我等你。”黎理说罢，转身将外卖放到了电梯厅内的柜子上，又进入电梯离开。

    下午两点多，凌瑾瑜吃完午饭洗漱完毕，画了个全妆以后才上楼去找黎理。她提前发消息给黎理说了一句，黎理没回，凌瑾瑜干脆直接验证了密码进了黎理家里。

    那个时间黎理正在拍摄视频。这是凌瑾瑜第一次亲眼看到博主录制视频时的拍摄现场，她没出声，默默靠在厨房门口看黎理烹饪。

    黎理拍视频是后配音，所以视频录制时她只习惯于收录环境音，不讲话。做后期时再考虑取舍哪个部分。黎理架了三个机位，一个拍她正面，一个拍她侧身远景，一个集中于食材近景。

    直到手上的食材处理完毕，黎理才回过头来和凌瑾瑜打招呼。

    “我以为你得傍晚才来呢。”

    “没啊，这不想上来看看大厨做饭现场吗。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就直接来了。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做饭不太行，但打打下手还行可以的。”

    “谢谢，不用了。你去书房自己玩会儿吧。我这边还得拍很久，没办法招待你。”

    凌瑾瑜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喝什么，我叫个奶茶。乐茶喝不喝？”

    “行，椰椰杨枝甘露吧，三分糖。”

    凌瑾瑜比了个ok的手势，让黎理先忙，她自己去书房玩了。不在客厅主要是因为客厅和餐厅只有一道门相隔，要是她用电视的话可能会导致视频录入杂音，影响黎理的拍摄。

    依旧是昨晚用过的那台白色主机，凌瑾瑜开机以后没着急操作，低头先把饮料点好。再抬头时电脑已经自动登录了黎理的Steam账号，上面有个叫洛星梦川的人发了几十条消息来。甚至在这个账号一登录以后还在持续发。

    「上线了怎么还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是最新的一条提醒。凌瑾瑜下意识就觉得这个洛星梦川是昨晚那些朋友们提到的洛洛本人。看来洛洛已经知道自己被拒绝的事了。

    凌瑾瑜没兴趣点开看，也不想听对方继续一直发消息的提示音，又把账号退掉，换了自己的账号登录，选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游戏下载游玩。

    外卖送到，凌瑾瑜去拿。黎理这会儿正好有空，她正在等水烧开烫食材，所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凌瑾瑜把饮料递给黎理，又说：“你Steam上有个叫洛星梦川的人给你发了很多消息，我没点也没回，把号退了。有时间你自己回一下吧。”

    “哦，那就是洛洛。她已经在微信上找过我了，我也回复过了。等有空我再看吧，正好先让她冷静一下。”黎理说。

    “冷处理啊。”凌瑾瑜挺意外的，她以为黎理会是那种很礼貌且温柔地解释，并安慰对方的类型呢，看来她想多了。黎理也没那么对谁都宽容温柔。

    “嗯。”

    晚餐除了藤椒跟红油的两种口味钵钵鸡以外，黎理还做了一道肉沫青菜炒饭作为主食。她另外煮了一份泡面饼，可以放到钵钵鸡的底料里面当做蘸面吃。

    用餐时，征求过凌瑾瑜的意见，黎理将机位面向她自己，只将餐桌上的美食和她的上半身收录其中，以此拍摄完最后一点素材。凌瑾瑜只有手入镜，她正常吃饭，不怎么被影响。

    “抱歉，麻烦你入镜配合我了。”

    其实也没有很久，就几分钟而已，而且没有拍到脸。凌瑾瑜并不介意配合黎理拍视频，也不介意要进入黎理的视频中成为神秘嘉宾，她甚至很高兴能参与到黎理的视频中被接纳。而且，黎理重视她的想法，会好好给她道歉这事她也很喜欢。

    钵钵鸡底料是现成的，厂家来找黎理打广告带带货，所以黎理才拍了这期视频。黎理说这个底料是她试过几种最好吃的，让凌瑾瑜试一试。凌瑾瑜随便拿了一串食材试了试，味道的确很好。经过浸泡底料味道已经被食材吃进去了，味道层次丰富，咸度适中。

    除了钵钵鸡内的常规食材以外，黎理还放了小青龙、鲍鱼、和牛这种食材进去搭配，和底料相处融洽，并不违和。这道菜确实很适合庆祝小长假的到来。

    而那道肉沫青菜炒饭是很家常的味道，却意外地非常好吃，搭配钵钵鸡更是将美味程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吃饭时候，凌瑾瑜问黎理想不想趁着五一高峰期之前出去旅游散心，就去两三天，在国内玩。离开太久她会担心布布。

    本以为黎理不会拒绝自己的，可黎理却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五一之前不太行了。我妈后天要去京城出差开会，还得参加五一期间的一个展会，我得同行。等五一之后可以吗？你想去哪里玩，我定行程。”

    “也不急，等你忙完吧。我就是觉得很久没出去玩了，找个地方逛逛散散心，想去个小众点的地方，玩点不一样的。或者我们自驾游省内逛一逛也行。”

    “那我回头看一下，去哪玩比较合适。”黎理说。

    凌瑾瑜：“我也看看，要是定下来了就给你说，没定下来就看那天的心情吧，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哈哈哈。”

    “好啊。”

Chapter Text

    （十二）

    次日，二人没见面，黎理忙着在家收拾行李剪辑视频，消息都回得很慢。凌瑾瑜见状也没再打扰黎理，自己开车出门兜风去了。

    晚上回到家，凌瑾瑜躺在沙发上抱着布布刷豆影的时候，刷到了黎理新发的那条视频。视频结尾出现了新的展示视角，还出现了新的人，不过只在某一秒中露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手腕上是一条白色的珍珠贝母五花手链，一看就属于女生。黎理依旧说的是约朋友吃饭，而评论区又开始开玩笑喊是女朋友了。黎理照旧没有回复这种评论。

    凌瑾瑜给这条视频点了赞，没有评论认领自己，她还是只想做个神秘嘉宾，不是很想上互联网暴露身份。倒是江冷也刷到了黎理的新视频，来私聊问出镜的那个人是不是凌瑾瑜本人，因为手链是凌瑾瑜有的一款。

    凌瑾瑜回复：「是的哈哈哈」

    江冷：「那黎理现在什么意思，把你往视频里放是对你有意思还是把你当好朋友了？」

    凌瑾瑜怕自己理解错黎理的意思最后成为小丑，依旧嘴硬，说：「不知道呢」

    4月28日，黎理去京城的第一天，凌瑾瑜开车回了一趟家。她搬出来住了一周多，还没回家看过，多少都得回去吃个饭，让家里人放心。

    今天虽然是周天，可五一前调休，依旧需要上班。公司有事，凌岚一直忙到晚上才回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黎理来了消息，凌瑾瑜拿起手机去看，发现是黎理拍的路边便利店里养的一只小黑猫。

    原先不爱主动联系人的黎理，现在也开始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凌瑾瑜一边夹菜一边给黎理回消息：「你在干嘛呢？city walk？」

    黎理：「差不多，出来买水看到的。」

    凌瑾瑜自以为自己只是回个消息，和平时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但她那压抑不住的笑意，还是把她现在的心情出卖了。凌妈凌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谁都没说话。

    破天荒地，这次回家凌岚没有再催凌瑾瑜去公司实习一事，还将凌瑾瑜叫进茶室里，主动问她的零花钱够不够，要不要再加点。凌瑾瑜一开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能多拿钱是好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说完这件事之后，凌岚又问起来：“黎理现在还没回她家公司工作吗？”

    “是啊。不过她这两天和她妈妈去京城出差了。”凌瑾瑜说。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妈妈诈了，要不是和黎理关系很近，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呢。

    不过凌瑾瑜也有想问自己妈妈的事，她有点好奇黎理的家庭情况，觉得妈妈可能会知道。正好提起黎理，她可以顺势问一问。

    “黎理家和咱家，谁更有钱一些啊？还是说差不多？我看她开的车挺贵的，在其他地方的花销反而不大，有点拿不准。”

    实话说，凌瑾瑜甚至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厂每年具体净营收是多少，家庭资产具体又是多少。她只是有个大概的认知而已，知道自己家是A10水平，她想要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买得起，除家中遭遇变故临近破产那段时间以外，其他时间她就没缺过钱。反正以她现在这种花钱方法，家里养得起她，所以她觉得这不重要，也从未在意过。

    凌岚对黎理家的财政情况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具体不太清楚，于是很保守地说：“黎理家。她家企业每年净利润至少有1.5个亿，资产具体我不是很了解，现在肯定比咱家高一些，但资产等级在同一级别。黎阿姨管黎理管得比较严格，所以黎理平时花钱没你厉害。”

    凌瑾瑜听完有些惊讶，她甚至暗自算了一下净利润1.5亿是什么概念。她不算学费、大件和妈妈给她买的首饰包包的话，一年光零花钱大概在三百万前后，黎理家每年净利润够她当零花钱花50年。当然这种计算方式太抽象笼统，企业净利润1.5亿肯定不直接等于黎想年收入为1.5亿。

    “她这是真的创业失败就得回家继承家业啊。”凌瑾瑜小声吐槽了一下。虽然黎理做美食博主也不算创业，她对其的描述不过是探索副业。

    凌岚听到以后不禁笑了起来。

    “咱们家呢？集团一年净利润多少钱？”凌瑾瑜趁热打铁追问。

    “去年赚了1.3亿。这几年业绩不错，资金恢复过来以后一直在稳步上升中，算是把你爷爷传下来的基业好好守住了。妈妈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但比不上你黎想阿姨的商业能力，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力，不再奢求更多。你也大了，确实该让你知道一下家里的情况了。”凌岚说。她口中的爷爷其实是凌瑾瑜的外公，因为凌爸爸算入赘，所以凌瑾瑜从不称呼自己的外公外婆为外公外婆，一直都是叫的爷爷奶奶。

    “这么厉害！妈咪你这哪是不错，简直是太牛了！你超棒的好不好，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妈妈。”凌瑾瑜一下子抱上了妈妈，又开始撒娇夸奖。

    凌岚嘴上说着：“行了，你这么撒娇也不能再涨零花钱了啊。”，可她的嘴角的笑容却没变。那一切辛苦努力好像都在家人的鼓励和支持中变得不算什么大事了。

    凌瑾瑜脸颊在妈妈脸上蹭了蹭，又贴上去，说：“那就不涨嘛，妈咪就是超厉害的，我们不用和别人比。我就是好奇黎理，问一嘴。”

    “好。”凌岚笑道。

    撒完娇，凌瑾瑜才又松开妈妈，把另一个自己想问的问题提上来：

    “那黎理妈和爸是离婚了吗？我没听她提起来过她爸。”

    凌岚听到这个话题以后将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回去，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她略微出神，像回忆起了很早的事情一样，才缓缓开口。

    “黎理的爸爸去世了，在她不到四岁的时候。黎理以前不叫黎理，她随父姓裘，上求下衣的个裘字。叫裘理。”

    “因为什么，生病吗？还是事故。”

    凌岚摇了摇头。“都不是，是为了救人。黎理的爸爸见义勇为去救一个被小混混侵犯的姑娘，但那些小混混带了刀，气不过，给人捅了。两个人都没能抢救过来，去世了。”

    “挺唏嘘的。你黎想阿姨和她老公是自由恋爱，她开饭店时她老公在背后全力支持，生意兴隆，之后又开起了连锁，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出了这事以后，她一边经营店铺一边照顾黎理，还去起诉那些小混混，过得特别艰难。我还记得，她老公叫裘臻，大道至臻的臻。求真，理想。孩子是求理。”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三两句讲完了曾经。

    “那为什么会想给黎理改姓？”凌瑾瑜不太懂，如果二人相爱，其中一方死去了，为什么还要给孩子改姓呢。怕触景生情难过吗？

    “老公死了，孩子继续跟着老公姓，作为单亲母亲麻烦多。办手续麻烦，和别人解释也麻烦，干脆就给改了。黎理多好听啊，朗朗上口，利索。也挺好。”

    凌岚说完以后又道：“因为老公没了，所以你黎想阿姨很一直宝贝黎理。怕她这唯一的女儿出事，对女儿的要求也更严格一些。我听说黎理毕业本来打算留在美国发展的，已经接了微软的offer。但是黎想不让，给人整回来了，让她接手公司。黎理现在不想管公司是在闹脾气，气她妈妈呢。”

    “居然是这样。”凌瑾瑜很意外。虽然她不了解微软那种公司的详细入职条件，但想必也需要求职者非常优秀才行。这样的前提下，黎理被她母亲从美国弄了回来，失去了那份薪资稳定发展空间高的工作，肯定是有怨气的。难怪都不怎么和她妈妈吃饭见面。也难怪黎理在提起自己想做的事情时，会说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原来原因在这里。

    “怎么想知道黎理的事？”凌岚反问女儿，语气轻松随意。

    凌瑾瑜没有多想，只是说：“好奇啊，这种事我总不能当面问人家吧。就是就觉得明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家庭情况却完全不一样，挺奇妙的。”

    “的确不是所有人家里都像咱们家似的，外面的世界也很复杂。妈妈爸爸很爱你，把你保护得也很好，但是现在你大了，想要自己出去看看，就一定要擦亮眼睛，自己辨别。尤其是想恋爱的话。”凌岚又说。

    凌瑾瑜听到妈妈的最后一句话，乖巧地眨了眨眼睛。但她总觉得自己妈妈最后这句话说得别有深意，总不能看出来她对黎理感兴趣了吧？可她又没向家里人出柜，不就是问两句，不至于吧？

    “好嘛，我知道啦。你女儿我很挑剔的，别人还轻易入不了我的眼呢。”

    当晚凌瑾瑜留宿在家，第二天睡到中午和妈妈爸爸一起出去吃过午饭，才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她陪着布布玩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又被江冷约出去吃了韩式烤肉。

    江冷好奇二人的进展，凌瑾瑜只说了还在接触了解之中，没有那么快。晚饭后凌瑾瑜开车送江冷回家，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之中。

    她坐在地毯上一边陪布布玩一边点进黎理的朋友圈里，看这位有没有发什么新内容。她看到黎理在两个小时之前发的参会照片。

    黎理穿着一身西装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脖子上挂着身份牌，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淡笑。照片里的黎理大概是因为出席正式场合，所以画了淡妆，没戴眼镜。她锋锐的眉眼被妆容勾勒修饰，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以后显得格外野心勃勃。很酷。

    凌瑾瑜给黎理的这条点了赞。

    凌瑾瑜有些想黎理了。她私聊黎理：「黎理黎理，理理我。在干嘛。」

    黎理：「在酒店吃外卖看电视。」

    她还给凌瑾瑜发了张照片来，居然吃的卤煮火烧。凌瑾瑜有些意外，她以为黎理这种有洁癖的人是不吃下水的。但她又回想起了初见时黎理带来的卤鸭货，里面有鸭肠，黎理也吃了。

    凌瑾瑜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吃饭，你妈妈呢？」

    黎理：「我们不住在一起。我妈今晚在应酬，我不喜欢，晚上干脆没去，躲懒。」

    凌瑾瑜直接给黎理打了语音通话过去，黎理接通，声音混着微弱的电视声响起：“喂。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无聊，找你闲聊一下。你这两天感觉如何？”

    “和我妈待在一起就两个字，心累。其他还行。”黎理只是简单吐槽了一句，又转移话题问凌瑾瑜：“我刚刚查了一下旅游地点推荐，不知道你是喜欢悠闲度假，还是喜欢看景色，又或着单纯只是想吃吃逛逛呢？更想去南方还是去北方？”

    “都可以的。其实你不问我意见直接拉我出发也是可以的，我喜欢惊喜感。”凌瑾瑜说。

    还不等黎理说下一句话，凌瑾瑜又说：“硬要说的话，还是对南方滤镜高一些，比起山我更喜欢水，有水的山也行。可能是命里缺水吧，我从小就喜欢水多的地方。还特别喜欢池核场景，就是那种废弃的建筑物里浸满了死水。”

    “好。那我看看。”黎理说完这句以后又不说话了，她大概是在吃饭，凌瑾瑜只能听到那边电视的声音，是纪录片频道。

    “黎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小众癖好。比如喜欢消毒水味之类的？或者我喜欢的池核那种东西。”

    黎理过了两秒才说：“……嗯，有的，但你确定要听吗？”

    “啊？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

    黎理闻言又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是…不是那种方面。我不会和人聊那种话题的。”

    “其实聊一下也行？我还挺好奇的。”说完，凌瑾瑜又轻声笑了起来。

    黎理没听凌瑾瑜的建议，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喜欢各种各样的机械和金属，比如电子产品，枪械，冷兵器，盔甲。觉得它们很漂亮。其实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我有玩枪打猎的习惯，但是不敢让我妈知道。”

    “你妈妈管你很严啊？”

    “嗯。因为家庭原因，我妈不想让我离开她身边太远，也不想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可她越不让我去做，我就越想做。你知道吗？其实从小到大都很乖很老实的小孩，在长大以后更容易变得背离世俗，迎来迟到的叛逆期。我现在就在叛逆期。”黎理一本正经地说。

    凌瑾瑜却笑起来，说：“玩枪打猎、做博主、开跑车、学绳艺难道就是你的叛逆方式吗？黎理，你也有点太可爱了吧。这叫哪门子叛逆啊。”

    “可我已经成年了，甚至搬出来自己住。夜不归宿、早恋、抽烟喝酒已经不算叛逆了。我又不喜欢烟味，也接受不了纹身、穿孔和一夜情。不然还能怎么叛逆？”

    这个问题把凌瑾瑜问住了，她也不知道。她是个很喜新厌旧的人，所以不会往身上纹身，怕自己哪天不喜欢的后悔。打耳洞也是为了戴耳钉。至于黎理说的抽烟一夜情，她也接受不了。所以确实想象不出比玩枪打猎、做博主、开跑车和玩绳艺更好的叛逆方式了。

    凌瑾瑜思考了一下以后回：“叛逆……好像也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吧？做些自己喜欢的，曾经不被允许做的事情，应该都能算是叛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Chapter Text

    （十三）

    “没关系。我本身也不喜欢一些太出格且不受控的危险行为，所以，你觉得我没那么叛逆也对。”黎理又说。

    “那你还有什么小众的癖好？除了SM。”

    “咳…”黎理被凌瑾瑜的直白呛到了，连续咳了好几声，才喝水压下去。凌瑾瑜一下子紧张起来，忙在电话里道歉问黎理没事吧。

    “没事，但应该没有了吧！如果不聊黄色的话！”她义正词严地说。

    “如果聊一下呢？我很喜欢咬人，在另一半身上留下痕迹，之前聊这个话题的时候被朋友吐槽好像标记地盘。”

    “这个癖好，不算小众吧。”黎理说。

    “我讲都讲了，交换一下，你也说一个。”

    “嗯…我可能喜欢brat。”

    凌瑾瑜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哇哦。可你不是说打游戏的时候不喜欢朋友犯贱吗？”

    黎理：“不一样，我不喜欢朋友对我犯贱。但喜欢另一半来反抗、挑衅我，甚至支配我，掌控我。我喜欢被挑战权威，我会纵容她。”

    凌瑾瑜大胆地猜测：“那你是不是还有点m，其实是Switch属性。”

    “是的，有点。之前测过属性偏好就结果来说是的。但实际如何，我不确定。”黎理说。

    凌瑾瑜：“有点意想不到。黎理，你确实比起看起来要叛逆许多。”

    黎理低声笑了起来。凌瑾瑜不再寻找新的话题，让黎理先吃饭。

    晚餐后，黎理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剪辑视频，但她没有挂电话，也没有再主动和凌瑾瑜说些什么，就是将语音通话挂在那里各干各的事。她时常能听到凌瑾瑜在电话那边传来的笑声，然后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直到黎理开始为自己的视频配音，凌瑾瑜才安静下来，没再发出声音。黎理觉得她可能是把自己的麦克风静音了。

    凌瑾瑜的确是这么做的，她听着黎理不疾不徐的声音，莫名觉得很安心。没有再继续刷视频。凌瑾瑜将手机锁屏倒扣在胸口，静静听着黎理的声音，听她一点点分享做饭的技巧和巧思，听她用那可信度极高的声线介绍品牌方的广告内容。

    直到夜里近十一点，黎理忙完全部的工作，才主动提出要挂电话。

    “早点休息吧。我要去洗澡了。晚安。”黎理说。

    “晚安。”

    自通话过后的几天，凌瑾瑜给黎理发消息，黎理大多都得等到晚上才能回复。她说这几天在预制菜展会中和各个厂商交流经验谈合作事宜，因为很忙没什么时间看手机。不过她也给凌瑾瑜分享了很多特别好吃或者很有巧思的预制菜，也偷偷爆料了一些餐饮行业的小内幕。

    从黎理的这些话中，凌瑾瑜能感觉到黎理并非对家中产业一无所知，也并非完全没兴趣接手企业。反之，她很熟悉这个行业，也在积极学习一些未知的新知识。

    在京城的最后一天，黎理陪着母亲去商场购物。她也想给凌瑾瑜选一件礼物，当做上次那条手链的回礼。黎理的母亲黎想注意到了被女儿挑选好的包包挂件和丝巾，显然是送给哪位姑娘的。她随口问起：“有喜欢的人了？”

    黎理只是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讲话。

    黎想高兴于女儿展现出来的更多商业天赋和积极性，不想再说些什么话引得黎理误会，于是软下态度道：“拿我卡，去隔壁蒂芙尼或者宝格丽选件首饰，你这样送搞得好像把配货送给人家一样。”

    她把自己的黑色信用卡递出去，给黎理。

    黎理将卡推回去：“不用了，我有钱。再说，又没有确定关系，送首饰好像别有用心一样。还是挑点别的吧。”

    最终她又在LV购物时为凌瑾瑜挑了一只墨镜。临近夏天，太阳光线变得强烈，开车时总是能用到的。

    黎理回到沐城已经是五月三号的事了。回沐城时黄金周还没过完，作为热门旅游城市之一的沐城也堵得要命，更何况她还住在最容易拥堵的CBD，从高铁站回家的路开了得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折腾到家的黎理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她在经期陪着她妈妈开会逛展谈生意，又动身体又动脑，日均步行两万多步，即便是铁打的人都要蔫了。现在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草草洗了个澡以后，黎理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给凌瑾瑜说她到家了，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凌瑾瑜看到消息给黎理发了个好，后面又分享了红薯APP上一个很搞笑的帖子，但黎理直到深夜都没有回复。晚上十一点多，凌瑾瑜又给黎理打去微信语音通话，也没有被接听，这搞得她有些不放心，直接跑到楼上，验证密码进了黎理家。

    凌瑾瑜在客厅看到了立在那的深灰色行李箱，显然是已经回家了。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黎理，没有得到回应以后直接找去了卧室。她觉得最可能的就是黎理睡死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凌瑾瑜看到了侧躺在床上沉睡的黎理。她走到黎理身边坐下，伸出手想试试这个人是不是发烧了。

    “嗯……”黎理发出了一声低吟，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里进了个人，黎理自然有所察觉，她在看清来者是凌瑾瑜以后又闭上了眼睛。

    “小瑜。”

    黎理用她常用的称呼叫了凌瑾瑜一声，因为疲惫和困倦声音还带了些微沙哑感，比平日里更加性感。

    凌瑾瑜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些，她伸出手去探黎理的额头，开口说：“下午你没再回我消息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或者太累了睡着了，结果这个点了还没回，我担心上来看看，还好你只是在睡觉而已。”

    入手的温度有些热，好像还不到发烧的地步。

    “嗯……太累了……这两天来姨妈，还陪我妈去跑交流展，一天走两万多步，我燃尽了……”黎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讲话声音软软的。

    “小可怜，辛苦了。月经还没来完又这么折腾，是得好好休息一下。”凌瑾瑜把手放在黎理的后脑勺上捋了捋。捋完，她又用手撑着床面，俯身将额头贴上黎理的，去试温度。黎理乖乖地没有乱动，但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嗯，没发烧。太好了。”凌瑾瑜试探完以后又坐直身子。

    黎理说：“嗯，别担心。就是累到了。好好休息一下睡一晚就好了。我身体就这样。”

    凌瑾瑜：“估计是累了以后身体里有点炎症，所以呼吸这么烫。你肯定还没吃晚饭，我给你叫点外卖吧，晚上吃清淡一点，吃完你再睡一觉，明天再看看。”

    她说着，摸出了手机打算看外卖。

    黎理点了点头，说好。

    凌瑾瑜：“那要不吃水饺。那个喜万家水饺还行，挺清淡的。外卖的粥都兑东西了，还不如吃水饺呢。”

    黎理又说：“听你的。”

    凌瑾瑜没忍住，去摸了摸黎理有些发烫的耳朵，说：“怎么这么乖。真可爱。”

    黎理这下没再讲话了。

    凌瑾瑜自作主张地为黎理选好了晚餐，除了饺子，她还点了云吞面，因为觉得有热汤的喝了可能会好一些。她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懊恼自己怎么没学做饭，不然可以下点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给黎理吃，而不是煮更不健康的泡面。凌瑾瑜打算有时间和黎理学学做饭。

    凌瑾瑜看着蔫掉的黎理，母性和怜爱之心一同爆发。她突发奇想，想趁等外卖的时间去替黎理把行李箱收拾了。虽然凌瑾瑜不会做饭，但她经过四年海外生活的历练，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事完全可以胜任。

    “黎理，你行李箱密码多少？”

    “你要干什么？”黎理闻言又睁开眼睛看凌瑾瑜。

    “帮你收拾一下，我是不是特别好？”

    黎理拒绝了。“是特别好，但不用了。你自己玩会儿吧，我想再眯一会儿。”

    凌瑾瑜才不管，她哼笑一声，说：“哼哼，日默瓦的箱子密码只有三位数，我盲猜会是你的生日。909，对不对？我去试试，肯定一试一个准。”

    黎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就是909，浅一点的那一半里面有给你买的礼物，你去看一下喜不喜欢吧。其他东西别动了，我自己收拾。”

    “哎呀，还给我买礼物了呢？那好吧，我去看看。”凌瑾瑜站起身，往卧室外走去。

    凌瑾瑜把客厅里的行李箱放倒，拨到正确的密码上打开。她没有乱看，只撕开了较浅一半的魔术扣，在里面看到了排列整齐的收纳包。而行李箱上侧，摆着三只奢侈品牌的包装盒。显然，这就是黎理给她准备的礼物。

    凌瑾瑜打开一一查看。一只爱马仕的白色飞马挂件，一条浅蓝色为主色调的twilly丝巾，还有一只LV的老花墨镜。黎理选礼物还挺能选到她喜欢的点上的，这三样她都很喜欢，而且实用。

    正好临近夏天，她也想给自己包包上缠着的丝巾换一款新的，换换心情。而黎理恰巧就给她送了这条颜色很清爽的。

    没再回卧室打扰黎理睡觉，凌瑾瑜将礼物取出来以后又把行李箱扣好立回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等外卖。

    二十多分钟以后凌瑾瑜电话响了，外卖员说两份外卖都放在一楼服务台那里。大概是两家店离得近，被同一个人接了单，所以被一起送了过来。现在夜已深，管家不上班，需要凌瑾瑜自己下楼取外卖。

    她来找黎理的时候也没换衣服，身上就是一套睡衣还没穿内衣。怕撞到邻居，凌瑾瑜直接抓了黎理搭在沙发背上的深色牛仔外套穿着出了门。

    外套上残留着黎理的香水味，清苦的木质调，给人的感觉温柔成熟又稳重。黎理比她个子高，外套也要大上一号，足够将凌瑾瑜包裹住，带来十足的安全感。也像被黎理拥进怀中一样。

    凌瑾瑜到楼下取到外卖，很幸运地没有遇见邻居。她回到黎理的家中，又进卧室喊人吃饭，这才回到餐厅布置餐盒。

    黎理起床后先去洗了一把脸才过来，这时凌瑾瑜已经把外卖摆好了，还拿了筷子。看到凌瑾瑜身上穿着自己的外套，黎理问她：“你冷吗？”

    “嗯？”凌瑾瑜抬头看黎理，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她的外套，才说：“还行，就是我没穿内衣，刚下楼取外卖的时候借你外套挡一下。”

    “哦，那你穿着吧。”黎理说，转身去了厨房。凌瑾瑜觉得黎理是去拿调料，所以先坐下等待，没有动筷子。

    如凌瑾瑜所想，黎理确实是去找调料了。她怕凌瑾瑜吃着没味道，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牛肉辣酱出来盛了一碟。

    黎理把辣酱放到凌瑾瑜面前，说：“之前公司餐厅试新菜搭配，我自己熬的酱，不过被选过。这个不是特别辣，主要是比较鲜。你要是觉得单吃水饺没什么味道就吃这个吧。”

    “好。”凌瑾瑜动筷子夹了一口，很好吃，鲜辣油润，感觉非常配馒头。她也不理解怎么就没被选品选过呢。

    “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开动之前，凌瑾瑜又说。

    “嗯，你喜欢就好。丝巾和小飞马是给你配包包用的，应该比较适合你那只Mini Kelly2代，当然你要是有别的白色爱马仕包也可以搭配。墨镜可以开车的时候用。”

    凌瑾瑜笑起来，说：“不错，观察细致入微。礼物也选得贴合我心意。但你有没有太偏爱LV一些了？”

    “有吗？”黎理抬起眉头，似乎不觉得自己这样。

    凌瑾瑜拎了拎她身上穿着的外套，说：“外套LV的，钱包LV的，那天给我送外卖时背的包配的腰带都是LV的，今天给我买礼物又是LV。还有你客厅里摆的硬箱塔。你家那些爱马仕的家具用品可以说是给你妈妈配货用的，但LV总归都是你自己挑的吧？看来我给你买LV的手链，这个决定很正确。”

    “好像是这样…可LV的男装和男包真的很好看。”

    “同意，我也喜欢买。唉，给我买礼物真的是比给你买礼物要简单太多了，你那些爱好我实在是不了解，很难买啊。”凌瑾瑜碎碎念吐槽了一下。

    黎理：“没关系，只要是你买的我都会喜欢。所以你大胆挑就好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凌瑾瑜冷哼一声，嗔道：“你这张嘴倒是很会说，像专骗女孩子的心的江洋大盗。”

    黎理举起双手，说了句：“大人，冤枉。”

    陪黎理吃完宵夜，凌瑾瑜没再久留。她叫黎理好好休息，就带着自己的礼物回家了。临走之前，黎理依旧给她说了：“晚安。”

    “晚安。”凌瑾瑜也说。

Chapter Text

    （十四）

    黎理第二天醒来以后给凌瑾瑜发消息说她已经不发热了，又提了一句她们最快五月七日可以出发去旅游。这两天黎理想休息一下，顺便拍两个视频存稿，等出去旅游的时候更新用。

    凌瑾瑜自无不可，睡醒以后给黎理回消息，同意了她的安排。

    黎理又发：「晚上来吃饭吗？顺便把车票和酒店定一下。我已经想好带你去哪玩了。」

    凌瑾瑜：「可以啊。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黎大厨。」

    黎理：「糖醋小排，口水鸡，鱼丸粉丝汤，清炒菜心。主食米饭和门钉肉饼，门钉肉饼是我今天要拍的内容。暂时打算做这些，你有什么想换掉的菜吗？」

    凌瑾瑜：「不用了，我听主厨安排，吃Omakase。」

    她又紧跟着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这次凌瑾瑜是等到黎理给她发消息说可以上楼吃饭的时候才去找黎理。晚餐依旧又是丰盛的一桌，色香味俱全。吃完晚饭后，凌瑾瑜帮黎理一起将卫生收拾好，又帮黎理洗了水果，等她切成果盘。做这些事的时候，凌瑾瑜特别开心，因为感觉她们像相处了很久的恋人，生活气息浓厚。

    二人坐进客厅的沙发中，黎理这次不再和凌瑾瑜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反而主动挨着凌瑾瑜坐下，她拿出手机调到旅行购票平台，给凌瑾瑜看。

    “你说你喜欢水，又喜欢惊喜，我就想那去玩点不一样的。正好陵春市隔壁的县在前两年新开了一个旅游古风度假景区，主打的就是沉浸式体验古代背景，看测评很有意思。我们可以住在陵春古镇，古镇离景区车程四十分钟，附近配套设施更加完善。那周围有几家五星级度假酒店，环境清幽。就算不想去景区玩，单纯在古镇中躺平放松一下也很好。”

    凌瑾瑜接过手机，页面上是那家景区的介绍和评价。她大致浏览了一下，的确被提起了兴趣。游客可以在一整座仿古的城市里冒险，和NPC互动玩游戏，晚上还能体验宫宴，一看就很有意思。黎理确实有心了。

    “看着好好玩，那就去这吧！”凌瑾瑜愉快地决定下来，又把手机递还给黎理。

    黎理接过手机又点了几下，给凌瑾瑜分享去两个酒店的链接。她说：“酒店我也选出来两家，都是大集团旗下品牌，比较靠谱，评价也不错。一个在古镇内，闹中取静，去哪玩都比较方便。一个稍远一些在古镇外，但是胜在清幽，还可以赏山景。或者我们可以两家都订，前两天在古镇住，最后一天再去躺平赏景。四天三夜时间，不会离开布布太久。”

    这下是亲眼见识到J人可怕的计划能力了，预测各种情况，甚至准备不同方案任君选择。凌瑾瑜当然是全都要。

    黎理说她来定行程，意思不仅是规划好行程，还会包凌瑾瑜车票和酒店的钱。她让凌瑾瑜把身份证号登记在购票软件内，方便一起订票。凌瑾瑜一开始以为黎理会在结完账后找她A钱，结果根本没提钱的事情。凌瑾瑜要A钱，黎理还不同意，只让凌瑾瑜付她们旅游吃饭玩乐的额外费用。

    去小城玩消费也不贵，占大头的主要是行和住。往返商务座车票加豪华酒店的费用可要远高于后期在景区内的吃喝玩乐，更何况黎理这次给她带回来的礼物就已经比凌瑾瑜送出去的贵了。

    凌瑾瑜不愿意这么占便宜，但黎理态度很坚决，直接说：“这才多点钱啊，不行下次你请呗，礼尚往来一下，这次就别和我抢了。本来都说行程我来定了，弥补没能让你五一之前出去玩的遗憾。”

    凌瑾瑜眼睛都瞪大了，说：“这能这么算吗？”

    虽然几千块有时候刚够凌瑾瑜吃顿饭的，不算多少钱，但她还是不爱占人便宜。

    黎理理直气壮起来：“当然可以啊。你真别和我客气，不然我不和你玩了。”

    “你敢！黎理！”凌瑾瑜听到这话开始炸毛，故意做出一副很凶的表情向黎理皱眉。

    “那你乖一点，这次听我的，下次我听你的。好吧。”黎理说着，又笑起来。

    得，黎理倔起来也是挺难说动的，凌瑾瑜合理怀疑黎理在套路她，以便还有下一次旅行计划。这样倒是正合凌瑾瑜的心意，但她还是故意哼了一声，装作勉强妥协一样。

    商量完旅行行程的事，凌瑾瑜缠着黎理继续玩被她们搁置多日的双人成行。空了这么多天，终于抓住了时间，不容易。虽然时隔多日没有碰这款游戏，但凌瑾瑜打得比第一次好多了。这几天黎理不在，她还又把自己吃灰的Switch翻出来重新开始体验塞尔达传说，至少是比第一次玩要得心应手一些。

    一直玩到深夜，凌瑾瑜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柄和黎理道别。黎理依旧是将凌瑾瑜送回家，同她互道晚安，提醒她早点休息。

    由于黎理还需要拍摄剪辑视频和收拾行李，所以二人隔了一天，直到出行当日才再见面。

    当天一早，黎理推着箱子来35楼找凌瑾瑜，接上她一起去地下停车库找司机。今天黎理把家里的司机马姐叫来，送她们二人去高铁站。

    商务车后排空间宽敞，还有小桌板可以趁路上的时间吃个早饭。早餐不是黎理做的，而是马姐来之前去M记买好的，还热着。

    凌瑾瑜边吃早饭边感叹和黎理出门省心，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她表示自己会乖乖当好挂件听黎理安排的，惹得黎理又笑，说了声好。

    到高铁站时离检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马姐为二人取出行李箱，又一路将她们送到入站口才离开。

    过了安检后，二人坐在商务座的候车室内等候。凌瑾瑜看到和她留学前相比变化不大的入站口触景生情，落座后感叹道：“我每次要回英国的时候，都要从这离开，去京城坐飞机。除了我第一次去英国以外，后面妈妈爸爸都只将我送到这个入站口为止。而每次，我都在和他们告别以后就开始想他们，然后坐在椅子上偷偷哭。导致我现在再看入站口，总有些难过的情绪残留。”

    “那希望你以后再来这个入站口，都是开心的，是对旅行充满期待的。”黎理听后说。

    “你离开家的时候会难过吗？”凌瑾瑜问。

    “不难过，甚至还挺开心的。毕竟我妈抽出时间追去美国念叨我的机会很少，她给我打电话我也可以因为时差和上课等原因不接。她那个人，该管的我的时候不管，却又对我的学习成绩要求十分严格，总是问我怎么没有在学习，听得耳朵起茧。”

    “那你也挺艰难的，被那么念叨着确实会烦。有时候玩嗨了，或者写essay做presentation的时候，是真的不想接电话，我太懂了。”

    黎理闻言低声笑起来，说：“是吧。到底是谁爱学习，那么无聊。”

    从小就不爱学习的凌瑾瑜疯狂点头，颇为认同黎理的想法。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到达乘车时间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可以乘车了。那位工作人员领着二人，刷过身份证通过闸门，让她们不必等在那里排队。

    从沐城到陵春市坐高铁只需要三个小时，黎理定的上午九点一刻发车的车票，十二点一刻就能到达陵春市。这辆车的商务舱是蛋壳型座椅2+1布局，二人的座位靠在一起，分别是3A和3C。A靠窗，C靠过道。黎理主动让凌瑾瑜坐到内侧靠窗的位置上。

    由于这条线路连通了京城到沪城两大城市，常年热门，以至于即便是五一假期后的今天商务座依旧满员。好在大家都比较安静，连说话都是低声交谈。没有出现那种大生打电话谈几个亿生意或者豆影外放的奇葩，也没有哭闹的小朋友。

    9点的车，凌瑾瑜醒得太早还有些困，坐下以后没多久就想补觉，于是找乘务员要了条毛毯。还叮嘱说她们不用午餐了，如果睡着了麻烦在到站之前叫醒她们。

    这自然是要留着肚子去当地吃点特色菜，反正商务座提供的餐食来来回回也就那样，没什么吃的必要。

    凌瑾瑜塞上耳机之前对黎理说：“黎理，我要听你歌单，你开一下共享设备把我耳机加进去。”

    黎理默默照做。她第一次用这个功能，先研究了一下，之后很顺利地连接好凌瑾瑜的设备。正在播放的音乐自凌瑾瑜的耳机中流出，依旧是那种重Beat的电子音乐，似乎不太适合听着睡觉。

    但凌瑾瑜在交通工具上的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根本就不被这种劲爆的音乐所影响，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兴许是被凌瑾瑜的睡意所感染，没过一刻钟，和品牌方沟通完毕的黎理也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眯了过去。

    就这么睡了一路，直到被乘务员叫醒凌瑾瑜才醒过来。但她人是醒了，神还梦游天外中，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跟着黎理往外走。黎理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住凌瑾瑜的手，护着她小心避开纷扰的人群，坐直梯进入出站口。

    凌瑾瑜被黎理这么小心呵护着，一颗心又开始加速跳动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以前的约会对象也有过这样呵护她的人，可那时的凌瑾瑜也没有很心动，只觉得对方这么做是理所应当。可面对黎理时不一样，黎理这样呵护她，她就是会心动，视线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离开。

    或许是因为黎理不是抱有目的才刻意对她好的吧。凌瑾瑜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前对她好的那些约会对象都带有目的性接近她，觉得她漂亮带出去约会有面子，还想和她上床。因此大都坚持不了太久就会原形毕露，被凌瑾瑜单方面断联。

    她有一任没谈过三个月就分手的对象在之前也一直对她很好，给她买礼物给她准备惊喜，可当那个对象想上床被拒绝的时候，她对凌瑾瑜说：我对你这么好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可以做？

    就是不可以啊。凌瑾瑜想。她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坚持，不想随随便便和别人发生关系。恋爱三个月没问题再官宣是她的底线，发生关系至少要等半年甚至更久吧。所以对方软硬兼施想和凌瑾瑜上床的时候，她果断拒绝对方，原地提了分手。

    可目前为止黎理依旧体贴有礼，考虑周全，从未越界。无论是行为举止上还是视线上。和黎理在一起莫名有种安心感，好像黎理会为她摆平一切烦恼，绝不会让她不开心。

    黎理预定过专人接送，在出站口找到来接她们的司机。直到坐上来接人商务车，凌瑾瑜才成功开机，问黎理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午饭去哪吃。

    黎理：“我这里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是直接在酒店餐厅用餐，那边也有做当地特色菜，不必再出门。第二种是我带你去附近小馆子吃正宗的特色菜。第三种是去市里逛一逛，吃点本地特色的小店小吃。”

    “我选2，晚上再去逛美食街，酒店出品什么样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我又不挑环境，咱们去吃点好吃的。”

    “行。”

    路上凌瑾瑜还在想呢，这次出门黎理到底是定的双床房还是双卧套房。反正以黎理的性格来说肯定不会定大床房的，但双卧套房酒店不一定好定到，所以双床房的可能性最高。

    结果登记入住的时候，凌瑾瑜才知道黎理直接开了两间大床房。那一秒凌瑾瑜有点怀疑人生，但很快又释怀下来。这很像是黎理能干出来的事，思虑周全过度了，边界感也很强。

    呵呵。

    在黎理取房卡的时候，凌瑾瑜悄悄发消息给江冷吐槽：「感觉遭到了人生滑铁卢，和黎理出来玩，她定了两间房。比双床房还过分。」

    江冷：「两间房怎么了，你别看不起两间房，双床房可以干湿分离，两间房也可以。」

    凌瑾瑜秒懂江冷什么意思，她真希望自己下辈子秒懂的东西可以是数学。江冷平时寡王现世，结果到了网上嘴里完全没一句正经话。凌瑾瑜愿意称她为纸上谈兵的王。

    凌瑾瑜：「江冷，你很好。但是请转少儿频道！」

    两间房左右挨着，格局上一模一样，但黎理还是给凌瑾瑜都看了一下，问她想住哪一间。

    凌瑾瑜随便抽了一张房卡出来，说：“黎理你就是有钱烧的，开两间还不让我A钱。”

    黎理勾唇笑了一下，没有去解释自己的行为逻辑。她收起另一张房卡，说：“五分钟后见，我带你去吃午饭。”

Chapter Text

    （十五）

    午饭的餐厅是一家很老道的本地特色菜，装修和环境勉勉强强，但口味非常好。尤其是这家招牌的红烧河豚，鱼皮胶质感十足入口软糯，混合着河豚本身的鲜味，非常适合配米饭。其他当地小炒也非常美味下饭，锅气十足。

    对于黎理选餐厅的功底，凌瑾瑜真的没得说。

    午饭时凌瑾瑜一不小心吃撑了，打算下午回古镇好好逛逛，顺便消消食。不过回古镇之前她们先去车行取了黎理租的车，用以明天一早开车去景区玩。

    南方水乡的古镇，内有一条小河自镇中穿过，将其分为南北两半。河两岸的建筑风格为当地特色的青瓦白墙，即便经过翻新依旧能依稀辨别的出岁月的痕迹。若是往两侧的小胡同内走去，就能看到未经白漆粉饰的老屋，以青石砖一块块垒成，内里被装修成怀旧风的民宿或私房菜馆。

    这里给人的感觉有些像沐城的老城区，又或者可以说沐城本身就自带了几分江南水乡温婉闲适的气质。可真的来到江南体会过，就发现沐城还是带了几分北方特有的豪迈与刚性，而真正的江南更加温婉且诗情画意，温润含蓄，似黎理对凌瑾瑜展现出的那面一般。

    凌瑾瑜牵着黎理的手踩过小巷内的青石板路，略过商业气息浓厚的主街，走到了胡同后的一方人迹罕至的小天地。一条支流小溪穿过圆月拱门流向远方，溪流两侧的石栏边种有绿树相伴，僻静又美好。

    这处的景致让凌瑾瑜动了两分拍照的心思，她将手机取出，询问黎理能不能给她拍两张照。

    黎理将肩上的挎包放下来，说：“我带了相机，难得来一趟，用相机拍吧。这里光线还挺好的。”

    凌瑾瑜靠坐到石栏边，听着黎理给她指导动作。经过三月野餐时黎理的拍摄，凌瑾瑜早已见识到黎理的拍照技术之好，那一组图片是她至今为止朋友圈获赞量最高的，不少朋友都在夸拍的好好看，还有人问她在哪找的摄影师，有没有联系方式。当时凌瑾瑜回复说是朋友帮拍的，不接单。

    黎理拍好几张她觉得满意的，将样图给凌瑾瑜看。图中的凌瑾瑜侧头回眸，凝视着摄像头露出甜美的笑容，好像是回头一瞬的美恰巧被相机定格，自然而生动。

    “行啊你黎理，拍照技术也太好了，从哪学的？”凌瑾瑜看过照片后很惊喜，不同于初识时的客套夸赞，她现在已经会揶揄黎理了。

    “不是我技术好，是你从哪个角度拍都很漂亮，好出片。我们换个位置，我给你拍点别的角度。”黎理说。

    凌瑾瑜抬手隔空点了点黎理，说：“嘴够甜的，会夸。”

    夸她漂亮的人有很多，凌瑾瑜自己也知道，但她依旧有对自己身上不满意的地方，有不满意的拍摄角度。每次自拍的时候她都会刻意凹造型拍很多张，从中选出来一张看着最顺眼的发。但黎理不是，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能让凌瑾瑜以最自然的状态面对镜头，并将其美丽无限放大。拍完，她还要说一句是凌瑾瑜从哪个角度都漂亮。这样凌瑾瑜怎么可能不开心。

    黎理一直给凌瑾瑜拍了一小时照，换了很多位置和场景，最终二人又逛回了主街。街边有家卖米糕的铺子，香甜的米糕味自店内飘来，凌瑾瑜一下子就起了兴趣，问黎理要不要吃。

    她这问话的潜台词就是，我想吃了，你陪我。

    黎理自然理解凌瑾瑜的意思，说了句好。

    二人一人要了一个，站在街边享用。这米糕之中添加了酒酿，带着丝丝缕缕酸甜的酒酿香味，外皮经过煎制形成酥壳，外脆里糯。

    凌瑾瑜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上次黎理去京城出差，回来就拍视频做了京城的特色小吃门钉肉饼，那这次她们来陵春市玩，黎理回去又要做什么特色的当地小吃呢？

    “你这次回去还要再拍个陵春当地的特色小吃吗？”凌瑾瑜问。

    “不知道呢，但实话说我不擅长于做南方菜，因为吃的少也不太了解。拍的话也得在网上找教程去学去试才行，比较浪费时间，也不一定能复刻出当地的味道。有可能不拍。”黎理说。

    “你居然还有不擅长的菜色，好意外。”凌瑾瑜真的以为黎理什么都能做出来，无论国内外料理都难不倒她。

    “有啊，南方很多调料组合我们北方人不太用也不太吃，我不熟悉，对其了解少也就难以复刻。若是熟悉的调料，尝几口就能尝出里面大致用了什么料，所以若不是那种对火候和味道组合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的大师傅的话，味道其实是最容易被人抄走的东西。”

    经由黎理的回答，凌瑾瑜又生出了一丝疑问：“那你们做连锁餐饮的要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保证自己经久不衰呢？餐饮业互相抄袭的情况也很多吧。就比如说某个季度某茶饮品牌新出了一款特色鲜果茶卖爆了，过两个月所有茶饮品牌都上了一样的品。”

    黎理笑起来，一拍手道：“你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好，就像你说的这样，餐饮业内部互相抄袭的情况很多。所以，本质上连锁餐饮业的核心并非是味道。一个餐饮品牌，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连锁店，真正经久不衰难以模仿的是清晰的品牌定位，稳定的规模化出品，强大的供应链能力和营销策略，还有对于员工团队的管理思路，这五项。做出爆款不过只是成功的敲门砖和基础项而已，成熟稳定的商业系统才是无法被模仿的秘密。”

    清晰的品牌定位，这很好理解，拿黎理家主推的连锁店「想味家」举例子，那就是沐城本地味道的家常菜，主打一个价格适中且味道稳定好吃，适合家庭聚餐朋友小聚，凌瑾瑜小时候总和妈妈爸爸一起去吃。稳定的规模化出品，那就要保证全国上百家连锁店都是这个出品标准，有严格的操作流程，不能出现这家更好吃那家更难吃的情况。供应链更是餐饮业的基础，良好稳定的食材供应和供应效率决定了这家店的生死，所以很多有实力的连锁品牌都有自己的供应渠道，自己建立农场牧场，压低成本的同时还能稳定品控。营销和员工管理就更不用说了，一家公司基础中的基础，每一位老板的必修课。

    不必黎理解释，凌瑾瑜很快在脑中理清这些事，理解了黎理为何为提这五项出来。凌瑾瑜想，黎理果然很了解自家公司所处行业的知识，能这么快就给她讲出其中的门道来。

    “原来是这样…”凌瑾瑜说着，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所以，真正的全职女儿怕不是只有自己。毕业以后也不去实习也不去了解自家行业和集团的运营情况，直接进入一个摆烂的大状态。黎理虽然和母亲闹脾气故意摆烂，但她对自家产业相当了解，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想起一开始自己去问黎理是不是也是全职女儿，凌瑾瑜就尴尬。此时此刻她想给自己套上个红鼻子，然后说：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然…还是回去好好学习一下吧，这么摆下去也不是办法。凌瑾瑜在心中默默想。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三两句话刺激到凌瑾瑜的黎理，看着面前这位脸色越来越精彩，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你怎么这个表情，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很对，你很厉害。我得向你学习。”

    “嗯？”黎理不解，黎理疑惑。

    凌瑾瑜不想解释了，她嫌自己丢人，转而讲话题岔开，说：“五点多了，回酒店歇会儿再出门吃晚饭吧。我有点累了。”

    说要歇一会儿，可凌瑾瑜还是蹭去了黎理的房间，并霸占了她的床，平躺在上面边给手机充电边在网上搜陵春市推荐小吃店。

    黎理坐在桌前，将今天拍好的照片导出来，并将她拍的凌瑾瑜都隔空投送发到了凌瑾瑜手机上。

    收到照片的凌瑾瑜翻了个身，将自己掉个头，改为趴在床上，头的方向对着黎理说：“为什么要定两间房？咱俩也没那么不熟吧？”

    黎理只给了两个字答案：“方便。”

    “方便什么，避嫌？女女授受不亲？”凌瑾瑜问。

    黎理看向凌瑾瑜，推了推眼镜，说：“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理解？避嫌有两种解释方法，一种是因为黎理边界感强，不想出现可能逾越正常交往关系的情况，也不想产生误会。另一种是因为黎理对凌瑾瑜有别样的心思，并不能单纯把她当做朋友去平淡看待。凌瑾瑜也说不准到底是因为哪种原因，又或者两者兼备。

    当局者迷，凌瑾瑜又不是黎理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得出她的心思。她也不想猜，很快就摆烂不再去想，转头就拿手机给黎理看，说晚上想去这家店试一试。

    黎理站起身，走到凌瑾瑜身前弯腰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是她列在计划内的一家店。

    “嗯，我本来就计划带你去这家店的。”黎理说。

    凌瑾瑜双臂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因为角度原因，小半胸部风光自领口中泄出，黎理不可避免地看到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重新直起身。

    对于黎理的光速避嫌，凌瑾瑜自然有所察觉，她这次不是故意的，完全是没注意到。她自己不觉得被看到一点肉有什么，可黎理这一本正经的反应还挺可爱的。

    在黎理房间赖了半个多小时，凌瑾瑜才说要回房间换一套衣服。晚上降温会冷不少，陵春市昼夜温差大，她总不能再穿得如此清凉就出去。虽然凌瑾瑜怕热，可她又不是北极熊，不抗冻。

    白天凌瑾瑜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抹胸款露腰背心，下半身是一条水洗色阔腿牛仔长裤。到了晚上她就将上半身换成了一件宽松的短款长袖卫衣。这件衣服在胳膊自然垂下时没什么，但她只要将胳膊抬高就能把腰露出来。这是她一贯的穿衣风格，甜酷辣妹风，身上多多少少会露点肉出来，绝对不会像黎理似的包那么严实。

    黎理惯穿男装，打扮中性舒适。她除了胳膊和小腿，根本不会穿露出度更高的衣服。

    六点整，黎理准时来敲凌瑾瑜的房门，叫她出门吃饭。

    陵春是一座小城，去哪都不算远，即便是从古镇开车去市区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而已。也正因为是座小城，所以能租到最好的车就是三十多万的那种BBA。主要负责开车的是黎理，她平时常开奔驰，这次租的也是一台奔驰。

    那一整条街两侧都是各色小店，一家挨着一家，旁边还有个菜场，卖些经济实惠的特色小吃。全市最出名的几家店多集中在这个位置，从街头走到巷尾就能将其都品尝一遍。

    黎理在街头找了个停车的位置将车停好，带着凌瑾瑜往街里走。

    先买上一杯当地茶饮店出品的饮料，再去附近菜市场买些热门的小吃，她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家本地特色面馆。面条经由竹竿反复压制，口感筋道爽滑。汤底为咸鲜味，可以随喜好配上各色浇头。这碗面比起浇头，更注重面条本身的口感。于北方长大的二人都偏爱口感筋道面香味十足的面食，因此这边特色面的很合二人胃口。

Chapter Text

    （十六）

    晚餐后，黎理没着急回酒店，反而带着凌瑾瑜在城市里兜了一圈，看看这座城的夜景，才往古镇驶去。小城市节奏慢，人不多，能让停留在这的游人将节奏一同慢下来。而古镇中的昼与夜也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若说白日里的古镇就是诗情画意的江南景色，那夜间的古镇更像电视剧中古代繁华的盛世景象。

    小河沿岸两侧的建筑点起火红的灯笼和暖色的灯条，烘托出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

    黎理拿出相机记录这一刻的景色，又问凌瑾瑜要不要拍照。

    凌瑾瑜从黎理手里拿过相机，说：“我们合张照吧，也让我给你拍两张。”

    她将屏幕反转，镜头对准她们，拉着黎理到自己身边。黎理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凌瑾瑜挽上黎理的手臂，将身体贴近她，笑起来说：“茄子！”

    她感觉到黎理在自己贴上去时整个人变得僵硬，似乎是紧张。

    凌瑾瑜低声笑起来，在拍好照片后放开了黎理。她把相机还回去给黎理看照片，说：“我感觉自己拍照技术也是不错的，现在新店促销搞活动，免费送十张图，黎女士要不要体验一下？”

    她怕黎理拒绝自己，还又补充一句：“来都来了，拍两张嘛。”

    “好。”

    今天白天黎理穿的白色直筒牛仔裤和简单的黑色T恤，搭了一只黑色的斜挎包。晚上降温她又将和裤子同款的白色牛仔外套穿上。头发扎起来，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打扮得好像在校大学生。

    凌瑾瑜拍了两张总觉得不够，好像这样浪费了黎理那张很英气的脸一样。她将相机挂在脖子上，靠近黎理，伸手取了黎理扎头发用的皮筋，又替她理了理发型。

    黎理有些不解其意，但依旧乖乖地坐在石桥的栅栏上没有乱动。

    直到最后，凌瑾瑜贴近黎理，取走了她脸上那副黑框眼镜。

    这下再看就好多了。

    凌瑾瑜给黎理比了个动作让她照做，这次拍出来以后终于满意。是意气风发的黎理，又酷又帅。

    回酒店的路上，为了避开景区里的游人不被冲散，二人贴得很近。主要是凌瑾瑜一直挽着黎理的胳膊，黏人得紧。

    拐过一个转角，二人被街边一个卖花的女生拦下来，问：“两位美女要不要给女朋友买一束花送给她？”

    女生卖的是荷花，以印有诗文的浅棕色纸做包装材，很有新意。凌瑾瑜看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她们这种打扮，挨得又如此亲密，被同龄人误会好像也挺正常的。

    黎理刚想反驳，说：“我们不…”

    不是情侣。

    凌瑾瑜果断打断，说：“那好啊，多少钱？”

    女生又笑起来，元气满满地为凌瑾瑜推荐，说：“全部九块九一支，三支起卖，美女想要几支？想要拍照好看推荐搭配5到6支荷花，再用2到3支莲蓬和荷叶做点缀。拍完照莲蓬也是可以吃的，不浪费！”

    凌瑾瑜很爽快地扫了钱，按摊主女生推荐的包法买。女生手上很麻利，搭配的审美也好，不出几分钟就包好了一束花递给凌瑾瑜。

    “谢谢美女惠顾！祝你们幸福快乐！”女生对二人说。

    凌瑾瑜把手中的花束递给黎理，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送你的，祝你幸福快乐。”

    她刻意耍帅的时候带了几分小孩子一样的得意，很可爱，又很酷。

    黎理看得失神哑然，伸手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直到二人走过那个摊位，凌瑾瑜才又找补一句：“不是情侣也可以送花啊。不论是谁收到花都会很惊喜吧。我就很喜欢给朋友们送花，单纯为了庆祝今天又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一天。”

    她很害怕自己突然太主动，把黎理吓到。

    “嗯。有道理。”黎理点了点头，说。

    回酒店时晚上九点过半，凌瑾瑜没再去骚扰黎理，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玩一会儿手机就卸妆洗澡。黎理提醒凌瑾瑜早些休息，她们明天要早起，九点前出发去景区。之后便在回房放好东西以后，换了一身健身用的衣服去酒店健身房，恢复她每周3次的训练。

    这个时间健身房内没有别人，只有黎理自己。她戴着耳机一边听歌单里那些电音歌曲一边练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十一点才准备回房间。

    直到练完才看手机的黎理发现，半小时之前凌瑾瑜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带卸妆洗面奶，她收拾箱子忘带了。

    黎理回了个「有」字，回到房间找出洗面奶，敲响凌瑾瑜的房门。

    凌瑾瑜给房门开了条小缝，拽着黎理的胳膊进来。她刚刚洗完澡，听到敲门声透过猫眼看到是黎理，直接将人拉了进来。

    此时凌瑾瑜的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被热气蒸腾过白里透红的肩膀上沾染着水珠。只是一眼，黎理脑子就出现了四个大字，出水芙蓉。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酒店房间内镜子多，无论是天花板还是门侧都有反射的倒影，黎理此时就算想回避视线都不知道看哪里才好。明明现在的凌瑾瑜露出的皮肤和白天相比还更少一些，可黎理就是不敢看，觉得那是一种亵渎。

    她视线盯着旁边没有镜子的墙壁，不去看凌瑾瑜，伸出手展示自己手里的洗面奶。

    “你要的东西。”

    “你刚健完身？”凌瑾瑜目光瞬也不瞬地看向黎理。黎理穿着黑色圆领紧身运动T恤，裤子是一条灰色中腰卫裤。她刚运动完，身体肌肉的充血还未消退，以至于线条非常明显。肌肉将衣服撑起，宽肩窄腰，手臂和手背上青筋凸起，性张力爆棚。

    黎理不是那种很健壮的身形，她很瘦，薄肌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也是凌瑾瑜很喜欢的身材类型。凌瑾瑜看得有点口干，悄悄咽了咽口水。

    “是，洗面奶我化妆包里还有瓶旅行装，我用那个就可以了，这个你拿着用吧。我回去洗澡了。”黎理解释两句，又打开门快速闪身离开，根本不敢看凌瑾瑜。

    凌瑾瑜低头看了看自己失笑，也有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着急开门把黎理拽进来，她要洗面奶伸手接个洗面奶不就好了？不过看见黎理这个样子也不亏。

    护完肤，凌瑾瑜趴在床上去骚扰自己闺蜜张思琦。

    凌瑾瑜：「4747，我和你说，厨子姐刚健完身，身材爽爆了，她简直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优秀代表 /色/色/色」

    她一连发了三个流口水的表情。

    张思琦的学校才四月底就已经放暑假了，她前天刚刚飞回国，还在倒时差中。她这个点清醒着，给凌瑾瑜发了几个坏笑的表情来。

    张思琦：「厨子姐到底长啥样啊，有照片吗？看看」

    凌瑾瑜打开手机相册，发了一张她和黎理买完花以后在河边的合照，两个人对着镜头很幼稚地比剪刀手傻笑。照片是手机前置原图直出，P都没P过。这是今晚唯一一张在凌瑾瑜相册里的照片，其他都在黎理的相机里存着。

    明明凌瑾瑜作为浓颜系美女已经美到会发光了，可淡颜系的黎理站在她旁边却一点都不落下风，反而相得益彰。

    张思琦：「我嘞个豆厨子姐居然这么好看！你说她是厨子的时候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张思琦发了一张新D方烹饪学校的招生简报来，上面有学校学生穿着厨师服炒菜的照片。非常刻板印象中厨师的印象。

    张思琦：「姐还以为你瞎了，英国留学四年饿得饥不择食，做饭好吃就行。还好还好。」

    凌瑾瑜要笑喷了，她回：「大爷的，老娘眼光什么时候那么差了，除了之前网聊date到矮子t以外，哪有滑铁卢出现！兰博姐虽然奇葩但至少也有张好脸吧！」

    张思琦：「嗯嗯嗯，还得是你省心，我朋友谈了个河童男精准扶贫都快给我愁死了，哎哟。」

    张思琦：「祝你早日吃到厨子姐 /爱心」

    和闺蜜聊了一会儿，十二点整凌瑾瑜放下手机睡觉。大概是玩了一天有些累了，以至于她进入梦乡得格外快。

    当天晚上，凌瑾瑜做梦梦到了黎理。梦中，黎理跪伏在凌瑾瑜双腿之间，仰着头细心为她服务着，那只有力的手就扣在凌瑾瑜的大腿上，温柔又强势。而另一只手，则突破了彼此的极限距离，埋入身体之中，在其中作乱。

    次日一早被闹钟吵醒的凌瑾瑜睁着眼睛看向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些没从梦境中的内容回神。她缓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害羞，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最近积攒太多的问题？也不至于吧。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睡前看到了黎理的那种性张力爆棚的样子，又和张思琦聊了点不太健全的话题。更何况昨天入住的时候江冷还来了个干湿分离。

    啧。buff叠满了好吗。

    凌瑾瑜还没缓过来，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床头摆放的电话座机突兀地响起，吓了凌瑾瑜一跳，她还以为是黎理安排前台叫她起床，结果接起来以后，对面是黎理本人的声音。

    “小瑜。早上好，该起床了。”黎理张口，用她那四平八稳的声线说。

    梦中的主角再度出现，凌瑾瑜被迫想起来了梦中黎理看向她时的样子，唇角沾着晶莹的水渍，眼中浸满情欲，缱绻又深情。她凑上来吻凌瑾瑜的唇，还说：“让你尝尝自己的味道。”

    西八，要疯了。

    凌瑾瑜抬手插入发丝间捋了捋头发，她闭上眼睛试图驱散那不健全的梦境内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黎理又说了一句：“一小时后我在酒店餐厅等你，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要是来不及化妆可以去车上化，我开车。”

    “嗯。知道了。”

    凌瑾瑜翻身下床开始洗漱收拾，找今天出去要穿的衣服，甚至还有时间先给自己画个底妆。八点整，她来到餐厅，发现黎理已经坐在桌前等她。桌上摆着两杯热红茶，其中一杯是给她准备的。

    “早安。”凌瑾瑜强装镇定扬起一个笑容和黎理打招呼。她将包包放下，转身去选早餐。她现在看见黎理就能想起昨晚那个梦，特别想跪下来求自己别想了。

    二人相安无事地填饱肚子，凌瑾瑜终于能把昨晚那个梦抛去脑后。她为了化妆这次坐在了后排，怕自己抬胳膊之类的影响黎理看后视镜。结果凌瑾瑜刚刚画到眉毛那一步，就听到黎理给她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凌瑾瑜倒吸一口冷气，手一抖差点用眉笔在自己眉毛上留下一道大粗印子。她现在一听见“梦”这个字就心里犯怵，完全是做贼心虚。平复了一下心情，凌瑾瑜才问黎理：“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咱俩变成小玩偶，被坏书扔进异世界一关接一关地冒险闯关。具体记不清了，光记得有一关里咱俩骑着嘴里会开炮的机械霸王龙打僵尸。”

    凌瑾瑜一听不由得笑了，说：“你的梦怎么这么精彩，还融合双人成行的游戏内容了是吧？”

    “嗯……我的梦确实不太日常。”

    “我昨晚也梦见你了。”凌瑾瑜抿了抿嘴唇试探性说到。

    “嗯？”黎理挑起眉毛，轻声询问。

    但凌瑾瑜不会说出来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的。她又弯起眼睛笑了笑，说：“不告诉你梦见了什么。”

    也不好开口说啊。

    “好吧。”黎理没再追问，并不介意凌瑾瑜的未尽之言。

Chapter Text

    （十七）

    虽说景区在陵春市隔壁的小县城内选址，但名头挂的是陵春市的，项目也是陵春市政府牵头投资下来的。因为又紧靠旁边一座名为威武山的山，所以景区名字本身就叫「威武山陵春城」，大家都习惯为称其为陵春城。

    陵春城内玩乐内容丰富，紧凑一些单日就能将城内项目玩得七七八八，因此提前做过攻略的黎理只定了单日的票。她们到达时，景区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半满，看来五一之后依旧热度不减。

    二人在十点前进入陵春城，验明手机中的二维码，接待的NPC给她们一张写了她们化名的通关文牒。进城后第一道关卡是用大转盘抽签决定今天城内游玩的初始资金是多少，最低五贯钱，最高十两金。参考古代汇率，城内制定了换算方法，一两金等于十两银又等于十贯钱，相当于运气最好的人能拿百贯钱入城玩个爽。

    凌瑾瑜在等前一个女生摇转盘的时候问了黎理一句：“你运气怎么样？这位氪金玩家。”

    “不好不坏。亚洲人水平，不非也不欧。”黎理说。她又问：“那你呢？”

    凌瑾瑜扁了扁嘴，说：“不太好，反正之前追星的时候。我女每次演唱会我都抢不到前排，开专辑得开几十张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卡。要不一会儿你先去抽吧，我怕我抽到那最少的五贯钱。”

    黎理笑了笑：“五贯钱也有五贯钱的玩法，景区为了让大家尽兴而归不会在这种上面卡你的。就算真的是五贯钱，我也保证可以带你逆风翻盘。”

    有了黎理这句话，凌瑾瑜心下有底，她还是先于黎理转动转盘。那根红色的指针在经过三个大圈后逐渐慢了下来，开始向那细细一条的十两金上靠近。此时凌瑾瑜的心都提了起来，NPC也是一脸激动，高声说：“我们这位小姐姐可以抽到十两金成为今日的幸运玩家吗？”

    结果那个指针最终偏离了十两金，停留在了旁边的二十贯钱上，不多也不少。NPC看到又忍不住发出了遗憾的感叹声。

    “虽然有些遗憾，但二十贯的手气也非常棒了，让我们恭喜她！”说着还鼓起了掌，情绪价值给足。

    凌瑾瑜在心里想：好吧，自己的运气真的是稳定发挥。

    轮到黎理，只转出来十贯钱，也是大家最常出的一个结果，她手气还不如凌瑾瑜呢。

    从入口NPC处领取到陵春城内纸质地图，经过NPC提示，说下一轮沉浸式情境演出在十点半开始，她们可以先去离入口最近的书斋，做点小游戏赚银票。地图上写了，书斋内的小游戏是成语接龙和对诗词，每人每日分别有两次机会参与每种小游戏。

    凌瑾瑜带路，拉着黎理先去了书斋。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从小学开始读国际部，高中毕业后又直接出国，但中文水平还是可以的，对诗词可能不擅长，但成语接龙总是可以的！反正肯定要比她那些初、高中就出国的朋友要好。

    怀着这份心情，二人踏入书斋大门。门内游客不算多，房间内三个方向上各摆了两张案几，每张案几前都有一个NPC等在那里。见新的游客进来，一个正闲的NPC女生举起手，热情呼唤二人。

    “两位美女是想玩成语接龙呢，还是对诗词呢？”NPC女生开口询问。

    凌瑾瑜看了黎理一眼，说：“我们都玩，先从对诗词开始吧。”

    “好的呢，我们这里对成功两句诗词是一贯钱，我对上联你对下联，另一位不可以帮忙或提醒哦。谁想先对？”

    黎理说：“我毕业那么久早就忘干净了，你感觉怎么样？”

    凌瑾瑜心里也没底，但她有迷之自信，自告奋勇开始。大概是为了照顾游客，NPC一开始出的两句诗都很简单。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而从这两句过后，就开始上难度了。

    “哀吾生之须臾。”

    “额…叹长江之无穷。”这一句凌瑾瑜还记得，赤壁赋里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NPC小姐姐笑起来，说：“已经两贯钱了哦，我要再增加难度了。如果能把：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这首词背下来的话，可以给你两贯钱。我乍一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什么，但我可以给你开个头做提示。醉里挑灯看剑。”

    这个凌瑾瑜还有依稀印象，她一开始很顺利地接完了第一句，结果大脑一开始思考就断了片，根本想不起来后面有什么。僵持十几秒，凌瑾瑜放弃了。

    下一个换黎理来。前两句依旧是很简单的那种，几乎是人人都会，黎理顺利地对了出来。但是过了这两句以后，那个NPC突然抛出了现在经常被网友玩梗的一句诗。

    “巴山楚水凄凉地。”

    黎理下意识就答了一句：“Responsibility。”

    “黎理！”凌瑾瑜受不了了，一下子笑出了声。

    NPC女生轻声笑起来，说：“不对哦，是二十二年弃置身。”

    黎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小声地对凌瑾瑜说抱歉。

    成语接龙则是接上五个成语换一贯钱，不准用为所欲为套娃，也不允许自己造词填上来，如果谁说到不能接下去的词则为输，可以接下去的词却答不出来，答不出者为输。如果是NPC犯规输掉，玩家可以在原有基础上多拿3贯钱走。

    这次依旧是NPC女生开头，这次黎理就接得很顺了，她拿到两贯钱以后败在了第十七个词，没能成功堵死NPC。

    轮到凌瑾瑜，在NPC于说出道高一尺来诈她的时候，她差点蹦出来一句魔高一丈。不过她冷静下来想了想，最终说出了尺有所短。NPC接短小精悍后很快意识到不对，悍好像没有什么能接的词了，又不能用同音字去接。她主动认输，多给了三贯钱。

    二人在书斋赚到总计12贯钱，拿着银票去看沉浸式小剧场，参与剧情活动。

    景区内每日小剧场的内容都不一样，今天的剧情很简单，就是说陵春城内出现了一名江洋大盗，偷走城主家中一珍贵家传玉佩。衙门发布公告向参与的各位游客悬赏，寻找并追捕江洋大盗。线索可以参加各个小游戏从NPC那打听来，顺便赚银票。

    若是结束之前提供有效线索者并协助抓捕大盗者可拿三贯钱，直接将大盗本人抓住并寻回玉佩者可以拿到十两金，若只抓到大盗本人或只找到玉佩的话，那就只能得五两金。小剧场限时一个半小时时间，一个半小时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回来集合，如果不集合的话就视为放弃本场小剧场互动。

    凌瑾瑜听衙门的人公布完线索，就小声对黎理说：“那大盗肯定没把玉佩带在身上，估计是藏在哪里了。运气好不推理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扒拉出玉佩在哪。不过限时一个半小时，又想让游客尽兴，我觉得这个线索推理和找寻应该不会太麻烦。你觉得呢？”

    黎理：“你分析得很对，我同意你的观点。”

    “那你说我们能不能去贿赂衙门的人？让他们给点线索思路？”凌瑾瑜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又问。

    黎理勾唇一笑，说：“可以，但现在不用这么做。就剧情设定来说，衙门的人现在估计也没什么有效线索，不然不会让玩家来提供线索了。所以现在去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信你可以在这等等，有没有人先去花钱贿赂。”

    果然在衙门宣布解散后有几组人围上去问，二人趁机混入人群听墙角，听到捕头本人赶人说想要线索就自己去找。那先行询问的一组人以为是钱不够，凑在一起计算了一下收支以后又加了十贯钱打听。捕头不仅没收这钱，还让他们过一个小时再来看看。这意思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他们手里现在也没线索，想贿赂的话一小时后再来。

    凌瑾瑜对黎理使了个眼色，拉着她离开人群。

    为了不让游客无聊，景区内设置的可互动项特别多，小游戏应有尽有。二人先去了乐坊，乐坊内的小游戏是歌舞比拼，唱歌或者跳舞表演时长超过二十秒就可以，上限三分钟。为了场景更真实，里面甚至还安排了人饰演舞姬。

    二人一进去就有作为店小二的NPC介绍说店里新来的舞姬多才多艺，只要能在歌舞比拼中赢过她的人皆有赏。这段其实就是走个剧情，游客们表演得不好也有钱拿。

    但是NPC店小二给赏钱没有定数，最基础的就会只给2贯钱做安慰，但如果是很擅长于此甚至时间很长的，NPC就会说某某大小姐或某某公子哥满意，额外给打赏。打赏额好像也是根据NPC满意程度来的。

    这可是凌瑾瑜最有底气的项目了，但为了能让NPC多给钱，她很坏心眼地推了黎理出去先抛砖引玉一下。黎理无奈上场，她唯一会的舞蹈还是大学期间为了准备春节节目和学生会的同学们一起学的GOOD BOY，到了现在也记不得多少。

    黎理意思了一下配合BGM跳了半截，当裁判的NPC小姐姐是GD的粉丝，说小姐高兴，赏十贯钱。后面黎理又唱了首歌，是counting stars副歌加后面高潮部分，又拿了八贯钱。NPC还笑着鼓掌说他们陵春城来了位会说胡语的大才子。

    凌瑾瑜打算跳女团舞，蹦蹦跳跳的动作很多，比较耗费体力，所以她选的是先唱歌。她唱了ASAP和Minaj合作的Plain Jane的remix版，一首说唱歌曲，除了中间ASAP一直重复的几句脏字以外，用很标准的美音从头唱到尾，无一丝停顿。很多人到一半反应过来举起手机拍视频。

    一曲结束，全场的人都沸腾起来开始鼓掌，连NPC们也震惊了。裁判小姐姐捂着嘴很惊喜地尖叫，随后说：“我们家小姐特别满意贵客您的表演，说赏六两金。您太厉害了！”

    凌瑾瑜笑起来，回头冲着黎理挑了挑眉毛，显然是在耍帅。

    “别急，我还能跳，不然叫你家小姐给我一起结？”

    她又接着跳了首Kap1er的WaDaDa，跳到最后变调为止就停了。场内来自女孩子们的惊喜叫声一浪接一浪，都没有给NPC讲话的时间，就有女生来找凌瑾瑜搭话说她好厉害，能不能交个朋友。

    最后单凭凌瑾瑜一个人就拿了整整八十贯钱走，手中银票化作厚厚一沓。二人得了线索，凌瑾瑜不想浪费时间，匆匆加了那几个来找她的女生以后就拉着黎理溜了，果断逃离还有几个想搭讪的男生。

    躲到人少的地方，凌瑾瑜才抬起胳膊勾住黎理的脖子，她甩了甩手中那一沓银票，特别得意地说：“姐牛吧？直接赚翻，这把带你逆风翻盘。对什么诗词，真是的，早忘干净了，为难我。”

    黎理比凌瑾瑜高不少，被这么勾住脖子时需要微微弯腰配合，她笑起来，给凌瑾瑜比大拇指，说：“牛。你太牛了。”

    凌瑾瑜想了想，又问黎理：“那这银票拿那么多有什么用，能兑奖吗？”

    黎理：“晚上参加霸王餐晚宴的拍卖，我看有人发攻略平均每次拍卖都要三四百贯钱，而且位置不是太好。晚宴我已经预定到好位置了，拍卖可以进去玩玩，这个银票最好是留着去换陵春市博物馆出版的周边文创，有冰箱贴和玩偶之类的，性价比更高。”

    “可以啊你黎理，攻略做得很详细。那我们下一站去哪？”凌瑾瑜大赚一笔现在正在兴头上，摩拳擦掌打算由她来带飞黎理。

Chapter Text

    （十八）

    两个人之后又去了赌坊、武馆、私塾等地方，武馆内的掰手腕和拔河主要是靠黎理带飞，而私塾智力猜谜两个人皆不擅长于此，都只拿了基础奖。至于赌坊，她们前面一队人因为猜得不好所以输了一大把银票。二人为了守财只拿线索，所以抠抠搜搜地只赌了一贯钱，把线索拿到手就撤了。

    临近时间，凌瑾瑜低头研究自己手中已经拿全的八条关于大盗和遗失物的线索，问黎理有什么见解。

    “犯人身高约175，身材细瘦，男女未知。武馆的人曾与犯人交手，说犯人身手了得，轻功非常好。失窃当夜城主府内起火，城主府小姐房间被袭，几件金饰被偷走，但小姐本人只是受到些许惊吓，并未遭到非礼。有人认为是城主府为保小姐清白说了谎，犯人去偷东西，为何不去金饰更多的夫人房间，反而绕去小姐房间，这显然是个色贼。事发后赌坊的老板说见到犯人往乐馆方向去了，可能是将玉佩藏去了乐馆。但乐馆却说赌坊老板替犯人销赃，目前两边互相泼脏水。私塾的教师说乐馆赌坊老板向来互相看不顺眼。”黎理先把目前拿到的线索总结了一下，之后又说：

    “我的推理，城主府没必要拿小姐的清白出来赌，若真为了小姐清白不会说犯人曾进过小姐房间偷窃，只会认下这个亏。所以我认为犯人没非礼小姐为真，犯人是色魔为假。犯人身高175，身材细瘦，身材和轻功都很好，这可以侧面看出犯人体重较低，身体灵活。外加犯人没有非礼小姐，所以我觉得，那个江洋大盗大概率是个女人。赌坊和乐馆互相泼脏水这事算是干扰项。如果犯人轻功了得，那玉佩大概率会被她藏在高处。而目前见过的这么多NPC里，符合犯人身形特征的，我们已经见到过了。”

    黎理怕隔墙有耳，没有将自己的推理说尽。可凌瑾瑜很聪明，自黎理看向书斋方向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书斋是几处线索地点中最高的建筑物，有整整四层楼。当时返回书斋找线索时，黎理还向NPC打听了楼上几层是干什么用的。当时NPC说：“二楼三楼是售卖字画之处，四楼是老板会见客人用的地方，除贵客以外别人轻易上不去。”

    后面两人上楼看了一圈，还真的有字画摆着展示，上面还有提示语说想购买字画请联系一楼小二。当时四楼被锁，上不去。

    那想要上去的话，表示自己想买字画，成为贵客不就好了吗。不然二楼三楼摆着卖画的情景设定不是太浪费太突兀了吗？

    二人第三次踏入书斋，这次没在一楼停留，反而招了一个空闲的NPC，表示自己要买字画，买店里最贵的那种。那NPC一下子就进入状态，搓着手笑起来，喊出来了老板。老板一直在店内，就在某张桌子后和另一个NPC轮流和游客们玩游戏。

    老板是个穿着紫色衣裙风情万种的姐姐，手中摇一把折扇，款款自桌后绕出来，领着二人上到二楼。她很入戏地说：“二位贵客可带够银两？我们这儿的镇店之宝，可不便宜呐。”

    凌瑾瑜直接从包里掏了厚厚一沓银票出来。

    “这些够吗？”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拿钱这么狠的游客，老板笑容更甚，摇着扇子带二人上了四楼要详谈。

    一上到四楼，黎理的视线就锁定到了角落放置的一把可移动木质楼梯，高度正好能够到四楼上的粗大房梁。她也顾不得和老板继续演戏走剧情，三两步跨上了梯子，看到房梁之上放了一只木盒子。

    “哎，这位客人你干什么呢！”老板拿着折扇指向黎理，抬高了一点声音。

    黎理确认到木盒子里装着的就是玉佩，直接抢了玉佩，对凌瑾瑜喊了句：“快跑！”

    凌瑾瑜不知道她们居然还能抢NPC，直接和老板说了句：“老板你又不是犯人就别来追我们了吧，剧情里还有这一环吗？”

    然后跟着黎理一溜烟地跑走了。书斋老板站在原地无奈地摇起扇子笑起来，没有再追赶二人。

    出了书斋没再被人追，凌瑾瑜才问黎理：“那你说我们已经见过犯人了，谁啊？”

    “乐馆里新来的那个舞姬。正好身高175左右，比我矮些，和你身高差不多，很瘦。”黎理说。她拉起凌瑾瑜的手腕，往乐馆跑去，生怕去晚了人就被别人抢走了。

    好在她们去的时候舞姬还在，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抚琴。凌瑾瑜一下就捉住了舞姬的手腕，说：“小姐姐你能出店吗？要是给你二两金的话，能不能出来陪我们玩一会儿？”

    她这一句话把舞姬本人和店小二都问懵了。说得好像要把人带出去做些不健全的事情一样。

    黎理站在凌瑾瑜身后捂脸。

    凌瑾瑜也意识到了不对，又加了一句：“就是陪我们逛一逛，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希望有人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啊…那当然可以呀。不过我也才来没几天，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好。”舞姬小姐姐笑起来，主动站起身跟她们离开，也没说先要钱的事。

    演小剧场的衙门离乐馆不远，在乐馆通往食肆的那条路上，走过去只要2分钟时间。三人走到衙门，捕头正好站在门口，听其他游客提供线索。

    凌瑾瑜横插一脚，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把人带来了。”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舞姬作为犯人被发现后应该跑路的。但大概是景区考虑到了大家的感受，变成了舞姬自爆卡车，自己交代罪行。

    十二点整，大部分游客都回到衙门前，舞姬和捕头开始演完剩下的一段戏，再由凌瑾瑜归还被藏起来的失窃玉佩，成功拿到了十两金的奖励。这次给的是十张紫色的银票，一张上写着的就是十贯钱。大概是怕一张一张的银票太多游客不好拿。

    小剧场结束正好是中午饭点，凌瑾瑜肚子也饿了，大赚一笔的她满心欢喜地拉着黎理去食肆吃午饭。

    景区内的食肆其实是一个美食集合地，从服务台处拿真钱换铜板，一个铜板等于五块钱，各个小吃的收费标准显示在服务台的大菜单上，游客们可以自己算自己想吃的需要几个铜板，按需兑换。当然也可以一口气买一把铜板进去吃饭，用不掉的再回服务台兑换回真钱。

    凌瑾瑜大概扫了一眼食肆内食物价格，和陵春市内的餐厅价格比不算便宜，但和沪城的知名游乐园比却很实惠了，即便用较少的预算也能吃得很好。她有很多想尝试一下的，直接用250块换了50个铜板当做资金，打算用不完再退。

    吃饭的时候，凌瑾瑜又和黎理说起刚刚小剧场推理的事，说：“你真的是敢想敢猜，观察也很细致，太牛了。”

    黎理推了一下眼镜，认真道：“难得来玩，总得让你玩得尽兴。”

    凌瑾瑜听得很开心，弯唇笑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她已经发现了，黎理不好意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推眼镜。如果她没戴眼镜，则会曲起食指用推眼镜的动作去摸鼻梁。但也不仅限于不好意思的时候，她有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推眼镜，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上午的小剧场几乎把能玩的几个互动场景内小游戏都玩遍了，也赚到不少银票。不想再从小游戏上浪费时间的二人选择去看其他舞台的演出，有些演出也有NPC发银票的情况。或者和路边有些特殊NPC对话互动也能拿。

    下午五点，霸王餐晚宴的拍卖在特别设置的拍卖场一楼开始。即便已经知道最终拍卖价格不会低，但依旧有很多人来参与，凑个热闹。

    一百贯钱，也就是十两金为霸王餐起拍价，每次加价幅度不得少于十贯钱。

    现在凌瑾瑜和黎理手里有加起来302贯钱，按黎理的攻略情报来说，她们这钱勉强够霸王餐晚宴的最低成交价格，重在参与玩一玩就算了。

    正因为只打算玩一玩，所以凌瑾瑜一上来就开始和另外几个人叫价抬价，等叫过250贯钱以后她就不再跟了，光过个嘴瘾。最终这顿霸王餐晚宴被一位女生和她男友以340贯钱成交。

    拍卖结束，不少人去二楼看周边。周边可以用钱购买，也可以用景区内的银票兑换。最划算的是150贯钱的银票能换个景区内售价39元的玩偶挂件，是当地特色的河豚鱼。被做成生气河豚样子的玩偶丑萌丑萌的，还能拉一下河豚，从鱼背上延伸出一条线，然后让河豚一边摆尾一边慢慢收回去。

    凌瑾瑜直接换了两个，她和黎理一人一个。

    晚上七点整晚宴才会正式开始，在此之前两个人趁这个时间去景区内的妆造店租了衣服，方便吃饭的时候更有沉浸感。因为黎理再三保证她买的位置绝对够好，换一下衣服更好。为保留惊喜，凌瑾瑜没问黎理买的是哪个位置，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妆造凌瑾瑜为了配合黎理选了一身玄色底金色线条纹样的明制方领对襟。黎理则是穿了一身黑色银色祥云纹样圆领袍。二人一个人像掌权女帝一个像其手下权臣，被做妆造的工作人员夸了般配，又被认成情侣。

    这次黎理已经懒得解释了，笑着谢过后带着凌瑾瑜入座。

    U字形排列的餐厅内，中间部分是留出来给演出的位置，U下面那一横是主位，两边是侧位，一层套一层，一层的座位多过一层，一共有三层，也就是三排。而黎理定的位置，恰好是主位最靠近舞台的那一排，只有左右两个位置，妥妥的帝王级享受。

    晚宴餐品有些像预制菜出品，整体来说味道还不错，属于是无功无过。大家主要是来观看表演的。那些身材姣好的女性舞者们赤着脚在小鼓上跳舞，踩出有节奏带的拍子，衣裙翻飞之间好似仙女下凡。

    凌瑾瑜坐在上首处，手持茶杯，觉得自己好像昏君。而旁边的黎理就是她的宠臣、或爱妃。她一时间情绪上头，悄悄侧头和黎理咬耳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黎理很配合，执起筷子夹了一块红酒煨牛肉送到凌瑾瑜唇边，温声说：“陛下能尽兴便是最好的。”

    凌瑾瑜启唇咬住那块牛肉，勾起唇角低声道：“算你识相，今晚招你来侍寝。”

    说完，凌瑾瑜又不由得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嚼牛肉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耳朵也悄悄变红。怎么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还给自己挖个坑。

    一旁的黎理笑而不语，任由凌瑾瑜口嗨，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Chapter Text

    （十九）

    回酒店时已经临近夜里十点半，今天跑了一整天，又来回开了全程的车，有些疲倦的黎理也放弃了去健身房健身的计划，想早些休息。

    明天她们没什么大安排，就是得在下午两点之前退房换一家酒店入住，离开古镇。那是先前黎理提过的那家靠着山，环境清幽的度假酒店。

    黎理说看凌瑾瑜明天心情，如果还想逛逛就再去古镇看看。不想逛的话就过得悠闲一点，睡到自然醒，再退房找地方吃午饭。

    大概是玩的太尽兴有些亢奋过头，凌瑾瑜第二天不到八点半就醒了过来。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睡意，干脆洗漱下楼吃早饭。

    凌瑾瑜刚拿完餐坐下没几分钟，黎理也出现了。她似乎是刚刚健完身洗完澡，身上还带着酒店沐浴露的香气，看到凌瑾瑜以后主动坐了过来。

    “你一大早去健身了啊？”凌瑾瑜问。

    “嗯，我怕今晚也没时间练，正好醒的早，去练一下。”黎理说。

    “这么勤奋。那你现在是健身多久了，才有这么好的身材啊。”

    黎理想了一下，说：“从大二开始的，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这么厉害，坚持好久。我之前在英国没事干练过一段时间，后面回国又摆烂了，现在就是吃老本中。没吃胖已经谢天谢地。”

    “可你身材很好啊，不练也可以吧。身体健康就好了。”黎理说。

    凌瑾瑜抓住了重点，黎理夸她身材好！她笑起来，探身小声问黎理：“不是都不敢看我，怎么知道我身材好啊？黎理女士。”

    黎理又开始推眼镜，显然是害羞了。她说：“我又不是瞎子，你总爱穿些显身材的衣服，总能看见的。”

    “哼哼，不用那么拘谨，我允许你正大光明地多看看。朕高兴，给朕宠臣的特别奖励。”凌瑾瑜托着下巴很大度地赦免了黎理。

    “那我…谢谢陛下？”黎理挑起眉毛，试探性地说。

    “不用谢，爱卿。”

    吃过早饭，闲不住的凌瑾瑜还是拖着黎理出门去古镇闲逛。她今天心情好，想再拍些照片。

    一直逛到临近中午，二人才回去收拾行李办理退房。黎理把行李装车，开车带着凌瑾瑜去市区里吃饭，这次换了另一家私房菜馆，不同的味道，但一样的好吃。

    下午，她们去了临山的那家度假酒店办理入住。依旧是一人一间，左右相邻。由于窗外景致不同，黎理照旧将房间的选择权交给凌瑾瑜。

    凌瑾瑜最终选了看山和湖视野更好的那一间房。

    酒店前的那面湖可以钓鱼，住客自带鱼竿也行，和酒店借也行，每小时五十块，借鱼竿加三十，钓上来的鱼可以带走，也能花钱让酒店餐厅加工。跟农家乐似的。

    下午懒得再出去跑，凌瑾瑜干脆带着黎理去湖边钓鱼。她喜欢水，喜欢水多的地方，也喜欢鱼。以前周末没事家里人一起出去玩，凌瑾瑜就爱拉着妈妈爸爸去城郊的农家乐的鱼池里钓鱼，几分钟就能上一条，就为过瘾。

    但这酒店里的湖不算鱼池，里面的鱼不是那种可以轻松上钩的类型，还挺精明的，不太爱咬钩。凌瑾瑜坐在那等了二十多分钟，鱼竿没动静，她就开始有点无聊了。

    黎理虽守着鱼竿，却没认真钓鱼，一直在低头处理工作。回复完品牌方消息，黎理登上自己的豆影账号查看，想看看昨晚发上去的库存视频反响和流量怎么样，结果就看到原本平淡的@提醒爆炸了，99+条消息挂在那，好像被网暴一样。

    私信里还有很多人问黎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个人是你吗？」之类的话。

    黎理顿感不妙，点开@提醒查看，就看到大量人在同一条视频下@了她。她点进去看，发现是昨天在陵春城乐馆里玩歌舞比拼时，凌瑾瑜唱歌跳舞被录下来的视频。站在一旁静候的黎理也被拍了下来。那条视频已经火了，点赞四十八万，评论上万条。

    会被认出来是因为黎理穿了一套前不久视频中穿过的衣服，而凌瑾瑜手腕上那条白贝母五花手链没换成别的。网友的眼睛很尖，被一两个人发现以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评论区还有人发当晚晚宴吃饭时二人靠在一起笑着交头接耳的视频，配色相似的古装扮相很像热恋中的情侣。所以才有很多粉丝追问，问黎理那是不是她，问她是不是和女友出来旅游，恋爱了。

    不过评论区里还有更多不认识黎理的路人，在夸凌瑾瑜好漂亮，想要她的豆影账号。

    如果只是自己被拍到被认出来，黎理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可以联系平台官方删除自己被泄露的照片和视频。但凌瑾瑜也被拍了进来，这性质就变了。凌瑾瑜是素人，豆影号上至今没发过自拍，她很低调，不爱露脸。这些事，对凌瑾瑜来说是有影响的。

    更何况她们被误会成情侣，就算凌瑾瑜是拉拉，喜欢女孩子，可她大概率没出柜。要是让她的亲戚朋友看到，又该怎么样？会给她添麻烦的。

    黎理伸出手突然握住凌瑾瑜的手腕，深吸一口气说：“小瑜，出了点情况，我得先给你道歉。”

    凌瑾瑜回过头来，笑起来看黎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内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担忧的神情，非常淡定。黎理总觉得凌瑾瑜是因为还不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坏处。

    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可能造成的结果讲给凌瑾瑜听。却没想到凌瑾瑜听后只是轻声笑了笑，说：“误会就误会咯，老娘自己过得开心就好，管他们怎么想。”

    “可你家里人…”黎理还是有些不放心。

    凌瑾瑜看向黎理，看她这么考虑自己还挺开心的，她握住了黎理的手安慰道：“安啦，我妈可放心你了。且不说是假的，是误会。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黎理还是说：“我尽量在事情闹大之前联系站方把这些消息和这条视频删掉，顺便咨询一下律师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如果可以，我也发一条辟谣视频澄清一下。抱歉，可能下午不能陪你了。”

    她说完，就起身打电话处理去了。

    凌瑾瑜不知道黎理都找了哪些人，又说了什么。总之她一下午都没再见到黎理人。没钓到鱼的凌瑾瑜回到房间休息，通过家中摄像头陪布布互动过后，又登上豆影。她搜索关键词也看到了她们被拍到的那条视频。

    视频拍摄者手有点抖，找的角度也有点死亡，可依旧掩盖不了凌瑾瑜的漂亮，她像在人群中发光。黎理也是，因为好看所以显眼到一眼就可以注意到。

    评论区里氛围还是很友好的，夸凌瑾瑜漂亮有才，说她和黎理登对，至少没有很猥琐或者很难听的言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不友好所以点赞量不高被埋了而已。

    凌瑾瑜刚想刷新一下评论看看，再点进那条视频里就提示视频已经不存在了。看来是被删掉了。

    而黎理也在自己糖醋理理那个视频账号中更新了一条新视频，那是她首次露脸，以正面全脸的形象出现。

    黎理一字一句诚恳地说：“大家好，我是糖醋理理。最近有一段视频大家一直在at我，我也看到了。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但我一直以来选择不露脸，是为了更自由地创作，将精力集中到内容本身。而我朋友也只是个普通人，不习惯这样的曝光和这样大的流量。为尊重她的意愿，先前的视频里我没有让她露脸。

    现实中，我们只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两家已经相识很久，并非是大家所猜测的那种关系。视频中只是旅行途中的一次即兴表演，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解读或传播与我们无关的揣测和传闻。这会对我们，尤其是她的日常生活造成不小的影响，我不希望因为我，因为这件小事而影响到她的心情，她的生活，继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我们希望能继续以平常心生活。如果大家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欢迎来私信骚扰我，请不要去打扰她。

    关于今后的视频，我依旧会保持以往的拍摄风格，选择继续不露脸出镜，至于朋友是否出现在视频中，我会尊重她的意见。感谢大家的理解，祝大家生活愉快。”

    黎理只是在视频中简单提到了她拍视频不想露脸的原因，也表示这次以后依旧会维持原视频拍摄风格不会露脸。其余内容便是对这些事的解释和致歉。她言语之间尽是对凌瑾瑜的维护和偏袒。

    这条视频刚发出来没十几分钟，就已经有很多评论了。热评第一条挂的是：「全视频处处都在袒护她，理理你真的我哭死。如果这还不算爱。」

    凌瑾瑜扁了扁嘴，又高兴又有点难过。高兴是因为黎理很袒护她，怕影响到她，动作迅速地将这件事摆平。但难过也是因为黎理摆平得太快了，光速出来辟谣她们只是好朋友，而不是情侣，让大家不要再传播视频内容和谣言了。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和黎理行为的点点滴滴，凌瑾瑜能很清晰地察觉到黎理的好。她很会照顾人，体贴又细心，周全的考虑好一切，呵护自己的情绪。从头到尾，凌瑾瑜没有一点不开心的地方，甚至相当尽兴。

    得益于这些事，凌瑾瑜越来越喜欢黎理，甚至已经有些上头到无可救药，才会在那晚情绪高涨之下给黎理送花。可黎理还在规规矩矩地辟谣，将话说得那么死，好像堵死了一切可能性。这让凌瑾瑜有点怀疑人生了，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也喜欢自己吗？

    正在这样想着，酒店门铃响起。凌瑾瑜猜到是黎理，下床拉开门，果然看到黎理站在门外。

    “饿不饿，要不要出门吃饭？事情我暂时解决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再跟进。”黎理说，对凌瑾瑜露出一个浅笑，想让她安心。

    凌瑾瑜看到黎理站在门口，心中的疑问一下子没有勇气问了，全部缩回到心底的小角落里。她怕黎理对哪个朋友都是这么体贴温柔，问了以后，自己像那个被黎理拒绝的洛洛一样，真的成为红鼻子小丑，连朋友也做不成。

    凌瑾瑜撇了撇嘴，说：“我看到了。那条视频没了。虽然角度有点死亡，但是老娘美到发光。”

    但她很快又扬眉笑起来。“删了也好。你怎么让那个人心甘情愿把获赞量那么高的视频删除的？”

    “利诱和威逼。我给的钱比他一条视频流量赚的要多得多，如果不愿意，我不介意发律师函维护肖像权和隐私权。”黎理笑起来，很轻松地说了出来。

    哦，原来黎理也不完全是圣母玛利亚在世，她还是有很强硬且不择手段的一面在。这有些黑暗气质的一面自己也有点喜欢，怎么办。凌瑾瑜在心里想。

    黎理给了多少钱凌瑾瑜没问，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跟黎理出门吃晚餐。黎理也没有再提今天下午发生的小插曲。

Chapter Text

     （二十）

     晚餐后回到酒店时间还早，凌瑾瑜蹭去黎理房间，让她把这几天拍的照片传给自己。凌瑾瑜依旧霸占了黎理的床，而黎理很规矩地坐在书桌前，将自己的边界感维护得很好。

     收到照片的凌瑾瑜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用iPad打开p图软件开始修图。这个屏幕大，好抠细节。

     “黎理，我可以把和你的合照发朋友圈吗？”凌瑾瑜问。

     “你发就行。”

     “那你需要p一下吗？”凌瑾瑜又问。

     “不用。”

     卧槽，好坦然的生图战士。已经习惯性P掉图上不完美之处的凌瑾瑜羡慕了。有时候那些不完美倒也不是她脸上的，而是打光、环境、路人等诸多因素，所以她很少发生图。

     图P到一半，凌瑾瑜感觉小腹隐隐作痛，由于那痛感太微不足道了，被她忽视过去。但当绵密的钝痛感变得强烈，当感觉有一阵热流要流出来时，凌瑾瑜才意识到她来月经了。问题是她月经不太准，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可能早几天可能晚几天。有时候忘了根本想不起来在自己包里备卫生巾。

     “卧槽，黎理你带没带卫生巾？”凌瑾瑜猛地抬头问黎理。

     黎理视线转过来，说：“你来了吗？包里有常备的两片，你先用。”

     她起身去自己的包里找出两片，一片日用一片夜用递给凌瑾瑜。

     “这两个分别是250的和300的。你习惯用哪种？我现在去买。”黎理又说。

     凌瑾瑜接过卫生巾，只顾留了一句：“我微信给你说！”就冲去了卫生间。她实在是不想弄脏衣服或者黎理的床。

     “嗯，那房卡我留给你，就在桌子上，我先走了。”黎理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只带了部常用手机离开。

     万幸，只是蹭了一点血在内裤上。凌瑾瑜打算回房间换一条内裤再说，顺便洗个澡。她给黎理发消息说了自己的偏好，又说她要先回房间冲个澡，应该能赶在黎理回来前洗完。

     这家酒店因为靠山僻静，所以比较偏，附近没有便利店，唯一的小超市也早就打烊。此时开车进市区要半个多小时。黎理收到凌瑾瑜消息，将车停靠在路边，回了一条语音。她现在还没出山，路上只有她一台车，一个人。

     “嗯，不急。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我一起买回来。”

     凌瑾瑜：「布洛芬胶囊和暖宝宝，谢谢你，你真好」

     之后还发了个祈求的emoji。emoji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垂下眉毛看过来，好像在撒娇。

     黎理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她被凌瑾瑜请进房间，拿回了自己的房卡。当时时间不到十点一刻，算上她开山路上下的时间，效率很高。

     除了凌瑾瑜要的那些以外，黎理还额外买了巧克力和瓶装热饮。热饮用她的外套包裹着，经过路上奔波依旧温热。考虑周全，细致入微，既给凌瑾瑜准备了热饮暖身，又怕饮料冷掉而用外套包裹好，即便经过颠簸依旧入口温热。这就是黎理，把控细节到每一处，轻易就击中凌瑾瑜的心。

     黎理站在桌边，拧开瓶盖将饮料递给面前的凌瑾瑜，说：“如果明天上午还是肚子不舒服就留在酒店休息吧，我们回沐城的车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出发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多睡会儿。有什么想带给家人的伴手礼我替你去买。”

     居然连这种事都想好了，果然是细节控。像这样注意到最细微之处并落实解决的人，黎理还是第一个。凌瑾瑜十分感动，那种心动的冲动变得更为强烈。

     她没有接饮料，反而遵循心中所想，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黎理。二人之间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属于黎理身上的香水味和体温清晰传来，凌瑾瑜能感觉到黎理的身子僵了一瞬才放松下来。

     黎理没有推开凌瑾瑜，也没有回抱回来。

     “黎理，你真好。”凌瑾瑜将脸埋在黎理的肩膀上说。这个姿势的拥抱，二人之间的身高差使凌瑾瑜的脸正好能贴上黎理的肩膀，嗅到她肩头好闻的香水味。那清冷的木质调香味，在尾调之中又夹杂了几分温柔花香，像黎理一样，面冷心暖。

     怕饮料撒出来，黎理又将其放回桌面上。她淡淡开口道：“不是疼吗？快把药吃了吧。”

     这好像一种态度柔软的婉拒，婉拒凌瑾瑜的贴近和拥抱。凌瑾瑜依依不舍地松开黎理，乖乖就着饮料把药吃了。

     黎理见没什么别的事，拿起外套和凌瑾瑜说了一声时间不早，告辞离开她的房间。在黎理走后，凌瑾瑜又躺回床上，和闺蜜张思琦发消息。

     她摸不清黎理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特意为她下山去买卫生巾，还带来了热饮，可在她想索求一个拥抱时又被黎理态度委婉地拒绝。

     张思琦才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接到凌瑾瑜消息以后直接弹来一个视频通话。视频中，张思琦正坐在桌前吃烧烤外卖，她家养的两只布偶猫还要蹭过来好奇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说吧，啥事？”张思琦开门见山地问，问完又拿手腕挡了一下要舔她烧烤的猫猫，嫌弃一句：“这是你能吃的吗？去去去！”

     凌瑾瑜看到闺蜜这样没忍住笑了，但她实在是因为肚子疼太虚，只能有气无力长话短说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完，问张思琦觉得黎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思琦把嘴里那口肉咽下去，说：“还能什么意思，喜欢又不承认呗。她不喜欢你还至于大晚上单独开车给你下山买东西啊，还带热饮，拧瓶盖，哎我擦这体贴得赶你老婆了好吧。我哥那么宠我都做不到她这程度。我心思着，肯定是你抱她的时候她害羞了，不好意思，绝对的。”

     她又补一句：“我之前谈那个高中弟弟的时候就是，我在酒店抱他他可不好意思了，硬要躲啊，我还心思我咋了呢我身上有味咋滴啊。结果他给我说他起生理反应了，哈，被姐迷晕了吧。”

     凌瑾瑜听得直扶额头，说：“哎哟我—，我服了！黎理又不是男的，又不靠下半身思考，起哪门子生理反应！再说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年下好不好！”

     张思琦指指屏幕对面的凌瑾瑜说：“女的也会有生理反应啊，你不觉得被那些又香又漂亮的大美女抱的时候可高兴可乐了吗？我一直女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弯的，还是被你抱。咱们沐外校花的名头可不是盖的好吧。”

     沐外是指沐城外国语高中，她们的母校。

     “哎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拿校花这称号揶揄我了吧。我怎么知道她是因为喜欢我而不好意思去躲，还是单纯只是被美女抱不好意思啊？而且她白天还发视频光速澄清我们只是朋友，我真搞不懂了。”凌瑾瑜叫苦。

     “呵，肯定怕影响你，也怕被你误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呗。要我说她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晚上下山给你买东西的时候怎么不再直播澄清澄清，说：‘啊我就是给朋友买必需品而已，她那么难受就顺便帮她带热饮拧瓶盖～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张思琦说着还用贱兮兮的语气说直播澄清内容。

     凌瑾瑜实在受不了张思琦这贱兮兮的样，抱着枕头笑了十几秒才又抬起头来，问：“好，那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我该怎么办？”

     张思琦：“加大力度继续加油呗，多接触几次试探一下你不就能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不好意思了嘛。你要是太拘着，回头她被别的女人追走你可没地方哭去哈。”

     “她敢！她要是敢同时和别人暧昧我咬死她！”凌瑾瑜说着还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对着空气啃上几口，磕得牙齿咔咔作响。张思琦见状哈哈笑起来，说：

     “哈哈哈哈你个小窝里横，加油吧，期待你早日eat到厨子姐的那天。”

     次日上午，凌瑾瑜果然疼得更厉害。她虽然吃过布洛芬，但还是浑身没力气，根本懒得动。她让黎理替自己去买点伴手礼，还在微信上给黎理转了五千块钱，意思是购买经费和酬谢。

     今天主要是给凌瑾瑜妈爸买东西，这二人爱喝茶。虽然二人不碰烟酒，但应酬时烟酒依旧不可缺，所以买的时候黎理主要去看了当地特色的烟酒茶。最后还有五百多没用掉，她拍了小票算完价，把多余的钱转给凌瑾瑜，回酒店来接人。

     退房，吃饭，还车，去高铁站，都是黎理在主导一切，凌瑾瑜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好黎理的安排，在她办事的时候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路上凌瑾瑜都蔫巴巴的，也不拉着黎理问东问西闲聊了。黎理看凌瑾瑜不舒服，也没和她说话，默默带着凌瑾瑜移动。

     上高铁以后，黎理主动找乘务员要来了毯子给凌瑾瑜盖好，还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递过去。

     “睡会儿吧。到站我叫你。”黎理说。

     “我听你歌单。”凌瑾瑜伸出手，找黎理要手机。黎理又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让凌瑾瑜自己操作。

     J人黎理的手机桌面规划清晰，每个软件都没有小红点提示，看着非常清爽。就连歌单分类都很清晰，以不同曲风或语言的音乐归为一类，一目了然。

     凌瑾瑜就不一样了，她短信微信和各种邮箱App常年被几十上百条消息提醒的小红点霸占，依旧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不带管的。所以乍一看到黎理这么清爽的桌面，她还有些不习惯。

     把自己的耳机连到黎理手机上，她选了个歌单，又把手机还给黎理，这才闭上眼开始睡觉。

     黎理也戴好耳机，去处理工作。这昨天的小小风波让她突然涨了几万粉丝，有人在她评论区开玩笑说：「看这事闹得，姐姐你早露脸我不就早关注了哈哈。」

     做视频不到一年时间，粉丝顺利突破五十万，黎理觉得她或许有必要再出一期视频抽奖送礼回馈一下。不过这个钱她不会自己出，她本质上依旧拥有着商人思维，会仔细计较得失和利益，衡量好一切。因此她必然要拉品牌方一起，让品牌方提供赞助，顺便还能打一波广告。

     黎理主动去找了常合作的几个品牌，洽谈合作事宜。

     高铁即将到站时，该谈的内容也已经谈妥。黎理闭眼缓解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睛，轻声去叫凌瑾瑜醒来。

     人高马大的司机马姐等候在出站口，接二人上车。车上，黎理对凌瑾瑜说：“我先送你回家，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凌瑾瑜下意识询问。

     “我妈找我有事。”

     凌瑾瑜闻言一下紧张了起来，问：“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个视频吧？”

     “不是，就是例行回家吃个饭。”

     到地下车库后，黎理跟凌瑾瑜上楼一起上楼，要先去放行李箱。凌瑾瑜在35楼下电梯，同黎理告别，她回家先抱着布布亲热了一番，这才去给布布换水铲屎喂粮。

     离开四天时间，中途凌爸爸有听女儿吩咐来照顾过布布一次，还陪着玩了一小时，所以即便凌瑾瑜不在家，布布也适应良好。就是再见到几日不见的凌瑾瑜时有些粘人，一直贴着凌瑾瑜蹭来蹭去的。

     黎理家就住在沐城西南侧一依山傍水的别墅区里，她家是整个别墅群里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楼王，也是当年开盘唯一一套不对外出售的别墅，仅仅是花园面积就达到了八百平米。

     这套别墅离凌瑾瑜家和她在CBD的房子都有些距离，不过开车进市中心也不算太远，十几公里不到四十分钟就到。

     回到家里时，母亲已经坐在餐桌前在等了。厨师在厨房内忙碌着，桌上只摆了几道凉菜。黎理长相主要随母亲，那条英气的眉毛和那双细长上扬的内双眼皮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出一辙的眉眼锋锐。

     黎理洗过手落座，和母亲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显得很是疏离。

     “黎理，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母亲黎想首先开口。

     黎理看了她妈妈一眼，淡淡道：“我废了那么多心血才入职心仪的公司，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逼我回来，回来以后又让我去家里公司实习，怎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等我在微软待满三年？”

     黎想微微蹙眉，还是不习惯自打她逼女儿回国后的种种不被待见，她反问道：“我真的让你待够三年，你拿到身份的话还愿意回来吗？美国到底有什么好，你一年年薪还不够你的零花钱，就算是全球知名企业又如何。更何况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扔下我去美国发展，妈妈要怎么办？”

     黎理很无奈地摊手说：“看吧，又在说这种话。我小的时候需要你出面去学校，需要你签字，需要你指导的时候你总是以工作忙推脱，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现在倒好，我大了不需要你了，你反而过来说我把你扔下了。”

     “那还不是因为妈妈很忙，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要不是我努力打拼，你开的车你住的房，哪样我们买得起？现在不一样了，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这样不好吗？”

     “那我想要的Revuelto呢，我想要的SF90呢，你怎么不给我买啊？”黎理反问。她其实根本没那么想要，因为她没有那么强的虚荣心需要一台超跑去证明自己。但说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去气黎想而已。

     黎想闻言果然像被触及逆鳞，她抬高声音：“我都说了超跑就是不行！我朋友的儿子两年前就是因为飙车成了植物人醒不过来，他爸爸妈妈整日以泪洗面，难道你也想那样吗？”

     黎理冷笑：“我买跑车就是要去飙车要去死是吧，那么多开跑车的人怎么就他出事了？他自己作死关我屁事？”

     “千万级别的车你想买可以，妈妈非常支持。公司这几年转型成功有你的功劳，这是你应该要的。但是超跑就是不行。下半年你过生日，最近就可以去劳斯莱斯门店看看，选台库里南也挺不错的，SUV，很霸气。适合你。”眼见又要谈不妥，黎想率先松口。

     “有心情再说吧。”黎理对此兴趣不大，轻飘飘一句就揭了过去，结束掉话题。

     黎想叹气，执起筷子为女儿夹菜，又说：“今天来的这位师傅手艺了得，你会喜欢的。尝一尝。”

Chapter Text

    （二十一）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息终于消弭殆尽，气氛还算融洽。热菜被一道接一道送上来，师傅的确手艺很好，黎理起了几分想讨教的心思，在甜品上桌后邀请对方坐下来，开始聊烹饪。

    就是诚心气她妈妈的。反正只要不务正业，干什么都能气到黎想。然而黎想早已对黎理这种状态脱敏，觉得她开心就好，也没有什么反应，就是饶有兴趣坐在一边听着二人闲聊。

    今天来的厨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姐，打扮干练干活麻利，而且收拾得很干净，能一直保持厨房整洁，做饭间隙用心清理。谈话得知，她曾任职多家知名酒店，手艺的确没得说。黎理聊完做菜心得，又打听起师傅现在上门做私厨薪资如何，是否稳定。

    师傅笑了笑，说：“就那样呗，时间上比较自由，也没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现在靠着老主顾之间互相介绍，单子也多了。”

    黎理听明白了，这是有苦衷呢。她问：“您不是自愿离职出来做私厨的？”

    “是啊，害，都是些小事。主要是孩子还得上学，家里经济压力大，肯定得找点活干。黎小姐您要是对我满意，也有认识的朋友聚会需要，能否麻烦帮忙介绍一下。”

    黎想静静吃饭，没掺和女儿和人家厨师套话。不过她已经看出了黎理想要干什么，是想给店里出现的空缺挖厨师。公司旗下高端线门店京城第二家刚于五一前正式开业，沐城的老主厨一个月前工作调动，过去指导，但新顶上来的主厨技术不过关，最近收到不少顾客反应味道不如从前。外加黎想了解到的，新主厨本人素质不高，有言语霸凌店内其他同事的行为，且店经理对新主厨颇为袒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人心思不在正地方，她和黎理提过一嘴，需要尽快换人，但只说了换厨师。目前她已经让助理去挖新主厨了，暂时有几位备选，但她还没时间试试这几位厨师的烹饪技术如何。

    结果黎理看中了今天上门做饭的私厨，想把这个人挖走。

    她顺势抛出橄榄枝，让师傅空一天时间出来，试试菜。师傅高兴地答应下来，将自己的空余时间告诉黎理，两个人还加了一下联系方式。

    等厨师收拾好带工具都离开后。黎理才说：“门店经理再考察一下，如果不行最好也换了。这次这个手艺不行出问题的师傅就是他找来的，是不是走后门通过不当关系进店还未可知。这一个月差评多了8条，都是说招牌菜味道不如从前，营业额甚至降低了12％，非常能说明问题。”

    黎想明明没有和女儿说店经理的问题，可女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放下手中的茶，双腿交叠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故意问女儿：“为什么还想换门店经理？他入职以后门店内业绩一直明明很稳定。”

    黎理一挑眉毛，说：“稳定？每年都在通货膨胀，业绩稳定就是退步的一种表现。更何况现在营业额还在退步。主厨是经理招的，入职之后却被发现技术不过关，显然入职测试有作弊包庇问题。且主厨出现那么重大的问题经理却不作为。我合理怀疑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再这么下去砸的是我们自己的招牌。沐兮每家店平均花费三千万打造，用了八年时间做出口碑被写上米其林和黑珍珠指南，难道就要被这种臭虫毁掉吗？能力不行的人就滚，优秀的求职者海了去了，我不信招不到一个优秀的来。这件事得尽快解决。”

    黎想听到这番话极为满意，低声笑起来，点了点头，说：“好。厨师我委托助理在找了，但还没找到特别满意的，你怎么保证今天来的这位能力过关，贸然叫她去店内试菜不是在赌吗？若是激得现在那位主厨不乐意了，我们又要怎么办，这个店总不能临时歇业等新主厨培训上岗吧。”

    “助理已经找到的几位厨师履历发我，我先用外面的厨房面试考察一下所有人。之后把合格的备选者约到同一天到门店考核。主厨换一个有成熟经验的，只要味道不出错，让其在岗位上学习问题不大，就调其他门店的师傅来暂时指导。”黎理很快就给出她想到的解决对策。

    “那说定了，这个事情你出面替妈妈去办咯？”黎想听后十分满意地笑起来，道。

    黎理，她的女儿，一个优绩主义者，完美主义者。严以律己，严以待人。优秀到极致同时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要以什么样的代价去争取，可以为达成目标不惜代价。眼里容不下任何一颗沙子，能将任何事在保持高效的同时做到尽善尽美。黎想为这样的女儿而骄傲，她就是想要将女儿培养得这么优秀，可骄傲的同时也有点头疼。因为黎理个性太强了，太有主见。黎理可以自己说自己垃圾，但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打断她的步调。黎想为了让黎理回国打断了她的步调，扰乱了她的计划，以至于黎理为了反抗直接开始摆烂，老娘不干了。

    让人又爱又恨。

    谈完门店的小风波，黎想又想起昨天发生的小事故，问黎理：“昨天的事你都解决好了吗？”

    “嗯。”黎理点头，不欲多说。但黎想却很感兴趣，因为她在视频被删之前，看到了那个被黎理层层保护起来的小姑娘是谁。那还是熟人，是她朋友的宝贝女儿，不由得让她回忆起了往昔岁月。

    “凌瑾瑜。”黎想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念了凌瑾瑜的名字，又说：“小姑娘好几年不见，现在都这么大了，真漂亮啊，多才多艺的。你喜欢她吗？”

    黎理表情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是动了动眼球，看向母亲，问：“何出此言？”

    “和人家出去旅游，又处处呵护着，应该是喜欢的吧。她喜欢你吗？她看着不太像喜欢女孩儿的样子。”

    “我不知道。”黎理只含糊回答了母亲的第一个问题，没有暴露凌瑾瑜的性取向，也算是默认她对凌瑾瑜的朦胧好感。毕竟自己母亲和人家母亲认识，要是不小心说给人家母亲听到，给凌瑾瑜出个柜，那问题可大了。

    黎想一手托腮笑着说：“哎呀，这可太有意思了。你知不知道瑾瑜妈妈刚怀上她的时候，还来找我说，若生出来是个男孩，可以结个娃娃亲。当时咱们家条件远不如凌家，我怕占了人家便宜，婉拒了。还有前几年你在美国的时候，我说可能有个朋友家的孩子去念书，让你帮忙照顾一下，你不乐意。那孩子就是瑾瑜。人家最后也没打算上美国麻烦咱们家，选了英国。”

    黎理反应平淡，只有一个“哦”字。她知道她妈想说什么，无非是笑兜兜转转又绕回去的缘分，笑她当年还对人家爱答不理。可黎理就是讨厌麻烦，讨厌别人打乱她的生活，所以当年才不愿意。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黎想觉得自己还挺开朗的，偏偏女儿脾气像个臭石头，能被小姑娘喜欢才怪。她想到这里又笑，说：“我本来还想六月份带你一起去新加坡盯一下海外扩张事业，让你一起学习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现在就算让你长期出差，你也不愿意吧。那你到时候就留在沐城替我盯一下北方大区和东方大区的生意吧。”

    “知道了。”黎理答应的很快，无非是多加一些工作少玩一会儿游戏的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不影响她做饭拍视频挣外快就行。反正摆烂这一年来也快闲出蘑菇了。

    晚饭结束，黎理不欲多待，把买给母亲的伴手礼留下后独自打车离开。女儿走后，黎想打开购物袋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她爱喝的茶叶，除此之外还有安神的花茶。因为她有时忙到精神亢奋，很难入睡，睡前常常要喝酒助眠。

    黎想看后轻声笑起来，说了句：“口是心非。”

    也不知道是在说黎理对凌瑾瑜的感情，还是黎理作为女儿时和她相处的行为。亦或者都有些。

    凌瑾瑜晚上在收拾行李和伴手礼的时候。于黎理帮她采购的那几袋伴手礼中发现了当地的文创猫玩具，是那种里面加了发声零件的小布偶，有河豚鱼的样子，还有当地出名文物的样子。

    她觉得好玩，捏了两下。吱吱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布布。凌瑾瑜抬手轻轻一扔，布布一溜烟地追着玩具跑走，十几秒后又踏着小碎步向凌瑾瑜走来，尾巴高高竖起，显然是很喜欢这个玩具。

    凌瑾瑜抬手摸了摸布布的小脑袋，说：“乖宝宝，玩吧。”

    布布听后又转身自己跟着那小河豚玩具玩了起来，没离凌瑾瑜太远。

    收拾完行李箱，凌瑾瑜拍了一张正在和河豚玩具玩得正欢的布布，发给黎理，说：「怎么还偷偷给布布买了礼物？布布很喜欢，说谢谢干妈。」

    干妈黎理回：「小猫是家人，所以小猫也有一份。」

    凌瑾瑜看得心软软，给黎理发了个小猫举爱心的表情贴图。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黎理的新消息发来，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去英国留学？」

    问得有些突然，但凌瑾瑜没在意，只是想了想，回：「有一个对外的公式化答案，还有一个真实答案，我都告诉你。这个秘密连我妈爸都不知道，你要好好地保密，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

    黎理：「好，我带它烂进棺材里。」

    「公式化答案是我更喜欢英国。真实答案是，高二我准备留学申请那一年家里经济出了问题，集团资金链断裂，当时都快破产了。妈妈的意思是如果厂里继续那样下去，家里的钱很可能不够我在美国维持现有生活水平念完本硕的，她也不想我降低生活标准吃苦。虽然妈妈没告诉我，但有一天晚上她和我爸爸抱怨的时候，我听到了。妈妈觉得家里经济出状况是她的失误，连累了我。她说她朋友想赞助我去美国，还能和朋友的女儿有个照应。我妈在犹豫，因为人情关系。我不想妈妈欠人家那么大个人情，也不想她因为钱的事为难或者自责，所以我主动说我更喜欢英国，想去英国上学，早点毕业回国，不想离开妈妈太久。」

    「黎理，我很爱面子的，我从小富到大，根本没穷过。因为爱面子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家当时没钱了，不然不知道要被怎么笑话。所以对外我都是那么说的，说我更喜欢英国。好在一切都在变好，至少那年没真破产，我们家重新缓过来了。」

    这是凌瑾瑜的回答。黎理看到消息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她有点心疼凌瑾瑜，没想到那被家人宠爱娇惯的表象之下，也藏着凌瑾瑜一颗很体贴家人的柔软的心。

    凌岚口中当年提到的那个要赞助凌瑾瑜去美国上学的朋友，就是她妈妈黎想。

    黎理的对话框里，正在输入中反复亮起，可迟迟都没有发来新消息。凌瑾瑜看着那明灭的正在输入中提示，变得有些不安。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会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原本不安的心一下子被这简单的一句话抚平。凌瑾瑜悄悄松了一口气。

    黎理最终没有告诉凌瑾瑜，如果当年她母亲凌岚选择接受了赞助，或许她们会早四年相识见面。说了又能怎么样呢，都是过去的事了。缘分使然，她们兜兜转转依然相识。

Chapter Text

    （二十二）

    两个人回沐城那天是5月10日，隔一天就将迎来母亲节。黎理效率特别高，10号晚上定下这件事11号就开始着手处理，12号又抽出下午的时间回家做饭，约了母亲晚上一起吃。

    而凌瑾瑜提前订了母亲节当天的餐厅，准备好了礼物，特意让她妈妈早点下班，家里人一起出去吃个饭。

    5月12日。凌瑾瑜带着黎理替她挑选的伴手礼和给妈妈准备的礼物，驱车前往餐厅。穿着精致职业装的侍者带领凌瑾瑜进入包厢，推开门时，妈妈爸爸已经等在那里了。

    “妈咪，母亲节快乐！”凌瑾瑜一进房间就张开了双臂。不过她怀里还抱着花，另一只手又拎着礼物，只得先把这些放下，才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又在妈妈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哎哟，谢谢我们沛沛宝。”凌岚高兴得合不拢嘴，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凌瑾瑜把那一大捧花抱过来，塞到妈妈怀里，很郑重地说：“祝凌岚女士度过的第二十三个母亲节快乐～”

    说完她还有些不确定地想了想：“是第二十三个吧？算了，不管了，总之母亲节快乐！”

    凌岚女士看到花束上还有一张贺卡，将其取下来查看。贺卡是凌瑾瑜亲手写的，清秀漂亮的字体写着：「祝我的超级英雌妈妈凌岚女士母亲节快乐！工作顺利事事顺心～这几年一直在英国没能好好陪你度过一个母亲节，今年终于有机会了！写这个贺卡是想偷偷告诉你，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榜样和骄傲，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小骄傲，爱你哟～——你的女儿 凌瑾瑜 2024.5.12」

    凌瑾瑜趁着妈妈看贺卡的间隙又把自己准备的母亲节礼物的袋子拎了出来。她今年给妈妈准备的礼物是一只百达翡丽的鹦鹉螺腕表，18k玫瑰金色，表圈镶钻，贵气又显白。

    “买这么贵的呀？”凌岚女士还挺意外的，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偷偷攒的钱订了这块表，居然没走她信用卡账单。

    “这不前几年没好好过吗，今年都补上。”凌瑾瑜把表取出来，为妈妈戴上。果然很显气质，她得益于自己的好眼光，一张脸上写满了求夸夸三个字，很期待地看着妈妈。

    凌妈妈抬手摸了摸凌瑾瑜的头，笑着说：“真漂亮，妈妈很喜欢这件礼物。”

    “还有呢，我去陵春市玩给你们买的伴手礼，爸爸也有。”凌瑾瑜站起身，又把另外几个袋子拿了过来。

    “虽然是我花钱，不过礼物是黎理挑的。最后一天我来姨妈不舒服，懒得动，她替我去买的。”

    凌岚听说以后眼睛笑眯起来，说：“呀，沛沛，你这么麻烦人家黎理的，给人家道谢了吗？”

    凌瑾瑜一听又不乐意了，搞得她像那个坏人似的，开始给妈妈撒娇：“哎哟～急什么啊，这不刚回来！哪来得及？我记着呢，定了板前寿司的Omakase，过几天请她吃饭。”

    吃完饭，凌瑾瑜没和妈爸回家住，驱车又回到了她在CBD新租的小家。

    停车库中，凌瑾瑜开车路过黎理那两台车，正巧看到黎理闭着眼睛坐在她那台AMG内，好像在听歌。

    她停下车后走到主驾驶边敲了敲车玻璃，又把车门拉开。黎理根本就没锁车，凌瑾瑜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车门，听到车里面播放着动感十足但曲调和歌词都很emo的说唱歌曲。

    车门被陡然拉开，黎理睁开眼睛，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冷冷看着凌瑾瑜，让凌瑾瑜被她这幅表情冻了一下。

    凌瑾瑜有些不确定地问：“干嘛呢黎理，独自坐车里emo。你不开心啊？”

    黎理坐直身子，终于露出一个淡笑。她说：“还好。没什么。”

    “肯定有事！你等我，我去副驾。”凌瑾瑜又把主驾门关上，绕去副驾驶上车。她伸手把音乐声调低不少，才又开口：

    “不会是和你妈妈吵架了吧？”

    “没吵架，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她临时又加班把我鸽了，有点不爽而已。”黎理撇了撇嘴说。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用下午做饭的时间多约个厨师谈一谈试试菜呢。扰乱计划，烦。

    “这样啊。阿姨工作忙，管那么大个集团临时要加班也在所难免，你别太放在心上，她可能也不想的。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带你去吃饭，走不走？”凌瑾瑜扬起自己手中的保时捷车钥匙，说。

    黎理低声笑起来，按下凌瑾瑜蠢蠢欲动的手，说：“如果我说，给你做芝士年糕部队锅吃，你吃不吃？我懒得出门了。”

    “吃！虽然我饱了，但还能再吃点的，嘿嘿。”

    芝士年糕部队锅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拿现成的东西切吧切吧拼一起煮一锅就够了。这就是黎理本人对这道菜的全部理解，毫无技术含量，但足够好吃。

    油热后加入蒜末洋葱丝炒香，后下卷心菜。菜上倒调制好的酱料，再扔一小块高汤块。上面铺牛肉片、午餐肉、香肠、火锅丸，再码上一块泡面饼，周围码上芝士夹心年糕和辣白菜，加水，撒葱花和青红辣椒段。等锅开后在顶上撒致死量芝士将芝士煮化即可。

    煮锅被黎理架在电磁炉上，她调好瓦数，让这一锅自己煮着，又转身去取了酒，百加得白朗姆。

    凌瑾瑜跟在黎理身后，看到她拿酒，说：“我要喝兑椰汁的。”

    “你月经没走，不准喝。”黎理拒绝了凌瑾瑜。

    “黎理！你怎么比我爸爸管得还多！”凌瑾瑜不乐意了，吐槽一句以后又抓着黎理的手腕甩来甩去开始撒娇，谁承想黎理冷面冷心，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只给凌瑾瑜冲了一杯热奶茶，让凌瑾瑜月经走干净了再喝酒。

    黎理独自拿白朗姆兑了柠檬水和热带果汁，坐在桌前等锅开。

    凌瑾瑜闹脾气，撑着脑袋看手机不理黎理。

    “喝了冷的酒又要痛了，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自己。自己的身体爱惜一点，听话。走干净了我再陪你喝。”黎理一边喝酒一边说。因为在家不看什么东西，所以她把眼镜摘掉了。

    凌瑾瑜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说了句好吧。但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其实已经被黎理哄好了。

    部队锅煮的快，没十分钟就可以吃了。黎理酒量不太好，空腹喝酒后才过了这么短时间就已经有了些上脸的前兆，她脸颊两侧浮起一片浅淡的绯色，眼里沾染上水光。

    但黎理的意识十分清楚，吃饭的时候还能对凌瑾瑜说出来的话对答如流。

    “我妈让我谢谢你，出去旅游那么照顾我。我定了板前寿司的Omakase，想请你吃饭。”凌瑾瑜说。

    “几号？”

    “呃……”凌瑾瑜尬住了，她私心想把黎理的520霸占走，所以根本没商量，直接先斩后奏定了5月20日的位置。这还是仗着她和老板熟才抢来的。现在黎理问她几号，她反而不敢说了。

    黎理一边吃饭一边耐心等待着，没有催凌瑾瑜。

    “五月二十日，你有空吗？”凌瑾瑜怕越拖着不敢说越显得自己心虚，她心下一狠，直接问了出来。

    黎理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可以有。”

    凌瑾瑜傻了，她有些不乐意地问：“可以有是什么意思，谁约你了？”

    谁准你520约别人的？

    “大澄。她惹她女朋友生气又被甩了，让我520陪她甜蜜双排，显得不那么孤单。但我感觉这俩人过几天就能和好，我不太想当电灯泡，正好给我个理由拒绝她。”

    凌瑾瑜闻言又高兴了，她笑起来，道：“那你来和我甜蜜双排吧，我不会让你变电灯泡的。”

    “嗯。你不嫌520人多堵车就行，尤其是附近那条主路，堵去市区至少一个半小时，堵回来俩小时。所有餐厅酒吧酒店全部爆满，挤都挤不进去。前几年就这样了，我有朋友每年520出去和她男友约会都得给我直播一下那恐怖的盛况。结果他俩还坚持在520当天约会，勇气可嘉。”

    “嘶…”这听得凌瑾瑜有点牙疼，但她打算头铁一下。为了黎理，堵车也值了。更何况有黎理陪她一起在车上堵着，甜蜜二人世界。

    晚餐时黎理喝了两杯酒后就停了杯。那时的她已经明显出现了醉意，话都比平时要多不少。很清楚自己酒量有多浅的黎理点到为止，认为小酌怡情，不再喝了。虽然在凌瑾瑜视角来看，自开始吃饭起，黎理就已经因为微醺而变得话多了。

    饭后二人又坐到了沙发上玩起了双人成行。她们上次刚打到第三章的一半，这次再玩是从恐龙乐园开始。

    醉酒的黎理不仅话多，问题也多。她一边操控科迪骑着小恐龙过关，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询问：“以前被你扣光分数的那些人，都做了什么事？”

    凌瑾瑜闻言颇感意外，不会吧，黎理实际上是对她感兴趣的，所以才要问一问？酒后吐真言了？

    她没着急回答，试探性地问一句：“为什么想问这个啊？”

    “嗯…好奇吧。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所以我在想，就算是你把对方当做未来恋爱对象相处，交友和恋爱时对人的要求标准也不会怎么变吧。那对方到底是踩到你什么雷点了，才会被拉黑。”

    得，很好相处的朋友，这好人卡又来了。凌瑾瑜心想自己就不该期待。

    但她还是给黎理说：“首先，我交友恋爱对对方的考察要求不一样，如果只是交朋友我不会想那么多，玩的开心就好。但如果作为恋爱对象，就要更谨慎一些，多考虑一些了。”

    “嗯。”黎理给了点反应表示自己在听。

    “下头的几个暧昧对象就不说了，各种理由都有。不如说说我那三个没谈超过三个月的奇葩前任好了。前任一号，我大一谈的，会照顾人也会花钱准备惊喜，恋爱不到三个月给我花了小十万。分手理由是因为我不同意和她上床，PUA我说：她给我花钱我也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做。软硬兼施想睡我。我嫌恶心把她踹了，钱还了礼物都扔了。他爸的，我真的不能接受那么快就上床，虽然不至于到不同意婚前性行为这种程度，但至少也得谈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吧。更何况我还没做过。”

    “……女生？还能这个样？”黎理有些惊讶。她觉得自己有时候见识还是太少了。

    “是的，女生。可以的。我也没想到。”

    黎理说：“但这很显然不是你的问题啊，发生关系肯定要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既然不同意就要尊重对方意愿。总不能说我给你花钱了你就得和我做吧。听起来目的性很强，好像就是冲着上床才对你来的一样。这个头下得很合理，是我我也跑了。恋爱关系中谨慎一点保护好自己是对的。”

    凌瑾瑜笑笑，说：“前任二号我更受不了。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布布吧，我的宝贝女儿。那个前任姓沈，去我家做客看布布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改名叫沈布布了’。你懂那种下头感吗？我女儿就算冠姓也是和我姓凌啊，关她屁事！我从宠物店挑回来一点点把布布养大的好吗？气的我当场叫她有多远滚多远，结果这人还要四处和别人说我是疯子，为了一只猫踹了她。呵呵。老娘都做女同了还能谈到执着于冠姓权的精神男人，简直晦气到家了。因为她一个人我把她那个地区的人全拉黑了，发誓再也不谈那的人。”

    “嗯，我很懂。这种人听起来很没边界感，而且好像恋爱以后你和你的猫都成了她的东西一样，我也会叫她滚远点的。更何况明明是她的问题还觉得是你的错，不会自我反省，再加上冠姓权这个事，看来十分以自我为中心。你分手是对的。那你的前任三号呢？”

    “装货，自恋狂，我研究生期间谈的，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任。这个人虚荣心很强，花了13万镑买了台二手小牛四处炫耀，又为了养车分文不剩。我一个月就坐她车出去约会了三次，去吃米其林还都是我掏钱。结果月底她来找我A油费，让我出一半。卧槽了。”

    黎理回头看向凌瑾瑜，眼神中的无语都要漫出来了，她好像在质疑凌瑾瑜都是从哪找到这些奇葩的。

    但黎理没这么问，她只是说：“怎么还有这种人啊，好无语…家里给的钱不够养车的话，就不要买。”

    凌瑾瑜低头抿嘴，意识到自己前三任确实不太行以后又有点很不好意思了。她说：“对吧…其实很多人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来追我的，根本不在乎我在想什么，那种很好筛选走。而那些追我的时候真诚一些的，经过筛选也没什么原则性问题的人。我对对方观感不错就会想试试吧。前提是脸好看，我还是有点颜控的，嗯。但你也知道很多问题是在恋爱后才暴露出来的，这真的没办法提前筛选掉，所以才会有这么奇葩的前任。”

    “嗯，单纯因为脸喜欢一个人总感觉不真诚，明明更重视的应该是内在。很多问题确实不谈不知道，我没和前科姐在一起以前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但我自己也并非完全没问题，交朋友看不出来但谈恋爱问题会很大。”黎理说。

Chapter Text

    （二十三）

    趁着黎理主动又提起这个问题，凌瑾瑜起了几分好奇心，打算趁着黎理现在喝醉话多的时候问一问。

    “比如呢？”

    “嗯……”黎理陷入沉思之中，几秒后复又开口，说：“我会想24小时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见了谁，讲了什么。希望对方时时刻刻和我报备。有时候希望对方也这么对我，但更多时候又不希望对方这么管着我。反正很双标。换位思考，不管是谁都不喜欢被这么管着吧。”

    “哇哦。”凌瑾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感觉黎理自己坦白出来的比她从张思琦那打听来的内容还刺激。很可能是黎理已经克制过了，没有将问题全部展露出来而已。

    “我讨厌吵架，吃软不吃硬，而且很口是心非，还嘴硬。我嘴里说的绝对不是我心里想的。喜欢的时候对方怎么样我都能改变自己去包容，吵架如果我觉得我问题大我就会去道歉，对方问题大我会好好讲道理。但不喜欢了，对方态度很强硬我会装死冷处理。就是你们常说的那种冷暴力。”

    凌瑾瑜听后，说：“卧槽我也吃软不吃硬和嘴硬，但是我超级受不了冷暴力，我属于那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要是发脾气了哄哄我认个错就好了。要是和我吵架或者搞冷暴力的话，我会炸掉的。”

    “那你…蛮好哄的。”黎理想了想，说。

    凌瑾瑜听到这话后讲：“那你是没见过我难哄的时候。我不想被哄好的时候谁都别想来烦我。”

    黎理轻声笑了出来，又说：“还有一个我觉得问题最大的，就是我会反复推开对方，去试探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坚定地喜欢我。如果我觉得不是的话，也不会想更进一步发展了。”

    “看来你挺喜欢强制爱的。黎理。”凌瑾瑜点评道。她其实有些意外黎理居然会这样，因为一直以来黎理给她的感觉就是冷静、理性，却没想到她还会有这样不太理性的一面。所以张思琦给她说让她加大力度继续加油，其实没建议错。

    “嗯，仅限于我也有好感的人吧。没好感的强制爱，我会报警。反正我现在能自己感觉出来的就这些问题。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得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时候，才能发现。maybe下辈子。”

    凌瑾瑜一听差点原地爆炸，扔了手柄贴到黎理面前晃着她的肩问：“怎么就下辈子了？！你真打算断情绝爱一生了吗？别吧。你说的那些小问题都是双方可以克服的啊。”

    黎理有点跟不上节奏，她眨了眨眼睛，问：“我要断情绝爱，你那么紧张干嘛。难道你有什么需要让别人恋爱的kpi吗？”

    有啊！我有让你和我恋爱的KPI啊黎理！

    当然这句心里话，凌瑾瑜不敢说。于是她和黎理大眼瞪小眼了几秒，才说：“我又不是民政局，哪有什么KPI要完成。就是觉得你这么好，不能断情绝爱。”

    “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凌瑾瑜。我也有的是缺点，你只是刚认识我不久还没发现而已。”

    凌瑾瑜挑起眉毛，惊讶道：“黎理，真的奇了怪了，别人恋爱交友都是拼命隐藏自己的缺点，或者拼命标榜自己所没有的品质。怎么就你这么老实，都讲出来了？”

    黎理却很认真地说：“怕你看到我其他方面的时候会很失望。无论友情还是爱情，一段长久而稳定的关系的前提就是尊重和坦诚。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希望和你坦诚相对，维持长久且稳定的关系。”

    凌瑾瑜闻言愣住了，黎理就这么真诚地说她很好，想和她的关系长久且稳定。好像在表白一样。敢爱敢恨的凌瑾瑜一下子有点想哭。她在抱上黎理的同时，顺势跨坐到黎理的腿上，环住了她的脖子。

    凌瑾瑜的脸埋在黎理的肩头，炙热的呼吸透过布料喷洒在黎理的皮肤上。她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于黎理来说并不沉，反而很轻。

    “呜…黎理你好犯规，大晚上说这么动人的话。”凌瑾瑜害羞了，语气也变得娇气，像撒娇一般地说。

    第一次以如此亲密的姿势贴得这么近，黎理紧张到心跳加速。今天凌瑾瑜喷的香水还是那款带着香甜粉脂味的木质调男香，贴近以后麝香的味道变得清晰勾人，刺激着黎理的神经，让她变得晕乎乎的。酒精让黎理变得比平时主动不少，她了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凌瑾瑜。

    “那你觉得我哪很好？你说说，让我自恋一下。”没得到黎理回复的凌瑾瑜又问。她依旧埋在黎理肩膀上没抬起脸，就好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黎理的身上赖着不走了。

    黎理抱着凌瑾瑜，边想边说。因为她在紧张，又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提前组织语序，所以听起来有点东一句西一句的。

    “你待人很热情，很真诚，充满活力，情绪反馈给得特别足。无论是我做饭还是带你去玩去吃，你都一直在给我正反馈。我不舒服的时候你会因为担心来看我，还会照顾我。对待谁都很有礼貌，不会不尊重做服务业的工作人员。耍酷以后又洋洋得意的时候很酷很可爱。你很多才多艺，唱歌跳舞都特别厉害。你还很体贴家人，有好好为他们而考虑，因为不想妈妈压力大才去英国念书，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你能把布布当做你的家人，照顾得那么好，有耐心还很有爱心。而且你做事不拖泥带水，决定了就做得很干脆，不会磨磨蹭蹭决定不下来，这一点也特别棒。你真的真的特别好。我就觉得，那些因为你漂亮而追求你的人真的亏大了，漂亮只是你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之一。更重要的，是你这个人本身。”

    凌瑾瑜听后害羞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哪有那么好，你都说的我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好意思，你可以因为这些事而感到骄傲。这些都是你的优点。”黎理说。

    凌瑾瑜闻言直起身，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说：“很好，黎理，有你这句话在，从今往后，我不许任何人忤逆你！你是姐罩的人！”

    黎理一下子咧开嘴，低头轻声笑了起来。她笑了几秒才抬头，弯起眼睛认真地给凌瑾瑜说：“好，你罩我。”

    直到此时，凌瑾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此时的动作有些太亲密了。暧昧因子流窜，那一瞬间凌瑾瑜很想捧住黎理的脸俯身吻她，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就被她按死在摇篮里。她虽然易冲动，却并不是个不考虑后果头脑一热就莽上去的人，更何况这绝对会把黎理吓跑。所以凌瑾瑜很麻利地从黎理身上离开，坐回到沙发上，重新摸起手柄继续那被她们冷落的游戏。

    晚上回到家里，凌瑾瑜和闺蜜张思琦打语音电话，特别臭屁地把黎理晚上夸她的那些话又细数了一遍。她数完又开始感叹，黎理一口一个好朋友，到底想做什么。

    这把张思琦也整不会了。一则她是直女，没谈过女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还是觉得黎理就是不好意思不敢承认。二则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那些她交往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这么真诚地夸过她。更何况，就算夸了也肯定是有目的性的，是为了和她上床才会说这些话的。

    综合来说，张思琦还是觉得黎理这么夸凌瑾瑜，肯定是喜欢有好感，不可能完全不为所动。

    好在凌瑾瑜就只是感叹一句，不需要张思琦再次帮她出谋划策，很快就切了别的话题，不再说黎理。张思琦既然已经回国，时差也调整的差不多了，那凌瑾瑜也可以约她出来吃个饭逛逛街之类的。

    正好她想换个新的美甲款式，做个素净点的短甲，遂邀请张思琦后天一起去做指甲。

    5月14日，时隔一年未见的闺蜜二人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互相交换了带给彼此的礼物。两个人读的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一直都在一个班里。相识许久，即便出国分别关系也依然很好，就算一年不见，再见面时还有的是话题可以聊。

    做指甲的时候无聊闲聊，张思琦问凌瑾瑜那天之后和厨子姐还有没有后续。

    那必然是没有的，只是微信上的闲聊罢了。而且黎理说她最近很忙，回消息回得很慢很慢。豆影视频账号又没更新，那肯定不是在忙她的副业，大概率是家里公司的事。再说，凌瑾瑜总不能天天都找理由赖着黎理吧，目的性好强，她也是要面子的。

    “但我觉得她都答应520和你出去吃饭了，总不能毫无察觉吧。还是说真以为你把她当好朋友了，觉得就是闺蜜约会啊，不能吧？没谈过土象，我也不太懂。总觉得这帮土象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来，又闷又无聊。反正和我磁场不对付，没有针对各位土象的意思。”

    张思琦也是火像星座，她是白羊座，比凌瑾瑜还爱憎分明容易上头，总觉得自己和土象星座的人不对付，不是一类人。所以张思琦的世界里很少有土象星座的人出没。

    “很闷很无聊吗？她挺有意思的啊，特别会讲冷笑话。”

    “你完了金鱼，会讲冷笑话居然能被你说成有意思，天啊！”

    正在为张思琦的指甲建构的二老板此时也加入了话题，说：“你和那个土象女生认识多久了啊？她哪个星座？”

    “处女座，刚俩月。”

    “我虽然不是处女座，但我金牛，也是土象。按我的想法来说，你要是很好约她出门的话，她绝对对你有好感。这个好感不一定是友情或者爱情，因为你也说了对面也是个姑娘，对吧。不过你可以再观察一下，尤其是看她和她朋友相处过程中和对你有什么不一样，尤其是氛围上的。如果对方也喜欢你的话，其实挺明显的。”

    “比如呢？”凌瑾瑜一脸期待地追问，打算再多问问。

    这下轮到给凌瑾瑜做美甲的大老板开口了，大老板笑起来，说：“会主动给你分享日常，会对你的事充满好奇心，会想知道你在干什么，还会给你花钱，感情上非常包容你。但如果你们只认识两个月的话，可以再观察一下，因为只有两个月时间很难说对方是不是因为新鲜感哦。”

    二老板点点头，深以为然，补充道：“如果她保持这个势头，甚至有愈发粘人主动的倾向，那八成也喜欢你。但如果突然冷掉了，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触及到她的雷点下头了。”

    饶是张思琦这种毫无gaydar的大直女都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看大老板和二老板，问：“你们怎么这么清楚？二位是情侣？”

    两个人同时抬头，甜蜜地笑了起来。大老板说：“对啊，我摩羯她金牛，今年已经在一起第六年了。”

    凌瑾瑜听到这话心想她果然没猜错，第一次来这家店就隐约觉得两位店主关系不一般。也不是这两个人多么甜蜜多么明显，而是她们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很像谈了很久的稳定情侣，默契感十足。

    张思琦光速为自己说土象无聊的事道歉，又八卦起两位老板的初相识，凌瑾瑜垂眸状似在听，实则在想黎理对她的一些行为。

    主动分享日常，嗯，黎理去京城开会给她发过路边的小猫，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之前聊天时得知黎理很喜欢小动物，不幸的是她对毛茸茸过敏，猫狗都养不了。基于这个原因，路边看见小黑猫给养黑猫的朋友分享一下也无可厚非。

    对自己的事充满好奇心。算么？黎理主动问起她的感情，或许也不过是因为她总是好奇黎理的感情状况和想法，所以黎理也问问她的。凌瑾瑜不确定。

    至于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黎理没有问过她在做什么，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给她花钱倒是花了，但凌瑾瑜更觉得那不过是一种社交礼貌而已。因为她给黎理买了礼物，所以黎理会回礼。因为她约黎理去旅游黎理没空，所以承包了酒店车票费用当做致歉。

    感情上非常包容。好像是吧？她想做什么黎理都顺着她的意思来，唯一一次黎理主动约她还是出门吃烧烤。但就这点也不能说是喜欢吧。

    妈妈，女人的心思好难猜啊。

Chapter Text

    （二十四）

    十四号见到张思琦相谈甚欢，二人约十五号去泡温泉，所以十五号开车去了隔壁市的温泉会所。泡温泉的时候，凌瑾瑜用前置摄像头自拍一张发给黎理，她没有露脸，照片中只出现大半肩膀和前胸部分，被温泉蒸腾着，白里透红。脖子上那条凌瑾瑜常戴的黑色缟玛瑙四叶草项链坠在胸前，揭示照片中就是她本人。

    她给黎理发完照片，又说了一句：「这家温泉会所你来过吗？蛮不错的，下次带你也来试试。」

    可黎理只回了一个好字，反应平淡。凌瑾瑜瘪着嘴生闷气，心想黎理干嘛呢，怎么看到照片反应平平，难道不该找点别的话题吗？

    张思琦在一旁看凌瑾瑜这一通操作，揶揄她：“哟哟哟，凌大小姐，遇上滑铁卢咯～”

    张思琦话音刚落，凌瑾瑜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里又蹦出一张黎理新发来的照片，是对着健身房镜子拍下的。黑色的紧身运动背心被撩起一截，露出里面紧致的腹部曲线，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线条明显的小臂上。若说黎理单纯拍她在健身可能还没什么，可她居然还把衣服撩起来，这背后的深意就很值得细品了。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的突然。张思琦就坐在凌瑾瑜身边，自然也看到了黎理发来的这张照片。大直女张思琦瞅了一眼图，开口点评到：“我靠，这身材确实很顶，我一直女都看着馋。我收回我的话，你这不是滑铁卢，是赢麻了。”

    “呵，那可不，我是谁。”凌瑾瑜轻笑一声，长按照片点了保存。她紧接着又听到张思琦在旁边说：

    “她肯定故意发的，我聊过的弟弟们为了勾引我，都会故意发什么出浴腹肌照，很那种的图，你懂吧。这就是开屏呢。厨子姐开得还挺保守的。”

    听着闺蜜的话，凌瑾瑜一阵暗爽，又不由得想起在陵春那天晚上，刚健完身的黎理给她送洗面奶的事。当时怎么就没上手摸两把肌肉呢，好后悔。

    凌瑾瑜打字回复黎理：「给我摸两把腹肌 /色/色」

    黎理回了一个小人害羞挠头的表情，也不说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说：「我继续健身去了，你和闺蜜好好玩。」

    什么嘛，光会勾引，坏人。

    十六号晚上江冷又来约凌瑾瑜吃饭。外加黎理连日来都很忙，以至于凌瑾瑜几天都没空去找黎理打游戏，线上也没怎么聊过天。摸腹肌的事更是遥遥无期。

    好不容易到了十七号周五晚上，凌瑾瑜有了时间，想着黎理无论如何也该忙完了吧，结果黎理却说她晚上还有事。

    凌瑾瑜：「你朋友约你打游戏啦？」

    黎理：「没，还是工作。沐城的沐兮门店要换新厨师，我已经考察好几位，今晚约他们来店里试菜，看看留用谁。」

    沐兮就是黎理家公司旗下的高端线餐饮品牌，主做沐城所处省份的特色菜，适合商务宴请、家庭聚餐、约会等场合。全品牌于八年前开始营业，目前全国也不过只有7家店，均分布在一线城市甚至超一线城市。其品牌于2022年起连年入选米其林和黑珍珠指南，相当出名。目前沐兮的沐城CBD店人均价格约五百，开在京城和沪城的人均价格更高些。

    沐兮味道非常好，选材优秀出品也一直很稳定，凌瑾瑜和朋友家人聚餐时常去。除了沐城本地门店，她也去过沪城那两家，但比较下来却还是位于集团大本营的沐城店各方面最好。

    凌瑾瑜：「你还管这个啊？」

    黎理：「是的。这个月接到的对新厨师的投诉太多了，营业额都降了十多个点，再不管就是砸自家招牌了。我妈那边忙海外扩张的事没时间，我替她管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沐兮沐城店算是集团门面，做不好的确毁口碑，这样一想黎理去管选厨师的事情也很合理。凌瑾瑜在心中如此想到。

    凌瑾瑜：「试菜的话，我可以去吗？你们应该是在闭店以后才试吧。」

    黎理那边正在输入中反复显示，好像在删删打打，最终只变成了一句：「可以，20:45，我去你家接你。」

    沐兮的店开在商场内，每晚营业到21：00整，但20:30开始就不再接待任何新客。所以黎理选的时间算是正好。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黎理准时按响了凌瑾瑜家的门铃。凌瑾瑜一开门就看到了穿着笔挺黑色商务西装的黎理。她没戴眼镜，也没打领带，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显得没那么死板。而旅游时接送过她们的高壮司机马姐就候在黎理的身后。

    今天马姐在，黎理没开她自己的车，坐的是马姐开来的那台长轴距版劳斯莱斯幻影。连黎理自己都有点没绷住，笑着给凌瑾瑜说：“我妈怕我太年轻威压不足，又是司机又是豪车的，说的跟有人去车库看我今天坐的什么车来一样。还麻烦马姐跑一趟。”

    马姐说：“不麻烦的。黎总怕主厨不满意，在店里闹事伤到您，所以派我来。她也是一片好心。”

    黎理：“不好意思，马姐，提前谢谢您了。”

    这次凌瑾瑜不觉得装了，这和兰博姐不一样，黎理的确有装的资本。更何况今天穿西装的黎理很帅，所以她相当矜持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挺酷的。”

    再说劳斯莱斯谁家没有一样，就是台车，既然买了就要用。凌瑾瑜那天晚上和黎理说她家从小就富不是炫耀，她只是在阐述事实。她其实是厂三代，从小家里就有钱，奶奶是本地有头有脸大人物的女儿不说，她爷爷也是A10，资产水平和她妈妈差不多，上小学的时候凌瑾瑜就坐过家里的劳斯莱斯。凌瑾瑜除了高中的时候家中经济情况稍稍出了点问题以外，压根就没穷过。不然她选留学国家的时候也不会对外那么嘴硬，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家没钱的事。她那个圈子里，关系塑料的狐朋狗友也不少，知道家里要破产了还指不定怎么落井下石呢。更何况凌瑾瑜自尊心强。

    沐兮门店所在的商场离黎理住的地方很近，开车十分钟就能到。她们到达门店时刚刚九点整，打着发胶穿戴整齐的王姓男经理带着一众有空余的侍者们等在入口处，见到黎理来，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叫了一声：“小黎总。”

    黎理只是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其他人则是整齐地喊了“黎总好。”

    凌瑾瑜抱臂听着，一上来就在心里给这个经理打了个很低的印象分。表现得很狗腿实则心中对黎理敬意不足，觉得她年轻有些看轻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在黎想这位大老板不在的时候喊黎理‘小黎总’，还刻意强调了前面那个‘小’字。

    下马威。然而店里其他人却不跟他那一套，看来这位在店里人际关系也不好，不足以服众。凌瑾瑜都怀疑黎理今天来不只是为换厨师的，这经理怕不是也待不久了。

    “我约的人到了吗？”黎理开口的第二句便是问这个。

    “到了，在105包厢。”

    黎理看了一眼默默跟在旁边的副经理，开口对她说：“姜经理，麻烦安排一间空包，请凌女士入座，按平日服务标准来即可。其他没事的人可以收拾一下下班了，辛苦各位。马姐跟我来。”

    “好的，黎总。女士，请跟我来。”副经理应下，请凌瑾瑜跟她走。

    凌瑾瑜被副经理带去了101包厢。黎理的职责是试菜，看厨师在厨房内的表现，而马姐作为司机兼保镖需要寸步不离，保护黎理。凌瑾瑜今晚就是找个借口见黎理的，顺便蹭个饭，所以她不必跟去厨房，可以在包间里坐着休息。

    餐厅位于商场内最高层的五楼，而包厢内向外看去风景最好，正好能一览商场正门外主路上的城景。由于已经闭店，其他员工下班休息，所以是副经理亲自服务，她为凌瑾瑜送上酒水单。

    “女士，看一下您想喝些什么。”

    今日没有送上菜单，因为来之前黎理已经问过凌瑾瑜平时来店里喜欢吃哪道招牌菜，结合凌瑾瑜的喜好定好了晚上需要试菜的菜单。

    凌瑾瑜点了一杯可乐。听装的可口可乐被启开，倒入装有冰块和柠檬片的玻璃杯中被送上来。这是餐厅内一贯的服务标准。

    等了约二十分钟，第一道菜率先被送来，分量比正餐要少一些，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一口气上了三份，分别被打上了1、2、3的编号。看来黎理今晚试了三个厨师。

    这道菜是凌瑾瑜最喜欢的一道，红酒煨牛肉，甜咸红烧口。牛肋条部位被炖煮到软烂但有保留一定口感，牛油的香味融入肉块的每一个缝隙中和汤汁里，很下饭。但吃多了会有些腻，需要些小菜清口。

    所以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碗米饭，和门店特色的凉拌海肠，依旧被分做三份。海肠经过热水适度汆烫熟度处理得恰到好处，口感极佳。下面垫了本省特色的白玉黄瓜片。整道小凉菜没有使用到葱蒜这种刺激性味道的蔬菜，只以食材本身的清新味道来清口。

    凌瑾瑜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她只是每样尝了一口便停了筷子。每道菜之间还用白水清口，去体会其中细微的不同。

    如果只让她单吃一道菜，她可能会觉得和平时水平差不多，但当三道菜被摆在一起比较，就能尝出其中细微的味道变化。

    十分钟后下一道菜被端上来，依旧是店内招牌。酱烧东海刀鱼。这道菜主要是原材料供应非常好，刀鱼肉质肥厚油润，一咬下去鱼油香味便会在口中爆开。即便是门店打烊的现在，鱼肉鲜美品质依旧不减。

    最后一道送上来的是葱烧海参，非常经典的菜。海参煨制到软弹入了底味，再炸制的大葱和葱油一起烹制，葱油味浸透到每一分。

    吃到现在，凌瑾瑜心中已经从色香味型上对这三位厨师的菜品有了自己的判断。虽然技术都很好，但择优选择的话，她认为是3号。

    副经理微笑着对凌瑾瑜说：“凌女士，请问您感觉今晚菜品如何？”

    “挺好的，沐兮的一贯出品水平，食材上乘，烹饪手法讲究。不过三者放在一起对比，细品下还有些细微差异。”凌瑾瑜说。

    “能让您满意，是我们的荣幸。如果可以的话，您愿意协助填写一下这份调查问卷吗？”副经理又说，递上了一张被写字板夹住的问卷。

    上面写着「沐兮主厨考核打分表」 日期2024年5月17日。

    调查问卷应该是早就做出来的，哪天要用就写哪天的日子。上面问的问题不算刁钻，应该是面向外行人准备的，让大家一起品鉴一下，综合打分。

    凌瑾瑜一边细细回忆，一边将自己的答案填写上去。她把问卷还给副经理，还在好奇黎理怎么还没出现的时候，就隔着包厢门听到店外传来很大的骚动声。

    这种高级餐厅的包间都有隔音处理，外面的噪音轻易传不进来，能闹到包厢里都能听见，必定出了大事。

    凌瑾瑜不放心，站起身打开门查看。她一开门就听见了特别脏的字眼，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厨师服的男人指着黎理的鼻子骂：“我X你妈的！”

    黎理被马姐护在身后，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发疯。商场保安死命按着厨师没让他真的折腾起来。

    已经确认到黎理安全，这种时候凌瑾瑜肯定不会出去添乱的，偷偷扒在墙角边偷看。副经理往前走了几步将凌瑾瑜挡在身后，不至于让外面的人注意到，又没挡着凌瑾瑜看戏。副经理看似站得端正，实则也在看这场骚乱。

    凌瑾瑜小声叫副经理往里躲躲，别被厨师发现误伤。然后变成两个人一起扒着墙角偷听。

    等厨师折腾得没力气了，她才开口，说：“你刚刚从厨房开始，骂的每一个字我都已经录下来发给黎总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虽然我们家也没那么了不起，但让你在北方大区和东方大区找不到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那厨师先是愣住，随后露出害怕的神情，再之后又换上一张愤怒的表情，高声到：“你X了个X的吓唬谁呢，就凭你还想让我混不下去，你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这个XXX！”

    之后他又指向门店经理，骂：“王兴业，你这个王八蛋，给老子还钱！”

    黎理冷哼一声，勾起一个淡笑垂着眼睛俯视他，眼神里充满不屑与蔑视，是她先前从未有过的神情。黎理根本不将发疯的厨师放在眼里，她说：“法治社会，你大可以来试试，也试试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有跪在我面前求我的那天。”

    “你XXX！XXXX！我看你他X的明天没主厨，这个店还怎么开！”厨师继续怒骂，但黎理根本都不听他发疯。

    她又抬眼看向正经理，说：“王经理，你明天也不用来了，麻烦另谋高就吧。我们公司不需要一个没能力还喜欢投机倒把的人来当这个经理。十万块卖的这个主厨位，好赚吗？”

    “黎…黎总。厨师口说无凭，您别听信他一面之词污蔑好人。”王经理讪讪道。

    黎理：“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证据我手里都有，觉得我冤枉你了可以去告我。我还没向法院提告追究你责任是给你留面子。”

    王经理见状原本提起的嘴角也搭了下去，把胸前名牌一扯向黎理面前的地板上砸去，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走后紧接着有两名警员进来，出示自己的证件，开始走流程。

Chapter Text

    （二十五）

    凌瑾瑜见状退回了包间内，把自己装成还在用餐的客人。副经理也退了回来，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天呢！黎总太猛了，我都怕那个厨师发疯拿刀砍人！”

    的确，这也是凌瑾瑜所担心的。即便黎理常年健身，但她手无寸铁时依旧很容易被伤到，这太危险了。

    “那个厨师情绪很不稳定？”凌瑾瑜问。

    副经理还很年轻，遇到凌瑾瑜这样年龄相近的人态度还很友善的人，自然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愿意多说几句。她说：“是呢，经常在后厨训斥副厨摆架子，动不动就给我们前面的服务生脸色看。他是经理招来的，找经理去说经理也不管，搞得大家叫苦不迭。还好黎总及时来主持正义了。”

    凌瑾瑜听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天啊，真是辛苦你们了，职场里有这种事特别不容易。”

    现在凌瑾瑜大概明白今晚她说要来试菜时，黎理删删打打犹豫一阵的原因是什么了。也明白为什么今晚马姐会来，而到店后黎理为什么单独把她安排在包厢，还指了好相处且同为女性的姜经理来负责接待。看来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又等了十几分钟，黎理才敲响包间门，将其拉开。

    她先对凌瑾瑜说：“抱歉，小瑜，出了一点状况，让你久等了。”

    之后又对副经理说：“姜经理辛苦了，可以下班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今晚加班费用我会算作奖金让财务打给你。还有，我暂时任命你为代理经理，明天起由你来接替王经理的职务，这期间的工资我会按照经理的正式薪酬开给你，合同明天会有人送到店内。加油好好干，干得好的话给你转正成经理。”

    副经理很惊喜地说：“谢谢黎总！”

    直到包厢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黎理才拿着凌瑾瑜刚刚写过的调查问卷坐下来，细细查看。洁白的纸面上，凌瑾瑜那秀逸的字体工整附在上面，看了就会叫人心生好感。

    黎理放下问卷，抬起头问凌瑾瑜：“你对这三个人，具体是怎么想的？”

    “一号烧制的菜，味道的确不错，但他是味道和店里一直以来出品水平差距最大的。这个差距不是说他做的不好吃，而是不标准。个性太鲜明，自我想法太强，适合自己单干，不适合来店里做厨师。”凌瑾瑜说。

    “嗯。你继续说。”黎理点了点头，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等黎理坐回来，凌瑾瑜才再度开口点评2号。

    “二号，很中规中矩，店内正常出餐水平，硬要说其实没什么好挑的。就是感觉他不太注意细节？做煨牛肉的时候上色用的老抽放多了，颜色太深，不够漂亮。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店里用不用老抽上色。”

    看过黎理那么多期做饭视频，凌瑾瑜也终于不是对烹饪一窍不通的了。她至少知道老抽是用来上色的。

    黎理闻言笑起来，问：“那三号呢？”

    “各方面都稳定发挥，无功无过。但这种无功无过，反而是你们选人所追求的吧？”

    黎理笑着点头，说：“嗯，你说得对。三号是今日在场唯一一位女师傅，也是我主张让她来试试的。看来我的眼光不错，选到了对的人。后厨和店内工作人员的意见也更倾向于三号。她技术好，却又懂得压制自己本来的风格按标准出品。为人呢，又很谦逊。一号个性太强，二号有些不拘小节。小瑜，你很敏锐，都说准了，好厉害。”

    “那你已经让三号明天就上岗了吗？”凌瑾瑜问。

    黎理摇摇头，说：“还没有，你也是今晚试菜的评委，所以我也得来问问你的意见。我让他们在包厢稍等，现在就去说。虽然有点急，但三号那位姐姐明天就得来店里报道了。”

    听到黎理这话，凌瑾瑜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甜意。她知道今晚明明是自己主张要跟来试菜的，作为外行，她的决定影响不到最终结果，黎理本可以做做样子让她走个过场，不采纳她的意见的。可黎理还是来过问她的意见，说她也是评委之一。问完，才要去公布结果。

    这么认真地重视着她。

    公布结果签合同之类的又用掉将近半小时，她们离开商场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了。一切都很顺利。

    凌瑾瑜坐在车里吐槽今天进店时那个男经理叫黎理小黎总这件事。

    “不就是觉得你年轻还是女生才这样吗？他穿上鞋还没你高，看不起谁呢。你妈妈不在叫你声黎总不就得了。”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了。虽然他那么叫我也没错，但的确是你说的那样，给人的感觉不一样。”黎理笑起来，讲话的时候低头抚平她西裤上的细微褶皱，只轻轻一扫的功夫而已。她这话说得挺委婉的，只讲感觉不一样，没说那男的就是不尊重人。但凌瑾瑜敏锐地察觉到黎理话中的意味深长，好像那种小人物不值得她费什么心思去在意，就像她裤子的皱褶一样，轻轻一扫就没了。不必多费心思。

    黎理当然也有傲气的一面，那是内敛的，蛰伏的。她就像她喜欢的AMG GT跑车一样，外表温柔优雅，实则拥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内核。是霸道的猛兽，随时会给予猎物致命一击。可她在凌瑾瑜这里，永远是那温柔又可靠的黎理。

    她复又抬起头，对凌瑾瑜说：“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

    这感觉像什么呢？凌瑾瑜觉得这就像自己坐进那台车AGM GT之中，成为了驾驶员，轻易驯服了野兽，让其一切都任自己掌控。

    心底升起了丝丝缕缕异样的快感。凌瑾瑜将其压下去，又问：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晚这种情况了？所以才不让我去后厨的。”

    “也不算，只是多想一步以防万一。还好我多想了一步。”黎理说。她提起这件事还有点心有余悸，但她不想让凌瑾瑜担心，没有说品鉴结束，主厨意识到即将被换掉的人其实是他时，在后厨里发疯砸东西的事。

    “那万一今晚三个人都没有满意的，主厨又走了，你要怎么办？”凌瑾瑜又问。

    黎理弯弯唇角，不疾不徐地说：“我还有三套预备方案，并且已经找了其他门店的师傅先来沐城出差几天带一带新人。就算没选到合适的新人也可以让其他店的师傅暂时替班，时间不长，影响不到其他分店的运营。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也倾向于能一击必胜。”

    明明她讲话的语气很平缓，可凌瑾瑜还是觉得黎理这话好威风。

    “太帅了你，黎理。你知不知道你今晚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那个闹事的主厨，说‘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有跪在我面前求我的那天’有多拽！”

    刚刚在店里还很拽的黎理已经收起了她锋锐的一面。她又被凌瑾瑜说得不好意思了，习惯性地推眼镜。但她屈起手指摸到鼻梁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于是她顺势捏了捏鼻梁，才用很谦虚的语气说了句：“过奖了。”

    黎理照旧送凌瑾瑜回家，对她说晚安后才离开。凌瑾瑜进家门以后才终于没能压抑住自己有些羞涩的笑容，抱着布布猛亲了好几口，说：“布布，你干妈超酷的。”

    “喵～”布布软软地叫了一声，试图挣扎着从亲妈怀中离开。凌瑾瑜放开布布，心情十分愉悦，一边哼歌一边进到浴室去洗澡。

    热水自上方的淋浴头中流出浇在身上，带给人无尽的安全感。蒸腾的水汽之中，凌瑾瑜一只手扶着浴室的玻璃，肩膀轻轻靠上去，而另一只手则在进行着自渎。她试着把那种渴望压下去，但每次指尖稍稍发力，就像有根细线把她吊至高空，摇摇欲坠，以希冀更多。

    她在幻想着梦中的黎理，同现实中的黎理相重叠，那样的黎理不再守礼也不再有那么强的分寸感，会在看到她刚洗完澡的样子时直直看过来，欣赏她的美。也会剥开她身上的浴巾，一寸寸吻下去，像梦中一样跪地服务于她。

    可突然，黎理被夸得不好意思后露出的腼腆害羞的笑脸，情不自禁地于脑海中浮现。就在凌瑾瑜即将到达顶端的时候。这让她平白生出了几分罪恶感，猛地睁开眼睛，不忍再继续下去。不上不下的感觉卡得凌瑾瑜很难受，她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乖乖洗澡。

    凌晨一点，还没有睡着的凌瑾瑜发了一张今天她坐在黎理家车上的自拍，文案是一句：「只想要你知道 我的好」

    那是一首歌的歌词，整首歌都写满了在妄想中欲与爱的自我拉扯。像极了凌瑾瑜此刻的心境，喜欢到无可救药，脑中充斥起一些不可告人的幻想，却又不忍继续让妄想亵渎黎理一丝一毫。

    凌瑾瑜知道黎理不太听中文歌，更何况是这么小众的歌曲，所以黎理大概是理解不到自己的意思了。可凌瑾瑜又有点期待着黎理能理解自己。

    她想告诉黎理：黎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是人，有一些不入流的卑劣幻想。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知道凌瑾瑜发的是歌词的好友纷纷留下贱兮兮的评论：「？这是在钓谁，我好像看见鱼钩了」

    凌瑾瑜回：「我是姜太公，v我50听我钓鱼的故事」

    「哟，凌大小姐，内饰配色怎么不一样了，这不会是你那位心动嘉宾的车吧？幻影还是库里南啊，这么有实力。终于不是二手小牛了，泪目」

    凌瑾瑜回：「再笑我，明天你就去给兰博姐A油费/微笑」

    张思琦评论：「知道你的好下一步就要亵渎一次了是吧/阴险」

    凌瑾瑜回：「对的对的」

    黎理第二天上午给凌瑾瑜这条新朋友圈点了赞，没有评论，也没有私聊说别的事。

    凌瑾瑜不敢再去找黎理，也不敢再想她，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头脑一热GAME OVER。她一是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一是为了给黎理选一件礼物，把张思琦叫出来玩了。结果她刚刚约完张思琦准备换衣服出门，黎理就发消息问凌瑾瑜晚上要不要去她家吃饭。

    怎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现在发啊！凌瑾瑜崩溃，凌瑾瑜抓狂。

    凌瑾瑜虽然有点想去，但她不是个约好别人就临时鸽子的人，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更何况她约好的是认识十多年的闺蜜，更没有重色轻友的道理。所以她给黎理说：「不好意思我刚约了我闺蜜逛街，今天去不了，要不下次吧。我非常抱歉TT」

    黎理回了：「没事！下次吧，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你们玩得开心。」

    凌瑾瑜：「那我们后天见！」

    和张思琦见到面后在店内选购的时候，凌瑾瑜有些不确定地问张思琦：“思琦，你说我520约她吃饭要不要再给她准备一束花？”

    张思琦抱着胳膊点头嗯了一声，说：“你不如再买个戒指表个白问她可不可以去酒店亵渎她一下算了。”

    凌瑾瑜拍了张思琦一下，说：“你大爷，我认真的！别拿朋友圈涮我了行不？送礼我还能说是回礼，送花找什么理由？”

    “想送就送咯，理由叫她自己去想啊。你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的了？不过你确定你现在定的这么临时还有花店能接单？”

    是的，今天5月18日，后天就是520。临门一脚了凌瑾瑜才想起来买礼物订花的事，在张思琦看来很像一时上头头脑一热做出的临时决定。凌瑾瑜也确实如此。

    “……”凌瑾瑜沉默了，好像是有这个问题。生活不易，P人落泪。但她可以加钱解决。

Chapter Text

    （二十六）

    上次露脸辟谣风波过去以后，时隔一周，黎理终于在5月19日下午三点更新了新的一条视频。内容是520烛光晚餐特辑。教做了一道沙拉，一道开胃小菜，两道主菜和一道甜点。

    视频内容是她在18日下午独自在家拍摄的，19日剪辑发出，并在视频评论区预告了明天会开始50万粉纪念抽奖活动。眼尖的粉丝发现这次视频结尾用餐时只有黎理一人，另一位不在，纷纷猜测两个人是不是避嫌了。

    凌瑾瑜19号傍晚给黎理发完餐厅地址和出门时间，就看到张思琦把这条视频的链接分享过来了。她这几天还没来得及上豆影呢。

    张思琦紧接着兴师问罪：「什么意思，厨子姐偷偷做了两人份烛光晚餐更新视频，但没叫你？」

    呃……

    凌瑾瑜想起来了，18号黎理约她去家里吃饭了的，但当时没说吃什么，恐怕是想留点惊喜。而凌瑾瑜呢，凌瑾瑜拒绝了黎理。黎理还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下次吧。

    想到这的凌瑾瑜发了一串啊啊啊啊啊啊过去。后面跟了好多好多的感叹号。

    凌瑾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瑾瑜：「她18号约我去吃饭了的，我当时已经约了你，就拒绝了！真不怪她啊啊啊也不怪你啊啊啊，我当时真没多想啊啊啊！她还给我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事，怎么办47我是不是凉透了啊啊啊啊」

    张思琦：「oh对不起宝宝我收回我前面的话…你是最好的小鱼宝宝，你不重色轻友也不鸽子我 /哭」

    张思琦：「凉透了不至于吧…不然你vx上试探一下她的意思？」

    凌瑾瑜：「不用了我上楼找找她当面问吧！」

    她发完这句话就拿着手机上楼找黎理了。黎理打开门的时候正围着围裙，好像在做什么吃的。

    凌瑾瑜一上来就说：“黎理，我刚看见你发的视频，你昨天下午是不是想叫我吃那个的？我不是故意不去的，我要是知道我就不约我闺蜜了。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黎理眨眨眼睛，有些处在状况外。等凌瑾瑜说完，她才笑起来说：“哦，你说那个啊。没关系啊。我不生气，就是件小事我生什么气啊。昨天就是顺口问一下而已，有时候即兴做多了吃不了挺浪费的。”

    “真没生气吗？你确定你现在没有口是心非吗？”凌瑾瑜边说边推着黎理胸口上方的部分进门，又顺手把门关上。

    黎理顺势后退，说：“真的啊，多大点事儿啊我干嘛要生气呢。你要是想吃的话再给你做就好了。”

    “好吧。”凌瑾瑜知道黎理根本不生气不在意这件事后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不生气不在意就是没别的想法，好像真的只是约个住得近的朋友分享美食一样。

    黎理不知道在烤什么甜点，厨房那边飘来香甜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凌瑾瑜闻了闻，又问。

    黎理被这么一问复又笑起来，她说着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是蛋挞，快好了。我发现你每次来找我都挺凑巧，赶上东西出锅，是个有口福的。”

    凌瑾瑜跟在黎理身后进入厨房，果然看到嵌入式烤箱里亮着，凑近一看就能透过烤箱玻璃看到里面色泽漂亮的蛋挞。被烘烤着的甜品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随着叮的一声，烤箱内的加热灯管灭掉，蛋挞也烤制完成。

    黎理戴好隔热手套将烤盘取出，把蛋挞放在架子上散热。

    “出去稍等一会儿吧，现在还很烫。你喝不喝椰汁？”黎理说。

    “喝！”

    黎理又转身去冰箱里取了两个椰青出来，她把外面包裹的保鲜膜撕掉，拿家里切肉用的刀把椰青头上的纤维表皮削去，露出坚硬的外壳。又托着椰子在手里，站在水池前用刀背转着圈敲打椰子壳，直至出现一圈裂缝，再用刀翘掉就好了。

    她指了指一个抽屉，对凌瑾瑜说：“那边抽屉里有吸管，你拿俩出来。可以先喝掉几口，往里掺点白朗姆和柠檬C也很不错。”

    黎理说完又去削第二个椰子。

    “你现在不拦着我喝酒了啊？”凌瑾瑜拿吸管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都来完了想喝就喝点呗。不然上次吃部队锅的时候就给你兑这个酒尝尝了。”

    “哼哼。”凌瑾瑜捧着椰子，一边喝椰汁一边很得意地笑。她又问黎理：“那你今晚吃什么？自己做，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没想好叫外卖还是出门吃，应该叫外卖吧。有点懒得出门堵车。”黎理说。

    凌瑾瑜：“这附近有家烧腊店就很不错，走过去应该就七八分钟。不过我还没去店里吃过，只点过外卖。你想不想去店里吃？”

    “可以啊。等我一会儿换身衣服，我们就出门。”

    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晚上出门时黎理换上了短袖T恤和到膝盖处的五分宽松短裤，看起来比较随性松弛。鉴于凌瑾瑜出门大部分时间喜欢除了手机以外什么东西都不带，所以黎理还背了个小挎包，里面放了湿巾和纸巾。

    那家烧腊店比凌瑾瑜预想中要远一点点，七百多米，走过去十分钟。

    初夏的傍晚，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漂亮的桃粉色，温度适宜的微风卷过，放慢这座繁忙城市的速度。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共用同一个歌单听歌。今天用的是凌瑾瑜的歌单，什么种类的歌都糅杂在一起。刚刚播放完一首kpop，下面又接上了Trap Rap。

    凌瑾瑜牵着黎理的手一晃一晃地，口中轻哼着调子，心情很好。

    随机播放的歌曲中，新的一首轮到了她那天晚上发朋友圈文案用的歌。凌瑾瑜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本甩着黎理手乱晃的胳膊也停了下来，变得规规矩矩的。她有点想切歌，又怕自己做贼心虚，只得扬起头状似随意一样去观察黎理的表情。

    黎理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闲适放松的。她注意到凌瑾瑜的视线，摘下一只耳机，问：“怎么了？”

    音乐自动暂停，凌瑾瑜摇了摇头，说：“没事。”

    黎理又把耳机塞了回去。她好像没有听出这首歌歌词中的异样一样，一路平平淡淡地走到烧腊店，然后和凌瑾瑜商量点什么。

    凌瑾瑜爱吃这家的烧鸭饭，皮脆肉嫩调味正好，还不如烧鹅那么油腻，让黎理可以试一试。

    几分钟后，两分烧鸭饭连带一份叉烧和一份卤水杏鲍菇拼炸豆腐被送上桌。黎理夹起一块烧鸭，蘸些许梅子酱品尝。她吃过后眼睛都亮了一瞬，说：“好吃哎，比有些粤菜餐厅可正宗太多了。现在预制菜多，能吃到现烧的真好。”

    凌瑾瑜深以为然。不过据黎理透露，她家公司正在筹备的新品牌采用了大部分预制菜做供应。结果黎理本人却也觉得预制菜不如现做的，好意外。

    凌瑾瑜顺势提了一嘴对这件事情的惊讶。

    黎理很没办法地说：“开餐厅当然是为了赚钱。预制菜出品稳定还方便快捷，成本低，对于顾客来说价格也实惠。新品牌会将用预制菜品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公开透明，食客自我选择，也会更好接受。大家不好接受的是我明明花了非预制的钱却享受到了预制菜，这谁能开心。”

    好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吃完饭散步回家，黎理做的蛋挞成为了餐后甜品。黎理烤了两种口味，一半紫薯蛋挞，还有一半原味蛋挞。紫薯蛋挞里面加了切成小方块的蒸紫薯，完美还原小时候K记曾经出过的一款菜单。那是凌瑾瑜的最爱。而另一半原味，上面盖上黎理自己熬制的蓝莓果酱，就成为了蓝莓蛋挞。

    味道太好，凌瑾瑜一口气啃了三个还意犹未尽。她把嘴里的蛋挞咽下去，又拿茶顺了顺清口，这才开口说：“我天黎理你做饭太好吃了，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有时间能不能教我做做饭啊？我要学上一手，回家惊艳我妈！”

    “当然好啊。你想先学什么，要不试试最基础的番茄炒蛋吧。后天我没什么事，可以教你。”

    “那是不是要出去买菜啊，你会挑菜吗？买菜带我一起吧，我给自己增加点生活技能。英国上学四年都没学会做饭，我势必要在现在补回来！”凌瑾瑜跃跃欲试着。

    “好。”

    第二天要和黎理出门约会，凌瑾瑜回到家以后就开始从衣帽间里扒拉自己的衣服，配来配去还在纠结是穿得酷一点来点反差小惊喜，还是继续延续自己以前的酷辣风格，找一套显身材的衣服美翻黎理。

    试了好几套，凌瑾瑜拍下来发给江冷，问：「冷，你和黎理也加了这么多年好友了，求帮分析她可能会喜欢哪种？」

    江冷：「哎，恋爱中的女人真没救。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不过她还是点开大图都看了看，按自己的审美偏好给凌瑾瑜选了两套搭配出来。

    江冷：「以我的刻板印象来说，拉拉都挺喜欢这种很有高智商姐姐气质的女生，或者那种一看就很美很御的姐姐类？你既然平时一直都是那种酷辣打扮的话，可以考虑换P1这套比较像高智上司的小西装，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反正明天是你约的黎理也是你付款，帅一点怎么啦？」

    凌瑾瑜觉得江冷说得十分有道理，给她发了几个大拇指过去。

    凌瑾瑜：「那就听你的！」

    次日下午三点四十多分，凌瑾瑜抱着花店送来的花，坐电梯到36楼找黎理。她提前一天晚上就商量过，怕堵车太严重错过开餐时间，想早点出门。

    黎理拉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一套休闲白色西装的凌瑾瑜，怀里抱着一大束花，看着她笑。

    凌瑾瑜的头发散下，细心卷出蓬松的层次感。白西装内搭白色T恤，胸口坠着两条叠戴的K金项链，手腕上是日志系列的玫瑰金表盘腕表。鞋子她搭配的是一双奶油白的LV Trainer。为了避免审美疲劳，今天凌瑾瑜背的包是小号黑金ChanelCF。

    “喏，送你的。祝你今天也开心。”凌瑾瑜双手递上那捧几乎将她半个人都挡住的花，对黎理说。

    今天的花束是白色、淡粉色、浅紫色、浅蓝色等颜色的各种花朵杂拼在一起的，形成了很协调的渐变色搭配，让人好像置身于初春的花园之中。

    “谢谢。好漂亮的花。”

    收到这么漂亮的花无论是谁都会很开心，黎理笑弯了眼睛，认真向凌瑾瑜道谢。

    黎理拎起门口放的Loewe购物袋，递给凌瑾瑜说：“送给你的，拿去给布布玩也行。不过我不知道会不会被小猫误食，会的话你还是当小装饰吧。”

    “嗯？谢谢。是挂件吗？”凌瑾瑜看包装尺寸就大概明白了。这牌子就会出一些可爱又昂贵的小挂件，但她没买过。

    “嗯。稍等我一下，换个鞋，我们出门。”她将花束暂时安置在玄关的柜子上，弯腰从鞋柜中找鞋。今天黎理也有刻意打扮过，画了很精致的妆容。不过她是一身黑。黑色衬衫恤配黑色阔腿休闲裤，胸口处坠了一条银色项链。外套一件同色休闲西装。

    “咱俩今天这穿搭心有灵犀啊。你穿trainer吧，和我一样。”凌瑾瑜提醒道，心中不免暗爽。

    黎理取了她那双黑白的Trainer出来换好，又直起身挤了柜子上放的酒精消毒液擦手，这才重新抱起花，说：“我们走吧。”

    凌瑾瑜一步迈进玄关之中，薅了黎理那台AMG的车钥匙，说：“今天我开你车你不介意吧？我的小粉开出去和咱俩今天穿搭的调性不合。”

    黎理扬起嘴唇，默认了凌瑾瑜的话。凌瑾瑜贴上来，勾住黎理那只空余的手，又牵了上去。

Chapter Text

    （二十七）

    “所以你那朋友大澄，和她女朋友和好了吗？”电梯内，凌瑾瑜问。

    “嗯，昨天就和好了，今天出门约会去了。刚还在群里发照片和我们嘚瑟。”

    “啧。你也拍一张发给过去，谁没约会一样。更何况还是和我这种大美女约会。”凌瑾瑜撩了撩头发，对着电梯内的镜子欣赏自己完美的妆容，又勾起嘴唇笑，故意凹了个造型。她当然知道自己很漂亮，从小到大她就没丑过。

    她其实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黎理真的放开了她的手，摸出手机对准了电梯内的镜子。凌瑾瑜见状抬起手环住黎理的腰，另一只手比了半个爱心，拼到黎理的手机旁边。

    照片拍好，黎理拿给凌瑾瑜看，问她可以吗？

    “完美。”凌瑾瑜说。这张图拍得她美爆了。

    下到地库，凌瑾瑜把黎理的车解锁，但她没着急上车，反而去自己车上拿出行驶证和给黎理的礼物。礼物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巴黎世家的尼龙材质Army托特包。感觉挺适合黎理日常出街用的，就买了。

    她把购物袋递给黎理，说：“没想到吧，我也有送你的礼物。”

    黎理摸了摸鼻梁，说：“其实想到了。所以我才会给你准备。不然收到礼物我说我没给你买，岂不是尴尬了。”

    哟，这动作是又害羞了呀。黎理今天了戴眼镜，可她却没推眼镜，反而是摸鼻梁。小动作的变化逃不掉凌瑾瑜的眼，可这些小动作传达出的情愫却是一样的，她在不好意思。

    车子启动，引擎轰鸣起来，发出让人愉悦的怒号声。当凌瑾瑜握住方向盘时，又想起她那天觉得黎理很像这台AMG GT。而现在这台属于黎理的车就掌控在凌瑾瑜手中，好像她掌控了黎理。

    想到这里，凌瑾瑜下意识抚摸过方向盘，有一瞬间的出神。她在想黎理，想像这样抚摸黎理。这是在前三段感情中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她第一次对某个具体的人产生了欲望，想做些有违于自己恋爱准则的事。

    以前凌瑾瑜还觉得，恋爱至少半年再上床的时间限制太短，一年最好。可现在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半年太长了，一年更是遥遥无期。更何况她和黎理八字还没一撇，谈何更进一步。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给黎理准备了花朵和礼物，黎理还会读不懂她的暗示吗？还会说她们只是朋友吗？

    想到这里，凌瑾瑜咬住了下唇，有些自责。她这个样子和那些送礼示好只为上床的人有什么区别，好像她看上的是黎理的身体，而不是这个人本身一样。

    凌瑾瑜握着方向盘垂眸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长到黎理忍不住开口询问：“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家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凌瑾瑜很快压下自己四散的思绪，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在感受这台车而已，很酷。”

    她切换档位，松开手刹，缓缓驶出地库。

    即便是下午四点就出门，可外面依旧堵爆了。时速最高能达到三百多公里每时的性能跑车被憋在路上，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龟速移动中。凌瑾瑜被堵到无奈，脚一直放在刹车踏板上，走走停停。

    她感叹一句：“果然，想出来搞点仪式感是需要代价的。”

    “大澄也被堵路上了，她们还在沪城，更要命。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好受点？”黎理拿手机点开大澄发到群里的图片给凌瑾瑜看，副驾驶的角度拍出去，前面闪了一片红色的车尾灯，场面壮观至极。

    被这么一提凌瑾瑜才想起来，随口问：“所以群里对你发的图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是夸你很漂亮。”

    黎理没说实话，她藏了一半。

    莫莫出门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根本没看群消息。大澄说「理理你丫的好福气啊」，好吧，这在黎理眼中等于夸凌瑾瑜漂亮。御姐浅澪得做520特别篇的音声直播，今天没出门，说她们一群现充。之后也说了凌瑾瑜很漂亮，问是不是她女朋友。黎理就说是朋友，得到了在线的另外二人的一致鄙视。

    原本群里还有个洛洛，但在黎理好言好语拒绝了洛洛以后，洛洛为了避嫌退群了。

    反应这么平淡的？凌瑾瑜不信，她把手机拿过来，说：“我看看。”

    现在红绿灯路口被堵死，半天都没动，她已经改挂N档了。虽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看手机，但凌瑾瑜忍不住。

    她翻得很快，几乎一目十行。从上面最开始大澄先秀了和女友的合照开始看，那个时候莫莫还在线，回了句：「终于和好了。」

    大澄：「昨天就和好了嘻嘻，没想到吧。」

    黎理：「我就知道不答应大澄520打游戏是对的」

    浅澪：「所以只有我和黎理没出门没约会是吗？统一战线的好姐妹。/握手」

    黎理隔了好久才回复，发的是她和凌瑾瑜的合照。

    黎理：「对不起，其实我也出门了。」

    大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现在只有浅澪没约会了！」

    大澄：「理理你丫的好福气啊」

    浅澪：「？？？这么玩是吧，你们一群现充，没爱了」

    浅澪：「理理旁边那个女生是上次一起打游戏的kinyu吗？你女朋友？好漂亮。」

    黎理：「是她，就朋友」

    浅澪：「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大澄：「对啊，谁家和朋友520约会穿情侣装还抱着花的啊，骗鬼呢狗理理」

    黎理：「没有在一起，真的就是朋友」

    大澄：「那就是快了」

    最后大澄这条消息是刚发进来的，黎理还没有看到。凌瑾瑜有点后悔没再晚一些再拿手机来看了，她好奇黎理会怎么回复。总不能真的这么木头，这种情况还觉得就是好朋友关系吧。

    朋友，朋友。到底要咬死这个关系到什么时候去。真的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吗。

    凌瑾瑜有些无语，她给手机锁屏还给黎理。恰巧前车又开始移动，得换档跟上。

    黎理见凌瑾瑜看完聊天记录以后没什么反应，拿不准凌瑾瑜的意思，干脆也不说话了。凌瑾瑜见气氛冷场，赶紧换了个话题，开始闲聊，黎理这才回复。

    如黎理所说，堵到市中心真的很久，俩人在路上堵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赶在六点开餐时勉强赶到餐厅。她们进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唯一到达的一组客人，其他人都没来。

    正在准备食材的主厨哈哈一笑，用很爽朗的声音说：“凌小姐，许久不见。二位今晚要包场了。其余几组客人都来不了了。”

    “为什么，因为太堵车？”凌瑾瑜一边问一边牵着黎理落座。

    “有两组客人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临时取消的，其余就不清楚了，光说是有事。虽然我收了全款定金是不亏，但有点浪费今晚难得准备好的上好食材。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供点特别菜单。”

    “那当然好啊，我很期待。”

    这家板前料理是全沐城最好的，无论是口味还是食材。虽然比不上沪城那些全国知名门店，但也算是行业中的优秀存在。凌瑾瑜回国后发现了这家店就总带不同的朋友来吃，这才成为了熟客。

    而像今晚这种包场的盛况，还是头一次。她觉得运气不错，很新奇的遭遇。

    二人边吃边和主厨闲聊。大概是同为餐饮行业从业者，黎理和主厨聊得还挺投机。从选材到日本料理烹饪技巧本身，甚至还有餐饮行业的不易，全都聊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没别的客人再来，外加聊得尽兴。今日主厨端上来料理的分量都要远胜于以往，要是有喜欢吃的他甚至还愿意多上一份来。最终收尾的主食是一份海鲜丼三吃，刺身，刺身盖饭，以及茶泡饭。好似今夜不吃到扶墙出就不行一样。

    一顿饭吃完结束已经是八点多钟。凌瑾瑜出示支付码结账，离开时还被主厨送了一整颗收尾时用作甜品的蜜瓜。她还和主厨开玩笑，怎么来一趟还连吃带拿的。

    主厨笑着说：“今晚和你们聊得开心！这颗蜜瓜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吧，祝二位的生活能和蜜瓜一样，甜甜蜜蜜。期待二位下次光临。”

    哦，原来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带来一位新的‘朋友’，主厨认为她们是一对。挺上道的，就冲这个凌瑾瑜都愿意来给主厨冲冲业绩。

    晚上吃的有点撑到了，凌瑾瑜想这么快就去路上继续堵车，她把蜜瓜塞回车里，提出想和黎理逛逛的事。

    沐城多水，水脉资源丰富，整座城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河、湖、池水。市中心内保留了一片老城区，其中一条护城河蜿蜒穿过，已经被改造为特色旅游景点。

    二人避开人群自小路穿过，漫步在老城区那青瓦白墙的小巷内，好像回到了位于南方的陵春市。沐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明明身处北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独属于南方的那份闲适与柔情。但这并不影响凌瑾瑜这个长大于北方的南方人DNA作祟，依然向往南方烟雨朦胧的那份美感。

    她们聊着今夜晚餐的食材，一前一后地穿出老城区的街巷，走到巷后一片小湖之前。小湖前的路上有很多来往的游人，有些人正停留在湖前掰面包喂鱼。

    水多的地方自然也养了许多的鱼。由于没人捕捞，这些鱼也没什么警惕性，有点噪音也不会跑走，只要有吃的就一直在。因此但凡撒点吃食下去就能聚起来一大片锦鲤，五光十色，十分漂亮。高中时代最后一年脱产时，凌瑾瑜下了家教课后没什么事，就会跑来这里掰面包喂鱼。她一口鱼一口。喂完再去附近喜欢的餐厅吃顿饭。

    回忆起以前的事，凌瑾瑜没忍住笑了出来，讲给黎理听。

    “那你还想喂鱼吗？”黎理听完以后问。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小商店，那门口贴着老式面包十元一袋的字样。

    凌瑾瑜没回答，却突然提了句特别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出来。她说：“黎理，你想不想去海边看日出？就今晚出发。”

    就是如此地思绪跳脱。

    其实凌瑾瑜不觉得自己思绪跳脱，因为她想起来高中时代有一次和张思琦一起蹲在这喂鱼，俩人当时闲聊，张思琦说她想去考驾照，这样就能大半夜发癫拉凌瑾瑜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比如开车去隔壁临海的鹭城玩。自由又浪漫。凌瑾瑜特别懂那种感觉，当即和张思琦一拍即合，打算等驾照下来就走。

    可惜俩人最后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她们没考驾照之前，不知道驾照不满一年不让上高速开车这事，而张思琦取得驾照后，在国内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一年。于是二人退而求其次坐高铁去鹭城来了一场毕业旅行，在酒店熬个通宵拎着便利店里买来的酒，坐在海边的岸堤石护栏上喝酒等日出，小小实现了这个愿望。

    后来她们都出国以后，假期时间总对不上，对上了也没有高中那份心力去执行当年随口提起的计划，一直搁置到现在。

    如今，曾经被搁置的计划再度被回忆起来，凌瑾瑜突然很想去完成它。去追寻高中时代幻想中的那份浪漫和自由。

    她要和喜欢的人一起逃出拥堵的市区，逃到海边，听着海浪声喝酒等日出，然后迎着日出在清晨的朝阳下接吻。

    黎理被凌瑾瑜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呆住了，她没能立刻回答，短暂沉默的那几秒好像在做计划，思考其合理性和可行性。

    凌瑾瑜觉得自己要被拒绝了，毕竟黎理是J人，于万事万物上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干什么事都要做计划，很少会突发奇想。所以她撇了撇嘴，已经做好了黎理说不行再和她道歉的准备。

    可是黎理没这么说，她只是说了句：“可以啊。这个季节的日出就算早上五点吧。现在回家拿行李，我们十一点半之前上高速，开过去大概五个小时，能赶得上。”

    得到意料之外答案的凌瑾瑜都有些懵了，她反问黎理：“你不觉得我突然要去看海很疯吗？”

    黎理却笑起来，说：“可我们还年轻，有大把时间，为什么不趁机疯几回？再说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实现的事。”

    凌瑾瑜觉得黎理好像冲着她的心脏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发出巨震。随后就是大脑内的一片空白，和逐渐攀升的心跳速度。

    好犯规啊，这个人。

Chapter Text

    （二十八）

    如果只是开车去鹭城看日出再找一家酒店补个觉，也不需要带多少衣服。时间紧任务重，凌瑾瑜翻出来一只大手提包，往里塞了化妆包和一套衣服就算收拾完毕了。

    夜里十点半，两个人再度从家里出发，一路往高速入口开去。只要不去市区走主干道，就没那么堵车，以至于上高速的那条路开起来特别顺。

    走高速换成了驾龄更长经验更丰富的黎理来开车，这也是为了让今天在路上堵了三小时的凌瑾瑜好好休息一下。黎理抽时间在上高速之前给车加满油，做好万全的准备。

    深夜的高速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偶有几台还没到服务区休息的大货车仍在赶路。前半段路程时凌瑾瑜很亢奋，随着正在播放的音乐跟唱，还叫黎理也唱两句。

    这首歌是浓浓的复古disco风，原MV就是歌手在空无一人的城中开着敞篷版的二门AMG GT狂飙。此时此刻空无一人的高速路上，同样坐在AMG GT上的她们听着这首歌将车速提高到120公里每时，好像拥有了相似的心境。

    凌瑾瑜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跟唱，身体随着节奏摇摆。

    “Sin city's cold and empty.No one's around to judge me.I can't see clearly when you're gone.Oh oh I said ooh～ I'm blinded by the lights.No I can't sleep until I feel your touch.”

    大概是被凌瑾瑜的情绪所感染，黎理也和声加入进来。

    “I said ooh～ I'm drowning in the night.Oh when I'm like this you're the one I trust.”

    “Hey！Hey！Hey！”

    唱过这一段进入间奏时，黎理抬高了声音，以便让凌瑾瑜在巨大的音乐声中能听到自己说话。

    她说：“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买这台GT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首歌！我做梦都想有一天听着这首歌，一边唱一边开着GT在没有人的大路上狂飙！其余原因是我妈不让我买跑车，她怕我飙车出车祸！可她根本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敢飙车，我也怕死！我妈不懂车，四门的AMG GT在她眼里不算跑车！”

    凌瑾瑜刚把那条视频从朋友圈传出去，她听到黎理说话，抬头看向黎理，静静听着。她想说话，想说你现在愿望实现了开心吗。可黎理不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Lamborghini、Ferrari、Mclaren这种一看就是超跑的车在她心里才算跑车！我故意说我要买超跑气她，以至于她同意我花一千万去买一台库里南，也不愿意我花一千万买一台lambo的Revuelto！”

    “可她根本不知道我最想要的不是价值千万的豪车，也不是家里花不完的钱！我最想要的是她和其他人的家长一样能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和成人礼，能出席我的毕业典礼，能给我说一句黎理你好棒啊！然后能找时间坐下来和我吃顿饭，尝尝我的手艺！”

    “她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谈不完的生意和参加不完的晚宴，每一次，每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她都说妈妈下次有时间一定，你自己解决吧。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被他们骂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气的我和他们打架，我妈也不愿意来学校露个面处理一下。她只会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别给妈妈添乱。”

    大概是深夜和音乐噪音的掩护，让黎理终于愿意刨开自己，讲一讲关于她自己的事。凌瑾瑜从母亲凌岚口中听来的那些关于黎理的事，被黎理自己讲了出来，以另一个角度展现到她眼前。

    “出国申请手续都是我自己办的，她只会负责掏钱。我就想，既然你这么不需要我，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凭什么要回国接你的班啊。我读研时被破格录取，在学校拼命学习，参加各种课外活动，申请实习，最后以3.8的高绩点毕业，顺利拿到了微软的offer。我给我妈说我不要回国了，我要留在美国。这本该是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妈气疯了，连夜飞来美国抓我，以死相逼让我回国。这是我在美国读书六年时间她第一次来找我，我两次毕业典礼她都没来，却为了抓我回国来了。”

    “她给我说她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我离开她想让她怎么办。她说微软有什么好的，我一年工资都不够我的零花钱，家里这么有钱做什么要吃那种苦。就算我骗她微软能学到很多市场营销的知识，可以用在家里公司经营上也没用。因为她知道我但凡拿了身份留下了，就不想回家了。”

    “我可不爽了，她有什么资格说她只有我她需要我啊。我需要她的时候呢？她一次都不在，然后告诉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摆平我生活中的一切难题了，我不需要她了，她才问我想让她怎么办。”

    “好，我回国。微软的工作我不要了，我在美国六年的努力都是个屁！我回来了，毕竟我就这一个妈，我总不能真的看她死。但她也别想顺心。我不务正业拍视频，打游戏，说我要买超跑就是为了气她的。不气她我气不顺，不然凭什么啊？以前都不管我现在又开始管了，装得真的很爱我一样。所以我现在就这么和她相爱相杀，凑活着过呗。她是我亲妈，我又不能断绝母女关系。”

    黎理说到后面哭了，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而是流下无声无息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抬手擦了一样眼角溢出的泪，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凌瑾瑜看黎理哭了，有些慌张。她没想到黎理回国摆烂拍视频的内幕是这样的。她急忙从放在车里的抽纸中抽了两张纸出来，递给黎理，说：

    “没关系的。你想说，说就好了。压力大了还是得发泄一下，更何况这些事真的很难过。阿姨工作确实很辛苦，但我觉得她的确不应该这么忽视你，又要求你别离开她。换位思考一下，是谁都不开心的。”

    “黎理，你超棒超厉害的。我要是有你这种女儿我得骄傲死，恨不得满世界播报，你知道吗？要是有人骂你，我就冲去学校，把他们家长都找出来PK一下，怎么教的孩子，嘴这么贱就缝上别说话了！”

    黎理听到凌瑾瑜这么说又笑了起来，她从凌瑾瑜手中接过抽纸，说：“小瑜，你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真的，四个特别，以这种叠加方式传达自己的真心实意。这是黎理第二次夸凌瑾瑜好了。不过黎理没看凌瑾瑜，她在开车需要好好看路，尤其是深夜黑漆漆的高速上，为了她们的安全得格外注意才行。所以黎理是盯着前方路段说的。

    但凌瑾瑜已经感受到了黎理想传达的意思。她嘿嘿笑了一声，点点头，自我认可道：“我就是这么好。”

    不过她自我认可完，又有点心虚的说：“其实也没那么好啦…我脾气很不好的，而且很任性，还想一出是一出。是你一直在包容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谢谢你。”

    “我也很开心。”黎理说。“我知道你的好，所以你继续做自己就够了，我没觉得你脾气不好或者任性，真的。”

    凌瑾瑜听到黎理这么说，突然在想，她是不是在点自己前两天发的那条朋友圈？但不论如何，被黎理这么说，凌瑾瑜更开心了，以至于兴致高涨。她坐在车里开始全开麦唱歌，会唱不会唱的都要嚎两句。黎理根本就不嫌她吵，一直在笑，有时候还会跟着哼。

    唱了一个小时，凌瑾瑜唱累了以后逐渐安静了下来，抱着矿泉水喝默默润嗓子。她开始拿着手机看自己朋友圈的消息提醒。一个多小时前她录下来和黎理唱歌的那条视频点赞已经有很多很多条，也有朋友给她评论520过得这么嗨啊。

    当然嗨，她和喜欢的人开车私奔了。那个人不仅没觉得她太疯，还愿意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然后说：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还年轻，为什么不趁机疯一次。

    凌瑾瑜想说，爱上黎理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当时间进入后半夜，高速上变得空无一人，漆黑浓密的夜笼罩她们，唯有车辆的远光灯破开一条明亮的通路，指引着远方。

    为了提神，车里放的都是重节奏的音乐，可凌瑾瑜还是扛不住睡意，身上盖着黎理的外套，被属于黎理的香味包裹，靠在座位里睡了过去。丝毫不受音乐的影响。

    黎理很贴心地将音乐声调低，空调温度调高，继续默默向前开着。直到在服务区停下来休息时，凌瑾瑜听到汽车的开关门声自然醒来，看到坐在驾驶席上正在喝红牛的黎理。

    这个点喝功能性饮料，黎理肯定已经也困了。

    “还有多久到？”凌瑾瑜开口询问，她刚睡醒，声音还有点软。

    “一小时四十分钟吧，快了。你要去洗手间吗？”黎理咽下口中含着的饮料，说。

    凌瑾瑜醒来后闻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道：“嗯……最后这段换我开吧，你休息一下。一直开车很累的，是不是困了，都开始喝红牛了。”

    她的驾照是大学期间暑假回国的时候考出来的，早就过了一年的实习期，驾驶技术也是很好的。本来说要连夜开车去看海就是她提出来的，但黎理考虑到晚上吃饭凌瑾瑜已经在路上堵了三个小时，才主动接过了上高速这项任务。无论说什么，就这样让黎理开全程也有点太过分了。

    “有一些。喝点提提神。”黎理实话实说。

    凌瑾瑜从黎理手里把剩下的那三分之二罐红牛抢过来，说：“你歇着去吧，我开。给我喝点醒醒神。”

    “还有罐新的啊，你…”

    罐装饮料就那一个口，黎理话都没说完，凌瑾瑜便将嘴唇贴上，仰头往嘴里灌饮料。她迅速将剩下的喝完，空饮料罐往垃圾袋里一塞，才说：“我喝都喝了。又不嫌弃你。”

    无比地理直气壮。

    和黎理认识这么久，出去玩过那么多次，黎理的边界感都守护的很好。她从来不喝凌瑾瑜的饮料，也不会让凌瑾瑜碰她的。这是凌瑾瑜第一次碰了黎理喝过的饮料，果然黎理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

    “……好吧。”

Chapter Text

    （二十九）

    虽然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换成了凌瑾瑜开车，但黎理坐在副驾驶上也没睡，她垂下眼睛翻看手机，全当提神。

    翻到凌瑾瑜发的新朋友圈，封面正巧是她从副驾驶位置上拍的车内仪表盘和主驾驶。文案很简单，只有一句「Drowning in the night」。

    黎理以外放点开视频，就听到两人的歌声传了出来。凌瑾瑜拍摄角度很巧妙，全程都没有拍到黎理的脸和能照到脸的室内后视镜，但能从歌声里听出另一个人是个声音比较中性低平的姑娘。

    凌瑾瑜最近朋友圈出现黎理的频率太高了，即便没有发脸，可她的朋友们还是知道视频中的人是谁。

    “看朋友圈呢。”凌瑾瑜听到以后笑了笑说。

    “嗯。”

    “我发现你只喜欢点赞，不喜欢评论。”

    “……其实赞也不太点，大部分人发的内容我都不赞。”

    “那你点赞是因为什么事？”

    “内容有意思，或者关系好赞一下。”

    凌瑾瑜如此评价黎理的行为：“高冷。”

    她紧接着又说：“好吧我开玩笑的，我也不太点赞。朋友圈太乱了，代购和SA的营销广告一堆，我又懒得屏蔽，干脆不刷了。想看谁内容都是想起来了去主页看的。”

    “那你给我点赞频率还挺高的。”黎理说。

    自相识以后发布的每一条都有凌瑾瑜的赞。

    凌瑾瑜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是，看我多关注你啊～”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黎理的笑声，还真的被逗笑了。

    黎理：“嗯，给你颁个头号粉丝奖。我今天刚发了五十万粉的回馈抽奖视频，过几天开奖。鉴于凌小姐是我的头号粉丝，我决定正大光明地黑幕一件礼物给你，你有没有想要的？”

    “你都抽什么奖啊黎理，总不能让我凭空想一件礼物出来吧。”

    “可以啊，你想要我给你报销。”

    凌瑾瑜自然不敢对黎理说我想要你。她又不缺钱买什么，于是想了想以后说：“我想吃pho，国内的店都没那味儿。你懂吗，就我们留子最爱的那一口。你能给我做吗？”

    pho就是越南河粉，因为很符合中国人的口味，所以在各国留学的留学生们在国外时都很喜欢这个味道，以至于有些人回国了还很魂牵梦绕。黎理自然懂凌瑾瑜为什么想吃这个，她说：

    “好啊，等我回去以后看看教程，复刻一下。你介意我拍期视频吗？”

    “你拍你拍，我可以出镜，只要不露脸的话。”

    “哈哈哈哈，好。”

    凌瑾瑜在黎理开前半段路的时候定了临海的酒店，酒店旁边就有便利店，她们可以买酒去海边喝，看完日出直接回酒店睡觉。不过毕竟今天是520，明天又521，这两天酒店基本都爆满，凌瑾瑜觉得她这么临时能定到一间空余的房间都是老天眷顾了。订酒店时她就和黎理解释过，大床房，最后一间，黎理说好。

    进入鹭城后，导航被黎理重新定位到那家酒店，最终于早上四点半多点到达。

    两人办理好入住，把行李往房间一放，再度步行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酒。凌瑾瑜高兴，一口气选了好几种，还说她特别擅长便利店调酒，保证好喝。

    凌晨五点，太阳自海平面之下缓缓抬升，为海面镀上一层漂亮的赤金色，将大海映衬得波光粼粼，为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凌瑾瑜看着这样漂亮的日出，和黎理说起她为什么突然想来看日出，提起了高中和她闺蜜张思琦的那一场毕业旅行。黎理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听着凌瑾瑜讲述自己过去的高中生活，没有插话。

    “黎理，你说咱俩正好差了三岁，高中差了三届。你毕业那年我刚高一，那你说，会不会当时带我们班的老师曾经也教过你们啊？你们当时班主任谁啊？”

    黎理静默着回忆了一下，才说出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拖堂李天王，他我们班生物老师，倒不是班主任。我去他太能拖了，本来课间就十分钟他还能拖走一半。问题是他讲话磨叽，没什么重点内容，还每次都怪我们班纪律不好。神精病。”凌瑾瑜吐槽。

    黎理：“确实是，原来你们给他取了这个外号。我们班当时都喊他ok哥，因为他特别喜欢说ok不ok。”

    “啊！对，还喜欢问‘ok不ok啊，ok了就看下一题’。”凌瑾瑜故意学生物老师那个磨磨蹭蹭的语气讲话，搞得黎理笑出了声。

    这酒越喝凌瑾瑜就越清醒越亢奋，同样是喝到第二杯，黎理已经不太说话了，只剩了凌瑾瑜在滔滔不绝。

    “黎理你饿了吗？我有点饿了，要不咱俩去吃饭吧。我想吃小笼包。”凌瑾瑜又说。

    “……嗯…好。”黎理反应慢了三拍才回应，声音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的。凌瑾瑜扭头一看，黎理脸部通红，眼神迷离甚至趋于不对焦，已经醉了。

    再看看黎理的杯子，两杯酒被她喝个干净。一杯兑了40度50毫升的绝对伏特加，另一杯兑了同样度数的50毫升金酒。

    ……这就不行了？酒量这么少？

    凌瑾瑜觉得她高估了黎理的酒量。她伸手到黎理面前晃了晃，黎理轻轻蹙眉，转过脸来看凌瑾瑜，抬起眉毛，好像问她怎么了。

    “你醉了啊？”

    “还……算清醒。”黎理嘴硬。

    凌瑾瑜捧住黎理的脸颊，贴近，问：“你确定吗？我刚刚说了什么？”

    黎理努力回想，大脑却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眨了眨眼，半天以后才说：“布布。”

    “布布已经是五分钟前的话题了！我天呢！你还能走路吗黎理！”

    黎理好像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努力站了起来。但她脚步虚浮，怎么看都像走不成直线的样子。凌瑾瑜很紧张地托住了黎理的腰，将她扶正。

    凌瑾瑜扶着黎理，把她们制造的垃圾草草塞入便利店的购物袋中，往路边垃圾桶里一丢，随后带黎理往酒店走。她现在特别害怕黎理醉死在路边，到时候以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的重量来说，凌瑾瑜敢保证她没办法把黎理送回酒店。

    好在黎理意志坚挺，坚持回了酒店房间。她坐在床上，捂着脸缓神。

    凌瑾瑜换好鞋后，拿来了一次性拖鞋，也想给黎理换一下。好在黎理还算有自理能力，没叫凌瑾瑜亲自动手，自己低头把鞋蹬掉，换好了拖鞋。

    做完这些，黎理复又抬起头看向凌瑾瑜，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凌瑾瑜被盯得不好意思，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她都要伸手去摸脸了。

    结果黎理很突然地来了一句：“小瑜，你好可爱。”

    “嗯？”凌瑾瑜眨眨眼睛，被突然这么夸了一句脸色爆红。所以黎理为什么夸她？

    不知道，但此时黎理那双水润的唇近在咫尺，又用这么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搞得凌瑾瑜突然有点想吻她。

    凌瑾瑜咽了咽口水，在想自己究竟要不要趁人之危。但归结于酒精刺激，凌瑾瑜即便没醉酒，胆子却也比平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黎理，我能现在就要礼物吗？”

    “…什么？”黎理问。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清醒的时候答应过给凌瑾瑜什么了。当时凌瑾瑜给她说了想要什么来着？

    凌瑾瑜抬手取下黎理脸上的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她从未和戴眼镜的人接过吻，不知道镜框会不会碍事。

    鼓足勇气，凌瑾瑜一只腿挤入黎理双腿之间，跪到床面上。她双手捧住黎理的脸颊，将她的脸扶正，垂下眼睛，把嘴唇贴了上去。

    黎理的嘴唇很柔软，还带着些微凉意。此时此刻，凌瑾瑜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很怕黎理会将她推开。

    但是黎理没有这么做，反而闭上眼睛，算作回应。

    凌瑾瑜见黎理没拒绝，胆子也大了不少。她将右臂抬起来，勾住黎理的脖子，托起黎理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舌头撬开黎理的唇，深入进去，攻城略地。

    黎理回应的很慢，舌头笨拙到有些不听使唤一样，但她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骗不了人。

    凌瑾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心率飙高，根本就平静不下来，一颗心好像要跳出胸腔。出于某种被刺激着觉醒的本能，她带着黎理倒在床上。

    这个吻从黎理的唇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凌瑾瑜一点点亲吻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在上面留下痕迹。她解开黎理身上的黑色衬衫，一路向下，最终吻上那散发着浅淡体香的胸口。那种香味凌瑾瑜描述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好闻，让人闻之心跳加速。

    她想要更进一步，想亲吻黎理的胸部，但大脑残存的理智没有让她擅自行动，反而是抬起头询问：“黎理，我可以继续下去吗？”

    回应她的是沉重平稳的呼吸声。黎理闭着眼睛睡着了。

    凌瑾瑜逐渐清醒下来，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趁人之危下去。她从床上爬起来，先坐在床沿处冷静了一下过热的大脑，然后才去带来的包里翻化妆包，打算给黎理卸个妆擦一下。

    卸完妆，再把被黎理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盖好已经耗费了凌瑾瑜全部的力气，由于她实在是没多余精力给黎理脱衣服，干脆就这样了。睡意席卷着凌瑾瑜，她也没有多余精力把自己塞进浴室洗个澡，干脆也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凌瑾瑜再醒来时是下午四点，她是饿醒的。梦里追着一大块炸鸡啃，结果炸鸡跑了，她没吃到不说还越来越饿，最终醒了过来。

    外面阴沉沉一片，显得天色昏暗。熬了大夜喝完酒再睡一觉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提不起力气。身旁的黎理面向床铺内侧侧躺着，呼吸平稳，仍在沉睡之中。

    清早太累没能洗澡，现在凌瑾瑜又嫌弃起自己来。她翻身起床，翻找出一套新衣服，迈进浴室之中去洗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重新变得神清气爽的凌瑾瑜拿了黎理的车钥匙出门觅食。她给黎理发了微信消息留言，让黎理醒来告诉她一声，她买些吃的带回来。

    鹭城临海，特色多为各类海鲜，蒸煮烹炸多种多样。但昨晚吃了一肚子生鱼的凌瑾瑜现在只想吃点热乎的。她出门逛了一圈，在街边看到一家海鲜面馆，果断选择了这里。

    劲道的手擀面配上鲜美的海鲜肉类蔬菜浇头入腹，一下子安慰了空空如也的开始叫嚣的胃。再配上几块钱一碟的自选小菜刷新味觉口感，别提有多开心。

    吃完饭结好账，凌瑾瑜收到黎理的消息。

    「醒了。」

    「我是喝断片了吗？」

    「我记不得了。有没有做奇怪的事？」

    「我从没喝断片过……」

    「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凌瑾瑜给黎理回消息，没说她们接吻的事情。或者说她不想让黎理知道自己趁她醉酒时吻她的事。但黎理没再回复了，可能是洗澡没看手机。

Chapter Text

    （三十）

    拿不准黎理可能想吃什么的凌瑾瑜先开车回了酒店，打算问问黎理的意见带她出去吃饭。她刷开酒店房门时，黎理还在浴室里洗澡。不知是不是凌瑾瑜出门不在的原因，黎理洗澡没关洗手间的推拉门，以至于凌瑾瑜刚刚走过玄关就看到了磨砂玻璃后黎理隐约可见的身影。

    卧槽。

    凌瑾瑜迅速闭眼回避，砰地一声把门拉上。但隐隐可闻的水声还是让凌瑾瑜难以静心，黎理侧着身在磨砂玻璃后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这一刻凌瑾瑜都有些开始怀疑自我，这不对吧，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色了？

    十分钟以后，水声停下，几分钟后又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晚上六点二十分，黎理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凌瑾瑜。

    “黎理，你丫洗澡怎么不关门啊？”凌瑾瑜放下手机，抬起头问刚从浴室出来的黎理。

    黎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不敢看凌瑾瑜，她说：“我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不好意思，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

    凌瑾瑜叹气，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了，她说：“算了，你怎么样？头疼吗？饿不饿？”

    “有点疼，也有点饿，但还好。我主要想知道我喝醉酒以后干什么了？”黎理指了指靠窗的那一侧床沿，“我光记得你把我扶到酒店以后，我坐在那，然后……就记不住了。”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黎理有些不确定地问。

    凌瑾瑜抱着胳膊盯着黎理看，她在到底是说点怪话逗逗黎理还是什么都不说之间纠结了一下，搞得黎理愈发不安，生怕自己干出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

    “没有，你酒品很好。甚至都没有怎么说话，就乖乖睡过去了。”凌瑾瑜说，最终也没开什么过火的玩笑。做错事的人是她，而不是黎理，她私心不想让黎理知道她今早的卑劣行径。

    “那就好。”黎理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喝断片，我很怕自己会发酒疯抱着垃圾桶唱歌之类的。就之前从网上看过的那种，人类断片后奇怪行为大赏，哎哟。”

    “断片的感觉太不好了，什么都记不住，一切都在失控，感觉很恐怖。”黎理又说。她微微蹙眉，好像很讨厌这种失控感。也是，黎理自控力这么强，平时喝酒也都是有数的。唯独今天她早上喝高了，才出现了第一次断片。

    凌瑾瑜轻声笑起来，说：“断片感觉是挺不好的，尤其是朋友帮你回忆起来以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朋友还记得。我之前有一次喝断片以后站在路上狂撒钱，把身上带的三百多镑现金都撒干净不说，还去微信上给别人转账，转出去十几万。还好都是认识的朋友，人很好，把钱还我了。我妈知道以后骂我是散财童子。”

    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钱追回来了就好，以后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了，真的很恐怖啊！”黎理又感叹了一句。

    凌瑾瑜撩起鬓边的碎发，抬起头看向黎理，笑着说：“其实你昨晚喝醉了以后有讲话，你猜你说了什么？”

    “什么？”黎理问。她这次表情还挺坦然的，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凌瑾瑜说她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笃信自己也没有说奇怪的话。

    “你说，‘小瑜，你好可爱’，是原话哦。我还蛮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心态讲的这句话。”

    黎理点了点头，之后一本正经地说：“真心实意的夸赞。”

    凌瑾瑜撇撇嘴，感觉自己真的没办法从这人嘴里翘出一星半点儿的破绽。要不是昨晚她舌吻黎理的时候得到了回应，她都要以为黎理真的对她毫无想法了。既然黎理能说出那句‘小瑜你好可爱’，那就证明她在接吻的时候知道自己吻的是谁，只不过睡醒以后就不记得了。知道自己在吻谁，还有回应，总不能一点都不喜欢吧。

    凌瑾瑜站起身，说：“无聊，我还以为你能有点更有意思的答案呢。走了，带你吃晚饭。吃完回沐城了。”

    回沐城的路程是两人各开一半。前一半是凌瑾瑜开，后一半换成黎理。黎理开车时，凌瑾瑜靠在副驾驶上给张思琦发消息。

    凌瑾瑜：「今早黎理喝断片了，我干了点趁人之危的事儿，没敢告诉她。她现在也不知道。」

    张思琦：「干嘛了？」

    凌瑾瑜：「亲她了，舌吻了，她还有回应。而且亲之前她夸我可爱。那不就证明她知道自己亲的是谁，有回应不就是对我也有点意思吗。」

    凌瑾瑜：「死闷骚，不亲两口真看不出来，天天一口一个朋友咬得可死了。她朋友都骂她哪有和朋友520穿情侣装约会的啊。」

    张思琦：「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啊，你说说你到了这种事上就可怂了。敢想不敢做。」

    凌瑾瑜：「还说我呢你，你不也一样。咱俩一样怂。」

    凌瑾瑜：「我告诉她我这张脸往哪放？趁人之危亲人家，都亲到胸口了，但凡性别一换她都能去告我猥亵。万一她知道了进行一个下头的大动作，我完蛋了。」

    凌瑾瑜：「色字头上一把刀，希望大家不要学习我。」

    张思琦：「……我收回我的话，你也挺勇的。口嗨直接付诸实践了。我在厨子姐出现之前一直以为你性冷淡，现在发现是没遇到对的人。」

    是的，凌瑾瑜那恋爱不超过半年甚至一年不上床的准则摆在那，平时也少提起过这种话题，都是她听别人说。所以不只是张思琦，连江冷都以为凌瑾瑜性冷淡。

    凌瑾瑜：「我也以为是，没办法她有点太让人上头了。昨晚我和她说我想去海边看日出，她听完就皱着眉头不讲话，我以为她不乐意呢。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凌瑾瑜：「她算了时间，说我们现在走几点之前上高速就能赶上。我就问她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很疯吗。她说不觉得，趁着年轻就要疯几次。更何况这件事是可执行的。」

    凌瑾瑜：「我天呢，迷死我算了。而且昨天高速上她自己一个人开了三个小时，困到在服务区喝红牛都没想叫醒我换我开，有点太可靠太体贴人了。你懂吗？我觉得你肯定懂。47，我完蛋了。」

    张思琦：「金鱼，你的确完蛋了。」

    黎理照旧先送凌瑾瑜回家，看她进门说过晚安以后才离开。以前凌瑾瑜还觉得黎理这么做是一种家教良好的表现，但次数多了以后她也品出些味道了，黎理这么护着她，绝对也有点喜欢她。

    可惜黎理是慢热的土象星座，追这种人要做好拉长线作战的准备。凌瑾瑜的艰难旅程这才只走了一半呢，好消息是，至少八字有了个撇。

    回家后照旧给布布铲屎换水开罐头，然后再陪它玩一玩。凌瑾瑜坐在地上给布布扔小河豚玩具玩巡回游戏的时候，才想起来黎理给她准备的520礼物她还没拆开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凌瑾瑜去玄关处找到那份礼物，将里面两个包装盒取出打开，两个羊毛毡材质的挂件，都是小动物造型。一只考拉一只肥嘟嘟的帝企鹅宝宝，非常可爱。

    这么可爱的挂件黎理还说可以给布布当玩具，未免有点浪费。虽然凌瑾瑜很爱布布，但她还没有爱到拿黎理送她的礼物扔给布布玩的程度，外加布布也不缺玩具。

    两个挂件最终被凌瑾瑜分别挂到了她常用的两只包包上。再加上先前黎理送过的小飞马，现在她就有三个黎理送的小挂件了。怎么感觉，黎理好喜欢买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呢。

    收拾完行李，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上，毫无睡意的凌瑾瑜躺进沙发里，打算找黎理要一下那张她们在电梯中的合照。也不知道黎理睡了没。

    其实昨晚吃饭的时候也请店内的工作人员帮她们拍过，但凌瑾瑜更想要黎理拍下来的那一张。

    这次私聊黎理回得很快，立刻就将几张未发给凌瑾瑜的照片原图发过来。除此之外她还多发了一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凌瑾瑜：「你送的挂件朕也很喜欢，不给布布了，我征收留用。」

    她把挂在包包上的挂件照片发给了黎理。

    发完这条，凌瑾瑜想看看黎理最近有没有更新动态，点进黎理的朋友圈主页当中。黎理的朋友圈主页背景依旧是那张东京夜景俯瞰，那个视角一看就是坐在直升机上拍的。东京旅游有这项观光项目，凌瑾瑜以前去过，还挺划算。

    果然有一条新朋友圈，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黎理发了凌瑾瑜送给她的花和包，还有昨晚的寿司照片。但她没发那张电梯合照，文案只配了个很简单的颜文字。

    「^ ^」

    表示开心。

    看来虽然不记得接过吻，但也能读懂我在520当天约会的暗示了，挺好，有所长进。凌瑾瑜心想。黎理再没点反应她才要抓狂呢。

    抬手给这条点过赞，黎理的新消息便发了进来。

    「好。」

    「虽然去了一趟鹭城耽误了，但明天我教你做饭吧。」

    哟，还会主动约人了。长进很大。

    凌瑾瑜弯起眼睛，回复：「好啊」

Chapter Text

    （三十一）

    白天睡了几乎一天，导致凌瑾瑜到了凌晨三点才睡着，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黎理没有给她发来消息，大概率是也睡得晚，还没醒。

    午饭估计是没法一起吃了，所以凌瑾瑜自己叫了一份外卖，之后躺在床上赖床玩手机，给黎理分享搞笑的帖子。布布就趴在一边陪她。

    养猫人就是这点很好，不用风雨无阻地早起遛遛，可以稍微懒一点，小猫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吃午饭时黎理终于醒来，一条条回复前面凌瑾瑜的消息，之后又说：「我先吃个午饭，下午两点或者两点半去买菜？」

    凌瑾瑜：「行，我也在吃午饭。你中午吃什么？」

    黎理：「M记，要的板烧鸡套餐和麦香鱼堡。」

    凌瑾瑜：「我吃的麻辣烫。」

    她顺手拍了一下已经被吃过几口的午餐。

    黎理：「麻辣烫好吃，看馋了哈哈哈。我在想要不出一期麻辣烫视频也行，最近黏糊麻辣烫好火。」

    凌瑾瑜：「好啊，你做的话我去吃」

    下午两点，凌瑾瑜收拾整齐给黎理发消息说她好了，黎理说地库见。见面时，凌瑾瑜发现黎理今天出门居然化了淡妆，颇感意外。先前她找黎理出门，黎理大多都是素面朝天的，虽注重形象管理，但她也只有在旅游和去高级餐厅吃饭的时候才会好好化妆，以表重视。

    所以凌瑾瑜认为，她可以将黎理化妆这个行为解读为重视。

    黎理开车带凌瑾瑜去了家附近的一家综合性菜市场，里面水果、蔬菜、水产、肉铺、副食调料、小吃等商铺应有尽有。凌瑾瑜原本以为黎理会带她去附近的超市，毕竟那家超市商品原料供应很有保障，凌瑾瑜家的保姆买菜都是去的那里，但她没想到黎理会带她来菜市场。

    下午这个时间菜市场内客人很稀疏，因此各家摊主都比较闲，有在理货算账的，还有做着休息玩手机的。菜场一进门就是一家占据了三个门头大小的水果摊，各色新鲜水果排列整齐，常见的不常见的都有陈列。凌瑾瑜第一次进入菜市场，觉得什么都新鲜，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家漂亮的水果店吸引过去，说想先看看水果。

    店主是位烫着小卷的三十多岁姐姐，性格爽朗，见到人就笑着招呼，问想买点什么。

    这个季节正好是新鲜榴莲上市的时期，表皮泛着淡淡绿色的榴莲被放置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立了个牌子写着19.9/斤。

    “黎理，你吃榴莲吗？”凌瑾瑜转头问黎理。她想吃，但怕黎理会讨厌榴莲的味道。

    “可以啊。我还会做烤榴莲，你想吃的话可以让老板给挑一个，这家水果质量很好的，我常来。”

    有黎理这句话凌瑾瑜就放心了，她让老板选了个最饱满的当场打开取肉，足足五房个个饱满，而且还是外脆里糯的干包果肉。

    从水果店选了几种感兴趣的水果，她们才去买菜。凌瑾瑜对于买菜的唯一心得就是挑长得好看饱满的，能保证新鲜就足够了。但黎理对食材就很了解，买菜也会认真挑选。她家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挑选时，黎理就会给凌瑾瑜说为什么会选这种番茄。比如她们今天要炒番茄炒蛋，当天就用，那番茄就要选软硬适中整体颜色红润的，这样的番茄已经熟得恰到好处，味道会浓郁一些。而屁股凹下去的西红柿要比屁股凸起来的西红柿更多汁。其余就是看这个番茄长相是否规整。

    凌瑾瑜认真听着黎理讲这些事，她觉得在讲这些生活小知识的黎理很吸引人。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知识储备，只是用那不疾不徐的声音，很认真地在教她。明明黎理比她家还要有钱，可黎理却没有一点她常见的富二代的架子，反而特别接地气。她喜欢黎理这种质朴的特质，不浮躁，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一起买菜，一起回家，一起做饭。她想吃什么黎理都会说：好，买一点尝尝。

    这就好像在过日子一样。平淡的生活点滴让一切节奏都慢了下来，让在工作场合上叱咤风云的黎理化身为居家的贴心伴侣，润物细无声般包容着一切。也细心指导凌瑾瑜学做饭。

    从食材和调料的准备，切配，她一样样演示给凌瑾瑜看，再让凌瑾瑜自己试一试。在黎理教之前，凌瑾瑜从不知道一道简单的番茄炒蛋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原来西红柿剥皮只需要拿开水浇一下就够了。原来汤汁多的番茄炒蛋可以把一小部分番茄切小块，让其更好融化。

    “刚刚开始尝试用平底不粘锅就足够了，这样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粘锅底，也不会变得手忙脚乱的。炒菜时开的火不要太大，这种程度就够了，之后再根据需求一点点增大火力。太大的话一不注意就容易炒糊。”黎理拧开灶台上的火，将其调整到小火的档位上，展示给凌瑾瑜看。

    “锅里不要有水，有水的话你可以用厨房纸巾擦一下，不然等油热了，会溅出来。比较危险。鸡蛋还挺吃油的，我们最开始炒鸡蛋想要香一些可以多放点油，但你想健康一点少倒一点就够了，不会沾锅上的。”

    凌瑾瑜跟随着黎理的指导认真炒完了这道简单的菜，诚邀黎大厨来品鉴一下。黎理找了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随后点点头又弯起眼睛对着凌瑾瑜笑。

    “非常的好吃！你这不很有天赋的嘛！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凌瑾瑜又开始感觉晕乎乎的了。她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自恋之后又对黎理说：“都是老师教得好。”

    之后黎理又带着凌瑾瑜做了一道蚝油生菜和一道可乐鸡翅。两道都是非常基础且简单的菜，烹饪难度比番茄炒蛋还要低，但也是很能让人拥有成就感的菜色。

    晚饭她们就吃这三道菜，为了庆祝凌瑾瑜第一次尝试做饭大获成功，黎理还调制了无酒精的软饮搭配。经历过上一次喝断片的事，黎理暂时不敢碰含酒精的东西了。

    说来黎理会喝醉，凌瑾瑜觉得这事恐怕还怪她。因为她爱喝甜酒，又是个酒量好的酒蒙子，四十多度威士忌喝一瓶才会醉，53度白酒她能喝一斤把她爷爷喝趴下，要她断片得几种高度烈酒混着喝才行。她自己调酒最喜欢搞高度数基酒配上甜味饮料，这样的搭配化身温柔刀，掩盖了浓重酒味以后变得更容易入口，不知不觉间就会让人喝高。酒量好的人对酒量不好的人的酒量没概念，在凌瑾瑜眼里两种40度基酒加起来才100ml就是饮料，可到了黎理那能直接让人断片。

    最终黎理也不过是将其归结于她自己自制力不好，不小心喝高了。而不是觉得是凌瑾瑜兑酒兑太多。

    今晚凌瑾瑜又更新了朋友圈，她这几天朋友圈更新得特别频繁，而且几乎每一条都和黎理有关。比如今晚，她的文案写的是：「谢谢黎大厨亲自指导，第一次下厨大获成功」，后面跟了一个冒爱心的emoji小人。

    张思琦看见以后给凌瑾瑜评论了一句：「二人如同做了妻妻一般」

    共友给张思琦回复：「建议把妻妻去掉」，然后收获了张思琦一串的哈哈哈哈哈。

    凌瑾瑜回共友：「我要报警了！！」

    晚饭后照旧是游戏时间，经过前几次游玩，现在两个人配合得已经非常好了，过关堪称丝滑顺利。但凌瑾瑜今晚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她和张思琦共友那句「建议把妻妻去掉」。去掉以后直接将车开上高速，就是这么地猝不及防。

    过剧情时凌瑾瑜没心思看，反而偷偷地在看黎理。黎理又瘦又高，但身形很结实，从她拥抱黎理那几次就足以感受得出来。视线从黎理的肩头又滑向她那裸露出来的小臂和手，线条流畅，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一看就很有力。更何况黎理的手很大，手指修长。

    想到了不对的内容。

    “黎理，你学过钢琴吗？”凌瑾瑜问，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光是对黎理感兴趣的时候还敢摸人家的手比一比，现在只敢问有没有学过钢琴了。

    凌瑾瑜自己骨架就大，手指很长，有这份天赋所以学过几年当做兴趣爱好和审美提升而培养，最后没有走这条专业道路。但手指长在某方面来说是很有优势的。

    黎理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凌瑾瑜，说：“没有，我是乐器白痴，身上没有一点艺术细菌。我本身对乐器和艺术类的兴趣也不大，我妈看我这样，懒得让我在艺术上浪费时间了，换了别的。”

    黎理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了，她把艺术细胞称为艺术细菌。

    “换了什么？”

    黎理想了想，说：“机器人。因为我很喜欢模型，我妈就说那你去学那个吧。人家家小孩都上兴趣班，咱们不能一点都不学。除此以外还有跆拳道，网球，书法之类的。反正和艺术类无关的她都报了，看我喜欢哪个留哪个继续学。”

    “我和你正好相反，我妈觉得我一小姑娘就得学点小姑娘该学的。什么钢琴、小提琴、舞蹈、油画都安排上了。不过你说的书法网球我也学过，还上过马术课和高尔夫。当时上课上得我真的好烦。”凌瑾瑜说完就笑起来，想起来小时候因为不想去兴趣班在家里和妈妈爸爸哭闹的事。当时她爸爸说不想学就不学了，被妈妈骂了一顿。

    “不过现在我觉得小时候上上课外班还挺好的，尤其是学舞蹈有底子，我后面跳hiphop和jazz的时候比较好学。”凌瑾瑜又说。

    “这我同意，不然一上来学舞感觉自己像刚苏醒的木乃伊，失去对四肢的全部控制，我以为的和我跳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哎哟，黎理你讲话怎么这么逗呢？”凌瑾瑜被黎理的话逗笑，整个人趴到了黎理的肩膀上。她觉得黎理比起她们刚认识时长进不少，因为现在已经会讲笑话了，而不是那么一本正经地讲话。

    黎理被凌瑾瑜贴得这么近仍有有些不习惯，她定定地坐在那里，根本不敢乱动。倒是凌瑾瑜笑完以后又环住了黎理的腰，凑到她的肩旁轻轻嗅了嗅，说：“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香。”

    黎理微微偏头去看凌瑾瑜，说：“就是爱马仕的那个尼罗河花园的沐浴啫喱啊。”

    凌瑾瑜又俯下身闻了闻，随后摇摇头道：“不对，不是尼罗河花园的味道。我用过那一款。好像是你身上自带的香味。”

    黎理很不确定地抬起没有被凌瑾瑜胸口压住的右胳膊轻嗅，但她只闻到了自己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是不是我用的洗衣液和柔顺剂混合以后的味道。”她又说。凌瑾瑜注意到了黎理已经变红的耳朵尖，果然是在害羞不好意思。

    哎哟，可爱。这么不经逗。

    凌瑾瑜又说：“不是，你洗衣液混完什么味道我还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问你用的哪款沐浴露了。”

    “嗯……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耳朵红了，黎理。很热吗？”凌瑾瑜又故意这么问，贴得更紧，前胸紧紧压在黎理的大臂上。肉眼可见地，黎理的脸也染上一层绯色。

    黎理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好了，别闹了。我们就打到十点，我今晚要去健身。”

    凌瑾瑜这才放开黎理坐正，重新拿起游戏手柄继续新的关卡。但她唇角的笑容却一直没放下来，即便想想黎理那种可爱的反应她都想笑。

Chapter Text

    （三十二）

    黎想将在本月底飞去新加坡出差，按她先前和黎理谈好的一样，这期间黎理将作为代理CEO接替她原本的职务，代管集团母公司。因此黎想提前在公司内的例行会议上对各位高层们宣布了这个消息，其主要是宣布黎理的职位变动。由原本在公司内的挂名闲职晋升为代理CEO。

    黎理原本在集团内的职位名为“战略营销顾问”，这是为她一个人特设，方便她假期回国在自家集团内部实习。回国实习期间她也作为项目负责人为品牌做过市场调研出具了市场营销策略书，靠着非常变态的营销能力使集团的主品牌「想味家」爆火全网，使得当年的业绩暴涨四倍，为接下来的全国门店铺开一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黎理做出过成绩，实力有目共睹，大家不敢质疑黎想的决定，即便有几个喜欢拿年龄资历说事的也硬生生把不满吞回了肚子里。

    不管怎样，现状就是黎理已经脱离集团实际业务一年时间，只了解集团内部大概情况，但不够具体。黎想为了让黎理尽快熟悉，以便她能好好胜任代理CEO的职责，在黎理终于结束了520约会后将她捉走。

    捉走之前黎想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给。既然黎理热情不是那么高，那她打算亲自带黎理去劳斯莱斯门店，选配那台将作为黎理26岁生日礼物的库里南。

    黎想的时间向来宝贵，在商场沉浸多年的她性格十分强势，说一不二。以至于22号深夜结束工作的黎想刚给黎理说完第二天要去京城的事，23日一早黎理还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就被黎想的门铃和电话双重攻击，薅了起来。让她和自己坐九点半出发的那班车走，就是这么地突然。

    凌瑾瑜睡到十点半起床给黎理发消息约午饭的时候，黎理都快到京城了。她给凌瑾瑜拍了一张高铁窗外的景色。

    凌瑾瑜：「？」

    黎理：「被我妈抓去京城了/哭」

    凌瑾瑜：「又陪她出差吗？」

    黎理：「不是，原因有点复杂…她月底要去新加坡长期出差，我得代理监管公司，明天开始就得上岗重新熟悉业务。所以她打算趁今天给我选台车，当做奖励+生日礼物……」

    凌瑾瑜：「？」

    凌瑾瑜：「册那不会是你那天晚上说的库里南吧，真买啊」

    黎理：「应该是的吧…她也没说买什么车，所以我不确定」

    凌瑾瑜：「不过想想也是，你还比我大点呢，买这车很合理。我感觉我不到25岁之前别想开劳斯莱斯或者宾利了哈哈，小粉刚入手才一年，没办法那么快换车。况且我妈觉得我太小了最好别开那么好的车，太招摇了。」

    黎理：「你要是想可以开我的，反正我有车代步就行。现在主要问题是买新车没地方放，我又不想卖车，回头我找物业问问附近车位还有没有没出售的，或者有没有业主想出售。」

    凌瑾瑜：「也不急吧，你需要特殊定制的话，现在订车提车至少等半年，听说今年开始因为配额被砍所以生产时间变得更久了。我朋友3月新订的那台古斯特都得等到10月才能提车，你那怎么着都得年底或明年。等你车到了我把我小粉挪个地儿。」

    黎理：「你停着，别挪走。停那特好，和小白放一块儿好看。」

    上次凌瑾瑜让黎理陪她穿同款鞋，这次黎理让凌瑾瑜把她的帕梅和自己的帕梅停到一起。虽然二人谁都没点破，但也能明白彼此心底的那点小心思。

    情侣款。

    凌瑾瑜发了个奸笑的表情，后面跟了ok的手势。

    黎理得偿所愿，勾起一个微笑。这个笑容被黎想看在眼里，从刚刚黎理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开始，那她唇角的笑意就没压下去过。

    “你谈朋友了？”黎想开口问。女儿朋友圈她看了，没官宣，但看着像谈了。

    黎理放下手机抬起头，说：“没有。”

    “哦，那就是互相喜欢，试探呢。人家520给你又送花又买礼物的。你给人家买的什么？”

    “买了两个罗意威的挂件，挺可爱的。”

    黎想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无语了，她吐槽女儿：“也就人稀罕你才不嫌你送的那破玩意儿磕碜，你觉得她缺这种破烂吗？正经送个包送个首饰送件衣服不行吗？人家都给你买了个包。我又没少你钱花。”

    黎理突然被骂，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觉得亲妈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她有自己的顾虑，只是犹豫着问：“没确定关系之前送那么正式的礼物真的好吗？会不会太突兀了…”

    “不会，你听我的，今天去专柜选条项链或者选对耳钉给她，不突兀。”黎想说完，又语重心长道，“人小姑娘被她妈妈从小宝贝到大的，什么时候短过她吃穿用住，喜欢人家送好一些啊，你买那小破烂我都嫌你给我丢人。”

    “行。”

    黎理当天上午去，下午就决定好定制细节签订合同交付定金，傍晚回到了沐城。她今早被妈妈抓走时给家里的保姆发去了消息，交代说帮她买些食材送去她家，放冰箱里就行。

    那些食材是她要试做越南河粉用的，主要是需要各色香料、蔬菜，和猪骨牛骨一起用以熬制汤底，还有其他香料、蔬菜及新鲜牛肉做浇头。干河粉经由网络下单已经到货，而鱼露她家就有，之前做韩式泡菜猪肉汤时买的。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新鲜猪骨牛骨取出洗净，泡除血水。这一步至少需要2小时，因此得提前准备。

    凌瑾瑜知道黎理回家，拎着几个餐盒上楼找黎理吃晚餐，是她今天下午开车跑去郊区山上的农庄买回来的炒鸡。

    那个农庄是个好吃嘴老板开着玩的，主要用以度假娱乐宴请朋友，山上还养了很靓的跑山鸡，聘了个做鸡料理一绝的厨子。结果因为厨子做饭太好吃，在圈内颇有名气，吸引了很多同样爱吃的企业主，给那老板带来不少好处。

    会知道这么个偏门美食点也是因为凌瑾瑜被妈妈带去吃过饭，吃一次就记住了。后来她又要过地址拉张思琦和几个别的朋友一起去聚餐，朋友再带朋友，搞得这农庄又在年轻一代之间火了一把。原因无他，真的太好吃了。现在她想让黎理也尝尝。

    不用黎理来开门，凌瑾瑜微信上打过招呼以后自己就验证了黎理的家门密码进门。她走出玄关后先注意到了被搁在茶几上的紫色劳斯莱斯礼品袋，随后绕去厨房才发现黎理正站在厨房里处理猪骨。

    “你又在做什么呢？”放下餐盒，凌瑾瑜进入厨房，走到黎理身后，从她背后探着脑袋向前看。盆里泡着不少带肉的骨头。

    “稍微洗一下这些骨头，泡泡血水，准备熬高汤。你不是想吃pho吗，我快一点搞今晚宵夜你就能吃到了。”黎理认认真真地在处理这些骨头，没回头看凌瑾瑜。

    “哦～”凌瑾瑜点了点头，又调侃道：“有点接地气过头了啊黎理，刚定完劳就回来勤勤恳恳地做饭，换别人还不得出门好好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不如做饭呢。其实那天你一说pho我也有点馋了。”她说着，把那些骨头都倒进炖锅之中，开始放凉水。原本黎理是打算录视频的，但她明天一早就得去公司上班，录视频来不及，也没有时间剪辑，索性放弃。

    凌瑾瑜退开一小步，站直身子，道：“哼哼，当然是庆祝你不到26岁就成为尊贵的劳斯莱斯车主了啊。我今天去西郊的农庄买了炒鸡回来，很好吃的，你尝一尝。今晚我们就当庆祝了。”

    “好啊。”

    “你车定的什么样啊？效果图销售发你了吗，给我看看。”

    “有，微信上。手机在我右裤兜，你自己拿着看吧。”

    凌瑾瑜听到黎理这么说也没客气，伸手去黎理右边裤子口袋里拿手机。初夏的裤子薄，黎理穿的这条裤子口袋又很深，因此拿手机时，凌瑾瑜不可避免会碰到黎理的胯，甚至隐隐能感觉得到她内衣的边缘。凌瑾瑜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她迅速把手机拿出来，输入密码解锁进入桌面。

    熟悉的海浪壁纸。点开微信，黎理的置顶好友只有她自己，聊天框里还当做备忘录一样发了一句：「骨头泡血水。」

    略过那些群聊信息，凌瑾瑜往下稍微一翻就看到了销售的微信，找到效果图点开。现在订车就是25款的2代库里南，车前脸设计有所变化，但并不是很大。黎理定的还是性能更强劲的BB版，黑色进气格栅和门把手是这种版本的标志。黎理选的白色外观，内饰是白色和浅蓝色双拼，非常清爽漂亮的颜色搭配。

    看过黎理的第三台车，凌瑾瑜也发现了黎理的一些偏好。就是她喜欢一些简约干净且内敛的东西，连车漆基础颜色都选择得很保守，也没有去改花里胡哨的车衣改色。

    凌瑾瑜有那种极繁主义的朋友，和黎理走两个审美极端，那位朋友的车现在贴了特别骚包的粉色痛车车衣，主题是迪士尼很火的某位角色和她自己的二次元形象，车里还塞满了那个角色的玩偶。因为太特别，已经被拍下过很多次，凌瑾瑜刷帖子还看见过有人发。有这位朋友做前车之鉴，凌瑾瑜自觉自己选个原厂冰莓粉已经很保守很素净了，结果黎理比她还素。

    看完预览图和选配，凌瑾瑜没乱看黎理的消息，把手机还给了黎理。

    “不错，很好看很清爽的配色。选完落地多少，过千了吗？什么时候交付？”

    黎理此刻已经放完了水，她将炖锅从洗碗池里搬上来放到一边，又挤了洗手液洗去手上的血腥味与油渍。

    “过了，预计年底。运气不错，不用等很久。”

    洗完手后转过身来，笑着说：“久等了，吃饭吧。”

    农庄里厨师做的炒鸡味道绝对没的说，即便经过了打包和二次加热依旧十分美味。鲜辣浓厚的酱汁裹挟着鸡腿肉，味道深入内部，鸡皮软糯鸡肉弹嫩，鸡油的香味融入每一寸，滋味绝妙。除了炒鸡以外凌瑾瑜还打包了几道小炒做配。

    “他们那烤窑鸡也超超超好吃，但是得等俩小时，要是去玩可以点上。可惜我忘提前订了，又赶时间，最后就只要了炒鸡。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

    吃饭的时候，凌瑾瑜说。她哪是不小心忘记提前订，分明就是故意的，想留着一个新的机会去和黎理约会。

    “好。”

Chapter Text

    （三十三）  

    注：本章因分错章号出现2个序号三十三，故直接改为2合1章节

    晚餐后，黎理在厨房里切水果，凌瑾瑜坐在沙发上看买车送的礼品袋里给了什么礼物。结果里面就放了一只泰迪熊玩偶，穿着印有品牌名称的小衣服，连包装盒都没有。但那个泰迪熊旁边还塞了个宝格丽的购物袋，凌瑾瑜敢保证那是黎理自己买的随手塞里面的。

    不对啊，定了台那么贵的车就给了这玩意？不会是礼品太大得拿快递发过来吧？当初她家定劳的时候送的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黎理端着水果出来，就看见凌瑾瑜手里拿着那只小熊，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

    “你不喜欢这个熊吗？”黎理将果盘放下，问。

    “他们不能只送了你这个吧？里面那个宝格丽总不能是订车送的吧？”

    “还有套麻将，太沉，叫快递送了。宝格丽是我买的。”

    凌瑾瑜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小熊安置在茶几上，拍了拍它的脑袋。黎理看在眼里，明白过来凌瑾瑜不是不喜欢小熊。她伸出手从袋子里把宝格丽的购物袋取出来，将盒子打开，说：“宝格丽是给你买的，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喝多给你添麻烦了。”

    一条Sprpenti Viper系列的项链，18k玫瑰金材质，蛇头和蛇尾镶嵌了钻石。单就醉酒事件的道歉礼物的价值来说，它有些超过，但如果想表达其他如想要追求的意思，又有些不够格。不是凌瑾瑜嫌项链不是满钻的，而是她觉得以黎理给前任花钱的手笔来看，想表达别的意思，黎理必然会买更好的。比如同系列里那条满钻镶嵌的玫瑰金或者白色K金项链。

    所以，黎理送这个什么意思？

    凌瑾瑜仰头看着黎理盯了几秒，而后才问：“买礼物只为道歉？”

    “嗯…”

    一个略微拖了长音的回答，显得黎理的这个回答很犹豫，显然还有别的理由，但黎理没讲。凌瑾瑜实在是好奇黎理的动机，想激她一下。于是她故意说：

    “还有什么？你不说的话这礼物我不收。只为道歉的话这个有点过了。”

    后半句她说的是实话，即便是凌瑾瑜现在自己买首饰，均价也不会超过三万块，甚至不会有很耀眼的大量钻石镶嵌。她家中到底是做实体生意的，明白赚钱的不易，更何况首饰这种东西单纯只是装饰品，不值得为其大买特买，足够搭配使用就够了。因此母亲再怎么宠爱纵容，也不会放纵她花钱张扬到像个暴发户一样。她有的那些高级珠宝，也只被允许在如毕业典礼或宴会上使用。

    黎理挨着凌瑾瑜坐下，把首饰盒放到茶几上，说：“你属蛇，它很适合你。”

    凌瑾瑜语气严肃了几分，说：“说实话。”

    “……我妈嫌我之前给你送的礼物太随便，不礼貌，让我好好挑一件。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黎理这才说。

    凌瑾瑜满意了，点了点头，接受这种说法。她其实能猜到黎理的妈妈在想什么，她们家两边都认识，条件相似，无非是嫌黎理送她那种礼物很掉价。至于为什么会觉得掉价，这个理由就有点值得细品了。她觉得黎理要是单纯送朋友，黎想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出现。

    她撩起自己散下的长发，将纤细的颈部露出来，对黎理说：“这理由我接受了，给我戴上吧。”

    黎理将项链取出来，耐心为凌瑾瑜戴好。她动作很小心，没有碰到凌瑾瑜哪怕一丝一毫。

    冰凉的链挂坠触碰到凌瑾瑜的锁骨窝，好像一片树叶落到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阵阵不明显的涟漪，却足以搅乱凌瑾瑜的心境。明明没有被黎理触碰，可被喜欢的人戴上项链这种事，也太暧昧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在升温，耳朵一定红了。

    戴好后，黎理绕到正面看了看，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说：“很适合你。”

    凌瑾瑜放下头发，拿出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查看，还顺势摆了几个她自拍常用的姿势，最终留下一张自拍。她对黎理这件礼物很满意。

    她面向黎理往侧面坐了一点，张开双臂，说：“抱抱。”

    黎理微微向前倾身，轻轻抱住了凌瑾瑜，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背上。

    凌瑾瑜习惯性地将下巴抬起来放在黎理的肩窝处，享受黎理身上好闻的香味。她抱了一会儿，又开口问：“你妈妈知道你的性取向吗。黎理。”

    “知道，我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给她说了？”

    “没有，我有个微博小号，当时会在上面记录一下自己的心情，有提到当时喜欢的女生。她偷用我手机看到了。”

    凌瑾瑜的嘴角向下弯了弯，她能从黎理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黎理的妈妈对女儿也有很强的控制欲。偷偷翻黎理的手机，逼着黎理放弃工作回国，不让黎理买跑车，却带黎理去买一台她认为好的车。这样的母亲，知道女儿是同性恋的时候，不会轻易就接纳支持吧。

    “那你妈妈什么反应。”

    “气疯了，在家大吵一架，她把手边能砸的都砸了，质问我喜欢女人是不是因为她的错。是不是因为我从小缺少父爱才这样。我说不是，我就是喜欢女人，没有理由。她当时指着我气得话都讲不出来，估计是想让我滚又不敢说。因为她知道我真的会走。”

    “后来呢？”

    “当时她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可能就是朦胧的好感，大了就好了，后来没再过问这件事。到我大学和我前任在一起以后她才意识到我没开玩笑，气到锁了我的信用卡想逼我分手。但我当时在炒股炒币，运气好小赚一笔，手里有钱，她锁卡对我影响也不大。就这么僵持了半年，她单方面退让妥协把卡解锁，干脆随我去了。后来她知道我被绿的时候可高兴了，冷嘲热讽一通以后又开了瓶香槟庆祝，得意的不行。现在…可能已经接受现实了吧。”

    凌瑾瑜听到黎理这么说沉默了，因为有点难以想象黎想听到女儿被绿第一反应是冷嘲热讽开香槟庆祝，只能说不愧是相爱相杀母女……

    不过从黎理这些描述中，凌瑾瑜大概已经能猜出来黎想为什么嫌亲女儿送礼掉价了。她敢保证如果她和黎理就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黎想不会说这种话多管闲事。但黎想说了，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黎理没有在母亲面前隐瞒自己的感情。而且从这种反应中足以看出，黎想不反对黎理和她的事，甚至颇为支持。

    哈哈，黎理，你的小尾巴漏出来咯。不愧是以闷骚著称的土象星座，装得这么好。

    想到这，凌瑾瑜不免有些高兴，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有点难过。她说：“那不也挺好的，至少是个善终结局。我都没敢和我妈说我喜欢女生，怕她接受不了断我财路。更何况我股票和基金亏死了，她不给我钱真的会把我饿死。”

    黎理闻言拍了拍凌瑾瑜的背，笑着说：“怎么能饿死呢？你楼上住了个美食博主还能真让你饿到不成啊。”

    “那到时候我可罩不了你咯。得你来罩我，还有布布。干妈好好挣钱给布布买罐罐。”凌瑾瑜也拍黎理的背。

    “嗯，我争取多接几条广告，给布布买够吃一百年的罐罐。”

    听到这话凌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娇声嗔了一句，推开黎理看着她说：“布布都活不到一百年，你还买一百年分量的罐罐。我都不一定活那么久。闹呢你。都够开救助站了！”

    黎理却只是看着凌瑾瑜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说：

    “没有闹，你是很好的人，布布是很好的小猫，你们都能长命百岁的。”

    凌瑾瑜听到这话一下就不笑了，她被说得感动，有点没控制住情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开始泛红，溢出晶莹的泪滴。黎理明知道布布只是只普通的小黑猫，不是女巫的好伙伴，也不是什么猫妖之类的，根本活不到一百岁。可她还是愿意认真地讲这样漂亮的话哄凌瑾瑜开心。

    凌瑾瑜的确爱听这样的漂亮话，她觉得黎理其实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轻易就能偷走她的心。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说：

    “黎理，你最好是做的也有说的一样好听。不然你完蛋了。”

    黎理抽出指巾轻轻为凌瑾瑜拭去眼泪，温声说：“我向来说到做到。”

    此时此刻，凌瑾瑜特别想把黎理按倒在沙发上强吻，问她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但她不敢，只敢在幻想中造次，回味黎理唇舌的触感。

    做牛肉河粉最麻烦的就是熬汤底，为了让鲜味成分析出且味道足够好，得足足炖上三个小时。虽然也可以买现成的牛肉高汤底料掺水，但黎理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炖煮出来的自然味道。

    牛骨猪骨泡完血水以后焯水，被黎理重新用温水洗净换了一锅水。平底锅内放陈皮、肉桂、草果等十余种香料小火炒出香味，移至香料包，再煎香洋葱和生姜，一起投入锅中。之后补其他几味调料，加去皮的白萝卜一起炖煮。这是黎理从网上看到她认为比较靠谱正宗的一种做法。

    这期间凌瑾瑜没回家，一直在黎理家陪她一起做饭，帮忙打打下手。牛肉汤炖上，两个人又坐回沙发前打游戏。双人成行剧情已经到了后期，说不定下次再玩就能打完。

    玩游戏的时候，凌瑾瑜问黎理明天几点去公司，她争取努力早起，开车送黎理上班。以什么理由送呢，凌瑾瑜压根没想，她就是突发奇想，想送黎理去上班。

    黎理一开始想拒绝凌瑾瑜的，太早了不如多睡一会，再说明天马姐会绕一小段路来接她。可她看着凌瑾瑜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突然说不出这种话了，最终只化为一句好。

    河粉做出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的事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享用这碗来之不易的美味。滚烫的高汤将生牛肉薄片烫熟，再放入生九层塔和绿豆芽，挤入少许柠檬汁，按需加少许辣酱。入口以后高汤的淳朴的鲜味在口中散开，九层塔和柠檬汁的加入起到了很好的清口作用，不会让人觉得太腻。

    在深夜来上这样一碗粉做夜宵，有一种踏实的幸福感。就像她和黎理相处时的感觉一样。

    吃完河粉已经快十二点半，凌瑾瑜要回家洗澡睡觉。一如既往地被黎理送下楼然后互道晚安，但这次黎理多和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凌晨一点多，还在床上酝酿睡意的凌瑾瑜控制不住地在想黎理。她为了缓解思念，暗戳戳地登上微信，往朋友圈里发了一组图，是认识至今她吃的黎理做的饭。不知不觉间已经凑够了九图。

    「楼上住着美食博主的幸福感」，后面跟了个嘴馋流口水的emoji小人脸。

    有还没睡的朋友刷到评论：「深夜放毒，友尽了小鱼」

    还有仍在海外上学的朋友说：「打包寄来瑞士好吗？不行把你那个美食博主朋友寄来也行，我需要食物！」

    凌瑾瑜很不客气地回复：「寄博主不行，她是我的。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朋友又回：「没问题鱼宝！」

    第二天早上七点，凌瑾瑜被闹钟吵醒，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除了上次旅游出门以外，她自我感觉已经五百年没起这么早过了，整个人都蔫蔫的。坐在床上抱着布布亲热了一会儿，凌瑾瑜才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

    洗漱过后再喝上一杯咖啡提神，凌瑾瑜终于清醒过来。她迅速挑出一套衣服换好，再画个淡妆，于八点二十准时下到地库。那时黎理已经站在凌瑾瑜的小粉旁等她了。今天要去公司的黎理穿了一套休闲职业装，浅咖色西裤搭配白衬衫，衬衫袖口向上卷起，露出手腕处戴着的墨绿色表盘玫瑰金材质的爱彼皇家橡树手表。她常年健身的好身材将这套衣服撑起来，显得帅气又干练。

    这分明就是职场上的高智商姐系上司会有的打扮。

    “早上好。”黎理笑着向凌瑾瑜问好。

    凌瑾瑜扬扬手中的车钥匙将车解锁，说：“早，上车吧。”

    集团总部离她们住的小区很近，也在CBD内。早上就算堵车，开车二十分钟也能到。若是不堵车，可能七八分钟就能开过去。

    凌瑾瑜还是第一次去黎理家的公司，生了几分想参观一下的念头，询问黎理可不可以。这种小事黎理是能做主的，她答应了凌瑾瑜，并指挥凌瑾瑜将车开下写字楼地下车库，停到领导层的专用车位上。

    旁边就停着那天来接黎理去沐兮餐厅试菜的黑色加长版幻影。显然，黎想已经抵达公司。

    黎想经营的餐饮集团原本名为想味餐饮管理集团，但由于几年前的营销成功使得企业品牌力提升，所以黎想为转型将‘餐饮管理’四字摘掉，现在名字就是很简洁的想味集团。

    想味集团新总部就设在黎想当年创业的城市沐城，在CBD区的写字楼内，占据一整栋楼。内里装修年轻时尚，通透感十足。总部出入口幕墙处有展示公司发展历程、企业理念、分公司、旗下餐饮品牌等信息，让来访的客户可以详细了解这家集团。凌瑾瑜经由幕墙了解到，想味集团在各大区的一线城市内设有直属分公司，实行区域联动，便于管理。而总部内部除了集团的行政、法务、人力、财务四大核心部门外，还另设有品牌研发中心与产品测试厨房。

    凌瑾瑜觉得，能凭一己之力，作为女人在男权社会中做出如此亮眼精彩的成绩，比男人们做得更强、更好，顶破性别歧视的隐形天花板，黎想是当之无愧的英雌，是值得学习的榜样。尽管她不是一个处处合格的传统意义上的完美母亲，缺失在了黎理的成长过程中，但她一定是个极为优秀的经营者，才能带领公司发展到如今盛况。她为黎理树立榜样，也造就了如今同样优秀的黎理。

    黎理真的恨她的母亲吗？凌瑾瑜不这样认为。黎理一定也能体会母亲的艰辛，所以才愿意为母亲分担。从生活上，从工作上。那天夜里说出的不甘，或许只是将多年来心中压抑的情感放大并泄露出来而已。而这个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说开，彻底消解。

    她们毕竟是母女，是源自同一条血脉的天然同盟。早在黎理还在母亲的子宫中时，脐带便将她们彼此相连。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黎理口中所谓的相爱相杀，细究到最后，也不过只剩一个纯粹的爱字。

    被快速地带着看过公司各个部门分区，二人于九点整准时到达黎想的办公室门前。这里将会作为黎理未来几周的办公场所。

    坐在办公桌前查看今日邮件的黎想听到敲门声抬起头来，说了一声“进”。推开门的是她的女儿黎理，而在黎理身后还跟了一人，穿着米白色短袖薄毛衫和白色阔腿牛仔裤，搭配浅褐色皮带和同色小皮鞋。她柔顺的黑色长卷发垂落至肩部以下，给人一种闲适温婉的感觉。更值得注意的是，来者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正是黎理前两日在宝格丽挑选的那款。

    尽管黎想已经认出了黎理身后的人是谁，可当凌瑾瑜抬起头后，黎想还是有一瞬间的愣怔。原因无他，凌瑾瑜本人实在是太像她妈妈凌岚了，抬头的那一瞬间，黎想好像又看到了年轻时的好友站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当凌瑾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弯起来时的灵动模样。小时候的凌瑾瑜长得很可爱，稚气未脱，看着还没那么像凌岚，即便是照片中去看也没有那么强的熟悉感。没成想长大以后五官成熟，见到本人才发现她那么像。

    “黎总。”黎理先行开口，在工作场合并不喊妈。

    随后凌瑾瑜紧跟着喊了一声：“早上好，黎阿姨，好久不见。”

    “瑾瑜，好久不见。”黎想笑着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那么像，一样的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笑起来时。哎呀，你刚进来那会儿，我还恍惚了一阵，太像了。”

    “谢谢阿姨，您倒是和我初中见面那会儿比变化不大，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就是更美了。”凌瑾瑜也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哎哟，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来，坐，瑾瑜。”

    “这怎么是夸呢，我这是说实话。”

    三人在办公室内的会客沙发上坐下，沙发呈L型，黎想坐在一边，凌瑾瑜和黎想一起坐在另一边。黎想喊助理进来倒茶，随后又随口问起凌瑾瑜今天怎么会和黎理一起来公司。

    “这不今天想去公司找我妈妈吗，出门顺路送黎理过来。我可崇拜您了，想味集团越来越好，我觉得您经营方针和理念特别厉害，就想参观参观，亲身感受一下。好给自己立个奋斗的目标。”

    凌瑾瑜避重就轻，她想参观不过是出于好奇心，想送黎理上班才是真。但她要脸，当着黎想和黎理的面不好说实话。不过黎想的确很厉害也很成功，凌瑾瑜这么说也算一种发自真心的变相夸奖。

    听到凌瑾瑜这么说，黎想的笑容更甚，显然比被夸漂亮要开心数倍，谦虚几句，又毫不吝啬地开始分享她自己的成功经验。凌瑾瑜知道这说的都是干货，有钱也不一定能听到的东西，认真听着将其记到脑子里。

    如此闲谈了十余分钟，黎想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还得准备晨会内容，便招来了助理带凌瑾瑜好好逛逛，讲一下公司发展史。黎想的助理是位三十岁前后的姐姐，经她口中讲述的发展史更为专业和公式化，显然已经对客户介绍过很多遍。参观过后助理还带凌瑾瑜去了产品测试厨房，请她品尝了一下公司内部新研发的新口味糕点。

    想味集团旗下品牌不仅有主推的沐城地区特色菜餐厅「想味家」和高端线「沐兮」，同样还有新式创意融合中餐馆「享想餐厅」及连锁新中式糕点铺「点拾间」。凌瑾瑜有些意外，她第一次知道这两个常见且熟悉的品牌也是想味集团旗下的。

    没有在想味总部待太久，凌瑾瑜逛完以后便告别了助理，独自驱车离开。她今天给黎想说自己要去找自己妈妈凌岚倒也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这么打算。现在黎理要接手代管公司业务，大概之后也会逐步回归集团内部参与经营。黎理这么努力，凌瑾瑜自然也不甘落后。她打算好好回公司了解情况，发誓不再当全职女儿，要做和黎理旗鼓相当的人。

    凌瑾瑜家是开服装厂的，叫山岚纺织服装集团，其业务集纺织、服装、进出口贸易、跨国经营生产为一体。生产的服装布料远销海外多国，在东南亚那边也拥有厂房。凌岚早年自父亲手中接手公司以后在维持现有经营模式的同时尝试做了转型改革，推出平价时尚的自有服装品牌，线上下线同时售卖，大获成功。但即便如此，公司管理模式依旧传统，没有在CBD或市中心租用写字楼，而是将公司总部设立在沐城的厂区内，紧挨厂房。这样的好处就是方便管理且节约成本。

    所以凌瑾瑜开车去自家公司里还得走一段高速，路上开一个多小时。她到达公司时已经临近中午时间，食堂方位飘来阵阵饭菜香味。

    凌瑾瑜来得突然，也没给妈妈打招呼提前约时间。好在她到的时候凌岚没有在见客户也没有在开会，没叫凌瑾瑜久等。

    见到突然到来的女儿，凌岚也很意外。她第一反应就是女儿是不是受欺负了，但看表情不像，所以她猜女儿可能是想自己了。

    “沛沛，你怎么来了？想妈妈了？”

    凌瑾瑜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说：“哎哟，妈咪，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粘人吗？非得想你了才来公司。我就不能想来学习了解一下，改过自新吗？”

    凌岚听到女儿这话眼睛都惊讶得瞪大了。

    “你吃错药啦？！不是两个月前还给我说你不想来公司上班吗？创业也不想，还说现在大环境不好你这样是守财。什么风吹得你改注意了？”

    “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摆烂下去了，我好歹都大了，天天玩下去也不是办法……”凌瑾瑜越说越小声，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黎理的摆烂是探索副业继续赚钱，而她的摆烂是真的天天到处玩，然后再买东西花钱。两相对比之下，凌瑾瑜面子上挂不住。

    凌岚女士想了半天究竟是什么事造成了女儿这种变化，于是想到了最近常出现在凌瑾瑜朋友圈中的黎理。她听黎想说了，要把公司给黎理代管一段时间，所以…女儿这是受到黎理的激励了？

    还有这种天大的好事！！

    “你黎理姐姐这积极模范作用也太厉害了点吧，居然能叫你改主意，佩服。”

    “妈！”凌瑾瑜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妈咪也不叫了，眉头一皱就是一句娇嗔的妈喊了出来。

    她认识黎理这么久从来不叫黎理姐姐，向来都是很霸道直接地喊黎理名字，黎理也从来没反驳过。因为在凌瑾瑜心里她们就是同龄人。可亲妈嘴里一句‘黎理姐姐’，搞得凌瑾瑜成了需要照顾引导的小妹妹一样，好像被占了便宜一样。那她能乐意吗。

    更何况凌岚说的话直戳要害，点破了凌瑾瑜心中的小九九。

    凌岚听到这一声‘妈’，哈哈大笑起来。她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果然是因为黎理，不然女儿反应不会这么大。

    笑完以后，凌岚才说：“今天上午已经没什么事了，马上到午休时间。你陪妈妈吃个午饭，妈妈下午带你在厂里逛逛，让你做一些基础的了解。你要是有兴趣，之后可以在我办公室试着跟我学习一下。妈妈不强迫你，要是实在不感兴趣，就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像黎理一样探索探索副业。或者你去黎阿姨公司和黎理一起工作试试也行。”

    凌岚很开明，在这方面上不强迫女儿必须继承家业，只要凌瑾瑜不是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怎么样都行。

    “好嘛，我努力。实在不行再说不行的事。”凌瑾瑜说。

Chapter Text

    （三十四）

    第一天体验上班生活的凌瑾瑜因为没睡醒，下班回家卸完妆就死在床上开始补觉，结果深夜又因为晚上睡过一觉而难以入眠，第二天开始恶性循环。以至于凌瑾瑜回家之后就只剩了陪伴布布的那一丁点精力，实在没多余的心思去约黎理。

    她不去找黎理，黎理也没来找她。凌瑾瑜觉得大概是黎理也太忙了，毕竟她兼顾公司的同时还得拍视频剪视频，没精力很合理。

    这就导致两人一周内见面的机会骤减为零，只是会在微信上聊聊天，黎理还问了布布平时常吃的品牌罐头与口味。

    期间黎理更新了两条视频，一条是拍的越南牛肉河粉，其中放了为某品牌茶饮新品拍摄的推广广告。另一条就是蒸烤箱的广告，做了几道简单的蒸菜和烤串。她先前五十万粉的福利抽奖结果在5月29日顺利公布，抽了5000元现金一份，游戏机2台，品牌方赞助的空气炸锅5台，还有品牌方赞助的护肤品礼盒套装5份，外加零食饮料礼包若干。

    抽奖互动其实凌瑾瑜也去掺了一脚，单纯是为了好玩，她运气向来一般，这种抽奖一般都没她什么事。这次也一样。足以见得黎理确实是很公平地在抽奖，没有刻意挑眼熟的ID黑幕。

    5月30日，黎想动身飞去新加坡，黎理作为代理CEO挂帅上阵第一天，平平淡淡，没出波澜。

    当天中午凌瑾瑜陪着妈妈见客户谈生意，对方也是女性老板女性员工，没有让人厌烦的酒局，整体氛围都很和谐，生意谈得也相当顺利。凌瑾瑜觉得那应该是妈妈特意挑选的结果，既能培养她，也不至于出现不好的情况叫她难受。

    送走客户，凌岚还笑女儿，说：“我还以为你坚持不过三天就跑了，没想到能坚持到今天，表现超出预期，太棒了沛沛。”

    凌瑾瑜被妈妈点到，有些不乐意地说：“我哪有那么三分钟热度，真是的。”

    “没有吗？”凌岚看向女儿，弯起眼睛笑，“你从小到大那些爱好，坚持时间基本都不超过三个月。还有你那些包，背两次就…”

    “停！！啊！！！”凌瑾瑜原地尖叫无理取闹，打破了妈妈对自己的处刑。

    “三分钟热度怎么了，我这叫好奇心旺盛敢于探索好不好！再说我喜欢唱歌跳舞不是从小坚持到大！”凌瑾瑜为自己申辩。

    凌岚笑了笑，不置可否。她说：“最近也不见你发黎理了，新鲜劲过了？跟你以前那些新认识的朋友一样，三分钟热度黏糊一阵也就淡了？”

    凌瑾瑜是个非常外向的人，爱交朋友，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朋友一起玩，然后被她po在朋友圈。过了那个阶段以后，她又会认识新的朋友，然后发和新朋友的合照。因此她和黎理，在凌岚看来也不过就是同往常一样而已，黏糊一阵，新鲜劲过了也就不发了。这同样是凌瑾瑜三分钟热度的一种体现，连凌瑾瑜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这一点。

    她被妈妈这么一说，首先是反驳：“我怎么就黏糊一阵就淡了，最近黎理也很忙，我也忙，回家以后累死了哪还有精力。再说以前那些朋友也就是不发了，又不是不联系了。”

    她说完以后才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能长久留在她世界中心的好朋友其实很少，张思琦算一个，江冷算一个，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很难真正走到凌瑾瑜心里最中心的位置。

    而黎理，凌瑾瑜一开始就没有和黎理做朋友的打算。黎理是她喜欢的人，属于讨论范围之外。可最近凌瑾瑜少去找黎理，黎理也没怎么来找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凌瑾瑜突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她看星座博主说过，土象星座就是那种你不找她她也不会找你的类型，其原因在于土象会考虑很多事，想对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对方新鲜劲是不是过了，然后就不主动发消息了。所以黎理不会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不找的吧？而不是因为工作太累太忙。

    “快周末了，黎理家公司也双休，你可以问问她想不想一起出去玩。去隔壁市泡泡温泉，或者去西郊农庄吃个饭也挺不错的，天气暖了，可以钓钓鱼玩玩水，带布布一起。”凌岚又说，无意中给凌瑾瑜指明了两个好计划，让凌瑾瑜又重新想起之前被她预留下的约会机会。

    布布是个不社恐小猫，是可以出去玩的。所以凌岚女士这个安排特别得好。凌瑾瑜福至心灵，果断给黎理发消息问她姨妈走没有，周末要不要去隔壁市泡温泉。依凌瑾瑜来看，面对黎理这种人就不适合再采取约去农庄吃饭那么迂回的战术了，不如直接了当一点，去温泉会所开私汤房间，一起泡温泉，拉近距离。

    正好完成一下她之前答应黎理一起去泡温泉的邀约。

    黎理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消息：「抱歉刚刚在开会没看手机。你想周几去？」

    凌瑾瑜：「就明晚！住一夜周六玩一天傍晚回来，你准备好你的人跟我走就行。」

    黎理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回复了个好。其他一个多余的表情包或者语气词都没有。

    凌瑾瑜收到消息以后在心中冷笑：呵，现在这么冷淡，等我周五就穿泳衣当面迷死你，看你还冷淡吗。

    周五傍晚下班时间，CBD前那条主路又开始大堵车，即便凌瑾瑜已经提前一小时下班都没用，等她堵回家都晚上六点过半了。

    回家后凌瑾瑜先收拾出行要带的衣服护肤品，才开始给布布铲屎喂饭，之后便坐在沙发上等黎理，一起出门吃晚饭。黎理下班时间比较晚，七点才刚刚回来，她说给她半个小时，七点半她们出发。

    一向准时的黎理于七点半整按响了凌瑾瑜家的门铃。凌瑾瑜打开门，看到肩上挎着旅行包的黎理怀中抱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上的logo正好是布布常吃的那款罐头品牌。

    “你还真的给布布买罐头了啊？”凌瑾瑜很惊喜，让开门好让黎理进来。

    黎理把罐头搬进来，往玄关处一放，道：“我说到做到，答应你了要接广告给布布买罐罐吃的。”

    凌瑾瑜心里高兴，嘴上却揶揄黎理道：“难怪你那天问我布布爱吃什么品牌什么口味，还说是替浅澪问的，你就会骗人，拿你朋友挡枪。”

    “也不算骗你，浅澪收编了一只小流浪猫，是个狸花小姑娘，脸圆圆的很可爱还很乖。在群里炫耀呢。她新手上路不太懂，就来群里问。大澄是做猫舍繁育生意的，比较专业。但大澄家的猫基本都在吃生骨肉，猫又多，喂的罐头分量不适合单猫家庭，我就说来问问你。”黎理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通。

    “好啦，谢谢你。”凌瑾瑜拿起包包，蹲下身回头叫布布过来。“布布宝宝，过来谢谢干妈的罐头！”

    布布托着发颤的小长音“喵～”着就优雅地踏着碎猫步跑了过来，贴到凌瑾瑜手边用脑袋蹭着。凌瑾瑜一把将布布抱了起来，送到黎理面前，说：“摸摸吧。”

    黎理虽然猫毛和狗毛过敏，但并不严重，她并非完全都接触不了小动物。只要不让她在养猫养狗的房子里久待，也不用脸直接接触小动物或小动物待过的地方就好。所以让黎理摸一下小猫还是可以的。

    摸完猫，凌瑾瑜才催着黎理出门，说她们先去吃个饭再去温泉会所。不然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会饿扁的。

    晚饭选的地方是凌瑾瑜已经有几年未曾踏足的想味家，她选了自己曾经最爱吃的门店招牌菜，还点了几道新菜尝试。味道倒是一如记忆中一样，无功无过，厨师发挥稳定。

    吃饭的时候，凌瑾瑜拍了一张桌子上的菜发给张思琦，说她约黎理去泡温泉。

    张思琦这个点在线，看到图以后她问凌瑾瑜：「什么风把大小姐吹到想味家去了，回忆童年？总不能厨子姐带你吃这个吧…」

    想味家那充满特色的装修风格和菜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倒也不怪张思琦惊讶，想味家总部就在沐城，从小到大无论去哪都能看见，是大部分沐城长大的小孩早就吃腻的店。作为主打本地味道的连锁餐厅，被现在百花齐放的各色餐饮冲击，她们出门吃饭也从来就没想着去想味家吃，即便前几年餐厅靠着营销爆火全网的时候也没有过。所以凌瑾瑜会出现在这挺不合理的，各方面来说都不合理。

    再者，想味家也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不符合凌大小姐的调性。如果是黎理带凌瑾瑜去吃这家店，估计张思琦下一秒就能打车过来线下真实黎理，诘问她凭什么带凌瑾瑜吃这么普通的店，你看不起谁呢。

    但是凌瑾瑜说：「带厨子姐来吃她自己家的店，顺势回味一下。」

    张思琦：「？」

    这把张思琦整不会了。

    张思琦：「想味家是厨子姐家开的？？？？她家是加盟的还是经营背后餐饮公司的？」

    张思琦：「你等会儿，我去搜一下，卧槽。」

    然而想味家乃至于想味集团旗下全门店皆是直营，不搞加盟模式。过了两分钟张思琦回来，说：「还真的她家的啊，我一直以为厨子姐充其量就是个在本地开连锁餐厅的，没你家有钱呢。结果全国连锁？？？」

    张思琦：「老天有眼，你终于谈了个门当户对的了！」

    凌瑾瑜：「？怎么，47，是我前面谈的那仨比我穷的给你留下的印象太根深蒂固了吗，我也不是扶贫专业户啊！她家当然很有钱，比我家还有钱一点。」

    凌瑾瑜开玩笑的，其实她那三个前任不算没钱，但没她家那么有钱，甚至差远了，都不算一个Level。导致张思琦一直在痛心疾首地质问凌瑾瑜什么时候找个门当户对的，别向下兼容了。凌瑾瑜本人不急，她好闺蜜张思琦要替她急死了，属于是一个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状态。因为张思琦谈恋爱一大铁则就是不谈没自己有钱的男人，以前谈过怕了。凌瑾瑜倒是还好，谈恋爱对家境卡得不算太死，主要是她以前也没认真谈，所以很无所谓对方家庭条件到底怎么样，看得过去就行了。可惜有兰博姐这一前科，狠狠给凌瑾瑜上了一课，让凌瑾瑜重新开始思考起择偶标准。

    张思琦：「太意外了家人。她看着真不像那么有钱的。」

    看到这条消息的凌瑾瑜在心里想：确实，黎理日常行事很低调，看着真不像很有钱的。但她第一天早上去公司上班手腕上的爱彼皇家橡树手表，明明没镶钻，可公价就要六十万，因为难买二级市场价格更高。若不是对此略有了解的人，只会以为她就是戴了一块普通的手表而已。

    张思琦：「对了，帮我问问厨子姐，之前点拾间期间限定的那个芋泥流心冰麻薯，能在我暑假结束之前复刻吗？太好吃了，想死我了 /哭/哭/哭」

    收到好闺蜜的消息，凌瑾瑜立刻抬头询问黎理，主打的就是一个尽快落实。

    正在低头默默吃菜的黎理闻言抬起头，咽下口中的东西才掩面开口道：“6月1日儿童节会官宣复刻，端午节后上市，大概14号左右。她放假到什么时候？”

    “哦，那来得及。还挺巧的。”凌瑾瑜说着，低头给张思琦回消息，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嗯，那个品是去年夏季限定里面销量第一的，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复刻其余两款。都是各大官号下呼声较高的品。你有什么喜欢吃的限定款的话，我研究一下能不能复刻上市。”

    凌瑾瑜回完消息就不再看手机了，她将手机放下，说：“限定我不是很感冒，比较喜欢吃的就是常驻的紫薯蛋黄酥和榴莲酥。”

    听到这个答案的黎理欲言又止，纠结几秒才压低声音，很委婉地说出了门店的秘密：“榴莲酥里的馅榴莲含量特别少，你要是喜欢吃我给你烤，保证用料扎实。”

    凌瑾瑜被黎理可爱到了，她哈哈笑起来：“哎哟，哈哈哈哈哈，十九块九6个的东西我当然知道含量不高啊，好吃不就行了。再说我也不是经常吃，你别麻烦了。”

    吃完饭黎理起身去结账。虽然是她自己家的产业，但还是要好好结账入账的，没有吃霸王餐这一说。

Chapter Text

    （三十五）

    今日出门是凌瑾瑜负责开车，但她没开自己的保时捷小粉，反而开了黎理的小白。小白是gts车型，平时路上比较少见，实际驾驶手感比凌瑾瑜的4s混动加长要丝滑一点，整体差异感不算大。

    到达温泉会所时已经是夜里近十点半，停车场内几乎停满，皆是为了来过夜的客人。周末酒店火爆，凌瑾瑜想定的私汤别墅已经满客，只能退而求其次定了私汤客房。客房她选了大床房，甚至只定了一间，那就纯粹是她的私心。这就是为什么凌瑾瑜主动约人还主动安排全部行程的原因，根本不给商量的机会。不然找黎理商量，肯定又是一人一间，那她约黎理出来泡温泉的意义何在？

    什么干湿分离双床房，什么一人一间两间房，不存在的。

    进入房间后，凌瑾瑜让黎理先去洗澡换泳衣。她把行李放下，推开阳台的推拉门去找温泉的控制系统开始放水。这家店就是这一点很好，可以自己调控水温水量，按照喜好定制，而不是交由管家调整。之前张思琦回国时她们来的就是这家店，住的是私汤别墅，体验感很好。

    半小时后，黎理从浴室内走出来，泳衣也已经更换完毕。向来偏向保守的黎理就连泳衣都是选择的背心与平角裤的分体式，只露出一半腰腹。但她长期健身，身材和体态都很好，即便放松时腹部也有明显的马甲线线条和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

    凌瑾瑜没忍住，伸出手来对黎理说：“黎理，你能不能给我摸摸你的肌肉。”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等到一个不突兀的好机会满足一下这个愿望。

    黎理下意识反应就是举起手臂，将其弯折并用力。她大臂上的肌肉隆起，不是那种块块分明的显著肌肉块，而是很漂亮且恰到好处的线条。尽管黎理会错了意，但凌瑾瑜还是站起来摸上了黎理紧实的肌肉捏了捏。

    果然很有劲。

    “还有腹肌。”

    她的手又顺势向下挪去，根本没等黎理同意就扣上了对方微凉的腹部肌肤。黎理腹部施力，终于让腹肌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不是以往凌瑾瑜想象中的硬块，反而是很紧致有弹性的手感。很好摸。

    只摸了两把，凌瑾瑜就放下了手，夸上一句“练得真好”。仿佛她只是因为好奇心想感受一下女生身上肌肉的手感，而不是为了别的。

    “你先泡吧，我也要去洗澡了。”

    “好。”

    夏夜微凉，浸泡在温度不算太高的温暖汤泉中听着阵阵虫鸣，足以洗去一天的疲惫。

    黎理垂眸回复着品牌方，处理着她的副业工作。因为粉丝量增多流量增大，最近来找她的品牌方也多了不少。可她还得兼顾公司，实在是没那么大心力处理，已经开始考虑招一名助理负责对接品牌方并剪辑视频的事情。但招聘助理还得时常联系，甚至可能需要来她家里协助拍摄，她又不想别人过度侵入自己的私生活，以至于很难取舍。

    如果真的让黎理选，她更倾向于保持现状，宁愿不再接广告，减少更新频率，也不想去找个助理来。不是因为她不想出助理工资，而是……

    凌瑾瑜推开阳台推拉门，一边盘头发一边走了进来。黎理闻声抬头，看向她。

    不想让她误会。更讨厌她以外的人走进自己的安全区。

    凌瑾瑜的泳衣也是分体式，但设计更像平时所穿的内衣，露肤程度更高。她也有那种遮盖度高的，但今天故意没带，也没有选那种性感的比基尼，怕用力过猛达成反效果。

    这个就很好，至少黎理没有再从视线上礼貌进行回避。

    凌瑾瑜很白且很瘦，但她不是干瘦，而是每一寸肌肉脂肪都长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天生的细腰翘臀身材好。她以前有练过，所以大臂上是有肌肉线条的，只是不太明显而已。腰肢纤细，有一点点不明显的马甲线线条，也单纯是瘦出来的。因为凌瑾瑜爱穿露腰的衣服，这点黎理早就知晓，知晓凌瑾瑜的身材很好。

    凌瑾瑜今天要约黎理泡温泉也是自信于自己的身材。发照片多刻意啊，还是让这个口是心非的死闷骚亲眼看看吧。

    浸入汤池之中，凌瑾瑜挨着黎理坐下。

    “我遇到一点点小问题，比较纠结，想听听你的想法。”黎理主动开口道。

    “什么？”

    黎理将自己遇到的问题简单重复给凌瑾瑜听，并且着重强调了她不希望助理侵入自己生活中的事，但又受困于自媒体工作上的瓶颈，有些难以取舍。毕竟助理要帮剪辑视频并协助拍摄的话，必定会过度干涉进入黎理的私生活中。

    凌瑾瑜看向黎理，静静等她说完，才开口道：“我感觉你虽然这么问我了，但你心里肯定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决定不下来。对不对？”

    “嗯。”

    大概已经明白黎理为什么要来问自己的凌瑾瑜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道：“不然改成周末更新吧，一周更新一到两次，平时我可以变成你的小助理，帮你对接品牌方，筛选广告。周末拍摄我也可以协助你。不要钱，做了好吃的给我留一份就行，是不是特别童叟无欺？”

    黎理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地说：“但是这样太麻烦你了。”

    凌瑾瑜抬起胳膊搭到黎理的肩膀上，靠近她语重心长地说：“这有什么的，反正我都要去你家蹭饭了。再说你不主要在苦恼于品牌方对接和广告筛选吗，我现在工作没你忙，做这点事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样？姐说了罩你的。”

    “好吧，听你的。”黎理说。她实在是不习惯凌瑾瑜穿得这么清凉还和她有肌肤接触，脸和耳朵都红了起来。好在她泡在温泉里，本来就因为热而脸红，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暴露什么。

    但黎理僵硬不放松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凌瑾瑜察觉到这一点，故意凑到黎理面前，问她：“黎理，你在紧张什么？”

    黎理对上凌瑾瑜的视线，眼神很平静，故意装出她什么意思都没有的样子，身体也较刚刚放松下来。

    “嗯？”黎理喉咙中哼出一声反问，根本就不承认她刚刚的不自然。

    凌瑾瑜看黎理这个样莫名其妙有点火大，她眯了眯眼睛。用手捉住了黎理的手腕，故意靠近黎理，好像要去吻她一样。果然先破功的是黎理，吓得整个人向后靠去要避开凌瑾瑜的靠近。

    “呵。”凌瑾瑜见黎理这样冷笑一声，“搞得我会吃了你一样。看把你吓的。”

    “咳。”黎理轻咳一下缓解尴尬，又好好坐了回来。她这下不敢去看凌瑾瑜了，但却说了一句：“你就算真的会吃，也没关系。”

    声音有点小，但凌瑾瑜还是听到了。她颇感意外地挑起眉毛，这里这个吃，是她理解的那种非少儿频道的意思吗？

    在这说这种话？

    生理期即将到来的凌瑾瑜只觉得有一阵邪火顺着下腹在往上烧，她垂眸看向黎理漂亮的颈子，有点想往上咬一口。但她咬了咬后槽牙，到底还是没能讲出什么不该说的，也没做不该做的，生怕自己误会了黎理的意思。更何况她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于情于理凌瑾瑜都不会突破安全线。她的教养让她矜持守礼，让她不会不经别人允许随心所欲。

    于是她只是退回了原本的安全距离之中，老老实实坐回去。手也终于放开了黎理的手腕。

    后续两人短暂地沉默了十余分钟，相顾无言。最终还是黎理先打破了这个沉默时间，问凌瑾瑜在公司实习的感觉怎么样。

    “妈妈安排得很好，让我能逐步了解家中产业，也不至于产生抵触心理，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又想回公司了？不是之前很不愿意的吗？”黎理再度发问。原本都是凌瑾瑜在好奇黎理的事，所以问过很多问题，现在终于轮到了黎理来好奇凌瑾瑜。

    “那你呢，你不也回去了。看你这么努力，我觉得我要是再继续这么摆烂下去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就想回去试试，找找未来方向。反正你忙起来了也没时间陪我玩，我自己在家无聊，找点事情做。”凌瑾瑜说。

    凌瑾瑜根本就不无聊，只要她想她能每天约不同的朋友玩不同的事，甚至可以立刻飞去国外找当地的朋友一起逛街购物吃饭。但她现在不想这么做，只想和黎理在一起。她也不想比黎理差，不想当个一事无成的花瓶，只靠自己的美貌吸引黎理。那样的喜欢不会长久。

    三分钟热度的凌瑾瑜其实对自己喜欢且认可的人，所求的是长长久久，是灵魂上的契合。就像黎理曾经对她说的那样：“我想和你稳定且长久。”

    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要了解黎理，一点一滴，方方面面。她也要让黎理了解她。只有彼此打好坚实的基础，才好谈未来的长久性和稳定性。

    “我回去是因为我妈需要我，公司需要我。而且闹了一年脾气，也差不多够了。沉淀这些时间里我也重新拟定好了未来的发展计划，该将其付诸实践了。你这样想也挺好的，有些事不亲身去做不知道适不适合，趁着年轻多多尝试，即便失败了也没关系，总能探索出适合自己的路的。我有一段时间很惧怕失败，所以不敢开始，可不开始不尝试就会永久性地止步不前。想明白这件事以后，我就逼着自己去试一试，试一试又不会死，失败了也不会死。我怕什么呢？”黎理说到后面自己都笑了，好像在笑曾经的自己太幼稚。

    “既然你都想的这么透彻了，为什么不试试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呢。反正又不会死。”凌瑾瑜仰头看着天上稀疏难辨的星星说了这句话，没去看黎理。她想听黎理的真话，如果去看黎理，那黎理可能又要害羞，从而变得口是心非了。

    “不一样，凌瑾瑜。”黎理难得一次叫了凌瑾瑜的全名。她也看向夜空，说，“爱这种东西是最无法控制的一种感情，会让人变得疯狂、不理智，变得不像自己。爱也是少有的，失败了以后无法挽回的一件事。如果机会只有一次，那我更要好好准备。如果只是谈场恋爱玩一玩的话无所谓，各取所需就是了。可爱不是，对我来说爱是长久稳定的关系，是可以一直陪伴彼此到生命尽头的。爱情里没有试一试这种说法，我一定要一击制胜。”

Chapter Text

    （三十六）

    不是试一试，而是要一击制胜，一定。不是谈场玩一玩的恋爱，而是认认真真的爱情。是长久稳定的彼此陪伴，直至生命尽头。

    在这个一切感情都变得快餐化的二十一世纪，黎理仍旧坚守着她的本心，执着追求着理想中的爱情。很动人，但也很有可能是为了哄人开心而编织的谎言。凌瑾瑜在这上面还挺清醒的，不会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尤其是这种听起来假大空的理想性想法，更是被她当做别人画出来的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黎理这么说，她可以勉强一听。

    “那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对的人？”凌瑾瑜又问，她终于不再看天，转而看向黎理。黎理余光中注意到凌瑾瑜的动作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

    黎理开口道：“你会实行扣分制，我会实行打分制。我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过你，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是什么？”凌瑾瑜笑起来，很期待听一听黎理的秘密。

    “我其实是个很自私自利且自恋的人，只是很少表现出来而已。我会权衡一切事情的利弊，去考虑这件事对我有没有好处。即便是再冲动，我也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再说。这些权衡中也包括感情本身。”

    “所以，你会对一段即将准备发展的感情打分，权衡过利弊，再做综合决定，决定是否开始。开始了就要认认真真将其经营下去，对么？”凌瑾瑜简单总结了一下黎理的意思。

    “嗯，但这也不过只是初步筛选而已，并不能保证对方一定是那个对的人，仍会有很多状况发生。”

    “哦，是你的前任。”凌瑾瑜很快地就猜了出来，依她来看黎理要是只想玩玩，和那个前任也谈不了一年多，更花了不了那些钱。更何况那是黎理的第一段感情，没有经验会踩坑也无可厚非。

    “嗯。”

    凌瑾瑜笑了起来，她说：“咱俩还真是臭味相投。虽然我不能像你一样很理智地克制自己，但依旧会在上头之中逐渐靠着扣分下头，我给自己设置的各种考察期限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冷静期吧。至少不会让我在感情中撞个头破血流。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分数需要打多久？嗯？”

    黎理略微回忆了一下，才说：“和你差不多吧，至少三个月。”

    这个回忆代表着她其实没有给考察设置过一个具体日期，是视情况而定的。大概是觉得考察得差不多了，就足够了。这是凌瑾瑜解读出来的意思。

    “那挺巧的。从恋爱后到上床这一步呢？不会也和我一样至少半年起吧？”

    “那倒没有那么久，我尊重对方意愿，但最快不能少于一个月。”

    “挺好。”凌瑾瑜点了点头。她觉得黎理今晚和自己说得这么明白，已经是一种近乎于是明示的暗示了。黎理将自己的秘密剖出来给她看，就是要看看她是否反感。而黎理会这么直白地讲出来，也是因为她先前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黎理也成功明白了她的意思。

    凌瑾瑜并不反感，因为黎理会在心里干的这些事，她也会干，不过是以扣分的形式呈现。虽然方式不同，但归根结底二人都是在权衡利弊，保障自我利益。她也自私自恋，也会权衡一切。尤其是当她不止想谈着玩玩的时候，权衡的项目和准则就会再向上拔高几个度。

    她会权衡黎理性格是否稳定，外貌学历经济条件是否够格，是否上进，是否尊重她爱护她包容她，圈子是否干净，行为上是否有她无法接受的问题，等一系列细则。黎理也会权衡她，这很公平合理，凌瑾瑜能接受，但也只能接受黎理对她这样。但凡换个人敢这么给凌瑾瑜说打分的事情，凌瑾瑜能立刻给对面一巴掌并骂一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也敢给老娘打分了？

    显然黎理口中的打分行为已经持续过一段时间，并不是最近刚开始的。黎理还没跑，足以证明这个打分结果相当的不错。就像黎理在凌瑾瑜心中仍旧维持着高分一样。

    今夜的谈话是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

    确定了黎理所想之后，凌瑾瑜也有话想送给黎理。她说：“黎理，建议你在感情里能主动一点。你这个性格太含蓄考虑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意思就是你既然对我也有意思，就别老让我主动，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怪没面子的。凌瑾瑜就是这样，只要对方对她有想法，那她就会想方设法掌控局面，让对方来讨好她，不然她会觉得没面子，会想放弃。

    黎理：“谢谢，很动听的建议。我会改正的。”

    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凌瑾瑜被温泉泡得浑身酥软，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有人不想让她好好睡觉，在深更半夜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噪音，透过墙板传来。

    来自一位女性，娇媚婉转，好像痛并快乐着。

    尴尬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她们中间隔的距离堪比马里亚纳海沟，各自平躺在只属于自己的范围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分钟后，还是黎理先憋不住开了口。

    “所以我说我讨厌异性恋。”黎理怨念的盯着天花板说，“介意我开个电视吗？”

    “开吧。”凌瑾瑜确实很需要电视的声音掩盖一下这种尴尬的声音，虽然对方声音挺好听的，但她属实是无心欣赏，不想多听一点。尤其是这种深更半夜和黎理同床共枕准备共赴甜蜜梦乡的时刻。很吵。

    你什么意思，就你有性生活是吧？呵呵！

    黎理开电视以后将台转到了记录频道，里面正在播放人文美食类的纪录片。上次和黎理打电话时凌瑾瑜就从电视的背景音中注意到了，黎理在看记录频道，这次也一样。好像她一种小癖好一样。

    电视声音的掩盖下终于听不到那尴尬的噪音了。不过凌瑾瑜倒是经由那个噪音被勾起些许好奇心，她打算问问黎理这个有经验的。

    侧过身子面对黎理，再靠近一些，凌瑾瑜小声开口。

    “那什么…的时候，真的能爽到叫出来吗？就是…叫成那样。”凌瑾瑜到底是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欲言又止的用了很委婉的说法。

    “不知道啊，我又没体验过。可能…可以？吧？”黎理扭头看向凌瑾瑜，很不确定地说。

    凌瑾瑜听到这个答案很惊讶，眉头轻皱，问：“你…没和前任做过吗？”

    “呃，做过。但都是我做1，所以没体验过，我也不清楚。”黎理视线回避，回答得倒是很诚实。但她也很有道德的没有透露她和前任性生活的细节。

    那是极其私密的一件事，没有人期望分手以后这种事被前任当做谈资讲出来，即便彼此之间不是和平分手。凌瑾瑜一直觉得会对别人讲自己性生活细节，甚至拿出来炫耀的人很没品，也很不尊重人。除非是三方都同意且不介意的情况下。

    “那所以，是因为你前任的原因，还是你自己的原因，没体验过。”

    “前任，她对做1没兴趣。”

    “好吧，不敢苟同她的观点。这种事肯定是双方一起享受吧，只顾自己不太行。她真的不是直女装姬骗你的吗？”

    不是对枕头公主有意见，这方面都是大家个人选择。但枕头公主后出轨了男人，很难不让人多想。

    “直女也不能接受和女生接吻上床吧。我觉得她其实是双，标榜自己是女同而已，不然怎么会和男的做。很晦气啊，双性恋就是因为这种人才被人人喊打的。”

    凌瑾瑜深表同意，任谁听了都想去跨火盆的程度。

    “确实晦气。”

    反正被噪音一折腾也睡不着了，凌瑾瑜索性翻身细扒一下黎理和前任的事。她想亲口听黎理说说细节。

    和她听来的版本差不多，黎理是被追求的那一方，对方热情且坚持不懈，让黎理升起了些兴趣。黎理那时对对方的考量就是外貌性格学历内涵一类的，她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喜欢对方，于是本着想好好恋爱的想法开始了这段感情。

    “对不起我要自我反思检讨一下。”黎理在被子中举起一只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说，“我先叠个甲，我是个有性欲的正常成年女性，当时会答应她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吃反差。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正经但是在我面前比较开放的。我有罪，我忏悔，事后已经被朋友骂过了。”

    凌瑾瑜在张思琦那听过这个事，还是前女友本人当时自己给朋友说出来炫耀的，说黎理很好钓，色诱勾引一下就上钩了。之后又被朋友讲给了别人。兜兜转转，这才传到凌瑾瑜耳朵里。

    她上下扫了黎理一眼，道：“说得真委婉，她是不是给你发什么腿照了？还是干了点更激进的？”

    “都…有。”

    凌瑾瑜轻笑一声，说黎理：“你个假正经。不过人之常情，我也喜欢那样的。”

    说黎理恋爱脑吧，可能也沾点。恋爱情绪上头，对方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给，所以才有了那个一年多花了小百万的事发生，而且主要花销大头集中在恋爱前半年。两个人也只甜蜜了不到半年，第六个月开始就因为各种原因吵架。前任一开始嫌黎理管得太严什么都要过问，黎理不问了。后来又嫌黎理什么都不管不问，也不想和她同居，上床都要出去开房，是不是不爱她。

    黎理让步，二人开始同居，但黎理是个洁癖且龟毛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受不了另一个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她希望前女友改正，但前女友我行我素，两个人爆发初步的争吵，然后再和好，之后再争吵，再和好，恶性循环中迎来了暑假。

    到这里还没什么，生活上的不一致两个人彼此让步就好了。但时间久了，感情终究被消耗，前女友也没有改正自己的生活习惯，反而在黎理暑假回国时变本加厉。等暑假结束，黎理回到美国后看着那难以忍受的卫生状态彻底爆发，很严肃地让她搬回去住。以这件事作为始发点，爆发新一轮的争吵。

    前女友认为黎理从不给她看手机，现在又让她搬出去住，肯定是出轨有新欢了。黎理认为你都不让我看你手机，我凭什么让你看我的。前任却无理取闹，觉得我不给你看我手机是我的自由，但我就是要看你手机。甚至要求黎理让她搬走就要给她找房子出房租。黎理同意找房子出房租一事，劝她冷静一点，两个人各退一步好好想想。

    之后彼此消停，但这段恋爱已经开始名存实亡，两个人床死了，除了在学校以外也很少私下约会，黎理除房租外也不再给前任购买任何礼物或消费。谁都没提分手，如此又过了两个个月时间，朋友给黎理说她在彼时还未经收购被改名的某海外社交软件上看见前任姐了。前任姐在上面发性感照片，而且从一年前开始就在发了。

    精神洁癖的黎理接受不了去质问，前任一开始不承认，后面没招了又开始耍赖编造谎言，黎理受不了要分手，对方又跪下来哭闹说自己会改。黎理心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给了她一次机会。

    然而迎来的就是接下来对方疑似出轨的种种迹象，但出轨对象不是她们学校的，朋友们对此都不知情。黎理受不了再次质问，被对方说疑神疑鬼，二人吵架不欢而散。黎理心累单方面开始了装死冷暴力，同时断掉前任的房租供应。但她还有点东西在前任家放着，打算去拿回来，收东西的时候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用过的避孕套，还看到了属于男性的日物品跟贴身衣物。这件事最终导致她们彻底分手，此段感情溺毙于一年零一个月时，那时刚刚十二月，大三秋季学期结束。

Chapter Text

    （三十七）

    “我也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和男的睡过，我嫌脏嫌恶心，果断分手以后回国做去做体检。分手之前最后一次吵架，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恋人，而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好狗。想她了就叫来玩玩，不想就推开别烦我。还骂我这种原生家庭不幸的人就别出来祸害人了。我一开始是生气，后面觉得，她说的对。我就是不会爱人，我的感情就是有问题。我就是个烂人，自私自利，最爱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朋友们都以为我是个完美的受害者，其实我自己清楚，我也是加害者。我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一百万是我恋爱期间心甘情愿给她花的。和前任的故事就是这样了。”

    听到这里时，凌瑾瑜正拿着黎理的手机看她和她朋友以前吐槽这事时的聊天记录。里面有她前任出轨男人的证据，她和前任的聊天记录截图，前任外网社交软件主页的截图。截图上是前任姐对镜的自拍，穿着性感内衣身材火辣，重点部位被打了厚码，原照片也没有露脸。

    除此之外还有黎理花给前任的消费记录。那花掉的近百万，其中大头是一台落地五十多万的二手卡宴，其余就是房租、礼物、吃饭、转账。

    黎理说到这里算结束了。

    “她这么PUA你，明显是她的问题更大，你听她的做什么。再说，你为什么没写PDF挂她？钱你也没要回来？”凌瑾瑜锁上手机，还给黎理。她觉得这段恋情比她想的还离谱一些，看完只觉得替黎理冒火。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黎理有自己的想法，她说：“当时还不流行PDF挂人，再说我嫌这种事丢人，丢我自己的脸，不想浪费时间拿出来让大家吃瓜当八卦看，品评我们的对错。钱我没要，本来就是我自愿花的，再说她也没钱给我。但是她那台卡宴我又卖回给车行了，小亏两万刀。”

    “唉。”凌瑾瑜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也挺惨的，怜爱了。但也还好，至少算及时止损，让这件事没那么叫人高血压。”

    说完，她张开手臂，将被子撑起一个弧度，展露自己的怀抱。好像撒娇，又好像是安慰，随便黎理要怎么理解。

    “抱抱。”凌瑾瑜说。

    黎理靠了上来，轻轻环住凌瑾瑜。凌瑾瑜顺势往黎理胸口处蹭了蹭，心安理得地贴着她，感受她有些不平稳的心跳声。今夜用了同样洗护用品的二人，身上带着同样的气息，在彼此的体温中慢慢交融。

    睡意渐渐袭来，凌瑾瑜小声说：“电视关了听听还吵吗，不吵睡了。”

    黎理撑起身子摸上电视遥控器，将电视关闭，没再听到奇怪的动静。她又倒回到床上，维持着环抱凌瑾瑜的姿势沉沉睡去。

    次日一觉睡到临近中午，二人吃完午饭后又在主楼的洗浴中心待到下午，直至五点多才驱车回家。晚餐时，凌瑾瑜问黎理明天要不要拍摄，几点开始，什么内容。黎理一一告知，二人相约周天开始第一次协助拍摄的工作。由于临近端午节，所以黎理当天要出两条视频。一条是个比较简单的速食食品推广，只需要做点简单的小吃搭配即可。另一条就更麻烦一些，是端午节特辑，包粽子，复刻的还是今年她自家点心铺「点拾间」上的品。

    所谓复刻当然也不是按照原材料一比一去做，只是味道和外观相近。其实黎理这是在变相宣传点拾间的端午新品，因为今年点拾间出的创新口味粽子制作工序麻烦不说，备齐原料也很废功夫。比起教别人‘复刻’自家新品，反而是宣传营销更多。

    粽子该备的料黎理已经在前一夜准备完毕，凌瑾瑜也首次上阵开始协助拍摄。

    其实给黎理拍视频很简单，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开始以及暂停，并抓取适宜的角度及片段就够了。这样能减少黎理自己停下手中工作来调整摄像机角度的时间，也能大幅节省花费在后期上的功夫。

    一开始凌瑾瑜还不太熟悉，只能靠着沟通去抓黎理想要的暂停节点和片段。但经过第一次拍摄磨合以后，她也顺利摸清了黎理烹饪及拍视频的风格，以至于第二天工作进展顺利。

    视频结尾为做对比，黎理还同时在盘子上摆了一份点拾间的新品粽子，并邀请凌瑾瑜不露脸出镜品尝，给出感想。就结论来说，黎理的复制品味道足有九成像，的确很好吃。

    至少自己做的没有那么多商业用添加剂，用的原材料也更好，吃起来味道更质朴，真的让凌瑾瑜说，她觉得黎理自己做的版本赢了。但这些话凌瑾瑜是不会在视频里说的。

    黎理亲自做的粽子还有很多，她抽真空以后分了凌瑾瑜一部分，给她说可以让家人朋友也尝尝，又顺便塞了凌瑾瑜一沓「点拾间」的礼品卡，一张价值二百，可以兑换等价店内商品。

    凌瑾瑜问黎理这是给她发工资吗。黎理想了想之后回复：端午员工福利。

    那日之后，凌瑾瑜掌管黎理接商务广告用的邮箱，开始负责替她筛选广告。并通过黎理的微信小号，以小助理的身份同品牌方沟通。

    粽子和礼品卡于周一被凌瑾瑜派闪送跑腿分了出去，一份给张思琦，一份给江冷，还有一份凌瑾瑜亲自开车送回了家中。

    晚上，凌家的餐桌上多了一份黎理亲手做的粽子。凌岚女士不知道这是黎理自己做的，还奇怪呢，问自己女儿怎么想起来买粽子回家了，想吃怎么不让家里阿姨做。

    凌瑾瑜双手交叠以手背托着下巴，满脸期待地说：“妈咪，你先尝尝好不好吃嘛。”

    凌岚夹了一块切好的粽子到碟子里，咬下一口，酱香口咸蛋黄肉粽，里面还加了瑶柱和鲍鱼增鲜，味道很不错。

    “蛮灵呀，你在哪里买的？”凌岚询问。

    “什么买的，是黎理自己做的。是不是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吃？”

    “黎理自己做的？这么厉害啊！哎哟她这个手艺真的是遗传她妈妈了，想当年黎想开想味饭店第一家的时候那个全城火爆啊，在沐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板年轻貌美手艺又好，想上门提亲的人都能排老远出去。我还是被朋友带着去吃饭才能再遇见黎想，不然真的找不到她人呢。”

    凌岚回忆起往昔又不禁笑了起来，笑到见牙不见眼，显然是发自真心的感到开心。凌瑾瑜只知道妈妈和黎想阿姨相识二十余载关系非常好，总是和她说她朋友黎想怎么怎么好，却不知道二人是怎么认识的。此时一提起过往，她突然起了几分好奇心，顺势问了出来。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哟，你黎想阿姨真的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要不是有她也不会有我，更不会有你坐在这问我这个问题了。”

    “嗯？那您长话短说一下。”凌瑾瑜笑着说。

    “你也知道咱们家公司早年就经营得红红火火富了起来，在沐城也是响当当的大户。早年家中富起来，行事也就比较高调，结果因为太高调，我被人盯上绑架了。当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我都怕自己死在那。”

    “结果就这么巧，那么偏的个地方，你黎想阿姨有事路过，听见我呼救以后在附近蹲守，找了个机会趁绑匪没注意把我救了出来，还一路给我送回家去。你爷爷要给她现金酬谢她也不要，说什么举手之劳，摆摆手就走了。后来家里在沐城找遍了都没能找到她，直到三年后城里新多了家爆火的想味饭店，我去吃饭又见到她。她还认得我，说见我过得好就放心了，那顿饭请我。我们这才重新有了联系。黎想是我的贵人，也是凌家的贵人。你爷爷奶奶就我这一个孩子，我那天要是没遇见黎想，后果不堪设想。这事也算给我们长了个教训，无论如何，低调行事。”

    听完这个长话短说的故事，凌瑾瑜不笑了。妈妈以前从未和她讲过这件事，原来这么可怕，难怪可以和黎想当这么多年朋友。

    凌岚看女儿一脸沉重，连忙安慰了两句，让她好好吃饭。

    当夜，凌瑾瑜留宿在家，趴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回复消息。江冷和张思琦也在晚上收到粽子时就打开品尝，给出了各自的反馈。

    由于江冷不是第一次尝到黎理的手艺，不算太惊讶，只是问了凌瑾瑜一句谈了吗。凌瑾瑜说还没。

    张思琦反应就比较大了，在微信上好一通夸，还在感叹：「厨子姐做饭水平超级可以啊！这粽子比我家今年被人送的好吃太多了，我一直以为那种美食博主做饭都是看着好看，吃着难吃的呢。」

    张思琦：「所以你俩进展怎么样了？」

    凌瑾瑜想了想回：「1v1暧昧中？目前是对彼此心思心照不宣的状态吧，但仍在考察期，没有挑破明说。」

    张思琦：「她想这样的还是你想这样的。如果是她这样，你确定她没有在钓着你吗？听起来不太妙。」

    凌瑾瑜：「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安心，我还不至于叫她钓着我。」

    张思琦：「好嘛～」

    收到大家的正反馈，凌瑾瑜将其告诉黎理，问她端午节有什么打算。黎理说她已经定了飞新加坡的机票，这周五下午动身去京城，夜间起飞，周一晚上才回来。所以这周末视频拍摄暂停，她让凌瑾瑜在家好好陪陪家人。

    凌瑾瑜说了个好，又约黎理在端午后的那个周末一起去西郊农庄，过去尝尝窑鸡，还能钓鱼放松。黎理答应下来。

    一转眼时间来到端午节假期，这期间两人没机会见面，倒是在微信上聊得热络。黎理经过凌瑾瑜在温泉会所那夜的敲打，发消息和分享日常生活变得极为主动，终于不像以前一样只要凌瑾瑜不找她，她就不来找凌瑾瑜。而黎理主动的具体表现在，她休息期间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或者工作中有什么趣事就会主动和凌瑾瑜讲。

Chapter Text

    （三十八）

    端午节的周六傍晚，凌瑾瑜陪着妈妈爸爸一起回了爷爷奶奶那里。二老现在退休，满世界旅游，游山玩水，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沐城。所以凌瑾瑜和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

    许久不见，两位老人见到这个宝贝孙女那叫一个开心，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她，还问起了她恋爱结婚的事。

    即便早就和母父讲过她以后不会结婚也不会生小孩的事，算作为自己未来出柜做铺垫。而双亲也算作默认接受，但这并不代表家中老人就能接受这点。所以已经到了适婚年纪的凌瑾瑜，也免不了会被催婚。

    听到催婚，凌瑾瑜脸上笑着嘴上敷衍着，说自己还小不急，再沉淀一下。爷爷那边就开始说他认识的谁谁谁家的公子不错，要是不喜欢还能招个和凌爸爸一样的女婿来。听得凌瑾瑜差点没绷住表情。

    好在凌岚向着女儿，看出来女儿即将不耐烦了，急忙四两拨千斤地将亲爹的话推走，换了个话题，这才作罢。

    一顿饭吃完，凌瑾瑜只觉得心好累。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车里偷偷和黎理发消息吐槽今晚被催婚的事，吐槽完了又问黎理在做什么。

    黎理发来一张图片，又说她在和母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吃饭，回消息要慢一些。

    生意场上必要且常见的饭局，去维持关系，拓展利益。凌瑾瑜最讨厌那种场合，抽烟的喝酒的吹牛的乌烟瘴气，她嫌烦。不然上次和客户谈生意聚餐，凌岚女士也不会特意找了个没烟没酒的全女饭局叫她一起了。

    凌瑾瑜：「好吧，那你少喝点酒。你那酒量，坐小孩那桌还差不多。」

    黎理：「嗯，你放心，我在饭局上从来不沾酒。」

    黎理：「我懂你，听着不高兴，很烦。可是没办法，家里老人上了年纪总得顾及着，有些实情没法说。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当耳旁风放掉吧。还好见面时间不长，每次烦那一小会儿也就罢了。今天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

    发完这些，黎理就不再回复。凌瑾瑜被黎理安慰了一通心情一下子变好，又高兴起来。一高兴，她就寻思着给黎理买点什么礼物好呢。上次黎理给她送了条项链，这次正好可以趁机还黎理点价格差不多的礼物。

    周一夜里，黎理落地京城后再坐高铁回沐城，回到家中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明天返工。凌瑾瑜知道黎理回来以后，拎着礼物主动找上了门。无需黎理来开门，凌瑾瑜自行验证了密码开门进入。

    “黎理，几天不见，你想我吗？”她开门见山地询问，将拎着购物袋的手背在身后，好像黎理不说出那个想字她就不会把礼物拿出来一样。

    “嗯，想你。”黎理笑着自行李箱前站起身，走到凌瑾瑜面前，轻轻抱了抱她，说：“所以藏了什么东西，给我的？”

    衣服的购物袋很大，标志性的脏橙色在凌瑾瑜身后露出一角，黎理已然发觉。

    凌瑾瑜拿出购物袋递给黎理，说：“对啊。去逛街看到几件衣服适合你，我就买了。你试试。”

    是几件夏款的短袖，外加两件白衬衫和一双鞋。衣服上的logo均不明显，款式和颜色也较为素净，符合黎理一直以来的穿衣习惯。由于都是上衣，黎理干脆当着凌瑾瑜的面试的衣服。

    虽然里面还有一件胸衣，但看黎理当着自己的面脱上衣，感官体验上还是太刺激了。黎理脱衣服喜欢拽着领子往上提，然后再抓住后背处的衣料将衣服脱掉。这个过程中她的视线被遮蔽，是看不到凌瑾瑜的。

    但凌瑾瑜可以看到黎理紧实纤细的腰肢，可以看到黎理明显马甲线和背部肌肉线条，漂亮又性感。凌瑾瑜甚至有一瞬间怀疑黎理就是故意的勾引她，故意脱衣服给她看。

    那种下腹冒邪火的感觉又来了，正处在生理期的凌瑾瑜又有点开始不爽。她特别想趁着黎理看不见的时候直接动手摸上一把，但她的家教不允许。看得着摸不着，难受啊。

    黎理没有发觉凌瑾瑜内心之中的天人交战，很快换好了衣服。她对着客厅里的落地镜看了看，发现凌瑾瑜眼睛跟尺一样，买的尺码正正好好，不多也不少。黎理很满意，笑着给凌瑾瑜说：“该说是你家做服装布料生意一脉相承的敏锐度吗，这尺寸选的也太正好了。谢谢。”

    “那是，我是不是很厉害。”凌瑾瑜一听，又抱起胳膊得意起来。但她的视线在黎理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到了黎理的腰腹处，而不是脸上。

    好想摸。可恶。

    那视线太过直白赤裸，黎理自然有所察觉。她试探性地掀起T恤的一部分，将腰露出来，问：“你想摸吗？”

    对，黎理，再主动一点，这么上道就对了！

    凌瑾瑜在心中呐喊，但她动作还是很矜持的。很矜持地靠了过去，很矜持地抬起手，然后很矜持地贴上了黎理的腰侧，向上抚摸去。

    “有点…痒。”黎理小声地说。她被摸得脸红心跳，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腰部这么敏感。她现在才意识到凌瑾瑜想摸的原来是腰，而不是腹肌。

    “嗯？痒？”凌瑾瑜一听更为来劲，只以指尖轻轻滑过腰侧肌肤，那难耐的痒逼得黎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凌瑾瑜又追上去，手掌抚摸上黎理的腹部，推着她一路将其顶到了墙边。手缓缓向上移去，指尖最终于胸衣边缘处停留下来。

    黎理的呼吸重了两分，愣愣地看着凌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没有拒绝凌瑾瑜的抚摸。

    凌瑾瑜倒是勾唇笑了起来，仰起头看着黎理，道：“你知道我想起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

    “女人，你在玩火。”

    说完，她就哈哈笑了起来，手离开黎理的身体，还帮她把衣服拉了回去。

    没有久留，凌瑾瑜催促黎理试完所有衣服和鞋以后，确定都合适，火速离开了黎理家。

    直接跑路是因为凌瑾瑜真的害怕继续下去，会玩火玩出事。所以她压根不敢久留。倒也不是不信任黎理，是不信任她自己。

    自从明白了黎理的心意以后，凌瑾瑜确定黎理不反感自己这样，就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她也不管自己今晚闹了一通会让黎理多凌乱，只觉得逗黎理玩真的很开心。这样的开心，会让她控制不好力度，只想要更进一步，再更进步一。

    次日一早，准备开车去公司的凌瑾瑜于地下车库中，见到了打着呵欠从电梯间走出来的黎理。

    “昨晚没睡好啊，小黎总？想我想到失眠了？”凌瑾瑜放下车玻璃，故意这么说。

    黎理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嗯了一声，又说了个早字。凌瑾瑜勾勾手指，示意黎理过来。等黎理走到她车边时，她伸手拽住黎理的领带，引着黎理弯腰向下靠近自己。

    黎理弯下腰，但她上半身始终在车外。凌瑾瑜已经系好安全带，不想再主动解开安全带去靠近黎理。她觉得自己主动到这一步就足够了。于是她又拽拽黎理的领带，说：

    “进来，再近一点。”

    黎理双手扶着车窗边框，将身子探入车内。凌瑾瑜偏头，于黎理的唇角处落下一个简单的吻。那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想我的奖励。”凌瑾瑜说罢，松开黎理的领带，想把人从车内推出去。但推了一下，没推动。

    黎理垂下眼睛盯着凌瑾瑜的唇，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吻。凌瑾瑜看出黎理的意图，还挺希望她直接吻上来的。可惜黎理最终也只是掰着凌瑾瑜的下巴，像凌瑾瑜一样，于唇角处落下克制的一吻。

    好像她们现在的关系一样，暧昧、亲密，但不是真正的情侣，没有资格亲吻彼此的唇。

    吻完，黎理复又直起身，笑着对已经有些红温害羞的凌瑾瑜说：“路上小心，我也该走了。”

    被那么掰着下巴控制住吻过，凌瑾瑜被搞得心跳加速，她红着脸瞪了黎理一眼，娇嗔地说了句：“讨厌。”

    她升起车窗开车走人，连多余一个眼神都不分给黎理。如果现在有一个熟悉且精通凌瑾瑜情绪的人负责翻译一下她这句讨厌，那实际意思其实是：喜欢，但还不够。

    自周二早上那个吻过后，两人再见面已是三天后周六的事了。按照约定好的一样，去西郊农庄玩。

    地址和路线凌瑾瑜知晓，加上想带布布一起出门放放风，所以她负责开车。黎理坐在副驾驶，布布就被放在后排的猫包之中，以防它这个小粘人精会在亲妈开车的时候想凑上来亲热一番。

    农庄位置不远，一直向西边的郊区开约一小时时间就到。周六中午，这里来客不少。各式豪车几乎将院内塞满。

    下车后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待，凌瑾瑜先带着黎理去点菜。黎理推着凌瑾瑜带来的婴儿手推车，布布就乖乖蹲坐其中，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虽说农庄主厨做鸡一绝，但庄内也有其他特色，如水库活鱼、烤全羊、各类热炒等。二人商量着随便点了些，就看工作人员去抓鸡了。

    正宗跑山溜达鸡，被铁丝网围起来圈养在半山处的树林中，环境开阔，足够它们运动的。被抓住翅膀的鸡还尚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到头，乖乖任由工作人员拎到等候的二人面前。

    “这只鸡好啊，够肥够靓，如何？”工作人员举着鸡问。

    布布站起身，前爪搭着婴儿车边缘，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鸡看。凌瑾瑜笑了笑，抬手揉揉布布的小脑袋，说：“就这个，谢谢。”

    她可不敢让布布真的凑到鸡前去闻闻，万一被啄一下可是得不偿失。

    点完菜，工作人员说两小时后一起上菜，还推荐了一下庄内的鱼很好，钓上来可以交给厨房烹制，之后又去忙了。

    凌瑾瑜回头问黎理想不想喝鱼汤。她也不是真的想吃鱼，庄子里鱼池里养的都是刺很多的那种淡水鱼，刺多吐着麻烦，她不喜欢。只是想钓鱼而已。

    “好啊。”知道凌瑾瑜喜欢钓鱼的黎理怎么可能会拒绝，陪她去鱼池边钓鱼。

Chapter Text

    （三十九）

    鱼池里的鱼都是人工养殖的，天天饿着，有很简单的饲料就能上钩，不会叫客人等太久。主打的就是提供极强的情绪价值，好玩。

    凌瑾瑜手持鱼竿等鱼，黎理就抱着布布坐在一边，一边撸猫一边等。她撸猫手法堪称专业，挠挠脑袋再挠挠下巴，很快布布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爪子按在黎理裤子上踩奶。

    “哎哟，布布这么喜欢干妈啊。”凌瑾瑜笑起来摸摸布布的背，又问黎理：“你这么喜欢小猫，怎么没自己养一只，你猫毛过敏也没严重到完全不能养的地步吧？”

    黎理的确很爱小动物，她头像一直是那个小黑猫插画图，朋友圈里也有旅行途中拍摄并接触的各种各样猫猫狗狗，但她本人就是不养。

    “是没严重到那个地步，但还是会不舒服。更何况小动物就像几岁小朋友一样，是会调皮捣蛋制造意外的，也是会突然生病需要去医院的。但小动物不会讲话，难受了不会说，需要你仔细观察状态才能知道它是不是病了。反正以上无论哪种情况，都会打破我原本的生活节奏，会让我感觉到烦。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明白自己即便很爱它们，但更爱的仍旧是我自己。我在养好自己的基础上，实在没有多余的耐心和精力再去养个毛孩子，更何况还要在它们未来的十几年生命中一直好好负责。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也承担不住它们离开时的痛苦，就不想开这个头了。我喜欢它们就够了，本着对其好好负责的态度，我不会去养。”

    “很多人喜欢，一时兴起养了猫养了狗，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受不了，没办法一直好好负责，然后就要转手送人、弃养。那是很不负责的表现，对生命不负责。我觉得喜欢不是想要单方面占有，而是要让它们过得好。所以我觉得你能把布布照顾得这么好，特别厉害。”

    黎理说。

    作为一个平时也会助力于流浪猫救助绝育领养的爱猫人士，凌瑾瑜听到黎理这番话觉得挺震撼的。她留学期间也见过太多因为喜欢一时兴起养了猫的同学，回国的时候却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养了。有点良心的还会到网上找人接盘，没良心的就直接弃养。好像宠物不过是个平日里的消遣，不需要了就扔掉。

    但黎理不这样，她做事很深思熟虑，是深刻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养以后，出于对生命负责的态度，才打消了这个想法。你说她爱小动物吗，的确是爱的。那你说她没那个耐心和精力是不爱吗，那也不对。至少让黎理短暂照顾一下布布她还是很乐意的，甚至会给布布买罐头买玩具。

    就好像凌瑾瑜那个喜欢和小孩玩，也会给小孩买礼物，但是坚决不要孩子的酷小姑一样。活得通透又洒脱，大大方方承认我最爱的就是自己，其次才是别人。家里亲戚见到小姑不理解她，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有爸爸坚决维护自己的亲妹妹。虽然长大后因小姑工作原因见面很少，但凌瑾瑜特喜欢这个小姑，偶尔见面也会给对方准备礼物和惊喜。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挺好的。”凌瑾瑜说。“养小动物就是给自己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我养布布之前也很顾虑这件事，但我后来想，至少我还有好几年时间能去做准备，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吧。养它们，总要经历这一天的。”

    “那布布为什么会叫布布呢？”黎理问。

    凌瑾瑜说：“因为布布小时候，她的毛会在特定光线下发红，像布朗尼蛋糕。当时正好很爱吃布朗尼，就叫她布朗尼，布布是爱称。时间长了喊着喊着，布布就叫顺口了。”

    说起布布，凌瑾瑜又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我毕业带布布回国的时候还发生了点小插曲。我当时想让布布路上舒服一点，在纠结要不要动家里的私人飞机，不然十多个小时飞下来时间太久了，布布从没出过远门，不适应怎么办。我又不敢明着问，怕妈妈知道实情生气，旁敲侧击去问她飞机有没有档期，妈妈给我说飞机要送去美国总部年检。”

    “那意思不就是没空嘛，我就去找公务机包机客服咨询，都快交钱了，结果她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事，在微信上问我家里有私人飞机还找包机干什么，她又不是不去接我。她知道原因以后把我笑了一顿，问我小脑瓜里面在想什么，包机居然是为了布布，而不是我自己。我还不是怕她骂我嘛，为了只猫用私人飞机太铺张太娇气之类的…毕竟当初刚去英国我家还没买私人飞机，当时还资金紧缺，我也就是坐头等舱过去的。”

    “当时我朋友听我为了只几千的猫要花大百万包机回国都觉得我疯了，还有人问我至于吗。丫我花自己的钱，我开心不就行了。我闺蜜还笑说布布身价原地翻了几百倍，以后有人问我布布多少钱买的就说大百万，还给布布起了个别称叫布百万，我服了。”

    黎理听完也没忍住笑了，低头揉了揉布布的小脑袋，说：“布布，你不是小黑猫，你是你妈妈搁在心尖尖的小金猫。”

    “喵。”布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给出回应。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你前任给布布改姓的时候你那么生气了，侧重点不是在她搞什么冠姓权之类的事上，而是因为布布本身。”黎理又说。从凌瑾瑜这一系列做法就足以看出她很爱布布，所以愿意花那么多钱为布布更舒服一点，而不是她自己。

    黎理没觉得这种行为很疯很有病，人总有些自己奇奇怪怪的小爱好或者想法，她自己也不例外，有那种非头等舱不坐非豪华型不住的毛病，非常地龟毛且挑剔。凌瑾瑜花自己的钱，又没伤天害理，还能拉动经济，她开心不就好了。

    凌瑾瑜道：“对啊，我女儿啊，改姓我能高兴吗。真的，那三个前任说出来，我朋友都觉得最过分的那个是想逼我上床的，但我长腿了我会跑啊。我觉得最过分的还是那个要给布布改姓的，册那。兰博姐纯奇葩，让我被笑到现在，不提也罢。”

    她话音刚落，手下的鱼竿一沉，显然是上鱼了。凌瑾瑜不再提她前任的事，拎着鱼竿站起身猛拉。黎理将布布放回婴儿车内，去旁边拿抄网抄鱼。

    被钓上来的是一条两斤多点的鲤鱼，正在抄网里挣扎扑腾着。

    黎理看着鱼，冷不丁用北边方言冒出来一句：“berber乱蹦滴大鲤子鱼。”

    又开始了，莫名其妙的网络热梗和莫名其妙的笑话。但凌瑾瑜听了就是很想笑，她扶着黎理的肩，笑得直不起身。

    她仰起头看向黎理，说：“哈哈哈哈哈黎理，你再说一遍。那什么berber乱蹦的大鲤鱼。”

    黎理这下觉得羞耻，不想说了。

    “黎理！”凌瑾瑜撒娇似的又喊了一声。

    还没等黎理开口，凌瑾瑜就听见有人叫自己，是个女生。

    “凌瑾瑜？”

    那声音太熟悉了，即便五年没有听过，乍一听，她依旧能认出来。

    凌瑾瑜回过头，看到了和记忆中差别不算特别大的同桌。同桌依旧散发着文艺气息，有几分清冷美。不同的是她已经开始化妆打扮，五官较于高中成熟很多，神态也更加自信，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有点腼腆内向的她。

    同桌牵着身旁年轻女生的手，十指相扣，很甜蜜的样子，不像闺蜜关系。同桌身旁的那个女生戴眼镜，长相大众到难以记住。但气质上来说给人的感觉是很恬静，精神世界很丰富的人。

    凌瑾瑜第一反应是觉得惊讶错愕，随后又很快释怀，觉得这样很好。这个她高中时代以朋友和同桌名义默默暗恋两年无疾而终的人，原来不是直女。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我刚刚听到你声音还不太确定，但是看见布布认出来了。”同桌见到凌瑾瑜的正脸终于能确认下来，复又开口说。

    凌瑾瑜扬起一个笑容，叫出了昔日同桌的名字：“李微与，好久不见。”

    “你今天也出来约会呀？太巧了。”李微与又说，视线滑向了一旁的黎理。黎理虽是长发，但她穿着打扮较为中性，一看就觉得她不是直女。只要凌瑾瑜和黎理同屏出现，必定会被认为是一对。被这么想倒也不是因为二人的穿着打扮，而是她们相处时太亲密了。

    “对啊。”凌瑾瑜顺势挽住了黎理的胳膊。黎理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们先聊，我去把鱼拿去厨房。你还要再钓一条给布布吃吗？”

    “不用了，布布有点挑食，不爱吃这些。”凌瑾瑜小声回黎理，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先走。

    李微与的女朋友见状也找了个理由离开，说随便去逛逛，给二人留出了叙旧的空间。

    李微与找了个位置坐下，说：“我看朋友发的朋友圈，觉得挺好玩，过来逛逛。没想到能从这遇到，还挺意外的。”

    “该意外的人是我，你在这遇见我不稀奇，我常来。但我没想到这农庄的名声都传你那去了，传的还挺广。毕业以后怎么样？在美国。我还以为你要留美呢。”凌瑾瑜也落座，双腿交叠。钓鱼池边上的凳子都是小马扎，即便是马扎，她也能坐出一副姐就是女王的架势。

    她问的自然是高中毕业之后。虽然和李微与有微信，但李微与不怎么发动态，只是偶尔会给凌瑾瑜点赞。刚毕业前两年两个人还会发句新年快乐，这几年已经彻底不联系了，沦为点赞之交。

    从高中起她们就不是一类人。凌瑾瑜活泼好动，一到课间就没影，不高兴了就翘课。国际部里每个年级每个班都能有几个她的朋友，甚至普通部她也有不少认识的，因为朋友圈太广老是被同学当成混子姐。但依旧耐不住她漂亮开朗，追求者无数。

    而李微与，就是那种传统的文静学霸，课间喜欢坐在桌前静静读书，从不翘课。她俩能做同桌，那都是多亏了凌瑾瑜够皮，把她和学霸安排在一起，班主任本以为多少能压压她那毛躁的性格，顺便能带李微与玩一玩，开朗一些。结果俩人做同桌以后李微与倒是常被凌瑾瑜带着玩，活泼不少，但凌瑾瑜依旧是我行我素。

    当时张思琦锐评凌瑾瑜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说她俩就好像南极企鹅和北极熊，可以同屏出现，但实则处在两个极端，永远挨不到一起去。那时凌瑾瑜还说呢，怎么挨不到一起，搁水族馆极地区可以。

    李微与撩起鬓边碎发，垂眸笑了笑，说：“还可以吧。原本是想留的，但是没能留下来。家里人让我回国了，现在给安排了一份工作。”

    她说完又抬起头看向凌瑾瑜，问：“你呢？”

    “挺好，我目前在家里公司上班，也没什么特别的。”凌瑾瑜说。“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直女来着。虽然有点意外，但我觉得你俩看起来超配，这样更好。男人配不上你。”

    李微与笑起来。

    “我也以为你是直女的。高中的时候我很羡慕你，觉得你特别耀眼，不知道以后哪种优秀的男生那么好运，能被你喜欢。可惜你朋友圈里一直没发过另一半。”

    意外。凌瑾瑜第一次知道原来李微与羡慕过她，还一直那么关注她的动态。

    但李微与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往平静的水波里投下一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Chapter Text

    （四十）

    “如果早点知道你喜欢女生，我就在毕业的时候勇敢一点，对你表白了。当时怕会吓到你，搞得朋友也没得做，我不敢说。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好在我运气不错，已经遇到了合适且喜欢的人。不过，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开心。”李微与说。

    凌瑾瑜听完表情都僵住了，她震惊了好几秒，往李微与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她女朋友，这才压低声音问：“你高中喜欢过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二，你和我成为同桌以后不久。但其实在高一你上台表演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李微与说完，将视线投向凌瑾瑜的身后。是黎理回来了。凌瑾瑜回头去看黎理，黎理却绕开了两人，往后面的花园指了指，意思是她去那逛逛。

    “李微与，其实我高中也喜欢过你。”凌瑾瑜的视线又落回到李微与脸上，她说。

    “但就像你说的，世界上没有如果。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没这个缘分。”

    听到这个答案的李微与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太耀眼了，以前如此，现在同样如此。我以为你的世界里是容不下我这种人的，所以也不敢去找你。我们就好像两个极端。是我太想当然……”

    凌瑾瑜伸出一根手指，开口打断李微与，说：“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别这么妄自菲薄。咱俩只是性格不一样而已，但你在你的领域里同样很耀眼，很优秀。人都是会倾向于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的，但你没有的，不代表一定就是好的。你当年要是真跟我这样似的，能把咱班主任气死，然后去找我妈说‘都怪凌瑾瑜，把李微与好好一个小姑娘带坏了！’”

    “哈哈哈哈，我感觉他确实会这么干，明明是他把咱俩排一起的。”李微与掩面笑起来。“但我还挺谢谢他这么安排的，和你做同桌很开心。”

    凌瑾瑜闻言扬眉一笑，说：“我也是。上学那几年我妈这礼可是没白送。”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微与准备告辞去找自己女朋友，她走之前还摸了摸布布，夸布布可爱。凌瑾瑜这位老母亲听到女儿被夸那叫一个高兴，热情地邀请李微与和她对象一起，有空约着吃个饭。

    聊完，凌瑾瑜抱起布布去花园里找黎理。

    黎理正站在水池边拍摄岸边的绣球花与水中的锦鲤。她注意到凌瑾瑜靠近，将相机镜头对准了正抱着布布的凌瑾瑜，问：“我给你和布布也拍一张吧。这里的景色不错。”

    “好啊。”凌瑾瑜走到池塘边，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蹲下来，让布布踩在自己的腿上。

    照片拍完，黎理才问：“你那朋友呢？”

    “聊完了，回去找她对象去了。”

    “哦。”黎理的回复反应平淡，好像就真的是随口一问而已。

    凌瑾瑜将布布放在草地上，用牵引绳牵着，另一只手去牵黎理。她凑到黎理身边小声问：“这么在意啊？你吃醋了？”

    黎理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你们以前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吗？我都闻见醋味儿了，你别叫糖醋理理了，改名醋溜理理算了。哈哈哈哈哈。”凌瑾瑜挤着黎理哈哈笑。黎理什么时候这么面无表情过，不就是有点不爽故意演给她看的。

    结果凌瑾瑜挤得太过分，黎理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掉旁边水池里去。还好凌瑾瑜眼疾手快，抓住黎理的胳膊往面前带，黎理得以维持平衡，没真的掉进水池里和锦鲤作伴。

    黎理手掌按着凌瑾瑜的肩膀借了一下力，才复又站正。

    “卧槽，刚刚要是你下去了，下午该送去洗澡的就不止布布一个了。”凌瑾瑜心有余悸地说。

    她今天带布布出门玩，打的主意就是下午回市里把布布送去宠物店洗澡。上次给布布洗澡还是过年前，至今已经过去四个多月时间，该洗了。

    “那还能在我上来之前捞条鱼，下都下去了，别浪费。”黎理笑起来，不仅没生气，还顺势开了个玩笑。

    凌瑾瑜却很内疚，刚刚要是黎理真的掉下去，问题就大了。水深黎理不会水的话很不妙，水浅磕到头更不妙。她很认真地对黎理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在水边做这么危险的行为。

    黎理牵着凌瑾瑜的手晃了晃，安慰她说：“别想了，这不没掉下去吗，以后我也注意点，不离水边那么近。”

    小插曲过去，二人沿着花园间的小径散步，一直走到深处的草坪上。布布好久没出门放风，现在已经彻底习惯了野外的环境，好奇心升起来，在前面拉着两个人走。凌瑾瑜有适当地牵引控制着布布前进的方向，不让它往树林里去。

    下午三点，二人动身准备回市里，依旧是凌瑾瑜开车。她往山下开时，才主动提起了今日遇到的昔日同桌。

    “今天遇见的那个女生，就是我之前和你说我高中暗恋过的同桌。高中的时候，我们可能连朋友都不算，就是关系不错的同学。有时候上体育课或者学校活动，我就会拉她一起玩。我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找我，所以我一直以为她就只把我当同学。”

    “结果今天见面，她说她很羡慕我，以前喜欢过我。还说早知道我喜欢女生，就和我表白了。她最后没表白，是担心我拒绝她，连朋友也做不成。可毕业以后，我们两个各奔东西少有联系，她觉得我的世界里不会有她那种人，所以不敢来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以至于我们连那种点赞之交的关系也不是，谈何做朋友。我们就是没缘分，有缘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的。”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就那么装朋友装了两年时间。毕业之前我闺蜜还说我们，就好像南极企鹅和北极熊，走两个极端，这辈子都不可能相遇。我以前还嘴硬，说这俩生物至少能在水族馆极地区相遇。现在大了才觉得，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注定会错过。更何况高中时代对某人朦胧的好感，并不代表对方一定是对的那个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俩绝对没可能。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请黎理同学安心。”

    黎理听完轻声笑起来，问：“你是在和我解释吗？”

    “那不然我说这么多干嘛！我闲的啊！”凌瑾瑜说完，透过室内后视镜去看黎理，看到她那愈发灿烂的笑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黎理好像是故意这个样子的，故意吃醋，故意询问，以求能确认到凌瑾瑜的真心。

    凌瑾瑜无奈地笑起来，说：“你丫的，黎理。”

    回市里时间还早，凌瑾瑜把布布送去常去的那家宠物店洗澡。洗加吹得等两个小时，这段时间回家一趟也不值当折腾一趟，凌瑾瑜干脆拉着黎理去了附近的商场里，开了两小时的KTV包房。自从和黎理认识至今，她每次唱歌都在车里即兴出演，虽然也挺痛快，但不如手里有个麦克风。

    进了KTV，黎理终于能放开一点唱歌。她虽然是大白嗓，但唱歌不跑调，外加两个人歌单重合度高，很多黎理会唱的歌凌瑾瑜都能唱，直接把她整个人都唱嗨了。凌瑾瑜觉得她们就是天定有缘人，不仅歌单相似歌品相似，连唱歌都能唱到一起去。

    等布布洗好澡，包间正好到时间，可以去接布布回家。回程的路上换成黎理开车，凌瑾瑜坐在副驾驶上选外卖，问黎理想不想吃泰国菜。

    “可以啊，是附近商场里那家吗？”

    “对。那家咖喱蟹和炭烤猪颈肉很好吃。我们再点个冬阴功，我想配泡面吃。还有罗勒炒鸡肉…”凌瑾瑜边说边点，把她想吃的选了个遍。下单的时候她把收货地址填去了黎理家。

    “现在用餐高峰期，送来得等一小时，我感觉咱们堵回去差不多就能到了。”

    “嗯。”

    到小区地下车库后，黎理拎着布布今天用的婴儿车，跟凌瑾瑜回了她家。自从上次给凌瑾瑜装完主机后，这还是黎理第一次进到凌瑾瑜家里。先前几次来找都仅停留在玄关，没有进来过。

    凌瑾瑜打开猫包，抱着洗香香的布布吸了好几口，又亲了两下布布的小脑袋，这才放下布布，去准备布布的晚饭。

    布布从小就是吃猫粮和罐头长大的，对生骨肉接受度不高，凌瑾瑜也没采用生骨肉喂养，怕布布肠胃不适。早饭已经喂过罐头了，所以布布的晚餐是冻干泡奶，其余还有猫粮自助。

    凌瑾瑜家的岛台上同时摆着人吃的零食和猫吃的零食，比较杂乱。她又不在家做饭，厨房完全属于闲置状态。平时凌瑾瑜唯二会用岛台的时间是她要调饮料喝，要不就是给布布配餐使用。家里三天会有保姆来打扫一次卫生，凌瑾瑜又不用自己收拾，外加她是个随心所欲的P人，多少会乱一些。

    和黎理家整洁到堪比样板间的状态没法比。

    黎理走到岛台前，随手拿起一包猫零食看，是一包三文鱼冻干，配料表里只有三文鱼。旁边还摆着羊奶棒冻干，肉泥夹心小饼干，蒸鸡胸肉包等多种小零食。

    “这些零食，感觉配料比人吃的还健康。你有吃过吗？味道怎么样？”黎理抬起头问凌瑾瑜。

    “你想尝尝的话就自己拿，味道嘛…我感觉不怎么好吃。反正比猫粮好点，猫粮超级腥。”凌瑾瑜说完，又张口叫了一声布布。她推了推布布吃饭用的碟子发出些许声响，布布立刻心领神会跑了过来。

    小黑猫轻盈一跃跳上岛台，蹲在它专用的小碟子前优雅地吃了起来。

    黎理打开三文鱼冻干的包装取出一块，成功吸引了正在吃饭的布布的视线。

    “喵嗷～”布布盯着黎理叫了一声，站起身向黎理迈了一步，好像在质问你为什么要吃我的零食。

    凌瑾瑜立刻开包装袋拿了一块三文鱼出来递到布布嘴边，说：“乖，你吃这个。”

    黎理此时恰好咬下三文鱼冻干，细细品尝了一番。还挺香的，腥味不重，就是三文鱼的原汁原味，不算难吃，但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

    “还行。”黎理如此评价。她实在是找不出其他话语描述了。

    凌瑾瑜看黎理这一本正经品评猫零食的样子，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黎理的脸颊。

    “这么可爱呢。”

Chapter Text

    （四十一）

    晚饭后，凌瑾瑜拉着黎理坐到沙发上，要把双人成行最后一点尾巴玩完。

    上次黎理说剧情已经到达后期，没多久就能结束，凌瑾瑜本还想着一口气打完再回家睡觉。但偏偏黎理口中的没多久指的是剧情流程至少还有3小时，不玩到凌晨根本结束不了。所以她们把最后一章内容留到了今天。

    最后一章的内容并不长，去掉剧情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游戏时长而已。故事的末尾，小梅和科迪成功举办了演唱会，两人解除误会，飞向彼此。唯一需要两位玩家操作的就是按一下三角键，使两人拥吻。

    小梅与科迪接吻的时候，凌瑾瑜偏头去看黎理，发现黎理正在对着电视旁边的墙壁出神，并没有专心于剧情。凌瑾瑜也不知道是因为黎理已经看过剧情了，不想再看一遍才选择发呆的。还是因为黎理有些尴尬，所以不想看这一段内容。

    “黎理。”凌瑾瑜叫了一声黎理。

    “嗯？”黎理闻言，抬起眉毛看向凌瑾瑜。

    有点想问问黎理想不想吻自己，可凌瑾瑜又有点不好意思。到了嘴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改成一句：“你当时和大澄打到这里的时候，什么感想？”

    “完结撒花，二人幸终。以及非常地意犹未尽。这部游戏的玩法和创意真的很优秀，还想让人立刻再玩一遍。可惜第二遍再打，就没有初见的惊艳和期待了。”黎理说。她很认真地将当时的游戏感想复盘了一下，没有任何看到剧情二人接吻时的尴尬情绪。

    凌瑾瑜：“…你说得对。”

    这话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也没办法如此突兀地问我们要不要接吻。此时只恨黎理是块木头，自己都主动叫她了，她不应该心领神会一下，然后直接吻上来吗？

    然而直到这段剧情结束，黎理也没有任何行动。甚至在剧情结束后，她主动提出：“我steam上还有很多双人合作游戏，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挑一个玩。”

    听到这种话的凌瑾瑜特别想问问黎理：我难道是为了玩双人游戏才来约你的吗？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好困。”黎理又开口，下了逐客令。

    凌瑾瑜气得想骂人。但这会儿她那个怂劲儿又上来了，根本提不起那天早上在地下车库里主动吻黎理唇角的勇气。

    “不用你送了，困了就早点就休息吧，就这两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凌瑾瑜语气平平。她想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逼黎理主动一些。

    可黎理根本就没读懂凌瑾瑜的意思，主动将她送到家门口，目送她上电梯，然后说了一句晚安。

    晚你个头的安，木头！凌瑾瑜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嘴上还是很老实的回了一句晚安。

    周天拍摄，已经过去想接吻那阵子劲的凌瑾瑜成功将昨晚单方面的不愉快遗忘到了脑后，开始期待起本周黎理会做什么好吃的。

    这周黎理做的是街头的炸豆腐小吃跟日式出汁浸蔬菜。这两种料理都需要用到油炸，一口气拍出来分开剪辑成两个视频发正好。

    街头炸豆腐有点类似臭豆腐的不臭版本，拌的是油润的烧烤料，酥脆的外衣混合着油香十足的蘸料，再来一口酸包菜泡菜，幸福感爆棚。至于日式出汁浸蔬菜味道就很清淡了，是用重油将蔬菜煎熟或炸熟，之后放到清淡的日式高汤中浸泡，吃起来鲜甜味平衡的很好，其中茄子当属最适合这种做法的菜。

    视频拍完，黎理还得趁着晚上将其剪出来发布，凌瑾瑜不好多打扰，晚饭后便主动离开，约了张思琦出门喝酒。

    酒馆里，凌瑾瑜没忍住，向张思琦吐槽昨天黎理的木头行为，末了又说了一句：“不确定关系就只能亲嘴角，但凡让她往我嘴上亲一口简直是难如登天，怎么能有这种人？我长得也不是那种叫人没有亲吻欲望的吧？”

    “哎呀，也可能是昨天玩了一天比较累，没想到这方面上去呢，你说对吧。你们两个一早上跑去西郊农庄吃饭，吃完饭又送布布去洗澡，然后唱歌，回家再打游戏。你这一天的行程我能给你分四天做，就算是个E人也该没电了，更何况你不是说黎理E值没那么高吗。”张思琦安慰凌瑾瑜。

    但凌瑾瑜实质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黎理吻不吻她，而是她们被卡在这段关系中无法更进一步。两个星期前黎理说她的考察机制要持续3个月时，凌瑾瑜还觉得没关系，我可以等。但仅仅两个星期过去，她就等不住了。

    “我现在就担心，她不会真的要坚守考察三个月再更进一步准则吧，我们认识马上就三个月了，差这么几天吗？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更进一步啊？泡温泉那天晚上我还觉得没事我还能等，但这两周我真觉得自己等不了了，你懂我吗！暧昧但是没实质名分的感觉太难受了！”

    凌瑾瑜一想这事就头疼。明天又将是一个新的周一，预示着两个人又要有五天时间不能见面。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在早上偶遇即将去上班的黎理，但运气不好的话，就是五天不见。如此看来，唯一能拉近关系的，也只有周六周天了。鬼知道还要等几个周六周天。

    张思琦想了一下，说：“有是有，但是你信我，你肯定不愿意用。”

    “什么？”

    “霸王硬上弓，逼她给名分。”

    “不行！”凌瑾瑜听完就光速拒绝了这个方法，如张思琦所说的那样，她不愿意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但凡她敢这么做，黎理那种人都会原地跑路。就算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段关系也必然不会长久。

    “那要不你跑路算了，她真的没在钓你鱼吗？”张思琦又说。

    “更不行！先不说我甘心不甘心跑这个路，真的要跑，那也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张思琦听得无奈地摊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不然再等等呢？”

    好在这个突破的机会也没让凌瑾瑜等太久。

    6月21日，周五。凌岚女士觉得女儿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一起吃饭了，喊她晚上下班以后跟自己回家吃顿饭。凌瑾瑜还是很珍惜和家人共度的时光的，所以放弃了原本约黎理一起吃晚饭的计划，回到了自己家。

    餐桌上，凌岚说起自己某朋友家的孩子近日染上了网赌，一夜之间赌掉八百万，差点把他老爸气进医院。

    凌瑾瑜听了以后说：“妈咪，这么一看我是不是特别乖，黄赌毒哪样都不沾，就是爱买点东西。我就说我维持现在的生活就是一种守财了。”

    凌岚：“是是是，你乖。不过有一点我该夸你，你这两个月也不跑出去找朋友玩了，也不去逛街买包买首饰了，都没怎么花钱。看来黎理对你的积极影响挺大的，真不错，你们就该在一起多玩玩。”

    这个没怎么花钱只是相对来说，因为凌瑾瑜要是出去找朋友玩，基本都是头等舱或公务机出行直接出国，再去当地吃米其林之类的fine dining，去奢侈品专柜逛一逛。那花销比她老老实实留在沐城翻了至少十几倍。但她认识黎理以后，这两个月内都没往外跑过，出去玩也就是国内逛一逛，花销自然不大。

    “怎么又成黎理的功劳了，到底我是你闺女还是黎理是你闺女啊？这么向着黎理。”凌瑾瑜听了以后有点不乐意，故意这么说和她妈妈犟嘴撒娇。

    “再怎么说我也算黎理干妈好不啦，你们学校那个成人礼活动当时都是我替黎想去出席的，暂时当了一下黎理的妈。黎理可牛了！还是优秀学生代表，让我这个假妈妈也能上台发言风光一把！我就觉得，这孩子太省心了。黎理那么乖，你要是有她一半懂事我都得回去跪谢列祖列宗，现在你能收心不也多亏了她的积极影响。唉这个黎想也真的是，工作忙到成人礼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时间参加，还得我去顶。她有这么个女儿就自己偷着乐吧。”

    凌瑾瑜听了妈妈的话又开始讲那不正经的玩笑话，说：“哈，黎理这么好干脆让我赘她进门好了，满足你以前就想让她做女儿的愿望。”

    凌岚一听就知道女儿又在调皮了，她骂了句：“要死啊凌瑾瑜，你还赘黎理进门？她家现在比咱家有钱，个人能力又强，就算黎理是个小子也算是你高嫁过去的好吧。”

    她骂完，又笑着说：“但你一说结婚的事，我就想起来以前。其实我刚怀你的时候，我还和黎想讲，要你是个男孩就结个亲家，亲上加亲。结果当时黎想直接给我婉拒了，说门不当户不对的，黎理还比你大三岁，说什么都是咱们家吃亏。她不想占这个便宜，就说还是让孩子们自由恋爱吧。”

    “我当时还在想，那青梅竹马也不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就看对眼了呢。但查了以后发现你也是个姑娘，姑娘和姑娘怎么可能嘛，我这才歇了这条心。哎哟，黎想这个人就是太耿直了，咱家不就是发迹早点嘛，她不想占这个便宜。结果你看看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黎想把公司做得那么大那么好，已经超越咱们家了。我就说她肯定行的，她那么厉害。”

    凌瑾瑜听到这种往事，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她单边眉毛高高挑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凌岚嘴里听到了什么。她，和黎理，曾经被她妈妈定过娃娃亲？

    下意识的，凌瑾瑜就问了出来，说：“姑娘和姑娘为什么不可以。可以到国外结婚啊。如果我以后选择的另一半是女生呢？你不会因为我们都是姑娘不答应吧？”

    凌爸爸在一旁安静吃饭，根本不敢讲话。原本回忆起往事兴致高涨的凌岚一下子静了下来，直直盯着女儿看。这种恐怖的静默持续了整整三秒，凌岚才问：“你喜欢上谁了？”

    凌瑾瑜被妈妈这么看得心里发毛，上次被这么盯着还是做了错事惹妈妈生气的时候。在她心里，自己亲妈凌岚哪都特别好，就是生气的时候忒恐怖。

    她笑了笑，强自镇定，说：“我就是问问，没喜欢谁啊。就说万一呢？现在年轻人观念都比较开放，找个伴合适就行，不那么看重性别的。我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也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既然这样也没必要非得限定我找个男的还是找个女的吧？”

    凌岚静静听女儿说完，结合她们对话的前后文，和凌瑾瑜一开始认识黎理时的种种表现，已经基本断定了凌瑾瑜是因为谁才会这么说。过去这么久，凌岚本以为是她和老公误会了，凌瑾瑜根本不喜欢黎理，谁知他们根本就没误会错。那个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凌岚说：“你想找男生还是女生是你自己的自由，只要门当户对，足够爱你，妈妈不干涉。你之前和我说你不想结婚要孩子的时候我就做好这种准备了。但唯独黎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