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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第一次遇到曹植，是在灯光昏暗的酒吧。
长发男人端一杯水割坐在吧台旁，迷离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有一种忧郁的性感，这种人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万事不萦心的浪子，孙权一瞬动心。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的生活重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全部在家人身上。如今孙登渐渐长大，一切步上正轨，除了魏都时不时给他找点不痛快外，生活过得清淡至极，于是他也开始给自己找点新的乐子。
不过，过往一次豪赌至今仍有遗毒，虽然他从不后悔，但也深深记住了不要与熟人纠缠的道理。是以如今他更喜欢在酒吧猎艳，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他不需要生活中出现更多的变数了。
于是在昏暗的灯光中，他坐到男人身边，指尖轻点两下吧台，耳坠的暗光一闪而过，刺入男人眼中。
“不请我喝一杯吗？”
男人看他一眼，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他。
孙权低头嗅了嗅，尊尼获加蓝牌，烟熏风味恰到好处，这人品味不错。
他仰头一饮而尽，勾起的唇角水光润泽。男人感兴趣地笑了笑，为他重新点了一杯黑麦。
他们开始例行公事的闲聊。
“怎么称呼？”
“叫我子建就行，你呢？”
“仲谋，外面雨下得可真大。”
“是的，但积水的倒影很美。”
“你对威士忌的品位不错。”
“你会发现我的好品位不只局限于威士忌。”
在你来我往的对话中，他们迅速确认对方是同类，没人再在这种无意义的拉扯上浪费时间，半个小时后，他们就相拥着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酒店的灯光远比吧台前明亮，在某个瞬间，孙权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有点眼熟，但被酒精和欲望搞混的大脑拒绝更多工作，他选择直接发问：“我以前见过你吗？”
“亲爱的，我想这不大可能，”男人熟练地脱着他的衣服，敷衍地说道，“我上次回国还是十年前。”
“那你的家人……”孙权的理智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我没有家人。”男人语调阴郁。
最后一丝理智缴械投降，孙权主动蹬掉鞋子，把自己投入男人的怀抱。
他们的身体非常合拍，芙蓉泣露，一晌贪欢。第二天孙权醒来的时候，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给男人留下点钱，毕竟这人看起来跟流浪汉的差别也就只是比较干净。
但为了不打击到男人可能脆弱又敏感的心脏，最终落在床头的只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们后来又约了几次，在睡前的贤者时间和早餐时的闲聊中，孙权渐渐了解了男人的过去。
故事其实非常乏善可陈，花心的爸爸分居的妈，掌权的哥哥破碎的他，执意学习艺术的纨绔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这种家庭，这个自称子健的男人也不过是其中格外有艺术天赋的那一种。孙权对别人家的鸡毛蒜皮没有兴趣，更不打算做旁人的心理导师，往往还没出门就把这些对话扔进了垃圾桶。
这天他们约在一处三星级酒店，其中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一个商务套房，对于孙权来说基本属于体验贫民窟的级别。男人却没有多作解释，只说来这里体验生活就拉着他上了床，好在床垫还算舒服，在陌生的地方也有别样的刺激。
他们做到一半听到隔壁传来放电影的声音，孙权才知这里隔音有多差。不过反正这里没人认得他，意思意思的捂了一会儿嘴后，在子建愈发凶猛的冲撞下，他索性放开嗓子叫了起来。男人的硕大在他体内又硬了三分，被他双脚扣着后腰尽根吃了进去。
这次他们做得格外疯，时近凌晨才胡乱睡了过去。
似乎刚合眼没多久，门外就响起砰砰的敲门声，孙权暴躁地推了推男人，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外间的门就被人强行撞开了，一名男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曹子建！卞夫人找你找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还在这种地方眠花宿柳——”
看清床上人的那一刹那，那人就像是突然被谁掐住了脖子，未尽的话全部消失在舌头之后。
孙权眯着眼看他一眼，发现这竟然是个熟人。
曹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都掌权人已经被床上的两人气笑了，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子建，或者说，曹植。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他指着孙权问道。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曹植顶了一句，非暴力不合作地坐在床上，红痕遍布的上身昭示着他们度过了多么激情的一个夜晚。
曹丕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看向孙权的视线中怒火灼灼，他甚至感到头痛，时至今日，他没想到还会和孙权动这么大的气。
“你就喜欢这么年轻的是不是？”他质问道。
扰人清梦十恶不赦，故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孙权舔了舔嘴唇，挑衅地笑：“或者再老一点也可以。”
曹丕听到自己脑中理智崩断的声音，他向床边走去。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吓人，曹植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就要下床拦他。
曹丕一把将他推到一旁，门边的保镖立刻接手，不由分说地将他“请”往外间。曹植拼命挣扎：“和他没关系。”
然而他才是整间屋子里最无关的人，孙权懒洋洋开口：“亲爱的，这里没你的事。”
他看着曹丕的面色，突然觉得这整个早晨都无比荒谬，于是他也当真笑了出来。
尽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初见，曹丕与他近在咫尺，竟一时没有了动作。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鬼使神差地，他低声问道。
“关我屁事。”孙权莫名其妙。
“三月十五。”
“……是今天。”孙权突然想起了这天是什么日子。
多年以前，一个料峭初春，曹操就死在这一天。
怪不得曹丕要亲自来抓曹植，扫墓总不能迟到。
曹操是一个太复杂的人，从来没人能只恨他或者只爱他，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提起这个人，孙权也唯有沉默。
他神色冷淡下来：“你们忙，我不打扰了。”
“是他要忙，”曹丕倾身，将孙权按在原地，耳语如毒蛇一般，“我没事。”
而比孙权反应更快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被子，抚上还残留着几小时前激情余韵的身体。
孙权几下就被他摸软了腰，只听一声拉链轻响，曹丕竟是一件衣服都没脱，掀开被子就直接操了进去。
冰冷的裤链硌在大腿根，不多时就打出一片红痕，孙权让他气得眼红，搂着男人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而曹丕只是咬牙操得更深，硬生生从他口中逼出了一声泣音。
待这场发泄式的交媾结束后，孙权才发现，这个混蛋竟然连安全套都没戴，黏腻的触感从身后流出，让他不由皱眉。
他掀起枕头砸在曹丕脸上，独自进了浴室。
“今天扫墓，本该是三个人。”曹丕几下打理好自己，站在浴室门外旧事重提，“登儿跟着我会更好。”
浴室的门猛地打开，孙权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如果你再这样坚持，我那里还保存着曹公的DNA样本，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测。”
曹丕面色一变，孙登可以不是他的孩子，但绝不能是他父亲的孩子。公司里那些虎视眈眈的股东巴不得有个小屁孩上位，他最了解他们不过，与其在他手下苟延残喘，他们宁愿跟孙权与虎谋皮。
见他不说话，孙权冷哼一声，把浴室“啪”的一下在他脸前关上了。
他这一个澡洗了很久，待到打理好自己走到外间时，曹植已经被压着剪好了头发，正在被两个人围着化妆。
“你没事吧？我……”曹植看到他出门立刻就想站起来，却被化妆师牢牢按在原地。
孙权走到梳妆镜前，他竟然此时才发现，把头发全部梳起后，曹子建有着一双与曹操格外相似的眉眼。
“我没事，”他隔着镜子与他对视，轻轻掸了掸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替我祭拜你父亲。”
“哦，还有，”隔着镜子，他同样能看到在房间里唯一一个单人沙发上处理公务的曹丕，他对化妆师吩咐道，“给你们曹总好好上一层遮瑕，别到了曹公墓前，把他气活过来。”
曹丕抬眼，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孙权回以粲然一笑：“走了，回见。”
他施施然走向门边，毫不留恋地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看任何人。
在曹丕阴沉的面色和曹植茫然的眼神中，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