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梅子黄时雨
Summary:
第一人称,瓜叩问自己内心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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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时淅淅沥沥下了小雨,不大,打在人身上只是觉得痒痒的,被我碰巧救下的小女孩的爹娘,非要往我手里塞一把用到起了毛边的旧伞,我看着小小的姑娘和她哭得狼狈的爹娘,终究还是接下这把伞,撑开往自己家里挪去。
回到家里时,街坊的屋头已经开始飘出饭菜 的香味,细雨不知何时停了,最后一丝痕迹,也在着急归家的孩童脚下被踩成一滩烂泥。
我将伞仔细收好,小心靠在院门旁,过几天找个时间去给还给人家,顺便看看小姑娘有没有被吓到。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呢?明明那么单薄的一副身子,就敢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往前面冲,身后跟着呲牙咧嘴的饿狼,明明自己也害怕得不得了,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后退。
"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她们怎么办呢?"
小女孩身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伤,眼里蓄着的是后怕的泪水,说起自己决定的声音都还在颤抖。
偏偏又是那么决绝,偏偏不肯回头看上一眼。
我很生气,气得眼眶都开始肿痛,"为什么要这么不听话?"
我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小姑娘一跳,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不敢说话。
"那么多的畜生跟着你,你不害怕吗?我再来晚一点,你又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家?
小女孩愣在原地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是被我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笑,都已经在江湖上闯出来那么大的名气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嘲笑两声自己的软弱,伸手把小女孩抱进怀中,"走吧,我送你回家,下次再这样不知轻重,我就告诉你爹娘,让他们再也不给你买糖了。"
小小的手摸上我的脸,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大哥哥,不要难过了。"
我的步子顿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
小姑娘撇撇嘴,"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顿觉小孩果然都很烦人。
-
屋子里没有点灯,院角那棵巨大的树挡走了大部分光线,好在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点程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将桌上的灯点上,坐下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
晚饭没能推脱得掉,在小姑娘家里吃过了,现在我只能坐在这里发一些无意义的呆。
原来去掉进食这个环节,我的人生竟然会多出来那么多时间。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以前别说去掉吃饭的时间了,就连用筷子把食物放进嘴里的那一秒,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呢。
是去抓昨天见到的蓝色蝴蝶,还是去找大鹅报仇雪恨呢?
没能思考出个结果来,就被对面一双筷子敲上脑袋。
"吃饭都不专心,在想什么?"
清凛凛的声线撞进耳朵里,纷飞的思绪被话语截断,我选择夹着尾巴低头扒拉碗里的饭菜,对面那人低叹一声,唰一声将碗筷放下。
"有人的心都要飞出去了。"
那人警告似的再用筷子敲敲我碗沿,我不敢再做不专心样,敛了所有心思认认真真吃完碗中的饭菜,终于等来了一句"出去玩吧"的赦令。
我欢呼一声,没管身后越追越近的命运,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山野跑去。
-
小时候总以为天地纵广,四处都是我的原野,我哪里都能去,没有哪里不能踏足。
清河走到开封的路有三万条,错过这个路口便从下一个山头翻下来,跟丢了这家船家,那我便自己去寻,千山万水,不过我一念之间。
可是等我真正离开不羡仙,离开江晏,离开家,我才发现,真正等着我的路只有一条:
握上手中剑,便要成为无剑之人的利刃,张开嘴,就要替无言之人声嘶力竭。
这样一条,被世人歌颂期待祝福的,漫漫无尽头的不归路啊。
可是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做英雄,好像所有英雄生下来知道该如何伟大一样,好像英雄都没有牙牙学语的孩童时期,站在这片破败的土地上,就知道该如何为人们奉献自己的热血。
可是我的懦弱呢?我的恐惧呢?我的不甘我的遗憾我的后悔,我的爱,我的恨,我的血与泪,又该怎么办呢?
江叔,我该如何去匡扶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又该如何救下流着眼泪的人们。
又该拿什么去救你?
江叔从小就教导我君子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那时自是信誓旦旦,相信我绝对做得了名满江湖的大侠。
可是真等我站到现实与梦想的分岔路口,却做了逃兵不敢再多走一步,不羡仙的覆灭做为教我成长的代价太过惨烈,我不怕死,我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会像和我日日夜夜一起长大的父老乡亲一样,因为一个尚且不知情的我,白白做了刀下亡魂。
可是命运能够收到那么多份祈祷,靠的从来都是如孩童般残忍的喜怒无常。
回过神来,我已经被累累白骨推着往前走,走了很久,久到我已经靠着江晏留下来的江湖百晓生手册,做了小有名气的大侠。
久到我几乎都快要忘记不羡仙的火了。
-
屋子里总是很冷,按照老人的说法是没有人气,暖不起来,我也不是很愿意将这座房子称为家。
这不一样,家是暖和柔软的被褥,是明明有在认真收拾,却总看起来乱糟糟的摆件,家是一盏不灭的明灯。
在我的记忆深处,始终留着一盏明灯的。
半夜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讨口水喝,却看见江晏点着盏灯,在我缝白天贪玩摔烂的衣服,眉目间的锐利被昏黄烛火消融,只留下一片湿润的柔软。
年幼的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伸出手扯扯那人的袖子,他没有回头看,揉揉我的脑袋,将我连根拔起塞回被子里,暖和的被褥模糊我的认知,我看着那道藏蓝色背影,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这盏灯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点着,哪被风雨砸得微弱砸得摇晃,也倔强地不肯熄灭,一如这段记的主人一样,多年如一日的对着一盏半死不活的灯火,等一位从来不回头看的人。
我以为我走出来了的,直到今天遇见一位神似故人的小女孩,我才知道原来那片火,还在一日不歇地炙烤着我的脊梁,我的仁慈我的理智都浇不灭藏在我脊椎里的怒火。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突然好想见江晏,现在,立刻,马上。
我不明白,关于世界这道题,我总是想要从江晏身上去寻找答案。
那片大火还在烧,野火连了天,把天空染成血的颜色,滴滴答答落在我脸上的是什么东西,雨水还是血泪?
我分不清,江晏,我分不清。
我该怎么办呢?
我翻出来那件藏蓝色的衣袍盖在我身上,好似还躺在那人熟悉的怀抱中,把自己浸泡在江晏独有的冷香里,逼着自己入眠。
江晏,等我追上来,等我走到你身边 ,告诉我答案好不好,关于爱关于死,关于恨关于背叛,关于明天关于不堪,关于我的世界的所有答案,好吗?
Chapter 2: 少东家日记节选
Summary:
第一人称日记体
Chapter Text
xx年x月x日
江叔,今天我又回竹林旧居了。
你别说,老房子这种东西是真的有点说法在的,之前我还没有去开封的时候,哪怕两三个月来一次,都没塌成现在这样,塌成这种一进门甚至找不到地方下脚的程度。
乡亲们已经在重建不羡仙了,我有点想重修一下这间屋子。
刚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还在开封被那些大人物捏来滚去的耍,恨不得把我一个人当成三个用。
我对此没多大意见,若是我吭呲吭呲到处跑,这里晕倒完下次接着晕,能换来角门里的大家都吃上饱饭的话,那我心甘情愿。
但即便是拉磨的驴也没有我这么折腾的吧!?棋子也不能这样压榨吧!
我知道大侠都以大义为己任,都想着救这乱世于风雨飘渺之间,就像江叔你一样,但是大侠也是要休假的!
所以我背着包袱回了清河,本来是打算去你屋子里将就一晚上的,但这屋子看起来实在是不能住人,只好先回半山腰上的那个屋子将就一下。
xx年x月x日
好像好几天没写这东西了,前些天我刚回我家就看见不远处埋伏着的绣金楼人。
啧,真晦气。
这几天都在忙着剿灭绣金楼据点了,还当小爷是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看着不羡仙覆灭的少东家啊?
江叔,你的无名剑法还怪好用的,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偷懒出去折腾大鹅了,要是我无名剑法使得跟你一样,我也不至于刀哥红线一个都救不下来。
哦对,村口大鹅还是恐怖如斯,我今天又被它叨了好几口,啧。
说起来,江叔你还不认识刀哥吧?刀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死人刀伊刀!
不对,这么看你应该是知道他,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和我认识吧!
不过刀哥现在变成真死人刀了,本来还说有机会咱三个凑一起喝离人泪呢。
唉,我今天还找到了红线给我留的生辰礼,小姑娘倒是心细,只不过我现在不太见得红色,一看见红色就会想起那条挂着树枝上的红绸。
不写了,天色尚早,我去练会剑。
xx年x月x日
翻修老屋比我想象的难得多,好吧,或许只有我会觉得难。
江叔,你当年搭这间屋子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了现在这场离别?是不是想着随便住住得了,反正以后都要走掉的?
总之,我今天上手查看屋子的情况,这间屋子何止是垂垂老矣,简直是摇摇欲坠!
这是怎么在我没在的时候撑下来的?
而且我发现一个很难堪的情况,虽然老屋塌得厉害,不需要仔细看,虚虚扫两眼都能在心里列出五六个计划来。
但我总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门外的桌椅,我小时候常在那里练字,还是留着吧。
门框,江叔你以前常靠在上面和练字或者扎马步的我斗智斗勇,也留着吧。
屋内的牌位,江叔你可能没有留意过,你以前一有心事就会看着它发呆,有时候也会在牌位前跪着不说话,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好擅动。
哦对,我给你把牌位擦了几遍,顺道上了几支香,我对这些仪式了解不多,只能按照我记忆里你的动作来了,还望这位不知名前辈勿怪。
屋内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我只好跳上屋顶,看看能不能先把屋顶修了。
跳上来之后我就沉默了。
你以前喜欢坐屋顶上喝酒,自从那次你在门前喝酒被我偷偷抿了一口碗沿,我醉得不省人事,送去天叔那里开了好几副苦药,害得你被寒姨数落了好几天后,你就只在屋顶上喝酒了。
我小时候轻功练得不好,只能干看着你在屋顶慢悠悠地喝完一壶离人泪,气得我在底下大叫。
你就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下酒,喝完后就捡小石子,一边笑着一边砸我。
现在想来我的轻功练得这样好,或许还有几分是拜你那石子所赐。
我现在站在了你当年最常坐的地方,原来小时候我以为登天一样的高度,在你眼中不过那么几步的距离。
屋顶我也不想修了,随便吧,塌了才好,你回来后无处可去才最好不过!
不过江叔你还会回来这里吗?老人们常说只要家在根就在,可是江叔,这里是你的家吗?
我是你的根吗?
xx年x月x日
我今天找到了两坛幸免于难的离人泪!嘿嘿,全进我肚子里了!
开封那边来信催我回去了,说是让我去看看天上来那边的情况,我准备明天就动身。
我每天竹屋、家、神仙渡三点一线的跑,跑了这么老些天也没能下定决心修修屋子。
我想了想你大概是真的不准备回这里了,你连最宝贵的护腕都没带走。
我毕竟和你相处了那么久,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出来你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江叔,不带这样小瞧人的!
想通了这个我倒也没多生气,只是很无力。
毕竟江叔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你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
离人泪留不住你,竹间旧居留不住你,我也留不住你。
我参与到你的生命里的日子太少了,我在你怀中嗷嗷待哺之时,你已经快双十年岁。
而我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是你那双长着茧子的手,带着蹒跚学步的我走向了这人世间。
我的太多第一次都和你有关,而你的过去,除了江无浪这个名字以外,我丝毫不知。
所以,没办法的呀,江叔你可以轻飘飘地离去,我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追着你去看梦寐以求的江湖。
所以江叔你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也别想着骂我了,明明都是你的责任!
江叔,江无浪。
如果你明天就要去奔赴你的大义,如果你不久后就要死去,那么能不能像刀哥红线那样给我留下一样东西。
一把旧剑?一本秘籍?还是一本江湖行走手册?你没来得及带走的旧衣?
算了,下次再向你讨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那两坛离人泪的劲好像上来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醉倒在这四处漏风的屋子里,染上风寒明天赶不了路,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走之前我又替你拜了拜那位无名前辈,如果那位无名前辈听得见我的心声的话,记得替我去你梦中骂你几句。
Chapter 3: 梁上燕
Summary:
江叔视角,暧昧拉扯期。
江叔生贺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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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在竹林居发现了一碗长寿面,在他生辰的第二天。
碗就是很普通的海口白瓷碗,在清河随处可见,在江晏印象里,年幼的少东家就打碎过不下五个。
白色的釉面上绘着祥云纹,碗边挂着几滴凝结的水露,搁的时间久了些,面条吸满了汤汁变成肥鼓鼓的一团,委委屈屈地窝在碗里,冒着稀薄到可怜的白气。
倒是让江晏想起来某位擅长眨着漂亮眼睛卖乖的少年,江晏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思来想去还是端起那碗面条,拿起摆在一旁干净得和整个屋子格格不入的筷子尝了几口。
味道尚可,比少东家第一次下厨烧出来的那锅焦炭好吃太多。
看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少东家已经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
江晏感到很欣慰,又难免有些遗憾,他和少年的日子本就聚多离少,错过了一年就少一年。
但鸟儿长好羽翅总是要飞向远方,孩子大了总归是要离家的,少东家并不属于他,同行过一些日子也算是有幸,更何况,这世间还有着一条将被所有人歌颂的道路在等着少东家去寻找。
只是,他在极其极其偶尔的一些瞬间,也会想要祈求上天让少东家长大的时间再慢一些,让残忍而无情的命运再晚一些追上来。
让少东家再做几年少东家。
早在江晏当年从死不瞑目的王清身边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少东家时,他就知道这孩子以后必然不会安稳,这孩子身上流着顶天立地的英雄血,他注定不能做个普通人。
可是这孩子明明还那么年幼,他在少东家不得已被一场大火烧长大的这个年纪,还是天泉那位脾气臭得令人发指的小江魔王,每天最大的烦恼是如何拒绝总是拉着他去澡堂子的师兄们。
可是他和少东家都不能退,若是他们这些有剑之人都退了,那那些无剑之人又要如何?
面条没吃几口就已经快要见底,不知是否是下厨之人刻意为之,存心让江晏这个弃他而去之人不能吃上一口饱饭。
江晏被自己的设想惹得低笑两声,果然还是怨他的吧?江晏淡淡地想。
星点笑意还没从嘴角爬下,愁绪就笼上心头。
如果真是在耍小性子就好了,只不过是不知道这碗面能否送到心念之人面前,少少地做些,也不必太过担忧浪费食物。
江晏将最后一口面条送进口中,低头一瞧才发现,在碗底卧着一枚小小的鸡蛋,筷尖不慎划破蛋黄外的脆皮,流出淡黄的蛋液。
少东家的厨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这是江晏的第一个想法,而稍后心底就像被小狗爪子挠了一下般痒胀。
江大侠当然不可能没吃过鸡蛋,只是在长寿面里卧一枚鸡蛋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而他江无浪江大侠,今年芳龄三十六。
十六岁的江晏有一大群好友拉着他庆祝,硬生生把庆生宴吃出半个月的时光,三十六岁的江无浪端坐竹林间,有少东家为他偷偷下了碗面。
似乎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一直在被爱簇拥着。
江晏将那颗凉了个彻底的蛋送入口中,把手中瓷碗郑重其事地放回老旧木桌上,伸手要去拿搁在一旁的剑,却看见灯盏下压着一张纸条。
“赠__ __,剑穗的回礼。”
是少东家的字迹,赠字后面画了两条横线,颇有几分知名不具的味道,竹林居随时被人监视不便留名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少年想要江晏自己选择,这碗面是下给谁的。
江晏翻遍屋子,终于找到一套生了蛛网的笔墨,折腾完后提笔签上江无浪三个大字。
他怎么能是江晏?江晏意气风发,一人一剑一友招惹遍了整个江湖,江晏愚不可及,不知义父那看似宽阔的肩膀已经爬满了旧伤,无知无觉地做着天地太平的美梦,江晏轻狂自大,不知急风骤雨般的命运,已经悄悄缀上他的身后,最后摔得他满身泥泞。
他是江无浪,他应是也只能是江无浪。
江晏将纸条折上一折就要塞进怀中,却不曾想这纸条的背后还有别的内容:
“五郎五郎,快快跑。
跨过屋舍与河流。
五郎五郎,高高飞。
越过山川和湖泊。
理顺你的羽毛,张开你的翅膀,不要被命运追上来,飞向你梦中梨树脚。”
少年勉强称得上顺眼的字迹写着一首古灵精怪的打油诗,不知少东家有意还是无意,总归这首打油诗被江晏看见了。
江晏知道少东家幼时养过一只名叫江五郎的小燕儿,每次叫着五郎都会抬头偷偷瞥一眼江晏的脸色,江晏觉着有趣,也就随了少年心意去。
江五郎死掉的时候,少东家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大场,少东家那时太过年幼,还不懂人间所有的相遇都要走向别离。
江晏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少东家哄了好久,最后少东家眨巴着水汪汪地泪眼问他:
“那江叔你也会死掉吗?”
江晏当然会死,这世间谁不会死?可是看着少东家哭得红肿的双眼,最后没能忍心说出那句话,只是给少东家做了一个不伦不类地保证:“那我尽量不要死。”
“那江叔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岁月无声却最令人害怕,他们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被腐蚀得痛不欲生面目全非。
江晏无法从字迹上判断少东家这一首佳作于何时完成,少东家的字从小到大都写的像狗爬。
江晏将这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最后还是翻回正面,划去江无浪三个字,提手落笔签上江晏二字。
罢了,江晏想。
Chapter 4: 不知道包进哪盘饺子的醋几则
Summary:
如题,一些不知道怎么扩写的脑洞和口嗨断章
Chapter Text
rt,一些不知道怎么展开写的口嗨断章。
1.
叔是责任大于一切的人,是殉道者,瓜是他亲手教出来的,自然也是这死样,两人私奔只可能是叔狗游山玩水一段时间后,在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早餐交换了一个幻觉般轻柔的吻。
叔或者狗说:“倘若一命尚存,那我们来日再会。”
天边的太阳幽幽升起,照得两位离人的影子长在一起。
2.
叔狗一起去剿灭绣金楼,叔一剑捅死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狗一把拉走,狗说:“叔你过来点,别让血溅到你的袍子。“
江晏当然见过血,手中剑不知饮饱了多少年的鲜血,他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不要让这些东西污了你的袍子,交给我吧。
3.
你总是在说我年纪太小,见过的人太少,想要叫我出去看看再来思考这段感情。
我如今已经踏遍山河,五湖四海之内皆有说得上话的朋友,这份狂热的感情终于如你所愿开始退去,但不是你期望的那样,执念被岁月磨去锐利的棱角,被包裹进心脏不停跳动的鲜红肌肉里融为一体,不再刺痛,但也无法再切割。
你知道吗,江晏,所有人都可以和我说我们来日再会,唯独你不可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请你不要离开。
4.
风霜雨雪压在你的眉眼间,被你一皱眉头轻轻划开,仅凭手中一柄无名长剑,为我杀出梨香四溢的好梦一场。
可是我不想要这些,我想要名正言顺地活在你的爱里。
我这个人开始对你产生除了故人遗子以外的,独特的意义了吗?
你不会回答我的,你从来不肯为我推开那扇窗,让我窥见一直困住你的那场暴雨。
你只会轻叹一声,合上眼睛,告诉我雨下得好大,你要记得带伞。
4.
少东家坐在对面静静喝着手中酒,那双雾蒙蒙的眸子被酒气蒸腾出水气沿着眼角悄悄滑落。
江晏感到手足无措,那人的视线从来都不曾真正落在自己身上,就好像在透过他的眼睛在看一座座墓碑。
此念一出倒是惊得江晏一身冷汗,做贼心虚般移走自己的视线,少东家当然注意到了,勾起嘴角笑笑,将滑落的碎发别去耳后,捧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江晏。
“江晏,你一定要活下呀。” 少东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江晏本应觉得莫名其妙,但却在看见少东家眼中那些他现在还读不懂的情绪时,兀地失去所有话语,干巴巴应下这句不合时宜的要求。
“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少东家并没有因为这句承诺开心多少,眼中波光愈发氤氲,江晏想要安抚他不知为何哭泣的爱人,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良久之后,他那年少白头的爱人低低叹口气,将下巴虚虚磕上他的膝盖,语气轻柔又坚定: “你一定会活下去的,江晏,因为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其实这是《故人满尘衣》的醋,太喜欢了我憋不住,我先拉出来溜溜。)
Chapter 5: 【晏主】你有这么宠孩子的养父进入孩子的批
Notes:
之前送亲友的小零嘴,今晚拉出来溜一下,庆祝我产tag反超逆家🕶️
以及不要ky发言,我和我朋友都是洁癖,互相尊重一样捏。
梗是打着电话滋味到一半喊着高潮了,以为对方挂电话了,结果对方冷冷冒出来一句,你是在对着我滋味吗?
瓜双星
Chapter Text
对不起,少东家想。
即便心底有几丝不清不重的愧疚,但他仍然拨通了那个标着星号的号码。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少东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遥控器,悄悄把粉红色的按钮往上拨一个档位。
藏在花穴里面的的跳蛋应声开始震动,吞吃惯江晏性器的小嘴不满足于这点微弱快感,随着震动的频率张合,吐出几丝水露,挂在红艳艳的穴口上,明晃晃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少东家正在享受自己来之不易的假期,然而某苦命成年社畜却被拘留在校开考务会,底下这口穴自开荤后还没饿过那么长时间,正值大好年岁的少东家哪能受得了这委屈。
吃习惯江晏大开大合地操弄后,穴里这点震动不异于隔靴搔痒,少东家咬着牙将档位再往上调一档,嗡嗡震动声和粘连的水声到了他疑心是否会被电话收音的地步,快感如同软绵绵的潮水一般吞没四肢之时,少东家才堪堪感到满足。
不想要这个,想要江晏,想江晏温热的胸膛,想江晏断断续续打在他身上的呼吸,想江晏情动时低沉的轻喘,想江晏那一双映着自己情迷意乱模样的双眼。
少东家想得自己双腿间的水声都更重了一些。
今晚要怎么背着江晏洗床单,少东家迷迷糊糊地从情欲中抽出几丝心思去想。
”小宝,怎么了?”,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刚刚还在脑中用来做配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少东家眼前一白,小小地去了一次,牙在唇上咬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才将将把到嘴边的呻吟声咽下去。
电话那边是诡异的沉默,少东家不得不压着喘息声,分出些心思去应付远在电话那头的江晏,虽然他觉得他年长的恋人早就听出来了。
“没…没事,江…江叔,你什么时候回家?”
跳蛋还在穴里孜孜不倦地震动,死物不如他的恋人贴心,没有给他度过不应期的时间,他刚刚高潮的时候缩了一下身子,跳蛋往里滑了一些,抵在他刻意避开的穴眼处任劳任怨地工作,快感一层一层累计,马上第二轮高潮就要降临
而电话那边的江晏却一改往日寡言的作风,就着少东家的期末成绩开始做分析,也不知道是被少东家的成绩气到了还是怎么说。
少东家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江晏在说什么,光是忍着不叫出来就已经用尽自己全部的心力,江晏清凛的声音从耳边划走,什么下滑什么心思不在学习上都没往心里去,统统化成催情剂汇到身下那口穴里。
江晏一本正经做考务分析的声音反而将他作为自己班主任的身份勾勒得更明显,提醒着这一对乱伦的养父子,这是多么淫乱的一件事情。
偏偏少东家从中品到了几丝隐秘的快感,他不得已伸出手摸上跳蛋的牵引绳,想要找到遥控器将自己解救出来,谁知动作太急蹭上悄然冒头的花蒂,逼得自己闷哼一声。
少东家心底一凉,竖起耳朵听电话里的动静,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可能是江晏见少东家不爱听,自己挂了电话。
少东家舒了一口气,索性自暴自弃地将跳蛋往深处推,拇指摁上烂红的阴蒂学着记忆里江晏的手法打转,跳蛋跳动着抵上深处那团软肉,手指上的动作也不曾留情,少东家不出意料地丢盔弃甲,哭喘出声;
“江叔哈!!哈啊…好想你唔嗯!小穴好湿….”
“确实很湿,我都听到了”,年长者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悠悠传来,“小宝,你是在对着我自慰吗?”
少东家刚从情欲里爬出来,就听见江晏略带笑意的声音,他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挂电话。
“我很快就回来,大概在你把床单彻底喷湿之前。”
江晏赶在电话挂断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Chapter 6: 【晏主】小小
Notes:
小瓜的年龄和叔离开的时间线做了模糊处理,主要是觉得有点太炼了(擦汗)具体什么时候大家自由心证吧。
Chapter Text
养育一个孩子需要什么?
江晏这些年来思考过不知多少次这个问题。
刚开始时,江晏想的很简单,一碗米粥,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几件可以避寒的衣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怀里乖巧的孩子学会走路,每天在不羡仙附近变着法折腾每一个路过的生物。
平心而论,江晏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这个小孩子在想什么,他不明白那些随处可见的蝴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好惹的大鹅,以及脏兮兮的树枝石块有什么好玩的。
某一次,江晏又被气得不行的寒香寻摇去领回自家玩得脏兮兮的孩子。
小孩把自己沾满泥巴的小肉手塞进江晏手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江晏的脸色。
江晏面色淡淡,宽厚的手掌包住小小的肉拳,他没有多看小孩,两人默契地站在原地装死,少东家在等江晏,江晏在等寒香寻训完话。
小孩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江晏手上,江晏的手常年握剑,掌心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摸上去痒痒的,很奇异的触感,少东家忍不住摸了好几下。
江晏手指收拢,握住小孩的拳头以示警告,寒姨的话音逐渐从耳边远去,少东家就这样在江晏背后,暗自开始和江晏的手掌较劲。
寒香寻看着这俩把她当不存在的一大一小,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挥挥手叫两人滚蛋,眼不见为净。
江晏朝寒香寻点点头,牵着少东家往竹林居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成长长两条,少东家不服气自己的影子短上江晏的一大截,挣开江晏的手,小小的影子被大大的影子完全覆盖,而他的小主人完全不知情,只顾着有一脚没一脚地踩江晏的影子。
江晏没管少东家,只是放慢脚步等着身后那只贪玩的幼犬。
泥土和枯枝被踩出沙沙声,江晏没回头,"今天干了什么。"
能让寒香寻这么生气。
身后玩得不亦乐乎的人儿一下子就焉巴了,塔拉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江晏回头,轻飘飘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没干什么呀。",少东家如是说。
江晏挑眉,明摆着不信。
"好吧,我今天去玩泥巴了。",少东家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摸了一下周家妹妹。",少东家讲这里,小脸皱得更紧了一些,大概是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家新出生的妹妹真的很可爱,坐在床上朝着自己咯咯笑,他一时没忍住就伸手摸了一下,在小妹妹舔到他手上的泥巴之前,被及时赶来的寒姨拎着耳朵扯开,挨了好大一通数落。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碰到泥巴会有那么大坏处。",少东家讲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水汪汪的眼睛一眨掉下两颗泪来。
江晏轻轻叹息,蹲下身来,朝少东家摊开双臂,少东家扑进江晏怀中,被江晏牢牢接住,那颗被愧疚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找到一个落脚点,眼泪将江晏的肩头打出一片水渍。
小孩在自己肩头哭得抽噎,江晏没说什么,只是拍着背给人顺气,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
小孩哭够了,窝在江晏肩头不说话,江晏的手虚虚搭在小孩身上,掌心的热源隔着衣物烘烤少东家,少东家觉得很安心。
"你今天用泥巴堆了什么?",江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少东家歪头,将自己的脸磕上江晏肩头,"我捏了一座城哦!"
小孩柔软的脸肉被粗糙的衣料蹭出几道红痕,"里面有江叔,有寒姨,还有周家妹妹,有不羡仙的所有人。"
"寒姨呢,依旧开了一家客栈,每天忙得不行,我白天还是会过去给寒姨帮工,晚上呢,就回来找江叔,等周家妹妹再大一些,我就带着她去玩。"
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说到后面还支棱起身子,掰着手指数起来。
江晏心底变得好柔软,稚嫩的唇张张合合,说着自己预想中的未来。
他还如此年幼,离别的概念还没有建立,所有故事里的人都活在飘满梨花香的泥城里。
乱世洪流裹挟之下,江晏比谁都清楚这个故事没有落地生根的可能,可是这要他如何忍心打断?
江晏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听着小孩给他描述他预想中的未来,将人往上颠了颠抱得更牢 一些。
小孩在江晏的情绪这一方面简直敏锐得惊人,讲个不停的嘴巴不知何时闭上,小肉手学着江晏刚刚的样子,轻轻拍了江晏两下。
江晏心里觉得好笑,摇摇脑袋将话题转移走:"泥巴就那么好玩吗?"
"好玩好玩。",少东家眨巴着眼睛回到。
"哪里好玩了?整天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江晏嘴上这么说,依旧用下巴蹭了蹭小孩沾着泥沙的脑袋。
"就是很好玩呀,江叔你不明白。",小孩的声音在自己的胸口闷闷响起。
"我用泥巴捏一座城出来,大家在里面热热闹闹的,都陪着我玩,那该有多好呀!"
江晏眸光一暗,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太过忽略对小孩的陪伴。
不羡仙到竹林居的路本来就不长,小孩叽叽喳喳了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江晏将这泥猴放到地上,挽起袖子将人洗刷干净,然后迅速炒出吃食来,将人赶上饭桌。
---
小孩的世界本就狭小,饭桌上没几句又绕回自己的泥巴城。
"我今天捏了竹林居,伯伯说这里空得很,我说不空啊,这不是还有江叔在吗。",少东家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菜,"他们就说,我会长大的,要娶媳妇的,不可能一辈子和江叔住一起。"
少东家眨巴眨巴眼睛,"我说那不好办吗?我把江叔娶过门不就好了。"
本是稚子无心的话语,江晏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身为百战百胜的武者,他有着一股近乎诡异的直觉。
命运残忍地平铺在他眼前,却又乖顺地为他掀开一角,让他得以窥见未来的那截罪恶红线。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江晏斩钉截铁地想,手中粗糙的饭碗差点被他突然增大的手劲挤碎。
少东家并不明白江晏心底的弯弯绕绕,他实只是疑惑为什么屋内的气温因为他的一句话降至冰点。
"江叔,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小孩握着筷子的手泛起白色。
江晏将手中的瓷碗搁上桌子,"是,你不可以娶我过门。"
少东家瞪大双眼,不明白怎么这句话会让江晏反应那么大,"为什么不可以?"
江晏此时堪称一句心乱如麻,少东家只是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他只需要加以引导就行,可刚刚无意窥见的那个可能太过惊骇,甚至让位素来冷静的剑客脸色隐隐发白,胡乱用筷子敲上少东家的额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又敲我脑袋!我会长不高的!",少东家抱着自己的头嘟囔。
少东家幼稚的行为让江晏心底好过了一些,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豆子大点还想着娶我呢!"
"我会长大的呀!"
"长大了也不行。"
"我就要!"
"不行。"
"呜哇!"
这顿饭最终以少东家单方面的绝交结束,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之后就又在屋子外叽叽喳喳地唤江叔,江晏坐在桌前没挪脚。
他告诫自己这只是小孩出于依赖的无心之言,却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多想。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该怎么办?断绝往来?死生不复相见?
我做不到,江晏摩挲着桌角,我做不到,他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是某一种方面上,自己的延续,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舍不得他,因为我爱他。
江晏得出结论,舌根止不住地泛上苦涩。
"江叔!!!!救命!!!!!"
少东家鬼哭狼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江晏只得止住自己的思绪,起身向外面走去。
江晏只能在心底祈祷,少东家是最独一无二 的存在,但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走上这条命定的殊途。
---
少东家仍然爱玩泥巴,身量拔高成清瘦模样也会忍不住偷偷去捏上两下,要娶江晏过门的话倒是不再挂在嘴边。
江晏渐渐明白,少东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他的想法,江晏或许可以劝导,可以训斥,但他无法改变分毫。
江晏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于是只好自欺欺人地将这件事匆匆揭过,一日复一日地接着悬赏。
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那层窗户纸已经摇摇欲坠。
江晏回竹林居的时间越来越少,接到田英传书的那天晚上,江晏在桌子前枯坐了整整一宿。
少东家已经搬去不羡仙住,堪称狭小的竹林居莫名变得空落落,硬是让江晏品出几丝冷清来。
阳光渐渐爬上竹林居的砖瓦,江晏揉揉自己肿胀的眉心,提着剑去赴那个九死一生的约。
时间不等人,江晏却硬要拐到不羡仙看上少东家一眼。
少年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被压出几道红痕。
江晏深深看上几眼,转身离去。
我会为你开出一条平坦的道路的,无论如何,请你一直这样幸福快乐下去。
不要,不要追着我堕入歧途。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雨,倾盆洒落的暴雨也断没有逆流回去的道理。
有人说过世上爱情的终点是亲情,那孩子偏偏要从终点往回走,将这一切回溯到爱情。
偏偏要做那位千刀万剐的逆旅之人。
多日不见,少东家出落得愈发漂亮,过早降临在他身上的苦难让他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气质,也让他眼底的偏执变得更加锐利。
"你告诫我世俗伦理,告诫我阅历经验尚浅,告诫我前路未卜,告诫我山河飘渺,疑心我的感情是我年幼是我天真是我不懂。",少东家形状姣好的嘴唇张张合合。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不说你不爱我,为什么偏偏不用你不爱我拒绝我。"
少东家抬头,漆黑的眼眸透过散落的发丝直勾勾望进江晏心底:
"江晏,为什么说不出口你不爱我?"
一直虚虚缠绕在江晏脖颈上的红线,在此刻终于收紧,勒得他血肉模糊,溢出来的鲜血反而将那红线滋养得愈发光鲜亮丽。
是,我爱他。
江晏低头,堵上对面那双喋喋不休的嘴。
算了,江晏想,那就让我们溺死在这片名为爱的泥泽里吧。
Chapter 7: 【晏主】梦君若梦我
Notes:
非常意识流的一篇,反正我是真的写爽了(摊手)
就是一个叔来叫狗回家的故事,如果各位喜欢的话请多给我一些反馈!非常感谢><
Chapter Text
少东家是在一个草长鸢飞的春天捡到到那只黄色的小燕儿的。
秦川的春天很像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少东家觉得熟悉,但真叫他详细说说,少东家却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到这时,秦川会突然翻脸,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眨眼间就飘起雪花,像是不让少东家细想下去似的。
少东家没有为难自己的爱好,也就顺势歇了深究下去的心思。
他好像忘了很多事情,直觉那不会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记忆,因为心底的抗拒来得毫无道理,少东家恍惚记起有人教过他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是......谁呢?
少东家眉头拧在一起,温和的阳光渐渐褪去,周围温度骤降。
又要下雪了,少东家只好放过这些不合理,牵着杂毛马往平原上走去 。
秦川的天很蓝,与地上鲜艳的绿做了对比,在这里跑马,能让少东家获得些许平静,他拍拍马儿脑袋,长腿一跨,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儿甩甩尾巴,带着少东家一路狂奔出去,耳畔是凌冽的风声,他此行没有目的地,滴答将他带到哪里,哪里就是终点。
秦川那么宽广,总归是跑不到头的,只要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就不会被追上来。
滴答不知道跑了多久,嘶鸣两声彻底停下,不再管背上那人的死活,兀自低头吃草去。
少东家已经习惯这种思考模式,摸摸滴答脖子算是走一个感谢的流程,翻身下马自己闲逛起来,反正滴答从来都不会走丢。
齐腰高的绿草被风吹得摇晃,少东家没去管打在自己身上的草茎,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少东家看见一抹黄色在草里若隐若现,他着实吃了一惊。
秦川怎么会有黄色呢?少东家扒开长长的草,蹲下身子去看。
是一只小小的燕子,头顶着和它一样小的斗笠,它并不怕少东家,圆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少东家瞧。
秦川怎么会有燕子呢?少东家很是疑惑,将自己的手往燕子面前递。
燕子转转脑袋,一蹦一蹦地跳进少东家掌心,少东家这时才发现它背后还背着一个与头顶斗笠如出一辙的小背篓,少东家觉得好笑,手指轻轻合拢,温热的触感隔着小鸟算不上多柔软的羽毛烘上少东家掌心。
不对,秦川怎么就不能有燕子了,他还带了一只燕子来呢,少东家手指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小鸟头顶的斗笠。
另一只燕子叫什么来着?手指悬在小鸟头顶,怎么就想不起来了?明明是和滴答一样,陪着他踏上这片土地的。
耳畔的风声变得更大些,小鸟在他掌心不满地啾啾两声,将少东家的思绪扯回来,少东家嘴角勾起一个歉意的弧度。
它还那么小,总不该在这里陪着他吹风的,于是少东家再次略过心底的不对劲,将小鸟放到自己头顶,向一旁埋头苦吃的滴答走去。
“能站稳吗?”,少东家问完就笑了,他指望一只燕子给他什么回应呢?
小鸟却不甘示弱地啾啾应答,少东家挑挑眉毛,翻身上马,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彻底落下之前,回到自己落脚的小屋。
寒风刮得窗楣哐哐作响,少东家很是庆幸,这么大的风雪,若是晚了几分,怕是能把这小家伙直接掀飞出去。
小东西到了地方后,颇为自觉地从少东家头顶飞下来,扑棱着翅膀将屋内转了个遍。
少东家被这副毫不客气的做派惹得发笑,抱着手倚上门框,“可还满意。”
燕子蹦跶两下算是回应,少东家朝它摊开掌心,小家伙不情不愿地飞过来,刚一落稳脚就被少东家泄愤似的狠狠揉捏,叽喳叫唤着也没唤回少东家几丝良知。
少东家玩够了,才幽幽叹出一口浊气,“在你来之前,我家也住着一只燕子呢。”
“他的毛发好漂亮,是一种泛着莹光的蓝。”,燕子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低头狠狠啄了少东家掌心两下,少东家赶忙找补,“没有说你不漂亮的意思!你只是长得比较别致。”
燕子闻言愈发不乐意,少东家眼疾手快地掐住它,将它牢牢禁锢在掌心。
“它总是三天两头不着家,我不知道他要往哪里飞,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他的翅膀能抵挡地住吗?”
“这么寒冷的天气,若是不慎被露水打湿了飞羽,那又该如何是好?”
“还是你好,雨雪来了知道归家,知道找我。”
燕子难得安静下来,任由少东家握着它,听着少东家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不作动作。
“但是他很可爱的,你见了你也会喜欢他的。”,少东家眉头越说皱得越紧,好似将自己说得困惑起来。
“为什么呢?”,窗外风雪潇潇,声势浩大到骇人的程度,而少东家浑然不觉,只是握着新捡来的燕子坐在桌前兀自困扰。
“啊”,少东家低低叫了一声,窗外所有声音骤然消散,柔和的辉光拨开层层叠叠的云,将覆着雪的大地照得明媚。
“因为我喜欢他。”,少东家盖棺定论。
*
且不论少东家喜不喜欢,总之那只深蓝色的燕子是再也没有归来过。
而少东家却丝毫没有想要寻找的意思,好像那只神秘燕儿缺席他的人生才是常态,少东家比自己预料中还擅长等待。
少东家懒得思考那么多,越来越多的不合理被少东家和愈发变幻无常的天气一起忽略。
管他呢,反正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带着小家伙出门跑马去。
滴答今日兴致不高,拖拖拉拉地就是跑不快,要知道平日里跑马最积极的可是滴答啊,毕竟能换着口味吃草。
这很反常,但是少东家今天对跑马这件事格外执着,好像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一样。
有人在等我,少东家毫无由头地想。
滴答拗不过少东家,没有人能拗得过下定决心的少东家,它还是不情不愿地带着这一人一鸟奔向未知的前方。
少东家在草丛深处看见一抹蓝色,他下意识狠狠勒紧缰绳,引得滴答不满地颠簸两下,少东家此时却无心再去管滴答。
因为那人听着这边的动静,转身过来瞧着他们这一人一马一鸟。
少东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人的长相,这世间成千上万的形容词对上那双眼睛都显得单薄,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无端觉得那人眉眼好熟悉,他知道那双眼睛弯起来的弧度,他知道那人发丝是如何被风扬起的,知道那人说话时嘴角向上还向下,知道鼻尖那道疤痕的颜色,知道他手心的茧,甚至知道那人出剑的习惯。
就好像,他曾经以目光描摹过千千万万遍一般。
“你长得好像我家的燕子。”’,少东家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发白。
那人听到这句话目光忽然变得好难过,连带着少东家心里都开始堵得慌。
“你家的燕子叫什么名字?”,那人望着少东家问到。
“我家的燕子叫什么名字”,少东家将那人的话语重复一遍,喃喃声被狂风吞走大半。
少东家眼眸突然亮起来,“五郎.....我家的燕子叫五郎!”,五郎五郎,如此暧昧的话语咀嚼在嘴里,又被少东家张开嘴轻飘飘地吐出去。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干涩的声音让少东家无端想起河西的沙子,嘴巴里莫名泛起阵阵苦涩。
“这么巧,我也叫五郎。”
“这么巧!”
*
五郎莫名其妙地跟少东家结了伴,那日捡回来的黄色小燕子不见了踪影,少东家同样没有去寻找的念头。
他带着五郎将秦川转悠了个遍,带着五郎去抓弹琵琶的兔子,兔子飞得又高又快,在空中转着圈挑衅少东家,少东家急得上蹿下跳,五郎无奈地低叹一声,衣袖翻飞间就揪着兔子的耳朵,将那还在蹬腿的小东西递给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少东家。
除了这飞天兔子外,真真假假的花儿,总是飞不到一起的笨蛋情侣鸟,到处乱窜的飞鱼,还有明明路就在眼前,但就是蹦不上去的鹿,五郎都显得得心应手。
毕竟五郎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一个人呀,少东家毫不奇怪地想。
秦川的天气古怪到一个诡异地程度,烈日高悬还是寒冰万里只不过一个呼吸的事情,少东家想起来很多事情,但是他不想去追究,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拉着五郎折腾。
五郎其实不叫五郎,他已经想起来了。
那五郎叫什么呢?
少东家隐约意识到,这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但是他不想把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说,他知道那个终局马上就要降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秦川美得像一场没有明天的梦,他贪心地想要和五郎享受这最后的时光,所以对一切疑点按下不提。
五郎肯定已经看出来了,他只是在无言地纵容。
时间在这里的流逝变得飞快,昨日还牙牙学语的小二,少东家转个身的功夫就已经变得垂垂老矣,因着少东家的一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杵着拐杖也要将人打出去。
少东家不再计划出行,和五郎一起躺下,两人被草丛淹没,目光只看得见对方和瞬息万变的天空。
飞雪簌簌,眨眼间两人青丝变白发,滴答在一旁吃草,鼻尖是土腥味是草的清香,是江晏身上的味道。
梦境开始瓦解,天空像碎掉的瓷片一样脱落。
少东家已经全部记起来了,故乡的烈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江晏的名字。
他不害怕,因为江晏还在他的身边。
江晏起身,在少东家额间居高临下落下一个吻。
“别怕,倘若一命尚存,我们来日必能再会。”
少东家淡淡笑了下,挥手朝江晏告别。
此世光阴如流水般从指缝消逝,江晏站在生死的尽头,不过是比白日梦里多了一瞬息。
“哎哟我的好大侠,你可终于睡醒了,怎么跌进井里面还能睡那么久?快别睡了,你没醒的时候,东边又闹起来了呢!”
“别吵”,少东家捏捏眉心,“让我缓缓。”
Chapter 8: 随笔几则
Notes:
汇总一下,原来我的舒适区真的是第一人称青春疼痛文学。。。
Chapter Text
1.
江晏,你想要我把爱情剔除丢开,只留下满是空洞的亲情。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况且,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比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都想这样做。
但是我做不到,江晏。
人就是这样被情感支配的生物呀。
2.
可是爱情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国王。
少东家不会跳舞,大部分人听到这个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王家的孩子竟然不会这项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多不合理。
少东家觉得无奈,他出生在王家摇摇欲坠之时,王清那时已经长眠地底,江晏带着他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踏错一步就连人带家产一起喂进虎狼嘴中,哪里有多余的时间来学这些花架子。
后面局势稍稍稳定下来,江晏也没有提教少东家跳舞的事情,也许是忘了,也许是觉得没必要。
有江晏在自是不需要少东家去走这些社交过场。
直到有一天少东家问江晏会不会跳舞,客厅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是少东家卧室里的床头灯。
微弱的灯光从卧室门口向客厅蔓延,堪堪停在江晏脚边,江晏的脸被过长的鬓角切割成碎片,隐在黑暗里,少东家看不清。
江晏放下手中杯子,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如同宣战的号角一般,打破了某种两人心知肚明的平衡。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江晏的目光落在少东家身上。
少东家从卧室门口走向昏暗的客厅,”学校要办毕业舞会,我不会这些,如果江叔你会的话教教我就好了。“
”没人能逼你跳。",江晏后退几步,绕开站在面前的少东家,伸手就要将窗帘拉上。
“可是我想跳,再怎么说也是宣告我高中生涯的结束。”,少东家抬眼去追江晏,圆圆的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
江晏将窗帘拉严实,这下卧室门口的光变得不够看,墨色融入客厅,悄悄为二人圈出个隐蔽的角落,少东家眼里的光芒因此暗淡几分,却依旧执拗得惊人。
“好吧。”,江晏投降。
“学校定的什么歌?”,江晏转身想要去找唱片,看着少东家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不在自小长大的那个房子。
这里是少东家出生后他新购置来给二人安身的房产,旧居早已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这是他和少东家的家,只是他和少东家的家。
江晏眸光变得柔软。
“《love story》”,少东家顺坡爬,拿出手机放视频给江晏看。
江晏大致看了几遍心里有了数,将背景音调得更大声,拉着少东家站上更为宽敞的过道。
他的手还搭在少东家腰间,掌心温度隔着柔软的家居服炙烤少东家,少东家的心跳渐渐和鼓点重合。
江晏对此浑然不觉,他偏着头,视线掠过少东家,落在茶几上播放视频的手机上,嘴里小声地数着拍子,唇齿张合,带动少东家颈后碎发,让少东家后背爬上一阵阵酥麻。
江晏刚刚将视频调成后台播放,手机屏幕渐渐变暗,客厅又失去一个光源,只有优美的鼓点声和江晏近在耳边的呢喃还在流淌。
手机终于彻底熄屏,江晏揽着少东家等下一组鼓点进拍。
窗外灯火熄灭几盏,江晏带着少东家男步女步都跳了几遍。
“为什么每次进拍都会慢呢?”,江晏疑惑挑眉。
因为要补上心脏抢先跳动的那一拍,少东家想。
少东家垂下眼睫,将思绪藏进阴影里。
“不知道。”,少东家只是这样回复道。
3.
我人生中前十六年最讨厌但是这个词,小时候常被江晏用来先礼后兵。
“被鹅追着跑,还能毫发无伤是很厉害,但是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扎马步吗?”
“我看了你的画,虽然形状稚嫩,但至少落笔干净,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书上,解释一下?”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日我梦见但是这个词语,我都能直接被吓醒。
十六年后,我开始喜欢上但是这个词,不羡仙的所有人都死了,但是我还活着。
现在我又开始讨厌但是这个词了,还是因为江晏,江晏用它来拒绝我。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小宝,你还年轻。”
江晏如是说。
“可是可是,江晏,人生中哪来那么多但是呢?”
我说。
4.
说英雄,我想到江晏。说父亲,我想到江晏。说离人,我想到江晏。说兄长,我想到江晏。说老师,我想到江晏。
甚至提起恋慕之人,提起负心之人,脑海里浮现的还是江晏扎着小辫的背影。
我对这个世界上一切身份的定义,都是江晏给予的。
人一生中拥有的感情无非为亲情友情爱情三种,而到了我这里,这些皆由江晏一人包揽,蛮横地夺走我将其倾注到他人身上的可能性。
Chapter 9: 随笔
Notes:
大思考产物,看完的可以和我聊一聊吗TT我觉得是个很有意思的点诶。
Chapter Text
“江晏,你不觉得你太傲慢了吗?”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够背负我的人生?”
少东家话语淡淡,偏偏掷地有声,如惊雷般砸进江晏心中。
江晏先是感到惊讶,后又被怒火吞噬。
怒火烧啊烧,最后只在江晏心头留下一片茫然。
从江晏走到江无浪,已经再也没有人会说他傲慢,除了寒香寻。
洛神心绪敏感,偶尔也会在江晏偷酒的时候,将形状姣好的眉毛,皱出忧愁的弧度:
“江无浪,如此傲慢,怕不怕多年后又养出来一个小江无浪。”
江晏那时候忙着将小瓶离人泪往兜里揣,丝毫未将洛神的担忧放在心上,大手一挥卷着离人泪若干离去:
“像我有什么不好?”
寒香寻一语成谶。
少东家如今锋芒毕露,坐在他对面寸步不让。
江晏不本就善言辞,理智又被离人泪蒸腾得所剩无几,自然辩不过能言善辩的养子,慢吞吞地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只能锁起眉头不说话。
养子将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语调轻飘,如昨日细雨:
“在中渡桥,你背负不了王清的人生,如今在清河,你自然也背负不了我的人生。”
“你太傲慢了,也对自己太苛责,我站到你身边的可能性,我长大的权利。”
“全都是你亲手剥夺的,你要我怎么不恨你?”
“但我不恨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没关系,所以容许你不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对待。”
“可是我终究要长大的,我也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的。”
竟然让寒香寻说中了,江晏想。

doze_____z on Chapter 2 Tue 29 Jul 2025 01:2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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