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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开始怀疑自己邀请博士来火炬木做客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来吧,博士,带你参观一下我们保卫地球的小堡垒!”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博士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博士刚刚送走玛莎,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或兴奋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霾。Jack太熟悉这种表情了,这种失去后的空洞,只是博士从不会让它停留太久。他原本想着,让博士看看火炬木,看看这群他亲手挑选的、古怪又勇敢的团队,或许能让他分心,哪怕只是短暂地忘记那些沉重的告别。
但现实似乎与之相反。他们站在基地中央,四周的沉默都在宣告着Jack的计划失败了。
火炬木小组的成员们没有围上来,甚至没有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他们或调试设备,或整理档案,动作刻意地维持着忙碌,仿佛博士只是一团无害但不受欢迎的空气。
Jack的笑容有点僵了。他清了清嗓子,手臂一挥:“各位!这位是博士,我的……老朋友。”他顿了顿,不确定该用哪个词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选了个最安全的。
博士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扫过四周。高耸的金属墙壁、闪烁的监控屏幕、还有角落里堆放的那些外星武器——有些设计粗劣得令他叹气,有些则危险得足以让他皱眉。
“啊,火炬木!”他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兴致勃勃,“嗯,挺……整洁的?”
没人接话。
Jack感到一阵挫败感。
“博士,这是我的组员,Owen、Toshiko、Ianto,还有Gwen。”他还在垂死挣扎。
Owen用力地擦拭着他的手术器械,金属碰撞声在沉默的基地里格外刺耳。当Jack向博士介绍他时,他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没回。
“哦,大名鼎鼎的‘博士’。” 他拖长了音调,把手里的镊子咔哒一声丢进托盘,“就是让我们的上司在‘魔王之子事件’后玩失踪好几个月的那位?我们的上司有没有和你说过,火炬木里已经有一位医生了?”
Owen的话语里的讽刺毫不掩饰。Jack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博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强行压住,最后化作一个略显尴尬的抿唇。他还记得Jack飞奔向他的Tardis时微妙的表情,很明显,那时的他刚刚经历过了什么,但他从未过问过。现在看来,他或许应该问的。
Toshiko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是复杂的数据流。她推了推眼镜,飞快地瞥了博士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敲键盘,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她的沉默比Owen的敌意更显紧张。博士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回避,但此刻,他宁愿自己没那么敏锐。
Ianto端着几杯咖啡走过来,分别依次递给了Gwen、Tosh、Owen、Jack,然后他手里就空了,没有给博士的咖啡。
“欢迎来到火炬木基地,博士。你需要喝什么吗?我们这里只有水、茶,和咖啡这些地球饮料。没有什么外星果汁,很抱歉。”
博士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啊,没事,我不挑的!呃,茶就行?如果有的话?”
“我去看看。”Ianto微微颔首,转身走开。
Gwen是唯一试图缓和气氛的。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主动伸出手,笑容真诚但带着点局促。
“博士,很高兴你终于来了。Jack经常提起你……嗯,很多。”
她的目光在Jack和博士之间短暂停留,带着某种了然和担忧。她记得Jack提起博士时眼中的光芒。她曾问过他,什么影像能让他愿意打开时间裂缝的裂口?某个种类的博士吧,Jack当时是这么回答。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这里,却让整个基地的气氛降至冰点。
博士握住她的手:“是吗?希望他没把我说得太糟糕。”
“哦,恰恰相反。” Gwen笑了笑。
Jack站在那儿,双手叉腰,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他原本期待的是重逢的喜悦,是博士和他团队的互相欣赏,而不是这种……冰冷的对峙。
“嘿!伙计们,友好点!博士是我们的贵客!”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他见识过宇宙的奇迹。当然,也见过不少麻烦。”
“麻烦”。那个词一出口,Jack就有些后悔了。Owen发出一声嗤笑,Tosh的键盘敲击声停顿了一下,Ianto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博士敏锐地捕捉到团队中弥漫的怨气和不信任——针对他的,也针对Jack的。一丝愧疚在他的胃里翻腾,但随即又被某种烦躁取代。他不习惯成为这种内部矛盾的焦点,更不习惯被人用这种眼神打量,仿佛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幽灵,突然闯入他们精心维护的秩序里。
“Jack,”他压低声音,“也许我该……”
“来吧,博士,我带你参观一下里面!”Jack打断了他,热情地揽过博士的肩膀。没等博士回应,他就半推半带地领着他往地下关押区走。
博士踉跄了一下,“呃,Jack,其实我不……”
“你会喜欢这儿的!”Jack的声音依然轻快,但博士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我们最近刚升级了防护系统,虽然比不上你的Tardis,但对付普通外星逃犯绰绰有余!”
Jack说的“普通外星逃犯”指的是Weevil。
昏暗的走廊里,应急灯在墙壁上投下冷冽的光,一排排加固的牢房像沉默的墓碑般排列着。其中一间,一个狂躁的Weevil正疯狂撞击强化玻璃,它的利齿在透明屏障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口水横流,眼睛里闪烁着原始的暴怒和痛苦。
“"Jack……你就这样关着它们?”博士停下脚步,看着牢笼里的生物,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深切的不适和同情,“像动物园里的野兽?”
Jack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工作时的严肃表情。
“它们是危险的外星掠食者,博士。”他盯着Weevil带着黏液的利齿,“上周,一个逃脱的Weevil在码头区咬死了三个人类,重伤了五个。把它们关起来,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是我们能做的、对双方都伤害最小的选择。”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没有Tardis,没法把它们送回去,难道要放它们出去自由狩猎人类?”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选择已经在他心中反复权衡过千百次。
博士直视着Jack。
“每个生命都有权活下去。”他轻声说,但语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当然知道,博士。”Jack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了些,“但当一个生命的‘活’必然建立在吞噬其他生命之上,且无法沟通、无法驯化时,隔离就是保护更多生命的方式。这是卡迪夫,不是Tardis里的乌托邦。我们处理的是现实的、带血的威胁。”他的蓝眼睛看着博士,里面闪烁着某种近乎恳求的无奈。
“欢迎来到前线,博士。”
牢房里的Weevil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博士看着Jack眼中那熟悉的、属于战士的冷硬光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起时间战争,想起自己曾做出的那些残酷决定,想起无数个像Jack这样被迫在泥沼中做选择的人。那份深藏的愧疚感再次翻涌而上——他是否把太多这样的重担压在了人类肩上?
参观在尴尬中结束。
博士沉默地跟在Jack身后回到主控室,而Jack的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Jack,”Ianto的声音从侧门传来,手里捧着一叠文件,“这些需要你签字。”
“马上来。”Jack接过文件,然后转向博士,“你先随便看看?我很快回来。”
博士点点头。他看着Jack被Ianto引向办公室,注意到Ianto在转身时投来的那眼藏在礼貌性关切下的审视。
主控室陷入一种微妙的忙碌。博士轻手轻脚地挪到角落,背靠着墙壁,坐在一台闲置的终端旁。他蜷起长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像个误入成人派对的孩子般尽量降低存在感。
Tosh偶尔抬头瞥向监控屏幕,目光总是刻意避开博士所在的角落。Owen正在医疗台前配药,试管碰撞的声响比平时更响了些。Gwen是唯一偶尔向博士投来友善微笑的人,但她很快又被通讯器里的呼叫转移了注意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动作都透着默契。博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像羡慕,又像怀念。
“Jack!”Tosh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主控室安静了下来,“卡迪夫警局报告,过去48小时,Roath区和Butetown区有七起失踪报案,模式异常。失踪者最后被目击时状态……都很奇怪。”
Gwen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快步走到Tosh身后:“奇怪?怎么奇怪?”
Tosh调出几组模糊的监控截图和目击者陈述窗口。画面中的人影轮廓模糊,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描述说他们看起来……异常平静,甚至幸福。”她轻点屏幕,放大其中一张照片,“他们像梦游一样离开家或工作场所,没有携带任何物品,对周围呼唤毫无反应。而且……”她滑动页面,调出几则新闻,“同区域,街头暴力事件报告归零,邻里纠纷调解成功率100%,社区论坛一片和谐赞美。甚至出现了几个街头艺术家一夜成名的新闻。”
Owen从医疗台那边踱步过来,乳胶手套上还沾着些许荧光色液体:“一夜成名?哈,听起来像是集体嗑了超强致幻剂。或者被什么外星快乐射线扫到了?”
角落里的博士突然抬起头。他原本正看着那只翼龙在通风管道间穿梭,手指把玩着音速起子,眼神放空。但“异常平静”、“幸福”、“梦游”这几个词像针一样刺进他的思绪。
“集体幸福感的突然出现,伴随定向失踪?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迅速站起身,快步走到Tosh身边,却又在距离两步时刹住脚步,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他咽了口唾沫,放轻声音:“Toshiko,能把失踪者的资料和最后出现地点的详细坐标给我看看吗?”
Tosh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本身也准备这么做,只是博士的反应快得惊人。不过,专业素养很快压过了之前的尴尬,她沉默地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张卡迪夫地图,七个红点正在闪烁。
博士俯身查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这里……”他喃喃自语,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画着无形的连线,“最后消失的方向都指向……”
“旧船坞区附近。”Tosh接上他的话,两人同时发现了这个规律。她下意识看了博士一眼,发现他正咬着下唇,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她也曾在Jack眼中看到过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某种久违的兴奋。
“失踪加集体情绪异常?”Jack听到了Tosh的话,大步流星地回到主控室,“这组合听着就邪门。我得去实地调查一下。”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能打到这个电话的人没有几个,Jack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见鬼,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转身跑回办公室。
挂断电话回到主控室时,Jack已经恢复了指挥官的神态,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烦躁。“任务分配,”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短促,“Gwen,你去最近的失踪者家里看看。”
“Tosh,继续深挖数据和监控,特别是船坞区周边的异常信号。”
“Owen,准备好医疗包,可能有未知生物污染。”
“Ianto,协调后勤和警方接口,别让他们插手太多。”
“我也要出去一趟,政府偏偏这这个时候有事找我。调查就拜托你们了。”说完,Jack就要转身去拿他的大衣。
“等一下,我可以和Gwen一起。”博士忽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刚检查好配枪的Gwen对他露出一个还算友善的微笑,眼神却看向Jack寻求指示。
Jack转向他,两人短暂地对视。博士的眼神里藏着某种东西,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基地氛围的迫切?或是想证明自己价值的倔强?Jack看了看拘谨的Gwen,随即点头:“好。”
让博士身边有同伴、让他有点事做,总比让他缩在角落或者让他一个人开着Tardis孤零零地旅游强。更何况,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别扭,博士终究是那个最了解外星威胁、最擅长处理“邪门”状况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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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wen 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博士坐在副驾驶上,不安分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棕色大衣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占地方。Gwen用余光打量着他。这个让Jack魂牵梦萦又讳莫如深的男人,此刻像个被困在盒子里的精灵般躁动不安。
“ Jack …… 他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和你在一起? ” Gwen终于打破沉默 。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太久了。
博士 停下了 敲击。
“…… 算是 吧 。他帮了我很大的忙。在一个非常黑暗的时刻。 ” 他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玻璃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
他没再细说。沉默像第三位乘客般挤在他们中间。
“ 他总是这样吗? ”博士突然反问,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把自己绷得像根弦,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
Gwen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 他回来后,变了。 ” 她的目光扫过路边一对欢笑的情侣,又迅速回到路面, “变得…… 更沉默?也更拼命工作。有时我觉得他在逃避什么。或者 …… 在寻找什么。 ”她飞快地瞥了博士一眼。
博士沉默 了 片刻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Jack他…… 经历过太多。死亡、 复活 、失去 …… 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比任何人都深。他寻找的,或许只是一个能让他停下来的锚点。 ” 博士突然苦笑了一下,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 “ 可惜 , 宇宙和我,似乎都不是一个好的锚点。我们 …… 总是带来麻烦和奔跑。 ”
Gwen注意到他说 “ 我们 ” 时微妙的停顿,像是把自己和整个宇宙划进了同一个阵营。
“ 但他信任你。非常信任。 ” 她的声音坚定起来, “ 否则不会请你来,也不会 …… 在那时那种情况下离开。 ”
博士知道Gwen指的是Jack失踪的这件事。
“ 信任? ”博士轻声重复这个词。 他想起Jack在五号卫星上望向他的眼神,想起 他在那个时间尽头的星球 的背影 ,但他却没办法给他什么。 这份信任 有点太沉重了。他突然变得很小,整个人陷进座椅里,大衣像保护壳般裹住他。Gwen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下了某些未出口的话语。
“ 我们 的 关系 …… 有点复杂。 ” 博士终于开口, “ 他总想证明什么给我看,或者 …… 向我寻求答案?但宇宙的问题,往往没有简单的答案。 ”
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 。 博士的目光追随着那消失的车影,声音几乎被街道噪音淹没: “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存在,反而让他更像个战士了。 ”
这句话像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某种Gwen一直隐约感觉却说不清的东西。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Jack办公室抽屉里藏着一把古董手枪,为什么每次提起 “ 博士 ” 时他眼中会闪过那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 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处的阴影。
阳光依旧明媚地洒在挡风玻璃上。博士重新望向窗外,把自己藏进不断后退的城市景观之后。
Gwen没有再说话 。
沉默持续了几个街区 ,直到路过一个社区公园时,博士突然坐直了身体。
“停一下,就那里,公园东侧的围墙。”
Gwen 停下车 ,顺着博士的视线看去,一群人围在一幅巨大的壁画前,脸上洋溢着近乎虔诚的赞叹。
那幅壁画占据了整面公园墙壁,色彩绚烂到几乎刺眼 。 钴蓝、深紫、金黄,每种色调 间 都 有着 精确 的 过渡,毫无瑕疵。图案由无数几何形状拼接而成:完美的六边形蜂巢结构、螺旋上升的斐波那契曲线、对称到令人不安的分形图案 …… 整幅画散发着一种非人的精确感,仿佛不是由人类的手绘制,而是某种高等数学公式直接投射在墙面上。
“ 这画 ……” Gwen皱了皱眉, “ 很美,但有什么地方 怪怪的。”
围观的人群低声赞叹,有人拍照,有人闭眼深呼吸,仿佛光是看着这幅画就能获得某种精神上的满足。他们的反应看起来 ……很 正常,却又过分和谐,像是被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了所有棱角。
“ 太完美了。 ” 博士轻声接话 ,“ 人类的艺术总会留有呼吸的余地,但这个 ……噢,快看那边。”
博士指了指角落。一个瘦削的男人正蹲在一幅小壁画前修补。与其他观赏者夸张的反应不同,他的平静中带着某种诡异的专注,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绘画的动作中。
“我想……那应该不是哪种颜料的品牌logo吧。”博士轻轻碰了碰Gwen的手腕,指向那人脚边敞开的工具箱。箱子里的喷雾罐排列地整整齐齐,但更奇怪的是,每个罐子上都有一个精细的三螺旋符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Gwen意会地掏出手机,迅速拍下了工具箱的画面。这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细节,尤其是在 出现了 “ 几个街头艺术家一夜成名 ” 的新闻 的时候。Gwen有些佩服博士细致的观察力了。
Butetown公寓楼的电梯发出年迈的呻吟声。在博士掏出通灵纸片之前,Gwen就用警徽说服了物业管理员,拿到了公寓钥匙。
门打开了,但眼前的景象让博士和Gwen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公寓太整齐了。
不是刻意打扫后的干净,而是一种近乎机械的规整。茶几上的遥控器与桌沿平行,分毫不差;沙发靠垫摆放的角度完全对称;书架上的书籍按高度排列,书脊与边缘齐平,像被尺子量过。
“太整齐了。”Gwen戴上手套,手指划过电视柜表面,却发现指腹上没有沾到一丝灰尘。“失踪者据描述是个随性的人,不该这么整齐的。”
博士抽动了两下鼻子, 接着 蹲下身趴 下,鼻尖几乎贴在地板上 嗅闻。Gwen皱眉看着他 。 这个男人前一秒还像个学者般沉思,下一秒就像只大型犬般在房间里逡巡。 他和Jack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吗?Gwen暗暗好奇。
“你闻到了吗?”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像是 某种挥发性物质 的味道,不像是清洁剂。”
Gwen 用力吸了吸鼻子。确实, 空气中有种若有若无的气味,像是雷雨过后的清新,又混着一丝甜腻,让人不自觉地肩膀放松。
“没有撬痕,没有挣扎迹象,确实像她自己离开的。”
Gwen开始系统性地检查门窗,而博士掏出音速起子,蓝光扫过整个房间。
“这里有一些 情绪残留 ……强烈得反常,但单一得像被过滤过。” 他喃喃自语, “ 纯粹的幸福感?满足感?但像被设定好的程序,缺乏波动 …… 这不自然。 ”
音速 起子的嗡鸣突然变调,指向 了桌子上的一个 马克杯。博士一把抓起来,蓝光扫过杯沿: “这里面有 微弱的生物能量残留 ,还有…… 一种复杂的有机信息素结构。不是地球已知物质。 ”
与此同时,Gwen发现了摊在餐桌上的日记本。前几页 还 是潦草的购物清单和电话号码,最后几页的字迹 却 工整得像是印刷体,内容全是关于 “ 找到内心平静 ” 和 “ 与世界建立深层连接 ” 的赞美诗。她抬头时,发现博士正用两根手指轻轻撑开自己的眼皮,对着空气做鬼脸。
“ 你干什么? ”
“ 测试信息素残留对瞳孔的影响。 ” 他眨着发红的眼睛, “这种残留 理论上应该会引发欣快感 …… 啊哈 ,你好,夫人!”
Gwen循声望去,一位银发老太太正透过门缝警惕地打量他们。
“打扰了!夫人,我们在了解这户人的情况,您最近见过她吗?”博士这次抢先一步亮出了通灵纸片。Jack好像也有一张这样的纸片,Gwen能看到纸片上什么都没有,但老太太已经放下了警惕。
“Cathy?哦,她是个好姑娘……”老太太的皱纹舒展开来,“上周开始参加那个‘新视野读书会’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博士瞪大眼睛,露出那副招牌式的和善的表情。
“像被施了魔法。”老太太像分享八卦一样压低了声音,“以前她总抱怨工作不顺、各种处理不来的账单,现在却主动帮我倒垃圾。还送了我这个,说是能安神。”她掏出了一个香薰盒。Gwen察觉到上面也有一个三螺旋符号。
“读书会是谁组织的?”博士继续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是Harold先生,就在社区中心。说实话,我觉得那帮人有点怪,整天说什么‘内在和谐’。但Cathy说那是她参加过最棒的活动。”
Gwen和博士交换了一个眼神。
社区中心的玻璃门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晃得Gwen眯起眼睛 ,而博士正蹲在台阶上检查一块地砖 。
社区中心的调查一无收获,这倒是意料之中。活动室空空如也,宣传单上的联系电话已成空号,就连那个在懒洋洋地翻杂志的管理员也声称自己对“Harold先生”毫无印象。
一声金属碰撞的响 声 突然从街角传来 ,喧闹声吸引了博士和Gwen的注意 。一个逆行骑车的眼镜男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位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两人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但意料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被撞的年轻人率先爬起来,满脸微笑着扶起对方。
“ 没关系, ”年轻人 的声音平稳得可怕, “ 我们都是一体的。 ”
眼镜男报以完全相同的微笑: “ 感谢你的理解。 ”
Gwen 皱起了眉头, 博士 扬起了眉毛 。他们看着路人们对此情景报以赞许的目光,有个老太太甚至感动地擦了擦眼角。
“这……太不正常了。卡迪夫的人没这么好脾气。”Gwen小声嘟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出任务都会配枪。”
“啊,我讨厌枪。”博士接话,眼睛还盯着那两个和气融融的骑行者,“但这不是好脾气,Gwen。这看起来……像是情感抑制和思维同质化的表现。有什么东西在强行‘熨平’他们的情绪。”
阳光照在博士侧脸上,Gwen突然注意到他 的眼神 比 他的脸 看上去要 年迈 得多。当他这样专注时,整个人仿佛褪去了那些夸张的手势和跳跃的思维,显露出某种古老而锐利的本质。
“ 我或许明白为什么Jack会那样赞扬你了。 ” 她脱口而出,随即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坦诚。 确实,这个看似随性的男人,能在三句话内看穿她需要三小时调查报告才能拼凑出来的真相。
博士转过头,惊讶地 看向她。显然,他没料到这个转折。
Gwen耸耸肩, 用一个真诚的笑容回应他的眼神:“ 和你合作的感觉真好,博士。 ”
“你也是,Gwen。”博士的声音里显然带着一丝羞涩的得意。
“Tosh!”基地的自动门刚打开,Gwen便快步往电脑的方向走,“我们需要查一个叫‘新视野读书会’的组织,负责人叫Harold。还有这个图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她掏出手机,向Tosh展示了那个奇怪的三螺旋符号。
Tosh 点点头, 接过手机 。她抬头时目光扫过博士,这次停留的时间比之前久了一些。
博士手里拿着那个马克杯。在进入基地前,他看着停在门口的Tardis,这个蓝色的小亭子显得毫不起眼。Tardis里有更先进的分析仪器,他甚至有把握能够自己解决这次的麻烦。但博士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Gwen回到了火炬木基地。
“怎么了,博士?洗手间在那边,不在我这里。”Owen盯着向他走来的博士。
“这上面有一些外星生物能量残留,”博士把杯子放在台面上,“还有某种信息素结构。需要你们来分析一下。”
Owen撇了撇嘴角,但还是接过了杯子,开始拿仪器分析起来。
“那通政府的电话就是个幌子!”自动门再次滑开,Jack大步走进来,“没人约我见面,该死的官僚主义。”他嘟囔着,却在看到博士和Owen站在一起时停住了。
博士还在这,这让他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激。他知道,以 时间领主的技术 , 破解谜题 并不困难。 但他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信任这群人类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走向博士,肩膀几乎要碰到对方。“谢谢你选择留下来。”他轻声说。
博士侧头看他,发现Jack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疲惫。他们站得很近,近到博士能闻到Jack身上熟悉的火药和古龙水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 卡迪夫湾咸咸的海风的 味道。
“团队合作挺好的。”博士也轻声回答。
Owen的仪器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声。“见鬼!”他看着屏幕上的结果,暗骂一声。
“有进展?”Jack凑近了一些。
“有的,老大,博士说的没错,这玩意儿确实不是地球货。”Owen把屏幕转向Jack,语气中带着科学家的兴奋和医者的忧虑,“这些纳米结构……硬度堪比钻石,却有生物活性。”
博士也凑近了些。屏幕上,旋转的纳米结构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它们能精准靶向杏仁核,”Owen继续说,“抑制恐惧、愤怒等‘负面’情绪,同时刺激多巴胺和催产素分泌。”他转头看向博士,难得地没有带上敌意,“就像……给大脑戴上一副温柔的枷锁。”
“Jack!快过来看。”另一头,Tosh的屏幕上,闪烁着十几个红色标记窗的口,“‘新视野读书会’是个空壳,Harold查无此人,但是……”
Jack和博士大步走来。
“……几个最近成立的非政府组织都有这个三螺旋符号。”屏幕切换至几个非政府组织的页面,“名字都挺唬人:‘地球和谐促进会’、‘人类意识提升基金会’……宣扬的都是‘人类集体意识进化’和‘终结暴力冲突’。”
“资金来源?”Jack抱起胳膊。
“有点复杂。都是离岸账户,匿名捐款。但更有趣的是的是这个,”Tosh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看,这些非政府组织注册地址附近,每次失踪案前后,都会出现同一辆无牌黑色厢车。最后被拍到消失在……老工业码头区方向。”
博士扬起了眉毛,这都是他想不到的调查思路。
“这个 老工业码头区 已经 废弃多年 了 ,主要是旧船坞和仓库。产权混乱,监控盲区,也是走私和非法活动的温床。 ” Ianto 走了过来,递给他们几份资料,“三个月前有一次小规模瓦斯泄漏报告,后来不了了之,现在看可能是个幌子。”
“他们在筛选目标。”Gwen交叉双臂,看着Tosh电脑上的数据,“用读书会和非政府组织做幌子,用那些信息素和香薰让目标变得快乐、顺从,然后……带走。”
“ 不止如此, ” Ianto补充道,调出几份警方内部报告, “ 最近几起 ‘ 完美调解 ’ 的纠纷现场,都有这些组织的志愿者 。 他们在扩大影响范围。 ”
博士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Jack身上。
“好的,这下目标锁定了!老工业码头区,尤其是废弃船坞。”Jack的目光扫向每一个人,蓝眼睛中闪着领导者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光。博士很久以前也见过这种眼神,也是在卡迪夫,他们在市政厅。
“Tosh,我要那辆货车最后的精确坐标和区域热力图。Gwen,分析结晶对生物的即时影响。Owen,Ianto,准备装备,十五分钟后出发。”
他的命令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整个火炬木基地立刻活络起来。Gwen抓起分析报告快步走向医疗台,Owen已经拉开武器柜开始检查脉冲步枪,Ianto跟在 Jack 身后, 把他的手枪和大衣递给他 。
“博士。”Jack的视线最后落在博士身上,语气微妙地软化了一些,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你留在这里,帮Tosh分析数据?现场可能很危险,情况不明……”
博士张了张嘴。他遇见过的危险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多,戴立克、赛博人、哭泣天使……他本想这么辩解,但要说出口的话却在对上Jack目光时咽了回去。Jack的蓝眼睛里翻滚着指挥官的铁血决断,却也藏着更深的东西:一丝几不可察的恳求,像是害怕博士会拒绝这个安排,又像是担忧博士会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暴力。
Owen在一旁冷笑一声,故意把枪上膛的声音弄得格外响亮。
“ 好吧。 ” 博士最终说道,走向 了 Tosh的工作站 ,“ Toshiko小姐,也许我能帮忙看看那些信息流的源头模式? ”他用音速起子在电脑上扫描了一下,Tosh惊讶地发现程序的运算速度立即快了许多。
但博士的视线却越过显示屏,落在Jack身上。那个曾经在Tardis里对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男人,此刻正熟练地 检查武器 , 调试腕表。博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某种复杂的情绪在棕色眼睛里闪烁 。 他理解Jack作为保护者的本能,却也为他如此自然地切换到 “ 战士 ” 模式而感到心脏紧缩。
基地 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一个站在数据流前,一个置身武器堆中,中间隔着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鸿沟。
Chapter 3
Summary:
预警:本章节有暴力内容描写。
Chapter Text
老工业码头区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味钻进三人的衣领。Jack打头阵,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在集装箱间划出白色的光路。Owen和Ianto跟在他身后。
“我刚才查了些博士的资料,”Owen忽然开口,“里面说他有两颗心脏,那他下面是不是也有……”
“闭嘴,Owen。”Jack小声喝住,“通讯器还开着呢。”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静电杂音,接着是博士的嗓音:“没关系,Jack,我不介意。”
三人的表情同时凝固。
Owen摸了摸鼻子,假装对集装箱产生了浓厚兴趣。Ianto调整着扫描仪,强迫自己不去看Jack的表情。Jack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涩冲进肺里,他忽然希望自己此刻面对的是全副武装的外星入侵者,而不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微妙气氛。
Tosh看了两眼刚在她身边说完那句俏皮话的博士,继续输入代码调整着不断闪烁的卫星热力图,可图像却依旧蒙着一层模糊的噪点。
“干扰太强了。”她叹了口气,手指焦躁地敲击键盘,“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热源在移动,分布很分散。通讯也可能受影响。”
博士戴上了眼镜,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碰到显示器。他身上那种像旧书页和静电混合的奇怪气息让Tosh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
“嗯……这不像是电磁干扰。”他用音速起子扫描的一下屏幕,“是生物能量场。类似……神经信号屏蔽?”
Tosh不由自主地看向博士手里那个神奇的设备。那是一个音速设备,她能认得出来。她自己也组装过类似的机器,也正是这个机器,让她认识了Jack,来到了火炬木。而博士手里的这个音速设备明显比她自己组装的那个要小巧精致得多,这让她看得有些出神。
“喜欢它吗?”博士感受到了Tosh的视线,微微一笑,带着点小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音速起子。
Tosh点点头:“我……以前尝试做过一个类似原理的场干扰器,但效果远不如这个稳定,范围也小。”
“你自己做的吗?哇哦。”博士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我有这个起子的原理图,或许我可以在这件事后分享给你。”
Tosh用腼腆的微笑作为回应。
“现在先试试这个,聚焦生物能量特征而非热源的过滤算法。”博士在Tosh的终端上敲了几行精炼的代码。屏幕闪烁几下,随即清晰显示出数个脉动的橙色光点,在最大的废弃船坞仓库内有规律地移动。
Tosh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扭头看了博士一眼。博士能看懂她的眼神,那是科学家对精妙技术最本能的赞叹。
“很有效,”她朝他微微点头,“谢谢。”
博士向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Gwen身边。她正把证物袋举到检测灯的灯光下,从马克杯里找到的结晶碎片在塑料薄膜里折射出诡异的虹彩。
“让我看看……”博士用音速起子扫过透明袋面,连接着检测灯的电脑屏幕迅速冒出了大量的分析数据,“它的结构非常古老……不属于银河系任何已知数据库。”
Gwen能看到博士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兴奋而狂热的神色。她太懂这种感觉了,每当火炬木发现什么外星迹象时——最好是无害的那种——大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种未知、宇宙无比广阔的感觉确实让人兴奋,而这位同样来自于未知的博士,在这点上竟和他们如此一致。
但博士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数据,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它的信息编码方式……带有强烈的集体意识特征,像蜂群,但更……”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螺旋,“精密有序。它们不是简单的寄生或侵略,更像在……执行某种宏大的‘园艺’计划。”
“园艺?把人类当成花花草草修剪?”Gwen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起眉头,“Jack他们现在就在里面……”
博士和Gwen一起看向了主屏幕,那些橙色光点正在仓库内规律移动。
“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博士轻轻叹了口气,眼睛依旧盯着主屏幕上的热源信号,仿佛这样就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远处的Jack,“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带他见识的那些……宇宙的黑暗面,才让他变成这样?时刻准备着战斗?”
Gwen转头看他,发现博士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颤抖的阴影。“Jack就是这样的人,博士。”她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保护是他的本能,没有你,他也会站在最前面。他只是……更信任你的判断。”
博士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不过这段伤感的对话并没有继续,通讯器里Owen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基地内的氛围再次变得紧张:
“Tosh,我们好像到核心区域了,这里有一艘看起来不太对劲的旧货轮,周围的空气味道……像烂水果混着泥土味。”
这个老工业码头区里什么都没有,至少Jack三人现在的发现是这样的,他们用手电筒检查着一个又一个生锈的集装箱,但什么都没找到。Owen烦躁地踢开一个空罐头,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太安静了,连老鼠的窸窣声都没有。
除了在海风中混杂着的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味。如果博士在场的话,他一定能辨认出这个味道和他在失踪者公寓里闻到的味道是同一种。
“货车最后消失点在3号干船坞入口附近。”Tosh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带着轻微的电流声,“热力图显示内部有多个移动热源,分布异常规律,不像流浪汉。你们要当心。”
Jack的指尖抚过潮湿的水泥地面,突然顿住。他把手电筒转向地面,白光照出了一道反光的痕迹,看起来是某种粘液干涸后留下的蜿蜒纹路,像蜗牛爬过的轨迹,却宽得多。
Ianto手中的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嘀嗒声。他单膝跪地,手指轻触地面:“这个拖拽痕迹应该是最近24小时内形成的。”他抬起手电筒,痕迹一直向前延伸,而延伸向的方向,正好是Tosh所说的3号干船坞。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沿着痕迹前进。拖拽纹路逐渐变得新鲜,地面上开始出现细小的结晶颗粒,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微光。
空气中那股甜腻气味也越来越浓,像烂水果混着泥土味,让人的太阳穴产生奇特的酥麻感。Jack感到后颈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放松,某种温暖的愉悦从脊椎爬上来,就像喝下第二杯威士忌时微醺的眩晕。他甩了甩头,发现Owen正用指节抵着太阳穴,眉头紧锁。
“这鬼地方……”他的声音比平时含糊,“感觉像进了廉价香薰店。”更让他想起大学时偷服止咳药的错觉,但他没把这句说出口。
3号干船坞的弧形闸门虚掩着,锈蚀的铰链间透出幽幽蓝光。Ianto把扫描仪对准门缝,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异常读数。他指了指墙壁——那里有更多发光的结晶附着在金属表面,像某种会呼吸的苔藓,随着他们的靠近微微闪烁。
“Tosh,我们到了,这里的空气味道……像烂水果混着泥土味。”Owen按住通讯器。
“好的,请小心,信号显示你们那里有十几个移动的生物,不确定是否是人类。”
Jack握拳打了个手势,Owen和Ianto点点头,掏出配枪。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三把枪同时完成上膛。Ianto在左,Owen在右,三人以V字队形从闸门缝隙溜进干船坞。
干船坞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捏出水来,甜腻气味浓烈得像有蛛网黏在鼻腔深处一样。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一艘锈迹斑斑的旧货轮像搁浅的巨兽般卧在中央,锈蚀的钢铁表面爬满了脉动的晶体网络。那些晶体如同具有生命的血管,随着不明的节奏舒张、收缩。船体中部,晶体网络在此汇聚,形成一座三米高的祭坛状结构。祭坛顶端,悬浮着三块棱柱形核心结晶,拳头大小,内部流转着蓝色的光晕。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随着每次脉动被释放出来,将甜腻的信息素推向四周。Owen手电的光束扫过时,结晶内部突然折射出刺目光芒,吓得他立即熄灭光源。
十几个身影静静站立在晶体网络间,身上的服装还能依稀辨认出他们曾经的身份:有码头工人,有穿着超市制服的青年,有套着褪色棒球外套的老人……但此刻的他们,皮肤部分被半透明的晶体覆盖着,一个女人的半边脸嵌在晶体里,空茫的眼睛倒映着蓝光;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完全晶体化,指尖延伸出细小的晶簇。所有人都面带恍惚的微笑,眼皮半阖,瞳孔放大,看不出是清醒还是沉睡。
地面上的一簇异常明亮的结晶吸引了Owen的注意。它们像冰晶般透明,内部却有血管似的红色细丝在脉动。
“这东西……在生长?”他蹲下身,从腰带上取下采样瓶。就在镊子即将触碰晶体的瞬间,Ianto突然从侧面猛撞过来。
“当心!”
Owen只感到一阵劲风擦过后颈,随即左臂传来尖锐的灼痛。他的衬衫被被整齐地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浸透了布料。
他踉跄着转身,看到一个人形生物正收回指尖——那里延伸出十厘米长的透明晶体,尖端还沾着他的血。袭击者本该是瞳孔的位置覆满了结晶,嘴角挂着诡异的平静微笑。
Owen倒吸一口冷气。左上臂的伤口不深,但皮肤边缘已经泛起蛛网状的晶体纹路。先是火辣辣的疼,随即一种冰凉的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带着诡异的舒适,就像酩酊大醉后躺在羽绒床垫上的那种松弛感。
“操!”他咬牙抬起枪,在对方再次举刺的瞬间扣动扳机。随着三声枪响,袭击者像断线木偶般倒下。更诡异的是,它身上的晶体也迅速消融,露出了原本的人类面容,正是失踪名单上的一名码头工人。
但枪声已经打破了寂静。
那一瞬间,所有静立的人影同时转头。十几双泛着蓝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干船坞仿佛活了过来。
第一个扑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体格的人影,它的右臂突然爆裂开来,数十枚晶体碎片如霰弹般喷射。Jack侧身翻滚,擦着他耳边飞过的碎片在金属墙壁上凿出蜂窝状的凹痕。“快找掩护!”Jack的警告声和枪响几乎同步。他连射三枪,击倒了一个从货轮阴影中扑来的男子,那人指尖弹出的晶体利刃距离他的咽喉只有数厘米。
Ianto的背紧贴着货轮锈蚀的外壳,三发点射击碎了从头顶管道袭来的晶体霰弹。“十点钟方向!”他低吼着,同时拽倒一个扑来的袭击者,朝它眉心发了一枪。
Owen喘着粗气,额头抵着冰冷的集装箱。左臂的伤口像被浸泡在冰火交织的液体里,每阵刺痛后都跟着潮水般的舒适感,让他的手指不时痉挛。他咬破舌尖来保持自己的清醒,用颤抖的右手朝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的身影开枪。子弹打碎了对方的半边肩膀,但那人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扑来。“操他妈的!”他啐了一口,第二枪终于命中头颅。
一个女性袭击者从天花板垂直扑下,指尖延伸出半米长的晶刺。Jack一个滑铲避开,子弹从下往上贯穿她的胸腔。晶体迅速褪去,露出了她原本的羊毛衫和工装裤。
“只有杀死他们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Ianto的喊声淹没在又一轮晶体霰弹的暴雨中。他踢翻一张铁桌作为临时掩体,金属表面立刻钉满了发光的碎片。
战斗的混乱中,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从货轮上层甲板一跃而下。它全身覆盖着厚重的晶体铠甲,如同神话中的骑士,只是手中握着的不是金属长矛,而是一根由晶体构成的凶器。它抬起手臂,直指因手臂麻痹而动作迟缓的Owen。
“Owen,躲开!”Jack大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肩膀狠狠撞开了Owen。
但Jack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噗嗤!”晶体长矛矛尖穿透了他的大衣,从肩胛下方贯出,将他整个人钉在了身后的钢柱上。鲜血顺着结晶矛身蜿蜒而下,在蓝光中呈现诡异的紫黑色。
“呃啊!”
剧痛如闪电般席卷全身,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潮水般的愉悦感,从伤口处顺着每根神经奔涌。贯穿伤带来的锐痛,某种近乎宗教狂喜的愉悦感,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同时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握不住枪。伤口周围,蛛网状的晶体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每延伸一寸都带来更强烈的麻痹与快感。Jack的瞳孔开始放大,视野边缘泛起危险的蓝晕。
“Jack!”
Ianto的吼声带着罕见的恐慌。他连连向那个晶体战士射击,但弹匣打空了也没能将它击倒。情急之中,他扯下腰带上的强光震撼弹,扔向晶体战士的脚下。刺目的白光与爆鸣声中,那个高大的身影踉跄后退,暂时失去了方向感。
Owen拖着受伤的左臂冲到Jack身边,右手抓住矛柄用力拉拽。但矛身纹丝不动,它与钢柱上的晶体网络形成了某种能量连接,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操!拔不动!”Owen的额角渗出冷汗,对着通讯器狂吼,“Tosh!干扰!我们需要干扰!”
Jack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头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他试图集中注意力,但那股虚假的幸福浪潮正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Ianto正一边后退射击一边向他们靠拢,而那个晶体战士已经重新站稳,举起了第二根长矛。
火炬木基地的主控室里,Jack压抑的痛哼和Owen的吼声从扬声器里炸开。Tosh的手指僵在键盘上方,脸色苍白。Gwen放下了手中的证物袋,扑向通讯台:“Jack?Owen?报告情况!回话!”
博士已经一个箭步冲到Tosh身边,“试试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他的音速起子抵在通讯器接口,蓝光与主屏幕数据流同步闪烁,“用他们的结晶共振频率反制!”
Tosh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将博士提供的生物能量波形与实时读数叠加,屏幕上的频率曲线疯狂跳动。三秒钟后,一段锯齿状的高频噪音波形生成完毕。
“发送。”她像扣动扳机一样按下回车键。
干船坞内的喇叭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音像一万个指甲刮过玻璃,又像某种古老生物的哀鸣。覆盖中货轮上的晶体网络开始剧烈抽搐,蓝光忽明忽暗。钉住Jack的长矛突然失去光泽,与钢柱的连接处迸出细密的裂纹。
“就是现在!”Owen怒吼一声。他双手握住矛柄,肌肉绷紧到极限。随着一声血肉分离的黏腻声响,长矛终于被拔出。Jack的身体向前栽倒,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在Owen苍白的脸上。
Ianto架起半昏迷的Jack,Owen捡起Jack掉落的枪,边后退边射击。三人踉跄着退向闸门,离开了干船坞,消失在迷宫般的集装箱阴影里。
Tosh盯着屏幕上渐弱的生物能量信号,悬在终止程序的按键上的手指微微发抖。直到Gwen按住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切断了噪音程序。主控室重归寂静,只剩下呼吸声和电脑风扇的嗡鸣。
Chapter Text
基地的自动门缓缓滑开,Ianto和Owen架着Jack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三人的衣服都被染成了暗红色。Jack脸色苍白,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嘴唇因失血泛着青紫色,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医疗床!现在!”
他们几乎是摔着把Jack放上医疗台,金属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Ianto抄起剪刀,动作利落地剪开了Jack浸透鲜血的衬衫。剥下衣服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贯穿伤周围的皮肤完全被蛛网状的蓝紫色纹路覆盖,那些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锁骨和脊椎方向蔓延。而最骇人的是伤口本身: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伤,血肉模糊,却没有预期中的大量出血,结晶网络像活体缝合线般封堵着血管,随着Jack的呼吸微微脉动。
“什么鬼……这种伤势足够让他死一次的!”Owen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让我看看!”博士冲过来,用音速起子迅速扫描Jack的伤口,“糟糕……这些结晶在重组他的细胞结构,同时释放神经毒素和信息素……它们在阻止他死亡,好完成转化!”
“废话少说!”
Owen已经用牙咬开药剂瓶盖,针头粗暴地扎进Jack颈静脉。药剂推入的瞬间,Jack的身体用力弓起,发出一声介于痛苦与愉悦之间的呻吟。他的手指痉挛地抓住床单,脸上的表情痛苦又迷醉,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残酷的极乐酷刑。
晶体纹路依旧在蔓延,现在已经爬到了锁骨的位置。
“该死,没用!”Owen扔掉空针管,转身拉开器械柜,拿出了激光手术刀。
“Ianto,Gwen,按住他。”他咬牙道,“我要烧了这些该死的晶体。”
Gwen扣住Jack的右肩,Ianto压住他的双腿。当激光刀接触第一块结晶时,Jack的惨叫让所有人的脊椎发凉。被气化的晶体散发出甜腻的气息,混着灼烧血肉的焦臭味在医疗区里弥漫开来。
“继续!”Owen的额头沁出冷汗,手中的激光刀沿着伤口边缘慢慢移动。激光切入第二块结晶时,Jack的惨叫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他的虹膜边缘泛起不自然的蓝紫色,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扩散,痛苦与快感在他的神经里拉锯。伤口深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蓝色的黏液。每次切割,Jack都会剧烈抽搐。有次,他差点挣脱,挣扎的力道大得几乎掀翻Gwen,Ianto不得不整个人压上去,衬衫上沾满了血和黏液。
“呲。”
随着一声轻响,Owen终于切下了伤口边缘的最后一块晶体,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在Owen的防护面罩上和Gwen的衣服上。Jack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那些蛛网状的蓝紫色纹路仍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闪烁,但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
“杀……杀……”Jack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气音。
“什么?Jack,你说什么?”博士俯下身,单膝跪在医疗床旁,把耳朵凑近Jack的嘴唇。
“杀了我!”Jack一把抓住了博士的手腕,那双蓝眼睛此刻清醒得可怕,“我死了……结晶才会……真正褪去……”
博士的身体僵住了。他当然明白这个逻辑,那些在干船坞被击毙的晶体人,都是在死亡瞬间才摆脱结晶的控制的。但当他看向Jack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蓝眼睛此刻满是哀求,他才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用手摩挲着Jack滚烫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些晶纹,“我们可以尝试更高频的声波,或者……”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打断了他。Gwen站在医疗床尾,不知何时已经拔出手枪,上膛的动作干净利落。
“让开。”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博士抬头时,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Gwen那双近乎冷酷的眼睛。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Gwen已经扣动了扳机。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声。第一发子弹精准地没入Jack的眉心,后两发贯穿心脏。Jack的身体猛地弹起,又重重落回医疗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虹膜中的蓝紫色迅速褪去,变回清澈的蓝。最后一丝生机从眼中流逝,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时,他的嘴角却奇异地放松了,像上终于卸下了重担。
蛛网状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从四肢向躯干收缩,最后全部汇聚到伤口处,化作几缕蓝烟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三个鲜血汩汩流出的弹孔,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贯穿伤,和Jack依然睁着的、失去焦点的蓝眼睛。
医疗区陷入死寂,只有空弹壳在地上滚动的声音。Gwen的手垂在身侧,枪口还冒着青烟。博士跪在血泊里,双手悬在空中,还保持着想要阻止什么的姿势。Owen的激光刀还在嗡嗡作响,蓝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飞溅的血点。
“好了,开始工作吧。”
Gwen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她叹了口气,卸下弹匣。
基地里立即恢复了忙碌。Owen沉默地收拾着染血的器械,Ianto擦拭着医疗台上的血迹,Gwen已经戴好防护手套,将那些切下的结晶碎片装入隔离容器,用标签笔写下相关信息。所有人都带着一种疲惫的熟练,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仿佛这只是一次例行程序。
只有博士还站在原地,棕色西装外套的袖口还沾着Jack的血。他的目光钉在医疗台上那具不再呼吸的身体上。尽管他知道——理智上再清楚不过——几分钟后,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会重新起搏,那些冰凉的血液会再次奔流,那双蓝色的眼睛会再次睁开,带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他们亲手扣动的扳机。
是他眼睁睁看着,是他犹豫不决,是Gwen替他做了那个决断。
“博士?”Tosh的声音从主控台传来,第三次了。
博士这才回过神。他机械地走向Tosh,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Tosh的屏幕上,三个波形图正完美重叠:失踪者家中的信息素残留、船坞战斗时的能量读数、从Jack伤口切除的结晶分析。它们交织成一个复杂的三螺旋结构,在屏幕上缓缓旋转。
“这些数据叠加后,”Tosh推了推眼镜,“显示出了一个复杂的生物信息链,但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博士的视线终于聚焦到屏幕上。时间领主的知识库在意识深处翻涌,那个图案勾起他某些古老的记忆。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好一会儿,才将音速起子接入Tosh的电脑终端。蓝光顺着数据线流淌,主屏幕上的螺旋结构突然展开,化作几个星球的图像:荒芜的星球表面,结晶化的山脉,以及无数人形雕像般的生物,它们保持着微笑的姿态,全身覆盖着蓝紫色脉络。
“这是……塞克美特的核心编码。”博士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疲倦,“不是病毒,不是寄生虫,它是一种意识模因。”
屏幕上,生物信息链图谱开始自我复制,形成庞大的网络结构。“它能改写宿主的神经结构,将其接入到一个庞大的、预设好的‘蜂群思维网络’里。”博士继续解释。
“这是初期诱导期。”博士机械地点击键盘,调出一段大脑扫描视频。多巴胺与催产素分泌曲线疯狂飙升,而杏仁核活动几乎归零。“幸福感、创造力提升,这对于它们来说是完美的诱饵。”
Gwen脱下染血的外套,走近了几步。博士正好切换到了某个社区中心的监控录像,参与者们面带恍惚的微笑,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的瞳孔在镜头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这是中期同化期。”博士的语速变快,像是急于把这个解释说完,“共情力增强,个体意识模糊。”
“而最后……”他调出了调出船坞的战斗录像,定格在那个晶体战士身上,“就是完成体,完全晶体化、失去自我。”
Owen扔掉沾血的纱布,冷笑一声:“所以这是个宇宙级的洗脑程序?”
博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医疗床,又强迫自己转回来。“在它们的认知里……”他最终开口,“这是在赐予宇宙终极的和平。没有冲突,因为不再有个体。没有痛苦,因为不再有独立的意识。”
主控室陷入沉默,只有电脑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想……我可以尝试找到它们的母船意识核心,和它们沟通。也许能说服它们离开,至少……改变这种强制同化的方式?”博士的目光扫过还在医疗床上的Jack,扫过Owen的伤口,最后落在自己颤抖的指尖上,“……总比无休止的流血好。”
“啊!”医疗床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呕声。
所有人同时转头。Jack正撑起上半身,惨白的皮肤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贯穿伤已经愈合,胸口的弹孔也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新生疤痕。
“天啊,我这次死了多久?”他甩了甩头,黑发上的血痂簌簌落下,“Owen?Ianto?报告情况!”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是略微嘶哑。
Owen正用牙齿扯紧自己手臂上的绷带,闻言翻了个白眼:“死不了!但你差点被串成肉串!”他举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还有我,被这鬼东西划了一下,感觉像被劣质毒品泡过一样。”
Ianto已经拿着干净衬衫和湿毛巾走过去,用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在确认自己的上司确实没事后,他给他递了一杯水:“这次只用了几分钟。”
Jack灌下一大口水,然后看了看Owen,接着看向了在电脑终端旁的博士:“所以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外星毒贩?”
“博士说那些要命的鬼东西叫‘塞克美特’,”Owen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的死寂星球影像,“是来给我们带来‘宇宙级和平’的!噢,他还想靠嘴巴劝它们离开呢!”
Jack接过Ianto递来的衬衫,随手系上衬衫最下方的两颗纽扣,领口还敞着。他跳下医疗床,走向控制台时踩过了地上的血渍,留下几个淡红色的脚印。
“博士。”Gwen在大家向Jack解释情况之前先开口了,“我理解你想避免冲突。但是那种‘和平’……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主控室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失去愤怒,也意味着失去反抗不公的能力、失去爱的独特性。像那些失踪者一样,被‘快乐’地带走,变成那个样子,真的好吗?”
Ianto悄无声息地调出一组数据投影,城市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扩散。“这是像‘地球和谐促进会’这样的NGO的活动分布。”他看了看Jack,又看向博士,蓝眼睛中带着些不安,“它们的目标是整个卡迪夫,甚至更远。博士,沟通需要时间。而Tosh刚刚确认,这些NGO正在加速这个转化进程。”
Tosh点点头,调出几段监控录像:社区中心、图书馆、医院……这些录像里,都有那些“志愿者”的身影。“Ianto说得对,它们很危险。”Tosh的眼镜反射着数据流的蓝光,她的声音罕见地发颤,“它们能控制被深度转化的人,就像……活体武器。沟通风险太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Jack。
Jack终于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缓缓走到博士身边。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给自己时间思考。当他站定时,距离近得能让博士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我相信你的判断,博士。”他抬头看向博士,蓝眼睛里带着某种罕见的严肃——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它们可能真觉得自己在行善。但这‘仁慈’的代价太高了。”
“沟通需要时间,而它们,正在行动。”他的目光扫过火炬木成员——Gwen紧握的拳头,Ianto不安的眼睛,Tosh颤抖的手指,Owen手臂上发蓝的伤口。“我的职责是保护这座城市,保护我的团队。在找到沟通渠道前,我必须阻止它们,用任何必要的手段。”
博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Tosh,”Jack的声音恢复了指挥官特有的平稳,“继续深挖那些NGO的背景,特别是资金链和人员构成。同时……”他转向博士,“协助博士建立可能的沟通渠道,用我们截获的那些生物频率。双线并行。”
没有激烈的争吵。Owen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继续给自己的伤口消毒。Gwen抱着手臂站走回检测灯旁,眉头紧锁。Toshiko已经转身面对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节奏。Ianto沉默地擦干地上的血迹,收起所有人带血的衣服。
博士看着Jack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熟悉的苦涩涌上喉头。他理解,他太理解了。Gwen担忧的皱眉,Owen压抑的怒气,Tosh紧绷的肩膀,Jack此刻的每个决定,都是对家园最本能的守护。他理解这些人类的恐惧,理解他们沾满同伴鲜血的手想要握紧武器的本能。可正是这种理解,让他的和平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愈发苍白。
又一次。总是这样。他带来星辰与奇迹,而人类不得不捡起武器守护脚下的泥土。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难……”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但一定还有别的路,一定……”
没有人回应。基地白色的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博士轻轻叹了口气,身走向出口。自动门滑开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Jack正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抱在胸前,看向他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
Tardis在基地外的角落里静静等待,老旧木门上的漆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博士的手按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身后基地的钢制大门已经关闭,将那些争执、妥协和鲜血都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Chapter Text
在早上集体观看电视并不是火炬木小组的习惯,除了今天。
电视上,BBC Wales的主持人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卡迪夫奇迹”,背景是阳光明媚的皇后街,市民们挂着如出一辙的平和微笑。“暴力犯罪归零!社会和谐奇迹诞生!”记者的声音充满赞叹。
画面切到ITV Wales的早间节目,一位社会学教授正对着镜头热情洋溢地分析:“这是人类集体意识的突破性进化!仇恨与分歧将成为过去……”
Tosh快速切换频道。Sky News的直播画面里,卡迪夫市政厅前聚集着数百人,他们安静地举着“觉醒即和平”的标语牌,记者站在人群中,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难以置信的转变!困扰多年的社会顽疾在这里烟消云散……”
另一个窗口弹出S4C的威尔士语节目,画面里一位老妇人正在平静而舒缓地讲述:“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突然醒来……所有的愤怒、悲伤都消失了……”
……
这是船坞冲突后的第二天。
一大早上,火炬木的预警系统就响个不停:在整个卡迪夫的空气和供水中,都检查到了塞克美特的信息素。其实不用检测也知道,今天小组成员来上班时,都闻到了空气中的这股隐隐约约的甜腻味。Jack立即让Gwen戴上一个特殊材质的面罩,去潜入调查威尔士水务公司——这家公司负责着整个卡迪夫的供水,然后让其他人都待在基地里。至少在这里,火炬木的空气过滤器能过滤掉大多数的有害物质。
这下火炬木基地真的成为“保卫地球的小堡垒”了,Jack觉得有些讽刺。
主制台前,各个屏幕上显示着卡迪夫的各种数据:犯罪率曲线垂直下跌、急诊室接诊量减少、交通事故消失、报警热线空闲率突破90%、邻里纠纷调解成功率100%,以及各个监控画面中面带恍惚微笑的行人……
是因为昨晚在船坞的冲突让它们加快了这个“改造”过程吗?Jack不敢确定这一点。但在Tosh面前的屏幕上,他能看到整个卡迪夫地图都被染成了淡蓝色。空气和水源检测数据显示,塞克美特信息素浓度正在持续上升。
Owen瘫在转椅里,眼睛盯着新闻里那个被采访的老妇人,包扎好的左臂搭在扶手上。“见鬼的‘进化’,”他嘟囔着,不自在地扯了扯左臂的袖子,“这分明是集体中毒。”
“能追踪到空气中的信息素的源头吗?”Jack走到Tosh身旁。
Tosh摇摇头。“还是查不到,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的空气就忽然多了种成分一样。但是能在市政供水主干网的多个节点检测到浓度很低但持续输入的信息素……”
“Gwen!”Jack按住耳边的通讯器,“你那边调查怎么样?”
通讯器传来金属管道碰撞的闷响,接着是Gwen压低的声音,面罩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刚刚找到了到机房的主控系统,正在接入……”一阵键盘敲击声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老天,他们的水质调节记录被篡改过。”
Tosh迅速调出水务公司的平面图:“可以直接去车间看看吗?我刚才检测到那里可能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源。”
“没问题。”通讯器里传来Gwen的脚步声,还有她略带调侃的补充,“有一说一,博士的通灵纸片挺好用的,不仅能唬人,还能当ID卡用。博士现在回来了吗?”
控制室突然安静下来。Owen调低了电视的音量,Tosh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Jack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基地门口的监控视频。那里本该停着一辆蓝色警亭,现在却空空如也。
还没有。从昨晚那场算不上争论的争论后,博士便坐上Tardis离开了。Jack盯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刺痛——就像当年在卫星五号上,看着Tardis当着他的面消失时一样。他用力眨了眨眼,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专注任务,Gwen。”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随时汇报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Gwen渐远的脚步声,而Jack的思绪却飘向更远的地方。博士的“沟通”进行得怎么样了?他是否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母船意识核心?或者……他是否又一次选择了抛下他离开,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如果不是博士给Gwen留下了通灵纸片,他真的会这样认为了。
通灵纸片在门禁感应区闪过蓝光,Gwen顺利通过最后一道安全门。水处理厂的核心区域比想象中更安静,只有水流在巨大金属管道中奔涌的沉闷回响。空气中那股甜腻味在这里混合着刺鼻的氯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化学甜香,即使隔着面罩也挥之不去。
手里探测器的蜂鸣声越来越急促。Gwen贴着生锈的管道前进,绕过最后一个沉淀池,推开了一扇标有“净化与加压车间”的锈蚀铁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呼吸停滞。车间中央,足有三米高的透明圆柱形容器内,淡蓝色的水体循环流动。而在水体中央悬浮着的,正是那个结构。那个她在任务简报照片上见过的、覆盖着发光结晶网络的祭坛状物体,只是眼前这个规模更大。顶端三块核心结晶足有足球大小,在湍流中缓慢旋转,晶体脉络如同活体血管般蠕动,每一次脉动都向水中释放出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
Gwen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清楚地记得今早任务简报时,Jack在白板上画出的简图、Owen补充的细节,还有Ianto调出的热成像图。而现在,这个庞然大物就浸泡在城市供水系统的核心位置。
“Gwen?”通讯器传来Tosh的声音,“你看到什么了?热成像显示……”
“是那个祭坛。”她压低声音,“和昨晚Jack他们在船坞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的汇报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二十米开外,三名穿橙色制服的工人正机械地绕着容器走动。其中一人突然转向Gwen的方向,她立刻蹲下身,但那人只是空洞地望过来几秒,又继续他的“维护”工作。
“Tosh,我在这里看到……”Gwen按下通讯器,想继续汇报,但耳机里突然响起了Tosh的尖叫:
“Gwen!快离开那里!快!你周围出现三个高能量生物信号!它们朝你位置去了!移动速度……”
通讯器突然爆出刺耳的静电噪音。Gwen的后颈汗毛倒竖,耳边只剩下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她手指摸向腰间的配枪,本能地想要翻滚到最近的沉淀池后方。
但已经太迟了。
头顶管道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垂直落下。左侧维修通道的阴影里,第二个晶体人无声滑出。它的右臂已经完全晶体化,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病态的蓝紫色。第三个则从Gwen原本要躲藏的沉淀池后转出,三人的包围圈完美封死了所有退路。
Gwen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罐体,面罩内的呼吸声粗重如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正顺着脊椎往下淌,但手指却异常稳定地拨开了配枪的保险栓。她清楚地记得简报时看到的画面:这些怪物除非命中要害,否则不会倒下。
最前方的晶体人突然加速,晶体化的指尖弹出十厘米长的尖刺。Gwen迅速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对方胸口,却只让它踉跄了半步。
通讯器里传来Jack模糊的吼声,但Gwen已经听不清内容了。第二个晶体人从侧面袭来,她勉强侧身避开,第三个则堵死了通往出口的路线。
没有退路,没有掩体,只有三双空洞的眼睛锁定着她。
要死了吗?像那些被晶体吞噬的失踪者一样,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
她咬紧牙关,举起枪。
至少死之前要带走一个……
突然,空气被某种古老的力量撕裂,一阵陌生又熟悉、如同古老管风琴般的轰鸣声响彻车间。Tardis如同神迹般凭空出现在Gwen与晶体战士之间,完美挡住了所有攻击路线。
“这边!快!”
博士从半开的门内探出身子,一把抓住Gwen的手腕,将她猛地拽入Tardis。就在她脚后跟离开地面的刹那,晶体刺狠狠扎在Tardis的蓝色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火花四溅。
Gwen跌坐在Tardis的地板上。她还能听到那些晶体战士们正在疯狂攻击着外壳。只不过那些能轻易刺穿钢铁的尖刺,却无法刺穿这个看似用木头做的门。
“抓紧了!第一次时空跳跃可能会有点晕!”博士已经跃上控制台,手指在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操纵杆间飞舞。Tardis剧烈震动起来,中央时间柱开始上下脉动,发出温暖的黄光。
Gwen死死抓住一旁的栏杆,看着博士在控制台前像个疯狂的管弦乐指挥般忙碌。透过圆形窗户,外面的景象已经变成一片模糊的蓝色漩涡。
医疗区的角落,Owen背对着忙碌的其他人,将袖子卷到肘部。灯光下,那道被划伤的伤口周围,蛛网状的蓝紫色纹路已经悄然扩散。他伸出食指轻触,皮肤下的微光立刻如活物般流动起来。
就像有人在血管里装上了霓虹灯。
一阵突如其来的愉悦感击中他的神经,强烈得让他膝盖发软。那感觉像是被浸泡在威士忌里,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但紧接着,尖锐的疼痛从伤口辐射而出,仿佛有无数玻璃纤维在皮下生长。
“Shit!”他咬紧牙关,从急救柜摸出一支自制的混合药剂。针筒一推到底,抑制剂冲进血管的冰凉感与结晶带来的灼热在手臂上迅速交战,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拔出针头,拉下袖子,Owen用力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种虚假的平静感从脑子里甩出去。医疗区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盖过了记忆中那股甜腻。很好,至少嗅觉还没被那鬼东西控制。
主控台那边传来Jack询问Gwen情况的喊声。Owen深吸一口气,抓起消毒纱布,机械地擦拭着从针口冒出的血点。一下,两下,直到皮肤发红。疼痛很好,疼痛是真实的。
“Owen?”
Owen转过头,这才发现Tosh就站在他身后的转角处,看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手里还捧着半杯冷掉的茶。
“你的手……还在疼吗?”她走近几步,声音比平时轻,“让我看看?”
Owen像触电般把手臂甩到身后。他侧过身,刻意用肩膀挡住她的视线。
“没事!”他声音压得很低,“管好你自己的数据!”
Tosh抿起嘴唇。Owen粗鲁的态度刺伤了她的心。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她递出关心,他扔回来尖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蔓延时,基地角落突然响起那熟悉的嗡鸣声。空气开始扭曲,蓝光在金属墙壁上投下跃动的影子。
所有人都向声源处聚集,包括一直守在主控台前的Jack。Tosh看了Owen一眼——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没说完的话——犹豫了一秒,最终也快步走向那个方向。Owen留在原地,盯着自己藏在袖口下的手臂,那里的纹路似乎又扩散了些许。
“天啊!”
Gwen几乎是从Tardis里跌出来的。她踉跄着向前几步,一把扯下面罩,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剧烈起伏。
“它们、它们在水里下毒!哦不……里面、里面比外面大!”她语无伦次地比划着。
Jack两步冲上前,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确认她没事后,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的拥抱很用力,却又带着某种克制,像是怕抱得太紧会让她更不安,又怕松手她会消失。Gwen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平时快,胸腔的起伏比平时深。刚才她失联的那几分钟,他一定急疯了。
“没事了,”他低声说,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回来就好。”
博士从Tardis里走出来,脸色比Gwen好不到哪去,棕色大衣上沾着一些结晶粉末。他靠在门框上,像是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Tosh快步上前:“博士,和塞克美特的沟通结果怎么样?”
博士摇头:“完全不行。”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挫败,基地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疲惫,“我用尽了Tardis里所有能用的波段和古老的联系协议,甚至跑到了船坞的那个‘祭坛’前……但都失败了。信号被定向生物能量场屏蔽了,强度前所未有。它们不是没听到,是根本不想听。而且……对我的出现早有准备。”
仿佛为了印证博士的话似的,话音刚落,基地里所有的屏幕突然同时亮起刺目的蓝光。电视里的新闻主播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即被一段华丽的广告取代:
“亲爱的卡迪夫市民们!”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扬声器里传出。Tosh的监控画面、Owen刚打开的医院医疗数据、甚至Ianto正在浏览的外卖网站,全部跳转成同一个画面。
三螺旋符号在屏幕中央旋转展开,化作“净世会”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背景是卡迪夫千禧中心的穹顶,被处理成某种神圣殿堂的模样,星光从穹顶倾泻而下。音乐渐起,像是教堂圣歌与电子乐的诡异混合,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的系统被黑了吗?”
“不,Jack,是广告强制投放。现在整个卡迪夫,所有的电子广告牌、网络弹窗,所有能连接网络的屏幕都在投放这个广告。他们接管了整个城市的传播系统。”
“三日后,我们将举行集体觉醒仪式。”屏幕的画面上出现不同年龄肤色的人们手拉手的剪影,“告别个体的渺小与纷争,拥抱宇宙的和谐共鸣!所有寻求终极平静的灵魂,欢迎加入这场伟大的升华!”
广告最后定格在一行发光文字上:三日后,千禧中心,人类新纪元。三螺旋符号在文字下方缓缓旋转,像一只半睁的异瞳。
播放结束,所有屏幕同时黑屏一秒,然后恢复正常。
还没等Jack下指令,所有人都默契地忙碌起来。
“我追踪了这个仪式的资金流和广告的投放源,是一个复杂的空壳网络公司。”Tosh飞快地输入代码,三块屏幕同时展开不同维度的资金流向图,“不过……这一切最终都指向了一家名为HFH的大型跨国投资集团,业务涵盖了生物科技、媒体、基建……看这个!”她放大了一组交易记录,“过去三个月,他们收购了威尔士水务公司15%的股份!”
Ianto已经调出市政档案。“千禧中心的安保和部分音响系统在前一段时间进行了升级,而中标的公司是……”他打开了一组设计图,“HFH的子公司。而这个升级后的系统,理论上具备大范围雾化或声波传输功能。”
Gwen擦了把脸上的汗,凑到另一台电脑前,接入卫星权限数据库:“找到了!他们是靠专用卫星线路强行插播的广告。这是一个政府特别批准的卫星信道,抗干扰级别堪比军事通讯。信号源在……”
“等等。”Owen打断了她,他用右手放大了卫星地图一角的一座建筑,热成像显示内部有异常能量波动,“看,HFH有大量未公开采购单都指向北郊的这个威尔逊生物研究所,但市政记录显示这里五年前就关闭了。”
“他们要准备从暗处走出来了。能查到这些采购单是干什么的吗?”Jack走过去,看着那闪烁着红光的研究所影像。
Owen摇头:“不太能。他们做了多层保密,查不到具体内容。”
“看来我们找到调查的突破口了。”Jack抓起椅背上的外套,“Owen,把详细信息发给我,我去那里看一看。你们继续在这里调查。”
“等等。”博士关上了Tardis的门,朝着Jack大步走来,“我和你一起去,Jack。”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那双棕色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解读——关切、愧疚,还有某种近乎固执的决心。
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能再让Jack独自面对危险。时间领主的本能警告他保持距离,但此刻有什么更强烈的东西压过了这份警惕。
Jack顿了一下,转过身看向博士,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那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明亮的笑容,就像当年他们在被德军疯狂轰炸的伦敦见面时一样。
“好啊。”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却顺手多拿了一副通讯器扔给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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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走廊的感应灯随着Jack和博士的脚步逐一亮起,又迅速暗下。这里空无一人,墙壁上崭新的生物危害标志与斑驳的墙皮形成了诡异的对比。空气中,甜腻的味道混合着一丝微弱的臭氧味,即使是隔着面罩也能闻到。
博士用音速起子扫描着墙壁,叹了口气:“无论在哪个年代,还是因为钱!现在,这已经不是宇宙理想主义灾难了,这变成了利益驱动下的系统化掠夺。”
Jack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用手电筒检查着周围。过来一会,他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小心翼翼和克制:“我们又一次在卡迪夫一起行动了,博士。”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上一次还是在卡迪夫的市政中心……和Rose一起。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多久?”
博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Rose”这个名字像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
“可能好几年了吧。”他含糊地回应。
“对我来说已经过了近两百年了。”Jack的语调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现在,Rose在这个宇宙已经死了,我成为了一个时间定点、一个‘错误’,而你,博士,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博士手中音速起子的嗡鸣声停了下来。他听得出来,在Jack那刻意轻快的语调下,是深不见底的孤独和被拒之门外的失落。当年在卫星五号的不辞而别,在Tardis门口敷衍的“我很忙”,还有无数次假装没看见Jack眼中无声的期待,他其实都记得一清二楚。
愧疚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胸腔。他停下脚步,不是看向Jack,而是盯着自己音速起子闪烁的蓝光。“我从来……没有真正习惯过孤独。”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耗尽力气,“所以我总是找个同伴和我一起。谢谢你,Jack。”
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接近“我需要你”的告白了。时间领主的本能仍在尖叫着警告他远离这个时空异常点,但某种更强烈的情感正在赢得这场拉锯战。
Jack扬起眉毛。即使隔着面罩,博士也能猜到他正在笑。
不过,闲聊到此结束,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间实验室。
气密门半开着,浓烈的甜腻气味混杂着刺鼻的化学制剂味道扑面而来。门后,三台最新型号的反应釜排列在中央,四周的墙壁覆盖着崭新的生物隔离膜,与破败的外墙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一个信息素合成车间!”博士快步走向反应釜,用音速起子四处扫描,然后又扑向了连接着反应釜的电脑终端。
“这里有完整的信息素播撒装置设计图……全都集成在千禧中心的升级系统里!他们准备在‘觉醒仪式’上让半个卡迪夫的人都变成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Jack走到了另一边角落的碎纸机旁,小心翼翼地从纸屑堆里抽出几片较大的残片,在地面上拼凑出残缺的字母:
“第三阶段注资批准……
‘和谐劳动力’项目卡迪夫试点评估……
预期效益:生产力提升……
全球推广模型……
商业应用潜力:行为预测/精准营销……”
他抬起头,正好撞上博士看过来的视线。
时间领主的棕色瞳孔里,翻涌着面对人性贪婪时特有的震惊与痛心,他见过无数文明因野心而堕落,却永远无法习惯。而Jack蓝眼睛里的则是战士的冰冷,是那种见证过太多背叛与危机后才有的愤怒和疲惫。
无需言语,拼图已然完整:有人在利用塞克美特的外星技术。净世会制造宗教狂热作为掩护,HFH集团则用商业利益包装这一切。他们不是在拯救世界,而是在打造一个温顺的、可预测的“新世界”:没有罢工的工人,没有挑剔的消费者,没有反抗的个体。
“设计图!”博士忽然想起了什么,把音速起子接入终端接口,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些设计图有隐藏层级,如果能找到频率调制参数……”
话音未落,终端屏幕突然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最高权限访问被拒绝。
“不好!”博士迅速拔出音速起子,但为时已晚。终端电脑冒出火花,一个机械女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访问。清除协议启动,60秒后执行净化程序。”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立即转红,通风系统发出不祥的嗡鸣。
“博士!”Jack快步走到博士身边。博士还在电脑上徒劳地操作着,但终端屏幕上的设计图开始像素化消散,紧接着是实验数据、日志文件……所有资料正在被系统自行删除。
“哦不不不!我还没能保住关键证据……”
“别管了!”Jack一把抓住博士的手腕。作为前时间特工,他太熟悉这种“净化程序”意味着什么。
“他们要炸掉整个研究所!快跑!”
两人冲向气密门的瞬间,第一声爆炸从地下层传来。地面像暴风雨中的甲板般剧烈摇晃,震得培养皿从架子上纷纷坠落。
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天花板在他们身后塌陷,炽白的火球裹挟着金属碎片咆哮而来,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在千钧一发之际,Jack猛地转身,将博士护在身下。一块锋利的金属片擦过他的颧骨,鲜血立刻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博士的棕色大衣上留下深色斑点。
“走!”Jack拽住博士的手腕,两人踉跄着冲向气密门。门框已经开始变形,液压装置发出垂死的呻吟。就在门缝即将闭合的刹那,他们侧身从门缝滚了出去。
相对安全的走廊此刻也摇摇欲坠。天花板簌簌落下水泥碎屑,裸露的电线像垂死的蛇般在空中甩动火花。博士突然反手抓住Jack的上臂——这个主动的触碰让Jack怔了半秒——借力稳住被震得发麻的双腿。
两人开始全力狂奔。Jack的深色长风衣和博士的棕色大衣下摆在爆炸气浪中翻飞起舞,像两只受伤却不肯降落的鸟。两人的脚步声在地板上敲出杂乱的节奏,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远处,出口的白光越来越近,身后,建筑的呻吟声越来越响。
最后二十米,整条走廊开始倾斜,碎石和玻璃渣在身后如雨点般砸落。他们几乎是摔出研究所大门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到草地上,滚出好几米才停下。身后的建筑像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玩具般坍塌下去,化为一片火海。
博士仰面躺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里,大衣沾满了泥土和焦痕。Jack就倒在他身旁半米处,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两人谁都没有立即起身,只是望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那种劫后余生的、带着颤抖的笑声。
这个笑持续了好一会儿。博士仰头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笑意。Jack就躺在近旁,他能听到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不是出于紧张,而是某种释然。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来时近了些,不只是物理上的。博士不再下意识地保持距离,Jack也不再掩饰心中的关切。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终于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他们肯定早有准备。这是针对我们的触发陷阱?”Jack先撑起身子,拍打着衣服上的草屑和尘土。博士也跟着起身。
“这……像是在弃卒保车。”博士的神情变得严肃,眼睛望向火场,“他们转移了核心,这里只是个诱饵,或者……是个警告。”
风转向了,带着热浪和焦糊味扑面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
“UNIT刚刚封锁了整个卡迪夫!就在二十分钟前!”
基地的自动门刚刚滑开,带着一身烟尘和硝烟气的Jack和博士刚走进来,Ianto便已经快步迎上前。
“所有的道路、交通都被封锁了,空中管制生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Ianto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段加密通讯记录,“公共通讯被接管,甚至连外部高频通讯也被切断了!”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紧急通告画面。一位身着笔挺制服的上校站在UNIT徽章前,宣读着公告:“确认卡迪夫出现未知高传染性神经病原体。依据《全球危机应对协定第7章》,即刻起实施最高级别隔离。”
Jack一把抓过平板,指腹在屏幕上留下灰黑的指印。博士凑近,身上的棕色大衣还带着灰,但此刻没人在意这个。
“48小时后若无法确认病原体被完全控制,”上校的影像继续播放,“将执行‘净化’协议,以保护人类文明。重复,48小时倒计时,现在开始。”
画面切换成卡迪夫地图,鲜红的隔离带沿着城市边界闭合,右上角跳动着冷酷的数字:47:39:23……47:39:22……
“而且Tosh发现,”Ianto补充,“UNIT的‘净化’预案包含‘精神裂解弹’,它可以杀死卡迪夫所有携带外星编码的生命。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会用到这样极端的手段。”
“什么?不不不不不,他们不可以这么做!”博士一个箭步冲向基地的通讯台,在通讯面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指令。
“我是博士!授权代码Theta-Sigma!”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迫,“接Colonel Alan Mace上校,或者直接转伦敦总部!”
控制台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未……授权……信号……干扰……无法……”
“那是塞克美特!根本不是什么病原体!”博士快速切换了三个不同的频段,每个频道都充斥着同样的雪花噪点。当他第四次输入那串古老的时间领主密码时,通讯屏依然固执地显示着“信号中断”的红色警告。
“该死!”
博士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Tardis。控制台上的时间柱随着他的接近自动亮起黄光,仿佛感应到主人的焦灼。
“启动超维通讯,绕过物理屏蔽。”博士快速拨动一系列看似杂乱的控制杆。主屏幕闪烁几下,终于显示出一个模糊的UNIT内部节点。
但画面只持续了半秒,就被一片诡异的结晶状代码流覆盖。那些代码像活物般快速增殖,吞噬着整个屏幕。Tardis发出修道院钟声般的警报声,控制台中央的时间柱疯狂闪烁:
“警告:遭遇生物-数字混合加密阻拦。源点确认:HFH主服务器/塞克美特母船协同矩阵。突破尝试失败。”
博士眉头紧皱,又转向了一个尘封已久的频率旋钮。那是他亲手为UNIT设计的、只存在于纸面档案里的绝密频段。
通讯屏闪烁几下,竟然真的接通了。但传来的声音让博士的表情僵住了:
“……确认……火炬木基地……”那声音模仿着已故的Lethbridge-Stewart准将的语调,却带着机械特有的冰冷质感,“……已被深度感染……列为最高优先级净化目标……”
博士攥紧了控制台边缘。
“博士身份……”合成音继续道,“……存疑……建议……清除……”
显示屏上的信号波纹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串快速流动的晶体状代码。
基地里,火炬木小组的成员们也没闲着。
“我们得先阻止觉醒仪式!”Jack站在主控台前,背后的屏幕显示着卡迪夫的地图,千禧中心被标记为刺目的红色,“这可能是说服UNIT取消净化的唯一机会!如果能在源头切断塞克美特的传播链……”
UNIT的倒计时仍在继续,数字在每个人眼底跳动:45:32:11……45:32:10……
Tosh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声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我在尝试反向解析HFH公司和净世会的加密协议,寻找漏洞……同时监控所有可用的民用低带宽信道,寻找未被净世会控制的舆论或信息源……”屏幕上,加密协议的复杂几何图形不断扭曲变形,又被新的破解算法冲击。“但干扰太强了!HFH的加密协议在不断进化……”
三米外,Gwen死死盯着几个残存的民间论坛窗口。那些未被净世会完全控制的页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蓝紫色调的“和平宣言”淹没:
加入觉醒,拥抱生路!
UNIT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火炬木才是病原体源头!
“舆论被操纵了!恐慌在发酵,很多人真信了只有投靠净世会才能躲过UNIT的‘净化’……”她眉头紧锁,“我来试试能不能把这些网站黑掉!”
Ianto沉默地穿梭在武器柜和数据终端之间。他将千年中心的建筑结构图、雾化系统管道图、人群疏散路线预案依次投影在主屏一角,旁边列出装备清单:声波干扰器、高频脉冲手雷、便携式能量护盾生成器。没有多余动作,只有纸张翻动和金属装备清点的细微声响。
44:47:38……44:47:37……
但Owen不在这里。
“我去分析一下研究所带回的样本残留。”留下这句话后,他便一个人待在了医疗区。
但他只是瘫坐在角落。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在好几个循环后,他才鼓起勇气,卷起左臂的衣袖。皮肤下,蓝紫色的纹路已经爬过肘关节,像某种寄生的藤蔓,随着他的呼吸脉动着微光。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伤口辐射开来,仿佛有千万根玻璃纤维在血管里生长,痛得他弓起背脊,额头重重地撞在金属柜上。还没等这波剧痛消退,虚假的愉悦感又如潮水般涌来,像是享受了整整一晚的欢愉。这种矛盾的撕扯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扩大,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该死……该死!”他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尽最后的力气,他爬向医疗台,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注射器。双倍剂量的抑制剂推入静脉时,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药液带来的冰冷暂时压制了灼热感,但效果明显比上次更短暂了。医疗扫描仪的红光扫过他的手臂,屏幕上冰冷地显示:
深度转化临界点预估:36-48小时
Owen看向墙上的监控屏。一边是网络上关于“觉醒仪式”狂热的讨论,一边是UNIT无情的倒计时:
43:56:12……43:56:11……
Owen把脸埋进手掌,轻轻地苦笑一声。太讽刺了。这座城市可能活不过40小时,而他,或许会比卡迪夫更早变成怪物。
“Owen?样本分析有进展吗?”不远处忽然传来Tosh的声音。
“再给我十分钟!”他迅速拉下袖子,用最平常的语调回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告诉Jack他们能有什么用呢?除了让他们分心,或者更糟——提前给他一枪。
扫描仪又发出提示音,显示他的神经递质水平再次异常。Owen闭上眼,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医疗区的灯光太亮了,刺得他眼睛发疼。
Tosh慢慢走回工位,感觉双腿像灌了铅。
Owen已经独自待在医疗区里太久了。那声“再给我十分钟”听起来太过急促,太过轻快,尾音还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她刚才的发现被进一步证实。
十分钟前,一个伪装成系统日志的加密文件在她持续的破解尝试下终于展开,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UNIT内部数据库。当“净化优先级名单”几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滚动条向下移动,里面的内容像潘多拉魔盒般在她面前展开:
高度疑似感染源/不可控因素
Jack Harkness (火炬木指挥官)
备注:异常生理特征,接触高浓度源,潜在感染风险高。
Owen Harper(火炬木医疗官)
备注:确认接触高浓度源,近期生理数据异常波动剧烈,高度疑似深度感染进程。
火炬木基地(整体)
备注:已知接触源中心,潜在威胁等级:最高。建议纳入首轮净化范围。
……
通风系统的嗡鸣突然变得异常遥远,Tosh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Owen不仅感染恶化,而且整个基地,包括Jack,都成了UNIT“净化”的目标。
怎么办?怎么办?
数据库里的评估报告、Owen掩饰的异常、Jack不知情的风险……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而墙上的倒计时正冷酷地继续跳动:43:45:52……43:45:51……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先工作,先工作。Tosh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机械地敲击着键盘,试图继续在绝境中寻找突破口。
突然,一个异常信号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屏幕上闪现出一条几乎被噪声淹没的通讯频段残留,不是HFH的主防火墙,而是净世会内部协调节点的幽灵信号。她的手指比思维更快,本能地发送了一个加密握手协议。
三秒。五秒。十秒。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回复突然弹出,简洁得令人毛骨悚然:
识别:Toshiko Sato / 目标:Owen Harper / 现状:临界点 / 逆转可能:存在 / 代价:合作 / 坐标:[加密坐标]
Tosh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屏幕上的信息精准地刺中她最脆弱的软肋:不仅知道她的全名,更直指Owen恶化的状况。“逆转可能:存在”这六个字在她视线里扭曲放大。
主控室另一侧,Jack正和博士低声讨论着什么,两人眉头紧锁。Gwen疲惫地揉着眼睛,Ianto默默递给她一杯黑咖啡。没有人注意到Tosh异常的沉默,没有人看到她的瞳孔因内心挣扎而微微颤动。
她的桌子上还放着那张她和Owen在去年圣诞派对的合影。照片上,Owen翻着白眼,却悄悄用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她想起Owen藏在医疗区不肯示人的左臂,想起他最近反常的暴躁与回避。而此刻,某个未知的存在正递来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如果只是短暂的合作呢?如果能换来逆转感染的方法,至少能救Owen,也许还能争取说服UNIT的时间……
Tosh快速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字符,又立刻删除。冷汗顺着脊椎滑下。这太冒险了。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还是说……那些晶体本身就是监控网络的一部分?但当她再次看向那个坐标时,某种比理性更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
墙上的倒计时数字继续跳动着:41:52:37……41:52:36……
Tosh盯着那个坐标看了整整三分钟,直到视线模糊。
终于,她的手指开始移动,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调出编程界面,快速敲出了一段代码。一段足以骗过火炬木主系统的伪装协议,精巧得连Jack都不会立即发现异常。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完美的作品,却要用在最糟糕的决定上。
加密频道的对话框空荡荡地等待着。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确认 / 需求:停止塞克美特扩散,提供稳定方案 / 行动:?
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她的后颈。这不是普通的黑客行为,这是在她亲手建造的系统中开了一道暗门。
二十秒的等待像二十年那样漫长。
回复闪烁出现:
行动:仪式前1小时,解除火炬木基地对[特定坐标]区域的监控与防御协议 / 稳定方案交付
屏幕上的文字仿佛扭曲成无数尖刺,扎进她的眼睛。她突然想起入职火炬木的第一天,Jack带她参观基地时说的话:“这里每道防火墙都是你的孩子,Tosh。保护好它们。”
而现在,她正在亲手拆毁自己构筑的防线。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还在输入着一行行代码,一段能在特定时间自动解除防御的后门程序。专业素养在尖叫着警告,但Owen手臂上蔓延的蓝纹,UNIT报告中“首轮净化”的字样,像两把钝刀交替切割着她的理智。
这不是背叛……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程序编译完成的提示音响起。Toshiko摘下眼镜,用袖口狠狠擦了擦脸。这个动作惊动了正在整理装备的Ianto,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事,只是……太累了。”她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当Ianto转身后,她迅速删除了所有通讯记录。
mushroom29 (Guest) on Chapter 5 Sat 19 Jul 2025 10:39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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