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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井南刚要搬进来时,林娜琏是拒绝的。但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就被平井桃挡回去了。
很文静的一个女生啊,人漂亮爱干净还很宅,活动范围就是床、餐桌和卫生间三点一线,不影响你休息,小时候还在韩国待过好几年,韩语说得很好,日常交流也没问题。就借住两个月而已,很快的。反正你工作也忙,一天到晚也见不上面,周末的时候让纱夏把她领出去玩就行。平井桃如是说。
林娜琏还能说什么呢。她这个平常最讨厌给人添麻烦的好室友话都说这份上了,她只能答应了。
名井南确实很文静,刚到的那天,林娜琏加班回去的晚,到家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屋里安静的不像话,像没人一样。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堆日本小零食,都是林娜琏爱吃的,不用说肯定是问过平井桃的,还有一张小字条,“这段时间打扰了,还请娜琏姐姐多多关照。”
林娜琏拿出手机,把那个加过之后停留在互相say hi的对话框打开,说收到了谢谢。很快,就有消息回过来,一只微笑的小企鹅的表情包。
又过来了会儿,现在归名井南的卧室门打开了。
是挺漂亮的。这是林娜琏对名井南的第一个印象。
之后就慢慢熟起来。林娜琏经常尽一下临时室友兼姐姐兼热心首尔市民大韩民国良好公民以及平井桃特邀企鹅养护师的责任,问问名井南实习的情况,有时帮忙点点外卖带带饭,有时也会带她一起出去吃,周边小店和特色网红店都吃得差不多了。凑崎纱夏倒是不乐意了,说姐姐你不是不爱出门吗?怎么把这些地方都带小南吃了啊,我带小南去哪吃啊?
总之,确实人漂亮爱干净又听话还能帮忙解决那些她搞不懂的电脑问题,回家看见她心情就很好,平井桃没有骗人。
所以当朴志效她们问起来临时室友怎么样时,林娜琏说人挺好的,相处的挺好的。“就是……”林娜琏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气质很特别……”,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但找不到,“有点像深秋起了大雾的早晨,或者山里有雾的清晨,霜重露浓的,很清新又很惆怅的感觉,但你又很想一直待在这里,不想离开。”
朴志效和俞定延听得大眼瞪小眼的,“到底什么人啊让你都变成文艺逼了,我要看看。”
林娜琏拦不住,只说了名井南害羞。两个人找了半天借口上门,甚至把俞定延的PS5都搬过来了,陪着名井南玩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还在感慨,“真漂亮啊,这种孩子干什么都会被原谅的。要不然让她来当我们室友吧。还能下班天天和我们一起玩游戏。
林娜琏当然是拒绝了,平井桃托我照顾小南呢,你俩跟色鬼一样,我怎么放心把她交你们手里。
“也比你好吧,我们这叫勇于赞美和拥抱美的事物。像你说什么雾啊愁啊的,我问小南说你觉得林娜琏说的这像你吗?人家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娜琏感到很绝望,她那点对于美好事物的感慨,就这么轻易地被俞定延两句话给卖了。等到回家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名井南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在沙发上冲她笑了笑。林娜琏发现名井南比刚来时又清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实习累的,轮廓看起来更深了点,都说上班会有班味让人更憔悴,她怎么还更漂亮了点?
名井南见林娜琏不说话发愣,于是举起手柄问她今天还要坐滑翔伞吗?林娜琏摇摇头,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说我看你玩吧。就这么边看边玩着手机的,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小时,又点了份炸鸡当宵夜边吃边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一个和前面那么多天都没什么不同的美好而又平静的夜晚。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雾气渐渐凝成了情潮涌动时的水痕,还有两颊的绯红,微翘的上唇已经被吮的红肿,耳边是她低低的喘息,林娜琏感觉那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不知道是想推开还是拉近她,她动了动抵在那人两腿间的膝盖,如愿的听到她渴望已久的低吟,林娜琏垂眼再看,那双汪着水的眼睛流光溢彩,她听见那个人张口说,“娜琏姐姐……”
林娜琏立马清醒过来了。她很快让自己忙起来,忙得脚不沾地的,到家倒头就睡。名井南也没多问,还是一天到晚在家待着,哪怕回国时间逼近,作息照旧,一点没有要放纵或者放肆玩一场的意思,每天两点一线的在公司和家里往返着,然后和抽空上门的俞定延一起打打游戏,等着林娜琏回家,哪天看林娜琏有空了,再一起吃顿饭。林娜琏让她不用等自己,最近比较忙,名井南说好的,后面就没在客厅等着了。但不管林娜琏拖得多晚,名井南卧室的灯总是在她回家之后才灭掉。林娜琏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道隔开卧室和客厅黑暗的门缝透出的光忽地消失,把名井南和她拉进同一片黑暗里,就说不清的惆怅,又安慰自己,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这样瞎忙没多久,平井桃跟着舞室的巡演结束了,不过距离名井南实习结束还有一周,她就干脆先住凑崎纱夏那边,也不管人家正和自己的新女友你侬我侬的,就美美插进人家二人世界当第三者。名井南十分过意不去,平井桃说没关系,你请我们吃顿饭就行。我之前也不是没被她插过,这叫一报还一报。
结果,这一顿饭也插进了不少人,变成了平井桃的接风宴和给名井南的送别宴。席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平井桃还特地分享了她巡演时的艳遇,说完一声长叹,可惜美女远在美国,不然真的觉得可以继续发展一下,人挺有意思的。大家纷纷出谋划策,嘴巴没停,说到最后也都是可惜,隔了这么远的时间和距离怎么看都很难。
林娜琏看平井桃那副遗憾的样子,忍不住劝她说,“别说跨国了,异地风险都很大啊,最近网上常说的周末夫妻,好多人不是分手就是各自劈腿的。没有开始未尝不是件好事,留下的都是很美好的记忆啊,比最后一地鸡毛要好。”
饭桌上的话题永远是这么跳跃,大家注意力又转移到周末夫妻上去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异地恋拿出来一一点评,大骂一通不靠谱后,又拐到凑崎纱夏的新恋情再到朴志效她们健身房的健身猛士们,最后大家意犹未尽的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再没怎么说话的名井南,酒劲上来了,大家也放下那点保护欲,大胆地调戏起这个安静的小妹妹了。
“小南呢?怎么样?来韩国有没有碰到喜欢的人?”看到名井南愣住的样子,又赶紧补充,“心动的类型也算。”
名井南开始时跟大家碰了一杯后就已经微醺了,听了这话迟钝地转了半天眼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最后迟迟地开口,“大家都知道我是来实习的,暑假结束就会回国,所以心动也没用吧……”
“那就是有了!”“没有啦!”
“哎呀,只是心动啦,又不是真的要谈,快告诉我们是什么人吧。”
“对呀对呀,我天天跟小南一起玩游戏,怎么都没发现呢?她玩起游戏都不碰手机的,我说暂停回个消息她还急,她手机新消息响来响去的都懒得看,以为没情况呢,手机里没什么让她挂念的人,没想到啊。看来是个平常能见到的,不会是公司同事吧?”
“定延姐姐!”
“不过,小南我有一个问题”,林娜琏看着名井南脸上那抹绯红从两颊逐渐向四周散开,酒醉后的眼睛一片水蒙蒙,她眨了眼想甩开脑海里的某些画面,清了清嗓子,“定延跟桃还有纱夏差不多大,为什么你叫她姐姐,不叫桃和纱夏姐姐呢?”
“对噢”,俞定延也反应过来,“小南,其实按照韩国算法,我们两个是同辈,你把我叫老了。”
名井南还是微微皱着眉,显然酒精让她很不舒服 ,“在日本的话,我和桃她们是平辈啊,我们都是日本人,当然不用叫姐姐。但如果我不叫你姐姐的话,只能叫娜琏姐姐一个人姐姐了,我才不要。”
“啊!不想当姐姐,好沧桑好显老,一种你们都比我小的感觉”,俞定延瘫回椅子上,“明明我跟你们是同辈啊。”
“说谁老呢。”林娜琏白了俞定延一眼,又看了看名井南,那双眼睛在酒精和灯光的作用下显得流光溢彩,她心里痒痒的,有些话再也憋不住了,“我还想小南只叫我一个人姐姐呢。”
“那不行。”名井南这次反应的很快,“姐姐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妹妹啊。”
大家都哄笑起来,说真是小孩子脾气。林娜琏也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讲起了同事同时和三个不同部门的人交往的大八卦,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这要怎么管理时间来。就在这样的闲聊中,一夜又愉快地被消磨掉了。
因为选的餐馆离小区很近,只有十分钟,所以林娜琏决定还是步行回去。她自认酒量不佳,晚上根本没喝几杯,但没想到名井南的酒量更是欠奉,就开始的时候喝了那么两口,整个人都是晕晕的,路都有点走不直了。
林娜琏看了好几眼,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名井南的手腕,牵着她。刚一握上,名井南就停下来,举起那只被握住的手,皱着眉看了看说,“感觉我像犯人被林警官扣押。”说完还嘟起了嘴。
这下轮到林娜琏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真是丢脸,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装。于是她把手放下,滑下去,紧紧的握住了名井南的手,拉了拉,示意名井南跟上。没走两步,林娜琏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酒气和汗意都蒸发在她跟名井南握着的掌心里了,名井南的手动了动,林娜琏以为是她被自己的手汗弄得不舒服,连忙松开,没想到名井南把手指穿过指缝,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
林娜琏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轻飘飘的,只有那只握住名井南的手有千斤重,才镇着她没有飞上天。又走了一会儿,她想起那个问题,仍然还不死心,“为什么不能只叫我一个人姐姐啊?”
名井南停下来,握紧了她的手,林娜琏有些紧张,“东京离首尔很远吗?”
“不远不远。” 林娜琏连忙回答,不明白为什么名井南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不过我还是想……”
名井南现在似乎只有脑子是一条直线,根本听不进别的话,只说自己想说的,“那为什么姐姐最近总是一副好像我实习结束就会消失在世界另一端的样子,说的我们下辈子才有机会再碰面一样。”
“就是觉得你回日本后会很忙,应该比较再难见到了。”
“姐姐不想见我吗?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
“当然想见,而且我会很想念和你住一起的这段日子的。”
“骗人。”名井南努了努嘴,“林娜琏是大骗子,我才要逮捕你。”
“我发誓。”
“那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
“看吧,我就知道。”
林娜琏叹了口气,“小南……”
“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只叫你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我不想听到的话?”
林娜琏捏了捏她握住的那只手,用一种对自己下命令般的语气说,“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名井南没有说话,只是抿住嘴打量着她,林娜琏的心开始突突地跳得很急。晚上八九点的街道,明明人声鼎沸,那么多人和车从她们旁边经过,但林娜琏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觉得她的心跳仿佛装了声音放大器一般,在向全世界广播,但只有名井南没有听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水汽和雾意都已经从名井南的眼睛里退去,名井南就那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微微地笑了起来,她说:“如果我只叫你一个人姐姐,我的心意不是太明显了吗?谁都能听出来我对姐姐不一样吧。”
说完,她松开了手。
林娜琏立马伸手把她抓住,又将手紧紧地扣回去,“现在我知道了,以后只叫我一个人姐姐就好。”她看着名井南那双清明无比的眼睛,心跳渐渐稳下来,这大半个月的纠结与烦闷一瞬间都离她远去,她现在只想让这个人开心,“我应该现在说吗?”
名井南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晃了晃她们握着的手,“再走一会儿吧,姐姐。这里人好多,我们去前面那个公园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