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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经历过三次新生。
第一次是母亲。她告诉他,当如此幼小的生灵从她的腹中诞生时,这就是世间一切美好的结晶。当他被生下来时,她便知道了是赫拉¹给予了保护。母亲教导约瑟夫要待人温和,也要克己守礼,他在这样的教诲下成长起来,成为大人们口中的“好孩子”。由此父亲便常带约瑟夫外出,一遍又一遍地向外人演示着德拉索恩斯家的长子,期盼着伯爵这样的头衔能够被重新擦得铮亮。1789年的大火却将一切都烧尽了,“共和”成为了冉冉升起的新星。
第二次是兄弟。从约瑟夫记事时起,西穆尔登神父便常常告诫他母亲生下双子是多么地不易。他说约瑟夫有三个父亲:父上帝、生父、教父(西穆尔登神父本人)。他总是笑着对约瑟夫说,你的名字,约瑟夫,是由他和你的生父讨论再三做的决定,“为了庆贺‘上帝再添一子’”。而那做的兄弟得到了一个(现在看来)极其理想主义的名字:克劳德。他如同鸟雀一般,总是欢呼着,在大家身旁穿梭。他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活力。母亲总是担心克劳德的这种雀跃会让他人感到困扰,但是旁人的称赞打消了一切顾虑;父亲会假意责备几句,另一面又毫不吝啬地向人称赞他同样引以为傲的小儿子(“他在绘画上的天赋真是好极了!”)。
第三次是再造。约瑟夫的名字过早地绑定了他和克劳德的关系,然而父上帝并未垂怜于他所赐予的孩童。鸟雀误闯了哈迪斯²的居所,他便把这生灵留下了。克劳德总是咳嗽,似乎被夺去了一切的活力。过去兄弟两人都爱看壁炉中跳跃的火苗,它们是那样的温暖,映着他们的回忆。但是约瑟夫从未想到这样转瞬即逝的火苗竟是他们的全部。克劳德离开时,他还未看见来年的第一株迎春花。母亲在家里常常默默流泪,而父亲比以前更加寡言。
当摄像机这种新奇物件出现时,父亲带妻子去照了相³。母亲在收到相片之后有些失落。“要是克劳德也在就好了。”她说。要是克劳德也在就好了。父亲没有回话,只是以稍带责备的语气问约瑟夫为什么没有微笑。“记得时刻保持微笑,”他说,“这样你的敌人便猜不透你的意图。”约瑟夫应了他的话。
不久后约瑟夫离开了父母,听信了一个教士打扮的人,希望能在灵魂学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再一番研究后,他决定以摄影为载体进行研究。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中,恍惚间他见到了克劳德的脸。他记住了父亲的教导,以笑脸相迎他的研究对象们。约瑟夫为他们照相,不断地控制各种变量。很多人消失了,他猜想是他的方法起了作用。可是在约瑟夫记忆里、梦境里克劳德的模样却逐渐褪了色,那隐隐约约映出的模样变成了他自己的面容。但他仍然在寻找。
或许约瑟夫将经历第四次新生,那时所有人都可以在永恒中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