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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Oscar其实看见了，在赞特沃德之后，社交媒体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失意的Hamilton像多年前的Vettel一样穿着红衣拾起碎片，美丽但破碎的Charles坐在荷兰荒凉的沙堆上，当然还有Lando，他荧光绿的头盔摇摇晃晃地翻过护栏，在赛道边浓缩成一个橙色的点。

脆弱，无奈。

他翻到下一个视频，荷兰的粉丝们在赛道的对面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唱出了那首Max最害怕的应援歌，但是最后的名字被改成了Lando。他看见模糊的视频里Lando向上扬起的嘴角。Oscar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即使过去了整整一年，他仍忘不了那种感觉。Oscar恨自己的软弱。

在无意识之间，他发现自己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屏幕里模糊的队友，拇指指尖触摸着那个小小的脸颊，他的瞳孔开始散大，眼前出现了Lando生气的脸，他会用拇指搓着他的下嘴唇直到撅起来的嘴微微张开，然后沿着颈动脉找到他的心脏，他的腰，他大腿后侧未被晒黑的柔软的白肉。汗水从Oscar的后颈涌出，他的小腹震颤着，原始的欲望几乎破皮而出，DU DU DU DU, LANDO Norris，DU DU DU DU……

然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Oscar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来，酒精的余韵让他有些眩晕，手机被扔在一边，他用力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就像每次赛后从车里爬出来的那样，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重新装上自己的扑克脸，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样的放纵。

赞特沃德胜利后的夜里，凌晨2:47，生气的Lando Norris敲开队友Oscar Piastri的酒店房间大门，像世界末日即将随着朝阳升起而来临那样骑着他，直到澳大利亚人滚烫的精液注入那具小小的身躯里。

Oscar的脑浆融化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离开了三维世界，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从Lando嘴里流淌出来的那种绝望又色情的呻吟。

周一，迈凯伦召集了紧急会议。

周日夜晚的狂欢还没有彻底消散，赛后的夜里，团队为Oscar准备了小型庆祝，鉴于Lando不幸地退赛，整个车队的气氛说不上那么愉快，但Oscar团队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后来，Max作为本地东道主举行了更大的派对，于是两拨人合二为一。

Oscar坐在吧台边，他一直在小口地喝着手里颜色鲜艳的酒精混合物，他并不是一个非常喜欢喝酒的人。

红牛青训的那个长腿西班牙人Pepe把Isack整个抬起来运到舞池中心，强迫他跳舞，Liam在一旁大笑着起哄，他满脸通红看起来已经醉得不轻。Max一个人站在另一边喝着手里的饮料，眼神有些涣散，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兴奋。接着Isack的团队又涌上来搂住他，大家一起吼叫we are the champions来庆祝这个年轻人在F1的第一个领奖台。

“这种感觉最棒了”一个穿着红牛T恤的人坐到了Oscar身旁，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坐下的时候甚至摇晃着撞到了吧台边缘，Oscar不认识他，但看到他手臂上强劲的肌肉，他断定这一定是车组的技师团队成员，Yuki或者是Max的。

“Oscar Piastri！一个人在吧台可不是冠军应有的待遇”男人笑着靠过来张开双臂似乎要给他一个拥抱，但半途中不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也许是他脸上那种固有的冷却状态的表情让人退缩，“人生的第一个领奖台一定是最棒的不是么。”

Oscar笑了笑表示认可，那男人又凑得更近用小一点的声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拉了拉自己胸前的红牛logo，“我在红牛工作，但我是你忠实的粉丝。”

“这可是背叛。”Oscar笑起来。

“哈哈我喜欢这种秘密的感觉”男人笑着喝了一口被酒保推过来的不知名鸡尾酒，“你知道吗，2024年，亨格罗宁！”

Oscar咽下一口口水。

“你夺冠之后，我在咖啡吧前小声欢呼，Riona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只能假装喝下滚烫的咖啡然后龇牙咧嘴……哈哈，当然了，Max还是拿到了他的大奖，所以这没什么，你一定很难忘吧，第一个分站冠军？”

他推了推Oscar，似乎并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我想迈凯伦一定为你准备了盛大的派对，你的家人一定为你骄傲，对了，那个女孩，你最爱的人，她一定也……”

胸口强烈的窒息感向Oscar袭来，他突然站起来，有些僵硬地说了抱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俱乐部外冲去。

他需要一些新鲜空气，现在，马上。

远处，Lando被Andrea从车里带出来，Oscar从余光看见他，他不知道赛后他们去做了什么，Lando甚至还没有换下那身队服，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刻，和他们正面相遇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他逃走了，在这一刻他甚至开始恨木瓜的橙色，让他在黑夜里几乎无处遁形。

“Oscar！”

“Yes.”

第三次，有人在会议上大声叫他的名字，他条件反射地开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Andrea还是其他人在叫他，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有注意到，但显然会议桌边的脸上没有一个写着高兴。

他第一时间把视线聚焦在会议室对面的落地窗上，从隐约的倒影上确认自己的表情是否变得奇怪，这是Mark一直在教他做的事，他很显然发现了他拥有这种扑克脸的天赋。在情绪荷尔蒙浓度超标的围场里，做一个冷静淡然的人是一种天生的公关优势。

但他在余光里看见了斜对面的Lando，眼下挂着黑眼圈，双手摆在桌上玩弄着手指，抬起眼睛正在用一种Oscar认为是不屑的眼光看着他。熟悉的动作，这表明Lando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糟糕，如果他生气，他会回避眼神接触，就像昨晚一样。

或者应该叫作今天早晨。

今天早一些的时候，在昏睡过去也许只有2、3个小时后，Oscar又被下半身传来的过于强烈的快感惊醒，他头痛欲裂，心脏嗵嗵直跳仿佛要击穿肋骨，他的视线逐渐聚焦在那个埋在他腿间的褐色卷毛脑袋上，Lando趴在那里，用力地把他的阴茎吸进嘴里。

这让他第一次知道，除了青少年时期不能自控的晨间勃起，人真的可以在无意识间产生这么大的性冲动。

Lando双手紧紧押着他的大腿，阴茎吸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在半梦半醒间他没有太多自控力，很快就把精液灌进了对方的喉咙里。

然后这个可怕的英国人爬起来，又一次骑在他的身上，企图把他已经半软的阴茎装进自己身体里。

“Lando……别……”他支起身子想要摸一摸那根靠在他腹部还滴落前液的肉棒，Lando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站起来走下了床。

Oscar看到他后腰的凹陷处还残留着手指的掐痕，穴口微微张开残留着亮晶晶的液体，他刚才一定已经提前扩张了自己，然后沿着柔软的臀部，直到大腿内侧，干涸的精液汇聚成一条浅色的小河，他想到高潮时的Lando怎样叫喊着他的名字，被他灌满，然后在那些浓稠的体液从身体里溢出来时不能自控地抽搐着。

他很快就再一次硬了起来。

那一刹那，莫名的愤怒充斥了他的脑海，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轻易地就可以被别人掌控。

这太可怕了。

他从床上跳起来，快步向正打算进浴室的Lando走去，把他按在卫生间冰凉的玻璃门上，从背后一口气插了进去。

Lando大叫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玻璃门的温度还是因为身后过于强烈的刺激，他双手向后摸索着想要推开他，但Oscar没有给他机会。

从体型上来说，Oscar对Lando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压制，虽然两人的体重差距并不是那么大，但他见过团队合照，穿着防火服的他大腿健壮得几乎赶上Lando细窄的腰肢，每当这种时候他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满足感，让他微笑，让他的嘴角向上扬起几个度数。

“No……No！No！”Lando还在挣扎着，“No…啊…不该是这…样……NO!”

Oscar没有说话，他紧紧抓着Lando的双手，更用力地把他往门上压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干进玻璃门里。

在即将爆发的最后一刻，Lando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过身来，Oscar没能止住的高潮袭来，精液喷洒在Lando的腹部随即向下流淌进耻毛里，和他自己的混在一起。

“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Lando大喊着，眼角一片粉红，混杂着情欲的泪痕，胸膛起伏着呼吸新鲜空气。

也许这个房间里根本就不再有任何新鲜空气了，Oscar在心里想。

这是自从昨天以来，Lando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Sorry，你不喜欢这样吗？”一切的愤怒都随着精液离开了体内，Oscar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人，他看着Lando，小声地问道。

“NO！”Lando大喊着向前逼近，但他有些站不稳，很戏剧性地摔进了Oscar的怀里，然后自己又发出了懊恼的叫声。

“你不愿意让我骑你，却要从背后偷袭，你简直就像一个……”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Oscar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了玻璃门上那一大滩可耻的痕迹，那些已经流淌到地毯上的液体昭示着Lando激烈的高潮。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半句话再也没有从嘴里说出来。

沉默了几秒后，Lando推开他去沙发上找到了迈凯伦的橙色T恤套在身上，他甚至没有检查是不是自己的那一件，Oscar想开口阻止他，因为很明显从昨天以来他们谁都没有洗澡，全身都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液体，但Lando看起来已经不在意了，他快速地套上裤子，在枕头的缝隙间挖出他的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Andrea昨天说今天应该会有临时会议。”

这是他出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临时会议最终被推迟到下午，除了很明显神游天外的Oscar以外，还有一些人也还没能从酒精中恢复过来。解散后，Oscar的比赛工程师Tom走过来问他还好吗，奥斯卡点点头。

另一边Lando低着头离开会议室，他和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但没有停下来说话。

Oscar的眼神追随着他。

“你知道这对他来说真的很难熬。”

“什么？”

Tom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你怎么了，昨天你在派对上都玩了些什么？我在后半夜就没再见过你了。”

还没有离开房间的pr主管Sophie突然警觉起来，她向两人走过来，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

“没什么”Oscar摊开双手，“我昨天挺早就回去了，在Lando来之前就走了。”

“据我所知Lando昨天没有来”Sophie质疑道，Tom又回头看他。

他来了，我就是从他眼前逃走的。

“别这样质疑我！我走的时候Andrea和Lando刚刚下车，然后我就回酒店了，你们可以去问希尔顿的前台。”Oscar沮丧地把手垂下来，“我只是累了，我为Lando的退赛感到难过不行吗？”

这句话说完，两人的脸上都出现奇异的色彩，最后Tom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也只是担心你，现在是重要的时候。

“网上现在对你们两个的评价很好，你知道，拆卡的视频出了之后，好多人都说迈凯伦夏休之后升级了营销队友爱的技术”Sophie笑着说道，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力量，“我们当然希望你和Lando能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特别在这个时候。”

Oscar再一次眼神空洞地点头，友好的关系，今天早晨他还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企图擦掉玻璃门上的精液和地毯上的痕迹，洗完澡后他又发现Lando穿走了属于他的队服，只留下那件小一号的、沾满了精液和汗水的橙色T恤。

如果这可以叫作友好的话。

最终他还是被放走了，在午餐前他无所事事，Tom建议他吃点东西去休息一会儿，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他还什么都没有吃过。

Oscar慢慢地向餐吧走去，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ins，各种各样的赛后八卦扑面而来，除了前一天的那些，还有更多不同角度的照片被放进了互联网信息流里，他翻到一张他在领奖台上笑着，而Lando从下面写着他名字的背景墙前走过，他截了图，把这一刻保存下来。

然后一如既往地，他也看到了一些他们各自粉丝间的争吵，关于谁是否被针对，谁在耍手段，谁才能获得WDC。Oscar对这一类的信息一向接受良好，他不是情绪海绵，也很难被垃圾讯息影响，Mark时常在这点上称赞他，并且会告诉他情绪波动大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Oscar明白他话里指的是谁，有Mark Webber在身边做经纪人，那些黄金时代车手们之间的故事他听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正是因为听了那么多故事，他才对人与人之间事情降低了期待，人就是这样，反反复复起起伏伏，会恨又会后悔，倒不如从头就看得淡一点。

他从餐吧里取了一些沙拉和面包，又拿了一些煎三文鱼，到餐桌边坐下。

很快，Lando和他的工程师Will也一起出现在餐吧，看到Oscar，Will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Hey”Will笑道，Oscar回他，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Lando身上。

Lando拿着一碗干燥的果干麦片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吃进一口嚼得震天响。

“你不加牛奶吗？”Will问他。

Lando抬头看了Oscar一眼。

“我喝了够多的牛奶了。”

Oscar的叉子差点脱手。

Will让他们两个慢慢吃，他要去处理一些工作，也许Will是故意的，让他们有时间一对一地聊一聊，比赛周的媒体时间一定逃不开关于退赛和队友关系的话题，他们两个也需要对一下“口供”，以便在发生这样的意外事件后，保持迈凯伦在可笑的木瓜规则下仍旧团结的形象。

“Lando”Oscar先开口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永远会做先开口的那个人。

“吃完你的鱼再和我说话。”Lando还在嚼麦片，还是没有看他。

Oscar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三文鱼整块叉起来塞进嘴里就着橙汁吞了下去。

“我吃完了。”

Lando这才停下咀嚼，噘着嘴仔细看着Oscar的盘子，好像他藏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其实Oscar早些时候已经想好了今天遇到Lando要和他说些什么，不能一上来就提退赛的事，他打算先问一问今天的计划，然后用开玩笑的方式对他的退赛抱歉，如果氛围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他会再提一提今天凌晨发生的事。至于那件被穿走的衣服，Oscar根本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逃走，运气不好而已，很难面对我吗？”

完全徒劳的准备，一时间Oscar哑口无言，原来他根本什么也没有躲过。

Lando似笑非笑地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是一个橙色的身影在俱乐部门口几乎跑出残影。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用手不自然地捂住脸，“我只是急着回去。”

“骗子”Lando的脸垮下来，眼里原本就不多的光芒又暗了下去，“我知道你骗人的样子，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我只是，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在一个‘完美’的退赛周日后到派对现场来？你觉得我应该和Charles还有Lewis一起在酒店房间哭得像个宝宝吗，哦对，Max也在派对上，他在那里等了Charles一整夜，他给他打了7个电话，后来Charles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快笑没了。”Lando像个电报机一样吐出一长串尖酸刻薄的话来，还有一些甚至根本不能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话，“你觉得我不想见你，你甚至在赛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冷静点……”

“我现在冷静得很，你知道什么叫不冷静吗，昨晚那才叫不冷静！”

“Lando……我们不能…”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Lando突然站起来，麦片碗和勺子摩擦发出了不那么好听的声音，“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即使你可以把你那根硬邦邦的东西塞进我身体里你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完整话，然后你控诉我不想见到你！”

Oscar也站了起来，当Lando嘴里说出“硬邦邦的东西”“塞进身体”之类的话的时候，他着实有一点惊惶失措，但很快又被恼怒所取代，他伸手越过桌子，抓住Lando的手臂压低声音吼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讨论这个！”

远处已经有员工注意到餐吧的骚动，他们开始探头张望然后交头接耳。

“为什么不能？”Lando嗤笑起来，“很显然你不想私下谈，那我们就放在台面上谈不好吗，就像木瓜规则一样，可惜里面没有写清楚当你上队友的时候应该遵循些什么。”

“你没有给过我开口的机会！”Oscar烦躁地搓了一下头发，他感到自己的耐心在渐渐降低，面对Lando他总是会有这样的时刻。

“整晚都是开口的机会！”

“那不是机会，Lando，应该是我问你你有什么毛病！”

Lando的眼睛眯起来，Oscar知道他要开始说出一些会令他们都后悔的话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诅咒脱口而出，Lando甚至想把那碗麦片甩到他脸上，但因为没有牛奶，过大的摩擦力让这碗东西并不能流畅地泼出来。

没能完成攻击的Lando看起来更生气了，在场面即将失控之前，好几个迈凯伦员工冲过来架住了他们。

地上落满了果干和玉米片，Lando像一只愤怒的小动物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有两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一左一右紧紧架住Oscar的双臂，Oscar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没有任何想要打架的冲动。

他只是烦躁，困惑，像有一团棉花堵在胸腔里。

以及，当他看见别人的手臂缠在Lando腰间时，他竟然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嫉妒。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老天！”Zak Brown从远处快速靠近人群，大家让到一遍，Oscar也被松了绑。

跟在Zak后面的还有一脸愁容的Andrea，后悔的Will，严肃的Sophie。

“各位”Zak拍了拍手，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轻松，“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专注。”他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前的场景又让他把话吞了回去，只是示意大家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然后他指了指他们两个，Lando和Oscar很自觉地跟在后面，走进之前的那间会议室里，Andrea和Sophie跟进来，大门被无情地关上。

Zak的表情很快变得恼怒，他让两位车手一左一右坐在长桌的一侧，自己则走到另一侧，双手撑在桌上。

“有人愿意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种压迫感很强，无论登上过多大的舞台，他们仍然是两个20出头的年轻男孩。

“Oscar先来惹我的”Lando像个耍赖小孩一样小声开口，Oscar甚至没有动力反驳什么。

但Zak没有买账。

“不，他没有。”Zak叹气道，“Oscar，你要说什么？”

“我和Lando在讨论不相关的事，有点分歧”他开口，声音淡淡的，“和车队无关，私人的。”

Lando把头偏向另一侧。

“很好，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私人的事情需要讨论到在大家面前发生冲突。但我需要你们保证，这样的事不能再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两人都点了点头。

“我知道，昨天的事让大家压力都很大。”Zak避开了退赛这个字眼，也避开了针对Lando单方面的安抚，“但这周仍然是比赛周，我希望我们引以为傲的车手们能振作起来。”

两人再次点头。

“我要听到你们的声音。”

“我保证”Oscar回答，一旁的Lando用更小更沮丧的声音也说出了这句话。

“好，下午会议见。”

Zak走后，Lando和Andrea也走了出去，Sophie过来坐到Oscar边上。

“你还好吗？”Sophie问道，Oscar看见刚才她脸上的神情，他知道她在担心餐吧发生的事情会被人拍下来流传到网上。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在为什么吵架吗？”她靠近Oscar，注视着他的眼睛，小心地引导着，像一个长辈，“你知道，我并非想要打听你的隐私，但这里也不是私密的场所……万一有些东西流传出去，我们可以有个准备，来保护你们。”

“我不是小孩了。”Oscar皱眉道，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也不喜欢这种有点母亲式的谈话。

“正因为你不是小孩，我才需要和你说这些话”Sophie没有放弃，她仍坚持问下去。

Oscar张开嘴，又闭上嘴，几秒后，他再一次开口。

“我不能说，也没法说，也许你可以去问问Lando我们在讨论些什么。但刚才的话是真话，和车队和退赛都毫无关系，是纯粹的私事，和整个围场都毫无关系。”

然后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留下眉头紧锁的Sophie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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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上，Lando看起来恢复了很多，不再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甚至还在说到有关导致他退赛的底盘故障时，讲了一个很冷的英式笑话逗笑了所有人，Oscar也笑了，他看着Lando有些骄傲的笑脸，胸腔里那种淤堵的感觉也松弛了不少。

会后Sophie和他简单对了一下本周要用的公关稿，她说她去问了Lando，Lando和他说了完全一样的话。Oscar挑眉，一脸惊讶，Sophie说你们两个这种时候倒是挺一致的。

说实话，这是Oscar没有想到的，虽然他知道Lando不至于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真的说出去，但Lando并不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胡说八道一些事情发泄情绪对Lando来讲并非不可能。

就像在会议室里那句“Oscar先来惹我的”一样。

明明从头开始都是Lando先来招惹的他，从一开始的开始就是这样。

通过Sophie他也知道了那天赛后，Lando真的像采访说的那样去吃汉堡了，所以那时候，Andrea是带着吃完汉堡的Lando来派对会场。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有些翘起来，吃汉堡的Lando让他觉得很可爱。

Sophie离开了，他坐在会议室里想象着Lando吃汉堡的样子，气呼呼地，把层层叠叠的汉堡用力塞进嘴里，确实很可爱，Lando努力尝试什么的时候总是那样可爱，然后画面就变了，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趴在他下半身的Lando，也很努力，也很…

手一抖，手机摔落到地上，双眼重新聚焦起来，他看对面的落地窗上倒映的自己表情端正没有一丝破绽，简直像一架没有灵魂的木偶。

Oscar弯腰把手机捡起来，这个下午感觉还好，他好像又找回了平时的自己，思考了半分钟后，他给Lando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有空吗，来拿我的衣服。

但这条信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晚上，他从车队得知Lando已经先一步飞回了摩纳哥，很迅速地，紧张感又像一只无形的野兽抓住了他的后颈。迈凯伦为他订的航班在第二天，他原以为他们会一起走，但显然，Lando有意避开了他。

所以下午的轻松大约只是假象，仔细回想起来，Lando只是表现得很无所谓，实际上一眼也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过一句话，当然还有那条根本也没有回的短信。

那件衣服他没敢让酒店拿去洗，那些斑驳的痕迹过于明显，他不想因为洗衣服而引发公关问题，最后，他只能把他用袋子包起来放到了行李的最深处。

傍晚时分，他给妹妹发了信息，例行公事地给母亲去了电话告诉她一切都好，然后无所事事地在荷兰街头游荡。在酒店边的便利店里，他意外地遇到了Charles，穿着黑T恤加上阔腿牛仔裤，帽檐压低企图尽量遮住那张完美的脸。

Charles看见他很惊讶，蓝褐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最后，他们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

Charles很符合Oscar刻板印象里的南欧人，强壮，温暖，眼睛里总是带着一些风情，有时候拥有一些褒义的呆滞，再加上这张绝对可以说是美丽的脸，大概很难有人抗拒他的魅力。Charles和盘子里的一片生菜战斗着，Oscar在餐桌另一边看着他，这画面简直华丽得像一幅17世纪肖像画。

“这里的叉子真难用”Charles笑起来，似乎在为自己刚才有些尴尬的行为开脱，他的眼睛弯得像月亮，Oscar感到柔光从他身上溢出来。

哈利路亚。

是时候喊出这句话了。

“所以，你还好吗？你知道的，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Charles开口问他。

“还行吧，烂透了的一周不是吗，对你们来说也是，退赛真的很遗憾。”Oscar耸耸肩，他惊讶地发现面对Charles他可以这样轻松地说出这些话——对于退赛的安慰，对于糟糕时刻的抱怨。

“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Charles叹息了一声，“这周主场希望我们能有好运气吧。”

“祝好运。”

“你也是。”

在两人碰杯的一瞬间，Oscar注意到斜后方的人似有似无地盯着他们，藏在臂弯里的手机似乎是在偷拍。

Charles对此浑然不觉，喝下一口酒后很快继续吃起盘子里的东西。

“嗯，Lando怎么样了，你和他聊过了吗？”

差一点，Oscar就要开始条件反射地背诵已经商量好的公关稿，但对方是Charles，把“完美的pr机器”几个字印在脸上的男人，社交辞令在他面前显然是无意义的。

“他下午回摩纳哥了。”

Charles又一次露出了惊讶以及思考的眼神，似乎想说什么又堵在了嘴里，Oscar继续说道，“我明天一早走，你呢？”

这下Charles的脸色又变得微妙起来。

“呃，我其实，我会再迟一点…”

“我听说法拉利的团队已经离开了”Oscar微笑起来，他看见漂亮的摩纳哥人脸上开始出现可疑的红晕，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Charles真的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Max还在这里吗？”

这句话一说出，Charles彻底变得手足无措，看起来很渴望辩解一些什么。

Oscar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和Max之间的事情，他也能看出来，Charles应该也知道他和Lando之间那些复杂的、很难简单定义的关系，他突然发现，也许Charles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于是他也开口请求了，问Charles是否愿意和他聊聊他的烦恼，看在他是他网络父亲的份上，Charles欣然答应。

在Oscar的回忆里，他和Lando之间的关系开始变质还要追溯到2023年银石站前的那一次公关游戏，有关约会时的“红旗”和“绿旗”的探讨。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超越了平时公关游戏的氛围，变得松弛随意，Lando不停地说出一些金句，用高频的声音笑着，时不时地回头看Oscar，Oscar在一边附和，在说到谁更像连环杀人案凶手的时候他们还笑着指着对方。

这是他来迈凯伦的第一年，在全新的环境下他总是显得有点小心翼翼，尽管Lando Norris只比他大了一岁半，这个一头卷发看起来小小的英国男人已经在迈凯伦送走了两任队友，度过了4个赛季。

Mark一直苦口婆心地教导他，要他谨慎处理和Lando之间的关系，Lando在迈凯伦已有根基，而他只是那个“新来的”。

Oscar当时对此不以为意。他觉得也许只是Mark对队内政治太过敏感，他们那一代人的戏剧性剧本不会在现在的围场上再次上演，Z世代往后的年轻人也许更松弛，注意力更分散。

而且在和Lando相处了小半年后，他发现英国人只是一个有些幼稚但又在努力做一个年长者的存在，他的情绪很丰富，私生活似乎也很丰富，传说他和许多人保持着开放式关系，他的嘴也像典型的英国人一样有些毒，喜欢开一些冷冷的玩笑，喜欢被人注视，总的来说并不难相处。

但直到后来，他才明白Mark这种告诫里的双重含义。

当公关游戏说到挑食问题的时候，Oscar提醒兰多这个世界上还有鱼素食者，就是在选择素食的基础上不排斥摄入鱼肉类的人，Lando立刻放下了绿色小旗，他对海鲜有着异常的厌恶，Oscar笑着接话说我女友就是一个鱼素食者。

他和Lily当时还在一起，正是因为想起了她，他才提到了鱼素食者。

Lando撅起嘴说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Oscar大笑着抱怨要把这句话转达给女友，然后，有些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质，Lando说出了那句话。

You should move on.

你该向前看了。

向前看些什么？这个问题立刻出现在了Oscar的脑海里。

从事后发布的视频看来，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对于Oscar来说，虽然他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这句话在他心里仍旧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

在那之后的日子，他开始觉得Lando对待他的方式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疑心生暗鬼，他一反常态地仔细看了那段公关视频，以往他都不会在意这些社交媒体上的东西，而这一次，他反复观看Lando说出move on后的表情，他想从英国人的神态动作里解读出更多的含义。这是一种不正常的关注，不客观，而且不理智，他脑子里一般来说占领主导地位的理性思维被不明的情绪蒙住了。

当然，这也有一些必然的背景因素，那时候他和Lily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微妙的阶段。

Oscar那一年22岁，已经和Lily度过了温馨且快乐的3年恋爱时光，从前在低组别赛事的时候他们有更多的时间互相陪伴，Lily还要读书，当Oscar正式进入F1的世界后，他们就变得聚少离多。

在Alpine车队做后备车手的那一年中旬，迈凯伦确认Oscar的加入后，Lily打电话来告诉他自己想要在技术层面上更多地支援Oscar的赛车事业。本该为此开心的Oscar在挂掉电话后却陷入了一种不安，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恐惧，当然，获得WDC，然后和同在围场并且相识于微时的爱人步入婚姻殿堂将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但这个影像在他的脑海内无论如何都无法具象化起来，他开始害怕自己空虚的梦想捆绑住无辜的人。

Lily在攻读工学，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的领域可以让她大显身手，而一级方程式的舞台并没有想象中的广阔，这里面当然有激情与突破极限，但也有商业、金钱、政治、人情这些无法撇开的东西。

而Lily只是因为爱他，就要被捆绑在这里。

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快吞噬了他，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和Lily正面聊起这件事。

缺乏沟通是亲密关系最大的毒药，作为正式车手后工作愈发繁忙，加上Oscar主观的逃避，他能感受到，有时候Lily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勉强。

而Move on这两个字就像一盆浇在他头顶的盐水，揭开了这一年来他一直企图遮掩住的，已经开始溃烂的小伤口。

他在手机里保存了那段视频，拉动进度条观察Lando的动作，他一开始确实比以往松弛，说话动作都很自然，然后他说move on的时候，声音似乎比先前更低沉，说完后有一阵，他用红旗遮住了自己的嘴。

Oscar的眼睛几乎要伸进屏幕，每看一遍他都会有一些不同的理论。

在深层意识里，一个声音在问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然后，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他想要怨恨，像Lando这样保持开放关系、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轻易地评价别人严肃的情感。第三个声音又响起来，你真的了解Lando吗，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再然后，车队敲响了休息室的大门，Oscar投入到赛前的准备工作中。

这样的循环往复的赛前沉思一直持续到奥斯汀之前，因为前一周，Lily没有给他电话，而他也没有主动打过去，他在卡塔尔登上领奖台却没有收到来自Lily的任何祝福，从事实上看，他们是冷战了。

而他和Lando的营业视频却拍得越来越娴熟，Lando开始在视频里露出更多丰富的表情，那些他只在培训时pr部门给他看的carlando营业视频里见过的表情，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用娇羞来形容，视频小组的女孩们不止一次夸奖了他们，然后到了奥斯汀，她们准备了更豪华的内容。

他们在希尔顿准备的豪华套房里接龙美国乡村音乐，那些全部都是关于爱情的小调，尽管Oscar并不是乡村音乐的爱好者，但他不否认这种美式音乐的感染力，她们让他和Lando唱Taylor Swift的Love Story，Lando拿着话筒回头看他，细细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他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四肢张开，注视着Lando，然后跟着他，轻轻唱出了那句yes。

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说出了yes。

事后他也看了视频，画面简直惨不忍睹，他“深情”注视着Lando的画面被截出来在社交媒体上疯传，landoscar的tag被各种各样的二创图填满，有人在他们之间p上了粉红的光波。

他甚至感到自己正在背着Lily出轨，一种背叛他人的罪恶感爬上心头。

在奥斯汀他被Ocon拦腰撞到退赛，提前回到休息室里，Mark这周也一起在P房，他拍了拍Oscar的肩膀以示安慰。

退赛加上Lily的事让Oscar情绪低落，Mark看出他的低迷，坐在休息室里企图和他谈一谈心。

Oscar把Lily的事和Mark讲了，他也的确需要一些建议，他以为Mark会像所有长辈一样劝他回去道歉求和，但他最终只是沉默了一阵后告诉他，感情的事，无论做什么决定你都要确保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Mark说，你需要时间自己先想清楚。

Oscar点头。

Mark又问他，你和Lando怎么样，最近的视频里你们看起来相处得很好。

Oscar咬着嘴唇内的肉，说还好吧，Lando最近拍视频的时候很热情。

Mark笑起来，迈凯伦总是这样的，营业队友爱的技术炉火纯青，他们当年还给Jenson和Lewis做过那么肉麻的动画。

Oscar也笑起来，只是那个笑并没有到眼底。

后来，他们一起回到大厅里看Lando怎样登上了领奖台，摄像机徘徊在身边，媒体企图记录下Oscar脸上的每一个变化，但他们失望了，在摄像机下，这个澳大利亚人从不会做出出格的表情。

很快在媒体上开始有人称呼他为小冰人，Mark知道了之后露出一些又欣慰又遗憾的表情，说Kimi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冰冷的人，他只是对大多数人都缺乏兴趣罢了。

“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对大多数人都缺乏兴趣”Oscar和Charles现在到了一家酒吧里，他们坐在一个人很少的隐蔽的角落，在喝了一些酒之后，Oscar觉得自己的心灵似乎敞开了不少。

也许是Charles一直以来都太无害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可能互相掌握了对方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开始倾诉，这里面包括职业迷茫，也包括个人情感问题，如果Mark在场一定会对他很失望，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另一位现役车手面前，甚至在异国他乡的一个酒吧里。

Charles把手托在脸的一侧，蓝眼睛注视着他，“没有规定人必须对其他人和事充满兴趣。”他的声音懒懒的，看起来有些微醺，“也有人对我说过，我有点太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和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很难改变。”他接着说道，“我为法拉利开车7年了，7年，却从没有为车队带回来一个WDC。”

“我从没想到2022年竟然是我最后的，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他的蓝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起来，虹膜上的光像玻璃珠一样转动，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你不能这么说……”Oscar有些觉得心疼，Charles是个天才，也许不像Max那样超越一般人类的天才，但他仍然优秀，他激进极限的驾驶风格预示着这张美丽皮囊下野性的灵魂。

而这一切似乎都被法拉利封印了。

他又开始想起Lando，这也是Lando正式为迈凯伦开车的第七个年头，他的渴望也是刻进骨子里的。

“是Max抢走了这一切不是么”提到Max，Charles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我真的恨他，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们都能有那个机会。”Oscar惊讶地发现，笑着的Charles眼睛里的恨意看起来并不是虚假的。

“如果有人从我手里抢走世界冠军，我想我也会恨他一辈子的。”Oscar说道。

Charles抬头看他，好像有些意外，然后赞许地点头，“Max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你是第二个说出这句话的人，承认自己的嫉妒和野心对于一个成熟的社会人来说似乎太难了，这也是我喜欢Max的地方。”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吗？”Oscar皱眉，竞技体育的世界里难道不都是充满了你死我活的较量吗，更不用说F1，这个只能有20个席位的地方。

“这不一样，拥有野心和承认野心是不一样的事，拥有恨的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Charles说，“Lando就不是这其中的一员，他甚至没法恨Max，他只是生气，然后讨厌自己。”

Oscar又叫了一些酒，要开始讨论Lando他似乎还需要一些助力，再几杯下肚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Lando很复杂”Oscar说，“Mark其实是对的，我对别人的兴趣一向很低，但Lando不同，他有他的方法来引起我的注意，他擅长调情，更擅长在一段关系里若即若离，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恨我，或者是别的什么，自从去年的亨格罗宁以来，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亨格罗宁是一个灾难，一个彻头彻尾的灾难，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就这样被无情地摧毁了。当别人提起他骄傲的生涯首胜时，他脑海里只有那9次车队催促换位的tr，和赛后那场疯狂到几乎像是报复的性爱。

那时候他们已经拥有了一种稳定的性爱关系，Lando把他放在了开放式关系的首位，因为Oscar会和他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会名正言顺地住在同一家旅馆，不再有狗崽守在酒店外面企图拍到Lando的临时伴侣。

Lando告诉他，这没什么，Carlos在的那些年他也是这么做的，和队友保持这样“友好”的关系难道不好吗。

但“有什么不好”根本不是一个可以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好的”才应该是正确的问法。这里面包含了超过想象的风险因素，不正常的办公室关系，竞争对手之间的过度交际，还有更重要的，没有任何一个车手可以承受住这种同性恋丑闻，围场就像一个时间停滞的封建小王国，你可以营业各种肉麻的队友爱，可以大肆谈论各种bromance，你甚至可以真的和队友或者其他司机发生关系，但如果你被拍到从队友房间里走出来，那你就是火刑架上的异端罪人。

这会焚毁你的职业生涯。

他不知道Lando怎么想，但他不确定在没有爱的前提下，这是一种值得承受的代价。

可是他也没能真的拒绝Lando，哪怕任何一次。

Chapter Text

第二天早晨，Oscar和小部分团队一起飞去摩纳哥，方便他们在欧洲背靠背比赛的时候安排Oscar的行程，他在飞机上嚼着营养谷物棒，因为宿醉让他错过了今天的早餐，于是营养师像惩罚一样给了他难以下咽的健康杂粮聚合体。

前一天他和Charles聊了很久，但从中途Charles喝醉开始，话题的中心就转移到了那个摩纳哥人身上。Charles也许真的很信任他，他甚至和他分享了不少和Max之间的生活细节，那些Oscar其实一点都没有兴趣知道的细节，有关Max的一些奇怪的个人爱好，Max的猫，他自己的狗，颠来倒去地说，后来又说起了今年这个糟糕的赛季，还有他如何怀念自己可以和Max轮对轮争冠的日子。

Oscar有些尴尬地想，不知道未来有一天他会不会怀念起自己和Lando的争冠岁月，当然前提是他们的故事没有像前辈们一样走向丑陋的结局。

中途有很多次Oscar都以为Charles要哭了，喝了酒的摩纳哥人眼睛总是水润润的，因为Oscar知道，当Lando眼睛水润润时，他离流下眼泪就不远了，尽管他不会承认，Oscar很多次见过他悄悄流泪。

但Charles不一样，Charles只是看起来泫然欲泣，让人心生怜爱，这可能也是人的一种天赋。摩纳哥人的手机在途中无数次地亮起来，从短信到未接来电，到后来频繁到让Oscar感到不安的地步，但Charles只是把手机翻过来放在桌面上，嘴里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各种各样的事。

深夜时分Oscar把他送回了酒店，一点也不意外地见到了已经在房间里的Max。Max甚至还穿着红牛T恤，拿着一罐Oscar觉得几乎一年四季都像镶在他手上一样的红牛饮料，整个人看起来泰然自若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他和他打招呼寒暄，他们甚至还站着聊了好一会儿有关三辆车退赛的技术问题，把半睡半醒的Charles丢在一边的床上。然后他道谢，说晚安，像房间主人一样礼貌地送Oscar出去。

“你昨天和Charles出去了？”Tom从飞机后面走过来坐到Oscar边上，他给他拿了一杯拿铁。

“你怎么知道？”

“媒体部的人告诉我照片在ins上传疯了。”Tom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他们挺满意你能和Charles一起玩。”

“为什么？”Oscar停下了嘴里的咀嚼，不明所以地看着Tom。

“我不太懂这些，他们的意思是，和Charles一起玩总能够提升一些个人公关形象。”

Oscar哑然失笑。

他把谷物棒丢到一旁，掏出手机点开ins。

他搜了自己的名字，出现了一大串色调相似的照片，他随机选了一张点击量高的，那赫然就是他和Charles在饭店吃饭的场景。Charles在照片上只出现了大部分的背面和侧面的一点，Oscar整张脸都暴露在镜头下，根据方位他知道一定是那个他瞟到一眼的偷拍者。

照片有很多张，都是同一个角度的，但Oscar脸上的表情让粉丝们有了很多创作的空间，他翻了几个帖子，好多人评价他脸上是一种幸福表情，更有甚者把这称之为迷恋。

Oscar的脸皱在了一起。

“你看起来有点太喜欢Charles了不是吗？”对面的Tom大笑起来，“我也看了那张照片，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平时赛后采访那样冷淡。”

“我不知道”Oscar辩解，但有些苍白，因为他又看见了另一张照片，Charles低着头摆弄什么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确实像是在调情一样。

真要命，那是他看Charles和盘子里的生菜战斗的时刻，那是一个任何人看见都会产生笑容的场面。现在他开始担心有人会拍到之后他们在酒吧里的场景，拍到一些更加危险的画面，但很幸运并没有后续的照片了。

媒体部的人是对的，大家对这张照片的评价基本是正面的，甚至连Mark都没发来任何短信。心碎的法拉利粉丝们似乎在这里也找到了一丝慰藉，他们的法拉利小王子看起来没有被退赛所击败，迈凯伦的一部分粉丝也很高兴他和别的车手能有温馨的赛后互动，但当然，Lando又不可避免地被提起来，很多温柔的粉丝认为他一定也像对Charles一样安慰了Lando，甚至描述出了他和Lando会怎么样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场景。

他不得不佩服人们的想象力，善良的人总是能够想出最温馨快乐的场景。

但也有人在评论区尖锐地发问，Piastri在队友退赛后表现得这么开心，甚至留在荷兰和其他车队的车手玩乐，并指出了Lando早已返回摩纳哥的事实。这条评论获得了超过百个赞，下面的十多条回复全是指责评论发布人的恶意揣测，有人认为他是Lando的狂热追随者，还有人言辞激烈地说你又知道些什么。

Oscar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他们又知道什么，如果他和Lando真的是这样简单的关系就好了。

下午回到摩纳哥的公寓后，Oscar收到了来自助理的讯息，他转发了一条媒体部的询问消息给他，他们将联合法拉利把他和Charles一起吃饭的照片用他们两个人的个人号发出去，问他是否同意。

这其实更像是一种礼貌性的征询，实际上所有要发送的内容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回复了好，很快就在ins上刷到了自己发布的新reel。

那里面包括了不少内容，其中有他周日比赛时的画面，领奖台的照片，周一会议上严肃的神情，他甚至不知道那天的会议上他有过如此严肃的表情，最后一张是被后期处理过看起来不那么像偷拍的吃饭照片。随后Charles的号也发了类似的内容，里面还有他和Lewis一起做日常训练的场景，画面中心写着“为新的战斗而准备着”。

很快，Lando的ins也更新了，但那里面只有一组照片，是Lando在摩纳哥的公寓里给自己做了早饭然后在阳台上眺望远方，文字写着新的一天。

Oscar充满了狐疑，那些照片很明显是第三人称视角，那究竟是公关团队安排他拍的，还是真的有什么其他人在他的公寓里。

想到这里，他开始感到明显的不快，Lando避开他提前一天回去难道就是为了找到另一个在这个时刻比他更合适的陪伴，Oscar发现自己远比想象的要在乎。

助理又一次发来信息，蒙扎站的行程安排已经出来了，他和Lando将会在周三一早去往蒙扎，做一些赛前训练和测试，周四会和往常一样进行媒体日和赞助商活动，可能还有一些新的公关小视频拍摄，在他彻底读完超长的日程表之前，健康团队的电话又打进来询问他一会儿是否可以到家里来做日常训练，他答应了。

鉴于第二天又要离开，行李其实根本没有重新打包的必要，他的私人保姆已经装好了下一次行程所有需要的衣服，两个旅行衣袋整齐地摆放在洗衣间的架子上。Oscar把脏衣服从箱子里掏出来丢进脏衣篮里，他摸到了那包被他放在行李深处的，Lando的衣服。

Oscar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洗掉这一件衣服。

于是很快他就学习到了一个新的生活知识，用大型洗衣机只洗一件衣服是很难洗干净的。

单件衣服过低的重量也让洗衣机很难完成脱水，当Oscar把湿乎乎的衣服拿出来时，上面那些斑驳的痕迹因为摩擦力不足只被冲洗掉了一部分。

Oscar在手机上搜索了一阵洗衣机小贴士，只能再一次把自己的衣服一起倒进去重新开始，他突然想起来已经离开他很久的Lily，如果Lily在，她一定会指出他可笑的错误，Lily从不会错过这些身边的科学小知识。

敲门声响起来，Oscar跑出去开门，他以为健康团队的人来得很快以至于忘记在摄像头上确认，结果门一打开，Lando在门口抿着嘴微笑着抬头看他。

太过突然的拜访让Oscar手足无措，自从去年匈牙利之后，Lando再也没有主动来过他的公寓了，但很显然访客的名字还没有从清单上被移除。

Lando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走进来，他踢掉脚上的鞋子，直接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你来做什么？Oscar很想开口问，但最终他还是只说了个Hey，他僵硬地站在玄关处，看着Lando自顾自地爬上沙发，然后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来。

“过来Osc。”Lando仰躺着抬起头，用一种很轻浮的语气招呼他，好像他是夜店里的高级应召一样，Oscar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想要什么？”Oscar冷冷地问，他的脚没有向前一步，手指拽紧了衣服的边缘，他感到怒气开始在腹部蓄积。

Lando的脸很快就垮了下来，那些多半是装出来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就从脸上褪去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Oscar面前，“Sophie让我来和你聊聊，还是媒体日对口供的事，他们担心得要死，怕我们之中的任何人愚蠢地说出一些对于车队形象不利的话来。”

“我从不说愚蠢的话”Oscar冷漠地说，“Sophie也不会用‘愚蠢’这个词，而且我们明天一定会见面。”他向前一步逼近Lando，眼神向下俯视这个比他矮了一些的男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Lando的眼球颤动了，在强势的压迫下，他眼里开始流露出脆弱的神情，即使一闪而过，Oscar还是抓住了。

危险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涌动，Lando倔强地盯着他，仿佛只要移开视线自己就输了一样，但经过这么多年和媒体的斗智斗勇，正面相对已经成为Oscar的强项，当他拿出那张淡然的面孔，大多数刁钻的问题都拿他毫无办法。

而Lando却不同，在围场7年，他好像还是很难做一个优质的问题回答者。

公寓里只剩下身旁洗衣间里的机械声，Oscar的眼神越来越凶狠，他的耐心又在一步步耗尽，无法阻止的怒气在身体里成倍增长，他觉得自己也病了，他根本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情绪，就当Lando的好队友兼性玩具不好吗，无关感情，只有商业和快感，至少他不否认他们在身体上的确很合得来，他自己也有需要排解的欲望，然后，他只需要坐在一旁看着Lando自己燃烧坠毁，像所有喜怒无常的人一样。

再然后他会成为今年的WDC，由他来做迈凯伦的骄傲……

思维终止在Lando凑上来吻他的那一刻，Lando尝起来竟然有些谄媚的味道，他一反常态地主动凑过来，从Oscar的嘴角轻轻吻上去。

一瞬间，Oscar的恨意从身体深处被点燃了。

他们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他们是互相利用的性玩具，他们之间根本不该拥有任何柔情的时刻，曾经的那一切都是不成熟的他拥有的美好幻想，他一遍又一遍地听过Mark给他讲的有关brocedes的故事，他听过酒后的Charles说的Ocon和Gasly的故事，即使亲密如两小无猜又如何，围场从未给人留下过幻想。

他抬起手来，掐住Lando的后脖颈，把他推进了洗衣房里。

Lando失去重心，踉跄着向后退去，他本能地想要抓住Oscar，但Oscar甩开了他，手臂环过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正面抱起来放到了正在工作的洗衣机上。

滚筒旋转的机械声混杂着水波翻卷的声音，他扯开Lando牛仔裤的拉链，隔着紧身布料舔舐亲吻那一团东西，舌尖沿着布料摩擦游走，他甚至用牙齿轻轻地咬住了已经半硬起来的地方。

Lando发出了那种高频的尖叫，就像拍摄小视频的时候，直播游戏的时候，当他不加控制自己时就会发出来的那种声音，他的双腿立刻向上蜷缩起来，分得更开，整个人向下滑将胯部抬高凑近Oscar的脸颊。

“你来找我就是来做这个的吗？”Oscar贴着他包裹在内裤中的阴茎说道，Lando没有回答，他只是随着洗衣机的震动不停扭动着身体，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嘴里流淌出来。

“Lando，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做这个吗？”Oscar又一次发问，他用嘴唇摸索到了尖端，将阴茎头隔着布料整个吸进嘴里。

Lando仍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向后仰起紧紧靠在墙壁上，喉结上下翻动，嘴里发出更淫荡的声音。

那种声音让Oscar难以自持，他感到自己的阴茎也在抽搐着，血液带着情欲在全身游走，Lando的声音，他身上体香剂淡淡的味道，腹部隐约可见的卷曲毛发，都像催情剂一样折磨着Oscar。

他不再逼问Lando，双手压住他的大腿将牛仔裤扯下来，Lando穿着赞助商魔爪的平角紧身内裤，他真的很喜欢那些荧光绿色的条纹，Oscar沿着那些条纹，用舌头用力摩擦身前被撑起的绿色帐篷，从前端一直舔舐到大腿根部，吸住内侧白嫩的软肉，用牙齿轻轻摩擦起来。

就像是为对方口交一样，但Oscar不再接近中间的三角区，他只是在周围的地方不断啃噬舔咬，他用左手拇指一下一下按压着Lando的后穴，像在赛场上按下无线通信按钮那样。

Lando把失去压制的右腿架在Oscar的肩膀上，脚后跟在他背后充满暗示性地摩擦着。

“Osc…Osc…”Lando呻吟着，伸长手指，从自己的腿侧向后摸去，似乎是过度折叠的身体让他有些不适，但当他的指尖触及到Oscar手指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退缩了。

Oscar像触电一样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但他随即后悔了，因为他也感受到Lando的退缩，这触动了他心里柔软的地方。

不切实际的想法又从他的心里升腾起来，也许他们可以不像那些失败的队友一样，也许他们可以…

Lando没有再给他思考下去的机会，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掌伸进Oscar的休闲裤里，抓住了他已经勃起的阴茎。

“我等不及了。”

“什么？”

“你说我们明天会见”Lando把自己的臀部移动得更近，他的整个下半身几乎已经悬空在洗衣机边缘，几乎拽着Oscar的阴茎往自己的身体里戳，“我等不了这么久。”

“这周是比赛周，我不能弄伤你。”Oscar说道。

“你不能吗？”Lando嗤笑，“你可以在每个比赛周把我干到下不了地，或者没法好好开车，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你竞争WDC了不是么。”

Oscar把手指放进Lando的嘴里，英国人终于闭上嘴忘情地吮吸起来，他把阴茎顶在Lando的臀缝处摩擦，两人渗出的前液几乎打湿了整条内裤。然后他勾住Lando内裤边缘向另一边推去，把手指捅进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

Lando立刻到达了高潮，他抽搐着射在自己的内裤里，Oscar看见那些绿色的花纹间渐渐渗出的乳白色液体，他低下头，用力亲吻那块潮湿的地方，头顶传来破音的尖叫，Lando就这样颤抖着用力夹住他的手指，双手紧紧抓住洗衣机的直角边缘。

他看起来再没有精力说出任何话来了，Oscar满意地把手指抽出来，他盯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Lando看了一会儿，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把灼热的肉棒捅进了Lando潮湿的后穴。

Lando发出呜呜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被顶到洗衣机上，Oscar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一只手垫在他的后脑勺与墙之间，Lando的双腿紧紧缠住他的后背。只是被从侧面拉开的内裤边缘摩擦在他的阴茎上，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感，Oscar喘息着，他越来越快速，越来越用力，脑后的那只手被墙皮摩擦到疼痛，刺痛的感觉预示着皮肤破损，但Oscar已经不在乎了，任何感官上的刺激都转化成情欲熔化在身体里，恍惚间他甚至看到墙皮上留下红色的痕迹。Lando张开嘴咬住他的大臂，于是他也低头咬在对方的肩头，即使姿势扭曲到不适，他们谁都不愿意先松开口。

洗衣机突然传来尖锐的蜂鸣声，Oscar本能地松口后退，Lando被他带起来从洗衣机上跌落，阴茎从洞口滑出来，他像饥不择食的野兽一样顺势把Oscar按倒在地，脱下内裤急切地坐到了他的身上。

在过往的性爱中，Lando对骑乘有着异常的渴望，他似乎执着于这一种可以让他掌控一定主动权的姿势，从前的Oscar对此并没有异议，但今天，他不会再允许Lando占一点上风。

这是为了在迈凯伦餐吧对他的无端指责，是为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荷兰的报复，为了那些第三人称的ins照片，为了……

Oscar疯狂地想着，双眉紧皱，眼睛眯成一条狭窄的圆弧，在这个逼仄的洗衣间里，他胸中为数不多的情感正在剧烈沸腾着。

他用力坐起来，漂亮的腹肌紧绷出线条，Lando被再一次压倒在地上，Oscar抓住他的脚踝往胸口压去，用力地插入他，咬住他，像遵循本能交配的动物一样把精液全部射进他的身体里，好像他们的基因真的会完成交融一样，他喘息着，体会着高潮来临这一刻的空白。

在他射精以后，Lando很快又再一次到达了高潮，他看起来筋疲力尽，把头埋在Oscar的脖颈处，无意识地反复将那里的皮肤含进嘴里。

在这时候，门铃又一次响起来。

Oscar想从地上爬起来，但Lando的腿又缠绕到了他的背部，他背过手去企图掰开他的双腿但没能成功。

他抬起身子把Lando的头转过来，英国人满脸都是泪痕，嘴唇鲜红而湿润，眨着眼睛看着他，看起来比进门的时候真诚了太多。

“是健康团队，他们约了我下午训练，我得去开门。”Oscar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安抚，他企图说服Lando放开自己，在有人真的打他电话之前。

Lando的眼睛转了一圈，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No.”

Oscar叹了一口气，“我会找借口让他们离开，很明显如果有人走进这间屋子，我们两个下赛季就可以考虑去开电动方程式了。”

“他们没那么宽容，你可以回澳洲和Daniel一起在农场开拖拉机。”

Oscar皱眉，他不觉得Daniel是一个可以这样调侃的对象，但在Lando嘴里，这些不合时宜的刻薄的话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在共情你的澳洲同胞吗？”

“我离开澳洲很久了”Oscar打断他，因为门铃又一次响起来，“我需要去应门。”

“你可以假装不在家。”

“但一小时前我说自己在家，这不是一个合理的情况。”

“你不需要想这么多，他们会走的。”

Oscar放弃了和Lando继续沟通，他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连带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Lando一起抱着，他走出洗衣间一路穿过客厅进入房间，然后打开了主卧的卫生间。

Lando终于支撑不下去，Oscar把他放在浴缸的边缘坐着，转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但还没等他来得及细看什么，可笑的一幕发生了，后穴里流出来的精液让Lando无法在瓷砖上坐稳，湿滑的液体让他的臀部向外侧滑去，整个人向后仰着摔进了浴缸里，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

“天哪！”Oscar吓了一跳，他赶紧转过来弯腰检查Lando有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摸Lando的后脑勺，还好，英国人只是轻微地磕到了一点，“你……”

Oscar突然意识到了什么，Lando居然一直把他的精液夹在身体里！他看着陷在浴缸里的抬着眼睛看着他的人，好像在无声地向他用这种方式示好，Oscar的脸从头红到了脚，他不得不转过身去用凉水冲洗自己的脸颊。

“……在这等我一会儿。”他不敢再回头，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裤子脱掉，关上房间门，小跑到洗衣间里，从他的旅行衣袋里掏出一件连帽衫和休闲裤穿上，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和头发，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

健身教练很显然正在打算用手机call他，看到他打开房门后惊讶地挑起眉毛。

“抱歉，呃我刚跑步回来，在厕所。”Oscar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现在他的样子除了跑步再想不出什么很好的借口了，他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抱歉。

“你去跑步了？我以为你想做一些室内训练，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呃，我，抱歉，我应该打电话说一声的。”

健身教练耸耸肩，他很显然还带着一些简单的装备，Oscar有些愧疚。

突然，教练的眼神转向玄关的地上，Oscar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那是迈凯伦给他们的训练鞋，橙黑相间色的定做款，脚后跟还印着Lando荧光绿色的4号，简直就像是他的第二身份证一样。

“Lando在你这里？”教练果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Oscar的脑袋飞速旋转起来，就像是面对突发采访一样。

“对，呃对。”在证据显而易见的时候先主动承认，然后用那些已经被别人知道的情报拼凑借口，这是Sophie教过他的公关技巧，“是Lando约我一起跑步，很突然，所以我忘了给你回电话。”

“哦？”

教练看起来仍然没有被说服，Oscar又继续补充道，“Sophie让我们先聊一下昨天的事，以免有人在采访日说蠢话。”他耸耸肩，露出那种他经典的无奈表情，“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昨天有点小不愉快。”

昨天在餐吧的事一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职场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更何况是在两位明星车手之间发生的事。

“刚好他想跑步，我就一起了。”

“好吧，你们如果你能好好聊聊，心理咨询师那边应该会松一口气”教练看起来终于不再纠结，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给Oscar，里面有营养师准备的健康食谱。

“既然这样，我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教练背上背包向他告别。

“抱歉让你白跑一趟。”Oscar在门口喊道，教练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走进电梯里。

关上门后，Oscar在玄关处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Chapter Text

比赛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周三下午他们已经在蒙扎做训练，再早一些的时候，Sophie发信息告诉Oscar自己即将在9月底离职的消息，并希望他先不要告诉Lando。

为什么？Oscar在信息里问她，Sophie回复说她不想在赛前再影响到Lando的情绪，自从赞特沃德的退赛以来，心理咨询师那边对Lando的情况感到不太乐观。

Oscar回头看正在另一边和工程师交流数据的Lando，他想起昨天下午，从门口回来后，Lando蜷缩在浴缸里的画面。

Lando的个头并不大，他穿着T恤，下半身光溜溜的，像一个婴儿一样团在一起，双眼紧闭如同睡着了一般，Oscar坐在浴缸边缘望着他，盯着他身上裸露部分残留的痕迹，看他皱起的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他靠过去，把手覆在Lando的脸上。

“你回来了？”Lando的声音很沉闷，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他没有睁开眼，但把鬓角轻轻蹭在Oscar的手掌中央。

“我当然会回来”Oscar说道，“教练走了，但他看见了你的鞋子，我只能撒谎说我们一起约了跑步，因为Sophie想让我们为了昨天的事情谈谈。”

Lando笑了一声，细碎的胡茬蹭在Oscar的指尖。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高明的骗子。”

“我不是。”

Oscar即刻反驳道，他心里柔软的那一汪泉水立刻被Lando蒸发殆尽，他把手收了回来，从浴缸边站起来，“洗个澡吧，我去把衣服放到烘干机里。”

这一次Oscar没有再回到房间里，他处理完衣服后就躺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开始做一些医生教过他的冥想。蒙扎的赛道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在脑内做着模拟驾驶，迈凯伦的一二带回在今年已经现实到不再是梦的一部分，登上领奖台对于Oscar来说早已不再是冥想的一个环节，他脑子里更多的是自己车前的那块标牌是否写着1这个数字。

赞特沃德的退赛让他离自己的WDC更进一步，Lando和他的分差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拉大了更多，那些夏休期间人们津津乐道的反击剧本好像一下子被盖上了剧终的印章。他们之间的战斗就好像一个时代的终场表演，就像是在新规开始以前迈凯伦最后的绝唱。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来，Oscar睁开双眼。

他希望写在剧本最后一页的是他的名字，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他隔着墙紧紧盯着浴室里的Lando，就好像目光可以穿透墙壁一样，他想要在自己的登顶道路上留下Lando的痕迹，在血腥的争夺里交锋，就像Lewis和Nico，他们永远针锋相对，永远纠缠不清，永远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才是真正的浪漫不是吗？这才是极限运动带给人的意义不是吗？

把心跳推到最大值，把本能释放到每一根神经。

去他的木瓜规则！

Lando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丝不挂，浴巾被他压在头顶搓着头发，他身上还滴着水，在地板上留下一长串断断续续的水滴。Oscar抬头与他正面相对时，脑内那些有关比赛有关胜利的念头突然都烟消云散了，他突然从哲学大师退回到一个凡人，Oscar咽下口水，移开眼神，脑子里仅有的念头只剩去找些衣服给Lando穿上。

Lando绝对是故意的，当Oscar拿着衣服再走出来的时候，他岔开腿仰躺在沙发上，浴巾被丢弃在一旁的地上，皮质沙发上全是水的痕迹。

“我的那件队服呢？”Lando开口问。

Oscar丢下手里的衣服，爬上沙发，用舌头堵住了他的嘴。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主动吻Lando。

Lando的身体立刻融化成一滩液体，他瘫软在沙发上，双手抱住Oscar的头，沉沦在对方的亲吻里。很快，亲吻又再一次发展成插入式性爱，Lando在浴室里清理过自己，这让他更容易被入侵，Oscar甚至都没有用手，仅仅是调整腰部姿势就轻松插入了他松软的后穴。英国人已经到达了今天的极限，他的阴茎始终都没能够再一次完全硬起来，在Oscar的顶撞中，他达到了干性高潮，闷哼着把腰挺起到一个可怕的弧度，后穴夹紧到极限几乎让对方痛得叫出声来，Oscar把手臂穿过他腰后的空隙，在高潮时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又一次吻了Lando，咬着他的下嘴唇，一下一下地舔着，Lando看起来真的再没有力气回应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把Oscar推开了一点，要求他带自己去再次洗澡。

Oscar答应了，他把Lando从正面抱起来，脸靠在他的胸口，两个人一起走进浴室。

这一次，Lando在出浴室前就睡着了。

Oscar替他吹干头发，把他放进被子里，然后自己爬进去躺在边上，短时间内的高强度性爱也让他筋疲力尽，他把手放在Lando光滑的后背上，整张床上都弥漫着他熟悉的味道，Lando也是，呼吸间吹起的是Oscar沐浴露的香味，在这一刻，Lando就像是染上了他的颜色。

半睡半醒间，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这样留恋这个时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Lando不在公寓里，Oscar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门口那双橙色的鞋子早已不见踪影。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搓了搓自己的头发，走进洗衣间。

洗衣间里一片狼藉，烘干机敞开着，里面所有的衣服被掏出来堆在台面上，有些甚至堆到了洗衣机上面，Oscar努力不去想那上面是否还残留着没有干透的性爱液体。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只袜子和一条内裤，把它们叠好放在一边，在杂乱的衣服里，Lando的橙色队服不见了，Oscar无奈摇头，他没想到Lando走之前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Oscar有一些失落，他其实很想看看Lando拿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Sophie走进会议室的时候Oscar和她进行了短暂的视线交流，Lando背对着他们，Oscar用眼神告诉她他们的秘密是安全的，Sophie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她走上去叫Lando，向工程师借用他们的明星车手，Sophie总是擅长活跃气氛，Oscar看着他们几人说了一些有关天气的笑话，Lando笑着歪在边上的桌上，车组的几个技师也大声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

他觉得屋里的光线似乎都变亮了，这是一种他并不拥有的技能——活跃气氛，在采访和小游戏时，他的极限也就是说出一些调侃式的妙语，然后做一些被粉丝们津津乐道的怪表情，相对来说，他更擅长做一个冷静的讨论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Lily相处得很愉快，Lily是逻辑思维的强者，她总能够抓住Oscar话里的那些逻辑小幽默。

但Lando从来不行，他只会撇嘴否定他，或者故意说反话企图激怒他，又或者把话题中心重新拉回他自己身上，总之，他从不会配合自己。

Lando嬉笑着跟在Sophie后面走上2楼，他对Will比了一个待会儿见的手势，目光扫过Oscar的时候，他停留了几秒，Oscar露出一个中性的微笑。

十几分钟后，Sophie从楼上下来叫Oscar一起进去。

会议室的门关上以后Sophie的表情很严肃，Oscar知道这是她进入工作状态的神情，他走到桌边和Lando隔了一张凳子坐下，等着Sophie把电脑接到屏幕上。

“两位，我知道你们的赛前时间很宝贵，但是有关明天媒体日的事情我还是需要再和你们详细说一下。”

两人点头，目光向屏幕转去。

Sophie打开了一些常见知名的赛道新闻网站，然后是社交媒体的数据分析，还有那些前几天流传的照片。

“有关上周退赛，这个问题一定会是本周的重中之重。”Sophie双手抱胸，左手捏着翻页笔看向他们，“我知道这个问题会让你们都很难过，但我希望你们尽量以一种轻松正面的角度去回答。”

她点开了一篇报道，里面尖锐评价了Lando的退赛是如何不可原谅，迈凯伦是否应该对Lando失去的WDC负主要管理责任，这篇文章预设了Lando的冠军，攻击了车队，并从侧面角度暗示了Oscar的侥幸。

“这样的文章还有很多，这类人想要从你们的回答里得到任何有关你们对车队不满的细节，注意你们的用词方式和微表情，任何小细节都会被抓住大做文章，Oscar，你需要注意不可以在回答中太过频繁地视线向上漂移或是做出那种无奈表情，这会给他们机会指控你在说违心的话。”

Sophie转向Lando，“Lando，你可以笑，之前的赛后采访效果不错，你的个人形象其实在采访后有所提升，舆论认为你‘成熟’了”

Lando不屑地把头偏向一边。

“保持这个效果好吗？”Sophie把翻页笔交到右手上，“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有压力的工作，面对媒体的追问，但当你被问到退赛时，尽量表现得轻松随意，不可以回避谈论这个话题，但又在言谈之中表现出‘那已经过去了，只是常见的赛道事故，我现在已经专注在本周比赛上’的感觉来。”

“那太容易了，因为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Lando伸了一个懒腰，在椅子上自己旋转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教教Oscar不要对我的退赛表现出幸灾乐祸。”

“Lando，认真点”Sophie把双手撑到桌子上，眼睛盯住Lando有些无所谓的脸，“我真的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度过每一次采访，不会遭受来自媒体和公众的无端攻击和干扰，这样你们才能真正地专注在比赛上。”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柔和下来，“Oscar和你是站在一边的，即使是竞争对手，你们从不像那些貌合神离的围场队友那样，我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们的个性，我知道。”

“别让那些无关的声音影响你。”

Oscar低下头，把自己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有愧于Sophie的信任。

Sophie告诉她，自己辞职的原因是生活和工作需要平衡。这句话听在Oscar的耳朵里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指责，也许是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让她心力交瘁。过去的Lando和Carlos和Daniel在一起的时光看起来都很快乐，至少从公关层面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像有着超越队友的友谊，尽管实际上他们也像所有人一样有残酷的竞争和摩擦，但至少，热情的西班牙人还有那个比他至少热情百倍的澳洲同胞都能给Lando带来巨大的情绪价值。

这是Oscar做不到的。

他知道Lando和Carlos做队友的时候也有着稳定的肉体关系，但后来Carlos有了Rebecca，Lando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不得而知，他只能说，从千千万万的carlando视频里看到的Lando是那么的活泼，还有一种，Oscar单方面觉得的深情感，那是一种让他动容的感觉，为另一个人着迷，为另一个人心潮澎湃，作为一个情绪波动幅度非常低微的人来说，这让他好奇，也让他渴望。

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戏剧化的人，冷静幽默的Lily，内敛克己的小周，温柔腼腆的Logan。

结果最后，当他真的走到了Lando身边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这种能量的危险之处。

这是一种可以吞噬本性的力量。

Lando不再旋转自己，他停下来靠近桌边，看起来在思考，Oscar不知道这一刻他是不是在回忆这3年来他们之间的点滴。

Sophie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她把他们两人的ins照片找出来投在屏幕上，继续说道：“Oscar周一和Charles的晚饭互动效果非常好，我和法拉利的市场部沟通过，你们曾经有过那个关于‘收养’的小互动”，Sophie笑起来，“这都是非常良性的互动，就像Max和Charles一样，他们的互动总是能帮助提升性格中容易被诟病的短板。”

“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你在围场里的时候，尤其是赛后，和Charles走得近一点。”

这句话是对Oscar说的，Oscar很快理解了这句话里的逻辑，尖锐有攻击性的Max需要美丽包容的Charles来柔化，如今也开始有这种倾向的他也同样需要Charles。

人们总是只喜欢关注表层的东西，Charles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可以骗过所有人，然后在赛道上，他会如此无情地把你逼出白线之外，在非常规超车点像不要命一样从刁钻的角度攻击你，然后他一笑，所有人就自动为他戴上了摩纳哥小王子的面纱。

多么的荒谬。

Oscar甚至不明白Max和Charles到底是怎样容下彼此的，他们在卡丁车时代的经典“inCHIdent”故事在围场几乎人尽皆知，赛道上的针锋相对真的可以仅仅留在赛道上吗。

“Oscar，集中注意力。”Sophie有些不满地敲了敲桌子，“你还好吗，你最近走神的时候真的很多。”

“我还好，我只是，想到了其他事情，抱歉。”

“把其他事情先放一放，好吗？”Sophie无奈道，“比赛周的一切都需要专注力。”

“也许他也被Charles魔法迷住了”Lando扭过头来，他托着腮，似笑非笑的，“Carlos和Max都抵抗不了，我不觉得Oscar可以。”

Oscar胸中一阵扭曲。

“对，我们都知道，所有人都爱Charles。”Sophie笑着打岔，但她不清楚背后的故事，她发现不了Lando语气里那种尖酸的挑衅。

“不是所有人，我不会被Charles迷住，对我来说他只是好兄弟罢了。”Lando耸耸肩。

这句话的问题太多了，Oscar开始渗出汗来，他开始担心Lando会有突如其来的爆发时刻让Sophie察觉出那些丑陋的真相，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

但Sophie并没有感觉出任何不妥，她只是继续说着那些有关公关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没建议你和Charles多互动，”她对Lando说，“你们之间没有那种粉丝说的‘化学反应’，但Oscar可以有。”

Lando翻了一个白眼。

“你在嫉妒吗？”Sophie大笑起来。

“谁会为了公关营业嫉妒”Lando转过来对着Oscar，把桌上的一本材料卷成桶状，“Oscar，让我采访你一下，对于那些照片”他回手点了点屏幕上自己的那几张居家照，“那些Carlos拍的照片，你有感到嫉妒或是其他的情绪吗？”

“Carlos拍的”这几个字明显被Lando加重了，Oscar不自然地从椅背上坐起来，所以他猜对了，真的有人在Lando的公寓里，这个人甚至是Carlos。

“那些照片是Carlos拍的？”

“噢是呀。”Lando眨眨眼睛，嘴角高高扬起。

Sophie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人。

“为什么我要嫉妒？”Oscar撅了噘嘴，“所有人都知道carlando是无法战胜的围场情侣。”

他也加重了围场情侣这几个字。

“天哪，这一段真应该拍下来放在这周的小视频里”Sophie看起来很开心，她甚至轻微地鼓了掌，“你们两个已经越来越信手拈来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Oscar装上了他见赞助商时常用的笑容，他笑着对Sophie说，“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Sophie给了他们一个等我一会儿的手势拿起电话走出去，Oscar猜想也许是有关离职前需要处理的很多问题。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回收了。Lando把手里的纸卷丢到桌上。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扑克脸技术其实很差吗？”

“事实上大家对我的扑克脸评价都很高。”

“‘大家’指的是Mark？”

“你很难理解‘大家’这个词吗，我不知道除了拼写你还有理解词语方面的障碍。”

他以为Lando会生气，他们又会有一些争吵，但Lando看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

“要知道你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其实很明显”Lando笑嘻嘻地趴在桌上，“为了什么，Carlos？还是Sophie？”

“为什么我要对Sophie生气？”Oscar不可理喻地看向Lando，他其实想说，我是为了你，我生气从来都是因为你。

“我不知道，她在说拍小视频的事，你一向来都不喜欢拍小视频。”

“我从没说过自己不喜欢拍小视频。”

“骗子。”

“别再叫我骗子！”Oscar突然大声起来，吼完这句，他意识到也许Sophie还在门外不远处，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总是在说谎，你总是不说出真实感受，你还企图进一步训练那个可笑的扑克脸。”

“Lando，那不叫说谎。”Oscar长叹一口气，“那是成熟，那是一种人在社会上生存的技能，在迈凯伦上班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和我只是这个车队最容易被人看见的出口罢了。

我们从来都不仅仅代表我们自己。”

会议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把头扭到另一侧不看Lando，盯着房间尽头那盆尽力向着阳光生长的绿植，所有的叶子偏向一边，用力爬上落地玻璃窗。走廊里隐约传来电话的声音，Sophie似乎还没有结束。

“是谁教你的这些？”

Lando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严肃而沉稳，是那种好听的英式播音腔，粉丝们对此非常推崇，但Oscar并不喜欢，他熟悉的Lando一直是一个会发出尖锐怪声的青少年。

“你其实都会对吗，你只是不愿意，你是故意的。”Oscar没有转过来，他闭着眼睛说道，语气里带着失望与无奈，他没说出口的是你只想玩弄我折腾我对吗。

“我不是蠢人。”

“我没说过你是。”

“但你对待我的方式……”

“我怎么对待你Lando”Oscar转过身来，他移开了他们之间的那张椅子，两人的膝盖触碰到一起，“从来迈凯伦的那一天开始，我永远为你多一分耐心，因为你是Lando Norris，我看过你的比赛，我知道你的存在，从小就是，那些说我一直都看着你的采访不是假的，我的确是。”

Oscar把双手撑在膝盖上，靠近对方更多。

“我不是一个很容易调动起情感的人，当然了，这点上我远远比不上你的前两任，我已经竭尽全力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是多么的……”Oscar说不下去了，他感到如鲠在喉。

“我现在需要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Lando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靠过来吻住他，Oscar把他推开，但英国人执着地又一次靠过来，抓住他的脸，咬住他的嘴唇，想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

在这一刻，Oscar真的受够了。

他做了Mark教他的每一件事，从在迈凯伦做一个低调的新手，到成为一个听话的优秀司机，再到离WDC一步之遥，他做了所有正确的事，像个优等生一样刻苦修完了每一项课程，参加了所有的考试，而现在他只是想要得到他应得的。

但是唯一一件他做错的事，就是Lando，他无处不在，他发现了他的弱点，抓住了他的心。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当有人在比赛后问他，你最崇拜的车手是谁时，Oscar总是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很好地回答上这个问题。再后来，Mark Webber发现了他，于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Fernando Alonso，因为在Mark的故事里，Nando总是那个可爱一点的人。

但Oscar也知道，Mark提到过次数最多的人其实还是Seb。

但他不能说Seb是自己最崇拜的车手，因为在大家公认的社交规则里，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回答，即使他对红牛有着一些天然的喜爱。

而最重要的部分是，他并没有什么最崇拜的车手。

Oscar一直都不明白，人为什么总是需要去崇拜什么，因为我憧憬这个，因为我崇拜那个，所以我坐在车上，进入了围场。

这不是一种他拥有的情感。

他会尊敬某个人在某个时刻身上出现的那种特质和精神，这是客观的，分散的，与承载这个特质的主体并不相同。

他的母亲和妹妹总会抱怨他是个冷淡的人，不懂得发信息或者打电话，Lily有时候也会抱怨，他们觉得他过度冷静，不食人间烟火，她们把他定义成一个对人际关系无感的人。

但Oscar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

他拥有和所有人一样的感情，只是因为他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客观化，这些深层次情感的触发条件就会变得更严苛。

而很显然的，Lando Norris不知怎么的就达到了这个非常刁钻的触发点，如果从更加虚幻一点的角度来讲，这恐怕就是命运。

但Oscar从不相信命运。

赛车是由零件拼接而成的，人的一生也是这样，所谓命运无非是一个个极其细小的事件组成的集合体罢了，如果你足够细心，你就能够发现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么现在这个时刻，他可以抓住这个因果，把重新燃起来的这些情感彻底扼杀掉。

他把Lando推到墙上，捧起他的脸，歪过头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深吻，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说，Lando，这是最后一次了。

Lando发出受伤的呜咽，他把手臂收紧阻止Oscar的离开，Osacr挣扎，而Lando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OH MY GOD.”

Sophie的震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Oscar和Lando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彼此，Lando靠在会议室墙上，Oscar退回到了桌边，但明显Sophie还是看到了不该被看见的部分。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这些年的小心翼翼竟然在结束的时刻毁于一旦。

Oscar诅咒着，失控地猛然捶在桌上，文件和铅笔滚落到地上，Sophie和Lando都因为他突然的爆发而惊恐。

最后的最后，Lando还是毁了这一切。

他恨Lando，从内心深处爆发出的感情淹没了他，他恨Lando，从一开始，从头开始，“恨”才该是那种正确的，他应该拥有的感情才对。

Chapter Text

在2023赛季赛前测试即将开始的那个傍晚，他走进会议室，第一次当面见到了Lando Norris。那个人坐在会议桌的对面，看起来比屏幕上见过的更小巧，整个人缩在凳子里，抬起眼望着他。

在这次见面之前，Mark让他看了非常多的关于Lando Norris的视频，从比赛到官方视频，甚至还有DTS。DTS里的Lando看起来并不那么让人愉快，但Oscar觉得，营销性质的纪录片总归是戏剧性必须大于真实性。

面前的Norris看起来更加生动，Oscar很难找到那个合适的词语形容他，他看起来小心翼翼，但充满了探索欲望，他把手指咬在嘴里，微笑着观察他、学习他，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Zak Brown是这个会议室里最开心的人，笑容几乎溢出他胖胖的脸颊，眼神在Oscar和Lando之间来回交替，用一种欢迎的姿势把Oscar引向Lando。在那段视频影像里，他们两个人就像是第一次被相互引荐的居家小宠物，而Oscar就是那只刚到新家的小猫咪，被所有人期待着、注视着，和家里的“原住民”进行第一次接触。

Oscar拿出了他最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看见Norris也笑了，再然后，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在迈凯伦上班的第一天就这样以一种平静的方式度过了。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Norris发来的短信，里面是一些简单的社交辞令和寒暄，但是错漏百出，几十个单词里拼错的和缩写的占了大多数，他告诉Oscar，以后可以直接叫他Lando。

第三天，各种各样的新赛季活动占满了他们的时间表，除了Lando去做他的赞助商活动之外，他们整天都待在一起应付无休止的拍摄和采访，Oscar还停留在硬背Sophie采访稿的阶段，Lando相对会熟练很多。

然后时间就这样滚动起来。

23年中旬，新秀赛季过半的Oscar有着自己的挣扎和烦恼，MCL60不尽如人意的性能，以及面对在和Alpine的闹剧中顶住压力签下他的车队，他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真的拥有那样的价值。

但天不遂人愿，前半赛季他的收获惨淡，赛季首秀的退赛，银石前仅仅拿下5个积分，这些问题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在媒体的口诛笔伐下艰难生存。车队里对他也有着怀疑，尽管所有人都会对他笑脸相迎说着鼓励的话，但Oscar能够感受到，Lando始终是那个多得了一分爱的孩子。

即使Lando一直想要做一个大哥哥，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只能是那个被宠爱的人，他总是那个在感情和生活中都随心所欲的人，Oscar觉得他有时候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虽然Lando完全才是那个更像孩子的人。

Mark在每次见面时都会问起他Lando的情况，Mark总是担心被偏爱的小孩会很难对付，他们骄傲倔强、蛮不讲理，占据了整个车队的维护，他担心Oscar会被明显区别对待。

Mark总说，我们不能输给那些被宠坏的孩子，我们有自己的原则。

因此Oscar也总是做那个隐忍的人，每当Lando开始任性的时候，他总是愿意做那个“善解人意”的人。

再然后是他和Lily之间逐渐堆积的小矛盾，与母亲谈话不是他擅长的事，和Mark交谈又为时尚早，而Logan自己则处于比他更加煎熬的境界，这些都不是很好的倾诉对象，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倍感压力。

而在银石之后，很多事情有了突如其来的改变。

首先是赛车，车的情况在一次次微调后终于迎来了闪光时刻。银石站，他和Lando在排位赛拿下P2、P3，在正赛中，换上白胎的Lando死死防住红胎Hamilton，而Oscar也一直紧跟在他们后方3秒之内的范围，迈凯伦终于在赛季过半的时候迎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刻。

隔着梅赛德斯，Oscar全程都能看见前方的那一抹橙色，他的心中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跟上Lando。

然后是Lando，自从那个微妙的小视频以后，Lando似乎开始放弃“大哥哥”这个角色了，他变得……Oscar很难形容，就像小时候妹妹本能地依赖他那样，却又不同于亲情般的依赖，Lando表现出的那种时有时无的示弱总是带着一种调情的意味。

Oscar不是不知道Lando的“战绩”，早在赛季初，他已经从各种方面学习过了。媒体部的人让他看过成堆的视频，那4个赛季的资料挤满了他的icloud空间，不用说那些看得让人牙根发酸的carlando视频，他和Daniel的互动也经常像蜜里调油一样，媒体部的人总是暗示他和Lando的互动也需要达到这种效果。

Lando的私生活也丰富到精彩，他喜欢派对和音乐，当然还有避不开的性，在已有所谓官宣女友的情况下，Oscar不止一次看见过他和不同的模特出入派对vip室，这里面甚至也不乏男人。

更有甚者，Oscar在酒店走廊里也撞见过Lando的“一次性夜间伴侣”。

Lando年轻、富有，是这个世界上最酷的运动之一的参赛者，身边美女云集似乎也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但Oscar觉得，更多的还是得益于Lando和人调情的本事。

奥斯汀赛前的那一次视频拍摄，Lando的调情赤裸到难以招架，Oscar原以为自己对男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事实证明，他可能错了。

于是在奥斯汀退赛后，他首先和Mark坦白了他和Lily的事。

之后他发短信给Logan，以庆祝他生涯首分为由头约他出来，因为他再找不到更合适谈论这个问题的人了。

Logan是个典型的美国阳光大男孩，但性格又偏柔和，这让他的美式口音听起来更加温暖，Oscar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

喝了酒之后，Oscar斟酌了许久，委婉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异性恋者会被男人吸引吗？

Logan望着他说，如果你会被男人吸引，那就不能算异性恋。

Oscar愣了一下，又接着问，我的意思是，一个有女友的人被其他男人吸引。

Logan皱眉，这是出轨。

Oscar被噎住了。

他猛喝了一小杯烈酒，热辣的味道灼烧着食道，掩盖住他窘迫的神情。

但他不甘心，于是又接着问，我是想说，一个一直以来都喜欢女孩的人，有概率有一天喜欢上男人吗？

Logan盯着他，眼里充满了不确定，看得Oscar有些心虚，他向他移近了一点，两人间的距离被填补，他们的手肘靠在一起。

你喜欢上男人了？Logan小声问他。

没等Oscar说什么，Logan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靠得更近，声音更加低沉。

你喜欢上你的队友了。

这甚至是一种陈述的语气，好像Logan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一样。Oscar一下子无言以对，他知道这时候解释什么都有点晚了，美国人了解他，刚才那一系列的提问和迟疑基本已经坐实了这个答案。

但Oscar还是辩解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Logan一边喝酒一边滔滔不绝地对他说了许多他观察到的“蛛丝马迹”，Oscar非常惊讶Logan竟然是迈凯伦营业小视频的受众。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醉醺醺的Logan几乎歪倒在他的身上，我看得出来，你对Lando不一样，不像从前对我那样，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喜欢一个人是人的天性。

可我不喜欢他，Oscar说，他身上没有任何一条让我喜欢的特质，而且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变成竞争对手。

Bullshit！Logan大喊。Oscar搂过他的肩膀稳住他，以免美国人摔到地上，但Logan挣开了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猛戳他的心口。

爱不是用理智来判断的，用你的心，用你的心！

你知道吗，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发誓不可以告诉别人。

Oscar点点头。

但Logan不依不饶，他坚持要奥斯卡发誓，说这关乎自己的赛车前途。

于是Oscar只能举起手，在酒吧里像个傻子一样念出对天发誓的话。

Logan给他讲了一件让他震惊许久的事情。他说，有一天他在威廉姆斯p房见到了George Russell，不同于平时在赛场上见到的那样，George的脸色似乎很沉闷，他看见George挑选了一条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路线进了Alex的休息室。当时他为了避开不必要的寒暄，躲进了自己休息室的最深处。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敞开的房门和一眼看不见人的房间让George误以为隔壁并没有人，于是Logan就听见了隔壁房间里发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你在开玩笑吧，也许是听错了呢，Oscar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司机和另一个司机，在围场p房的休息室里。

Logan摇摇头，后来，我看见了George被推出了房间。我听到Alex说他无法确定George是不是也像很多人一样，只是在围场里找一个合适的、不会有争冠威胁的床伴。我假装自己刚刚回来，George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招呼，但他看不见自己的脸，那种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有他脖子侧面的一个吻痕，老天。那天再后来的时候，我看见Alex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和平时喜欢说笑的他完全不同。

Oscar消化着这些内容，他问Logan，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Logan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的身上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George和Alex，还有他们嘴里那些其他人，你知道的，在F2的时候，同期之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再加上Lando，他看起来就……他和Carlos之间的张力有时候真的超出一般认知了。

那天Oscar把Logan送回酒店，并且照顾了他的洗漱，等Logan睡着，他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陷入了深思，这是可以的吗？很多人都在做同样的事吗？Lily和他还是相爱的吗？还有Carlos。

Oscar的胸中一阵酸涩。他又想起赛前测试unbox的拍摄，Lando嘴里总是不能停止提起Carlos，实际上在这整个半年中，所有人都无法停止提起Carlos。

他们在比较。

而Oscar讨厌这种比较。

尤其是Lando，他总是在赛前巡游时摸索到法拉利车手前，当着他的面开始和Carlos亲密无间，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提起他和Carlos过去拥有怎么样的回忆，脸上露出那种得意的幸福的笑容。

媒体部和市场部的人也是，他们总会说起，某年的某时刻，Carlos和Lando在这里玩了什么，节目效果非常爆棚。甚至媒体采访时，总有人会问你怎么看carlando和landoscar。

Oscar咬紧了下嘴唇。

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他得回去和Lily道歉，和Lily重修旧好。

但Lily并没有买他的账，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Lily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他，并且一语点破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不是真的想要恋爱，Lily说，声音也十分冷漠，她说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卡塔尔那天晚上你就会打电话来，爱是非理智的，在肾上腺素分泌最巅峰的时刻你都忍住了冲动，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种冲动原本就不存在。

Oscar哑口无言。

Lily说，我们也许是时候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了。

Oscar没有说出答应，他只是逃避地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墨西哥大奖赛上，Oscar又陷入低迷发挥，好像铃鹿和卡塔尔的辉煌完全不复存在一样，第49圈，他和角田的撞车让赛车受损速度出现明显的问题，第56圈，从后排一路猛追的Lando来到他的身后，车队发出了让车指令，Oscar毫无回旋余地，在两个弯之后，他放Lando从他身边无情地超越。尽管从技术角度说，有车损的他速度一定无法与Lando匹敌，但在任何情况下，让车都是所有车手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

虽然最后他们都没能登上领奖台，但Lando从17位发车一路追到第5，精彩的发挥令所有人都大加赞叹，Andrea更是在赛后采访中多次夸赞Lando。

赛后，Max把Lando叫去了红牛的冠军派对，而Lando又发来短信问他要不要去。

与其说是问，这更像是一种要求，因为Lando发给他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会儿派对上见”和一个俱乐部的地址而已。

Oscar确实没有去派对的心情，但犹豫很久后，他还是在酒店门口打了一辆车。

当他到达俱乐部里面的时候，派对已经过半，所有人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一进门他就看见高处DJ台后面的Lando一边打碟一边和边上的几个人扭动在一起。Oscar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看见了好多来自车组的熟人，还有一些他一定在围场里见过但不一定叫得出名字的人，还有一些很明显是社交红人的俊男美女。

在这些漂亮的面孔里，Oscar发现了挤在一个角落里随着音乐扭动的Carlos以及身旁的Charles，Charles已经半醉，两人勾肩搭背地说着什么。在Oscar真的走到他们两人附近之前，Max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过来，用一只手把Charles从Carlos的身上扯了下来，动作甚至有点粗鲁。

Oscar停下了脚步，因为在这一瞬间Carlos本能地把抓在Charles腰上的手收紧了，这一下两个人都在用一个很可笑的姿势抓住Charles的一部分，而且谁都互不相让。

气氛很明显有些微妙，自从那天听过Logan的故事以后，他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进一步印证了这个观点，Charles的双手非常自然地攀上了Max的脖颈，即使大家都处于一种酒精过度的情况下，这个动作多少还是有点自然得过头，再然后，他听见Max压低嗓子让Carlos放开。Carlos没有听，他反而进一步抱紧了Charles的腰，通过口型Oscar分辨出他似乎在说着一些有关保护的字眼。

今天的比赛上，Charles在第一圈就把Sergio Perez撞退赛了，作为主场车手，在场千千万万的墨西哥车迷都在等待他们的骄傲创造奇迹，而法拉利在第一圈就摧毁了这个梦。

赛后采访和颁奖的时候嘘声遍野，Charles的确需要一些保护以防他被愤怒的车迷围困在美洲大地上。

可对面是Max，难道Carlos会担心Max把Charles绑给自己的队友吗。

这太有意思了不是么。一个声音从Oscar身后响起来，手臂爬上了他的肩头，Lando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侧后边站着了。

Lando很快把整个身子从后面贴上来，他身上热得可怕，Oscar觉得自己的后背几乎要燃烧起来。他说，Osc，你还是来了。

Oscar不知道能回他点什么。

眼前的争执还在继续，Max看起来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他不知道Max到底想要做什么，而Carlos又为什么这么执着地不愿放手。

Osc，随他们去。Lando的声音又响起来，不知什么时候，Lando的双手已经环抱住他，在他腹部以一种十分挑逗的方式抚摸着，其中一只手越来越往下，渐渐地就要逼近那个危险的地方。

他猛然伸手抓住了Lando的手。

Lando的身材不如他高大，但手却大得惊人，当他触摸到因为开车而留下的茧时，一阵强烈的悸动在他的腹部回旋，然后直冲下腹而去，他脑海里开始出现这双大手会怎样握住他的阴茎，怎样揉搓着让他达到高潮。

他觉得自己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恍惚之间，Lando把他推进了一旁昏暗的小走廊里，这里放着一台清洁车和许多卫生用具，走廊尽头是一扇门，似乎是夜店的设备间。

然后，Lando在他面前跪下来，手掌移到了他的裤腰上。

你要做什么，Oscar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腰，他心如乱麻，事情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Lando笑嘻嘻的，他甚至把脸颊靠在Oscar的大腿上，他说，你都看到了，欢迎来到F1赛场的里世界，小菜鸟。

里世界？

不错，你都看见了，有人会争抢Charles，那就由我来抢你。

事后想起来，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但当时的Oscar根本无暇思考，他像个处男一样对将要发生甚至说是已经在发生的事情感到莫大的恐惧。

Logan的话还在耳边，你爱上你的队友了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Oscar松开了双手。

Lando就像是获得了什么许可一样，他快速解开Oscar的牛仔裤，把他的阴茎从内裤里掏出来，手指握住根部，伸出舌头像吃棒冰一样舔了起来。

Oscar硬得飞快，因为这个画面实在太过于色情了，Lando跪在那里，腰部微微挺起，伏在他的胯间一边舔一边眼神向上注视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Oscar低头看着英国人的双眼，双手紧紧地抵在墙壁上。

转角处传来争吵声，Max和法拉利双人组的缠斗还在继续，Oscar想到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有这种意愿，这个转角显然是离得最近也最方便的地方，或者甚至他们三个人……他开始怨恨自己过于具象化的想象力，在他的脑内那三个人亲热的画面已经开始出现。

你走神了，Lando不满地拉扯了他的阴茎，就好像那是一个玩具一样，Oscar冷汗直冒，视线又重新聚焦回Lando的脸上，英国人再一次把他的前端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发出色情的水声，当舌头舔过龟头的时候，Oscar一个没忍住，就这样射在了他的舌头上。

Lando吓了一跳，精液蓄积在舌弯，没有被兜住的部分从嘴角溢出来，他站起来用手背擦拭，靠近Oscar说，你最近很寂寞吗。

Oscar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自从和Lily的关系僵化后，这是第一次由另外一个人来解决他的生理需求。荷尔蒙的分泌让他意识模糊，他看着Lando水润的嘴唇，拇指不由自主地往前伸过去。

英国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看起来更开心了，他抓住Oscar的手，把拇指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然后伸出舌尖，轻轻地挑拨Oscar的指尖，Oscar把手掌贴在他的脸侧，用食指描摹他的眼角。

Lando把腰挺起来，Oscar感受到坚硬的物体抵在他的大腿内侧。

摸摸我，拜托了Osc。Lando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无比下流的请求。在Oscar把这几个字推进脑子里思考分析之前，他的手和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反应，他把手从Lando的脸上拿下来，双手托住他的臀部让两人身体紧靠在一起。

Oscar抚摸着Lando的后背，指尖在脊椎和腰窝处游走，他只有过和女性的性爱经验，男人应该怎样挑逗仍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但Lando接受良好，他的双手爬过Oscar的手臂，靠在他的脸侧发出享受的呻吟声。Oscar很快又一次硬了起来。

Lando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比Oscar矮了不少，这让他们两人的胯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Lando用力踮脚，双臂环过Oscar的脖子，整个人向上攀爬，企图让两人的阴茎可以摩擦在一起，Oscar握紧他的臀部，用一种挤压的方式把他整个人托举起来，并且更用力地按向自己的身体。

终于，这个新的姿势让阴茎的摩擦变得可能，Lando的呻吟声变大了，他的脚尖几乎要离地，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抓紧Oscar和扭动腰肢上。两人的下半身隔着衣料摩擦，速度越来越快，他感到Lando似乎也要达到高潮了。

但他的阴茎甚至还没有从裤子里解放出来。

Oscar突然推开了Lando，后者死死抓住他，有些不情不愿的，他喘息着问Oscar你后悔了吗，承受不住了吗。Oscar没有回答他。

他把Lando翻过来，从后面抱住他，双手来到Lando的裤腰上，一边拉下拉链一边在他的耳边说，我来帮你。

Lando笑起来，他又一次挺起腰，把臀缝压在Oscar的下半身。

Oscar也发现，Lando做这个动作似乎熟练地让他恼火。

他摸进Lando的裤子里，发现里面早已因为前液的分泌一片黏滑，他用手掌包裹住Lando的阴茎，在裤子里揉搓起来。

这是人生第一次，他触碰另一个男人的阴茎，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任何障碍，甚至有强烈的快感爬上脊椎。

像给自己自慰一样，他把Lando的阴茎释放出来，然后按着一定的节奏上下套弄。Lando不停地调整臀部的位置，Oscar原先以为他只是不适应自己的手法而想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但渐渐地他发现，Lando正在企图把他的阴茎推进自己的臀缝里。

英国人已经在高潮的边缘徘徊，他更加用力地想要用臀缝夹住Oscar，腰部甚至挺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就在将要射精的那一刻，Oscar死死掐住了他的根部。

被寸止的Lando瞪大了眼睛，他喘息着偏过头看Oscar，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Oscar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Lando的外裤扯到大腿根部，这让Lando有些慌张。

他扭动身体想要转过来，但无奈阴茎被人控制在手里。

你要做什么？Lando试探地问他。

Oscar的手摸上了Lando的臀瓣，把它推向一边。

等一下，你是要，你有经验吗？Lando又问，这一次，他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

Oscar回答他说没有，我从没跟男人这样玩过。

那你会弄伤我的，你得让我先……他边说边把手往身后伸过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小，Lando没有成功。

他又一次说，Osc，你得让我先给自己扩张，还是说你想来，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Oscar这才反应过来，Lando以为他打算真的和他做爱。

我其实还没有准备好。Oscar想这样说，但他不愿在Lando面前示弱，于是他只能握住自己的阴茎抵在他的臀缝间，在紧身布料的外层慢慢地摩擦起来。

他对Lando说，不，我们就这样。

Lando颤抖了一下，Oscar感到手里Lando的阴茎也随之抽动。他重新抱紧英国人，两个人在俱乐部昏暗的设备走廊里忘情地缠绕着。外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Lando也渐渐地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这个被酒精、毒品和性浸润的房子里，一定还有数不清的人正在做着这种下流的纠缠，没人会在意他们，没人会在意听起来可疑的叫喊声。

Oscar感受到Lando的绝望，高潮前的寸止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身后摩擦的力度越来越大，裤子已经几乎落到脚踝，好像企图用自己卖力的动作换来高潮的许可。Oscar把下巴靠在他的脸侧，只要有肌肤接触的时刻，Lando就会用力地贴上来摩擦。

他实在太适合祈求了。

这个念头在Oscar的精神世界里穿梭，他想要听到从Lando嘴里流出的请求，请求他让自己达到高潮，请求他在赛道上让他过去。

想到这里，Oscar的高潮先一步找到了他，他射在Lando的臀缝间，尽管没有看见，他能想象到Lando下半身狼藉一片的样子。

感受到身后人的变化，Lando终于忍不住叫喊起来，他的呻吟里已经带上哭腔，长时间的忍耐让他全身的敏感度都到达了巅峰，每当Oscar用手掌搓过龟头的时候，Lando整个人都会像痉挛一样抽搐。

你想要什么？Lando仰起头绝望地问道，但Oscar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Lando大声地喊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了Osc……

这就是他想要的。

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呻吟，他的名字绝不能在公共场合被另一个男人叫出来，于是他松开了Lando的阴茎，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这是一场叹为观止的高潮，Oscar不知道男人的高潮竟然也可以这样壮观。

Lando在他的手掌里呜咽着，精液混合着大量的透明液体喷射出来，有一部分甚至喷到了走廊对面的墙上，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颤抖，在阴茎渐渐软下来之后，仍有被稀释的精液源源不断地从Lando身体里溢出来，甚至在他们两人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小水滩。

他已经几乎站不住，Oscar支撑着他的身子，弯腰把他被打湿的外裤拉起来，整个过程中，Lando一直在喃喃地称赞他是个天才。

Oscar也觉得自己大约是个天才，第一次和男人，和自己的队友，就能玩出这样的效果。

他对Lando说，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

这一夜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像错误进化一样走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Chapter Text

Lando和Oscar从墨西哥之夜发展到插入式性爱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巴西赛后的派对上，Lando以想要安慰Oscar为理由早早把他骗回了酒店。Lando在巴西的发挥良好，而Oscar又一次因为比赛开场的红旗事故波及而弄伤了尾翼。

但他很快地就放下了有关比赛的事，今天的比赛状况百出，法拉利再次用最糟糕的方式“赢得”了众人的关注，而他，他的脑子已经被Lando所占据。

作为赛后庆祝的主角，Lando需要在派对上留得更久，当英国人小声告诉他先回去，他会想办法溜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心知肚明之后会发生什么。

Oscar把自己的备用门卡塞在Lando口袋里，回酒店的路上，他思来想去还是搜索了男性与男性发生性关系的注意事项，他在网约车后座点开了许多描述直白的帖子，如何做前戏、如何扩张、如何使用润滑剂等等，他希望前排的司机不要看出来他已经越来越烧红的脸，他低下头靠在窗边，假装自己喝醉了。

到了酒店附近，Oscar从小路绕到一家本地小杂货店里，挺着啤酒肚的店主正在柜台后昏睡，一旁的小电视亮着，上面放着不知名的电影。

Oscar悄悄在柜台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液，留下了远比真实价格更多的钱，然后他把这些东西藏进衣兜里，从vip电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等待的这一段时间里，Oscar坐立不安，他去洗了澡，擦了体香剂，然后开始思考自己应该穿什么比较合适。

穿上睡袍？或者是干脆只是裹上浴巾？这样会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饥渴，Oscar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在杂乱的行李中翻出一条牛仔裤穿上，穿到一半，他又开始觉得在酒店房间里穿牛仔裤是否会显得太突兀。

也许休闲裤会更好一些，他低头开始翻找，Oscar不是一个很擅长收拾的人，在每个比赛点停留的短短几天内，他可以把整个酒店房间弄得像战场遗迹一样。

休闲裤似乎已经被埋在杂物底下，有些紧绷的牛仔裤让蹲下的动作变得困难，Oscar索性又脱下了裤子，只穿着一条内裤在房间里东找西找，身后传来刷门卡的声音，锁芯一阵转动，有人走了进来。

不用回头，Oscar知道那一定是Lando，浓烈的香槟味混杂着汗水，发出一阵阵酸涩的果味，又混杂了Lando常用的体香剂，让整个房间一下子被属于他的气味填满。

Lando吹了一声口哨，眼神里满是挑逗，看着只穿着裤衩的Oscar弯腰在杂物堆里。

你的房间真是超出想象得乱，Lando说。

Oscar从几件衣服里抽出腿，向他大步走过来，他没有穿鞋，脚掌踩进密织的地毯里。

就像两块异极的磁铁一样，他们无法抗拒这种合二为一的磁场，Lando捉住了Oscar的腰，Oscar捉住了他的头，两人紧贴到一起，咬住对方的嘴唇。

Lando的双手在Oscar裸露的后背游走，从肩胛骨一路向下抚摸，沿着每一节脊椎按压揉搓，最后伸进内裤里，Oscar闷哼起来，Lando的手掌很大，他用整个手掌包裹住Oscar的臀瓣，指尖滑过敏感的腿根，让Oscar几乎双腿发软。

他放开Oscar的嘴，把他推到墙边，沿着颈侧一路亲吻到胸口，把他的乳尖含进嘴里，用舌头挑拨吮吸，再用牙齿咬住轻轻拉扯。Oscar呻吟着，手从Lando的衣服下摆溜进去，在他的腰侧和下腹来回抚摸。

当Lando摸到他的后穴时，Oscar还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英国人从胸前抬起头看他，问他是不是在紧张。

Oscar只有点头，他的确很紧张，因为那是他从未使用过的地方。

我买了润滑剂，Oscar指了指远处的沙发，润滑剂和安全套被丢在了衣服下面。

Lando笑了起来，他说，噢——你真是太贴心了。

但他并没有放开Oscar，而是把自己的手指放进了他的嘴里。

Lando说，那太远了，我可坚持不到那里。

在Oscar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对待嘴里那两根手指的时候，Lando已经动了起来，他先把手指压在Oscar的舌头上，指尖微微岔开，把舌根的软肉轻轻夹在两指指尖。Lando粗壮的手指让Oscar的嘴无法完全闭上，唾液开始本能地分泌出来，然后Lando将手翻过来掌心向上，食指和中指触摸着口腔上壁，慢慢向喉咙深处柔软的部分延展。

呕吐反射让Oscar缩起舌头包裹住手指的关节，伴随着干呕，他的喉头包裹住Lando的指尖，带来一种神奇的触感，唾液沿着嘴角流下，他有些难过地皱紧眉头。见状，Lando把手指退出来一些，又用手一上一下夹住舌头玩弄起来。

Oscar觉得，Lando也许是想要他像口交一样吸吮手指，但他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他不知道该怎样进行。Lando也看出了他的窘迫，玩弄一阵后，他把手指抽出来，沿着臀缝按在后穴上。

Lando靠在他胸前，双手在他的身后动作，他说，你别紧张，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

然后，陌生的物体入侵了他的身体。

对于前列腺指检这件事，Oscar其实并不陌生，车手的健康管理非常严苛，而对于男性来说，全面的身体检查也包含了前列腺指检这一项。在过去的经验中，医生总是会让他保持一个趴在检测台上的姿势，然后用沾着冰凉润滑液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伸进他身体里，并且在按压后快速抽出。

这是一种学术化的、冰冷的医疗手段。

但这一次，皮肤的触感如此真实，手指的温度也沿着肠壁传到体内，Oscar喘息着夹紧后穴。

放松，放松……Lando的另一只手在他的尾椎处摩挲，他小声在Oscar耳边呢喃，后穴里的手指慢慢蠕动着，寻找着正确的位置，在某一个瞬间，Lando似乎是摸到了那个有些硬的位置，于是他收紧环在Oscar腰上的手臂，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一阵强烈的快感直冲下腹涌去，Oscar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抽动了一下。

好孩子。Lando开心地笑着，侧过头把Oscar的耳垂含进嘴里，手指在前列腺附近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按压，舌头也随着手指的节奏不断挑弄。

很快，Oscar似乎适应了身后的异物，他感到更明显的情欲随着身后手指的动作涌进身体里，两个人的阴茎早已坚硬，Oscar的胯间摩擦在Lando的腹肌上，他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从身前进一步获得快感。

Lando已经吻到他的耳廓上，舌头舔弄着耳朵，舌尖伸进他的耳孔，手指在后穴抽插，每一下都撞在他的前列腺处。Oscar咬紧牙关，他不愿意发出大声的呻吟，两眼盯着不远处地上那条被他丢弃的牛仔裤，身体随着Lando的动作而晃动，在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达到高潮。

他紧紧锁住Lando的手指，内壁甚至颤抖着不断收缩，精液在布料中留下黏腻的质感，让他的阴茎在内裤里摩擦滑动，又再一次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转头找到Lando的嘴唇，把他的下唇含进嘴里，Lando回应着他，他们的舌尖交缠，一直吻到肺里的空气几乎耗尽。

Lando把他向后推过去，两人踉跄着来到床边，他把Oscar掀翻在床上，自己则很快脱下了所有裤子，爬到Oscar的身上。

他们又吻在一起，Lando的手肘撑在他脸颊的两侧，膝盖夹紧他的腰，整个人覆盖在他的身上，Oscar伸手揉捏他的臀瓣，Lando发出了满意呻吟，他在Oscar的唇上说，你爽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然后Lando坐了起来，他坚硬地滴着前液的肉棒翘在Oscar的胸口，Oscar伸手包裹住他，Lando立刻挺起腰把阴茎一下一下送进他的手掌。

Oscar，我想要你，我好想要你，Lando喘息着，双手撑在身后，头向后仰起，Oscar的下半身在淫靡的水声中又一次渐渐硬起来。Lando反手摸进他的内裤，把他的阴茎释放出来，指尖在柱身上来回抚摸收集方才残留的精液，将它抹在自己的后穴入口用作润滑剂，然后往里捅了进去。

我想要你，从上周开始我就总是忘不了，你知道吗，这周见到你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什么时候你可以把肉棒真的放进我身体里。Lando一边用手指插着自己，一边忘情地说着。我太想尝尝你了，这半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接着他把手指抽出来，抓住Oscar的阴茎，一口气坐到了底。

天哪！Oscar的眼前绽放出了烟花，他感到有金色的火花在天花板上盘旋，Lando很快开始上下动作起来，他很熟练，这一定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那些有关Lando的绯闻，他所听到过的，都把他描绘成一个爱玩的花花公子，流连在各色名模之间，但如今，Oscar开始明白那只不过是掩盖性向最方便的幌子。这个人设打造得很成功，所有人都以为Lando只是个对美人喜新厌旧的富家少爷而已。

但面具下真正的Lando，会在他身上纵情地颠簸，会被另一个男人的阴茎插到高潮。

他捏紧Lando的腰，在每一次向下坐的时候把Lando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在性爱里Lando似乎是个从不克制自己的人，他的呻吟声尖锐而高亢，混合着气声与喘息，色情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Oscar甚至很难相信这样叫声居然可以从一个男人嘴里发出来，这完胜了他从前的每一任女友。他交往过的女孩子们在性爱中往往更内敛，只有在接近高潮的时刻才会表现出难以自控的一面，但是Lando，Lando从骑上他的那一刻开始从未停止过。

他甚至开始担心酒店的隔音问题。

专注Osc！Lando拍了拍Oscar的脸颊，你在想什么？他用手捏住Oscar一侧的乳头拉扯起来，疼痛感让Oscar叫出声。

你的声音真有味道，澳大利亚人，我以为只有热带地区的人才会那么性感。他把手撑在Oscar胸口，抬起臀部猛烈抽插了几下，Oscar立刻被快感冲击到嗓音都变了调。

Oscar想说，你也是第一个，我遇到过的最性感的英国人。

下腹一阵抽动，Oscar知道自己快要射了，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戴套，避孕意识本能地让Oscar在最后关头把Lando从他的阴茎上拔出来，Lando看起来根本没有料到这一下，龟头从体内高速滑出的时刻Lando迅速达到了高潮，精液再次喷洒在Oscar胸口，而Oscar的精液则留在Lando的胯间，顺着大腿内侧缓慢地流下去。

Lando喘息着，还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他的身体垮下来趴在Oscar身上。Lando的上衣还没有脱掉，Oscar的手掌从后摆摸进去，温暖的双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这是性爱后的一个温情时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声碰撞在一起。

Oscar的手慢慢向下，在腰椎停留又渐渐向臀部移动，他抚过Lando的臀瓣，手指找到了那个把他整个吞下的地方，那里还没有完全合拢，仍旧因为Oscar的触碰敏感地缩紧。

Lando的手指拨弄着Oscar浅褐色的头发，他说，你不必拔出来，下次就射在里面，我又不会怀孕，你可以尽情地享受内射。Oscar的指尖一颤。Lando又说，这样你还可以享受把精液从我身体里挖出来的快乐。Oscar的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音，他抬起手拍在Lando的臀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Lando咯咯笑着，把他的头抱得更紧。

2023年是Max的一年，他一骑绝尘，以几乎超过队友两倍的总分拿下年度冠军。Oscar在后半赛季的表现十分亮眼，夏休后的连续登台，随着迈凯伦的车况变好，他也逐渐开始展现出自己应有的实力，更有甚者称呼他为自07年的Hamilton之后最亮眼的新秀车手。

在自身性格以及Mark教导的加持下，Oscar的个人特质也引起了媒体以及大众的关注，他冷静、得体、非情绪化，在面对大众时拥有超出他年龄的沉稳，被媒体称作“小冰人”。但不同于Kimi的那种极端淡漠，Oscar有时也很风趣，有时也会说出令人大笑不停的话，观众们爱惨了这样一个让人充满了探索欲的人。

他也开始更多地被拿出来和Lando相提并论，营业视频越拍越顺手，迈凯伦的社媒步步高升，自carlando以来，他们又一次营销出了队友爱的新高度。

Carlos在围场“四处留情”，如今的他又成了那个可以逗笑法拉利公主的白马王子，比起风情万种的西班牙人，现在的观众似乎对Landoscar这种风格的“情侣”更感兴趣。

围场的第一cp永远是Max和Charles，他们两人的个人魅力都无与伦比，一个强大、无情，有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另一个美丽动人，多愁善感，背负着梦想用生命拼到极限。

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故事性，人们都在期待他们之间的互动，因为当这样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故事里的时候，那几乎会像神话故事一样令人荡气回肠。

这是Landoscar所做不到的，也许Landoscar的故事永远只能是平凡中的甜蜜，这也正是迈凯伦市场部正在打造的故事。只是他们不知道，在视频背后，他真的也找到了平凡的甜蜜。

Max和Charles之间是否真的拥有什么Oscar无法判断，巴西夜可笑的三人僵持还停留在他的脑子里，他能感受到Max对待Charles的方式似乎真的与别人有所区别，但是，这些都是别人的事，都不那么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找到心的归宿了。

这小半年以来，他和Lando几乎睡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初只是正赛后的狂欢，后来在休息日，再到媒体日和练习赛日，最后甚至有一次在排位赛后的休息室里，Lando跪下来为他口交，但有人突然过来敲门，Oscar只能让Lando躲进休息室的简易衣柜里，用床单挡住那个空隙，工作人员走远后，Lando从床单下探出头来，像一只出巢的松鼠，试探地望着他，那个画面让Oscar心动不已。即便他们知道这种关系被揭破的后果会相当严重，但说到底，对于两个20出头的年轻男性来说，很多时候理智仍然被荷尔蒙掌控在手里。

尤其是Oscar，他觉得自己的心绪好像前所未有地波动。

冬休期间，Oscar在澳洲和家人一起度过了温暖圣诞节，鉴于上一次和Lily通话时他并没有正式回应分手的话，即使他们实际上早已分开，他还是决定再见一次Lily向她正面道歉。

但Lily看起来并没有原谅他，她拒绝接听他的电话，也拒绝再和他有任何联络。无奈之下，Oscar求助妹妹Hattie，他写了一封道歉信，希望通过妹妹把它交到Lily手里。

Hattie皱着眉头问他，我至今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Lily分手，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Hattie和Oscar的长相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皱起眉头时就像个更情绪化更生动的Oscar。

Oscar说，这种事很难说理由，我们只是觉得对方不再合适了。

在一起三年，然后你突然发现你们不再合适了？Hattie咄咄逼人，她歪头上下打量着Oscar，像审视一件艺术品一样绕着他转了一圈。

你不对劲，她说，你一点也不像失恋的人，你是不是爱上其他人了？

Oscar扯了扯嘴角，Hattie的感知力惊人，但他实在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心里的确装进了别人，这个人首先是一个男人，其次是他的现任队友。

为什么，一定要看上去伤心欲绝才像失恋吗，你是韩剧看多了吧，有时候事情忙起来失恋其实也没有你想得这么戏剧化。

好吧，Hattie耸耸肩，我知道你不会去搞约炮那一套，也没有狗仔发现你身边跟着新的女人，如果你真的有新情人了，那只能是车队里的人，不过办公室恋情也不太像你会做的事，而且迈凯伦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你猜对了，Oscar心想，我正陷入可怕的办公室恋情，如果迈凯伦的人知道了，我也许会紧急失去来年的合同，甚至开F1的机会。

最后Hattie还是帮他送去了这封信，当晚，Lily打来电话告诉他，他们之间正式结束了，她不需要Oscar的道歉，她只希望如果有一天Oscar有了新的爱人，他能够学会信任与分享。

Oscar早已决定像许多车手一样在下个赛季搬去摩纳哥居住，这里面有着多方考量，是车队与他共同商量的结果。于是借着这个由头，他在冬休的时候三番两次地跑去摩纳哥找Lando。

频繁出入队友的公寓也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Lando问Max借用了一间他的空置房产用于和Oscar幽会，Oscar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但好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没想到的。

Lando的日常生活很丰富，除了固定的训练和赞助商工作，他会和朋友们一起打游戏或者彻夜参加派对。在这种时候，Oscar多半会出去和房产中介物色合适的公寓。有些夜里，在他已经熟睡后Lando才回来，英国人会把他叫醒和他做爱，然后睡到第二天下午再起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共同爱好几乎为零，Lando尝试过和他一起打板球，他叫来了Max和Max的朋友，但看起来Oscar并不那么擅长，他们也一起约过高尔夫，Lando叫来Carlos，即便在很强的胜负欲下，Oscar还是一败涂地。Oscar不那么喜欢打游戏，打游戏的技术也不那么高超，唯一可以说沾得上边的只有Lando喜欢做DJ，而他喜欢的音乐类型是house，于是在有限的见面时间里，他们几乎都在做爱。

他觉得自己相当对不起Max，因为在这套借来的公寓里，他们在每一个房间里做爱，甚至在餐厅的饭桌上。

新年过后，Oscar把自己和Lily正式分手的事情告诉了Mark还有车队，公关团队那边立刻按照惯常的方案执行，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向大众抛出这个消息，作为新赛季的围场新闻佐餐小料。Lily的身份也让这场分手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关注，她既不是名模也不是网红，配合媒体计划的安排，热度在两三天后立刻消退。

摩纳哥的公寓已经安排好，赛季开始前，全家人一起陪着他搬家到这个温暖的新城市，他们在这里逗留了一周，Oscar陪他们在摩纳哥度假观光，这里不像英国的冬天那样湿冷，仿佛阳光永远不会离去。

家人离开的第二天晚上，Lando出现在他的公寓门口，他带来了乔迁礼物，两人一起喝得烂醉，在新床和新沙发上留下疯狂的痕迹。性爱过后，Oscar从背后抱着Lando，两人蜷缩在温暖的床铺上，他慢慢吻着Lando的头顶，试着用手掌包裹住英国人的手。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备用钥匙留给你。

Lando没有回应他，他开口说，你的手真小。

然后他挣脱出来，把自己的手围在外面。

Oscar的手被包围在中间，暖洋洋的，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他牵着妹妹，他们在公园的草坪上玩耍。父亲的手是那么大那么温暖，让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于是他也握紧妹妹的手，想要把这一份安全感分享给妹妹。

他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Lando Norris这样一个人这里找到熟悉的安全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Lando都不是传统意义上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人，他孩子气、情绪化，喜欢声色犬马，总是给人一种不成熟的感觉。

但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感染力，Oscar心想，他把手臂收得更紧，把脸彻底埋进Lando的头发里。

这是爱吗？Oscar问自己，他不确定，他不敢回答。Lily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信任与分享，他学会了吗？说到底，究竟怎样才是对一个人的信任与分享。

他还有时间，前Oscar在心里想，2024年才刚刚开始，他会在迈凯伦有一个好的未来，他还有许多和Lando朝夕相处的日子，新的起点，新的生活，Oscar对此充满希望，至少在那个时间点，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光明。

Chapter Text

“Oscar，冷静。”Sophie关上会议室的门，她放下手机，整个人处于一种戒备叠加震惊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靠近Oscar。她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杂物，看向靠在墙上不知所措的Lando，示意他过来坐下，但Lando并没有动。

“两位，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会离开这个会议室。”Sophie摆出安抚的手势，“Oscar知道我即将离开了，但在这之前迈凯伦的一切仍然是我分内的事，我需要和你们两个都聊聊。”

“什么叫你就要离开了？”Lando突然抬起头来，他眼里的惊恐进一步放大了，他看了一眼Sophie，又看向所谓的已经知道了的Oscar。

“Lando，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9月结束后，我就会离开迈凯伦。”Sophie说道，“现在是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你们。”

Lando瞪大了双眼。

“哈哈，哇哦。”他干巴巴地笑起来，但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所以所有人都瞒着我，大家都太喜欢悄悄离开了不是吗，嗯？”

“我很抱歉Lando。”

“多么美好的周三！”Lando吼叫起来，“你要走了，他也要走了，我也可以走了，没有人再相信今年我还可以竞争WDC了对吗，因为我那么脆弱，脆弱到连团队人事变动都承受不了！”

“Lando……”

“也许我现在就该走了，迈凯伦的明日之星在这里”他指着桌边的Oscar，“你也很累了吧Sophie，你放心，我和Oscar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想试试这样能不能把Oscar也吓到退赛罢了，你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迈凯伦起诉你隐瞒了车手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Lando！”Oscar站起来，揪住Lando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这就是为什么Sophie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你需要注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句子。”

“哦是吗？礼貌得体的Oscar Piastri先生，你希望我说什么，Sophie，我太为你高兴了，希望你未来拥有幸福的日子，但是很抱歉，在离职之前我得让你知道，我和我的队友从2023年开始就搞在一起了，你还得帮我们擦上最后的屁股，这是你想要我说的话吗？”

Oscar几乎气到说不出话来，短短几句之间，Lando就这样说出了他们的“情史”。

“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口无遮拦，毫不照顾他人的感受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和Sophie毫无关系，如果不是你始终都像个小孩一样无法解决问题，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够了！”Sophie的吼叫止住了两人的争吵，她的眼神冰冷下来，扫视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你们两个谁都没有比谁更成熟多少，现在都坐下来，我们把这个会开完。”

她回头看了一眼投屏上的内容，啪一声合上了电脑。

“听着，首先，我的抱歉是认真的，我应该更早地和你们两个都正式谈一谈关于离职的事情，是我考虑得还不够周全。”Sophie说道，“其次，赛季还在进行，媒体工作没有休息的时间，我会负责到最后一刻，这周的媒体应对会比以往都艰难，我希望你们专注起来，维护好车队的形象。”

“最后，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问，也不会说，但无论怎样，这两年以来你们在视频里的表现都非常好，我首先为迈凯伦工作，其次才是你们。”她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语气终于缓和下来，“迈凯伦就像是我的家一样，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告诉过你们，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被中伤。”

Oscar讪讪地松开Lando，两人都重新坐回到桌边。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没有再私下说过一句话。

就好像又回到了24年一切开始变得糟糕的时候，木瓜规则开始横亘在他们之间，Lando开始让他了解到“teammates with benefits”真谛的时候。

Sophie的表现一如往常，仿佛会议室里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唯一的是她在周三晚上的晚餐时间正式向所有人宣布了自己将要离开的事实。车队为她提前举行了小型欢送仪式，仪式上Sophie拿着大家准备的鲜花哭花了满脸的妆容。

周四的采访环节，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话筒焊死在迈凯伦两位车手的脸前，对退赛怎么看，对争冠怎么看，车队情况如何，各种各样的问题扑面而来。尖锐的话题像连珠炮一样，即便已有公关稿，回答起来仍让人吃力又尴尬。

当有记者问起他是否和Lando聊过退赛相关的事情时，Oscar难受得几乎想要破口大骂，我们聊过没有到底关你什么屁事，但他仍摆出认真听讲的表情继续听完那个可笑的问题，记者说，你们在赛道上互相竞争，你一定对此也能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多么荒谬的词语，他想反问记者，你为什么不问问法拉利是不是感同身受，毕竟退赛的不是我。

“显然看到这样的事发生终归是不好的，但很不幸，这也是比赛一部分。”Oscar调整了面部肌肉，他打算像以往一样露出微笑，用Sophie教过的轻松但是正面面对的方式应付这个问题，但是他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根本无法维持住那个表情。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扑克脸技术很差吗？

骗子。

Lando的话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他的嘴角开始抽搐。他不自然地晃动身子。

“我们没怎么聊过，因为也没什么话说了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记者们抓住了他。他们抓住了他有些不自然的笑脸，把这解读为“难以忍住对竞争对手退赛的幸灾乐祸”，并且又一次翻出了他在24赛季初说出过的经典名言“No friends only enemies”，那句话背后有非常多的原因，有公关形象打造的一部分也有个人因素，因为在那之前，公平竞争规则——也就是后来的木瓜规则这个概念被车队拿出来讨论了，他们似乎也开始注意到Oscar的确是一个能够和Lando并驾齐驱的车手。

24赛季前，Oscar被车队叫到一次非常私人的饭局上，所有人除了Lando都在，然后Andrea和Zak很快就提出了这个概念，他们告诉他，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保证车队利益的情况下他被允许和Lando自由竞争。Oscar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再单纯地偏向Lando，Oscar也获得了平等的机会，这取决于谁的表现更优秀。赛季初的发布会上迈凯伦很低调，他们甚至表现出对MCL38的特性不是那么有信心，但通过这次会面，他能感受到Zak对一些事情胸有成竹。

蒙扎是法拉利的天下，赛场看台上红色的衣服漫山遍野，三练结束后，Oscar在休息区遇见看起来情绪还不错的Charles，摩纳哥人在三场练习赛后仍然稳住了第二的排名，这让现场的铁佛寺都为之振奋。

“感觉不错？”Oscar喝着手里的营养蔬果汁笑嘻嘻地和Charles搭话，他感到自从站到Charles身边的那一刻起，有许多分布在四面八方的镜头开始聚焦到他们身上，不愧是Charles，永远是镜头的宠儿。

Charles有些腼腆地笑着，“还行吧，我尽力了。”

去年在这里，Charles在红色烟雾中骄傲冲线，让法拉利在主场享尽荣光。但对于Oscar来说，去年的蒙扎也是木瓜规则开始被大众所知晓的一场比赛，开场后不久，在4号弯，他向Lando发起了攻击并超过他，Lando的节奏被打乱，被身后的Charles找到空隙再次超越，最后的最后，他们没有再把位置换过来。

Lando说，他没有料到Oscar的进攻，这终于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点燃了舆论，过去这半年，迈凯伦的内斗并没有像大众期待那样的血雨腥风，这一次就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粉丝们分成两派激烈辩论，究竟应该保Lando争冠还是应该尊重木瓜规则。

不那么快乐的回忆向他袭来，时隔一年，他又站在蒙扎的土地上，但是，诅咒并未就此离去。

Lando在练习赛中的发挥很好，Oscar在p房见到他时看起来也并没有受到周三争吵的影响。这很好，Oscar心想，他们就应该这样，撇开私人恩怨，全心全意在赛道上争夺。法拉利在这个赛季毫无竞争力，排位赛时Charles拼尽全力最终只拿下那个熟悉的第四，但红牛和Max出人意料地夺下杆位。周日，Max像是一只结束打盹的雄狮，一骑绝尘，把所有人甩到身后19秒开外的地方。

就在Oscar觉得最后这场比赛会以Max加上迈凯伦二三带回的情况结束时，可笑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倒数第八圈，Max已经望尘莫及，唯一值得担忧的只有仍在第四位追击的Charles，但早早进站的Charles已经和他们拉开超过一个安全的进站窗口，白胎的情况也已不那么好，根据车队的协商指令，Oscar先一步进站，随后的下一圈Lando再进。

在Oscar即将再一次通过维修区出口时，车队通过tr告诉他当Lando在他前面出来时，他们可以开始自由竞争，但他却发现那辆橙色的车在右侧维修区出口的赛道上一闪而过，被他甩在了身后。

Lando的换胎出了问题。

Oscar立刻想到了，在这个非常干净的窗口里，除了换胎出错，不会有问题导致现在的情况，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以他对车队的了解，他能预感到，很快，车队指令就要到来了。

果然，倒数第五圈，可笑的指令如约而至，他在时速300公里的赛道上飞驰着，而耳边的无线电是车队长篇大论的解释，车队告诉他，Lando的进站失误不该由他自己承担，他需要把Lando放过去再进行自由竞争。

又是木瓜规则，Oscar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愤怒，他从后视镜看见Lando，后者明显在等待着他的换位。他又想起Mark告诉他不要输给被宠坏的孩子，但Lando和Seb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Seb当年是那样的骄傲张狂，充满美丽的攻击性，可Lando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初见时候的那只居家小宠物，他也许拥有激进的时刻，但永远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像Mark一样痛快地恨Seb。

Oscar没有反抗，在这个英国车队里，除非他拥有像Lewis或者Max那样绝对的实力压制，他的存在仍需要被小心经营。他不希望自己还有Mark多年以来的努力毁于一旦。于是他让开了，就像去年的亨格罗宁一样，只不过他没有像Lando一样反抗。

木瓜规则真的保护了任何人吗。

赛后的派对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Lando和Oscar看起来都没有太高的兴致，但这不是为了他们，派对的存在更多时候是为了社交，为了车组的所有人能够在长年累月的重复工作中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出于礼貌，Oscar一直强迫自己待在派对上，其间有不少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问好，也有人委婉地对今天的事情表示遗憾，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整场派对Oscar都没有见到Lando。

也许对方在刻意避开他，Oscar想，这样也好，这也避免了他们之间尴尬的交流。

Mark的电话如期而至，发生今天的事后，Mark对他格外关心，他发来很多短信询问他是否还好，以及车组对待他的态度如何，Oscar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回复。派对上鱼龙混杂，有许多名模也混迹其中，不断有人坐到Oscar边上的沙发上和他调情，Oscar在官方恢复单身后这种状况在赛后派对就没有停止过，尽管他自认是个并不那么有趣的人，但人们总是会被强者所吸引。

打发走第三个女孩之后，Mark的电话让他找到一个很好的逃脱借口，他接起电话，走到了酒吧的角落。Mark略带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但酒吧里的杂声太多，Oscar只能用一只手遮住接电话的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问你，车队有和你说什么吗？”Mark听起来有些沮丧，可能是因为Oscar一直都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浓重的澳洲口音让他听上去更焦虑了“你在派对上吗？我迟一点再打过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的Mark，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在这个时间点，Oscar也并不想谈论这件事，至少今晚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至于车队，你知道的，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就是我想说的，温水煮青蛙，你不能总是无条件地答应他们。我知道这是个你不愿意提起的时刻，但是亨格罗宁的时候，Norris拒绝了车队9次才给你让位，他们几乎已经把威胁放在嘴上了，他们对他说你得‘需要’Oscar”Mark停顿了一下，Oscar隐约听见他似乎是开门走到了另一个空间，“我的意思是，你也许也可以有些态度……不是吵架，就是，你知道的，表现得更不容易妥协。”

“我……”

“Oscar你在这里！我需要一点帮助。”

突然，两个人影从边上出来，Oscar回头发现竟然是Sophie像个操心的妈妈一样架着一个喝醉的人，而那个人就是这一整晚他都没有看见的Lando。

Sophie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清醒，但她的右手死死抓住嘴里念念有词脚下也在打滑的英国人，“Oscar，我可能得拜托你把Lando送回去。”她开口道。

“为什么是我？车组的人不能帮他吗？”Oscar露出为难的神色，Sophie是故意的吗，难道那天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还不够尴尬，他有些烦躁，更何况在这个时间点，他也不那么想和Lando有进一步的接触。

“他们都喝得太多了，再说，他总是在问你在哪。”Sophie看着他，眼里竟然带着一丝怜悯，还有那种我不想再深究下去的情绪，她看起来就像在说，不是我非要把他交给你的。

“Oooosco——”Lando似乎发现了眼前的另一个人，他突然拖长了声音叫起来，梗着脖子就要从Sophie手里挣脱出来，Sophie抓不住他，眼看两个人都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危急时刻，Oscar本能地伸手抱住Lando，Sophie也稳住了自己，三个人在一阵混乱后终于站定。手里传来一些细微的震动，Oscar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Mark的电话还没有被挂掉，他连忙把手机放到耳边，听见对面的Mark情绪激动地不停问他，“他们让你做什么？他们让你照顾Norris，做他的保姆吗？！这太过分了！我们需要抗议！”

“不是这样的，冷静一点Mark，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Oscar一手抓着Lando，另一只手企图点击屏幕上的挂断键，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一次把听筒放到了耳边，“别去和车组沟通什么，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回头再和你解释。”

Lando从Sophie手里挣脱后就像一只离水的章鱼，张开四肢本能地吸附在任何靠近他的物体上。他先是把左手扒在Oscar的肩上，接着，右手也爬上了他另一侧的肩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热烘烘的身体整个贴上来，Lando的头发因为汗水和香槟的浸润一缕一缕地挂在他的前额，他把头顶在Oscar的脸颊边上，轻轻磨蹭起来。

Oscar侧头躲开了，但Lando又把身子靠近了一点。

“停下来Lando，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Lando没有说话，他停下了动作，把额头靠在Oscar的肩上。

他们在酒吧一角静静地站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Oscar面对着远处的舞池，所有人都在随着音乐扭动，台上的DJ把气氛点燃，他记得在以往的赛后派对上，那里往往是Lando会在的位置，他看见熟悉的车组成员们在那片光的海洋里蹦跳着，叫喊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的确，对于迈凯伦来说，今天就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他们拿下了领奖台中的2个，他们离制造商世界冠军更进一步了。

在这个时刻，他和Lando竟然显得多余了起来。

“我打电话了。”

肩头传来闷闷的声音，是Lando在说话。

“我打电话了，Max不接电话，Carlos也不接电话，他们都不想要我了。”

听到Carlos的名字，Oscar没忍住哼了一声，他知道Lando对Carlos总是有很多不一样的感觉，“你打给Carlos？他已经有Rebecca了。”他无情地说出来。

Lando突然抬起头来，“你也有新女友了吗？”，他盯着Oscar的眼睛，看起来很认真。

“没有。”

“那你为什么也要离开我了？”

“那不叫离开你Lando，我还会再迈凯伦干好多年，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能力离开。”

“我不是在说合约的事。”Lando说道，一瞬间，Oscar甚至怀疑Lando是否真的喝醉了，“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以为，我曾经以为Carlos是认真的，但他只是，这样会更轻松，其实本来就不该有那样的期待，妈妈教过我要与人为善，但我真的想要更多……”

“……我希望他可以留下来，但这里是围场，再没有比开车更重要的事情了，如果我可以像Max那样，也许我就可以留住所有人。”

“你在说什么？”Lando似乎开始混乱地自言自语，但听到Max的名字冒出来，Oscar几乎笑出了声，“留住所有人？Max‘杀死’了他的每一任队友，除掉了所有的对手，你说他留住了什么？”

“他很强，所以所有人都爱他。”Lando念叨，“他留住了别人的爱。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Carlos，但你不能告诉Oscar。”

Oscar差点气笑了，现在，Lando竟然又把他当成了Carlos，所以他表现出来的亲密与坦白，都是在Carlos面前会有的样子。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就在刚才，Oscar开始谴责自己在刚才的时候竟然对Lando还心怀一丝怜悯。

“我不想听你的秘密。”Oscar开始把Lando从自己身上推开，今天需要到此为止了，他不想再作为一个错误的倾诉对象，听一些原本不该由他自己听到的事情。他几乎能猜到，也许这是一个Lando向Carlos坦白自己和队友睡了但是已经结束了的场面，通过这种方式祈求原谅以换来重修旧好。

但Lando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他被推得摇摇晃晃，但嘴里的话没有停下。

“只有强者才能被喜欢，Oscar很强，所以我喜欢他。”

Oscar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喜欢他，我爱他，但是他会从我的手里抢走那个冠军奖杯，我不能爱他，但我离不开他……”

整个世界好像有一刹那停止了运转，在这个瞬间，Oscar脑海里流动过千千万万的画面，又一次，Lando又在用这样的方式无理取闹，他们朝夕相处了将近三年，竟然在这样一个醉酒的时刻，爱这个字眼才终于被他说了出来。

他到底懂得什么是爱与被爱吗！

“Lando！看着我。”Oscar用手掰过他的脸，手上的力气很大，在Lando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痕，他恶狠狠地盯着Lando，“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不能在喝醉之后就这样随便说出这种话来！有那么多的时候，那么多的瞬间，你可以认真说爱的时候，你永远会选择逃避。然后现在，你开始谈论爱了？你开始祈求被爱了？你怎么敢！”

早在很久以前，你已经把我的爱丢进深渊了。

Oscar深吸一口气，在他手掌之间，Lando的瞳孔渐渐失焦，充满了无助与混乱，生理性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蓄积起来，他用手抓住Oscar的手臂，整个人像是被震慑了。

“Lando Norris，事到如今，我也会告诉你，过去的事情过去了，现在，我只是恨你，这剩下的半年，让我们好好地恨彼此。”他把手从Lando的脸上离开，他看见几滴泪水从Lando的眼角流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Oscar把他扛起来，沿着角落的安全通道上到酒吧二楼的Vip区域，看到有人从走廊深处走过来，几个保安很快向他靠近，但当他们走近看见Oscar的脸和他们两人身上还未换掉的赛车服时，所有人又都很识趣地退开了，其中一人替他打开了一间Vip包房大门。

他把Lando放在沙发上，英国人双眼紧闭，看起来已经昏睡过去，Oscar坐到他身边，拍下照片发给了Sophie，他在手机上打字，抱歉Sophie，我还有事没法回去酒店，帮忙叫些车组的人送他回去吧，真的抱歉。

Sophie打字的气泡很快出现了，但反反复复持续了很久都没有信息发过来，终于在将近一分钟后，对话框终于弹了出来，那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好，你自己小心，Lando交给我吧”。

Oscar熄灭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伸出手想要摸一摸Lando头发，但在碰到之前，Oscar又把手收了回来，最后，他只是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腿间。他对着空气开口说：“你也会恨我的，因为我才是那个会拿到WDC的人，所以这样再好不过了。”

然后他站起来，在夜色里一个人离开了酒吧。

Chapter Text

巴库的比赛很快就要到来，Oscar心烦意乱，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尽管有两周的休整时间，他还是无法把脑内的杂念驱逐出去。这期间，他和家人通了电话，汇报了近况，和Mark有了一次无聊的电话长谈，没有获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除了等待和忍耐，现阶段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他真的拿下第一个WDC之前，一切都是纸上谈兵，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这就像生意场上的博弈，你的手里还没有任何筹码。

Mark的神经也到了一个很敏感的阶段，Oscar知道他也有自己很难恢复的创伤，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会跟随你一辈子。

Oscar曾有一丝犹豫，他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和Lando的关系告诉Mark，毕竟对方是过来人，在这些事上也不能说毫无经验，但Oscar忍住了，他不想做一个什么事都需要依赖别人的宝宝，他是一个能够在时速300公里下操作复杂机械的人，一个成年人，他能够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

但事实上，他确实高估了自己。

在这个难得的非比赛周末，他的行程终于有了空档，他从迈凯伦总部回到自己在摩纳哥的小家，筋疲力尽地躺到沙发上。这一周的测试和训练都在总部进行，每天，他也必须面对Lando。车队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小问题，Sophie在总部出现的更少了，更多时候带着他们拍摄视频的是即将接任的媒体官和一些公关组里的年轻人，他们都清楚，巴库将会是Sophie在迈凯伦的最后一站。

Lando看起来还好，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质，就像英国的天气一样，阴郁、潮湿。他仍会说会笑，只是看起来和过去不同了，他似乎变得更沉稳、更平和。拍摄宣传视频的时候，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笑闹，或是用那种故意刻薄的话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淡淡地、笑嘻嘻地跟在边上。

Oscar抓住了很多Lando偷偷观察他的瞬间，这并非他的本意，只是F1车手被训练出来的敏锐观察力让他无法放过身边的任何一个细节。他忍住不去思考，不去深究Lando眼里的意图，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训练上。

周五离开之前，Lando在餐厅截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橙子，Oscar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可以在飞机上吃。”Lando耸耸肩，眼神游离，始终没有正视他的脸。

他看到远处桌面上的一整排橙子布丁，这个橙子一定是Lando从后厨偷出来的，他总是这么做。

“嗯，谢谢。”Oscar低头说道。

“Max这周要去纽北跑法拉利了。”

“嗯，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开车。”

Lando张了张嘴，又抿住嘴唇，他似乎吞下了原本想要说的话。

“没想到Max有一天也会替法拉利开车，如果他在纽北夺冠，他甚至要比Lewis更早为法拉利拿下奖杯。”Lando笑着，企图让对话变得更轻松一点。

他在尝试。Oscar能够看出来，即便徒劳，他看出Lando想要和他进行一些有趣的谈话。

Oscar没有笑，他把手里的橙子换到另一只手，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摩纳哥？”

Lando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

“和家人过完周末就走。”

“ok，那下周再见了。”Oscar把橙子放进外套口袋里，转身就往外面走。

“Oscar我……”Lando抓住他的手臂，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那天晚上我……”

“没什么Lando，人都有喝醉的时候”Oscar把他的手从手臂上扒下来，“我麻烦Sophie把你送回去了。”

Lando又愣住了，他偏过头似乎在用力思考，“那不是你吗？我记得是你把我送回……我记得我对一个人说了很多话。”

“我想那应该是Carlos。”

说完这句话后，Oscar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没有再理会Lando还说了些什么，他也终于学会了逃避。

现在，他躺在自己的沙发上看着那个橙子，表皮坑坑洼洼的，被他抠出了一条条斑驳的痕迹，回程的飞机上，那个橙子一直放在他的兜里，他用手捏着，指甲一下一下滑过表皮，甲缝里沾满橙色的碎屑，手上弥漫着芸香科植物特有的香气。

他想起一周前，Lando在这张沙发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仅仅一周时间，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迈凯伦在2024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崛起，从挣扎的中游车队一路回到顶峰，木瓜粉丝们像是终于等到了他们的荣光时刻，时隔9534天，橙色再一次成为供应商冠军奖杯上反射的颜色。而Lando Norris，在等待了从测试车手开始的8个年头后，终于也看见了拿下WDC的曙光。

有时候，Oscar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他来到迈凯伦的第三年，自己的第一个WDC也唾手可得。

本该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可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公平规则毁了这一切。

蒙扎以来，社交媒体上俨然已经是骂战的海洋，无论迈凯伦的官号发出多少视频，下面的评论里永远有人在替他打抱不平，然后，另外一批人在用更多的“证据”维护Lando。Lando的账号早已沦陷，车队早已警告他不要去看社交媒体的评论和私信，他不知道Lando会不会遵守。他自己的ins也沦陷了，除了阴阳怪气的辱骂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让他感到更不适的言论，他们满嘴溢美之辞，文字之间充满了各色颜文字和大写字母，他们用最肉麻最亲密的称呼来叫他，仿佛他们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样，他们会说，Osc，我会为了你反对世间的一切，这让他胃中翻涌，几乎要呕出来。

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评价他们不知情的事，喜欢给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下出不容置疑的结论。

没有人再可以叫他Osc，这个被Lando发明出来的称呼已经沾上了不可抹去的意味，亲密、性爱外加伤害。

他不可以去想这些，不可以想Lando，比赛周就要来临了，他最需要的是度过一个放松的周末，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场比赛里，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但是闭上双眼，眼前出现的不是巴库的赛道，而是Lando躺在沙发上赤裸的身体，他抬起头笑着看Oscar，他对他说，过来Osc。

橙子滑落到地上，Oscar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可欲望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消减，Lando身体的触感在幻想中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双温暖的大手沿着他的腰侧一路摸到下腹，Lando趴在他的身上，吻着他的颈侧，在耳边说着下流的话来调动起他的性欲。

Oscar双眼紧闭，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下侧，随着想象中的节奏沿着腹肌慢慢摩擦，然后滑进了裤子里。

他已经有些勃起，Lando给他做手活时最喜欢用手掌包裹住柱身，然后用大拇指揉搓他的龟头，每次都能够让他很快进入状态，Oscar学着这样的动作，可是他的手掌没有Lando那样大，手指也不够粗壮。

就像是隔靴搔痒，永远无法触及欲望的根源。他一边用力套弄自己的下体，一边在脑海里回想两年以来他和Lando亲密接触的每一个时刻，Lando怎样跪在他的身前吞吐，怎样一边为他口交一边在裤子里射精，怎样分开双腿，抓住自己的臀瓣请求Oscar的插入，他喊着他的名字，各种各样的昵称，Oscar，Osco，Osc，他的手会紧紧抓住他的后背，舌头探入他口腔里的每一寸，他们交换着身体的菌群，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总有人说他们动作越来越相似的原因……

Oscar猛然坐起来，他抽出手，翻转身体跪在沙发上，把靠垫压在自己的身下重重顶在上面，粗糙的布料让他浑身一阵颤抖，这种感觉不对，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骑在靠垫上，拿起另一个抱枕压在顶端，模仿性交的姿势挺动腰部，他想象着这是Lando的后穴，但不够温暖，不够湿滑，不够紧致，纤维摩擦在敏感的龟头上已经产生刺痛的感觉，但Oscar不愿停下，他就想这样用力地，把身体里那种无法安宁的欲望冲刷出去。

“……Lando…Lando……我恨你，我恨你……”他把头顶在沙发扶手上绝望地射精，温热的液体让下体开始火辣辣地疼痛，Oscar就这样跪着，浑身颤抖，可是高潮没有带走一丝一毫的烦躁，他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想念起Lando，他想在高潮之后把他抓在怀里，用力亲吻直到他的嘴唇流出鲜红的液体。

除了WDC以外，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把Lando困在身边，即使有一天他们不再在围场上厮杀，他们也要永远拥有彼此的一部分，握紧彼此的血肉，纠缠生长，直到无法分清。

Oscar冲向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液体从头顶浇下来，他扶住墙壁弯下腰用力地干呕，把胃里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他喘息着，流进鼻腔里的凉水让他呛住，他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撕心裂肺地咳着，狼狈得像一条被网上岸的深海鱼，泪水从眼角流下来，成为了脸颊上的最后一丝温暖，他就这样跪在水中，痛哭流涕。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待他。

2024年初，Oscar沉浸在对Lando的迷恋之中，他把很多事情忘在了脑后，以至于在冬休即将走到尽头，他正式在摩纳哥住下后，非理性的他开始考虑向Lando坦白自己的爱意。

情人节的那一天，他们都在英国参加迈凯伦的新车发布会，Oscar利用自己的关系在迈凯伦的招待酒店里留了一间顶层的夜景套房。距离巴林测试赛还有一周的时间，又恰逢情人节，Oscar觉得没有再比这个时间更适合表白了，在新赛季开始前的时候开始新生活是一件多么完美的事，于是在发布会结束后，他拐走了在和赞助商聊天的Lando，谎称他们还有车手会议要开。

当时的他并没有考虑日后他们将如何面对有关于赛道竞争的问题，Mark的警告暂时性地都被他忘在了脑后，在情人节前夕浓厚的商业氛围里，他像一个坠入爱河的高中生一样盲目而大胆。

Hattie好几次都差点看破他，一次是他在网购软件上浏览一些并不符合他常有风格的睡衣，那是他正在想为Lando买一件放在摩纳哥公寓里的居家服，而另一次是他在浏览伦敦附近最适合约会的酒店地址。

两次，他都用不同的话术含糊了过去，Hattie对此将信将疑，但她始终没能找到任何证据，也没有在哥哥的房间里发现任何属于女孩的物品。

迈凯伦的发布会定在情人节帮了他大忙，这样他就不必在这个可疑的时间点向所有人解释为什么自己要跨越将近10个时区跑去伦敦。

去往套房的路上，Lando一直笑嘻嘻地对他动手动脚，Oscar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他无法安排像一般情侣那样的约会，如果他和Lando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伦敦某个高级餐厅，明天的小报头条一定会被他们两人的大头照占据。

所以，混迹在来访宾客中的夜景豪华套房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坐上停车场的vip电梯直通楼顶，在电梯里，他没忍住牵起Lando的手轻轻吻他的指节，即使他知道电梯里也许会有监控。

Lando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很开心，他没有反抗，直到他们牵着手走进房间里，他才抽出手抱住Oscar的腰抬头吻他。

他们靠在门上亲吻彼此，Lando在舔遍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后拉开了一点距离，他打量着Oscar，好像在审视一件艺术品，他的眼里充满了Oscar觉得可以叫作宠爱的笑意，像家里的哥哥面对弟弟妹妹时会露出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歪过头，吻住了Oscar的嘴角，贴着他的脸颊开口说，你真是太贴心了，从哪里学到这一招的，夜景酒店？是不是我还能看到浴缸里的玫瑰花瓣？

Oscar有些脸红，他还不至于俗气到这种地步，再说，他根本也不敢让酒店准备任何情人节的用品，他告诉酒店的理由是他的家人也许会过来住。

唯一有的小礼物就是他公寓的那把备用钥匙，他把它装在一个蓝色天鹅绒布袋里，上面点缀着金色和银色的丝带，封口处拴着的烫金小卡上写着For Lando的花体字。这是他能想到最浪漫的东西了。

你想先做什么？Lando抱着他的腰问他，嘴唇仍然在他的颈侧游移。

你想先做什么？Oscar反问，但很明显，两人裤子里的硬物抵着对方，接下来究竟是什么环节不言而喻，虽然在Oscar的安排里，他们会先喝一点小酒。

我们去床上吗？

No，我们玩点新的花样。

Lando抱着他的腰开始向后移动，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狼狈地向房间深处走去，直到到达那扇最大的全景玻璃窗前才停下脚步。他放开抱着Oscar的手，转过身向后靠进他怀里。

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像银河一样往远处伦敦的市中心延伸而去，勾勒出一片宁静而璀璨的风景，车流闪烁的尾灯在银河中缓缓移动，被夜色揉碎，在这一刻，伦敦也变得温柔起来。

也许他该说些什么柔情爱语，但Lando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英国人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的头微微后仰，凑近Oscar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Oscar，我想让你在这里干我。

远处的烟花绽开，Oscar全身颤抖，多么色情，多么下流的存在，Lando Norris就是这样一个能够随时点燃他的男人，他把Lando翻过来，手掌急切地摸进他的衣摆，在他的腰腹用力揉搓，Lando背靠着落地窗，也同样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两人的身体用力摩擦着，嘴唇黏合在一起发出响亮的水声。

然后Lando举起手来，让Oscar把他的衣服脱下来，Lando其实不那么喜欢在性爱中脱掉上衣，他每次总是在脱掉裤子后就快速进入正题。

Oscar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但是Lando抓住了他的手，他说，别动，今天你只能看我一个人脱。

去把灯关掉。

他把Oscar往后推开几步，命令道，Oscar仓皇退后，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和城市灯光从窗外泻进来，落在地上，也落在Lando的身上。Oscar在远处看不清Lando的表情，他只能看见Lando开始动起来，他侧过身子，月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他的下巴，喉结，锁骨，Lando用自己的手掌慢慢向下抚摸，在滑过乳尖的时候刻意缓慢停留，让坚挺的乳头在手指之间拨弄弹动。然后，他慢慢向下摸去，沿着腹肌一点一点地按压着，他的腰随着动作慢慢向前挺起，后腰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投影在地毯上，Oscar第一次看得这样清楚，Lando的臀部和尾椎形成的弧度多么适合摆放双手，他的腰部曲线不像女人那样圆滑，臀部也不那么饱满，但这种离满月只有一步之遥的曲线才更让人饥渴。

窗外，细窄的上弦月挂在空中，就像一张笑脸，它笑着对Oscar说，你已经完蛋了。

Lando的手终于摸到裤腰处，他把拇指插进两层裤腰里，勾住边缘，将裤子缓缓往下推过去。他的胯下早已隆起，裤腰向下的时候，边缘卡在上方，向下压住那一块软肉，勒出一条嵌入肉中的凹线。他停住了，下半身小幅度地扭动，嘴里开始发出细碎的呻吟。

Oscar感觉自己的下半身简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他慢慢地走进，阴茎硬得发烫，甚至已经几乎在高潮边缘，他相信这场演出在他人生剩下的时光里一定会出现在每一次自慰的幻想中。

Lando侧过头，他在黑暗中微笑，手上力量加重，一口气把裤子推到腿根。漂亮的阴茎弹出来，甩动着翘起，Oscar看见那上面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黏液，随着晃动滴落到地上。Lando让裤子落到脚踝边，他双脚摩擦着脱掉鞋袜，把这些衣服全都踢到一边，光脚踩到了地摊上。

Oscar的胸膛起伏着，他已经走到Lando的身边，向着那根翘起的肉棒伸出手去。

但Lando抓住了他，他说，不，还不到时候，我要看你在我面前自慰，表演给我看吧Oscar，平时你都是怎么做的。

Lando…Oscar咬住牙，急切地解开裤腰，他握住自己的阴茎开始套弄，实际上，他现在立刻就想要射精，但他硬是咬着牙坚持了好几分钟，Lando就这样看着他，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把自己的手指咬进嘴里，慢慢地咬着。

当Oscar把精液射在Lando赤裸的腰腹上时，Lando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巨大的呻吟，他抓住Oscar沾满精液的手指送进自己嘴里吮吸，下半身向前把阴茎顶在Oscar身上摩擦，几乎一瞬间Lando就射了出来，他呜咽着把Oscar的手指含得更紧。

Oscar抓住Lando后脑勺的碎发，把自己手指抽出来，高潮后的Lando不停地向他靠近，嘴里的东西失去后，他又歪着头向Oscar索吻，两人唇齿交合，他抚摸着Lando的臀瓣，迫不及待地把沾满精液与口水的手指插进他的后穴。

Lando扭动着，甚至抬起一条腿环在Oscar身上，让身后很容易被扩张，抽查一阵后，Oscar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收回手，把Lando从他身上扒下来。

做什么…别停下来Oscar，Lando喘息着，又去抓那只手，Oscar握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翻转，再次面对着窗外的夜景。

Oscar?Lando叫着，每一次他的名字从Lando嘴里叫出来都像是催情药，Oscar握住Lando的双手，将他们举起，放在了落地窗上。

你说让我在这里干你，Oscar伏在他身后，在他的耳边说，我可以满足你，但你不能再碰自己了。

没有等Lando做出回答，他握住阴茎，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Lando发出了幸福的呻吟。

Oscar握住他的腰用力抽插着，Lando趴在落地窗上，臀部高高翘起，一下一下晃动着，在玻璃上留下一片湿热的雾气，或许是因为窗外开放的风景就像是他们在整个城市面前做爱一样，Lando比平时更敏感，他不停的叫着Oscar的名字，祈求他更用力，乞求他插到更深的地方，Oscar早已对Lando的身体了如指掌，他后穴里最敏感的那个位置，每当他用龟头重重地顶在上面，Lando的叫声都会扭曲到变调。但在Lando将要到达顶峰之前，他又会放慢速度，往深处顶，然后停留在那里，等着Lando自己难耐地往前移动。

在几个回合之后，Lando终于忍不住哀求起来。

Oscar，求你了，我想高潮，求你了。他的声音软得像一滩水，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这样的哀求，Oscar抱住他，捏住他的乳头，下身用力再一次顶中快感的根源，Lando叫喊着射精，精液喷洒在玻璃上。Oscar，我想要你，射给我，我想要你的全部……

Oscar满足了他的愿望，Lando喜欢被内射，从第一次阴差阳错的性爱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用到过安全套，Lando总是对他开玩笑说，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互相提交体检报告，我相信健康团队那边都有数据保存。

被灌满的Lando身体软下来，Oscar想要拔出阴茎，但Lando阻止了他。

别拔出来，你抱着我，我们去洗澡。

Oscar笑起来，不拔出来，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吗。

Come on，我们试试看。

于是，他把Lando扶起来，双手交叠在他的前胸，向前迈出了第一步，他立刻就感受到阴茎在Lando体内移动，大量的精液让内壁更加湿滑，一不小心软掉的阴茎就会彻底滑落出来。但Lando回头笑着看他，用力夹紧了后穴。

加油Oscar，Lando说着，又向前迈出几步，他边笑边发出细小的喘息，双手紧紧抱住胸前Oscar的手臂。

就这样，他们移动到淋浴花洒下面的时候 Oscar在Lando的身体里又一次硬起来，在温暖的水浴下，Lando脱去他全身的衣服，他们赤裸地抱在一起继续疯狂地做爱，精液从Lando的后穴溢出来，Oscar抬起他的双腿，托住臀部将他抵在瓷砖墙上，他已经再射不出更多的精液，高潮来临的时候，他们只能用力地亲吻对方，直到大家都喘不过气来。

后半夜，他和Lando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昏昏欲睡，Oscar看见远处红酒边的那个袋子，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先喝酒，然后他来告白，他把钥匙像定情信物一样交到Lando手里，但是一切都被打乱了。

Oscar爬起来，他想去拿那个袋子，但是Lando反手扯住他，问他你要去哪里。

Oscar跪在床上，他看着Lando已经快要闭上的眼睛，俯下身在他嘴角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他开口说，Lando，我爱你。

Lando睁开眼，笑着看他，他说，谢谢你，你真是个甜心。

Oscar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愣住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开始不确定，谢谢你这几个字在我爱你面前是一种怎样的回应，还有，你真是个甜心这句话又是什么样的意思。

似乎从传统角度来说，我爱你的正确回答应该是我也爱你，但这只是传统角度，Lando很显然不是一个可以和传统沾上边的人。

这也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我也爱你？Oscar想着，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蓝色小布袋，他回到床上，把袋子放到Lando的胸口上。

他对Lando说，这是我在摩纳哥的备用钥匙，我希望你拥有他。

Lando把布袋拿起来，他仰躺着松开束带，倒出了里面那个金属物件，Oscar在钥匙的环洞上拴了一段波希米亚风的绳结，那是有一年母亲和妹妹在圣诞节假期间跟着编织手册编着玩的。Lando的手指捏着绳结，提起钥匙仔细地观察起来。

谢谢你，Oscar。他又一次开口，手掌伸进绳结，把钥匙套在了手腕上。

我收下了。他伸手压下Oscar的脸，吻了他的嘴唇。

Chapter Text

那天晚上，Oscar被性爱冲昏了头脑，Lando的非正面回答也让他忘记了其实英国人从未开口说爱他，这就是这个悲剧开始的地方，这种单方面的爱意维持了不久就陷入僵局。

3月的一场粉丝活动上，Lando因故缺席，他一个人在舞台上和现场的迈凯伦粉丝互动。主持人总是喜欢挑选一些刁钻的问题追问，当说到是否在围场中交到朋友时，他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的话——没有朋友，只有敌人。那时候的他有些烦躁，嘈杂的舞台和主持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别人似乎都把他当成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但他只是冷静，并不代表他没有嗜血的时刻。

更何况，从某些角度来说，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冷静。

这句名言点燃了现场，粉丝们兴奋地大声欢呼，好像下一秒轮对轮的厮杀就会在舞台上上演，到了这个地步Oscar只能拿出他很酷的表情，好让现场媒体抓拍到能够用作社媒推文的封面照，这样他愚蠢可笑的装模作样就可以变成刷屏的素材，成为迈凯伦公关部的又一力作。

车队显然对此很满意，由他这样的角色放狠话显然比其他人来得有效太多，人们习惯性地认为Oscar是一个冷漠但诚实的人，当他说出“只有敌人”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真的这么想的。

大众最喜闻乐见的内容就是血腥厮杀，像Brocedes那样，既有感情又对彼此毫不留情，亲密的时候如胶似漆，针锋相对的时候满手鲜血，剧情跌宕起伏，直到今天仍旧被人津津乐道。即使Nico已经退役，天空台的同事们也没有在任何一次Lewis在场的时候放过他。迈凯伦同样也需要这种级别的话题性，当然，从结果上来说他们不能搞出双车退赛的事情。

这也就是木瓜规则的雏形，所谓的公平原则。

月初，Zak和他私下谈过话，他很直白地对他说了有关队内斗争的事情，他表示自己永远支持车手们获得他们应得的荣誉，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两个人不可以搞出难看的双车退赛。

这个用词非常微妙，难看的双车退赛，那怎样的双车退赛才能叫作不难看呢？围场里有一些现成的标杆在，Zak看上去和蔼可亲，他的笑意几乎和他的皮囊融为一体，从那些皱纹里Oscar看不出底线究竟在哪。

粉丝活动结束的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去自己酒店对面的房间找Lando，用他们约定过的特别的敲门方式，敲两声，按一下门铃，然后再敲两声，但许久都没有见人来开门，Oscar只能再敲，再等，但十分钟过去了，仍没有人来开门的迹象。

他已经在别人的房间门口停留太久，这样的举动太可疑，Oscar退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想给Lando发个短信，但在这之前，他看到了半小时前Logan给他发来的视频。

很显然，他在夜店里。Logan看起来醉得不轻，他的镜头晃动得厉害，拍着大厅里的人群，一扫而过的画面里Oscar认出了许多熟悉的身影，Logan的声音在画面里大声叫着Oscar你应该来这里找点乐子。

Oscar皱起眉头，Logan在夜店和其他司机在一起，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举动，但他在镜头里看见了George，所以也许是George带他去的，因为很明显George和他的队友Alex走得很近。

他又重播了一遍视频画面，一个有趣的场景让他僵在原地，他看见了Lando，在舞池的一角，正被一个男人抱着，两个人喝着同一杯酒，Lando笑得灿烂，看起来相当陶醉。

Oscar站在原地，胸中情感很快经历了从愤怒到失望到恍然大悟这三个阶段，这下情人节的时候他没能参透的那两句话变得昭然若揭，谢谢你的意思就是其实我并不爱你不是吗！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烦躁地在原地踱步，所以之前那些都是什么？这半年来的温情都是演出来的吗？如果Lando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在他们是队友的前提下和他维持这么久的关系？

他得去那里看看。

内心的声音催促他去派对现场看看，但这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不能做那个不请自来的人，于是他掏出手机拨通了Logan的电话，他希望Logan还足够清醒能接到他的电话。

五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嘈杂的乐声涌入听筒，一个带着熟悉的英式口音的男声出现了。

Logan?Oscar发问，但很显然这个人并不是Logan。

请问是谁？Logan现在不太方便，如果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呃…我，Oscar卡住了，他没有事，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去夜店，脑子飞速运转，突然他灵光一闪，对着电话说，我是Oscar，Logan之前拜托我把他送回酒店，如果他喝太多的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哦！Oscar！我是Alex Albon，Alex听上去很开心，如果你来Logan一定会很高兴的，来， Logan，和Oscar说话。

又一阵杂音之后，Alex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来，他说，好吧，Logan有点醉了，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把他接走了，他会开心的，他最近看起来一直有些寂寞，所以我和George自作主张带他出来找些乐子，你知道的，别在意。

Oscar说了谢谢，又觉得有些好笑，Alex的语气听起来就像Logan是他和George收养的孩子一样。

电话挂掉后Alex发来一个地址，那地方离酒店甚至只有两公里远，Oscar直接放弃了夜间叫车，小跑着去到了夜店。

一进门，Alex和George就把正在手舞足蹈的Logan往他怀里塞，Oscar接过美国男孩，像从前习惯的那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在接触到他的身体后，Logan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告诉过你吧，George对着Alex得意地说，好像赢了什么赌约一样。两人和他简单地寒暄之后，Alex把Logan的门卡塞给Oscar，和George拉扯着走进夜色里。Oscar原本想问要不要一起打车回到威廉姆斯的酒店，但他突然意识到，也许Alex根本就不会回去。

Oscar搀扶着Logan把他移动到一个空桌前坐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在这之前他还不能离开，但当他想走进人群里寻找Lando时，Logan却抓住了他的衣摆，怎么也不让他走。

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Oscar蹲下来安抚Logan。美国人在喝完酒之后总会变得黏人，很多年来Oscar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但Logan没有放手，他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声音太嘈杂，Oscar只能把头凑到他的嘴边。

别去找他，我看见他和其他男人走了。

什么？谁？Oscar心虚地问道，他当然知道Logan在说谁。

Lando，你的队友，你知道我在说谁，他抬起头看着Oscar，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绝望的样子，他说，我不想看你伤心Oscar，你从来都没有这样沉迷过一个人，至少从我认识你以来。

Oscar咽下口水，他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说，我没有那么沉迷他。

Logan看起来五味杂陈，他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阵后，他终于又开口说道，既然这样，你带我回酒店吧。

Oscar犹豫着，他还在向人群深处张望，但确实，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Lando的身影。也许真的像Logan说的那样，他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带去了陌生的床上。Oscar咬牙切齿。

终于，他蹲下来把Logan的手架在脖子上，搀扶他站起来，他说，Logan，谢谢，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Logan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低垂下去，一言不发地靠在他身上。

他们摇晃着往门口走去，可就在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Lando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拦在他们的行动路线上。Oscar惊讶地看着他，他看起来怪怪的，不像喝多的样子，但是头发有些凌乱，休闲衫的扣子开到胸口，汗水在他因为冬季而开始有些泛白的胸膛上闪着亮光。

Oscar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Lando却没有和他搭话，转而和一边的Logan攀谈起来。

Hey，Logan！今天开场时候的舞跳得不错，下次你应该多来我们的派对，我们太需要会跳舞的人了。

多谢邀请我参加，Lando，Logan含糊地开口，摇摇晃晃地举起拳头和Lando在空中碰了一下，眼前这个场景诡异得让Oscar很难用语言表述，他们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Logan，Lando又一次说道，他笑嘻嘻的，语气里带着玩笑，Oscar下午说了，他在这里可没有朋友，都是敌人，多么让人伤心啊。

没等Logan说什么，Oscar皱着眉看向Lando。

你在暗示什么？他有些生气，Lando听上去就像在挑拨他和Logan之间的关系一样。

拜托，只是开个玩笑，Lando冷笑着撇过脸去，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吗？大家都爱惨了冷血的Oscar，你该点开ins看看他们怎么描述你。

那只是个pr活动！新一轮的音乐又响起来，Oscar只能放大声音喊道，我们可以等我把Logan送回去之后再讨论吗？

当然了，照顾好你的“好朋友”吧。Lando走向他，从他身边绕开的时候撞到他的肩膀，像为了无聊事情吵架的高中男生一样。

这只是个开始。2024赛季的迈凯伦一路向好，尽管Max的地位还是很难被撼动，但红牛却陷入丑闻与挣扎，与此同时，迈凯伦离供应商世界冠军却越来越近，Lando也在赛季中程荣居个人积分榜第二位，仅次于Max。Charles紧跟在他后方，虽然法拉利的车并不坏，但总能等到他们用策略把自己在赛场上做掉的时刻。

Lando和他的关系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延续，他们再没有谁提起之前的事，Lando还是一样会在比赛周到酒店里找他，他们一样会做爱，会温存，会说甜言蜜语，回摩纳哥的时候，Lando也会不请自来地到他的公寓里赖着，一整天他们只是玩游戏看网飞，然后叫外送吃些一定会让健康团队发火的垃圾食品，只是，爱这个字眼没有再被提起过。

Oscar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会告诉自己，也许Lando就是这样子的人，不擅长把爱宣之于口，但他们已经拥有了一年四季几乎不间断的相处时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Lando从不排斥见他的家人，也总是让自己的母亲给Oscar送些手工小零食，Lando的妈妈看起来很喜欢他，她笑起来有一种热带的阳光气息，Lando也很好地遗传了这一点。

2024年的红牛环绿草如茵，在红牛昏厥一般的5.6秒换胎后，领跑比赛的Max和Lando在进行到最后几圈的时候激烈缠斗，最后意外发生，两人相撞导致Lando退赛，跟在后面的George夺下冠军奖杯，而Oscar也紧随其后拿下第二名，这是他这个赛季第二次登上领奖台，尽管是意外之喜，Oscar还是激动地和团队拥抱。

Lando在赛后不知去向，赛后派对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Oscar发了许多短信给他，问他在哪里，对他的意外感到抱歉，但Lando什么也没有回复。他有些失落，缠斗退赛是一种不幸，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登上领奖台时Lando可以出现在他的身旁，至少是为他取得的成就感到开心。

但Lando没有来，也没有祝贺他。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Oscar已经有些摇晃，他被灌了很多酒，大家都很开心，他也不愿做那个扫兴的人。当他刷开房门的时候，Lando趴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他一愣，说了一声抱歉就退了出去。

走错房间了，Oscar的第一反应是这样，他转身向对面的门走去，门卡却怎么也刷不开。Oscar在原地呆立一会儿，脑子才发动起来，房间没错，是Lando不知怎么进到了他的房间里。

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开门卡走进去，来到沙发边坐到了Lando身旁。

你还好吗？他问道。

英国人看起来气呼呼的，Oscar知道他还没有能从下午的比赛里缓过来，他安慰他说，退赛真的很遗憾，下一场你一定会追回来的。

Lando和Max虽然积分相差较多，但他们仍是争冠对手，只不过今天的比赛让分差又再一次扩大了。

听到Max的名字，Lando气得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用力甩了出去，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地咒骂Max对他激进的防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但他想在赛道上杀了我！他甚至拿回了10分！10分！Lando喊叫着，挥舞着双手，Oscar把他搂进怀里试图让他冷静一点。

这一点也不公平，他甚至不愿意道歉！Lando叫喊着，甚至你也超了过去，我本该在那个领奖台上的。

Oscar心里一酸，什么叫甚至你也，这也是他的比赛，他也在全身心地为领奖台奋斗。但他还是表现得温柔体贴，他说，赛场上的厮杀总是血腥的，Charles今天的运气也很糟糕，至少他不会在积分榜上追上来。

Charles？哼！Lando从鼻子里喷出气来，语气尖酸刻薄，现在他们都有了一场糟糕的比赛，可以名正言顺地翘掉赛后会议，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互舔伤口了吧。

“舔”这个字被Lando用重音说出来，那很显然不是传统意味的“互舔伤口”，Oscar能听出来他话里暗示的东西。

谁？什么？他问道。

Charles和Max，公主和王子，美人与野兽，哈，他们搞在一起很久了，Lando斜眼看着他，不然你以为Max为什么这么慷慨地借给我他的公寓，我掌握了他的秘密，既然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也没有继续保守的必要性了。

Oscar目瞪口呆，这是第二次，他从另一个车手嘴里听见有关其他车手的围场八卦，即使Lestappen在社媒上火到红牛官方都会把它加入pr的程度，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原来真的有肉体关系，所以，Logan真的没有在夸大其词，这些事情，所谓的里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为什么那么惊讶？去年巴西那晚你没看见Max怎么抢Charles吗？

对了，去年的巴西夜，Oscar有些脸红，但他很快想起来Max、Carlos和Charles的那个谜之拉扯。

所以那真的是……？Oscar犹豫地问道。

Lando点头，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几个男人用那种姿势拉扯在一起。

Oscar看起来还是难以释怀，Lando叹了口气，转过来对他说，听着，围场就是这样，我们在防护这么少速度这么快的赛车里比赛，每周都在进行这种极端危险的运动，这种体能和商业的双重压力之下，人们需要找点刺激。

就像你也愿意睡我一样，我们在身体上合得来，自然就可以互相释放。从前Carlos在的时候，我们也度过了美好的日子，大家也许看上去是直男，但实际上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Oscar张着嘴，双眼瞪大整个人愣在原地，从就像你也愿意睡我这句话开始，蜂鸣声就在他的脑内此起彼伏，就像电脑出现故障的报警声一样。

所以，你和Carlos睡过？Oscar开口，他的声音一定听起来很严肃，因为Lando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是的，Lando回答道，但是……

那只是为了找乐子？Oscar又问。

Lando的嘴角抽搐了，他不自然地张嘴，干巴巴地再一次说是的。

还有谁你试图去，“找过乐子”？

Lando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张张合合，看上去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所以，你是说大家，全都在用这种方式找乐子。

英国人看起来已经有些害怕，他瑟缩着，试图从Oscar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Oscar没有放开他，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些事情。

为什么？Oscar大声反问，为什么我就早该知道？

因为你是Mark Webber的徒弟，Lando说，我以为你知道他和Seb和Alonso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

等等。Mark和Seb，还有Alonso，Oscar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起来，成长中的许多细节好像一下子都串联了起来，所以曾经那些可疑的时刻，Mark为什么会过于频繁地出入法拉利和阿斯顿马丁的P房，又为什么在他做Alpine后备车手那段时间里经常在休息室里找不到人影，为什么当他提起Kimi的时候语气里有难掩的酸涩，他还以为Mark只是真的很恨Seb而已。

你他妈的在逗我。Oscar站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样吗，为了“have fun”而已吗。

他转头看着Lando，问道，这也是你想要的吗？

Lando靠过来贴近他，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现在安慰的对象已经变了，退赛的事好像已经被忘到了脑后。Lando说，我确实是喜欢你的，我也不是那种随机找人发泄性欲的人，只不过对待情感关系上更开放罢了，无论我们是不是朋友，Oscar，现在的你永远是我选择的第一顺位。

第一顺位，哇哦，多么“荣幸”！Oscar心想，他站着，他听出了Lando话里的话，第一顺位也就是说，后面还排着许多人。

当然了，Lando接着说，在赛道上，我永远只为自己而战，他眨眨眼，看起来纯真又无害。他说，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对吗？

可Oscar无法释怀。

银石站，车队全力筹备，无论对于车队来说还是对于Lando来说，这都是主场战斗，不过最后，同样是英国人的Lewis拿下了他在梅赛德斯最后的主场冠军，Lando排名第三，而Oscar屈居第四，比赛中，为了保住Lando的进站，Oscar在应该换上半雨胎的时候被车队无情地抛弃。

胸中的怨气越积越多，除了私人感情的问题，车队的行为有时也让他心寒，他能理解在这里多年的Lando会是他们的优先项，但他受不了所有人总是不断地对他提他们是公平竞争的概念。

整个夏休Oscar没有再回摩纳哥，也没有见Lando，他和家人去热带小岛度假，企图把一切的烦恼都忘在脑后。夏休期间他想明白了几个问题，首先是Lando，Lando终究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但他对Lando的喜爱也并非是假的，论心意，他的确爱他，只不过这种爱看起来并不是双向的罢了。然后是关于比赛，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在赛道上的进步日新月异，近几场比赛他明显感到自己和车的磨合度越来越高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专注拿出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拿到了实打实的成绩，车队对自己才能真正一视同仁。至于Mark，Mark在赛场上十年，Oscar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质问他任何问题。

至少，他和Lando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还会是队友，也许有一天，他也能够把Lando真的“留下来”。

但夏休回来的第一场比赛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击碎了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在中低速弯居多的亨格罗宁赛道，超车是一件困难的事，Oscar在P1起步，Lando则在他的身后，只要起步得当守住1号弯，整场比赛的基调就会基本确定。

五盏红灯熄灭，Oscar冲出发车格，后视镜里Lando和Max立刻冲了上来，看见Lando往内线走去，他强硬地挤到内线防守，Max抓住他们缠斗的空隙从外线冲上来，1号弯三车并行的壮观画面让观众尖叫连连，Max被迫走大离开赛道，Oscar守住了领先位置，当Max再次回来的时候，Lando受到影响已经掉至Max身后。开局非常顺利，他守住第一的位置全力向前推进。

Lando和Max在是否离开赛道获利这点上发生一些争执，最终Max不情愿地暂时妥协了，Lando又重新被放回P2。  

事情看似顺利，也许迈凯伦一二带回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先置条件，第18圈，Oscar领先Lando3秒以上，在红牛还没有动作的情况下，Lando被先一步召进换胎，Oscar随后第二圈也进站。33圈，他在11号弯转向过度冲出赛道，Lando和他的距离一下从4秒缩小到2秒，直到39圈，由于受到慢车阵的影响，这个差距已经几乎掉到1.5秒以内。车队通知他们，他和Lando可以自由竞争。

Oscar的血液在沸腾，从起步的缠斗开始，Lando一直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两人拼尽全力在赛道上飞驰，争夺也许是他将获得的第一个分站冠军，然后他们可以并肩站在领奖台对彼此喷香槟。

多么令人兴奋的结局。

但随着比赛进展，事情开始有了奇怪的发展。45圈，迈凯伦几乎已在一二巡航，但在Oscar领先差距仅有不到两秒的情况下，车队仍先一步召唤Lando进站，47圈，Oscar进站，但此时的Lando已经借助Carlos的尾流向前推进很多，果然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Lando undercut了他。

Oscar的心一时间沉入了谷底，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让后车先进站是一种怎样的策略。

没有热起来的轮胎和被影响到的心情扰乱了他的注意力，他在12号弯转向过度压上了碎石路，这让原本已经拉开的时间差又一次扩大了。

紧接着，地狱一般的时刻到来了。

当赛车停在P1挡板前的时候，Oscar的心里就像染缸一样各式各样的色彩交杂在一起，他为自己的首胜高兴，但他又痛恨在他本应该享受荣耀一刻的首胜里掺杂了让车这样灰色的元素。

Lando从边上走过来，他弯下腰凑近车里的Oscar，握住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贺，他们都没有摘下头盔，他看不清Lando脸上的表情。之后，当他们完全摘下装备后，Lando又一次和他碰拳头，他笑得很开心，看不出来是因为镜头在拍还是真的对此释怀。

没有人会因为让车而释怀，Oscar在心里想。

让事情更戏剧化的是，今天负责赛后采访的是那个Nico Roseberg，那个brocedes故事里的另一半，那个没有人比他更懂队友之间故事的人。

摄影师从他们身边拍过，Lando笑着握住他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远景是Lewis和Nico面对站在一起。这个瞬间的截图在网上传疯了，所有人都在谈论，broclaren会是brocedes故事的延续吗。Nico在采访的时候极尽拱火之能，就好像他在报复Lewis对他的刻意冷漠，迈凯伦良好的公关指导让他们都完美地回避了那些媒体喜欢听到的尖锐话语，而Nico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赛后，社交媒体的切片剪辑不断在首页刷新，Oscar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不停地翻看，每看一条，他的心就收紧一分。他不知道，原来交换位置的指令早在48圈就已经发出，直到倒数第二圈真正交换位置前，车队无数次通过无线电以各种方式要求Lando让他过去，最后的最后，他听见了那句赤裸地威胁，他们对Lando说，你的夺冠需要车队，需要Oscar。

Oscar把手机摔在床上，痛苦地捂住脸。

不，他们确实需要车队，但在WDC的道路上，他们从来不需要彼此，那是一个谎言，车队需要他们，而他们根本不需要彼此。

他看见因为换位而僵持的时候，镜头切近迈凯伦p房里，所有人都在为一二带回板上钉钉而欣喜若狂，至于谁是第一，这是不是他生涯的第一个分站第一，没有人会在乎。冷却室里，他没有进门之前，Lando把自己的帽子摔在地上，他看见视频里的Lando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他知道这对Lando来说已经很克制了，换种方式说，他微笑着坚持完了整个采访环节才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

多么荒唐的一天。

有人来敲门，他不得不整理好情绪，这个夜晚注定会很长，Oscar心想，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