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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亚楠搞科研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Summary:

一个身份特殊的圣歌团间谍落入了曼西斯的手里

第三章开始米克拉什和劳伦斯见面,前摇确实有点长

Notes:

虽然看起来像本子发展但其实是搞笑番,想看知识分子之间吵架。对出现在里面ooc的所有角色致歉()梦到哪里写哪里,全网最尊重治愈教会和曼西斯的文章,设定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全是瞎编。

设定米可曾经和劳伦斯一起在治愈教会干过一段,是他手底下的首席研究员,后携款跑路,达米安是他们两的学长,前跟着劳板一起创业后又被米可拉去组小团体,他只是想找个适合他搞科研的地方,但是摊上了两届神人老板(加上威廉或许是三届),非常惨一打工人。

埃德加不知道这些人的过去,他是最晚来的。尤里叶知道一点,大部分是劳伦斯的一面之词,对米可携款潜逃的行为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个帮圣歌团看拜伦维斯大门的,还是被打发去的。

安塔尔也有戏份,我在努力解释(瞎编)为什么他拿着教会的武器还在教会的牢房里。

设定真尤瑟夫卡是曼西斯的人,假尤瑟夫卡不会出现,所有的尤瑟夫卡都是指真尤瑟夫卡。

诡异拉郎极多,包括但不限于:路德维希x劳伦斯,安塔尔x路德维希,达米安x米克拉什,埃德加x米克拉什,米克拉什x劳伦斯,尤瑟夫卡x米克拉什等等等等,但不过出现过于明显的爱情描写
注意避雷,标签会慢慢加上去

Chapter 1

Summary:

米可拉什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启示:今晚必定会发生不一般的惊喜

Chapter Text

  曼西斯学院坐落于亚楠西部的山谷之中,名气虽不如拜伦维斯那般大名鼎鼎,但拜伦维斯已被当地的地头蛇势力治愈教会下令封闭为禁地时,曼西斯作为拜伦维斯精神续作的含金量就体现出来了。

好吧也没有多少,人们大多被圣歌团那神秘的合唱吸引走了,圣歌团刺绣精致的白袍,覆盖着半张脸的银色面具,还有迷迭香那优雅的攻击方式,完美符合亚楠人心中对于高级知识分子的想象。

且圣歌团大多居住在烟雾缭绕的教会镇上层,平时并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这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据外乡的吟游诗人说,身着白袍,作为人与神交流的使者,通常被称为天使。

米克拉什对此嗤之以鼻。

知识和学术不需要如此多的身外之物,劳伦斯和他的圣歌团奢靡无度,全亚楠都在供养他们,希望可以结出大神赐予的果实,可是自自己离开后圣歌团再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成就和成果,如果有的话全亚楠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派去的间谍总是会悄无声息的蒸发,研发成果没有,手段倒是十分狠戾。

曼西斯的校长此时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办公室保持着最低标准的整洁,桌子上放着被第八次打回的达米安上书关于给米可拉什安排一个人专门照顾他起居的建议信。米克拉什不是主教那种需要时刻保持体面到苛刻的信仰符号,他会用最为有效的手段带领自己的学生走向升华,尽管他的办公室都是达米安进来收拾的。

米克拉什看着窗外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月亮,心里涌上一阵难以自制的狂喜,这喜悦毫无理由,至少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但只要能够达到亚楠最顶尖的学者境界,能与欧顿大神建立起如此独特和紧密的联系,幸福的快乐自然会游走在全身的每一处神经,脸上的笑容永不逝去。

米可拉什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启示:今晚必定会发生不一般的惊喜。

……

亚哈古尔的猎人们通常不会去加入猎杀之夜,亚哈古尔在曼西斯学院的控制下没有像亚楠其他地区那样泛滥的野兽,校长称其为远见,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究竟是什么,在其他猎人疲于奔命的切割野兽时,亚哈古尔猎人选择悄悄的潜入居民区,随机敲晕一两个倒霉蛋,亚楠人不喜欢猎人但也信任他们,这给了他们不少机会接近居民,当那些可怜人发现他们和教会猎人之间的区别时已经晚了。

但安塔尔是其中的异类,他消极怠工,同队的其他猎人已经深入了亚楠的小巷,他则慢悠悠的在亚哈古尔附近散步,绑架活人的任务让他十分反感,所以能不主动出击他完全不会动手。

另一个意思就是,如果有人主动过来寻死的话,那今天的kpl就有着落了。

安塔尔的靴子踏在地上发出非常明显的脚步声,任何一个稍微长点耳朵的人在十米外就能听见,这是他最后的提醒。

偶尔会有些曼西斯学生过来和他搭话,想让他去外面整一些学院没有的宝贵材料,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找人聊天,安塔尔看着这些可怜的学生,穿着黑红黄相间的制服,眼下是永远散不开的黑眼圈,还有永远也倾诉不完的关于学校和课程的抱怨,他们说的东西安塔尔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很乐意和学生们聊天,这让他的摸鱼时间更有事做,有时甚至可以得到一些投喂。

月亮高悬,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对于猎人来说很离奇但对于安塔尔来说刚刚好。

直到他听见一个快速移动的窸窸窣窣声。

亚哈古尔野兽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安塔尔按住了背后的武器,伏低身子逐渐靠近,在黑色身影回头之前,铁器击打在泥土上的声音就已把黑影吓的坐在地上了。

“一个学生?”安塔尔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他从没有见过会把制服披风扣起来把兜帽戴上还没有戴铁笼的学生,其中前者是让他更为惊讶的原因。

“啊!对不起对不起。”被吓到的学生连忙起身,向安塔尔鞠躬,我追着一只四脚的小动物跑了好远,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

是那种打死后检查会发现各种宝贝的小玩意吧,安塔尔想道,这种小动物没有攻击人类的欲望,通常是被学生们拿来把玩的玩意。

“你抓到它了吗?”安塔尔收起武器问道。

学生摇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试图隐藏自己去接近它,没想到它跑的太快,我又不想带个尸体回去泡在标本罐里,就一直追一直追,没想到到这里来了。”学生又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给您带来麻烦了。”

这学生的礼貌让安塔尔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已经没有继续缠着这个人的理由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在晚上瞎乱跑,得亏亚哈古尔没有狼人遍地走。

“没事,你快回教学楼去吧。”安塔尔思考了一下,“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学生摇摇头,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转头就走进了夜色里。

安塔尔其实非常,非常的怀疑这个学生的身份,但是他善,不是直接的攻击行为和极其危险的行踪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早就听说教会想要除掉曼西斯的计划,也会向亚哈古尔派送间谍,他的任务安排中也有除掉可疑人员这一项,但是安塔尔早就对曼西斯没有什么归属感了,除了就除了吧,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闲散状态的安塔尔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和其他亚哈古尔猎人躲避教会猎人的追捕,气踹嘘嘘的奔跑在亚楠并不宽阔的街道上,猎犬跑过来撕咬他的小腿,身后是布料剧烈摩擦的声音,亚哈古尔猎人制服厚重而不适合长期奔跑,很快刀光便从身后袭来,他和其他几个猎人被压制在地上。

他们被带去了教会的猎人监狱,安塔尔原本以为他们会被当场处决,但死亡迟迟没有到来,难道教会也和曼西斯一样需要活人来做献给大神的原料吗。很快他的牢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复杂花纹猎人制服的高大猎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他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经常和他搭话的曼西斯学生,只是现在那人身上换成了教会的白袍。安塔尔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只记住了他的那张脸上总是好奇心满满的眼睛,自从某一天后,那双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断线的大脑重新连接,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安塔尔苦笑起来,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发生在他身边,可他完全没有察觉,他也对此感到厌倦。

“你确认是他吗?”高大的猎人开口,安塔尔看了好久才看清那人兜帽下锐利的青绿色眼睛。

“是的,就是他。”曾是曼西斯学生的教会医生开口,“他曾经帮过我许多,我观察了他很久,他从不主动去捕捉亚楠市民,而且愿意陪我聊天。”

安塔尔哑然了,其实他执行过不少任务,只是那时他比较疲倦,选择了给自己放假,而且被那人缠住了无法动弹而已。

“嗯……”有着青绿色眼睛的猎人思考了一番。

“你为他作证,我会酌情考虑对这个猎人的处理方式的。”

看起来,他们似乎在这个狭窄的牢房里进行了一场辩护和判决。

教会医生向猎人鞠了一躬,并没有多看安塔尔一眼就离开了牢房。

牢房里只剩下了两个猎人,安塔尔打量着这个体面的猎人,那人同时也打量着安塔尔,安塔尔现在双手反绑在身后,头盔也被摘下,估计是被没收了,亚哈古尔猎人身上的麻绳和铁器也被解下,往脸上看去,眼神没有任何屈从和反抗的意图,表情漠然,擦伤和磕碰的青紫装饰在这张尚且稚嫩的脸上,显得十分不合理。

高大的猎人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安塔尔齐平,安塔尔的汗毛竖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影响他的死活和去处。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人为你辩护。”猎人的嗓音十分平静,“你认识他吗?把你和那人的之间发生的故事告诉我。”

安塔尔心里打起鼓来,和那个学生的对话他一句也没记住,他只是在摸鱼,他倒是能说说那人给他投喂了些什么食物。

“……通常是他问我问题我回答,我知道的不多,也忘记回答了些什么,可能是关于亚哈古尔猎人日程的安排和巡逻的计划什么的。”

猎人挑起一边眉毛:“这种问题的答案你就直接告诉他了?”

安塔尔再次苦笑起来“都说了我知道的真的很少,更何况亚哈古尔根本没有什么巡逻猎人,我只是不想工作在那里闲逛。”

听到这个,对面的猎人沉默了。

“你为什么不想工作?”

安塔尔陷入了思考,他为什么不想工作?他的工作不需要与野兽搏杀,也不需要让自己在兽血里滚个来回染的满身腥臭,任务简单工资高,但是他就是不想去做。

“我可能对于攻击人类不感兴趣。”

不是错觉,对面的猎人露出了一个惊喜和安慰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猎人安塔尔,我是路德维希,教会猎人的队长。”

安塔尔愣愣的,他的双手还被绑着,没法接过对面那人伸过来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的路德维希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眼神,“非常抱歉我们现在还没法让你离开,关于你和你的同伴的判决结果还在等主教批阅。”

虽然从来没觉得那些人是自己的同伴,但是安塔尔还是表现出了担心的神色,“我们还能回去吗?”

“大概率不能。”

安塔尔往后靠在了监狱粗糙的墙壁上,心里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回不去”三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好坏参半。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我很惊喜在亚哈古尔中能有你这样善良的猎人。”路德维希虽然没有束缚着解开安塔尔的绳索,但是拿出了一个水壶,“你需要吗?”

安塔尔点点头,很快冰凉的液体进入了他的喉咙中,干裂的嘴唇状态缓和了不少。

“你说你希望我活下来,刚刚和那个人对话时我以为你拥有最终决断权。”安塔尔现在可以更加仔细的打量路德维希了,自从他说出那句话后,这个猎人身上那种戒备和杀气便少了大半。

教会猎人的队长?

安塔尔了解过但不多,和达米安相比谁的权利更大?他自从加入亚哈古尔猎人队伍后被提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离那些背后有精致花纹飘带的人,现在他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来了解。

“有权利,但在主教那里权重不知多少。”路德维希坐在了安塔尔旁边,“虽然你不是内线,但还是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

“如果那些事情也可以有什么重要作用的话,那我也算在政斗中有点参与感。”安塔尔自嘲道。

“不要看轻自己,你的存在就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路德维希思考了一下,“我会尽力让你活着回去的。”

等一下自己从来没说过想回去,安塔尔张开嘴又合上,现在说这种话显得实在是像在献媚讨好,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我被捉住又被放了回去,不会显得很可疑吗?”

路德维希深深的看了安塔尔一眼:“主教自有办法。”

好吧!看来自己的死活还是得等那个主教拍板,于是又问:“你们不怕我回去把这些事情都说出去吗?”

路德维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具感染力,“你要怎么说?自己被教会逮捕但是因为被作证没有杀人然后又被放了?那我很高兴你能回去这么说。”

安塔尔无言了,确实,自从他被带来这个地方后,没有拷问,没有折磨,旁边甚至还有一张铺设好的床,除了被绑缚的手和脚,他倒是十分轻松自在,他对默认成为教会形象宣传大使的身份并没有感到很开心,但反正决定权在他身上,他不说就是了。

路德维希拍了拍安塔尔的肩:“要加入我们吗?”

安塔尔像触电一样躲开了,疯狂的摇起头来。

“真是可惜。”路德维希的眉尾垂了下去,“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教会会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不用担心亚哈古尔和曼西斯的那群人找上门来,我很乐意教导你一些事情。”

“很感谢你的诏安,但是呃,我在亚哈古尔有重要的人。”安塔尔现场瞎编了一套说辞,他的父母早就献身给了米克拉什的事业,他只是不想和野兽共舞罢了,他的消极怠工说不定也能用一种奇怪的方式保护其他人。

路德维希深深的看了这个年轻的猎人一眼,很明显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手向口袋摸去,掏出一个十字形的徽章。

“要是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带着这个敲响教会工坊的门吧。”

 

安塔尔没有说什么,时间回到现在,那个徽章现在还被他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这个东西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代表着一种人生的选择,手掌摸了摸那凸起的质感,继续自己这个夜晚沉默的巡逻。

当他走到一个长的张牙舞爪的树丛旁边时,一阵痛苦的呻吟从交错的灌木里传出,“这个夜晚发生的奇怪事情似乎有点多了”,安塔尔这么想着扒开了树丛。

然后他疯狂的向之前那个行踪诡异学生消失的地方跑去,他可以对无害的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当伤害发生时,清算绝不会怠慢。

“有没有人……你要去哪??”躺着树丛里被扒光的曼西斯学生扭动着向安塔尔离开的方向无助的伸手。

 

“先把我捞起来啊!!!”

Chapter 2

Summary:

为了自己的人民安全,劳伦斯选择以身犯险

精彩速递:表明立场免惹麻烦,安塔尔冷傲退主教。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劳伦斯这一招虽险,但确实有用,亚哈古尔人对那些总是疯疯癫癫顶着笼子走的学生十分见怪不怪,可惜他没找到那个倒霉蛋学生的笼子钥匙,没法cos全套了。

夜晚的亚哈古尔上空回荡着奇怪的铃声和吟唱,劳伦斯在间谍的情报中常听到这些描述,自己在坐落在教堂最高处的办公室里也常用望远镜眺望亚哈古尔的方向,这种能看见亚哈古尔的方式会让他觉得这片区域尚且是处于他控制之下。

实则不然,米克拉什把大教堂通往亚哈古尔的门紧紧的锁上了,每次想进行一些外交交流时还得派个信使去,天杀的,亚楠有个该隐赫斯特已经够割据了,现在又割个曼西斯出来,劳伦斯不会承认曼西斯不属于治愈教会的。

劳伦斯把学生的披风捂的更紧了,亚哈古尔街道地形是一条完全的直线,强烈的对流风让他的披风鼓动,带走了更多的热量,一些亚哈古尔猎人驾驶马车沉默的从他身边驶过,马车后面的车厢被改造成了简易笼子,现在大部分笼子都是空的,这让劳伦斯感到安慰。

他知道这些马车的作用,亚哈古尔人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犯罪行为居然能面不改色,劳伦斯脑中将收复曼西斯的计划又提前了些许,追求真理和智慧的路上是会有牺牲,但至少他会装一下维持表面的体面,米克拉什演都不演了,当他还在圣歌团时,需要更多研究材料的申请书每周雷打不动的送上来,后面变成三天,最后来直接敲主教办公室的门。劳伦斯并不惊讶米克拉什的离开,他只是愤怒,因为米克拉什趁着他加班加睡着时偷偷进来把他的文件改了几个字,导致现在他对于曼西斯的存在只能是容忍。

这只该死的老鼠……劳伦斯在亚楠民众和教会成员前从不外露的情绪,在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时完全释放出来,牙齿咬的咯咯响。

距离曼西斯学院的大楼还有一段距离,劳伦斯回想起之前遇见那个猎人的场景,当时他确实还没准备好,按理来说(按间谍的情报来说)这段时间内亚哈古尔的猎人会倾巢而出,但是没想到这里有个发呆愣神的,幸好劳伦斯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被他打晕的曼西斯学生距离他和猎人交谈的地方不超过二十米,劳伦斯甚至没来得及释放奥术化容,只能用兜帽掩饰,用慌慌张张的谦卑语调来遮掩那全亚楠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声线,不过这个发呆的猎人对他的身份似乎也不感兴趣,他看着像忙着散步,劳伦斯赶紧趁机跑掉了。

虽然已经提醒教会猎人和他们的首席分出人手来保护民众,但是猎人们实在忙着劈砍野兽分身乏术。保护民众不受人类伤害这种事还是交给了守夜人,但守夜人也只分布在教会镇附近,亚楠中心和其他区域只能组织民兵巡逻,当亚楠人挺惨的,以前既要担心被野兽撕咬,现在又要担心被装进麻袋里带走。

劳伦斯痛苦的捂住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为了自己的人民安全,他选择以身犯险,通往亚哈古尔的道路十分特殊,米克拉什会派出自己的信使来和他书信往来,若是想正式造访,米克拉什想必会将任何不对劲的线索藏起来,然后笑嘻嘻的和他吃顿饭打发走,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交流变得这么刻意了?劳伦斯还记得自己和米克拉什用被打回来的论文卷起来互相敲打攻击的样子,谁的论文更厚谁就更有优势,他们两人至今没有分出胜负。

曼西斯的教学楼已经近在眼前,大门禁闭,劳伦斯并不打算直接闯进校长办公室和米克拉什对质,这没有意义,他和米克拉什已经吵过无数次架了,手也动过了,他默默的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准备回去好好计划一番。

在被钝器击打到天旋地转的最后一秒,劳伦斯的想法是这样的。

 

安塔尔气喘吁吁的拿着短柄武器,亚哈古尔猎人熟练掌握的潜行技巧帮了他很多,这个行踪诡异的间谍看起来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安塔尔肌肉记忆的拿出缠在身上的麻绳开始捆绑起来,把他捆的严严实实,扛在肩上带走了。

如果是这样他今天的kpl已经完成了,但是对于一个疑似间谍还伤害学生的人来说,是送去做大神的养料还是送去曼西斯高层审判,哪种结局更适合他?安塔尔用自己朴素的正义观思考了一番,他不想效忠曼西斯,如果把这人送去米克拉什校长面前,自己说不定能得点奖励,但是这是否意味着教会机密会被泄露?但是自己也不效忠教会……

安塔尔思考的实在有些烦了,还是把间谍扔进了海渤根监狱里,他不想参与什么情报争斗,这个人能活几天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把昏迷的劳伦斯放在地上的时候,学生兜帽滑下,安塔尔打量着这个人的长相,是不是和他们一开始见面时是不太一样?

自己打错了人?安塔尔汗流浃背了,但是当时的情况下会这么穿制服还鬼鬼祟祟的人只有这一个,安塔尔又思考了一番,决定把他挪去一个单独的牢房里,等这人醒来,自己要问他一些事情。

 

米克拉什得到了启示,心情极其愉悦,在教学楼的解剖教室里进行着器官分拣的工作,埃德加在一旁做他的助理。

埃德加不知道校长红光满面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也习惯了米克拉什在做工作时的絮絮叨叨和突然的拍桌站起,这通常会吓他一大跳,达米安在委托他做这份工作时把精神损失费也算在了工资里面,附赠的还有关于校长三页纸的生活细节。

埃德加仔细的阅读了所有的注意事项,但是在看完后却在怀疑这真的值得去报告给圣歌团吗,没有人会相信他已经渗透进了米克拉什的生活到这种程度。

和校长实际相处下来,米克拉什怪癖虽多,但还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经常会拉着埃德加的手教他解剖的刀法指认结构,会告诉他浸泡在福尔马林中苍白的遗骸的故事和研究价值,还会向他展示欧顿大神无形的触碰,那狂热而充满爱意的眼神,是在圣歌团完全见不到的,因为大家都戴着银色眼罩。

埃德加一边应付手中的工作,一边开口问米克拉什:“米克校长,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嗯?”米可拉什没有把目光从面前的标本移开,“当我注视着月亮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这声音让我喜悦。”

原来是和神交流成功了,埃德加在心里流汗,米克拉什教授说话风格分成两种,一种简洁而高效,通常在课堂上对其他学生时使用,一种就是极端的抽象,比如现在。

瓶罐继续叮叮当当的作响。

米克拉什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埃德加抬起头看着他,过了几秒,米克拉什转头用那双深蓝似黑的双眼看着他,“我现在需要一些献身的使者。”

埃德加心领神会,他需要去监狱挑一些倒霉蛋出来了。

 

劳伦斯头痛欲裂,耳鸣震耳欲聋,手指习惯性向口袋摸去,却没摸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小瓶,劳伦斯只能痛苦的捂住后脑勺强忍着不发出呻吟声,试图用按摩的手法来缓解疼痛。

夜晚还未过去,耳鸣逐渐消退,铃声和吟唱声仍然环绕在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逐渐流进耳蜗,休息了好一会,劳伦斯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层层叠叠的铁栏杆阻碍了他的视线,劳伦斯爬过去摸了摸,上面红铜色的痕迹不知是锈迹还是干涸的血迹,曼西斯建立的时间不长,但亚哈古尔的历史悠久,这看起来似乎和自己曾经在地牢里见到的监狱有几分相似。

间谍的通信中有提到监狱的存在,被薅来的人们会被关在一个小教堂的地下室,关于这些人的命运没人能说清,劳伦斯是知道的,被送去研究大厅那些人也能明白。

本来想来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现在任务变成了密室逃脱,劳伦斯搜找着身上的贴身口袋,还好,黑天之眼柔软和黏糊糊的蛞蝓触感让他安心了许多,有这个至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不过走到这一步后会整出什么样的外交事故就难说了,把他带回去的时候格曼和路德维希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劳伦斯摇晃着铁门的锁扣,发出吱吱嘎嘎让人牙酸的声音,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单人牢房中,周围目前没有守卫,这很奇怪,如果他被打晕是因为间谍身份被怀疑了,那他的身边怎么会一个看守都没有?劳伦斯继续摸索着身上的道具,一根铁丝应该还是有的,但是不知掉进了衣服的哪个夹层里。

当他对自己上下其手时,一阵铁门开关的声音传来,随后就是脚步声,劳伦斯想装死观察情况,但是现在他穿着曼西斯的学生制服,这或许是个机会。

脚步声时不时停下来,然后继续走动,走到劳伦斯附近时,他按兵不动,很明显的感觉到一声疑惑的哼唧,然后一双属于学生制服的皮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醒着吗?怎么跑这里面去了?”

皮鞋主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劳伦斯已经想好了五百字卖惨小作文,可是当他抬头看向那人的脸时,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埃德加!”劳伦斯低声呼喊道,埃德加也愣住了,自己在曼西斯都出名到这种程度了?

这个陌生的学生双手握住监狱的栏杆,和埃德加面对面。

在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后,劳伦斯解除了奥术伪装,他看着埃德加的表情从惊讶到呆滞,最后变为虚无。

“你需要帮我逃出去。”劳伦斯找回了一点属于主教的自信,哪怕是以囚犯的身份。

埃德加还处于一种没有认识到现实的状态,但听到主教的声音,他还是肌肉记忆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用腕间的钥匙打开了牢房门。

得到了片刻自由的劳伦斯很快跳了出来,看着埃德加发愣的表情,他自我怀疑当初真的挑对人了吗,怎么这种情况都反应不过来?

但出于关爱,劳伦斯还是选择捏了捏埃德加的肩膀,柔声细语的给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需要在天亮之前回去,治愈教会第二天的仪式还需要主教来主持。

埃德加终于从流口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他最擅长的就是执行任务,至于为什么要去执行大家都别问。

他对劳伦斯说,自己知道监狱有一条通往旧亚楠的通道,但那里有洛伦城的黑兽在出没。

从旧亚楠走回去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可以,劳伦斯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很有信心,只要怪兽对主要攻击对象不是他,他有很大的把握能清理掉一只黑兽。

但埃德加耸了耸肩“那只黑兽是曼西斯的研究对象,我们不能杀了它。”

劳伦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那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路吗?”

“还有一条通往旧教堂的路,但那条路也被封锁了。”

“这个全教会都知道。”

“……似乎还有一条路可以从亨维克走回去,但那里的女人们不太好对付……”

“能走就行。”劳伦斯就差押送着埃德加出去了,“往哪个方向,我能自己走出去。”

埃德加花了一段时间讲解亚哈古尔和曼西斯的建筑布局和构造,幸好劳伦斯以他出色的记忆力而闻名,等埃德加汇报完工作,劳伦斯已经走到了监狱门口。

“稍等一下主……你先回来,我还有米克拉什校长的任务在身。”埃德加把劳伦斯拖了回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都开始对米克拉什用敬语了,但劳伦斯毕竟是个很宽容的人,他点点头,“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需要带一个人去找米克拉什校长。”埃德加说道。

思考了一番后,埃德加改变了一下用词“是找一个人献……送……寄?给米克拉什。”

好诡异的形容,但劳伦斯还是能反应过来,“我可以和你一起押送过去,我现在是个学生,不会引起什么人怀疑。”

埃德加偷偷打量着他们的主教,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口。“那请等一下,我去找个猎人帮我扛人。”

“……可以不找猎人吗?”劳伦斯没有让自己的尴尬露出一星半点,他真的很擅长伪装。

也行,埃德加的力气还算比较大,毕竟经过训练,很快,埃德加便扛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主教我们走吧。”

劳伦斯目瞪口呆:“你居然就这样选了个小女孩准备给米克拉什???”

卧槽,劳伦斯彻底怒了,劳伦斯指出了最核心的痛点:既然曼西斯人都已经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作为亚楠的主教不能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他现在必须改变自己的策略,把这个小女孩带离曼西斯,如果可以,他要把所有人都送回家。

埃德加听到主教的一番陈词,心里也动容了几分,他把小女孩塞进劳伦斯的怀里,热泪盈眶,“主教我跟着您走!”

“那你还是不能走的你还有任务。”劳伦斯抱着小女孩冷漠的宣布。

但是要怎么把所有人带出去呢?外面运送的马车装不下这么多人,也会特别引人注目;把钥匙留给他们也不现实,这些普通居民一股脑的全跑出去后命运只有一种结局,劳伦斯仔细的思考着,现在让他挑选一个倒霉蛋去送到米克拉什面前,他作为主教绝对做不出来。

太令人感动了,如果研究大厅的病人们也能听到想必也会发出感动的嘀嗒嘀嗒声。

埃德加见主教没有说话,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带您去见米克拉什校长?如果您要做些什么的话直接和他说会更好。”

确实不失为一种选择,虽然在计划之外,自己穿着学生制服出现在曼西斯足够让米克拉什嘲笑他到入土的那一刻,但现在身负可以拯救这么多人的机会,劳伦斯向来十分能屈能伸,教会的监狱中也还留着几个足够交换的筹码。

但是他来到曼西斯的消息没有通知过任何人,只有留在书桌上的一封密函,今如果天早上他还没有回到办公室,他的小助手阿梅利亚会了解到自己去了哪里,只是到了那种程度后就是外交事故了,相信阿梅利亚和路德维希会悄悄的处理好这件事,这种不能完全掌握自己未来的感觉让他感到烦躁,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一个星爆解决所有问题。

劳伦斯看了一眼自己怀里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亚楠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刚来到这里不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和击打痕迹,劳伦斯扒开小女孩的眼皮看了看,有把手指放在鼻子下感受鼻息,确认是麻醉剂的效果。

埃德加走过来手动整理了一下劳伦斯的学生制服,把兜帽和披风散开,又调整了一些细节,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普通学生。

“请原谅我的无礼,只是您这样实在有些引人注目。”

劳伦斯默许了,奥术的蓝光闪过,那张至少半个亚楠的人都熟悉的脸变为了一个陌生稚嫩的青少年面庞,出于谨慎,他没有用和之前用过的相同的化容。

“我们走吧。”

Notes:

不出意外的话(全都是意外)该出意外了。

Chapter 3

Summary:

  “开什么玩笑,劳伦斯主教,你真是输血把脑子输傻了,你现在无论下什么命令,教会的人都听不到。哦,现在你的头衔已经没有意义了,劳伦斯,你现在这身学生制服里究竟能掏出什么让我心动呢?”

Notes:

本集内含大量埃德加x米克拉什,米克拉什x达米安,路德维希x劳伦斯的关系性暗示,其实结尾切镜应该还有一段的,但是这章已经有8k字了再写真的太长了hhh

Chapter Text

  就在劳伦斯和埃德加推开监狱门的第一瞬间,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便如墙一般挡在了他们面前。

劳伦斯瞬间警觉起来,但他还是后退半步把场面交给埃德加来处理。

安塔尔刚刚离开去处理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倒霉曼西斯学生,把那人好说歹劝的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他过来准备押送间谍去和学生对质,看到埃德加的第一眼,他明显有些惊讶。

埃德加高深莫测的点点头:“米克拉什校长让我来挑选合适的人。”

安特尔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孩子。

“旁边这位是?”

埃德加和劳伦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被我拉过来打工的,你知道,米克拉什校长向来难以应付。”埃德加拉过劳伦斯,拍了拍他的肩,劳伦斯在心里默默的给埃德加的年终考核上打了个不确定的问号。

安塔尔也没有多问,埃德加现在是达米安眼前的大红人,但他们尚且还算朋友,埃德加常陪安塔尔聊天,不知为何,他对这个戴着圆框眼睛机灵又风趣的小伙子印象相当不错且熟悉。

至于旁边那个,安塔尔看着劳伦斯乱糟糟的领子,脏兮兮的袖口,一个非常标准的曼西斯学生形象,更重要的事,他被埃德加担保着,而埃德加被达米安担保着,达米安又等于米克拉什。

经过一通直线的等量替换,安塔尔终于想通了,选择侧身让两位学生先走,颇有猎人的礼仪。

“下次见,安塔尔。”埃德加在经过猎人时露出一个友善又亲切的笑容,让人见之如春风拂面,一看就练习过很多遍,牢牢的焊在脸上。

安塔尔?好熟悉的名字,从高大的猎人身边走过时,劳伦斯隐秘的多看了几眼,很快就想起来,在很久之前清剿亚楠街道中的亚哈古尔猎人时,路德维希曾给他念叨过这个名字。

好像是个普通的俘虏,但第一猎人向他痛陈利害,力求保下这人的性命,劳伦斯主教当时已经忙的恨不得像亚米戈达拉一样长出六只手来批文件,本来想着来个全员死刑完事,结果硬生生又多了一环和曼西斯交涉的环节,看到米克拉什那张苍白得意的脸,主教好悬没气个半死,半小时没理路德维希,没办法,他记性真的太好了。

他就是自己一开始遇见的那个猎人,这样看来,路德维希放一些消极怠工的猎人回去确实很有帮助,不怕敌人人数多就怕敌人全是精锐。

劳伦斯是不知道把自己敲晕带来监狱的人也是安塔尔的,于是他也对安塔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安塔尔被这两人盯的有些发毛,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黑色的披风消失在昏暗的监狱中阴影中。

埃德加和劳伦斯走的很快,快到没有听见身后监狱里安塔尔无助的尖叫。

在前往曼西斯教学大楼的路上,劳伦斯观察着天空中月亮的角度,此时正是午夜,距离完全天亮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在途径埃德加说的那个路口时,劳伦斯让埃德加把马车停下,小心翼翼的抱着迷迷糊糊的小女孩下车。

“你要走了吗主教?”埃德加看着劳伦斯准备离开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我去把这个女孩送回她奶奶家,我记得这个女孩,上次去亨维克处理事务的时候她扯过我的袍子。”劳伦斯顿了顿,“把她放在那种地方实在不安全。”

“我很快回来,你不带个人回去也不好和米克拉什交代。”

埃德加只能点了点头,目送主教跳下村庄的铁栏杆之间。

他拖的时间还不算久,但米可拉什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从没有因为拖沓责备过他,这点倒是和治愈教会的主教不同,埃德加安静的等待着,胯下的黑马发出噗呲的气声,蹄子敲打在地上。在亚哈古尔悠远的女声合唱形成了一种莫名的节奏。

月亮的角度逐渐倾斜,埃德加观察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们。

他想起了自己从孤儿院中被选拔出来,加入圣歌团的第一天。当他翻开课本的扉页,烫金的花体英文便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The sky and the cosmos are one.

- The Choir

 

埃德加为这句话着迷,自此之后每次仰望天空,星星们投下的伟大之爱都会充满他的全身,给他电流般的触感。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米克拉什校长尚在圣歌团时顿悟出的道理,那是一个什么情形?曼西斯的校长穿着圣歌团的白袍,戴着银色的面具,完全遮住那那双漆黑似亚哈古尔夜空的双眼,注视这对瞳孔,他总是能看见有星星在闪闪发光。

 

想着米克拉什被劳伦斯主教呼来唤去的样子,埃德加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出声,米克拉什校长穿着圣歌团的衣服?现在劳伦斯主教穿着曼西斯的校服,这一切真是太滑稽了,劳伦斯主教肯定不会高兴的,劳伦斯主教……主教去哪了??

埃德加从马背上弹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村庄的街道上风声很大,却没有发现任何向他走过来的身影。

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发颤,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很快他冷静下来,深呼吸几次,在心里计算着从亨维克到亚哈古尔的路程,哪怕是遇见麻烦的野兽缠斗起来,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莫非主教临时改变主意回教堂了?那他怎么办!

他倒是不怕自己遭到责罚,他更害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刚刚遇见的安塔尔做人证,莫名其妙的花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带回校长想要的东西,自己花了这么久在达米安和米克拉什前建立的信任可能会瞬间崩塌,为了维持住这份信任,他每天过的可谓是如履薄冰。

埃德加咽了咽口水。

但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现在他也可以立刻跳下马,跑回教会报告情况,从此再也不回来,只不过是换个身份工作罢了。

埃德加看了看远处学院的尖顶,又看了看更远处教堂更加尖锐的钟楼,下定了决心。

他挥起马鞭,头也不回的向教学楼驶去。

 

————————————————————

 

在推开校长办公室的前一秒,埃德加已经想好了至少五种解释方案和追问的应对方式,他还是没有选择回监狱再捞一个人过来。

但是当埃德加看见办公室里的场景时,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

“哦——亲爱的埃德加,你给我带来了多么大一个惊喜啊。”

米可拉什的声线总是很低沉的,拖着不急不慢的尾音,听的人心里发痒。此时他正站在办公室的最中间,旁边是一个穿着黑色教会服饰的猎人,不,应该说,是一个曼西斯的眼线。

埃德加呼吸逐渐沉重,而猎人的脚边,灰扑扑的学生制服散落在地上,包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劳伦斯没有抬头,尽管现在奥术伪装还没有解除,但是他实在忍受不了从低处抬头看人,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于是他盯着米可拉什办公室的羊毛地毯,思考着和米克拉什摊牌时的语气。

猎人似乎不太能忍受现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首先开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教会猎人队长规定集合的时间马上就到,我需要回到队伍里。”

“快回去吧,抓这种小老鼠应该花了不少力气,记得去向达米安拿你应该的奖励。”米克拉什把猎人打发走后,转头看向埃德加。

“埃德加,你对我可真好,当红月低悬时,我想我会把你带走。”

黑发的学者咯咯的笑起来,这笑声把埃德加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但是他不能露怯,在他来之前,猎人和校长之间究竟说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主教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他也没有参与。

在这种情况下,再结合米克拉什对他说的话,一个线索出现在埃德加的脑中,而他现在需要抓住这细微的可能。

“我本来以为这个间谍已经跑掉了,准备回来向您复命,没想到有其他人把他带到了您面前。”

他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喉咙发干,努力平稳自己的声线。幸好主教一直没有抬头,他不敢看那双眼睛。

“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米可拉什从今晚就一直挂着的笑容更加扭曲了,“月亮的启示你虽然没有听见,但是你已经领悟到了。”

埃德加背后快被冷汗浸湿了,什么启示?自己在无意之间做了大神的触手吗?

但是他不能多问,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埃德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安抚米克拉什的同时保证劳伦斯的安全,还得保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的,接过间谍这个任务之前他设想过很多紧急的情况和解决方案,但现在这种已经完全超纲了,路德维希和格曼可没有教他如何在主教成为校长俘虏的情况下还能偷天换日的技巧。

米克拉什看起来也对埃德加失去了兴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离开,埃德加终于得到了赦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雕花的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劳伦斯确信自己闻到了霉菌的气味。

“……”劳伦斯虽然知道这就是最好最符合他刚刚大声指认埃德加的事情发展,但是看到自己圣歌团的成员离开的时候头也没回,心里还是泛起一阵诡异的情绪,是愤怒是无言,但绝对不会是伤心。

现在,月光洒满的书房里只剩下一个被麻绳捆绑起来的圣歌团俘虏和一个曼西斯的校长,米克拉什站在落地窗前,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目前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劳伦斯见时机已到,已经决定开口了:

“米克拉什,听我说——”

“哦天哪,可怜的劳伦斯,是什么让你在这个月夜指引你到我这里来的?”米克拉什干瘦的手指扯过劳伦斯学生制服的领子,力气不大,甚至没有能揉皱衬衫。

米克拉什用居高临下的角度继续说着。

“是你的傲慢,主教,你甚至不愿意在我面前用一些更加高阶的伪装术,我们的感知力差不多,你骗的过其他人,但骗不过我。”米克拉什又笑了起来,这次是劳伦斯较为熟悉的那种笑容,以前在拜伦维斯的二人辩论赛中,米克拉什处于上风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劳伦斯觉得自己的素质真的很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都只是皱了皱眉头,他等着米克拉什说完他想说的,接下来才能组织起语言反击。

见劳伦斯被自己打断后就沉默了,米克拉什知道这是他又在准备交易和威胁的前兆,于是他松开劳伦斯的领子,身体向后倒进扶手椅中,坐姿松垮,“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听。”

“哦?”劳伦斯抬起一边的眉毛,“你为什么确定我提出的条件你不会心动呢?”

“开什么玩笑,劳伦斯主教,你真是输血把脑子输傻了,你现在无论下什么命令,教会的人都听不到。哦,现在你的头衔已经没有意义了,劳伦斯,你现在这身学生制服里究竟能掏出什么东西让我心动呢?”

“米克拉什,毫无意义的逞强对你和你的学校没有作用,你不是一直想把几张提案交到我桌上吗?怎么现在不拿给我看看?”

米克拉什不再看向劳伦斯,转而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开始写写画画,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面前的纸上。

劳伦斯望向落地窗,这个角度已经完全看不见月亮了——他知道曼西斯校长的窗户正对着月亮升起的位置,距离天亮还剩下几首歌的时间。

劳伦斯动了动手腕,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连着一条墙上的锁链,米克拉什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除此之外,自己的脚也被捆上了,从脚踝绑到小腿,黑天之眼和埃波利耶塔的蛞蝓还放在口袋里,轻轻的蠕动着。

劳伦斯知道米克拉什是认真的,就算他真的提出了什么让他心动的条件,米克拉什也必须把他留到天亮,不为什么,任何交易都交易不来这样一个把自己捆起来扔进办公室的机会,他也确实失误了,他对那些背后有着教会花纹的猎人们太过信任,路德维希把他们的猎人们管理的很好,以至于根本没人想到猎人中竟然也能被渗透,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整治教会猎人的安排提上日程。

 

他们这样沉默的对峙着,劳伦斯有些惊讶米克拉什居然没有趁机威胁他,就真的只是写写字,偶尔站起拿起一本书,吹吹上面的灰翻看两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劳伦斯总觉得书柜上有几本书是自己曾经在拜伦维斯那段时间送给米克拉什的,只是落满了灰,看不出原貌。

凝固的气氛让人难以忍受,实际上从埃德加离开也就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劳伦斯也越来越汗流浃背,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没有回去,那事情还有的解释,但现在他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曼西斯校长的办公室里,等到阿梅利亚撰写的公文送到米克拉什桌上来时,米克拉什会捏着他的脸笑嘻嘻的带着他一起读这封信,然后大笔一挥写下各种条件试图让教会让步换回他们的主教,而劳伦斯只能无助的看着回信寄出。

更可怕的是,圣歌团派遣使者来访,当他们打开米克拉什书房的第一刻劳伦斯就不用活了。

当然,在这一切真实发生之前劳伦斯更有可能和米克拉什同归于尽。

劳伦斯需要在这里保持一个基本的体面状态,而这需要米克拉什的让步。

看着米克拉什百无聊赖的消磨时间,劳伦斯寻找着话题的切入点。他的视线四处搜寻,观察着这个表面上还能算的上整洁的房间:霉菌和消毒液的味道挥之不去,与其一起停留的还有墙角的蜘蛛网和粘在墙壁上的奇怪球形物体……还会动,是大小不一的眼睛。

虽然米克拉什的书房不像他自己的书房那样一抬头就可以和亚米戈达拉打招呼,但劳伦斯可以感受到那道视线,亚米戈达拉已经注意到了亚哈古尔,距离正式来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继续观察着,房间里还放了不少的瓶瓶罐罐,以一种只有米克拉什才能明白的顺序摆放整齐,里面泡着的东西有些他在拜伦维斯见过,有些从没有见过,有些则是从圣歌团失踪的圣物,劳伦斯干咽了一口,控制着自己的质问。

最后视线停留在米克拉什放在一旁的月之牢笼上,这个牢笼是他一手设计的,和银色面罩相比,视线确实是宽敞了不少,但劳伦斯相信每一个曼西斯学生都有严重的颈椎病。

已经搜集到足够的线索,只要在这些东西上开启话题,劳伦斯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努力听起来和善:

“——你明天早上打算吃什么?”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先忍不住!”米克拉什从椅子上弹起直起身子来。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是吗??”

劳伦斯彻底不装了,从踏上这个村庄的第一秒他所经历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按照他的方向走,他努力的把所有事件都导向正轨,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他吵架都只能坐在地上抬头和米克拉什吵,就这样吧,又不是没有过,他真的太多事情想大声喊出来了。

“我可没有给你发邀请函让你来亚哈古尔,虽然据我的推测你这么做是迟早的事,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米可拉什露出了那种“终于找到好玩的东西了”的兴奋表情,劳伦斯觉得自己现在的地位类似于被绳子缠绕起来的桌腿,主要用途是给猫磨爪子。

“是这样,本来一切都应该是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但是现在我坐在你的办公室里。”劳伦斯哼哼了几声。“我看见了更多,了解了更多,我甚至知道了一位间谍的身份!”

“呵呵劳伦斯,那个猎人马上就要回去给你的骑士复命回到教堂,想象一下,当你的骑士打开教堂门和书房门,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的样子。”米克拉什顿了顿,“可惜了今天教会晨祷连主教都没有了——”

“明天你的解刨课也别想上了,你再提教会试试?”

劳伦斯本来只想以一个老朋友(过去式)的身份来发泄一下不满,但米克拉什句句都在提现在他最紧张最放心不下的部分,又联想到现在自己除了完全暴力的反抗外毫无对策的现状,或许这就是无能狂怒吧。

“你怎么能威胁我。”米克拉什走近,那张实在说不上英俊的脸凑近劳伦斯,让劳伦斯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一点也不想吵,我不是你那种,事情要拐弯抹角的说,无论什么事情什么人物都在想着如何榨取更多价值的人,但是现在我想这或许能让你的嘴巴闭上,来吧,回答我几个问题,榨取一下你的价值,然后你就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

劳伦斯还在心中怀疑,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于是他顿了顿,“我能先提出要求吗?”

“放你走是不行的。”

“那我也只能回答同等价值的答案了。”劳伦斯抬起下巴眯起眼睛,努力回视那双古怪漆黑的双眼。

米可拉什倒是看起来开心了许多,“那我问你,昨天被你们抓走的我的学生们都在哪里?”

“是间谍。”劳伦斯纠正了一下他的用词,“我不知道。”

“看来你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愿。”米克拉什的八字眉听到这个答案后也竖了起来。

“拜托,我真的很忙,每天外国的信件亚楠的报告都会飞到我的桌子上来,还有无数的见面和谈话,我换了三个助理就是因为工作量太大,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吧?”劳伦斯想到现在他的桌上还有几份关于税收和土地分配的文件,不禁痛苦的叹了口气。

“我看你挺闲的,还有时间来亚哈古尔闲逛看星星。”米克拉什出言讽刺道。

“你赢了,这点我无法反驳。”劳伦斯似乎完全回到了放松的状态,或许他知道自己回答什么都没法改变自己的现状,索性开始摆烂了。

但是米克拉什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掐住劳伦斯的肩膀,让劳伦斯不就不适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我们治愈教会的大主教,连自己手底下人的去处都掌握不了,你把权利分配给谁了?那个骑士?还是圣歌团的狗腿子?”

劳伦斯对米克拉什突然的认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别说话那么难听,我一开始确实会处理一些关于人质去处的案子,但是路德维希总是来找我轻判这个放过那个,我后来就直接把事情交给他办了。”

劳伦斯说完就哑然了,他信任路德维希,但随便放间谍走的做派实在风险太大,如果他不是被伪装的曼西斯间谍绑了,他可能还不会想到这一点。

“哈,我就知道。”米克拉什嘴角的弧度实在讽刺,“你的那位大善人或许才是更应该坐在这里的人。”

“你又知道了?别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想捞人出来,你不也爱搞些拐弯抹角的小动作吗?”劳伦斯掌握到了米克拉什话语里的潜台词,这是个反击的机会。

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直白不留情面,但说实话,这才是适合他们的交流方式,如果劳伦斯没有被绑着的话,他们可能会一遍搏斗一遍谈条件。

 

“你要捞谁?”

米克拉什站了起来,“亲爱的劳伦斯,现在你不需要问我问题。”

“反过来不也可以吗?我问你问题,最后给你提出一个要求。”劳伦斯并不打算真的履行这个条件,这只是他们之间常用的一种质问对方的手段。

“哦……看来劳伦斯似乎有些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劳伦斯摸不着头脑,这是在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吗?

但是他仍然没想着放过米克拉什,他离开教会不到十二小时,也才两天左右没看过路德维希给他的关于人质的报告,这些人对于他来说是筹码,在不需要的时候完全不会多看一眼。

可惜了,不然的话他就能在这里杀米克拉什个片甲不留了,劳伦斯遗憾的摇摇头,看着米克拉什走回自己的书桌。

“你没有问题了吗?”

“嗯?没有了,很遗憾,劳伦斯,你的回答只足够你去坐到沙发上。”米克拉什回头看了劳伦斯一眼,“需要我帮忙吗?”

“去你的,我自己来。”劳伦斯努力的轱蛹着,但反绑的双手和双腿让他只能像只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打滚。

劳伦斯绝望了,躺着地上思考人生时,感觉到一阵力把他拉了起来。

米克拉什贴心的扶着他慢慢的挪到沙发上去,时间大概花了三分钟,劳伦斯很感谢他没有为了方便之间把他扔过去或者抱过去,这会让他当场跳楼。

“你需要喝水吗?”米克拉什把劳伦斯放在沙发上时问道。

“啊,谢谢,我需要这个。”劳伦斯的语气里没有了讽刺的意味,接受别人的帮助时谢谢脱口而出。

于是米克拉什把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拿了过来,甚至是一个新的会客专用水杯,喂给劳伦斯一饮而尽,里面没毒真的是个奇迹。

米克拉什坐在了劳伦斯的旁边,劳伦斯歪头打量着他,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米克拉什了,皱了又被熨平的领子,兜帽的拉线松松垮垮的甩在两边,从拜伦维斯开始就乱糟糟的黑发,突出的颧骨上深陷的眼窝,衬托着他的眼睛是宝石级别的美丽,但是比真正意义上的美丽还是差远了,当然,还有长期因为上扬而僵硬的嘴角。

察觉到劳伦斯的视线,米克拉什又露出了那种该死的笑容,“盯着我做什么?”

“我已经观察过了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劳伦斯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你再多观察一些,回去以后你是不是还会画一幅还原素描?”

劳伦斯没有说话,因为他真的打算这么做,这是他的习惯,用来释放他无处安放的强大记忆力。

米克拉什会心的笑起来,这让劳伦斯很不舒服,但鉴于米克拉什刚刚帮助了他,于是他又原谅了米克拉什。

“我发现你的房间里似乎有人打扫的痕迹,你的生活习惯变好了吗?”劳伦斯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次他真的只是在没有任何目的地聊天。

米克拉什肩膀微微动了下,劳伦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他发出一阵疑惑的声音,在以前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的时候,卫生通常是劳伦斯包揽的,只有在劳伦斯拿着扫帚(的棍子)时,米克拉什才会慢悠悠的动起来,后来劳伦斯和格曼住在了一起,米克拉什换了另外的室友,直到他们毕业时,他也没见到米克拉什的生活习惯有什么改变。

那现在这个办公室对于米克拉什来说就整洁的过分了,曼西斯的校长有个仆人打理家务也是很正常的事,那这个仆人工作也太不专心,角落的蜘蛛网和落灰的书籍都没有被清理,更可能是另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在整理。

“达米安呢?他怎么会让你的书房这么乱?”

米克拉什没有看劳伦斯,“他现在落进了你那个该死的猎人手里,现在你知道了吗?”

劳伦斯愣住了,突然间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为什么米克拉什的助手变成了埃德加,为什么米克拉什不愿意和他做交易,为什么要问那个奇怪的问题,并且在他说不知道时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你在我第一次问你时就该答应我的条件。”劳伦斯啐了一口,“你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还有达米安的。”

“如果他落进了你的手里,我确信他会活下来,你不会放过这个敲诈的机会,你没有立刻抛出你的筹码,我相信你完全不知情。”米克拉什瞪着劳伦斯,灰扑扑的脸因怒意变得红润。

“但是他现在在那个猎人手里,我不能保证他是否还活着,可怜的达米安,他的肋骨将刺穿我的心——”

“相信路德维希的人品,虽然他和达米安不算太熟,但是他连不杀人的猎人都能放走,达米安虽然帮你干了一些脏活,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劳伦斯有些无语,很难想象他和米克拉什这两个人坐在这里居然在担心路德维希会杀人的事,这已经是这个夜晚发生的诸多离奇事件中的一件。

米克拉什看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劳伦斯的话,他似乎也宽慰了不少,“谢谢你,你居然对我用了安慰的语气。”

……什么意思,明明以前他也安慰过米克拉什,只是他知道米克拉什记忆力远没有他这么好,于是劳伦斯又大度了一回。

“现在你有足够的理由让我离开了吧?我说话算话,你大可让我现在写一篇信件寄回去,劳伦斯看着天边,知道另一边已经泛白。”

米克拉什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到底在***的搞怎么鬼?!”

劳伦斯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脑袋撞向米克拉什。

“你到底想不想要达米安回来?你在不在乎他?”

米克拉什只是耸了耸肩,“我在乎啊,大概和你在乎那个骑士一样在乎吧,但是如果现在是你要在我和那个猎人之间做选择,我不觉得你会做出什么很有创造性的举动。”

劳伦斯真的被米克拉什的话带去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路德维希和米克拉什来交换的话还不太够,可能还得加上一个布拉多……不是这有任何可比性吗???路德维希怎么可能被抓住???

“我会把你现在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达米安的。”劳伦斯冷冷的说道。

“他会理解的。”米克拉什翘翘起一条腿,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细瘦的小腿上。

劳伦斯真心觉得这人和达米安之间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为什么米克拉什每次都能一次次做出突破底线的事而达米安一次次的包容下去,劳伦斯完全没意识到其实自己对教会的成员做的是同样的事。他们总是比自己想象中要相似的多。

劳伦斯绝望的等待着天明。

Chapter 4

Summary:

当绳子终于松动的那一刻,劳伦斯的心被点燃了,他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会让任何看到他状态的教会成员绝望的晕倒,但是他现在眼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也闪烁着异常的光芒,眼里同样只有劳伦斯。

Notes:

写这篇文的饺子醋来了,米可和劳尔怒玩sm还是没有安全词的那种。
总之写的很开心。

#dirty talk
#sm
#nsfw(假的)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你还没有打算接受你现在的处境吗?劳伦斯主教?”

米克拉什笑嘻嘻的从劳伦斯的内侧口袋中把黑天之眼和蛞蝓拿了出来,劳伦斯发誓在他把手伸过来的第一秒就用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反抗——他把米克拉什的手咬了个对穿,已经准备好了发射黑天之眼的攻击。

但是米克拉什似乎已经习惯了疼痛,右手被咬了,面不改色的用左手伸向劳伦斯的衣服里,劳伦斯甚至没来得及瞄准黑天之眼(他打算直接瞄准米克拉什的脑门,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奥术的淡蓝色光芒闪过,但只是把米克拉什击飞出去几米。

劳伦斯的嘴里还残留着米克拉什鲜血的味道,他砸吧了一下嘴,果然没有任何值得品尝的地方,米克拉什的血里涌动着奥术和精神药物的味道,这让血尝起来甚至是发苦的。

“天哪,真是可爱的小东西。”米克拉什没有管仍然怒视着他的劳伦斯,眼睛闪闪的看着青绿色的蛞蝓,埃波利耶塔的分身在米克拉什流血不止的手上蠕动,粘液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恶心。

劳伦斯确信,如果米克拉什再不去处理伤口,他很快就会因为伤口感染死掉,这真是最好的结局。

他最后的退路也被拿走,劳伦斯彻底怒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米克拉什会知道他身上放着防身的道具,他的感知力告诉他这其中必定有超自然的力量作祟,他开始诅咒那些回应米克拉什祈祷的神名。

米克拉什泰然自若的将蛞蝓和柔软的黑天之眼放进标本罐里,然后把头埋进书桌后面,拿出一个医疗箱。

和教会的医疗箱不同,米克拉什的医疗箱里不会出现各种血液供给设备,只有苯酚,过氧化氢,卫生棉等等,他给自己处理劳伦斯咬出来的伤口时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房间里化学试剂的味道更浓郁了。

“没有治愈之血,现在你还拿的动手术刀吗?”劳伦斯嘲讽道。

米克拉什表情终于开始扭曲起来:“kos,你还真是不择手段,你被我甩飞时的样子像条狗。”

“你被踢飞在书柜上时像只四肢无力的老鼠。”

米克拉什慢慢的给自己的手上缠上纱布。

“这就是曾经对亚楠所有人发表过振奋人心演讲的嘴吗?或许我现在就应该把埃德加或者其他学生叫过来,现在这个时间有些勤奋的学生已经起床了。”

米克拉什满意的看着劳伦斯的表情因愤怒和羞耻扭曲起来。

“我会把你拎起来介绍给他们每一个人的,治愈教会的主教把自己捆的严严实实的送给曼西斯校长,为了两方的和平和共同进步,多么令人感动啊!”

米克拉什的低道德感已经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了劳伦斯,这次他甚至试图造关于他私生活的谣言来击垮他,劳伦斯确信自己没有这么脆弱,身居高位,关于他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但如果谣言的对象是米克拉什,劳伦斯确信自己会在亚楠中进行一波大清洗并且永久封杀这个名字。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米克拉什,他设想时最好的结局就是教会的公文在天亮时送到米克拉什的桌子上,而他被路德维希还是格曼拎回去,但是他在刚刚已经和米克拉什吵起来了好几次,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哪去了?现在米克拉什肯定不会放过他。

“别让其他人进来,直到教会派人过来把我接回去。”劳伦斯的喉咙被堵住,“求求你。”

“哈,主教的身份已经把你的大脑侵蚀干净了,你为什么觉得只要你发出请求别人就必须答应?你这个亵渎者。”

劳伦斯失去了一切力气与手段。无论是交易还是恳求对付米克拉什都一点用没有,他不在乎达米安也不在乎今天早上的课程安排,只要能让劳伦斯不舒服,米克拉什什么都做得到,只是因为他高兴。

“但是我也没有堕落到这种程度,去毁了你的名节。”米克拉什耸耸肩“,和你一起被别人提起让我感觉恶心。”

“我也是。”劳伦斯咬牙切齿的说。

“我只是不喜欢又不是做不出来,在星星从天空中彻底消失之前,你别再让我苦恼了行吗?”

米克拉什似乎也被疲惫缠上,他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受伤的右手轻轻放在桌上,左手扶住脑门,这个夜晚他花了太多的精力,向来精力充沛的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劳伦斯终于闭嘴了,他决定在事情解决前不再和米克拉什说一个字,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书房里渐渐亮了起来,米克拉什开始处理桌子上的文件,这次他是认真的,左手中转着的笔和时不时停下的书写沙沙声都表明了这一点,劳伦斯其实很好奇他的工作内容,但是他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个字会成为米克拉什翻脸的契机,于是只能试图眯着眼睛看清那些白纸黑字,该死,他没戴眼镜。

如果是他的话现在这个时间也是慢悠悠的从床上准备上班,他的助理会把今天的报纸送到房间门外,这样他就可以一边吃早餐一边了解亚楠的新闻,说到早餐。

埃德加的报告中提到过曼西斯的校长会去食堂吃早餐,可能是为看住他,米克拉什没有动身,但也没有敲铃让人进来。

劳伦斯其实想说能不能把他塞进旁边的隔间里,至少别被其他人看见,但是现在他们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相牵制的状态,劳伦斯目光炯炯的盯着米克拉什桌上的公文,兴奋的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替他工作。

“拜托,我知道你真的很爱处理事务,但是至少别盯着我的看。”

“唔。”劳伦斯刚想开口反驳,但最终还是选择翻了个白眼代替了自己的语言。

“我根本没必要对你实施多余的折磨了,把你控制起来没法工作还强行和我留在一起已经足够让你痛苦万分。”米克拉什又露出了那个潮湿而阴冷的笑容,而这意味着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劳伦斯没有说话,尽管他赞同这一点。

“你不打算说话?kos,真是个奇迹,没有比这更令我感动的恩赐了。”米克拉什见劳伦斯居然在没有物理手段的情况下一言不发,一向低沉的语调都高兴了不少。

“……”恩赐?他早该说自己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恩赐,但劳伦斯最终还是把这个傲慢的想法控制住了。

米克拉什更加滔滔不绝起来,其实自从劳伦斯认识米克拉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安静的人,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絮絮叨叨些没人能听懂的语言,来到治愈教会后这个习惯也没改,圣歌团总是安静优雅的,米克拉什在某些时刻也会拥有这些美好的品质,但是当他参加合唱时那低沉的男低音把一切都毁了。

但是劳伦斯相当擅长当一个倾听者,这点也一直没变,教众们拉着他的手,吐出的感激涕零的语言和冷漠刻薄的指责和米克拉什持续了十几年的胡言乱语相比没好到哪里去,当然面对米克拉什时他的所有美德也全都被毁了。

米克拉什的自言自语已经完全无视了劳伦斯的存在,他根本就没想讲过给任何人听,或许是讲给那些大神们听的,米克拉什有属于自己的梦境和注视着他的星辰,用这样的梦境哄骗一个又一个人加入他的疯狂计划,戴上钢铁的牢笼。

劳伦斯的梦境就是亚楠,所以他需要尽全力维持教会运转,他没有醒来的机会。

既然自己已经是个透明人了,劳伦斯被刺激了一晚上的大脑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上,但是他不能睡,万一米克拉什趁他睡觉偷偷叫人进来看到他这样怎么办?虽然很离谱,但是发生在他们之间倒也合理。

就在劳伦斯尽力保持清醒的时候,米克拉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这让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天哪,你以前从不在课堂上打瞌睡。”米克拉什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太不尊重人了。”

什么意思?自己在听他讲课吗?虽然现在自己确实穿着曼西斯的学生制服,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会是米克拉什的学生,以后也不会,永远也不会。

劳伦斯不满的盯着米克拉什,似是因为他打扰了自己的休息时间那种委屈,但还是努力保持着不反驳,老天,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米克拉什眯起了眼睛,是那种课堂上老师审视着不服管教学生的眼神,劳伦斯以同样的眼神回瞪回去,以前他们都是学生,现在他们都成了老师。

“我发现你总有无数种方法让我不高兴。”米克拉什摇摇头,“这也是折磨吗?”

那又怎么了?劳伦斯确信自己一直都表现的很好,除了米克拉什说一句话反驳一句,咬穿了他的手掌,还把他打飞出去好几米,现在还用敌意的眼神盯着他外;而米克拉什只是进来时抓了下他的领子,把可能会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武器没收了。

好吧,或许劳伦斯真的需要自我反思一下,他只是太紧张太着急了,现在局势已定,他也没必要搞得继续这么紧张,尽管每次看到米克拉什的脸这个想法都会动摇几分,看的越久动摇的越多。

劳伦斯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会,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看米克拉什时,他确定自己的眼神是和善且亲切的,就像看着一个老朋友那样,因为米克拉什后退了半步。

这下轮到米克拉什没话说了,虽然也没有保持多久,很快一声爆笑就在书房爆炸开来:“科斯啊,看看你这什么眼神,就像是可怜巴巴的小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一直在挑衅我,劳伦斯这么想着,骨头都似乎在嘎嘎作响,这人真是不值得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东西。

漆黑的双眼突然在劳伦斯眼前放大,米克拉什突然贴近劳伦斯,极其认真的盯着他,近的劳伦斯都能看清他嘴唇上那些干裂的纹路和起皮。

劳伦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米克拉什还是没有动,劳伦斯又看清了他乱糟糟的头发甚至十分油腻,他的呼吸甚至能拂动他的刘海。

他感觉自己要做噩梦了。

接下来是米克拉什那崎岖的颧骨和皱巴巴的眼角,苍蓝色的皮肤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其实这双眼睛是深蓝色的,平时甚至看不见有光在里面闪动。

劳伦斯终于忍不住了,他的胸口涌起一阵异样,喉咙哽住,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终于是把头偏向一遍,干呕起来。

“呕呕呕呕呕——”

“真可惜啊。”米克拉什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太没有礼貌了劳伦斯。”

什么?不过看着米克拉什的脸干呕起来确实不算是特别有礼貌的行为,劳伦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找个理由或许会更好。

“对不起,你身上那种香烟和苦涩血液的气味我有些受不了。”在胆汁的酸味被压制回去后,劳伦斯干笑着,没有攻击他的外貌,转而攻击起了内在。

米克拉什冷笑了一声,他的那种奇怪的笑声无论是用什么情绪都让人听起来不舒服,转而走向书桌,弯腰,从抽屉中抽出一条鞭子,为什么他的书桌里会有这种东西??

“我要惩罚你。”米克拉什宣布道。

 

不对,不对,劳伦斯至今没搞懂究竟哪里出错了,当米克拉什抽出鞭子的那一刻劳伦斯生平第一次想要真心实意的向神祈祷。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劳伦斯试图站起来,他确实站起来了,但是却无法移动半步。

“你一直在挑衅我,我忍受你已经很久了。”米克拉什倒是十分坦诚,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劳伦斯相当羡慕这一点。

“不,不,至少没到动手的程度吧。”劳伦斯眼睛已经在四处搜寻合适的掩体了。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你被绑着,我们早就打起来了。”米克拉什继续嘲笑着,“现在你倒是装起了绅士,这一个晚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我。”

“我还觉得你呼吸都是在挑衅我,听听这话是从谁口里说出来的,每次我试图向你表达善意都被你堵了回去。”劳伦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刚刚米克拉什靠他这么近的脸,下辈子可能也忘不了。

“哦天哪,我只是想和我的老朋友开开玩笑,可是你完全不隐藏你的恶意,你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一点也不舍得用在我身上呢?”

如果劳伦斯再愚蠢一些的话,可能会以为这甚至有几分委屈,但很快,鞭子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就出现了,劳伦斯试图躲开,结果却导致他摔在了地上。

这下完蛋了,他想。

米克拉什的右手被咬伤了,所以他只能用非惯用手来挥鞭子,这让鞭子抽在劳伦斯身上时显得有些无力,但劳伦斯受伤的肯定不是肉体,他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虽然从这个晚上开始他一直没有多少尊严。

“哈,你的书房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用品,我都不敢想象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你平时也是这么教训你的学生的吗?”

又几下鞭子落在了脏兮兮的学生制服身上,劳伦斯确实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他对疼痛没有米克拉什那样强大的忍耐力,忍不住痛呼出声。

“现在我们在这里争夺道德高低没有任何作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对你的下属做了些什么吗?这可没法让你从我的鞭子下逃脱。”米克拉什似乎兴奋了起来,讨论这种话题确实会引起他的兴趣,陶醉感像摇篮曲一样渗透进了脑浆。

“我们都很令人作呕,但是现在主要是你。”几下挥鞭结结实实的抽在劳伦斯的腿上。

劳伦斯咬着牙抑制着呻吟,他不希望自己的声音被任何可能路过米克拉什书房的人听见,他在地上蠕动着,看起来就像被鞭子抽的在打滚,实际上却是在慢慢靠近沙发脚处一个金属的尖锐凸起,劳伦斯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你那恶心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你分明更喜欢遭受痛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开心的像是见识到了宇宙的奥秘,我不敢想象我曾经手下有如此下三滥想法的人。”

米克拉什大笑起来,他并没有被攻击到,任何对于他私生活的指控都没法引起他的羞耻心,但是他知道脚下这个高贵的圣人是肯定接受不了的,但他还不是忍受了米克拉什这么多年?

“再多说点劳伦斯,我听的很开心,或许可以奖励给你多些鞭子。”

劳伦斯一时没有听明白这是不是反话,他已经调整好了姿势,背靠着那段尖锐的凸起,面对着米克拉什,在米克拉什的眼里看来,像是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真没想到被我侮辱会让你感到兴奋,你这个下流的肮脏老鼠,我以前对你太过礼貌了,要是在某个你来骚扰我的时候,叫布拉多过来把你拖去锁起来关进监狱里,你说不定还会对我感激涕零。”

劳伦斯感觉到尖锐的金属刺破了他的手腕,但是现在他没时间管这个了。

“不错的幻想,要是真的发生了会很有趣。”米克拉什的声线里带上了某种颤抖的愉悦。

喉咙里涌起来的异样越来越明显,劳伦斯努力压制着呕吐,应对米克拉什试图抽在他嘴巴上的鞭子,用刺耳的声音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许应该更早一点,在拜伦维斯的教室里你向我提出邀请时就应该告诉给教授——”

“说的好像你没用这个威胁过我似的,虚伪的家伙。”米克拉什笑的更猖狂了。

“反正我没答应,以后永远也不会,被我拒绝的可怜家伙,拥有权利以后都甚至还是这么的不求上进。”

劳伦斯的手已经鲜血淋漓,在双重的痛苦之下他已经没法辨认出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到在说完这句话后一只穿着皮鞋还没有系鞋带的脚踩在了自己胸口上。

“哦哦——当你恳求我留在你的圣歌团时怎么不用刚才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那是你难得最像个正常人的时候,你也被我抛弃了。”

“那不是恳求,只是作为一个老师对看着误入歧途的学生的怜悯。”劳伦斯嘴巴仍然没有饶人,快了,很快就可以了。

“有像你这样的暴君是整个亚楠的不幸,你自称老师是对老师的亵渎,哦我忘了,亵渎是你那绝望的心灵唯一乐于做的事。”米克拉什试图把鞭子往劳伦斯脖子和脸上抽,他是真的想毁了他。

当绳子终于松动的那一刻,劳伦斯的心被点燃了,他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会让任何看到他状态的教会成员绝望的晕倒,但是他现在眼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也闪烁着异常的光芒,眼里同样只有劳伦斯。

察觉到劳伦斯眼神变化的第一刻米克拉什就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扑向了那具仍然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细瘦的手指抓住鲜血淋漓的手腕,接触到潮湿粘腻的血液让米克拉什十分愤怒。

米克拉什试图把劳伦斯压制在地上,但是劳伦斯无论是格斗技巧(该死的格曼)还是力气都优于天天坐办公室还熬夜昼夜颠倒的米克拉什,但是他的腿还被束缚着,无法很好的发力,所以现在他们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通红的双眼瞪着对方。

米克拉什抽出试图用鞭子将劳伦斯再次捆绑起来,却被抓住了机会胸口狠狠的挨了一拳,发出气球漏气一般的滑稽气音,紧接着便是更多的拳头和抓挠,虽然压制住了一只手,但是仍然不够。

很快,米克拉什失去了最后一丝对劳伦斯的压制,他被推倒在一边,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摸向木制的书桌,试图从刚刚拿出来的医疗箱中找到柳叶刀,或者信封旁的拆信刀,标本罐中的蛞蝓和触手也行,在解开自己双腿束缚的劳伦斯眼里,他和复活的行尸没什么两样,摇摇晃晃的马上就要散架。

劳伦斯捡起一旁的标本罐砸向米克拉什,绿色的液体四溅渗透进了地毯里,里面苍白的人体组织软趴趴的滚动起来,他的双手因为长期的绑缚和刚刚用力的击打变得像面条一样无力而软弱,但是他终于取回了自己的尊严,这点无比重要,房间里一直默默注视着的眼睛们此时也紧盯着他,光似乎再次偏爱了劳伦斯。

他才是值得掌握一切的人,劳伦斯迅速的抓住了乱糟糟的油腻短发,把他从书桌旁拖到地毯上,就在自己刚刚倒下的地方。

注意到米克拉什藏在袖间的寒光,劳伦斯没有急着开启自己的反击,而是迅速的把桌上装着蛞蝓的标本罐摔在地上,从玻璃的碎片中捡起自己的武器,奥术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遮盖了一切视线,剧烈的冲击波让周围的书架和铁制实验台上的灰尘和液体剧烈震颤,房间里的气味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当嗡鸣声散去,劳伦斯却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黑色的老鼠不知何时溜到了别的地方,劳伦斯寻找了几秒,但比眼睛更先感觉到的是触手寒冷滑腻的冲击,从他的视线死角袭来。

劳伦斯又差点被击倒在地上,鲜血的味道更浓郁了,但是这次是从自己胸口涌上来的,他的半边身体陷入了麻木的状态,但是大脑清晰无比:如果用奥术进行对决的话,他没法取得绝对的优势。

尽管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但劳伦斯还是做下了最后的决定,他抓起又一个铁质的试剂架,躲过又一次触手的冲击,将尖锐的顶端向米克拉什下颌骨下面一点刺去,那里是一个人全身血液的闸口,鲜血会以他最为欣赏的方式喷涌而出,给劳伦斯最纯粹的喜悦,就像他熟练掌握的任何一场血之仪式一样,宣布胜利。

但是,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

或许是科斯,欧顿还是亚米戈达拉芙罗拉别的什么神,劳伦斯的手震颤了一下,尖锐的铁针刺进了米克拉什左边的肩部关节,米克拉什尖叫起来,这让劳伦斯的大脑都快要爆炸了,那一刻一切都变得空白,劳伦斯确信一定是米克拉什又在向什么神祈求怜悯了,阻止了他终结这个人潮湿又令人不快的一生。

鲜血如劳伦斯预想的一样沾湿了他的双眼,劳伦斯试图把铁架拔出来继续攻击,但手臂却非常不适时的软了下去,二人随着惯性倒了下去。

现在他们倒在一起,倒在满地的狼藉里,书页和福尔马林混合在一起,墨水字迹全都被染花,更多的是鲜血,任何需要接手这个烂摊子的人都会愤怒的辞职。

和劳伦斯的头疼愈发厉害,胸口也仿佛要被撕裂,大口的喘气着;而米克拉什血流不止,他右手缠着的绷带渗出血,左臂的肩也被刺穿,在黑色的制服上留下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水渍,短促的呼吸让人头皮发麻。

劳伦斯捏过米克拉什的下巴,确认了瞳孔在看到他的一刻收缩了,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难看笑容。

“你还没死,太好了。”

看到米克拉什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劳伦斯补上了后半句。

“要是从来没活过就更好了。”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吗?”米克拉什有气无力的反驳道。

“现在怎么办?这么大的动静,你的学生马上就会来找你,而你气喘吁吁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整个书房都像是刚被野兽袭击过。”劳伦斯试图把地上的书和文件整理好,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无用的想法。

“我同意最后一句话。”

“别这样米克拉什,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谁都不好听,而且——”

一只曾经白皙但是现在布满血痂的手悬在米克拉什纤细的脖颈上。

“你果然还是更擅长威胁,喏,如果想要讨论什么事的话,至少给我止个血吧。”

劳伦斯沉默的站起来去书桌上寻找医疗箱,从已经折断的珍珠装饰的台灯残骸和打翻的深蓝色墨水间翻找着,很快发现这又是一场徒劳,他只能从各种物品压着的缝隙里抽出一段绷带,简单的给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而其他的药剂早就被打翻混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化学试剂气味,刺激的劳伦斯双眼都要流泪。

一番无用的寻找下来,劳伦斯只能回来,拿着还算能用的一节绷带和一些从别的地方拿过来的酒精,小心翼翼的把米克拉什扶起到半坐卧位,在近心端包扎止血,用从一些完全损坏的书上撕下来的硬纸板固定住扎进米克拉什肩部的铁架。

包扎到一半,劳伦斯其实有些犹豫,他其实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方法,但他确信米克拉什宁愿去死也绝对不会同意。

一时间这个书房又回到了寂静中,只有米克拉什断断续续的喘气和呻吟灌进书架的缝隙中,劳伦斯难得的尊重了一次别人的意愿,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对于伤口的处理完全不够。

“我们需要更加专业的用具,距离这里最近的医疗室在哪里?你的书房里是不是有些奇怪的小房间和暗道之类的,里面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劳伦斯轻轻的按压着止血,医生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还是先想一下怎么解释吧,我不会有事的,大海的母亲啊……”

劳伦斯忍住了继续和米克拉什拌嘴的欲望,大脑极速运转中:

现在他可以马上丢下这一片狼藉跑掉,但是这样他就成为了一个半夜袭击下属(他认为)把人打到重伤然后害怕被发现畏罪潜逃的小人;于是他决定和米克拉什统一一下口风:一位被抓的恐怖分子袭击了曼西斯校长,校长和他的学生协力击退了敌人,而教会表示严重关切,米克拉什肯定会同意的,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劳伦斯俯在米克拉什耳边说了一遍这个计划,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疑惑的凑过去看了一眼,该死的米克拉什居然闭上眼睛睡着了,本来就灰白的脸因为失血而变成了青灰色,但呼吸平稳,而且劳伦斯早就听说过米克拉什有在梦境中修复自己的能力。

米克拉什又躲进了自己的老鼠洞,留劳伦斯一人在原地无能狂怒。

天已经完全亮了,晨祷时间也快过去了,劳伦斯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教会的消息,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做一些间谍真正该做的事。

Notes:

已经把最想写的一段写了后面随缘更新hhh后面就是教会众人和曼西斯打工人怎么收拾这两个神人搞出来的烂摊子,写这篇文安放我对这两人无处安放的爱。

 

ps:其实米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生气

Chapter 5

Summary:

格曼一直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所有人的。

Notes:

理剧情逻辑比渲染文笔难多了!完全没有大纲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平稳落地,后面可能会修改前面章节的一些细节,我再也不梦到哪里写哪里了TWT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今天真是美好平静的一天,阿梅利亚很早就已经起床洗漱,对着镜子熟练的梳起柔软如羊毛的白色长发,甚至还别了一个小小的圣歌团标志发卡,虽然戴上帽子后被遮掩的完全察觉不到,但这是属于少女的一点信念,阿梅利亚希望圣歌和圣血永远指引她的前路。

为主教工作的想法令她雀跃不已,就连走在教堂走廊上与狩猎归来的猎人时都会露出“你们辛苦了的”的安慰表情,虽然没收到几个礼貌的回笑,但至少比昨天多了几位,她是主教的助理(暂时,因为卡里尔被威廉召唤回去了)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就算劳伦斯从来没有这么要求过。

一个愉快的早晨,直到阿梅利亚敲门发现没有回应,疑惑的探头探脑发现办公室里确实没有人,眼睛瞥向桌上的密函前,她都是这么想的。

 

路德维希正刚刚躺下,狩猎归来的疲惫还萦绕在他的四肢上,所幸前几天劳伦斯告诉他这几日的狩猎报告可以下午才交给他,这给了他一些难得的闲暇时间,柔软的天鹅绒包围着他,大脑虽然还没彻底从肾上腺素的过度刺激中放松下来,但困意已经席卷而上,他向来是头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体质,劳伦斯羡慕了几十年,这个忙碌的学者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和想的东西太多,这让他的入睡极其困难。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但路德维希并没有觉得这是冲着他来的,人们心照不宣的在猎人们休息的时间不去打扰他们,悄悄的从那些从门缝中渗出不详血腥气息的门前路过。

所以在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从门的方向响起时,脾气好如教会的圣剑,在打开门时也没有多少好脸色。

但是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阿梅利亚时,不耐烦就变成了担忧,特别是阿梅利亚的表情更加慌乱绝望时。

阿梅利亚闪身进入第一猎人的房间,还没等路德维希开口询问,就将那封密函拍在了他的胸口,这个动作吓了他们俩一跳,路德维希接过这张薄薄的纸,表情随着阅读越来越凝重。

“我没有发现在书房里发现主教,跑过来时顺路询问了其他人,也没有人见过。”阿梅利亚的眉毛以一个非常绝望的角度斜了下去,“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手下的猎人在晚上有见过主教吗?会有吗?”

在阿梅利亚为数不长的助理生涯中,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完全没有备案,她现在得尽量把这件事告诉给那些对解决这件事有帮助的人并且不引起恐慌,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刚刚才被从床上拖下来,就接到了这样一个严峻的通知,劳伦斯彻夜未归,发生的意外事件有很多种可能,小到他可能只是迷了路晚些回来,大到被洛伦的雷兽开膛破肚都是有可能的,尽管自己也很心烦意乱,但还是按住阿梅利亚的肩,尽力保持一个沉稳可靠的力道:

“坚强些阿梅利亚,你是劳伦斯的助理和后辈,现在情况还不明确,我去通知联系教会在曼西斯的眼线和其他人,你去把劳伦斯今天的见面安排全都推迟,还有晨祷——”

“我会和尤里叶主持今日的晨祷的。”阿梅利亚也被这种力道安抚冷静下来了,主要是慌乱也对目前的状况没有帮助,事情需要一件件的解决,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主教失踪这件事看起来是一件件麻烦小事组合起来的。

路德维希感激的看了这个坚强的女孩一眼,从刚挂上不久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制服披风和外套,一边穿衣服一遍又脑子里把劳伦斯责备了一遍:这明显就是在雇佣童工!而且还没教给人家足够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就突然玩失踪,虽然他觉得劳伦斯回来后会用那种装出来的严肃的神情说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但路德维希不会原谅他让阿梅利亚如此紧张的。

另一边,三个月前刚过完成年礼的阿梅利亚也很快离开了房间去准备今日的晨祷仪式,把尤里叶从宿舍床上拽起来,一边应付着她的骂骂咧咧一边和她解释情况,并没有透露劳伦斯失踪这件事,但这位以敏锐著称的诗班指挥还是注意到了阿梅利亚滴水不漏的社交面具下的裂缝。

“啧啧,你们这些人又在搞什么我们搞不懂的东西了?”尤里叶眯起了眼睛看着阿梅利亚面具上越来越大的裂缝。

尤里叶今天明明不用上班,她的工作在阿梅利亚当上主教助理那天就被欢天喜地的交给她了,但由于阿梅利亚是暂时的助理,她的假期也是暂时的,被加班的尤里打量着阿梅利亚越来越紧张的脸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算了,不告诉我就是我不该知道的事。”

“感谢你的让步。”阿梅利亚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平时的晨祷仪式虽然是由主教亲自主持的,但因为主教阁下起不来床或者别的安排换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虽然没有事前的通知让不少群众发出了不满和质疑的声音,但在圣剑和玛利亚女士的坐镇下人们又陷入了另一种的崇拜之中。

“我真的没想到都已经当上主教了他还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玛利亚在圣歌的间隙对路德维希嘟囔。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臣服在他的奇思妙想之下。”路德维希保持着一个合格打工人的心态,老板可以随便造,事情反正都是他们来。

仪式进行到一半,玛利亚和路德维希就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在这里露个脸安抚一下群众就可以了。

回想起格曼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对劳伦斯说出的极尽亵渎侮辱之语,路德维希只希望这些话全都从他的大脑上滑过,一句也别留下。

“亚哈古尔那边如果要正式联系需要找他们的专门信使,我已经派人去了,公文格式格曼会拟订,但我们需要商讨一下要不要发出;间谍还没有回信,如果不是劳伦斯整这么一出,真是最近和眼线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如果需要亲自派代表去亚哈古尔的话我可以,你和格曼还有阿梅利亚比较敏感,我的该隐赫斯特身份不会有太多顾虑。”玛利亚主动揽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尽管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她也不爽劳伦斯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主动。

前去会议室的路上路德维希在和玛利亚还在继续讨论着现在的状况,打开会议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格曼坐在宽大的会议桌前拿着羽毛笔对着一张白纸叹气,旁边是几个被揉皱的纸团,扔的位置也是远近不同错落有致,布拉多坐在旁边,将格曼扔掉的纸团平展开阅读,边读边发出哈哈大笑,场面相当诡异。

“你们也来了,正好过来看看,这种事情要用什么语气写?”格曼仍然穿着他那件大披风和黑色风衣,帽子皱巴巴的被放在一边,路德维希正在思考十年前他是不是也是穿着这件风衣。

“严肃一点比较好,这是比较严峻的情况,直说会让对方更加重视和我们的合作。”玛利亚向来直来直去,没有特别的顾虑。

“委婉的暗示一下,曼西斯学院那边也不知道劳伦斯去了哪里,先缓和一下他们的态度,专门派人去解决。”路德维希是委婉派。

“你们已经打算交涉了?要不直接派个小队去搜查得了。”布拉多从一旁转过身,这位更是君子动手不动口派。

“看来你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格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如果想在这上面再整出一些信任危机和落人话柄,然后再被劳伦斯甩脸色的话就可以。”格曼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其实他心里是支持直接找人的,亚哈古尔虽然不大但也说不上小,分批行动可能更快,但是这一切都需要该死的米克拉什校长的同意——

所有人沉默下来,以前负责拍板做决定的那个现在正等着他们去找,在确定没有人提出新观点后,格曼叹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了信件,用火漆封好,避免有人再改变主意,被新一轮的意见轰炸。

“信使和间谍的消息什么时候到?”路德维希接过信,身边的玛利亚问道,祖母绿的瞳孔收缩了起来。

“如果间谍有好消息的话,信就可以不用送了。”

路德维希沉吟片刻,现在时间还很早,按理来说肯定是信使先到,但是他的第六感让他心中发痒,似乎一切都被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了起来:劳伦斯前几日突然的通知让他别在早上找他,和间谍的通信越来越少,还有关于曼西斯的——

“你想到什么了?”格曼似是注意到这不寻常的沉默,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路德维希身边,等着他说出下一句。

“我们前天巡逻时抓到了一些曼西斯的学生和猎人,我想这一切其实有某些联系,但劳伦斯看到报告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可能根本没看。”布拉多无情的戳破了劳伦斯。

玛利亚也思考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直接让那些曼西斯学生把我们带过去是不是也行?还少了交涉的环节。”

布拉多耸了耸肩:“那还得和学生们交涉,我并不觉得可以快多少。”

“先试试吧,那我先去监狱里让他们选个代表出来和我们交流。”路德维希人都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前了,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刚从仪式回来的阿梅利亚推开门,看见门内的众人时,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咽了一口空气。

“我们已经把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你要听听吗?”路德维希关切的看着她。

“或许我们应该听听你的意见。”玛利亚过来把路德维希轻轻推开。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听取更多人的更多狗屁意见了。”格曼十分着急,但是看到来的人是阿梅利亚时语气还是软了下去。

“好吧,我们还需要这位的最终决定。”

布拉多也抬头饶有趣味的看着阿梅利亚。

这位代理助手(外加部分人知道的下任主教)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她是需要掌控局面的那个人吗?前辈们真是给她做了个大决定啊,阿梅利亚祈祷这一切都只是劳伦斯又为她准备的什么奇怪考验之一,而不是一切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变的权利游戏。

“好吧,尽量简洁的叙述一下你们的商讨结果。”

路德维希把刚刚商讨出的大概方案和准备给阿梅利亚叙述了一番,阿梅利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下:“那就按照这么办吧,把信给我,路德维希你需要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法来让他们合作,还有把笔和纸带上防止他们反悔……”

玛利亚倒吸了一口凉气,格曼拍了拍她的肩。

“交给你们了,我和路德维希一起去监狱。”这位所有人的老前辈现在表情十分无奈,劳伦斯教人确实很有手法,格曼一直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所有人的。

布拉多也站了起来,“我也得走了,我直接去亚哈古尔找接头人,坐在这干等信寄来寄去效率太低了。”他干笑了两声,路德维希没有阻止他,他的业务能力不需要质疑。

众人回到了自己的紧急岗位中,留下玛利亚一人在会议室中,或许是大家都知道玛利亚女士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不乐意给劳伦斯擦屁股,安排没有落在她身上。

坐在软皮的椅子上等待时,玛利亚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劳伦斯的这十几年是不是都是个错误,然后把这个想法从脑内赶了出去,他们目前还算是朋友,或许有人是这么认为的。

玛利亚从病房中得知这个通知时刚刚给一位病人擦拭完身体,——说实话,玛利亚不知道为什么路德维希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但这让玛利亚感到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安慰,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值得转圜。

这是个可以让劳伦斯听进去她的话的好机会。

 

穿过教会的病房和交叉的走廊,教会监狱就在石棺之后,路德维希拿出特殊形状的钥匙嵌入机关,转身带着格曼走了进去。

“上次我们一共抓到两个学生,一位女性一位男性,他们都对自己为什么潜入讳莫如深。”在前去囚犯的房间路上,路德维希为格曼介绍了大概情况。

“我们是在圣物室附近抓到他们的,巡逻的守夜人和圣歌团被打伤了好几位,刚好我回来抓到了他们,不然真的要让他们跑了,关于他们的处理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发生了这种事。”

格曼理解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人实力绝对不俗,劳伦斯怎么能就这样晾在一边呢?

“那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分开吧,我去找女学生,你去找那个男学生,这样比较快。”

监狱的看守黑袍教会成员向他们点头致意,监狱的走廊还算整洁,路德维希很快找到了那扇铁门,这扇门和周围的几十扇铁门都没有做出任何区别,格曼观察了许久也没有领悟到路德维希是怎么分清的。

路德维希打开牢房门,把钥匙交给格曼,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格曼拉下帽沿遮住半张脸,侧身进入牢房,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

坐在监狱铁架床上的黑色身影正在面壁思过,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格曼从帽沿的阴影下看见了那一抹金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戏谑:

“达米安,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究竟算一个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达米安金色的脑袋没有动,对于和格曼距今已经几年的再次相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格曼早已退居狩猎二线,达米安也日夜沉醉于书页之间,理性在日复一日的铃声中被消磨,他们对于对方的近况只能通过各种传闻来了解。

曼西斯的学者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还得你来决定,告诉我吧。”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重逢的地点和时间,格曼斜靠在墙上,破损的披风下摆擦着墙角,牢房里的光线把他照的像只警惕的蝙蝠。

格曼双手抱臂,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我们需要你带我们的一个人去见米克拉什,不过按照你在曼西斯的威信,直接征求你的同意也行?”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能决定很多东西。”达米安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但他的脊背仍然微微拱起,看得出来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格曼眯起了眼睛。

“你是米克拉什的左右手,从拜伦维斯就是如此,我们早就得知你帮米克拉什处理很多事情。”格曼点破了记忆中的破绽。

“我从不知道收拾烂摊子居然能被认为是弄权……”

“总之你要不要接受。”格曼打断了达米安马上就要流淌出的喃喃自语。

达米安从眼皮下抬起灰暗的绿色的瞳孔,看着仍然隐藏在阴影的格曼,“你们能给我的只有我的命。”

“这不够吗?”格曼都有些惊奇了,他确实不适合交涉和玩弄遣词造句的艺术,但是也敬佩于达米安的自我轻视,一个随时能提起自己的命交给其他人的学者,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会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真是搞不懂这些读书人,对于猎人来说,每天的最大任务就是活下来,但这些学者们都在排着队想送死。

达米安又安静了几秒,他瘦削的肩膀抖动着,格曼知道那不是害怕。

“你们肯定不止要求这些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如何?”

格曼的眼神瞥向了达米安脱下的学生披风的衣角,那上面剑刃划开纤维的痕迹,一道非常不妙的巨大刀口,位置明显在背后到腰部——很明显,教会的医生们为达米安提供了一些治疗,让他现在可以保持直立的坐在这里。

曼西斯的教务长没必要知道前因后果,他只需要下一个命令,让教会的人进入亚哈古尔搜查,但是这要求过分的绝不可能被答应;拿着劳伦斯的寻人启事去问路过的每一个亚哈古尔居民?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达米安带着一个人去敲米克拉什的房门,仅此而已。

“我们只需要你带一个我们的人去见米克拉什,其余的你不用管,尽快。”老天,要是劳伦斯在场,他肯定会指着格曼的鼻子然后痛心疾首的拍桌子,他们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胁迫曼西斯让步的机会。

达米安抬起头和格曼对视。

“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对权力的明争暗斗和交易的对等不感兴趣,是劳伦斯自己放弃的这个机会,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格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谈成合作花的时间很快,现在马上就可以出发亚哈古尔了。

达米安也迅速的起身将学生的外袍披好,动作相当伶俐,几乎看不出来前一天的伤势,达米安虽然追随米克拉什的意识形态,但他也会审时度势,知道哪些东西他应该接受,比如血液和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格曼谨慎的看着他,确认他没带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达米安走了过来,将双手摆在格曼的面前,格曼撇了撇嘴。

“没必要,你武器都被没收了。”

格曼拉开监狱门,走廊里流通的空气让达米安打了个寒噤。

“你先留在这里,我先去找路德维希,很快回来。”第一位猎人的衣角很快消失在门缝中。

 

格曼很快找到了路德维希和囚犯所在的牢房,坚硬的漆木门背后是两个人争论的声音微微透出,看来事情进展不太顺利。

格曼实在没有耐心了,于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门内的声音被敲门声打断,格曼等待着,随着吱呀一声,熟悉的黑色身影打开了门。

“进行的不太顺利,嗯?”格曼盯着路德维希的背后,却什么也没看见。

“条件倒也没拒绝,但是她非要拉着我吵个没完。”路德维希用手扶住了额头,“幸好你过来了,不然我也要吵上头了。”

格曼耸耸肩,路德维希耳根子比较软,不知道如何终止一场对话是常有的事,“我已经谈好条件了,走吧。”

路德维希的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我没想到你在谈判这方面也颇具天赋,过几天可以教教我吗?”

格曼拍了拍这个身材高大的后辈的肩膀。

“人情世故罢了。”

没等路德维希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格曼又恢复了原来那种封闭的状态:“现在是你跟着去亚哈古尔还是我走?”

路德维希思考了一下:“玛利亚去。”

格曼用一种刚刚发现自己用指甲刀锯了半天木头,还真的锯断了的眼神看着路德维希。

“她向我提议的,我也没想到。”路德维希露出一个说的上是欣慰的表情。

“我想问你很久了,为什么还专门跑去病房,甚至不是顺路,去告诉玛利亚这种闹心的事情,你知道他们两都是互相避着对方走的。”

“直觉。”路德维希甚至不准备解释。

格曼和路德维希的相处时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情节,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自己身边全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劳伦斯自不必多说,在很久之前带领还是一个新人的路德维希进入地宫时,他也是说看见了奇怪的光芒而被迷惑离队差点遇到危险,现在连布拉多也已经隐隐有这种趋势发展。

相比起来,玛利亚靠谱的过分,无论是社交的礼仪还是人品的保证都是不二人选,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

格曼无言的接受了这个安排,把达米安从牢房里领出来去见还在会议室里等待的玛利亚,路德维希对格曼既没有给达米安戴上手铐也没有签保证书的松懈行为颇有微词,戒备的眼神快把达米安背后本来就有的利器划痕烧的更大,但达米安对此只是挠了挠脖子。

“尤瑟夫卡呢?”达米安见他们三人都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这二位狱警还是没有领出另一个人来汇合,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那位女学生吗?她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恐怕还得住几天了。”路德维希一板一眼的说道。

达米安脸上的麻木表情出现了裂痕,路德维希站在他的背后,注意不到这个细节,达米安隐秘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把人安全带到的,需要什么证明身份和保证的事情吗?”达米安回头,向路德维希和格曼深深鞠了一躬。

见到以倔强古怪著称的曼西斯学者里居然有这么上道的角色,路德维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学者身上确实没有利器和秘法道具,摸到达米安布满皱纹和化学物品烫伤的手指时都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就是双手把好几个猎人和圣歌团成员打伤,路德维希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中。

“交给玛利亚吧。”格曼用胳膊肘捅了捅路德维希,“或者,再带一个人?”

达米安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如果这样,把尤瑟夫卡也带走吧。”

格曼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

“看来要变成使节团了。”路德维希有些跃跃欲试。

“没必要。”格曼很快打断了这个想法。路德维希恹了下去。

达米安张了张嘴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们可以带三个人。”

“你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带三个教会的人去学院吗?”路德维希歪头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学者,旁边的格曼也有些震惊,本就布满皱纹的眉头疑惑的皱了起来。

难道达米安来教会才两天也被传染了想一出是一出的病毒吗?

达米安只是又向这两个猎人鞠了一躬,“我是认真的,我也可以担保,请相信我,米克拉什校长想见各位也许久了。”

听到那个背叛者的名字用上了别的头衔,路德维希没有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不屑。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请带路吧。”

 

Notes:

一群人全都跑路了,留小梅一个人处理这些文书工作!你们都应该给小梅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