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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亡命天涯、打爆寰宇无敌手固然自由,但这个世界多的还是一物降一物,我们爱什么到头来就会毁在什么上面的故事,波提欧、大名鼎鼎的通缉犯,放浪不羁的巡海游侠持续性给公司制造麻烦的行为虽然勉强印证了这句话的前半段,不过后半段是否应该摆在他身上实际还有待商榷。
如果说他是因为大爱特爱公司而不小心在公司这儿栽了跟头或许这句话还能够成立,当然了,前提是他口中的爱不是被联觉信标屏蔽处理的脏话。总之,这些都是废话,当砂金得到消息的时候,巡海游侠就已经倒大霉了——波提欧被公司的人给抓了,偏偏还是砂金插手不了的开拓部。
得到消息的总监当然不能耸耸肩就当看个笑话就过去了,秉持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和顺带给奥斯瓦尔多制造点麻烦的友好与善意,平时算的上日理万机IPC高管处心积虑抛开了将近两星期的日程,少有地独自低调出行了。
当然了,这一切的成立还有个小小的条件,砂金和这个被抓的倒霉游侠有过两面之缘:一次当然是在匹诺康尼的盛会上,至于另一次嘛,砂金站在飞船的舷窗前,盯着那个象征着波提欧的小红点有规律地闪烁着,说不准连那个落难的当事人都不记得了,他当面说出来对方直接招呼上来的概率都比恍然大悟的可能性大。
嘛,谁会记得一个十八线公司小员工,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青年眯起眼,就连不被遗忘都是价值对等才能成立的专利,鉴于继续思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砂金从一旁拿出那张看上去早该丢进垃圾桶的纸质地图,提前研究起了这片奥斯瓦尔多亲手挑选的风水宝地。
想把游侠偷出来算不上难,虽然波提欧是开拓部的心头大患,但奥斯瓦尔多也不会因为抓到他就亲自来开瓶香槟,好吧,这样说对游侠相当失礼,可如果是砂金本人的话,假设他抓到了波提欧,结果多半是扔给手下料理,毕竟,失去威胁的仇敌就像过时的股票,再多在他身上浪费一秒时间都是公司的损失。
这有个好处:砂金只要偷偷混进去把人捞出来就好,而那些烂摊子完全可以全部甩到所谓极度危险、行事猖狂的游侠头上,根本不用担心善后的问题,奥斯瓦尔多一查这笔烂账,估计唯一能收到的有效回复不过堪堪六个字:巡海游侠干的。
希望找到波提欧的时候他的脑子还没被那帮疯子搞坏,砂金看了看航程的倒计时,阖上双眼。
当然,这些都只是玩笑话,疯狂的星际牛仔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奥斯瓦尔多轻视到这种地步,总监盗用其中一个审讯官身份就花了好几天,期间更是毫无游侠的音讯,只知道他被开拓部的人关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星球严刑拷打,至于方法结果和游侠现在的状况砂金一概不知,想到这里还在给自己设置拟合面容的总监不由得皱了皱眉,换了随便什么个事开拓部都快把大字报贴满寰宇了,怎么这次抓到重大通缉犯还能保持这么久的沉默,砂金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得抓紧时间了,他可不想看到游侠被改造成开拓部的杀人机器——一是因为能正常沟通的游侠总比疯子机器更容易合作、二就是万一奥斯瓦尔多发现那点他和波提欧刚刚达成、还仅仅只是个雏形的协议,届时砂金要面对的麻烦势必比救人更棘手。
不过,某些年代久远、远谈不上理智的私人因素也算的上总监给自己没事找事的理由,抛弃巡海游侠……然后赌一笔大的?砂金当然考虑过这种可能,或者说这样的押注他才更感兴趣,牛仔的脾气阴晴不定,而自幼就不信任将生死攸关的大事托诸他人的埃维金青年显然不会喜欢一把锋利到足矣割伤自己的刀。
那时候见到他似乎也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总监走过长长的走廊,五六年前、甚至十年前,卡卡瓦夏就已经和牛仔有过一面之缘,砂金想,在某个牢房里,因为命运的阴差阳错倒了大霉。啊,那时候巡海游侠还远没有现在这么铁石心肠。
他的伪装做的不错,没人怀疑他的身份,当总监走到资料里的监禁室前,青年确实通过那层厚重的单向玻璃看到了传闻中正在被拷问的巡海游侠。
或者,至少是他的一部分。报告上说游侠已经被“严谨地”无害化处理过了——砂金现在算是明白开拓部的严谨是什么意思了,波提欧的四肢都被暴力地卸下,躯体内部断裂的电线暴露在外,他低着头被人随意地搁在那把用于束缚死囚的椅子上,看上去还保持着清醒的可能性实在大大降低。
而总监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虽然被他顶替的那位审讯官只需要签个名就能进囚室,不过实际操作起来显然麻烦的多:不知道哪儿来的科研人员站在一旁的办公室里嘀咕着什么,尽管他们的话晦涩难懂,砂金的脸色还是越发难看起来——奥斯瓦尔多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有耐心,在过去的两周里,波提欧至少换了三种吐真剂,期间出现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排异反应和戒断后遗症,巡海游侠的神经中枢崩溃不过是时间问题,理论上来说,他能撑到现在都算得上半个奇迹,而审讯?你不如去拧几个螺丝对着他的零件说话,其中一个人语气不善地告诉他,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做做样子签个名得了,我们也好继续我们的研究。
研究什么?话甫一出口总监就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他严丝合缝地补上自己的谎言,总部的人知道你们这么干吗?那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稍后其中那个高瘦的研究员长久地凝视着他,砂金只是站着,面色如常,也许他们起了疑心,但不多。证件做不了假,而怀疑有什么人能顶替奥斯瓦尔多手下的审讯员,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去考虑考虑怎么炸掉这座监狱——只有P43往上的人才能做到,而明面上,当然了,尽管战略投资部的人跟开拓部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和巡海游侠亲如一家吧。总监放在口袋里的手心出了层薄汗,终于,那个人移开了目光,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他说,之前来的几个人没一个能撬开他的嘴,一份文件被递到砂金的手里,喏,自己看吧,上面下来的命令,如果你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就早点走吧,省得浪费这时间,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交给那帮忆者来的方便。
文件很正式,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巡海游侠波提欧不再具有被继续审问的价值,应在最后一名审讯官盖章后记录下药物戒断反应的数据、转移意识后将机体移交至专门的研发人员处,底下是奥斯瓦尔多大大的花体签名,他们没有造假,靠在门边戴着厚厚眼镜的家伙提醒他,差不多能行没?差不多就盖章走吧,好好的公休假,不过等着过节?
总监的五指攥紧了,他看向玻璃后的游侠,不动声色地把文件推回去,“驳回。”
“他们还有最后一种方法没试。”
……
催眠、拷打、强行提取忆质,审讯有很多方法、很多手段,砂金摆弄着手里的枪,蹙着眉思考着他即将不得不面对的事,可没有一种如此暧昧不清乃至失控,事实上,对人用刑或是强行窥视他的思想都算得上直白粗暴但,唉,他得说一句,有时候侮辱一个人的人格比折磨他的肉体来得更过分,尤其是坐在里面的那位,这是波提欧的左轮,砂金在那间屋子的角落里发现它时就意识到了,因此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它拿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波提欧似乎对这把枪情有独钟,是啊,他回忆起来,似乎那时候,他第一次在一个关押那些不那么有名、只算得上通缉犯里的愣头青的牢房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用着这样一把左轮。
那帮研究员给了他缓和剂,说是能消除一部分波提欧体内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当然,还有另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注射器、两根替换的一次性针管、强制他从昏迷中醒来的兴奋剂、还有一个砂金不怎么想见到的东西,专门处理过用量和起效时间的春药。
以情事作为手段的审讯方式本身就已经足够恶劣,而这个,总监明白幕后之人的顾虑——他们只希望这场性事能够侮辱巡海游侠、希望他在发现自己不断沉湎于快感时被罪恶感一点点蚕食,但他们不希望波提欧彻底丧失理智,显然,折磨一个有着足够思考能力却根本无法反抗的游侠比让他因为情欲陷入彻底的混乱更残酷、更恶劣也未尝不,更有乐趣。这是对波提欧最大的侮辱,就好像凑到他耳边说:噢,你挣扎着用仅余十分之一的人类之躯走到现在的努力毫无意义,你把自己改造成了人形兵器,可那又怎么样?当你被拖进情欲的漩涡里时,武力是最先背叛你的东西。
砂金完全洞悉他们的想法,可当他戴好那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整理好自己的那堆戒指时、青年选择性的保留了这些,为的是让醒来的游侠除了暗号有第二种知晓他是砂金的途径、他还是相当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这样折磨巡海游侠,即使那只是为了争取时间而作假。
总监走进去,他拿磁卡刷开了门,灯的开关在他的左手边,青年放下手上的东西,摁住老式的电气开关,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打开那盏照得人睁不开眼的白炽灯,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红外线监控尽职尽责地幽幽地闪烁着,砂金摁亮另一盏晕黄却不那么刺眼的灯,终于在波提欧面前站定。
改造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青年伸出一只手,游侠侧脸较之想像不那么冰冷的温度隔着皮质的手套渗进来,还活着,虽然他相信波提欧,但这样古怪的宽慰还是涌上心头,总监抬起他的下颚,将改造人从这种虚假的温顺中初步分离。
他的指尖略过他低垂的眉眼、划过鼻翼、蜻蜓点水般拂过游侠的大半张脸,最后停留在他微微翕张的唇间,该从这里下针吗?改造人的身体大都是冰凉坚硬的金属,只有脸部还集中着大量人类的缺陷,但是他并不能这么做,药效需要直接作用于和脑部相连的神经回路,想要注射的话,他只能选择……砂金抿紧了唇,抬高了对方的下颚,看向波提欧紧闭的双眼。是的,他只能选择眼尾边缘、眼眶稍稍靠上的那部分。
也许还有可能戳到他的义眼。砂金因为这样的想法本能地不安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挂在墙角闪烁红光的监控,他当然明白,为什么明明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却还要用如此老旧的注射器和没多少安全保障的药物,这其中赤裸裸的恶意甚至不需要隐藏一星半点吗:犯人不需要人权。砂金攥紧尚在颤抖的右手,将针管戳进了那个记忆里的地方。
似乎并没什么意外,他将空掉的注射器扔到一边,靠在波提欧身旁的墙边点了根烟,他不打算去想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砂金甚至有几秒钟希望波提欧不要醒来,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游侠的眉痛苦地拧在一起,像是被人惊醒一般猝然睁开了双眼。
他用烟雾裹住自己,沁满冷汗的手插回口袋,叼着烟故作老成地走的波提欧面前蹲下,游侠,他的声音被电流扭曲成陌生的音色,你还不打算说吗?
波提欧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砂金勾起他的下颌,取下唇边的烟卷丢在地上碾灭,青年看着一小撮飞灰砸在改造人的唇边,深深地吐出一口灰白的冷雾,狎昵地掐住了他的脸,那些砂金未曾取下的戒指铬着他柔软的唇,他看着波提欧的表情里多了点疑惑,下意识地有些烦躁,想不起来吗?他挤压着手心里柔软的暖意,冷漠的冰凉铬进肉里,灼痛巡海游侠的回忆,我会让你开口的,游侠,他松开那张脸,波提欧的表情里多了点狼狈的玩味,砂金,他很低地吐出这两个字,冲着来找他的总监啐了一口,还轮不到你来管老子的麻烦。
波提欧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除了被拆得七零八落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没想到砂金会来,这个疯子!他以为施耐德的研究所是什么呜呜伯游乐场,容得下老鼠进出?他确实需要一个内应,但他可不希望那是个意气用事的傻宝,波提欧和砂金滚过床单不假,可如果对方真把这样的情绪带进他们的复仇计划,他俩迟早会遭报应。
砂金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打破了审讯室里凝滞的沉默,波提欧被抽得有些恍惚,总监似乎是认真的,安分点,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听着对方用不属于自己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话,砂金抹掉那点掺合蓝色循环液的唾沫,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哈,你可真有够搞笑,游侠咧开嘴,笑得恶意满满,省省吧愣头青,我当然知道你给我下了什么,没用的小鬼,你还不如早点回去找你妈来的方便。
波提欧,砂金扯着他胸口七零八落的电线把他拽起来,青年的恼怒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了,甚至连尾音都颤抖着,你怎么敢肯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我不需要没用的垃圾,游侠!你最好搞清楚这点再决定跟我说什么。
牛仔神色并无变化,骤然袭来的失重让他又咳出了点深蓝色的循环液,粘腻地顺着脸颊流下去,随便吧,波提欧看上去满不在乎,甚至有余力把他灰色的眼珠转向一侧的监控,你们那点没什么创新的审讯方法真是好笑得可怜,如果你也打算这么玩,我无所谓。
噢,你流汗了,要不擦擦再进来,巡海游侠继续着他的冷嘲热讽,我不是瞎,宝贝,不要命的牛仔勾起唇,柔软的舌暗示性地舔过锋利的鲨鱼牙,催情剂让红晕爬上他惨白的侧脸,波提欧的呼吸变得紊乱而沉重,第一次就抖成这样真是太可怜了。
不要胡言乱语,砂金压抑的怒火几乎就要这样烧起来,你已经没办法了,难道你这副样子还能一个人逃走不成?
那你想干什么呢?波提欧盯着他,目光缓缓下移,用这种漂亮药还能有什么目的,你肯定想把我喵成只会掉眼泪和说不要的乖宝宝吧,牛仔发出一声嗤笑,很低很低地吐出他的名字,砂金,你想的美,敢这么玩我就把你咬成残废。
顶着那张冷漠面具的青年不再说话,他藏得很好,波提欧不否认这点,可是没有什么比一个不想逼供的审讯官更可疑了,砂金理应比他更了解什么是前功尽弃,却率先犯下如此无足轻重的错误,他本来可以不来救他的,牛仔看着安静的男孩,至少不用亲自来。好吧,砂金最后这样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
我们不妨换个问题,不坦白的话你又打算做什么?青年在他面前俯下身,黑色的眼眸投影闪烁了下,露出那只他熟悉的眼睛,原本属于他的三重色像某种诡异的漩涡,将波提欧的视线卷进其间幽深漆黑的瞳孔,砂金伪装的审判官死气沉沉、状态不算好的游侠脑中不时响起各种夹杂着电流呲啦声的警报,伪装成豺狼的蛇仍在嘶嘶地吐着信子,砂金的私心藏在嘈杂和被变声器扭曲的话语里一点点渗出来,是用这样的身体逃跑、还是杀掉施耐德同归于尽?游侠,你一个人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机会从你的记忆芯片里挖出你同伙的名字,公司想做这样的事不过易如反掌,但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你的同伙、你的朋友你的家人统统会被施耐德杀掉,这是摆在你面前的选择,你自己决定。
是吗?
波提欧盯着他,我的家人和老朋友早就被他杀掉了、星穹列车上的小鬼他也搞不定,至于我的同伙,现在不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你就是我的同伙。改造牛仔失去四肢、身陷囹圄,却依旧改不了他猖狂的恶劣,真有这个能力他应该先把你抓起来,谁叫你打算把拷问带到床上去解决?
既然要用药就该负责到底,不是吗?俯下身盯着他的青年一动不动,波提欧前倾身体,直至额头抵住砂金的眉心,你该来验收成果了,宝贝。
改造人残存的右臂末端僵硬地转向斜上方,不该存在的虚幻指尖抚上他的侧脸,惟有在这种时刻,当砂金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彼此的面容、当每一次青年的呼吸短暂而急促地喷洒在他的鼻翼间,波提欧的表情和耳语才显得格外地平静,砂金,牛仔用很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你不是想救我吗?那就不要有所顾忌。
失去重心的残躯向前倒下,在木质的椅子上划出刺耳的吱嘎摩擦声,波提欧几乎是擦着砂金的脸滑下去,面朝下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几颗螺丝弹出去,砸在一侧的墙上,又弹回砂金脚边。
他讨厌波提欧。死去是改造人的奢侈品,所以卸下四肢也好,被迫服药到精神恍惚也好,这些都不会对他造成不可挽回的、长期的伤害,波提欧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不要有所顾忌。而砂金却要因为自己的道德同情或者是爱这种乱七八糟的感情在他摔下椅子后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上一旁冰冷的实验台时感到本能的厌恶,改造人的脸擦破了,在冰冷的瓷砖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蓝色痕迹。
砂金没有退路,从一开始的铤而走险便如此,他很想这样质问波提欧,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坚持呢?只要他再晚点来改造人无疑会变成一堆废铁,受到伤害是无所谓的、被仇敌用这样的方式侮辱是无所谓的、死去是无所谓的,为什么一切的计划中会不会伤害自己永远是最后才考虑的问题?可是他无法如此指责对方,赌徒和牛仔自始至终走的不过是同一条道路的两面,只是他将苦痛的代价隐藏在一场世人瞩目的赌局中,而波提欧的自毁则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那是每一粒射出的子弹、每一枚组成他的损坏零件、被拆下的断肢、不得不在苦难中清醒的意志,所以砂金一句话都没有说,尽管他觉得这不合理,事情不该是这样,波提欧应该更加爱护自己,但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改造人的注视下掰开了他残缺的腿根。
催情剂早就生效了,砂金探手抚向熟悉的、并无自觉地吐出爱液的小穴,说点什么?在拨开水淋淋的肉瓣时,他有些僵硬地低声告诉波提欧,你看上去适应地太好了。
或许吧,说不准他们就想看这个,谁知道,波提欧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他,皱着眉看了看摄像头,笑得意味不明,我还是陪你演因为习惯麻木的囚犯比较好。
砂金抬起头,看他的眼神古怪、你是说他们也这样对你了?波提欧被青年突如其来的情绪砸得措手不及,当然没有,这四个字毋庸置疑,可牛仔有些不爽,所以他只是说,去你的吧,现在你比我更值得那帮人怀疑,避开砂金的目光。
所以你还只是把这当你过家家的游戏吗?砂金努力地让自己听起来平静而从容,实际上他的动作出卖了他,好啊,既然波提欧只当这是配合他、甚至为此随便怎么糟蹋自己都可以的话,那他确实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没必要顾忌了。砂金压抑了一整晚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既然你已经习惯了当所有人的婊子,那多我一个想必也没事,青年听上去就像条喷洒毒液的蛇,他握住掌心中脆弱敏感的蒂心,手套粗糙的触感和戒指的冰凉接连磨过仿生人布满感应神经的蒂头,砂金是故意的,波提欧甚至不知道是因为春药的作用还是单纯青年太了解他的阈值,在男孩狎昵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前,他就颤抖着不可遏制地喘息着,爽得几乎双眼翻白。
砂金不能和他接吻。一般他们做到这种时候,砂金就会用一个吻堵住他急促的呼吸,揽住他,他总是和波提欧紧紧相拥,好似害怕下一秒波提欧从他身下逃开,可是这次没有,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温柔而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只有冰冷的实验台和男孩滚烫的怒火,牛仔说不好两者之中谁更令人恐惧,哈啊,他好不容易才从呻吟里找回一点理智,又被青年和着欲望揉开,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妥协吗?他的闷哼声里夹着不屑的笑,扮演着他自己的角色。砂金加重了手下的动作、甚至恶劣地拉扯起那枚可怜的肉珠,可是他没说一个字,只是一次又一次赋予游侠精神上的快感和实实在在的痛感,无论他怎么挑衅、流泪或是嘲笑砂金,这个男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反常得叫人发怵。求你了,这本该只是剧本里的台词,但波提欧真的感到了一丝恐惧,别这样,他勉强吐出三个字,砂金将两根手指捅入男人柔软的、含苞待放的甬道,咕叽咕叽的水声大到波提欧怀疑甚至连隔着门都能听到,青年盯着他的小腹,一点也没有看向他的想法。可是别怎么样呢?游侠自己也不明白,万一他真的只是为了发泄欲望呢?万一那些过去在床上度过的美好时光都只是逢场作戏呢?万一砂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他只是来看他的笑话呢?越来越多混乱的想法堆满了他的神经中枢,因为长时间服药导致的臆想症终于发作了,别这样,不知是出于下意识的恐慌还是本能地抗拒泛滥的欲望,别这样,他咬紧唇间,不让那些隐晦的、令人羞耻的喘息流出哪怕半点,本能地顺着剧本走向了下一步,别这样对我。
那就说出真相,砂金躲在阴沉沉的男人面具后,用同样阴沉的语气说出了这样冷漠的话,青年又加了一根手指进来,今天的扩张顺利得难以置信,他没有见到波提欧难受地皱紧眉,因为春药的关系,他甚至可能还在欲求不满,想到这里砂金又下意识地有些不爽,他没什么情绪地抽出手指,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说,他在波提欧的小腹上抹去那些粘腻的液体,改造人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连大张的腿根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看上去色情而不知廉耻。
别傻了,你没必要为了这点事生气,他当然知道,但砂金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波提欧,他抽了改造人的批一巴掌,不会说话就没必要开口了,砂金报复性地拿起一旁放在台边、波提欧最常用的那把左轮塞进了改造人嘴里。
改造人还没来的及叫出声,枪管冰凉的铁锈味遍毫不怜惜地撑满了他的嘴,在一阵头昏眼花的眩晕里,游侠恍惚间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既然不愿意爱惜自己,那就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吧。砂金反常得跟疯了差不多,他想,原本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里,波提欧的愤怒再度死灰复燃,他咳嗽着要将左轮咳出来,理论上他做的不错,砂金在开头并没有干涉他的想法,直到牛仔几乎要挣脱、马上对他吐出一句美好的问候时,青年才再度伸手使力、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那把枪深深地捅入喉间。
随后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柔软女穴微微翕张的小口处,砂金在床上玩的花,波提欧早就知道,可这次却截然不同,青年生气了,瞎了眼的人看到他都能想明白,刚开始这样惩戒似的抽打只出现在他打算将口中的枪吐出来时,可到刚刚他彻底安分下来时,砂金反而变本加厉,波提欧扭过头,下意识地想逃避腿间源源不断的痛意和随之而来的快感,可肉体被打击后的颤动声依旧无时无刻不包围着他,当砂金第一次把他抽潮吹的时候,生理性的泪水早就沁湿了实验台的一小块。波提欧甚至觉得自己隔着墙壁听到了那些前来回收他的学者的笑,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幻觉、他乖顺地吞吐着那把枪,直到砂金伸出手,握住枪把,他才终于得以喘息片刻,波提欧吐出左轮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驯了,几根粘腻透明的银丝在白炽灯的光芒下闪烁着,刺痛青年的视线。
都结束了,波提欧是这么想的,神经回路里系统依然响着各式各样的警告、有些甚至变本加厉,可是砂金并没有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样子,而是站在原地,凝视着那把左轮。
怎么了,他用只有他们听得清的声音问砂金,他有点沙哑,声带牵扯喉管时下意识地因为疼痛蹙紧了眉,青年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原本被迫搁置一旁的愤怒再度不容忽视地浮现了,波提欧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了他一遍,你不会根本没准备好什么计划吧。
没有,砂金拒绝看他,出了点岔子,炸弹还要一会儿才能布置好,我在这儿只能呆这么久。
他们没有弹性时间吗?波提欧叹了口气,这难道很难解决?总不能走进来禁止你跟我打一炮吧,前面那帮人恼羞成怒给我灌药的时候也没见那帮小可爱打断啊。
你不会想不到这点,你只是不想跟我做。改造人的声音很轻,但他说的很清楚,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砂金瞪着他,我没有那种奇怪的嗜好,不喜欢在审判室里用这种手段折磨你,你当然可以无所谓,因为下手的人是我!青年下意识冲着呆住的仿生人喊了出来,波提欧,我受够你的独断了,就算你他妈再怎么爱改造你的身体,也不意味着你不会死!
审讯室的单面玻璃被人警示性地敲了敲,外面的研究员咳了咳,里面的,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必须用这样的手段从他嘴里撬话。
砂金勉强咽下怒火,走到门边拉开那扇活动窗,研究员漠不关心地往里面看了眼,见砂金没事,又瞟了眼角落里的波提欧,别太情绪化,他这么对砂金说,你的时间马上要到了,青年应了一声“嗯”,刚打算关上窗,对方又咳嗽了一声,低声说出了之后的话,如果你打算睡他的话,我们也不会打扰你。
砂金趴地一声拉上铁窗,重新走到波提欧身边,改造人看上去似乎还没回过神,好了,你总该满意了,青年没什么好气的对波提欧说,就连外面那个家伙都以为我要睡你了。
那你怎么想?只有这样你才能打消他们的怀疑,仿生人叹了口气,过来吧,波提欧听上去有些疲惫,我不想强迫你。
砂金没有说话,他走到牛仔面前,药效再怎么好,波提欧大概也该到极限了,仿生人的脸除了催情剂引起的红晕之外没什么血色,好吧,虽然他本来就这样,可是不管怎么说,波提欧也不可能撑这么久,他需要休息,砂金想,但是不论是休息还是维修,都得等他们离开这里再说。
你需要我轻一点吗?他最后还是这么问了。
波提欧挑了挑眉,砂金总觉得他笑得过于逞强了,算了吧,没必要犯这种没头脑的小可爱都一眼能看明白的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让那两个饶舌精再来敲门了。
原来你也不想让他们看,砂金听着没什么情绪地说出这样的话,可我们今天也没什么留活口的机会。
谁会他宝贝的喜欢被人看着滚床单啊!如果波提欧腿还在的话,砂金敢肯定他就这么一脚踹过来了,现在仿生人只能蹙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青年把他抱起来,说话真吓人,波提欧最后这么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一般都把漂亮话挂嘴边的那种类型?
总不能人人都给好脸色看,那我可就一分钱都赚不到了。砂金很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赌场里总有老赖,太好惹就算赢了对方也不把你当回事。
波提欧有些发昏,他关掉了脑机芯片里的报警装置,安静是如此奢侈,比起荒芜世界草原呼啸而过的风更像是机体停机休眠前最后的几分钟,砂金的低语里夹杂着细碎的电流声,再远的声音变为单调的沙沙声,我陪你去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只是含含糊糊地这么回了砂金,他不能这么晕过去,否则一切都白搭了。
你怎么突然对赌博感兴趣了,青年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我以为你更习惯把胜利交给自己,而非命运。
我不玩骰子,宝贝,波提欧闷笑一声,相信我,比起装出一副吓人的模样,还是微笑更适合你。
你是说我看上去没什么用,不适合干这个?
不是。男人叹了口气,听上去温柔得出人意料,人偶尔也该丢掉点包袱,现在至少你的身边有我这个不好惹的通缉犯了。
你没必要逞强。波提欧是这么想的,青年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听上去并未相信他刚刚的那番话,你还好吗?砂金的担心听上去无比真诚,还是说这只是个玩笑。
唉!仿生人几乎要被气笑了,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是玩笑那就是吧。他最后这么说,将目光移向砂金还好好地裹在衣服的的腰窝,他习惯在做的时候把手搭在这里,往往当砂金顶进他女穴深处,波提欧就会在这儿留下一片青紫。
他还没硬,波提欧有些不解地蹙起眉,砂金注意到他的目光,同他说了声抱歉,伸出手去拉拉链,不用说,青年打算用手解决,牛仔有些心情复杂地叫住他,别自己乱弄了,你没这经验。
那你打算?
砂金没懂他的意思,波提欧知道,于是牛仔故作无辜地将嘴张开、吐了吐舌头,舌尖富有暗示性地舔过唇边与齿尖,我帮你口,他最后这么说,你抱紧我。
实际操作总比说出口更难,砂金很识趣地没打算破坏气氛,他抱着暂时无法自理的改造人,你现在想怎么办?他问波提欧,男人蹙着眉,废话,没有床你觉得还能怎么办?
青年叹了口气,心中的某个想法在这时得到了肯定,你会后悔的,牛仔,他最后认命地这么说,波提欧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就算后悔了倒霉的也不是我,再磨叽下去待会儿做到一半强制关机把你的咬掉我可不负责。
要不是知道这只是玩笑我早就丢下你落荒而逃了,砂金扶着波提欧的腰,将对方掉了个个儿,牛仔长长的头发垂下去,露出后颈机械身体同血肉交汇的部分,颈口的呼吸灯一亮一灭地闪着红光,他环着改造人卡紧了点,伸手温柔地理出那些卡进缝隙的长发,改造人的腰肢弯出一弧纤细柔和的月,对方握起他的性器,像某种懵懂无知的猫科动物一般舔弄起来、柱身,马眼,波提欧耐心地照顾过他的每一处,硅胶的软舌比人类原本的拥有的更加光滑、灵活而冰凉,和波提欧接吻时他便发现了,多了他便迷恋起这种奇特的体验,可这样的非人感放在床上时就有些古怪了,像是某种遵循既定规律的机械笨拙而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自己并不理解的感性生物,他明白自己喜欢什么,因而表现完美,砂金很快硬了,发现这点的波提欧有些艰难地对抗着引力仰起头,将翘起的东西吞入口中。
诡异的感受,古怪的感受,牛仔有些枉然、尽管他给砂金口的次数少的可怜,却没有一次像这样一开始便抵住喉口,不留片刻喘息的余地,引力替本该按住他后脑、毫不怜惜地摁压下去的人代了劳,比起正常的浅浅吞吐,这样的姿势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酷刑,膨胀坚硬的性器因为他的动作一点点地、坚定地卡得更深,他有些惶恐了,尝试着将那根灼热的不留情面的东西吐出来。可是没用,引力让他一点点往下滑去。抱紧他,陷入混乱的大脑里这句话忽地出现,他叮嘱过砂金,波提欧努力地想转过头去,后脑被熟悉的触感扣住,他只从余光瞟到一点青年狡黠的眼睛,便被重力和砂金强压着,让性器捅进更深的喉间,他下意识地张开嘴迎合,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舒服点,然而这并不现实,只有那些透明的涎液因为砂金的动作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滚落,他既纠结又恐惧,本能地希望青年再粗暴一些又害怕对方给予的折磨永无止境,就在波提欧以为他完了,马上就将淹死在欲望的浪潮里时,砂金抵住他的手用了点力,摁住他射了出来。
当砂金把他转回来时,他还恍惚着,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擦干了他脸上的涎水和泪痕,改造人下意识地将他的精液咽下去了,当砂金撑开他的上颚时,他这样发现,青年想,这太色情也太失礼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春药吗、还是神志不清,他又硬了,波提欧还没有缓过来,但不重要了,牛仔亲口同意了他的僭越,那就不必为此担惊受怕。
砂金找到那个翕张着准备吞吐性器的小口,做完扩张后这里便被冷落了许久,因为他不得章法的惩罚,波提欧的阴蒂红肿着,当他摸上去掐住时,改造人在他的怀里颤抖起来,本该闪烁红光的准心瞳孔变成一片雾蒙蒙、跃动着的彩色色块,让砂金联想起终端的报错程序,他抵住那处最为柔软的脆弱,毫不怜惜地捅了进去,波提欧无意识地挣扎起来,像是被人敲下牙齿的狼,砂金只是将掐着那枚红肿肉粒的手在拉长后松开,改造人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快感浇了个措手不及,花穴骤然收缩起来、将淫水浇在砂金嵌合其中的性器上,青年环着他抵住他后腰的充电口,波提欧爽得两眼翻白微微抽搐着,喘息和呻吟从那张嘴里漏出来,将审讯室的空气搅得淫靡,于是他继续了自己单方面施予对方的酷刑,砂金将性器几乎整个拔出,又再度狠狠地撞进去,波提欧在不应期,他当然知道,砂金像是发泄着所有的愤怒一般抵着牛仔抽插着,可怜的女穴被他捅得只能不断地往外冒水或是用花心狡猾地搅紧施虐作乱的肉棒,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性事中最可怕的那部分。你还有什么想隐藏的呢?砂金不记得自己是在喃喃自语还是真的只是想了,他低下头找到波提欧吐出呻吟的唇吻上,噫噫呜呜的喘息被封死,只顺着两人的吻撼动砂金的骨髓,让声音攀着骨片的振动爬进青年的耳中,他捅进去,找到某个不该存在的小缝,粗暴的顶弄已经将男人不该存在的宫口顶开了一点,你还装了个配套的子宫?他松开波提欧被他缠得死死的舌,仿生人半翻着白眼喘息着,挤出一个狡猾的笑,当然,好像毒舌吐着信子凑到耳边一般,他凑到砂金面前,含糊不清地吻上来,试试吧,看你这个小可爱是不是真的能把我喵得神志不清。
砂金撞进去,使用的蛮力多于巧劲,好在位置找得够对,波提欧很快便被身体释放的快感包围了,靠着砂金的肩自顾不暇地颤栗着,被捅开了、一瞬间这样强烈的想法涌入脑中,身体最隐秘最脆弱的一点向砂金张开怀抱,搅紧作乱的凶器,逼着他释放,牛仔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被总监钉死在了原地,微凉的液体填满他下面那张贪吃的嘴,在退出来的时候,小口合上,将青年灌进来的东西好好地含着,只有花穴还在不断地流水,让他彻底分不清是失禁还是潮吹。
砂金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波提欧从有些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点笑意,你的时间到了吗?砂金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他点点头,摘下脖子上的一团领带,堵上那个还在不断往外冒水的小口,将波提欧重新放回那把椅子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改造人最后又深深地看了眼砂金,青年在将他摆好后把那把左轮放在了他的腿间。狡猾、自以为是却又青涩的蛇,他闭上眼,是啊,在某种程度上和很多年前一点不差。
他疲惫地阖上眼,让不堪重负的身体休眠了。
波提欧记得一个叫卡卡瓦夏的小职员。——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在他用枪指着砂金说小心我一枪爱死你之前、甚至早于这副身体成型之前,替他改造的研究所曾短暂地搁置了替换义体的计划,牛仔不满那些日夜缭绕的消毒水味,便驾驶抢来的飞船炸掉了施耐德的一个仓库,那次行动显然不太成功,直接后果就是他被公司抓住打了一顿,尚还脆弱的人类身躯遍布沾满盐水的皮带上留下的血痕,那时候,卡卡瓦夏也是来审讯他的。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男孩的不合群,那些原本坐在这儿吹口哨打趣的家伙在他进来后就离开了,男孩很干净,衣着整齐、但波提欧绝对没看错,他的脖子上烙着什么,伤口还未痊愈,看上去和那些原本审讯他的家伙格格不入,啊,也许这么说更合适、彼时的卡卡瓦夏,比起商人更像是商品,那串耻辱的像编号一样的印记就这么扼住他的脖子。波提欧有些疑惑,第一次主动开了口,小鬼,你脖子上的纹身是公司刻的吗?
卡卡瓦夏下意识地摸上去,还未痊愈的伤口刺痛着他,于是他缩回手,将目光重新移向坐在他面前的波提欧。不是,他最后这么说。
他安静地在波提欧面前坐下,放下那叠资料,卡卡瓦夏、你呢?
牛仔有些狐疑地抬起头对上男孩的眼睛,对方坦然自若,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卡卡瓦夏解释到,我只是来了解你的基本情况,这跟外面的人没关系。
他当时还在心里嘲笑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的过去?谁会在乎一颗被开拓部毁灭的荒星,于是他把几乎所有的事都告诉卡卡瓦夏啦,他承认,也许是太久没有人可以聊起故乡,因此当他说完时,卡卡瓦夏的白纸已经记满了两大页。好了,他挑了挑眉,现在你能出去让我安静会儿了吗?
男孩没有动作,只是痛苦地蹙紧了眉,我和你很像,他用古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许久,他像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当卡卡瓦夏收起那堆东西的时候,波提欧才意识到,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你要走了?
嗯。男孩这么说,站起来,犹豫了一下,他看过来,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也许是因为这个、也许是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记住了卡卡瓦夏。两天后波提欧找了个机会逃了出去,从那之后他再没见过卡卡瓦夏,直到遇到砂金,凭着他的眼睛和奴隶标记认出了这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人。
他也许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囚犯,波提欧有这么想过,可当他看到砂金从外面拿来那把老旧左轮时,他才真正地相信了,其实砂金一直没有忘记他。而来救他到底是不是因为很多年前的偶遇,波提欧心里早就有了底,男人叹了口气,再度睁眼时,他好好地躺在砂金家里那张柔软的床上,只有左手依然不知所踪。
砂金睡着了,趴在一旁的书桌上,桌上摆着拼到一半的手臂,波提欧转过去打量他的时候,发现什么硬硬的纸压在自己的脑袋下面,男人坐起来,用右手拿起那张照片,砂金还是别的什么人的拍照技术实在烂的可以,照片里的总监抱着改造人狼狈地从楼顶一跃而下,一切定格在爆炸的火光里,照片的一角闪过飞船的影子,波提欧从床上下来,砂金的手里还不知道攥着什么零件,所以牛仔另找了件衣服,搭在他的背上,把照片放在桌上。
所以是又担心我忘了才特意找了这个?波提欧躺回去,安静地阖上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