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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焚心-江停戒毒

Summary:

💉 江停在卧底时被迫注射海洛因
⛓️ 被k囚禁,依赖注射维持机能
🏥 山牙子救停,戒断期间,江停出现严重反应
☠️ 邪恶缅甸富少再度返场
🕵️ 江停发现端倪,再次卧底到k身边

Chapter Text

地窖里弥漫着腐朽和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江停蜷在冰冷的铁架床角落,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像被碾碎后又粗糙地拼接起来,缝隙里爬满了酸痒和疼痛。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瘦削的脊背上。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干呕的欲望折磨着喉咙。寒冷从骨髓深处透出来,即使裹紧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他曾是恭州警界最耀眼的星,一级警督,理智、冷静、算无遗策。如今,他只是被困在这方暗无天日牢笼里的囚徒,被一种名为“渴求”的野兽从内部一点点啃噬殆尽。

几天前——

闻劭将那支灌装了少量白色粉末的注射器放在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出轻微的声响。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停,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们说这个能让人说真话。”闻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江停,如果你不是警方的人,如果你心里没鬼,就证明给我看。”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江停的脊背挺得笔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理智在尖叫,每一个受过训练的细胞都在呐喊拒绝,他知道一旦沾上这东西意味着什么——是彻底的毁灭。

任何一丝犹豫,都会坐实闻劭的怀疑,前功尽弃。他迎着闻劭那双看似平静、深处却翻涌着扭曲暗流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到极点的肌肉,极其缓慢地,将放在膝盖上的手臂往前挪动了半分,露出了肘窝脆弱的静脉。这是一个无声的、屈从的姿态,带着殉道般的绝望。

针头刺入皮肤的触感,冰凉而清晰。他看着那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推入自己的血管,像看着一条冰冷的毒蛇钻入体内,盘踞在他的生命核心。没有立刻的快感,只有一种灵魂被剥离、正坠入无边黑暗的失重感。他为了守住秘密,正亲手将自己的意志和未来献祭。

他并不知道,或者说他拒绝去深想,闻劭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睫和竭力维持的平静,心里涌起的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满足。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真话,江停的卧底身份,他早已了然于心。他只是在精心挑选一条最坚固、最无法挣脱的锁链,用名为“依赖”的烙印,将这只总是试图飞离他的鸟,永远地锁在自己身边。

当那纯粹的化学物质开始作用于神经,最初的生理反应过去后,一种虚浮的、脱离一切重负的感觉包裹了他。世界变得模糊而柔软,尖锐的痛苦和紧绷的焦虑都消失了。也正是在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下,他涣散的目光曾无意识地、短暂地停留在闻劭身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药物催生出的依赖。

而这,正是闻劭等待已久的。当确认那渴望的种子已经在江停体内生根发芽,他便顺理成章地将人移进了暗室,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馈赠”与“驯化”。

黑暗没有尽头。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江停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像垂死的动物嗅到了生机。他挣扎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床,虚软的身体无法支撑,只能匍匐在地,抬起头,用尽全部力气望向门口那道逆光的身影。

是闻劭。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一丝不苟,与这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注射器,里面是澄澈的液体,对江停而言,却是通往极乐亦是深渊的门票。

“时间到了,停停。”闻劭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

江停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里曾经让闻劭着迷又愤怒的戒备、清冷、傲然,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渴求。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支注射器,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救赎。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闻劭,和闻劭能带来的短暂解脱。

闻劭蹲下身,近乎怜爱地抚摸着江停被汗湿的鬓角,看着他因为毒瘾发作而涣散、依赖、带着生理驱动的讨好眼神,满意地笑了。他享受这个过程,享受打碎江停所有的骄傲和伪装,让他只能依附自己,哪怕是用最丑陋的方式。

冰凉的针尖刺入皮肤,高纯度的海洛因迅速推入静脉。

几乎是瞬间,地狱般的痛苦潮水般退去,一种虚假的、强烈的愉悦感席卷而来。江停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满足的、近乎呜咽的叹息。那几分钟里,他大脑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满足。他会无意识地看向那个带来这一切的男人——闻劭,儿时救赎他的唯一一道光,他曾经最要好的兄弟,如今掌控他生死的毒枭。平日里,江停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戒备、疏离,甚至带着冰冷的恨意。只有在这种时候,在那药物的作用下,他的眼神才会变得模糊、依赖,甚至是…渴求。那双漂亮却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睛里,只剩下闻劭一个人的倒影。

闻劭就站在床边,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一丝不苟,与这肮脏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着江停在他带来的药物下短暂地卸下所有防备,变得脆弱而驯服。他并不真的指望能从江停这里拷问出什么警方机密,他想要的,就是这种全然的“拥有”。看,这个曾经骄傲得像雪山顶上唯一一抹月光的人,现在只能在他给予的短暂欢愉里苟延残喘。那么多紧急的事务,警方可能循迹而来的危险,似乎都不如此刻看着江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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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闻劭的据点一个接一个被拔除。但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慢条斯理地准备着善后和撤离。

离开前,他最后一次来到暗室。江停正沉浸在又一次注射后的短暂平静里,眼神迷蒙。闻劭走近,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江停汗湿的额发,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停停,”他低声说,像小时候那样叫他,“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了。”

江停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闻劭没有多做解释。他并非没有能力强行带走江停,但他选择了一种更残忍的方式。他在江停体内留下了一枚微型芯片。他扭曲的内心期待着,想看江停回到那个他曾经誓死捍卫的“正常世界”,如何带着这副被毒品摧毁的身体和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挣扎。他派人严密监视着,他要看这场实验的结果。

当严峫带着人撞开那扇隐蔽的门,找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时,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的江停,那个总是清冷自持、聪明得让人咬牙切齿的江停,像一片枯萎的落叶,蜷在窄小的床架上。曾经令人惊艳的脸庞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皮肤是不健康的青白色。裸露在破旧衣物外的手臂和脚踝,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严峫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个在枪林弹雨里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建宁市刑侦支队副队长,此刻看着爱人破碎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边,手伸出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江停时猛地顿住。他那么瘦,那么脆弱,严峫甚至害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把他碰碎了。

“江停……”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床上的人似乎被这微弱的声音惊动,眼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极其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清澈锐利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灰翳,空洞而无神。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视线聚焦在严峫脸上。

没有哭泣,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丝激动。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干裂的嘴角,气若游丝:

“严峫……你来了。”

短短五个字,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地捅进了严峫的心脏,然后反复搅动。他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把那个轻得吓人的身体连同薄被一起,紧紧拥入怀中。他的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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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一个月,只是生理上的初步维稳。戒断反应开始以更凶猛的姿态反扑。

转到专业的戒毒所后,真正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江停被束缚在特制的床上,防止他在意识不清时自残。汗水、呕吐物、失控的失禁…曾经的洁癖和骄傲被践踏得一丝不剩。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清醒时便是无止境的痛苦。骨头里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冰冷的寒意和灼热的高烧交替侵袭。

他咬破了嘴唇,用头撞击着柔软的床垫护栏,手腕脚踝被束缚带磨出了血痕。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残存的理智筑起高墙,把自己封闭起来,独自对抗着这无边无际的苦海。只有在这种对抗到达极限,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他才会允许自己流露出彻底的脆弱。

而这份脆弱,只留给一个人——严峫。

每当严峫来看他,隔着探视的玻璃,或者在他情况稍稳定时被允许进入房间短暂陪伴,江停那强装镇定的外壳才会彻底碎裂。

“严峫……”江停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清冷自持,他像一只被摔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每一个碎片都在哀鸣,“我好想要……求求你了……我好想要……就一点……你给我一点吧……”

他知道不可以。他的理智比谁都清楚。他是警察,哪怕不能再穿警服,他的灵魂里也刻着对毒品的深恶痛绝。是闻劭,是那个恶魔把他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在严峫面前,在这个他深爱着、也深爱着他的男人面前,他所有的坚强都土崩瓦解。他无法伪装,只能把最不堪、最脆弱、最绝望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严峫心如刀绞,他看着爱人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听着他破碎的哀求,每一次都像在接受凌迟。他俯下身紧紧抱住他不断痉挛的身体,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江停……江停你知道的……不可以……我们坚持住,好不好?看着我,坚持住!”

江停在他怀里猛地一颤,然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微微地点了点头,把脸深深埋进严峫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极度的渴望和残存的理智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闻劭留下的海洛因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的改良,成瘾性和对神经的破坏力远超寻常。江停的戒断反应越来越剧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是相对冷静的。

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靠营养液勉强维持。在精神混乱的谵妄中,他会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闻劭”。

那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人,也是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每天准时给他带来短暂解脱的人。身体的记忆背叛了他的意志,在最脆弱的时候,反复提醒他那个人的存在。

监视者将偷拍的视频发送出去。远在异国的闻劭看着屏幕上那个苍白、脆弱、不断念着他名字的江停,满意地笑了。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他决定,回去亲眼看看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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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劭动用了一些隐秘的关系网,竟然真的避开了严峫和警方的耳目,出现在了戒毒所的探视间。

江停刚刚经历完一轮剧烈的发作,被护士注射了镇静剂,体力耗尽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走廊里脚步声响起。

不是医护人员轻快的节奏,而是那种沉稳的、刻入骨髓的、曾无数次在黑暗中预示着短暂解脱的脚步声。

江停的身体猛地僵住。那一瞬间,几乎是一种生理本能,一股混杂着极致渴望与恐惧的战栗席卷了他。他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扑过去,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那份能让他暂时逃离地狱的“恩赐”。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刺穿了那瞬间的本能。他强迫自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将所有翻涌的渴望死死摁回喉咙深处,压成一块坚硬的、冰冷的石头。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他们把你照顾得不错。”闻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稳得像在评价一件物品。

 

江停缓缓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目光掠过擦得锃亮的皮鞋,笔挺的西装裤腿,最终落在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过度压抑后的、冰冷的平静。眼神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透支一切后的死寂。

 

“看到我还活着,很失望?”他的声音嘶哑,却像冰锥一样尖锐。

闻劭向前一步,目光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于苍白的脸上细细巡梭,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意志力,还能支撑多久。”

“足够看到你下地狱。”江停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淬着恨意。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让话语连贯,才能压制住身体里那头疯狂叫嚣的野兽。与闻劭的每一句对峙,都在剧烈消耗着他本已濒临枯竭的精神力。

闻劭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般搔刮着江停紧绷的神经。“地狱?”他又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江停紊乱的呼吸,“你确定,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不是吗?”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高度集中的意志对抗,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终于崩断了镇静剂那脆弱的药效。毫无预兆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窜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万蚁啃噬般的剧痛在四肢百骸炸开。

江停的身体猛地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什么,却只抓到空气。他死咬着牙,额角、颈侧的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他还想站直,还想维持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还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闻劭,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压抑的喘息。

他死撑着,与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生理欲望对抗着,膝盖却不受控制地发软,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筋骨般,沿着椅子边缘,一点点滑落,最终狼狈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所有强装的冷静和狠戾都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最丑陋的渴求,在他扭曲的神情和无法控制的颤抖中暴露无遗。

闻劭静静地站着,垂眸欣赏着这由他亲手催熟的、彻底的崩溃。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臂,稳稳地将那具颤抖不止、蜷缩在地的身体揽入怀中。他的拥抱看似温柔,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江停牢牢禁锢在胸前。

“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喟叹,“我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语言。”

他感受着怀里人无法自控的战栗,然后,一只手缓缓上移,冰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抚上江停汗湿的脸颊,如同在抚摸一件濒临破碎却无比美丽的艺术品。那触碰让江停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闻劭俯下身,不顾江停因极度痛苦而微微痉挛、甚至嘴角泛起白沫的狼狈,竟就那样吻了上去。那不是充满情欲的吻,而是一个冰冷、潮湿、带着占有意味的烙印,印在颤抖的唇上,像是在品尝他痛苦的滋味。

闻劭的嘴唇贴近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停停,跟我回家吧。”

江停的瞳孔因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而收缩。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偏开头,从牙缝里,带着血气,狠狠地碾出一个字:

“滚…”

 

这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微弱却无比清晰,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决绝地斩断了所有虚妄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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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峫是直接从市局刑侦支队冲出来的。

接到戒毒所那边紧急电话,说有个身份不明的访客强行要见江停,描述的外貌特征让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血瞬间冲上了头顶。他甚至连外套都没拿,跳上车,警笛撕裂长空,一路风驰电掣,闯了不知几个红灯。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浑身裹挟着外面的风雨和骇人的戾气,直接撞开了探视间那扇不算坚固的门。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轰响。

眼前的景象让严峫目眦欲裂。

他看见江停,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爱人,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破败玩偶,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嘴角还残留着痛苦的痕迹。而那个他恨不能千刀万剐的男人——闻劭,正蹲着身,以一种极其占有和亵渎的姿态,将江停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甚至还抚摸着江停的脸颊,嘴唇贴近他的耳廓,如同情人低语,却散发着毒蛇般的阴冷。

“闻——劭——!”

严峫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里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仇恨和无法言喻的心疼。他几步冲上前,没有任何废话,一把揪住闻劭的衣领,用尽全力将他从江停身边狠狠掼开!

闻劭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道带得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脸上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带,抬眼看向严峫,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严警官,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粗鲁。”

严峫根本无心跟他废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停身上。他立刻单膝跪地,想去碰触江停,却又像怕碰碎他一样,手悬在半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剧烈颤抖:“江停!江停你怎么样?看着我!”

江停的意识在极度的痛苦和屈辱中已经有些涣散,严峫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像一道强光,刺破了他混沌的黑暗。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严峫焦急万分的脸。他想说什么,但刚才与闻劭的对峙和紧随而来的毒瘾发作,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

严峫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像是被放在滚油里煎炸。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先是死死剜了一眼门外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怒吼道:“你们他妈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放进来?!如果他出事,我他妈给你们这砸了!” 随后,那杀人的目光又钉回闻劭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闻劭站直身体,姿态依旧从容,他轻轻弹了弹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却恶毒:“我只是来探望我最亲爱的兄弟,顺便……让他认清现实。严警官,你看,没有我,他连一天都撑不下去。他的身体,他的本能,都在呼唤我。你把他关在这里,所谓的‘治疗’,不过是延长他的痛苦。”

“你他妈放屁!”严峫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去撕碎眼前这个恶魔,“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是你这个畜生!”

“是我给了他解脱。”闻劭纠正道,目光越过严峫,落在蜷缩着的江停身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爱”,“也只有我能给他。严峫,你给不了他真正需要的,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这话像毒针一样刺进严峫的心脏最深处,那是他最深切的恐惧和无力的痛点。他猛地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我警告你,闻劭,离他远点!否则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亲手宰了你!”

闻劭却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愉悦,仿佛严峫的暴怒正是他期待的演出。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地上微微抽搐的江停,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告别:“停停,你看,他保护不了你。当你撑不下去的时候,记得,我永远是你最后的归宿。”

说完,他无视严峫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目光,从容地整理着袖口,转身,在严峫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和闻讯赶来的戒毒所工作人员紧张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探视间。

严峫没有去追,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江停。他强压下撕碎一切的冲动,猛地转身,极其小心地避开江停身上可能的不适,一手穿过他膝弯,一手托住他后背,将人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牢牢护在怀中,不让他的身体再沾到一点冰冷脏湿的地面。

江停轻得让他心慌,在他怀里像一片羽毛,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没事了……没事了,江停……”严峫把脸埋进江停汗湿的颈窝,声音沙哑得厉害,一遍遍重复着,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滴落在江停的皮肤上,“我在这里,我抱着你呢……别怕……”

江停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严峫脸上。严峫的眼泪落下的地方,像是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看着严峫通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这个从来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为了他,脆弱得像个孩子。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法言说的愧疚猛地攫住了江停的心脏,比毒瘾发作时的万蚁啃噬更让他痛彻心扉。

他这样的人,这副残破不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身体和意志,还有什么资格拖累严峫?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望那个“家”?

“严峫……”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的,“我在这……没意义了……我想……回家……”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严峫的心上来回切割。他抱紧怀里的人,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好,江停,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养着,等你好了,我们还要结婚呢,你答应过我的,对吧?”

“家”和“结婚”这两个词,像最甜美的毒药,瞬间击溃了江停刚刚凝聚起的那点清醒。巨大的渴望与更深沉的绝望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缠住。他配吗?闻劭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提醒着他早已深陷泥沼、永无出头之日的事实。

极致的情绪冲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潜藏的生理危机。

也许是这激烈的心理挣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也许是戒断反应终于抓住了这意志最薄弱的瞬间,凶猛地卷土重来。江停的身体在严峫怀里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放大又急速收缩,随即开始更剧烈地痉挛,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痛苦的嗬嗬声,眼神瞬间涣散得没了焦点,情况急转直下。

严峫脸上的悲痛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他朝门外嘶声大吼:“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他紧紧抱着怀里突然失去反应、不断抽搐的人,双臂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整个世界在他眼前仿佛瞬间崩塌,只剩下怀中这具正在被痛苦吞噬的、轻飘飘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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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看着瞬间从长椅上弹起的严峫,声音低沉:“严警官,情况暂时稳住了。但他的身体指标非常紊乱,常规的戒断方案……效果不理想。”

严峫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喉咙干涩发紧,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几乎是咬着牙问:“还有什么办法?无论多贵,多难,我都……”

医生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份资料:“或许,可以尝试联系这个团队,他们在神经药物滥用后遗症领域是顶尖的,但费用极高,而且不保证……”

严峫甚至没等他说完,一把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联系他们,立刻,马上!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他没有丝毫犹豫,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联系了家里,动用了平日里不愿动用的人脉和财力。几天后,一支来自欧洲的医疗团队带着大量精密仪器和药物,入驻了严峫的住所。各种方案被提出、尝试、调整。过程漫长而煎熬,看着江停因为药物试验而更加痛苦的样子,严峫几次差点叫停。

最终,一种名为“利拉鲁汀”的冷门靶向药,配合特定的镇静方案,显示出了一丝效果。它无法根除痛苦,但能将江停从那种完全失控的、精神被剥夺的深渊里,短暂地拉回来几个小时。每天,他能拥有几段相对清醒,能够思考,能够感知周围的时间。

严峫向市局请了长假,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将江停接回了家,不再是医院或戒毒所那令人窒息的环境。阳光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江停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那短暂的、药物起效的清醒时光,成了严峫小心翼翼珍藏的蜜糖。他会耐心地喂江停喝一点温热的粥,会用温毛巾帮他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江停多数时候很安静,顺从地配合着。精神好的时候,他会靠在床头,看严峫手忙脚乱地收拾房间,嘴角带着浅浅的、真实的弧度。有时,严峫会找出他们以前都爱看的电影,把江停圈在怀里,一起看。江停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呼吸清浅,严峫会觉得,好像一切都快要回到正轨了。

他甚至会低声和江停商量:“等你再好一点,我们出去走走?就去你之前说想去的那个湖边……”

江停会轻轻“嗯”一声,抬起眼睛看着他的爱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随着特效药的持续作用,江停清醒的时间慢慢变长。某个午后,阳光很好,严峫把他抱到窗边的躺椅上,裹紧柔软的薄毯。江停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许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勾住了严峫放在他手边的手指。

严峫一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反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蹲下身,声音有些哽咽:“感觉好点吗?”

江停看着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算不上一个笑容,却让严峫瞬间湿了眼眶。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如同偷来的时光。有时,严峫正低声跟他说着话,憧憬着未来带他去哪里休养,江停脸上的平静会骤然碎裂。他的眼神会瞬间失焦,身体猛地绷紧,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严峫会立刻将他死死抱进怀里,用全身的力量禁锢住他的挣扎,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我在,江停,看着我,我在这里……”

江停在他怀里,像一片风中被撕扯的叶子,所有清醒时的克制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痛苦吞噬的颤抖。

严峫注意到,在那些独处的、看似平静的时刻,江停常常望着窗外,眼神里不是茫然,而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思虑,仿佛在无声地权衡着什么。

江停靠在窗边,利拉鲁汀暂时压制了那蚀骨的精神剥夺感,让他的大脑得以运转。不对,闻劭给他注射的东西,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的剧痛,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彻底的被掌控和抽离感。这绝不是海洛因能达到的效果。记忆深处,一个尘封的卷宗案例浮现——关于某种代号“Lethe”的境外精神控制药物,其症状描述与他的经历高度吻合:意志瓦解,不可逆的神经依赖,产生对药物给予者的病态心理依赖……而档案中提及的、为数不多的缓解药物之一,似乎就是一种强效精神类药物,名字……他努力回溯着……
江停的心猛地一沉。如果他的猜测属实,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任何一个卧底,在它面前都将毫无秘密可言,甚至可能被操控去执行违背自身意志的任务。这东西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闻劭手里,竟然掌握着如此可怕的东西……

这天,江停刚服过药,精神稍好,他靠在床头,看向正在给他削苹果的严峫。

“严峫,”他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但很清晰,“我想回市局看看卷宗。”

严峫削苹果的手一顿,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不行!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看什么卷宗!”

江停的目光很坚定,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底却燃着一簇不容置疑的冷火。“我的反应不对。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痛苦,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被剥夺和被控制。我得去查查,闻劭给我用的,可能根本不是单纯的海洛因。”

严峫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赞同,几乎要立刻反驳。可当他看到江停那双虽然虚弱却异常清亮的眼睛,里面是他熟悉的、属于那个一级警督的执拗与锐利时,所有劝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太了解江停了,此刻的江停,不是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的病人,而是一个抓住了关键线索、不惜一切也要追查下去的警察。

最终,严峫还是妥协了。他趁着江停一次相对清醒、状态尚可的间隙,带他回了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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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气味。严峫就静静陪在他身边,看着江停坐在轮椅上,纤细苍白的手指近乎执拗地在一排排泛黄的卷宗间穿梭、翻阅。他的动作很慢,时不时需要停下来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像鹰隼般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严峫担心他体力不支想要强行带他离开时,江停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的手指死死按在一份标注着“绝密”的陈旧档案页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份关于境外某神秘组织研发的精神控制药物“Lethe”的简报。上面描述的初期症状——强烈的生理依赖伴随不可抗拒的精神依赖,对药物给予者产生病态的心理依附,意志被逐步蚕食瓦解……与他经历的一切高度吻合。而档案末尾提及的、尚在实验阶段的几种可能缓解药物中,一个拗口的化学名称赫然在列——正是严峫花天价为他弄来的“利拉鲁汀”的主要成分!

江停身形控制不住地一震,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他意识到,这种药物的存在,不仅会让每一个潜入毒窝的卧底警察在极致的痛苦中泄露所有秘密,变成被操控的傀儡,甚至可能被用在任何普通人身上,无声无息地操控他们的意识,去进行各种违法犯罪活动。这远比任何一种已知的毒品都要可怕得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严峫,声音因震惊和急切而微微发颤:“我要见吕局,现在。”

“你找吕局干嘛?”严峫又急又气,蹲下身按住他冰凉的手,“江停,这些事交给别人去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你必须静养!”他看着江停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很重要,严峫。”江停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严峫凝视他片刻,最终认命般地闭了闭眼。他太熟悉这个眼神了——每当江停露出这种神情,就意味着这件事非做不可。

——

吕局那间充斥着茶香和烟草味的办公室里,坐在对面的江停,尽管依旧消瘦得厉害,裹在宽大的外套里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脸色也带着病态的透明感,但当他抬起眼,那双眸子里的冷静、锐利甚至是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让吕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恭州警界光芒四射、算无遗策的年轻人。

“您不必担心我。”江停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黑桃K不可能彻底把我毁了的。我是这个世界他最在乎的人,是他扭曲执念的唯一客体。”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雪中绽开的花,带着惊心动魄的艳与傲,“他手里一定有更完整的缓解剂,甚至可能是……真正的解药。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彻底击溃我的精神,看着我挣扎、崩溃,然后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拯救我。这样,我的心,我的一切,就彻底归他所有了。”

他顿了顿,看向眉头紧锁、面色沉重的吕局,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如让他满意。”

接着,江停清晰、冷静地阐述了他那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他要以自身为饵,再次卧底。“我知道他在我身体里植入了芯片,能监测我的生理数据,知道我什么时候在痛苦,什么时候濒临崩溃。我要回到医院,然后……停药。让他的线人看到,你们找不到任何有效药物、我再次坠入地狱的样子。这应该能把他引过来,亲自把我带走。”

计划的关键在于真实,在于彻底的“失控”。而其中最大的变数……

江停微微蹙眉,那一闪而过的迟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和无奈:“就是……严峫……”

吕局沉默了很久,烟灰缸里又多了几个烟头。他看着江停,目光里有担忧,有审视,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决断。他了解那位毒枭对江停那种变态的执着,也相信江停的判断。更重要的是,作为警方高层,他更清楚“Lethe”一旦流出的恐怖后果。

“风险太大了,江停。”吕局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江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这是摧毁Lethe,获取解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我的心智还没有完全被摧毁,吕局,请相信我。也请……保护好严峫。”

——

一切都在隐秘中进行。在吕局的安排下,江停被秘密转移到了另一家医疗条件更好、也更隐蔽的私立医院,并切断了与严峫的直接联系。对外则宣称,因病情恶化,江停被送往国外进行封闭治疗。

当严峫发现江停“消失”,所有联系被切断,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预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冲回市局自己的办公室,几乎是凭着直觉,猛地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那里放着几件江停偶尔来等他下班时,随手放下的私人物品。

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抽屉角落。

严峫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拿起信封,撕开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急促。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是江停那熟悉而清晰的笔迹,只是笔画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仿佛写下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

严峫: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黑桃K给我用的东西,能剥夺人的意志,控制人的精神。我之所以没有泄露更多秘密,只是因为上次你来得足够快。我们必须阻止它。而唯一可能拿到解药,并能彻底摧毁这毒源的人,只有我。

我必须回到那里去。我知道这很残忍,对你尤其不公平。但请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无论身处的状况有多糟,你最终一定会来救我一样。

等我回来,到那时,我们再一起回家。

严峫,我爱你。

江停

——

信纸从指间飘落,打着旋,无声地跌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

严峫没有动。他像一尊被瞬间抽空灵魂的石膏像,僵直地立在办公室中央。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玻璃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胸腔里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压抑的喘息——像一头落入陷阱、折断爪牙的困兽,在黑暗里发出濒死的哀鸣。

“江停……”

他终于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而就在此时,城市的另一端,那家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内。江停按照计划,已经停用了药。熟悉的、源自精神深处的剥夺感和剧痛正缓缓复苏,如同逐渐涨潮的海水,准备将他再次淹没。

他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他知道,身体里的金属片在把他的一丝一毫传送过去。他在赌,赌闻劭对他那病态的执着,赌他会来。

——

不知过了几天,在一阵剧烈的痉挛让江停几乎窒息时,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笔挺的身影逆着光,步履从容地走到床边,冰冷的阴影笼罩住床上痛苦蜷缩的人。

闻劭低下头,看着江停因为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动人的脸,伸手,用指背轻轻蹭过他湿冷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叹息:

“最终还是回到我身边了,我的红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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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VIP病房的窗户,明晃晃地照在地面上,却驱不散室内弥漫的冰冷寒意。停药近一周,江停的身体和精神都已逼近崩溃的极限。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那种灵魂被硬生生抽离躯壳的空洞感和剧痛,比两个月前在抢救室里时更加清晰、更加残忍地折磨着他。意识在混沌的深渊边缘浮沉,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被闻劭囚禁的那些日夜,而此刻,正是每日里那短暂却又漫长的“期待”时刻——那个带来极致痛苦,又带来片刻虚幻解脱的时刻。

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光线勾勒出一个修长从容的身影。

闻劭就这样大白天走了进来,如同踏入自家后院般轻松。他带来的那几个看似普通却眼神锐利的手下,早已悄无声息地控制了这层楼,一切的抵抗和报警系统都形同虚设。

他走到床边,阴影笼罩住蜷缩在病床上、因持续不断的戒断反应而微微颤抖的江停。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抚过江停汗湿的鬓角、凹陷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温柔。

“我来了,停停。”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夹着一支特制的注射剂,里面是晶莹的液体——那是经过他改良、效力更强的海洛因,是江停身体深处每一个嚎叫的细胞都在疯狂渴求的“解药”。

江停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他消瘦的身体绷紧,所有的意志力都在与生理的本能对抗,但那双蒙着痛苦阴翳的眼睛,却在看到那支注射剂的瞬间,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渴望光芒。这两个月在严峫身边,靠着靶向药勉强维持的清醒和尊严,在这原始的、被药物塑造出的渴求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闻劭满意地笑了。他熟练地挽起江停病号服的袖子,露出苍白纤细、布满新旧针孔的手臂。冰凉的酒精棉擦拭过皮肤,带来短暂的刺激,随即,针尖刺入,那能带来极致愉悦也带来永恒地狱的液体,缓缓推入了江停的血管。

几乎是瞬间,那股熟悉的、汹涌澎湃的暖流击碎了所有的痛苦和冰冷。近两个月未曾接触纯品海洛因的身体,对这强烈的刺激反应尤为剧烈。蚀骨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飘然欲仙的、极致的舒适和宁静。江停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满足的喟叹,他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弱的阴影,仿佛真的沉浸在了短暂的、被偷来的幸福之中。

闻劭紧紧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片刻。他俯下身,靠近江停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伊甸园里的蛇:“停停,跟我走吧,我会给你想要的宁静。告诉我,你要不要?”

江停的潜意识在疯狂呐喊拒绝。无论毒品如何侵蚀,他心底最深处,对闻劭、对那种毁灭性力量的抗拒从未真正消失。那是属于缉毒警江停的、不曾磨灭的印记。然而,就在这毒品带来的、虚假的宁静巅峰,一种奇异的理智竟然短暂地回归——他的任务,他的使命,他以身做饵最终要摧毁的目标!他没有忘!

几乎是耗尽了残存的全部力气,借着那虚假宁静带来的、短暂的组织语言的能力,他听到自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

“要……”

闻劭眼底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深邃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江停的头发,像是奖励一只终于驯服的猫。“好。”

没有呼叫推床,没有使用轮椅,甚至没有让任何一个保镖或护工插手。闻劭亲自,动作轻柔地,一个一个拔掉了连接在江停身上的那些维持生命的管子和监测线。仿佛这些现代医学的产物,是对他和他“珍宝”之间的一种亵渎。他小心地托起江停脆弱无力的脖颈,在那光洁却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持久的吻,如同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然后,他俯身,将江停横抱起来。江停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闻劭抱着他,步伐稳健,一步未停地走出了病房,穿过寂静的走廊,径直下了楼。

医院外,停着一辆外观看起来只是普通深色、略显大块头的车辆,似乎试图低调隐藏。但拉开车门,内部空间却并非想象中的宽敞实用,除了驾驶舱,后面只有一个精心设计的空间,精准的恒温系统正在工作,光线不白不黄刚刚好匹配这舒适的温度。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介于舒适大床和柔软沙发之间的物件,铺着昂贵的羊绒毯,看起来温暖而私密,尺寸刚好能舒适地容纳闻劭和他怀里的江停。

“少爷,小少爷,我们出发吧。”封闭的驾驶座内,一位面容朴实、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司机的声音通过声筒传递过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熟稔,这是从闻劭出生起就跟随在他身边的老人。

闻劭按着手边的麦,轻轻“嗯”了一声,抱着江停坐进那方温暖的空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车子平稳地驶离,将那座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精心布局的医院远远抛在身后。

目的地是位于建宁与恭州交界处的一栋别墅。从外面看,它并不起眼,甚至有些低调。但内部却别有洞天,极尽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财富和品味,并且一直有人精心打理,仿佛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闻劭抱着江停,穿过门廊,走进温暖如春的室内。他永远做着最充足的准备,接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产生情感波动的人回家。

……

市局大楼,严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裹挟着冰冷的狂风,径直冲向了吕局办公室。他甚至等不及魏副局出来打圆场,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秘书,猛地撞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吕局!”严峫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江停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吕局面色沉凝地坐在办公桌后,手里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眼神。“严峫,冷静点。江停同志的去向是绝密,是为了任务需要……”

“任务?去他妈的任务!”严峫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连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他江停算什么警察?!啊?!他的警号早就被注销了!他现在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只是个偶尔来帮忙的顾问!他就是个平民!你们凭什么让一个平民,一个身体还没恢复的病人,去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凭什么?!”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扫过闻声赶来、站在门口一脸凝重的魏尧和其他几位高层,声音如同淬了冰:“你们呢?就这么看着他去?啊?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那是江停!是差点死在黑桃K手里三次的江停!他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喉咙哽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严峫,注意你的态度!”魏尧沉声喝道,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

“态度?我现在只想把我的人带回来!”严峫死死盯着吕局,仿佛要穿透那层烟雾,看清背后的一切,“计划是什么?他在哪儿?告诉我!我去换他回来!”

吕局重重叹了口气,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严峫,这是江停自己的选择。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Lethe’的危害。他不仅是去获取解药,更是要去摧毁源头。这个任务,非他不可。”

“狗屁的非他不可!”严峫几乎是在咆哮,“就是因为非他不可,所以才不能让他去!你们这是在利用他对付闻劭的那点……那点……”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闻劭对江停那扭曲的执念,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他像一头困兽,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然后猛地停下,指着吕局,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江停回不来,吕局,我这辈子,跟你们没完!”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身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绝望,撞开门口的人群,大步离去。空荡的走廊里,只留下他沉重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那无声蔓延开的、令人窒息的悲凉。

与此同时,建宁与恭州交界处的那栋别墅内,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闻劭将江停接回来已静养了半个月。江停没猜错,闻劭确实持有更完善的解药。接回江停后,闻劭再也没给他碰过任何毒品。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江停彻底烂掉,他只是想让这朵高傲的花儿稍微枯萎一点,低垂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向他低头,而非凋零。

这半个月里,闻劭亲自照料江停的一切。每天准时为他注射缓解“Lethe”后遗症的药剂,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地熬煮各种营养粥和精致的养生餐,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给他。

江停表面上顺从地接受着这一切,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警惕地观察着。他记得与吕局的计划——吕局承诺会安排绝对可靠的人,在合适的时机与他接触。他等待着暗号,寻找着任何可能来自外界的信号。他仔细观察着每日送来的食物、药品,甚至留意窗外是否有经过伪装的监控或通讯设备。

然而,除了闻劭,他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这栋偌大的别墅,保持着不可思议的一尘不染,院子的花花草草永远修剪得一丝不苟,每日的餐食也绝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可这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精准操控着,不露丝毫痕迹。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无处不在的、被精心隔离的掌控感,比明目张胆的监视更让人心悸。吕局承诺的接应,如同石沉大海,这让江停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曾试图寻找线索。在一次闻劭为他更换缓解药剂的输液袋时,他状似无意地瞥向那透明的袋子,希望能看到药品标签、成分或者任何生产信息。但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完全透明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袋子,里面的液体澄澈无色,如同蒸馏水,却维系着他脆弱的清醒。他不死心,目光悄悄扫过房间里任何可能出现的医疗器械——体温计、血压仪……却发现所有设备上原本应该印有品牌、型号的地方,都被人为地、仔细地处理掉了,光滑得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痕迹。

这里的一切,都被刻意抹去了来源,抹去了与外界联系的任何可能性。他被彻底地、温柔地囚禁在一个信息真空中。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窗外是修剪得毫无个性的庭院,视野所及不见任何其他建筑。他甚至尝试过在深夜聆听,却连最细微的车辆声都捕捉不到。这座别墅就像悬浮在时空缝隙里的孤岛,而闻劭是唯一的摆渡人。

这种绝对的隔离让江停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之前在吕局办公室的那场谈话从未发生过,那些关于计划、接应的承诺都只是他濒临崩溃时的幻觉。

……

回来之后的第一次,闻劭提出要帮江停洗澡。

“这个……我可以自己来。”江停靠在浴室门边,声音还带着虚弱,但拒绝的态度明确。

闻劭看着他,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无奈的、仿佛看待闹别扭小孩的纵容。“停停,”他唤道,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你是我的停停。”

他没有多说任何理由,只是上前,轻松地将江停打横抱起,走进了雾气氤氲的浴室。最初的那几次,江停浑身紧绷,紧闭着双眼,幸好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皮肤的感觉麻木迟钝,只能模糊地感知到有人在触碰,清洗的过程虽然难堪,但尚能忍受。

但随着缓解药物的持续作用,江停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触觉也变得敏锐起来。每次闻劭帮他洗澡,都成了一种煎熬。温热的水流,柔软的毛巾,以及闻劭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抗拒。然而,闻劭的动作始终规规矩矩,即便是清洗最私密的部位,也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专注而冷静,没有任何狎昵或出格的举动。这种“正常”反而更让人捉摸不透,倍感压力。

除了身体上的照料,闻劭开始试图填补江停精神上的空白。他会送来江停以前爱看的书,泡他喜欢的茶,甚至要求江停陪他下棋。

下棋这件事本身,江停是喜欢的。从前在线上对弈,他鲜少遇到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而闻劭,拥有着与他同等级的高智商和缜密思维,棋盘上的交锋堪称针锋相对、酣畅淋漓。有那么几个瞬间,沉浸在黑白子的厮杀与布局中,江停确实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智力角逐带来的快乐。

但这快乐如同昙花一现,清醒过后,便是更深的寒意。这一切的温柔、体贴,甚至是他自己偶尔流露出的“愉悦”,都是构筑在这座华丽牢笼基础上的虚假平静。

终于,在江停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自由走动后不久。一个清晨,闻劭带他在后院柔软的草坪上散步。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周围是修剪整齐的花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闻劭拉着江停的双手,让他面向阳光,微笑着说:“停停,你看,阳光多好。”

江停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心底却一片冰凉。

突然,闻劭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好了,停停。我们享受了足够的宁静,现在,该做点正事了。”

他凝视着江停瞬间绷紧的脸,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向很谨小慎微。我需要绝对确认一个人的心,才能真正地、放心地收下他。”

江停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他看着闻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它来了。

Chapter Text

闻劭没有将江停带回他熟悉的卧室,而是是牵着他的手,如同最亲密的伴侣,缓缓走回别墅内部,穿过寂静的廊道,来到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房间四壁是吸音的暗色材质,中央空荡,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天花板上垂落下几根不知用途的皮质束带,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冰冷而肃杀。

“坐,停停。”闻劭的语气甚至称得上礼貌,他示意那把椅子。

江停没有反抗,沉默地坐下。

闻劭则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姿态闲适如同老友谈心。

“说吧,”闻劭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你为什么愿意跟我来?说实话就行,不用怕什么。”他微微前倾,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江停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你敢来,也是认为我不会真的对你下毒手。是,我确实不会真的伤害你。所以说吧。”

江停垂着眼睫,沉默了片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那种地方……说你是英雄,给你功勋,帮你戒毒……实际上,你只要吸了,就永远低人一等。他们会永远用怀疑的眼光看你,抛弃你,不过是时间问题。”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至于严峫……感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本来就是奢侈的,没有才正常。”

“江停,”闻劭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或者说,愤怒,“你就没想过,跟我坦诚一次吗?”

“留在那里,”江停偏过头,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声音轻得像自语,“就算不在戒毒所那种地狱待一辈子,回到正常社会,也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真正接受。我……还何必挣扎呢?”

“够了!”闻劭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脸上那伪装的温和瞬间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戾气,“江停,我他妈最看不惯你这幅虚伪的样子!你以为我有可能信你吗?你三番五次试图卧底,骗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鬼话?”

他逼近江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事实上,你因为什么来,根本不重要。只要你来了,在我身边就行了。我可以定期给你点小工厂、找几个倒霉的,帮你交个差,没准还能给你记个几等功什么的。你还能继续卧底,完成你的光荣使命,多好啊,是不是?”

江停感觉心被狠狠拧了一下,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变态。但他表面上坦然自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冷笑:“呵……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上警校是拜你爸所赐,你以为我后来真有多高尚的追求?”

“……真是不听劝。”闻劭眼底的无奈和愤怒快要溢出,他一把将江停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动作粗暴,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把这些虚伪的言辞收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用天花板上垂下的束缚带绑住了江停的手腕,让他以一种半悬空、脚尖勉强踮地的姿势站立着。“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你!你的身,你的心,你的全部……”

三两下,江停身上干净柔软的病号服被剥落,赤裸白皙的身体毫无遮蔽地展现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摇晃着,带着一种脆弱而易折的美感。

“闻劭,”江停的声音依旧竭力维持着镇定,尽管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说什么的话,真是没必要。”

闻劭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根特制的鞭子,手腕一抖,破空声响起。

“啪!”

鞭子精准地落在江停胸前敏感的突起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红痕,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接着是腿根、腹股沟……闻劭的手法极其刁钻老练,每一下都带来尖锐的痛感,皮肤迅速泛红肿胀,却又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真正的要害,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只留下极致难堪的疼痛和屈辱。

江停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将后续的痛呼咽了回去,只有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煎熬。

闻劭扔开鞭子,上前掐住江停的下半张脸,眼神像冰冷的利刃。

“你说不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江停还没从上一下鞭打中缓过来,颤抖着回答。

“很好。”闻劭轻声说,再次拿起了鞭子,这次,鞭子落在了更敏感的大腿内侧。

疼痛让江停几乎蜷缩起来,但他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背脊。

鞭打变得更加密集,疼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在痛苦的边缘模糊,身体的本能叫嚣着屈服。但他只是更紧地咬住了牙关,直到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他不能承认。承认了,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回来的意义,否定了所有警察的牺牲,也否定了……他对严峫那份沉甸甸的、宁愿以身涉险也要守护的承诺。

他始终没有说。没有求饶,没有承认。

当闻劭终于停下时,江停几乎虚脱,像条破布一样挂着,狼狈不堪。他低垂着头,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闻劭看着他这副宁折不弯的样子,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愤怒,有欣赏,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被强烈吸引的占有欲。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江停脸颊上被他自己咬出的伤口,沾上一点殷红。

“停停。”他低声说,语气竟然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来?”

“我说过了。”江停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像刀刃刮过骨缝。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清晰地映出闻劭的轮廓——仿佛他才是被彻底看穿的那个人。

闻劭眼底的冰层骤然迸裂,泄出一丝被冒犯的戾气。他倏地松开钳制江停脸颊的手,后退半步,动作优雅得近乎从容,仿佛只是要整理一下袖口。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桌上早已备好的工具,那是个专门设计、震动力度极强的按摩棒。他伸手将其拿起,指尖漫不经心地擦过开关,器械立刻发出一种低沉而危险的嗡鸣,在寂静的刑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半分迟疑,闻劭上前,将那嗡鸣作响的器械毫不留情地塞入江停身后,精准地抵住他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并瞬间将强度推到最高档。

“啊……!”

过于猛烈而直接的刺激让江停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原本强撑的冷静被瞬间击碎,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骤然绷紧到极致的弦。

闻劭轻抚他胸前,用指节狠狠碾过江停胸前那刚刚被鞭子照顾过、已然红肿不堪的乳首。

“呃啊——!”更凄厉的惨叫脱口而出,江停立刻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试图堵住所有声音。

闻劭眼神一暗,上前用两根手指强硬地撬开他的齿关,看着晶莹的唾液无法自控地顺着嘴角滑落。“不想叫?”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玩味,“我帮你。”

一个尺寸不小硅胶阳具被塞入了江停的口中,深抵喉咙,外部用束缚带牢牢固定在他脑后,彻底封住了他所有的呜咽和抗议。

闻劭这才退后几步,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欣赏着江停此刻的模样——被束缚着,赤裸着,因疼痛和陌生的快感而剧烈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扭动,前端竟可耻地缓缓抬头,展现出最诚实的生理反应。

江停恨透了自己这副样子,恨这具无法被意志完全掌控的身体。他紧紧闭着眼睛,试图将所有的感知隔绝在外。然而,早上那杯牛奶里被加入的药物此刻正猛烈起效,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让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将那些疼痛和刺激都扭曲放大成更难以忍受的浪潮。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愈发急促,小腹紧绷,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汇聚向下,预示着临界点的到来。他无意识地仰起了头,脖颈拉出脆弱而优美的弧线,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微微震颤,那是即将被推上顶峰的征兆。

闻劭一直冷静地观察着,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就在江停濒临爆发的边缘,他站起身,走上前,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冰冷金属尿道棒,精准而迅速地插入了江停前端的小孔。

“不许射。”他命令道,声音平静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唔——!”江停的喉咙深处发出被强行阻断的、痛苦而绝望的哀鸣。极致的快感浪潮被硬生生截停,卡在悬崖边缘,无处宣泄,瞬间转化成更磨人的空虚和钝痛。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颤,脚趾死死蜷缩,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因这残酷的打断而筛糠般抖动起来。

闻劭欣赏着江停这副备受折磨、欲求不得的样子,伸手抚摸着他汗湿的、紧绷的腰侧,然后,恶意地、使劲推了推那根依旧在江停体内持续震动的按摩棒。

“嗯啊……!”更强烈的刺激叠加着无法释放的痛苦,让江停真的受不了了。他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眼神涣散,涎水混合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和嘴角滑落,所有的抵抗和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当闻劭开始用手套弄他早已硬挺发热、却被强行堵塞的前端时,那种叠加的、几乎要让人疯狂的折磨,让江停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刺激而收缩,里面充满了混乱、屈辱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生理性迷离。

江停感觉自己彻底被烧着了,理智在欲火的炙烤下寸寸断裂。

闻劭看准时机,解开了他口部的束缚,将那湿漉漉的器物取出,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恶魔的低语:“停停,告诉我,你要不要?你说要,我就给你。”

被药物和强烈刺激冲垮了防线的喉咙,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挤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要……”

闻劭满意地笑了,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脸颊,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确认:“这句话,应该是真的了吧?”

他话音未落,猛地抽出了那根一直威胁般停留在江停尿道口的细棒。

禁锢解除的瞬间,强烈的释放感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席卷了江停的全身。他在闻劭冰冷而专注的注视下,身体违背意志地剧烈颤抖,绷紧的腰腹微微抬起,白浊一股股溅落在自己小腹和闻劭修长的手指上,带来一阵阵灭顶般的、夹杂着极致生理快感和更深沉屈辱的战栗。他闭上眼,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持续了好一阵的震颤后,江停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力气,瞬间瘫软下去,胸膛剧烈起伏,意识在强烈的刺激和巨大的羞耻感冲击下,陷入了半昏迷的模糊状态。只有眼角无法控制地渗出生理性的泪水,沿着鬓角滑落,没入发丝。

闻劭解开他手腕和脚踝上柔软的束缚带,看到那白皙皮肤上留下的浅淡红痕,眼神暗了暗。他俯身,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江停打横抱起,走向氤氲着热气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不堪的身体,闻劭的动作异常轻柔仔细,用沾湿的软巾,一点点擦拭过江停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包括那些刚刚被欲望和屈辱沾染的地方。他的动作没有情欲,只有一种全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和珍惜。

江停无力地靠在闻劭怀里,任由他摆布。温热的水流并没能洗去他内心的冰冷,反而让那种自我厌弃感更加清晰。他恨这具身体轻易背叛意志的反应,恨自己在极致的屈辱中竟也无法完全剥离那该死的生理快感,更恨此刻……恨此刻被这样对待后,竟然在闻劭这种扭曲的“温柔”里,感到一丝可悲的、从激烈对抗中解脱出来的虚脱和平静。

清理干净后,闻劭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将他包裹住,仔细擦干,然后将他抱回那张柔软得如同云端的大床,紧紧搂在怀里。闻劭的下巴轻轻抵着江停的头顶,手臂环住他清瘦的腰身,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江停微湿的额角,然后是鼻梁,最后近乎膜拜地,停留在他还带着细微颤栗的眼睑上,吻去了那抹残存的湿意。

“睡吧,停停。”闻劭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现在很美……破碎又完整,只属于我。”

江停紧闭着眼,浓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颤抖。他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身体的疲惫拖着他沉向黑暗,但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在无声地泣血。他沉沦在这被迫的、药物控制的安宁里,感受着身后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只觉得无边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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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是在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中醒来的。

身体的疲惫感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残留着过度使用后的酸软,某些部位还隐隐传递着被过度蹂躏的钝痛。但比身体感受更清晰的,是脑海里那片死寂的空白。没有立刻涌现的愤怒,没有刻骨的羞耻,甚至没有对闻劭的恨意——至少在此刻,那片区域是麻木的。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得过分的床垫,空气里弥漫着清淡的、属于闻劭身上的冷冽香气。昨夜那间刑室的冰冷、鞭挞的痛楚、被强行推上顶峰又硬生生阻断的绝望、以及最后在药物和刺激下崩溃的失控……所有画面都清晰地存储在记忆里,却无法激起任何情绪波澜。

他的大脑在经历了远超负荷的摧残后,选择了暂时关机。

他微微动了动,发现身体已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柔软的纯棉睡衣,手腕脚踝上只有淡淡的红痕。闻劭不在房间里,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掌控感并未消失。

房门被轻轻推开,闻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清粥小菜和一杯温水,还有一小片白色的药片——那是每日必需的缓解药剂。

“醒了?”闻劭的声音很温和,仿佛昨夜那个冷酷的施虐者只是江停的幻觉。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自然地伸手探了探江停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停没有躲闪,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空茫,没有焦点,如同一汪死水。

闻劭对他的沉默并不意外,甚至似乎很满意他此刻这种剥离了所有尖锐防御的状态。他扶起江停,在他身后垫好柔软的靠枕,然后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轻轻吹了吹,递到江停唇边。

“吃点东西,然后吃药。”他的动作和语气都无可挑剔的温柔。

江停垂着眼睫,机械地张开嘴,吞咽。粥是温热的,带着谷物的清香,滑过喉咙,落入空荡的胃袋。他吃得不多,几口后就摇了摇头。

闻劭没有勉强,放下粥碗,拿起水杯和药片。江停顺从地接过,将药片吞下。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闻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喂完药,闻劭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床边坐下,伸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江停眼下淡淡的青黑,然后是他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那是他自己咬破的,也是昨夜被强行塞入器具摩擦导致的。

“还疼吗?”他问,声音低沉。

江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那片麻木的屏障依然坚固。他依旧沉默。

闻劭凝视了他片刻,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好休息。”他说,“我晚点再来看你。”

直到闻劭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房门被轻轻合上,江停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麻木解决不了什么。他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熟悉的血腥味。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不能这样。

他必须抓住点什么。

……

与此同时,建宁市局。

严峫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烟草味。他眼底的红血丝更加骇人,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全无生机。

江停留下的那封信,被他反复摩挲,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必须阻止它……唯一可能拿到解药的人,只有我。”
“请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无论身处的状况有多糟,你最终一定会来救我一样。”

信任。相信。

严峫猛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他相信江停的能力,相信江停的意志,但他无法相信那个疯子闻劭!他无法想象江停此刻正在经历什么!每多想一秒,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他的神经。

“砰!”他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电脑屏幕都晃了晃。

不能再等下去了。吕局那边显然靠不住,那个所谓的“计划”在他看来就是让江停去送死!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他需要行动,需要情报,需要找到任何可能的突破口。他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私人关系,甚至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脉,不惜一切代价,搜寻任何与闻劭、与那个神秘别墅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知道这很冒险,可能会打草惊蛇,可能会破坏江停的计划。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停在那个魔窟里独自承受一切。

“江停,”他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发誓,如同立下血咒,“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带你回家。”

……

中缅边境,隐藏在茂密热带雨林深处的据点,远比建宁那栋别墅更像一个真正的魔窟。空气中弥漫着湿热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荷枪实弹的守卫沉默地巡逻,眼神警惕而麻木。

闻劭将江停带到了这里,美其名曰"让他接触核心业务"。他甚至让江停看到了一部分看似机密的物流清单和几个伪装成山民、实则负责原料运输的小头目。江停立刻调动起全部精神,将这些碎片信息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据点是负责补给供应的,跟外围接触最多的。江停将加密后的情报,用跟吕局约定好的方式,极其隐秘地传递了出去。做完这一切,他靠在简陋宿舍的墙壁上,看似面色淡定,心脏却狂跳不止。这微小的突破让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也许他真能完成使命,拿到解药,摧毁毒源。

……

与此同时,建宁的严峫几乎陷入了绝境。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像疯了一样搜寻任何与江停、与闻劭可能相关的线索。然而,每一条看似有价值的线索,最终都会诡异地断掉。要么是知情人突然失忆般一问三不知,要么是关键的监控录像"恰好"损坏,要么是他申请的行动支援总会因为各种"合规"问题被按下。一种无形的、巨大的阻力,像一张绵密的大网,将他所有的努力都化解于无形。严峫敏锐地察觉到,这绝不仅仅是闻劭势力庞大所能解释的。警队内部,有人在试图阻挠……

……

边境据点内,闻劭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关于江停传递情报的详细报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享受着江停在这种虚假希望中挣扎的样子。然而,这份愉悦很快被一丝阴郁取代。江停的"顺从"始终隔着一层,他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火苗,让闻劭感到烦躁。

"把他带过来。"闻劭对手下吩咐,声音平淡。

江停被带到了据点深处一个他从未涉足的区域。厚重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眼前是一个类似地牢的、极其宽敞的空间,灯火通明,却散发着阴冷潮湿的霉味,与外面湿热的雨林气候形成诡异对比。

然后,江停的视线定格在地牢中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血液瞬间逆流,四肢冰凉,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到极致。

地牢里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其中那些或熟悉、或似曾相识的面孔,最不该一起出现的人,同时映入了他的瞳孔。

那是张哥?他不是三年前因公殉职了吗?怎么会......
那个脸上带疤的,是恭州缉毒队曾经的王牌卧底,档案记载他已失踪多年......
还有那几个......是建宁警方近两年陆续"因伤离职"或"意外身亡"的精英!

而更让江停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是角落里紧紧相拥、瑟瑟发抖的那对母女——吕局的妻子和年仅十岁的女儿。她们脸上满是惊恐的泪痕,衣服脏污,显然已经被关押了不短的时间。

为什么......吕局的家人会在这里?!
这些早已"牺牲"或"消失"的卧底,为什么全都集中在这里?!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让他浑身血液都冻结的猜想,如同毒蛇般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闻劭缓缓走到他身边,欣赏着江停脸上那彻底碎裂的表情,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认识吗?这些,都是你的战友,是你拼死也想保护的同伴。还有吕夫人和她的女儿,多可爱的小姑娘,可惜了。"

他侧过头,看着江停煞白如纸、剧烈颤抖的脸,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揭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你以为,你是怎么'偶然'发现'Lethe'卷宗的?"
"你以为,吕栋彬为什么那么'爽快'就同意了你那漏洞百出的卧底计划?"
“你以为,为什么我能在大白天单枪匹马带走你,还那么顺利?”

江停的呼吸彻底窒住,他猛地转向闻劭,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不敢置信的惊骇。

"因为我请吕局的夫人和女儿,来这里做客有一段时间了。"
"你之前所有所谓的线人,传递出去的情报,都是我,和你的好吕局,一起为你精心设计的剧本。”

“你从来没有过任何退路,我的停停。”

他伸手,抚上江停冰冷僵硬的脸颊,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惋惜: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次机会吗?在那个房间里,我让你坦诚。那是你唯一一次能救他们的机会。如果你当时说了实话,承认了你回来的真实目的,或许......我会考虑放过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比如那个小姑娘。"

闻劭的手指滑到江停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他看向地牢里那些绝望的面孔。

"但是你没有。"他的声音骤然变冷,"你选择了继续你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卧底游戏。"

"所以,"闻劭凑近江停的耳边,如同地狱来的低语,"他们都要死了。"

"今天,现在,就在这里。"

"都因为你,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