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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烈日。
晒得人睁不开眼。
有人在外头又唱又跳,音响中的音浪翻滚,在这天气里只是增添了许多烦躁。
任勇洙站在太阳下。
主席台的方向站着乌鸦鸦一群人,缺少了遮阳的地方,那些人也是一副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的模样。
好吧,昨日刮了阵风,把原本设置的遮阳棚给吹坏了。
现在一群国家都在大太阳下晒太阳。
任勇洙望向那里,有人打着一个显眼的红伞,他知道那是王耀。
他简直能想象出打着伞的王耀对自己居高临下冷嘲热讽的模样,说出些类似于“大家都不看好你,偏偏你也不争气,当东道主就连这点欢迎式都办不好”的话。
活该呢,让这群人晒点也好。
任勇洙自暴自弃地想。
反正到时候会谈他也插不上话。
任勇洙听见美国人喊他。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走向前。
老远就看到美国人一边摘下眼镜一边擦鼻子上的汗。
“有没有可乐?”美国人问。
“有的,稍后我会安排工作人员来。”任勇洙说,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一旁举着红伞的人。
“要加超多冰块的那种哦!”美国人叫道。
“好的。”
不远处的中国人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里捏着迷你风扇,面无表情地吹风,额头两撮头发被风吹得纷飞。
所有人里只有王耀带了伞,长发男人一个人举着在人群中,理直气壮,也没有分享的意思。
一旁俄罗斯人被晒得面庞都红了,看起来挺想和王耀一起遮的,但王耀表情明显不太愿意,纠结了半天把小风扇借给了对方,自己依旧打着伞。
任勇洙看着红伞上的可爱小猫图案,深感中国人多年始终如一,依旧活得相当自洽,会被普通男人嘲笑娘娘腔的事情一件没少干。
不过这人也不从在意这个就是了。
任勇洙正这么想着,那人倒是和任勇洙对视了。
远处看不出长发男人的表情。
任勇洙倒是感觉到自己脑门渗汗。
太阳热的。
他想,摸了摸脸上的液体,发现那是雨水。
快结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暴雨。
在场的人作鸟兽散。
他们去了预定的酒店。
即使是所谓发挥朝鲜传统特色的高级酒店,内部的装潢依旧很日式。
几个人席地而坐。
“韩国!你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吗?”美国人在餐厅的包厢内抱怨,“为什么偏偏安排在这种天气!”
“天气预报也没那么准。”任勇洙弱弱地申辩,“清凉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嘛。”
美国人不满地擦拭着眼镜上的雨珠。
中国人在一旁拧自己外套的水,把湿了的裤脚卷起来。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谈吧,中国先生,”美国人说,“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弗雷德先生,待会儿的午饭……”任勇洙说,他已经在这个餐厅定了餐。
“午饭没有那么重要,难得聚在一起,我和俄罗斯以及中国先生谈要事要紧哦!”美国人说,眼镜反光,“韩国,你总是不会看气氛呢。”
任勇洙一看美国摆出这种脸色,知道对方在暗示自己离开。
“——我要吃肉。”中国人说,翻开了餐厅的菜单,随手一指,“请给我这些。”
“……”美国人脸色微变,“中国,不是说好谈正事吗?”
“晚上不是要开会吗,现在吃饭呢。”中国人说,语气正经得不像阴阳怪气,“即使是开会谈的正事都不见得有人守信用呢。”
“王,你真是对我不信任呢。”
“我没有特地指谁。”中国人翻了几页,专门点贵的,他用塑料英语在那和服务员比划,“账请算在这两位先生身上。”他指着任勇洙和阿尔弗雷德。
任勇洙坐在一旁,开始纠结自己走不走。
他知道自己最好留下来,中国美国俄罗斯几个人聚在一起能聊的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无比重要。
平时美国也不会给他上桌的机会,大多数时候都会打发他去干点跑腿的事情,美名曰分工协作,当然做决定的永远是那个美国人。
而任勇洙大多数时间都很识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和中国人共处一室了,任勇洙又想起上次在北京见面,碰上王耀正在骑电动车下班,手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遮阳被,被路边美国人打招呼连个眼神都没给,一抬穿人字拖的脚丫把那电动车骑走了。顺便在美国人的惊呼中扬起路边积水,浇了人一裤子。
其实骑电动车的样子……看起来感觉挺命苦的,任勇洙默默想,好半天才回过神。
好在后来美国人默认了中国人不配合的状况,没有再说什么,任勇洙也顺势坐了下来。
美国人一直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点了麦当劳。
中途俄罗斯人和美国人又拌起嘴了,内容没什么新意,无非是俄罗斯人嘲讽美国人大老远也要吃垃圾狗粮,美国人回嘴穷到要喝洗手液补充酒精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中国人专心致志地吃饭,他一向没有什么和美国人吵架的兴趣(不代表他真的不会吵)。而美国人擅长和俄罗斯人耍嘴皮子,这是两人多年来为敌培养起来的情趣。
“分量能多些吗,”中国人说,举着空碗对着女招待说,“拜托再上点肉,不要上咸菜了。”
女招待倒是很热情,上了几盘菜,还为他们介绍了韩国寿司和日本寿司的区别。
区别就是没有区别。
美国人俄罗斯人无心于此,任勇洙耳朵灵敏地听见王耀在一旁嘲讽地笑出声。
女招待给他们倒上了酒。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老样子,俄罗斯人沾了酒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嘴里哇啦啦开始讲俄语,美国人能听懂,两个人开始用任勇洙听不懂的外语开始吵架,接着扭打在一块,包厢里被弄得乱七八糟。
中国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包括其他人的份,待他吃饱,整理好仪容仪表,抬起脚开始往外走,留下因为有人耍酒疯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室内。
任勇洙犹豫了很久。
中国人在出门前回了头,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
任勇洙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电梯里。
“不管他们俩可以吗?”任勇洙听见自己这么问。
长发男人摇摇头,无所谓的模样,手在兜里摸索着,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将手抽出来。
任勇洙浑身一颤,他条件反射地看向电梯里装监控的地方,感受到王耀的手在他的腰部柔软地摩挲。
只是中国人挺正经,理直气壮地从任勇洙的口袋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了火。
丝毫不顾忌脑袋后头的禁烟标志。
“……你不紧张吗?”任勇洙问。
王耀和没听见似的,喷出一口烟,半天不理他,专心抽烟。
任勇洙叹了口气,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紧张什么?”
任勇洙知道王耀肯定这个反应,也没有多意外,“我的意思是,他们俩私下呆着,你不怕他们背着你勾结些……”
“那是我能阻止的吗?”王耀嘴里叼着烟,任勇洙总是很奇怪中国人一边叼烟一边说话的技能,“布拉金斯基又不是我的部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耀经常这么说,每次大会上美国警告他不要和俄罗斯人狼狈为奸的时候,中国人就这样一副事不关己撇清干系的反应。
“比起担心这个,你可以准备点钱去捞人,”中国人说,“可能会因为在经营场所耍酒疯……或者公然发生性关系而被拘留吧。”俄罗斯人经常喝醉酒后就整个大活,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王耀深深抽了一口烟,幽幽叹出一口气。
这些年中国人一直把俄罗斯人和美国人的关系视为鬼迷心窍,因为他一直觉得俄罗斯人喜欢的是东德人。(“你不懂,我和他们呆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难道能看不明白吗!”长发男人指的是几十年的红营岁月,一副看偶像剧站错男二的痛苦模样,嘴硬道,“况且只是肉体关系算什么,我去买包烟能撞见十个上过美国人的家伙!”)
任勇洙没吭声。
电梯门打开了,两个人往外走了出去。
在街道旁边的电线杆停了下来。
中国人接了个电话。
任勇洙竖着耳朵听。
讲的粤语。
任勇洙连猜带蒙地能听懂一些。
“什么意思?”中国人问,“你不是说这个点能到吗?”
“我住哪儿呢?”男人接着问,“我的衣服怎么办呢?”王耀注意到任勇洙在看他,挑起眉斜斜地瞥了他一眼。
任勇洙收回视线,正直地看向一旁的路牌,上头写着男性不举的广告,看得他嘴角抽搐。
中国人挂了电话。
任勇洙盯着自己的脚尖,“……王嘉龙?”他问,“那孩子也来了?”
任勇洙见过王嘉龙,那时候对方看起来就五六岁,稍微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但长得还挺可爱。后面再见就是少年人的模样了,跟在王耀背后,沉默寡言的模样,偶尔还会跟在后头给王耀打伞提行李,整得像港剧里的黑社会。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任勇洙说。
“什么叫很久没有看到他,”王耀报了个时间点,“上次友谊球赛的时候你不就看见他了。”
任勇洙想起那次友谊足球赛,相较于拍着人肩膀乐不可支的俄罗斯人,他对中国人一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表情印象相当深刻。
“……所以你当时的确有看见我和你打招呼,只是没理我。”任勇洙说。
中国人微微一顿,没吭声,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他来接你吗?”任勇洙问,感觉自己颇有些没话找话,“那下午的会……”
“能开吗?你看布拉金斯基喝成那样。”出了电梯,王耀在电线杆上捻灭了烟头,把那玩意丢进垃圾桶,“他不搞事都要阿弥陀佛了。”
任勇洙想,是什么让王耀从从前的兄友弟恭到现在说两句话就拧着眉头不耐烦的模样呢。
可能是俄罗斯的缘故,任勇洙想,其实早在苏联时期俄罗斯人就和中国人处不来,毕竟两个人脾气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最终都憋屈地自我调理好了。
又可能是美国?中国人和美国人的脾气秉性其实更像,所以私交更坏,虽说没动过手,但把彼此视为头号眼中钉肉中刺,任勇洙有几次看王耀被美国人气得七窍生烟又碍于场合不能踢他一脚的模样就想笑。
可能本性如此,中国人以前还能耐着性子装装谦谦公子,直到发现其他国家不吃他这一口,渐渐露出恶劣本性。
——这么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王耀一样,任勇洙回过神,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上次睡觉都是十来年前的事情,用这段时间生个小孩过这么久都要考初中了,而且中间他又不是没见过中国人——王耀当时表现得任勇洙甚至怀疑自己和对方根本就不认识。
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车窗缓缓往下,露出王嘉龙的那张脸,少年长得挺漂亮,很是惹眼。
王嘉龙其实长得五六分像王耀,但气质不太相同,比起王耀一股死气沉沉班味很重的模样,王嘉龙的身上还经常泄露出些许活泼的少年气。
“任先生,中午好,”少年带着耳机,颔了颔首,算是招呼,接着看向王耀,“哥。”他说,像是解释一般,拿着亮屏的手机摇晃,“定位不准,我找了好久。”
王耀没说什么。
车门缓缓打开,长发男人矮身上车。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
“等等——”任勇洙听见自己说。
车内两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长得真他妈像,任勇洙想,而且好像港剧的黑社会桥段。
“能借一步说话吗?”任勇洙说,“大哥。”
王嘉龙看向王耀。
-
“……怎么了?”王耀问。
他们站在电线杆处,距离车有一段距离。
任勇洙内心微怵,对啊,他为什么要喊王耀?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俩关系疏远已经很久了,中国人那儿破事多得很,大多时候也想不起有他这号人,这些年满打满算纡尊降贵也就来过两三次,还是为了北边的事情来的。
但任勇洙就是没忍住,把人喊住了。
他第一反应不想看着对方就这么离开。
他要找什么借口呢?
谈事?
胡扯,一般王耀有事也不会找他谈,宁可和美国人先谈再让美国人来通知他,毕竟美国人说话的分量大,而王耀又出了名地不喜欢浪费时间。
叙旧情?
有什么旧情?有时候看王耀的反应,任勇洙都怀疑是自己记忆出错了,一个人凭空多了好几百年的记忆。
“要不去我家吧。”任勇洙说,“我们也很久没有说话了。”
“公事请上班时间谈。”王耀说。尽管上班时间他也不一定会回就是了。
看任勇洙没反应,中国人挑了挑眉,转过身去。
“大哥——”
长发男人转过身,看着他。
任勇洙感觉耳朵很烫。
“我不会留下的,”长发男人说,表情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坦然,“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摸着自己手腕处的布料,“想约炮直接说,这个可以例外。”
“大街上你在说什么啊!”虽然王耀语出惊人也不是第一次,但任勇洙还是差点气晕,“小声点!那边有人——”他指着那头的车。
“他有耳机听不到。”
“就算他那听不到,这条街也都听到了好吧!”任勇洙崩溃道。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王耀问。
任勇洙沉默了。
“就……那么回事,”他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和你想的一样。”
王耀看着他,眼睛黑漆漆的。
最后王耀从王嘉龙手上拿了包。
“不回去吗?。少年问。
“在外面睡。”王耀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把车门合上,任由小伙子疑惑地把脑袋探出窗外,“你自己回去。”
-
路上走着,王耀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了一会儿。
王耀说,“买点东西。”长发男人指着里头的桃子味避孕套,示意任勇洙付钱,“要那个粉色的。”
任勇洙:“……”他真是受不了这人了。
任勇洙住的小区条件还不错,中国人吹了个口哨说他会享受。
一进门,王耀就进去洗澡了。
留下任勇洙在床上发呆。
任勇洙的思绪又飘远了,他想起王耀在北京住的胡同。那破地儿又贵又破烂,房间还不隔音,半夜在床上妖精摔跤第二天街坊邻居都知道了,甚至还能复述上几段荤话。
任勇洙严正抗议过,中国人没皮没脸只是说这地方上班方便,邻居都是老头耳背也听不清。
不过那地儿他也没去过几次,他俩的联系就那么硬生生地断了,指望中国人服软是绝无可能的,接下来能够等待的只有长达十几年的冷暴力,这方面中国人还挺一视同仁的,就连俄罗斯人都骂过王耀一生气就不接电话,传话靠心灵感应。
作为国家,多愁善感也是一种奢侈,情感丰富不是个好事,任勇洙想起王耀的这句话,内心深以为然。
只是这些年任勇洙很难不去注意中国人(不过话说回来谁能忽视这个庞然大物?),中国人美国人开会时候咳嗽一声都够其他小国家研究半天,任勇洙一边心里唾弃着自己的心智不坚,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
如果……就好了,他想,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胡思乱想的时间结束,任勇洙听见王耀喊他,浴室传来男人的声音。
中国人洗到一半没有浴巾,在里头喊任勇洙拿进来。
任勇洙拉开浴室门,里头的水雾往外溢出。
水汽的朦胧中,中国人从浴室里光溜溜地出来,趿拉着浸满水的拖鞋。
任勇洙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中国人裸露的皮肤,中国人身材还是老样子,属于匀称得恰到好处的肌肉。
任勇洙条件反射试图在王耀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伤疤,但朦朦胧胧实在看不清楚。
注意到王耀在看自己,任勇洙伸手将浴巾往里头一递,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出去就了很后悔,都几岁了,还表现得像个处男一样,丢份。
王耀走了出来。
此人洗完澡,自觉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心情大好,一扫早上满脸不耐烦的班味,模样看起来都年轻了十岁,坐在床头拿着小镜子一边哼歌给自己梳着头发。
任勇洙看向王耀,又在王耀看向他之前收回视线,如此重复几次,中国人也烦了,勒令他马上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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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勇洙洗完澡,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走出浴室。
中国人已经上床了,堂而皇之地占据地占据那张单人床。
长发男人抬头看着电视剧,手里还拿着根黄瓜——不用想肯定是在任勇洙冰箱里掏的。
很难想象在胡吃海喝把美国人和俄罗斯人的份都吃光了之后,这人还能有肚子留给黄瓜。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正在那儿和男主角生离死别,中国人还吸着鼻子挺感动,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鼻涕。
“真他妈坏啊,这男的,”王耀愤愤不平,“女主角那么爱他,他瞒着她消失那么久。”
“他是有苦衷的。”任勇洙看过这片子。
“开直升机的时候都能回消息,”王耀说,“得个绝症算什么?”
狗血的夜间档播放结束,电视上显示出播放记录。
王耀嗯了一声,发现任勇洙的播放记录还是那些老片子。
王耀随便点开了一个,无非是那些警察卧底的港片。
“当初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王耀笑了一声。
任勇洙的品位倒是没变过,熟悉的老一套。
现在轮到任勇洙看电视剧了。
望着短发青年的背影,王耀喊了几句对方都没有回头,登时恶向胆边生,拎着任勇洙的领子让他近点。
任勇洙在王耀解开他睡衣的时候绷紧了脖颈。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任勇洙问。
“明天走。”
任勇洙心里其实有点堵,“我以为你会呆更久一点。”
王耀挑了挑眉,“舍不得?”
“那倒没有。”
中国人眯起眼睛,其实有点不爽,但估摸着有那么点性欲的念头,把不爽按耐下来了,中国人蹙眉评估气氛,睫毛垂下,这个角度让整个人生动很多,“……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
看吧,中国人总是这样,他可以十几年不和你说一句话,再次见面却又问出情人般的问题,过后又表现得好像一切都是任勇洙记忆出错一般。
“……”任勇洙正在思索怎么回复。
中国人捻着扣子,成功地解开任勇洙的上衣,拇指不经意间在男人的乳头上掐了一掐,惹得任勇洙敏感地动了动。
“我只是……”任勇洙条件反射地想辩驳,看见王耀沉下去的脸色又停止了危险的发言,“……有时候想……”
“有多想?是每天都想,”长发男人说,一手伸进任勇洙的睡裤,隔着内裤揉搓着那玩意,“还是只有这时候想?”
任勇洙知道这是王耀在那儿酝酿暧昧感情,但他真觉得这人脑袋有点毛病,愿意配合的自己就更他妈神经。
中国人是典型的气氛不到位就不本垒的类型,每次都要假装好像感情有多深一样,明明一早上还在装作不认识,任勇洙没好气地想,说是情趣,也只有中国人喜欢这种情趣。
“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任勇洙说,“……男人这个时候说的事情都不算话,你也是知道的吧。”
中国人的面庞背着光,眼睛在眼眶投射下阴影。
“脱衣服。”男人说。
任勇洙脱下睡衣,露出上半身,王耀眯起眼睛。
“你还挺爱锻炼。”王耀评价,捏了把他的臂膀。
任勇洙得意洋洋地秀了一下,“那是。”
可惜长发男人不是很解风情,他挑了挑眉,靠在床头,把任勇洙的脑袋拉了过来,“开始吧。”
任勇洙俯下身子,忍气吞声地看了王耀一眼,接着低头把男人的裤子拉了下来,用手搓弄着那根半硬的阴茎,接着舔了上去。
他很久没办这档子事情,有点生涩,张嘴舔的时候还磕了牙,让中国人倒抽一口气,但条件反射地摁着他的后脑勺往里塞。
男人很快硬了起来,抽着气挺动着下半身。
任勇洙被插得满脸通红,唾液随着对方的动作从唇畔往外溢,但他还是尽力地吞咽着,几次深喉都让年长的男人呻吟着揪住他的头发。
很快中国人就没有了闲情逸致,抓着他的脑袋,几乎是粗暴地把阴茎往里头捅。
手机震动了起来,任勇洙条件反射地想抬起头。
王耀哼了一声,明显是正得趣,不让任勇洙离开。
任勇洙被操得咳嗽起来,感受着那玩意在自己的嘴里跳动着,他想往后退,却被固定住了脑袋。
那东西每次都要顶到喉咙口,让喉咙的肌肉痉挛似地收缩,任勇洙眼眶红了,越来越激烈的抽插让他被呛的泪水堆在眼角,顺着鬓角往下滑,却还是逞强地进行吞咽。
中国人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低着头看着任勇洙,难得温情地替他捏了把眼泪。
随即又是一下深喉的顶撞。
最后射了一嘴。
任勇洙咳嗽起来,大部分都呛进去了,他有点想干呕,喉咙火辣辣的。
中国人明显爽到了,眯着眼睛,脸颊上染上一层红晕,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手指在他下巴摩挲。
任勇洙抬起头,喘着气,难忍咳嗽,由着中国人把他拉起来。
中国人把他的腿分开,摆成M型,俯身压上,懒洋洋地亲着他的脖子。
王耀在他的胸口咬了一会儿,却又不奔主题,急得任勇洙呻吟着用下身去蹭中国人的胸口,却又被按回去了。
王耀撕开放在一旁避孕套,借着里头的润滑液给短发青年做着手活。
硬了许久的地方被抚摸着,任勇洙条件反射地挺起了腰,他呻吟着,用手臂捂住了眼睛。
王耀抬起他的下体,把着他的髋骨将他往后拉,一只手套弄着那根阴茎,另外一只手在臀肉处揉捏着。
“你锻炼能不能练一下这,”王耀说,“天天练肩膀,这边都没肉,硌手。”
任勇洙给气得,但随即他就忍不住呻吟起来,感受到对方的两根手指就这样伸了进去。
“……啊……”青年挺直了腰背,即使有润滑,被侵入的感觉已经很生涩,中国人的手指尖在里头不断地旋转,揉向熟悉的地方。
任勇洙呻吟起来,他下腹开始发抖,快感渐渐从被抠挖的隐秘处传来,酥麻和痒意让他不由得开始扭动下体。
长发男人给他做着手活,力度一如既往地用力,疼得任勇洙嘶嘶地呻吟出声,他感觉自己有点M体质,以前很抗拒王耀的手劲儿大,后面习惯了,发现其他轻一点的力度都不得劲。
很快他就做好了准备,三根手指头在甬道里抽插,带出一股股滑腻腻的液体,任勇洙呻吟着,扭动着腰肢,食髓知味地将自己往那几根手指上操,咕啾咕啾的水声。
任勇洙呻吟起来,只要再来一点点,他迷迷糊糊地想。
但中国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任勇洙感受到手指被抽出去,空虚感传来,他闷哼出声,懊恼地抬着屁股,恋恋不舍地追着那根手指。
换上的是更热更大的东西。
手机又响起来了。
任勇洙呻吟出声,有点担心地看向床头,却被王耀按了下去,让他继续接受深入,饱胀感混合着酸痛,不适感让他不由得条件反射地去躲避,却被人牢牢地按住了髋骨,强迫着他全部吞下去。
“……”任勇洙浑身发抖,一次性太多了,几乎全身的意识都集中在那个交合的部位。体内的阴茎不给他休息的时间,而是一下下地往更深处凿,让敏感的内壁几乎是在痉挛似地喊吮着那根肉棒。
没过多久那看似固执的肉壁就被操开了,被操红的穴肉随着每一次抽出往外翻,液体从连接处往外流,任勇洙发出轻哼,他两只腿没什么力气了,只能承受着一下一下被操干的快感。
王耀扣着他的膝盖,将他的腿往任勇洙的肩膀上压,这个姿势能插得更深,韧带也疼得任勇洙龇牙咧嘴。
“……啊……”任勇洙呻吟出声,他想要扭动身子逃离,这个姿势却实在难以动弹,只能被动地感受到那根阴茎插到了最深处,就连囊袋都稳稳地顶着耻骨。
任勇洙失神地喘着气,发出压抑的闷哼,接着又是一下深深的插入,某个最敏感的点被狠狠攻讦,激起可怖的快感,内壁痉挛似地发颤,这一刺激实在太大,他几乎是咳呛起来,不由得像煮熟的虾一样弓起身子,蜷起脚尖。
待任勇洙清醒过来,发现腹部都是自己被操射的精液。
可能是第二次的缘故,王耀还没射,照顾着他的高潮,在他的身体里缓慢地动作,但眉头微蹙——估摸着是被一旁时不时震动的手机搞烦了。
任勇洙喘着气,将阴茎抽出自己的身体,他呻吟一声,液体溢出的感觉实在太明显,中国人抓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但任勇洙示意不断震动的手机。
中国人烦得在那哼哼。
任勇洙直起身子,朝着床头伸手,把手机递给王耀。
“不然一直响。”任勇洙看王耀那不高兴的模样,安抚道。
王耀皱着眉,任勇洙知道这是男人发脾气的前兆,但还是接过了电话,本来还有点生气,结果接通后语气软了。
粤语。
原来是王嘉龙,任勇洙想,怪不得没发脾气。
王耀说粤语其实挺好听,和弟弟说话的时候还带点鼻音,黏黏糊糊的,估摸着遇到了什么事情,男人垂下脸,长发遮在面颊旁,睫毛垂下,眉头微微蹙起。
王耀靠在床头,上半身还套着件敞开的睡衣,下半身倒是光溜溜的,阴茎还尴尬地硬着。中国人难得稍微害羞了一点,瞥见任勇洙看自己,还扯了点床单盖一下,继续黏黏糊糊地说话。
说不出为什么,任勇洙有种奇怪的冲动——他有预感这不是好主意,但很多时候他动作要比脑子要快。
任勇洙从床上起来,慢慢往前,摸向王耀的腰,触感的肌肤很滑,他心头荡漾了一下。
中国人明显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做,瞪大了眼睛,微微弓起腰,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
任勇洙心中大快,平时中国人绝不可能露出这种茫然又(因为打电话)有点逆来顺受的表情,他一把扯开王耀身上的床单,跨坐在男人身上。
王耀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眼睛睁大了,接着便看见任勇洙分开腿,抬起臀部,蹭着他的阴茎。
王耀脸红了。
短发青年看了他一眼,了然地露出笑意。接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臀部,中国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很多。
任勇洙的喘息声加大了,尽管那儿被操得有些红肿,任勇洙忍着不适,握住了长发男人还硬着的阴茎,将那儿对准了,缓慢往下坐。
肉壁缓慢地吞噬着龟头。
中国人闷哼出声,耳朵也红了。
任勇洙真的很后悔自己没有装个摄像机。
他们凑得足够近,任勇洙甚至能听到手机里王嘉龙的声音,中国人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但脸色潮红,震慑力相较于平时大为降低。
任勇洙用了力,加快了速度,这个姿势一下子进了一大半,王耀猛地往后,将脊背靠在床头,脖颈扬起,露出凸起地喉结。
任勇洙呻吟出声,浑身发颤。
中国人低着头,碎发在额旁,盖住了眼睛,呼吸混乱而粗重。
任勇洙微微抬起身子,将吞进去的阴茎微微吐出,接着重重往下一坐——他自己都闷哼出声,这次被操得软烂的肠肉几乎是将那个玩意整根没入。
这一下王耀呼吸都停止了,他小声骂了句丢。
王嘉龙在那边问,“怎么了?哥。”
任勇洙在那边抬腰,见状更是乐不可支,一脸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中国人绷紧了下巴,表情还是介于害羞和生气之间,但还是很男人本性,一只手握住了任勇洙的大腿根部,下体诚实地食髓知味动了起来——任勇洙感觉那东西又大了一圈,撑得他也轻喘起来,他前后扭动着,骑着那根阴茎。
“哥?”
任勇洙缩了一下,快感和疼痛从连接处传来,王耀声音又抖了抖。
“嗯……在运动,”王耀忍气吞声,颧骨和鼻尖红彤彤的,“刚刚滑了一下。”
“……哦哦,好的,那明天……”
“……明天我会准时到的。”中国人抢着说,接着啪地挂了电话。
任勇洙抬起头,面对的是整个人都红温了的中国人。
“你在干嘛——”王耀给了他一下,从前教训小孩的典型手势,任勇洙哎呦一声,体内的阴茎因为这个姿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男人带着明显的害羞和气恼,“我打电话你在旁边干什么——”
任勇洙心说大事不妙,刚想爬起来,结果被恼羞成怒的中国人按倒,“给我跪好!”
任勇洙跪在床上,被人箍着髋骨抬起臀部,那根阴茎又重新顶了进来。
任勇洙惊喘起来,刚高潮完的内壁其实还很敏感,被这样暴力地插入激得几乎要痉挛起来,他呻吟出声,腰肢被固定住,后头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操起来。
“你挑这个时候搞事,”王耀一边动作一边愤慨,“被听出来怎么办?我以后回去怎么……?”中国人声音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更加咬牙切齿,猛地又是一下,“而且——为什么那时候你那么兴奋啊!”
任勇洙惊叫一声,大腿打颤,被一下一下的挺进操得说不出话。
但中国人很坚持,他每次决心要整任勇洙一定会搞到任勇洙求饶为止,哪怕自己也没占上便宜也要这么做——任勇洙很清楚这点,可能是男人死要面子的天性,他猜。
又是几下浑身打颤的抽插,打断了青年的思绪,他感觉到下腹绷了起来,但自己的阴茎半硬着,又射不出东西。任勇洙几乎要跪不下去了,他几次想软倒,却又被按着髋骨捞起来猛操。
王耀开始揉搓他的阴茎,用指甲抠弄着他的马眼,任勇洙尖喘着,腰部扭动着想挣扎,却被摁在那根阴茎上,甬道深处传来的刺激和快感让他只能呜呜地叫。
“……我……喜欢……喜欢听你说话。”青年被操得断断续续,耳朵红得,“……只是有点兴奋……”
“不止吧。”长发男人捏着他的阴茎,抠弄着马眼的缝隙,语气带着怒意,“你听到我弟的声音也夹紧了吧!”
任勇洙呜咽起来,他知道基本瞒不过王耀,这次也是被看透了个彻底。
“……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国人把他放倒,就着侧卧连接的姿势,阴茎在任勇洙的体内转了一圈。
任勇洙只能发出带着气音的尖叫。
“……不是,”他说,“我就是觉得他长大了……”
“你第一次见他,他还那么小,”中国人怒火中烧,又是一记狠顶,控诉道,“你这变态。”
“我又没有干什么,想想都不行吗……”
“废话!”
任勇洙闷哼出声,眼前一黑,好半天才能申辩,“我……我也没有那么想过他……”任勇洙说,“而且……你们两个长得挺像的,你知道我就喜欢这一口……”
王耀看起来要气晕了。
“……你看,我不说你又不让……”任勇洙嗫嚅道,下体哆嗦着喊紧那根阴茎,“真说了你又不高兴……”
王耀摸向床头,任勇洙看见那里摆着王耀吃到一半的黄瓜,顿时超级紧张,“至于用那个吗!”任勇洙很委屈,“……这也不犯法啊!”
“谁用那个了!”中国人怒道,“你脑子天天在想什么!我还要吃的。”
任勇洙看见王耀伸手捞向一旁扎头发的皮筋,试图将那玩意捆在他的阴茎上,他终于投降了。
“……我真的没有那么想!”任勇洙开始赌咒发誓,扭动着下体,像泥鳅一样,不让王耀摸他的下体,这也让体内的那根肉棒含得更深,“我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之前就是他长大了,突然发现你们很像……谁规定长得帅旁人还不能多看两眼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一边打电话一边做本来也挺刺激的。”
把王耀给气得。
“……而且我喜欢听你说粤语。”
这倒是真的,王耀其实能感觉到,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心里一股郁结化作操干的动力。
任勇洙最后还是没有掰过中国人,王耀摁住他的下体,捻住他的阴茎,用橡皮筋箍住了那个红彤彤的龟头。
任勇洙小声惊呼,扭动着腰肢,但后头的阴茎限制了他的发挥,让后穴内的阴茎反而越来越深入,带起几乎是疼痛的快感,内壁几乎是痉挛着含紧了那根肉棒。
更要命的是他前面胀到疼痛的阴茎,他疼得要命,却又被长发男人铁钳一样的手捏着射不出来,每一下都极度痛楚中透出酥麻的快感。
任勇洙还担心自己以后下半身幸福就这么交代了,但中国人的动作又一刻不停。
“停……拜托了,”他真是受不了,他哽咽着,“大哥……解开吧……”
王耀这边好容易操爽了,发现任勇洙表情不对,低头发现青年的阴茎被缠出明显的勒痕,变成了紫红色,马眼流出薄而湿润的清液。
中国人摘下了皮筋,揉搓着那颜色明显不对劲的东西,难得地缺了点底气,任勇洙还想骂几句,但被操弄后穴和套弄阴茎的动作弄得只能呜呜呻吟,男人手劲很大地揉着他的囊袋和马眼,任勇洙倒抽着气往后缩,精液失禁了似地缓缓流出。
“你看,没事的。”
中国人火上浇油,捏了一把通红的龟头,任勇洙疼得惊叫起来,大腿发抖,下身痉挛着缠紧了那根阴茎,好半天精水溢出的动作才停止。
短发青年哽咽着,用手臂遮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耀还想查看一下情况,任勇洙不让。
“还疼吗?”中国人问。
“废话!”任勇洙说。
“……其实挺爽的吧。”王耀看他的表情。
“那也不能这样,”任勇洙默认了这点,他躲着男人摸他下体的手,“很痛,而且很危险!”
所以果然是爽的,王耀了然。
好在任勇洙不怎么记仇,好半天缓过来了,两人互相摆了一道,算是扯平了,可以好好说话了。
中国人算是勉强接受了任勇洙的说法,但还是警告他以后不准靠近王嘉龙五十米以内。
任勇洙觉得王耀颇有些小题大做,“你想多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男的,”他说,“我也不喜欢小孩儿。”
王耀在他身边躺着,也没多生气,可能心里还在品味这次骑乘,嘴角还微微勾起。
任勇洙摸着王耀的腹部,缓过劲来就开始胡说八道,无非是借这个时间回忆一下旧日感情,升华一下。
“你要不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任勇洙说,这种时候他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些时候他和王耀仿佛像普通人一样谈笑嬉闹,而非是两个差距隔阂立场天壤之别的国家,“我可以养你,你每天把家务做了就行。”
“陪你睡觉我还要做家务,我有毛病。”王耀嗤之以鼻。
“除开做家务,每天只要做三次就好。”任勇洙笑嘻嘻。
中国人每次贤者时间都正得发邪,翻了个白眼,说不好意思,我们那儿管这叫现代x奴隶。
把任勇洙乐得。
-
大半夜任勇洙拉着王耀出去走。
王耀其实挺诧异他那玩意被绑了那么久还能走动,但看任勇洙的样子好像也不影响行动,只是某些特定姿势会龇牙咧嘴的,于是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人的小老弟还是很抗造的,未来有机会可以试一些别的玩意。
中国人套了件T恤和裤衩,穿着条人字拖就出门了,用原来那条皮筋绑头发的时候把任勇洙臊坏了。
等了好久,任勇洙在镜子前捣鼓他的顺产头,最后被不耐烦的王耀一把拎走了。
街上人熙熙攘攘的,狭小的街道,他们就像再普通不过的人一般。
任勇洙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什么时候和王耀一起像这样在外头逛了。
他有些惆怅。
中国人倒是心情不错,东摸摸西看看,买了些一看就用不上的东西。
“这就到头啦?”中国人感叹走两步就到头了,“商业街这么小?”
“我这儿就这么大。”任勇洙有点不满。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耀和阿尔弗雷德还挺像的,美国人会在景点处指着店铺大喊一声星巴克,王耀在蜜雪冰城前面羞羞答答拍了好一会儿的照。
他们绕路回去的时候还路过了寺庙,王耀说最近很背,两个人进去走了一圈。
王耀说想买个求财运的,结果不会韩文买了姻缘串,任勇洙也没说话,看着中国人在那捣鼓手串。
“你说这里的佛祖听得懂中文吗?”上香的时候,中国人果然在思考这个问题,白净的面庞在袅袅烟香中被模糊,合十的手里捏着嘎吱嘎吱响的粉色手串,“要不我回去雍和宫再拜一次?”
任勇洙多看了几眼,感觉男人捏着珠串的手指细细长长的,还挺好看。
“肯定都听得懂。”任勇洙说,把签筒给了王耀。
中国人一把掷了个下下签,果然脸色大变,说肯定是美国人在远处给他添堵,上次和中东人聊天的时候,美国人就在旁边上蹿下跳,如果他今年挣不了钱,一定全赖美国人。
任勇洙望着那签,其实有些惆怅。
其实挺准的。他想。
“许个愿吧。”任勇洙说。
“……世界和平?”中国人这个年纪也实在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任勇洙说我也是。
结果眼前的政治动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最好祈祷你选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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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闹到很晚才睡。
任勇洙起来的时候王耀已经走了。
——这人天天上班一脸死样,还挺爱工作,任勇洙想,昨天晚上逛完回来又来了一次,王耀卖完力气沾枕头就睡着了,他怎么推都不醒,结果现在还起了个大早。
他起身,发现身下火辣辣地疼——尤其被橡皮筋绑的地方。
天杀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居然这么痛,他龇牙咧嘴。
任勇洙赶到宴会厅的时候中国人都已经走了——也不是他来得晚,实在是中国人和美国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实在没什么可聊,还相看两厌,再呆下去恐怕有国际争端。
其他国家还在场,只是主角其一不在,已经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了,变成纯粹的酒会。
美国人拉着本田菊说话,估摸着又说了些本田菊不知道怎么回的东西,日本人脸上青筋直跳,但还得表现得客客气气的,任勇洙看了都觉得憋屈。
本田菊回过头,轻轻瞥了任勇洙一眼。
俄罗斯人靠在墙边,英俊的眉眼显得有些懒散,偶尔和美国人对呛两声,他抬起眼,看了任勇洙一眼,目光在任勇洙的鞋上停留了一会儿。
任勇洙这才发现自己和王耀穿错鞋了。
“……嗯……他走了吗?”任勇洙问。
俄罗斯人示意了一下窗户,任勇洙透过窗户,看见楼下的公务机停在不远处机坪上,王耀和穿着西装的王嘉龙站在一起,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一旁给他打着伞,王耀还带了副用来装逼的墨镜,两个人一起等着登机。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老是这种黑社会风啊!任勇洙想。
任勇洙给王耀发了条短信,他顺带看了看自己发的历史短信,十几年给王耀发的消息也有上百条,人家一条没回,像漂流瓶许愿似的。
站在机坪上的中国人抬起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任勇洙很确信那是自己的消息。
长发男人抬起头,摁灭了手机,将那玩意揣裤兜里。
任勇洙笑了一声。
“任先生,过得如何?”后头有人问,估摸着是什么工作人员在客套招呼,任勇洙想不起来了。
“老样子。”他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