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打个赌吧，泉奈。”
“你什么时候也染上千手柱间的臭毛病了，扉间？”
千手扉间看着笑盈盈站在不远处的宇智波泉奈，心下叹息，刚抬起手就见泉奈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吧，现在两家是死敌来着。
还没有万花筒的泉奈，真少见。
“赌命，来吗？”
白毛老二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宇智波泉奈不禁在心里揣测他又有了什么阴谋，然而随之而来的话让他面色大变，什么揣测都顾不上了。
“斑、你哥的眼睛快瞎了。”
“你胡说什么千手扉间！不会是想用这种小儿科的诅咒来祈祷你千手获胜吧？”
宇智波泉奈昳丽的容貌一片霜冷，眉梢眼尾都不复含笑，转而带上了毫不作伪的杀意。千手扉间这才找回了几分熟悉感。
“是与不是你回去一探便知，我有必要说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吗？”
宇智波泉奈攥紧了刀柄，指腹发白，面色却冷静异常，警惕与慌乱被他小心咽下，他有些摸不清死对头的来意。
“我哥的眼睛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泉奈嘴硬了一句，但千手扉间的态度又令他心生惴惴，太笃定了，反而不知道他了解到了什么地步，沉默了一会儿，泉奈又问，“你要赌什么？”
此处是花之国的庆典，扉间随手拾起一朵艳丽的红山茶别到早死的宿敌耳后，红色山茶与泉奈应激后浮现的三勾玉写轮眼相衬极了，皎白的肌肤与乌黑的发反倒令人联想起物语中勾人魂魄的貌美女子。但千手扉间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宇智波泉奈定不会觉得这是纯粹的夸赞，反会将之扭曲为敌对家族的二把手对他的羞辱。
尽管千手扉间仅仅只是这么想的。
就像他所说的话要经过无数溢美之词的矫饰才肯教宇智波泉奈相信他不怀好意的真心一般。
泉奈是个谨慎的人，不敢去赌他是否会拥有万花筒。所以这个赌约他也定然会接受。
“败者为妻。”
“千手老二你是在羞辱我吗？！”宇智波泉奈勃然大怒。
千手扉间不急不缓地说：“我的意思是，输掉的人任其处置。”
宇智波二当家冷笑一声：“你会信守承诺？”
“口头上的承诺自然不做数，以契约和封印写就，你觉得如何呢，泉奈？”
“不如何。”容貌艳丽的青年眯起眼，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顺手把耳边那朵山茶抚落，指尖掐进花瓣时饱染了花汁，仿佛那不是汁液，而是千手扉间的鲜血。
“你不太一样了，竟敢孤身来见我，你变自大了啊，扉间。”
“泉奈，我自是有所依仗，当然也知道不仅斑，连你的眼睛也出了问题，怎么也开不了万花筒很苦恼吧？要我帮你吗？”
这才是羞辱。
奈何宇智波泉奈从来分不清他谎言中掺杂的真心话，一律将之打作了嘲弄。
后来千手扉间仔细琢磨过，泉奈的万花筒是什么时候开启的呢？
想来就是二十岁时他与宇智波泉奈狭路相逢，宇智波泉奈差一点杀了他的时候。
彼时他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宇智波泉奈的攻击，而遇上了自投罗网的敌人的宇智波也不可能放过只需一把苦无就能杀死的千手扉间。那是千手扉间最狼狈的一刻，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为何杀死敌人的时候眼中还会为他流出血泪呢，泉奈。
泉奈。千手扉间又叹息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年轻时的自己向来不敢深思隐藏在家族血海深仇后的朦胧情愫，想必泉奈亦是如此。他不会去追究万花筒的由来，就如千手扉间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怀念起宇智波泉奈一样。
时时刻刻的记挂是爱。时时刻刻阻止自己记挂却也是比爱更复杂、更深厚的感情。
宇智波泉奈烦躁地咬牙，是，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万花筒，可这又怎样？轮得到千手扉间来对他冷嘲热讽吗？
他干脆利落地拔刀砍了过去，千手扉间避开，细长的绯红凤眸里闪烁着宇智波泉奈不敢触碰的滚烫情绪——那是千手扉间身上最好看的部位，像是写轮眼，又比写轮眼更剔透，明明是水属性的忍者，偏偏又灼灼热烈得好似烧人心肺的烈酒。
千手扉间就是这么个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狡猾之辈！
“咳咳、”宇智波泉奈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你……你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快了？！”
可恶，早知道就不独自一人赴约了。扉间会杀了他吗？
并不是怕死，只是泉奈没办法想象没有了他的斑哥。
“我不杀你，泉奈，考虑一下赌约如何？”
千手白毛用膝盖抵住了泉奈的背心，反缚住他的双手，压着泉奈只能单膝跪下往后仰身。这个姿势屈辱得宇智波泉奈恨不得立马杀了千手扉间，同时他也意识到千手扉间对口中的赌约是认真的。
说到底，他现在被完全压制的局面还能比输了赌约更糟吗？这个混蛋白毛就是想折辱他罢了，说什么“败者为妻”，以两族这般的敌对情势，联姻，还是男子联姻……不过为世人耻笑。
动不了……连自杀都做不了。
宇智波泉奈挣扎无果后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打个赌，泉奈。我们愿赌服输。”
“我还能反抗你不成？”宇智波泉奈反唇相讥，“你倒不如立刻杀了我，还可以夺走我的写轮眼……你难道不是抱着这种卑鄙的念头才和我约战的吗？”
千手扉间索性顺着他说：“是，我就是故意的。想折辱你也是真的，如你所想，隐瞒实力捕获你才是我此次的目的。”
而不是结盟、结婚、互诉衷肠。
看来他和泉奈注定不能像普通爱侣间温情脉脉了。
千手扉间不能说服一个固执的宇智波，他也没点说服这项属性。宇智波泉奈听了他这话果真信了，嗤笑一声，然后拒不相谈。
果不其然，又变成了这样。
千手扉间束缚住泉奈，宇智波一族的服饰传统严实，他没办法在不解衣带的情况下扒开泉奈的肩膀，只好拿出苦无割断了他的一只袖子。
宇智波泉奈死死地闭着眼，以沉默来表达抗拒，冰冷的刀刃从臂膀的肌肤划过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打了个寒颤。
然后是针一般的刺痛，泉奈刷的一下睁开眼：“千手老二，你别太过分了！居然还要在我身上打上烙印！”
该死的千手白毛，他难不成把我当做奴隶了吗！
是暗部的纹章……不过也带着约束的效力吧。防止放你走后翻脸不认人。
“我说过了，泉奈，愿赌服输，这只是必要的保障手段。”
“我哪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我不会。”
宇智波泉奈怒目而视。你对着我们现在的样子睁眼说瞎话吗？
“算了，反正你有千般理由，我说不过你。”已经是手下败将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一死百了了。
怎么也没想到该死的扉间进步这么快。
刺青的疼痛并不难忍受，反倒是其上附加的封印术如附骨之疽缠绕上心脏时令宇智波泉奈这么能忍痛的人都闷哼出声了。
千手扉间端详着雪白肌肤上的火红纹章，心中某个长久空荡的角落被稍稍抚慰。他握住宇智波泉奈的手臂，骨架修长的宇智波比不得健硕的千手，千手扉间一只手就能圈住宇智波泉奈大半上臂。医术查克拉发出莹莹绿光，刺青时留下的针眼大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这下连抹去的可能都没有了。因为千手扉间完完全全、治好了刻下红色纹章的地方。肌肤恢复如初的光滑，鲜艳的图案仿佛从皮肉之下长出来一样。
千手扉间放开了束缚，对少了半只袖子的泉奈爽朗地说：“泉奈，愿赌服输。”
他躲开脾气暴烈的宇智波的火遁。宇智波泉奈气极，提起刀就往手臂上划，心脏却猛地传来停滞的疼痛，宇智波泉奈登时弯下腰跪伏在地，捂住心脏不住地喘息，眼神空茫，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还说你没有动手脚！”他反应过来后就开始指责冠冕堂皇的千手扉间。
谁料对方只是浅淡一笑，蹲下来抬起了宇智波泉奈的下巴，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为了保障我们的赌约进行下去，我做了一些约束。不要伤害自己，泉奈。”
“啧。”
性格与外貌截然相反的宇智波阴郁而冰冷地盯着他看了两刻，挥手拍开千手扉间的手，强忍躁郁说：“现在可以告诉我赌约的要求了吧？”
败者为妻不过是结果，千手扉间想要什么？他企图得到什么？他不惜绕这么大一个圈也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
宇智波泉奈根本不相信千手扉间就只是单纯地想作弄他而已。
的确有其他目的。扉间没再招惹已经很不耐的宇智波，他说：“下一次战争，千手和宇智波的胜负。”
“果然是这样！”宇智波泉奈披了一件斗篷，边系扣子边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被你种下了咒印，除非你我都不上场，不然宇智波还能有胜算？”
“我不上场。”千手扉间即答。
“没了你，斑打不过我大哥。”
准确来说，是没了你（的眼睛）。千手扉间在心里为自己的说辞补充完整。
泉奈先是为来自敌人的捧场自得，紧接着听到后半句话又火气直冒，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他完全、不能忍受、有人在他、在宇智波泉奈面前侮辱宇智波斑！
——这甚至比折辱他自己的尊严更甚。
“千手扉间你找死！”宇智波泉奈攻击过去时方才印证了心中猜想，看来千手白毛还未卑鄙到底，除了伤害自己以外，对他人攻击是不受限制的。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要来做这一遭？他难道还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要得了他千手扉间多管闲事！！？
——
从他被千手扉间抓住画了个纹章开始，一切都糟透了。
千手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强大的忍术了？还有那个天克写轮眼的影分身之术。
宇智波泉奈称病不上战场，坐在家族里看前方传来的战报时越看越糟心。
更糟的还是……
“是谁先放下武器投降的？”
他扫过身前站着的几个族人，平静地问道。
四人互相看了眼，不敢说。
“还是你们都想去受刑？想好了，临阵脱逃是大罪。”
其中一个犹豫了半天，嗫喏开口：“泉奈大人，是……鹤炎。”
“呵呵，其他三个呢，没话说了？”
鹤炎甚至是带队队长！宇智波泉奈觉得糟心透了。
宇智波鹤炎一直寡言，此时终于开口了：“泉奈大人，我们投降吧。斑大人的眼睛总有一天会无法应付千手柱间。宇智波的写轮眼最终都会走向失明。您一人能敌过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吗？”
宇智波泉奈：“……”
他冷酷地抬眼望着宇智波鹤炎，又缓缓扫过在场的其他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三人不敢附和，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好，议和！让你们看看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以为他们会对败者宽容吗？即使千手柱间会，千手家的其他人也会吗？！
宇智波泉奈摔下文书，甩袖离去。
——
斑在前线接到了弟弟的传信。
他不开写轮眼时已经看不清卷轴上的蚊蝇小字了。
与之一并到来的还有族中长老拟定的议和文书，即使知道继续下去这场战争必败无疑，宇智波还是骄傲得仿佛只是打了个平手。
斑仅粗略看过议和书就打开了弟弟的信。
「抱歉，哥哥。」
身为弟弟，我没办法找到治疗你眼睛的方法。
身为族长的辅佐，我没办法压下族人的退怯。
身为忍者、身为宇智波，我……开不了万花筒。
宇智波斑都能想象到泉奈写下这短短几字时内心的痛苦。来送信的族人想必早已被嘱咐过，期期艾艾地等待着宇智波斑的回应。
宇智波族长阴鸷的目光让每个敢于和他对视的族人都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战斗继续。”
——
千手桃华说：“宇智波没有退后的迹象。”
“意料之中。”
千手扉间了解宇智波斑的高傲，也明白宇智波泉奈的狡猾，身为斑的弟弟，他无需谋划什么，只消展现自己的痛苦，宇智波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在万花筒的威逼下，宇智波不可能停下，软弱的族人毕竟少数，斑的眼睛未至极限，泉奈也还未上场，宇智波未必没有胜利的几率。
但他会让胜利盖棺定论。
千手扉间发出了另一道命令。
——
“扉间……”
“大哥，这已经不是计较手段残酷与否的时候了，两族都死了太多人，千手非胜即败，你难道要在这时候停下吗？”
千手柱间望着弟弟冰冷的绯红瞳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头疼：“我不是指这个，你不是这么偏激的人，扉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千手族长愿意为了结盟切腹自尽，宇智波自负至极逼走了族长斑，斑心灰意冷假死脱身筹谋月之眼……一切只不过源于最初的最初，他们四人在爱恨纠葛中，哪一方面都没做彻底，哪一方面都拖泥带水。
千手扉间心下悲哀，回望着大哥坚毅温和的神情，良久未曾回答。
他艰涩地说：“我……喜欢泉奈。我想要看他对我认输。”
这甚至是他唯一可以回答的话。曾经心里藏了满腹计算，唯独这句话不能说，唯独这份感情不能传达。
千手扉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柱间了然的神色，他家大哥对他说：“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扉间，这不是喜欢的态度，只会把人越逼越远。”
“不，大哥你不懂。如果不这样，泉奈定会连死都不怕只为给斑谋一条光明坦途。”
只有他的死带不来足够的筹码时，宇智波泉奈才会忍耐和蛰伏。为了斑，为了家族。
“……”千手柱间拍了拍他的肩，“好吧，既然你有成算，那我就不插手了。扉间，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微小的缝隙还能弥补，碎掉的镜子却没办法恢复如初。”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
——
安静的会议室内，宇智波泉奈坐在上首，下面皆是避开他目光的族人。
“好了，我们来聊聊怎么议和吧？”宇智波泉奈笑盈盈地说。
下面的宇智波不知道他是出自真心想要议和，还是等着想要投降的人自己跳出来，故而没一个敢吭声。
宇智波泉奈笑得越发温柔，他叹了口气，感叹道：“近来族里的伤亡越来越大，和千手一直死磕也不是办法，我回去仔细想了想，发现松川长老说得也有道理。斑哥心软善良，见不得你们违背‘本心’战斗……不如就和谈吧。”
走到了这一步，只好他来当这个恶人了。该死的千手扉间，他到底去哪儿进修了，怎么实力增长得这么快？！
斑的尊严是无人能冒犯的，泉奈笑容可亲，眼神却冰寒，就算他被千手老二羞辱也没关系，只要兄长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族长，结盟了也是和千手柱间不分高下的并肩者，那他受的折磨就都是有意义的。
——
两族族长一左一右站在族徽前剪彩，新流行的稀奇玩意儿把这一幕照下来放进了火影楼的相框。
宇智波泉奈千般遮掩下才让哥哥相信他是自愿结盟的——即使是迫于压力，也是出自自身的考虑。
他当然有为了兄长忍耐一切的觉悟。
宇智波泉奈皮笑肉不笑地在兄长之后对同为二把手的扉间伸出手：“真是好大的本事啊，扉间。”
四人站在两族族徽下，宇智波斑装作没看到弟弟的失礼，千手柱间则是有些心虚地在一旁打哈哈，扉间毫不在意，甚至对泉奈粲然一笑：“厚赞。”
“日后……请多指教了，泉奈。”千手扉间意味深长地回握住宇智波泉奈的手。
——
木叶有条不紊地走上正轨，宇智波斑发现弟弟和柱间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越走越近，都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他颇感郁闷地找上了柱间喝酒：“泉奈最近接连工作两天没回家了。”
千手柱间：“……”
“哈、哈哈，大概是我经常逃班，所以他们俩都特别忙吧……”
宇智波斑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让千手扉间必须给泉奈批假！”
木叶草创初期基本上所有政策都是他们四人左手倒右手地颁发出去，但为了限制柱间逃班，千手扉间特地规定了请假必须要其他三人共同通过。
“好吧好吧。”柱间嘟囔道。
开启仙术后他的感知就超乎寻常的广阔，因此也就知道了扉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斑的弟弟厮混……话说为什么扉间处理政务的效率那么高啊！不愧是发明了影分身这个社畜感满满的忍术的男人啊。
——
“泉奈。”
宇智波泉奈不理他。
千手扉间认错：“抱歉，昨天我做得确实过火了。”
“你、还、知、道、啊，白毛混蛋？”
“我已经处理好今天的事了。”千手扉间指了指面前堆着的三堆文书，“这堆是千手的，这堆是宇智波的，那堆是木叶的。”
宇智波泉奈：“……”
“你是牲口吗？”
千手扉间自然地把他抱进怀里，没有嫁娶婚约，但任谁都不难看出他们是一对爱人，他揽住死对头的腰，凑到唇边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我买好了温泉旅馆的票，有飞雷神可以快去快回。”
宇智波泉奈：“……想太美了吧，扉间！”
他推开黏黏糊糊的白毛转身就走，千手扉间等他走远后，再次闪身出现在面前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斑一定会让大哥叫我给你放假，我已经批了，三天假，走吧，泉奈。”
“卑鄙无耻！说好的不动手脚呢？！”
千手扉间坦荡地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一点小小约束。”
他抓住泉奈的手臂，宇智波家一如既往的穿着保守，衣物下是他亲手为泉奈刻下的烙印。比神前的誓言更令人安心，比婚约的联结也更加亲密，宇智波泉奈从此和他性命相连，同生共死。
上辈子无疾而终的宿敌，如今是他隐秘的爱人。
这是对忍耐着一切的忍者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