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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陈嘉豪

Summary:

伪现背,2022赛季,雷诺81×迈凯伦4,泡友文学

Notes:

某天在(第一万遍)看办公室的时候,看到jan说,I am taking a calculated risk. What the upside? I overcome my nausea, fall deeply in love, babies, normalcy. No self loathing. Downside, I date Michael Scott publicly and collapse in on myself like a dying star.(如果没看过的话,这大概是电视剧历史上最糟糕的情侣之一)但想大概可以重构这句话,变成一些喜闻乐见的毛绒黑穗病。
(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剽窃了s3e2jam的情节)

happy birthday lando!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more notes.)

Chapter 1: uneven and combined

Chapter Text

“我要先走了,”Oscar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Lando艰难地缠着被子,转过身时发现,Oscar已穿戴整齐:队服、短裤、昨晚压着他的那双手,正在扣着电子表的表带。

他的脸一定很臭。

“你知道我测试在早上的吧,”Oscar说,“而且,我得在迈凯伦的人上班之前走。”

“就说我们通宵打游戏了。”他决定噘着嘴,把脾气耍完。

Oscar眯起眼睛,“这还是很不正常。”

蓝粉相间的雷诺T恤穿在Oscar身上;橙色的迈凯伦队服挂在Lando套间敞开的衣柜里。

Lando朝枕头咕哝了一句脏话。

一只手轻轻地盖在Lando裹得严丝合缝的被子上,像一条犹豫的鮣鱼。Oscar找不到触碰和追随的缝隙:Lando还蒙在暴躁的茧里。手腕响起短促的蜂鸣,截断加速的脉搏——带着触电般的刺痛,Oscar把手收回,摁掉闹钟,安静地撤出Lando的套房、侧廊、迈凯伦的包层,巴廖尼大酒店,在圣殿唤醒城市的钟声里,没入赤陶筑顶的蜿蜒街道。

一切恢复如常。

 

<><><><><><> 

 

Lando盯着旁边枕头的凹陷,尝试确认刚才和他说话、昨晚和他做爱的Oscar不是幻觉。

他肯定Oscar闻起来还像这个房间——他们共享的沐浴露、引来大声嘲笑的须后水、他,Lando Norris;但现在Oscar已经回到那个发散着橡胶屑气味的世界,用厚厚的防火服包裹自己,然后是汗水、香槟味的求胜欲和所有回笼的理性。

不要犯昨日的错误。面罩之下,Lando呼吸着雨水危险的气息——在红色跃马王国的心脏,却是迈凯伦赛车少有的机会。在湿滑混乱的一号弯,他超越了两位法拉利车手——惊呼、嘘声、他的心跳——现在的比赛很安静——空无一人的观众席,紧紧捂住所有人口鼻的口罩——这是脑海的声音,其中他在模拟一种比雨水更凶险、比单次缠斗更曲折的比赛:他要把短暂得到的领先反复吐出,再把它紧紧攥回。没人知道他脑内模拟的秘密,他最大胆的幻想;只有一辆锲而不舍的迈凯伦被看到。

不要滑倒。

经过12号弯,耳机里工程师的提醒和脑内的声音同时响起。练习赛前,经过雷诺的维修墙,系在腰上的袖子被勾了一下,他差点被绊倒——一双噙着狡黠笑容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Lando;方向盘晃了一下,他的赛车从12号弯转着飞了出去。

“呃,这场比赛很滑。”

Lando生硬地安慰发生碰撞的队友。他们慢慢地走回迈凯伦车房,情绪低落的澳洲人只能陪着Lando一路接受各种祝贺,直到那个浅褐色卷发男孩出现。再次,在宽敞的、连脐带线都会自动让开的路上,他疲惫的腰被用力撞了一下。

Lando回过头,怒目而视。

但年轻的雷诺储备车手早已扬长而去。Oscar知道他哪里最酸痛,知道怎么用最不着痕迹的方式激发他最大的怒气,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得意,然后狠狠地、恶意地撞上去;就像他昨晚对Lando做的那样。

“嘿,不要对年轻人太严苛了,”目睹这莫名其妙场面的Daniel,小心翼翼地说。

“关你什么事?”Lando本能地驳回去。

“……这里很多人在看。”

他从队友忧虑的眼睛,挪到周围悄悄关注的视线,再到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摄像头。这跟刚才领奖台上仰望他的目光截然不同。

Daniel Ricciardo并非真的在意他对别队的车手无礼,就像没人在意他昨晚翘掉车队聚餐,把自己关在房里,因为——

“这有什么,大家都习惯我是个混蛋了。”Lando轻蔑地说。

反正他登上领奖台,那些穿着木瓜色的人们,还是会衷心地赞叹Lando Norris,世界一级混蛋。

他现在还站在那个高高的领奖台上,被爆冷逆转的叙事簇拥,拥有对垂头丧气的队友、名不见经传的试车手颐气指使的特权——最后一点,他想享受完这最后一点,昨日的错误、今日的胜利,消失前的余韵。

等Lando换好衣服,休整完毕,繁忙维修区就会几近搬空:集装箱整装待发前往西班牙,而他会到大西洋另一边的迈阿密。他听说艾米利亚-罗马涅是个洪水频发的地方,雷鸣滚滚,暴雨侵袭,连这条悠久的法拉利赛道都会倾覆——更何况他一点犯浑的幻想、一丝危险的气味,和一次微小的碰撞?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抖了一下。

对面灰色的头像弹出一句不敬的话:

“今天干的不错,混蛋。”

Lando听见了心里的雷声。

 

<><><><><><> 

 

Oscar有时会放纵自己,想象一下以后会成为什么颜色的一级方程式车手。他相信车手会成为穿上的某种颜色,足够幸运的话,重新诠释它。

他喜欢红牛的气质:尝起来像功能饮料、充满掌控欲的好胜心,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外延。

他也不介意在小车队出道:蓝色的威廉姆斯,他会比此前的黑马做得更好。

但他最向往迈凯伦,那种能够满足各类天才最狂野的、一步登天幻想的橙色。

这跟他和Lando Norris搞在一起毫无关系——那只是像一支烟一样的意外。

Oscar觉得被点燃的烟头是橙色的。这个想法使他在把尼古丁吸进肺部之前,就获得了某怪异的轻松感。他刚到能进夜店的年纪,而在炎热狂欢的墨西哥夜晚,他最不该被无聊驱逐,远离被竞速点燃的人群,躲出来抽烟:胆小;有损健康;不符合赛车手的职业素养。

“我不知道你还抽烟,”Lando Norris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藏身的树丛。

“我不知道你还认识我,”他说。

Lando没有回话,他盯着Oscar手里的烟,静止的烟柱仿佛凝滞在墨西哥无风的夜晚。

“.…..要给你一根吗?”

他的心脏被打搅的、被抓包的愠怒所撬动;在尼古丁作用下的心率加速。

上一秒还是陌生人的Lando凑过来,嗅嗅他的指尖,然后皱了皱眉。

“噁,我就不该好奇。”

然后英国人开始用力地甩着脑袋,驱赶扰人的飞虫,修剪的短短的卷发轻盈地弹跳。

这次Oscar直接把烟递了过去。

“驱蚊。”

这毫无根据,他只是不想Lando回到那个嘈杂汗湿的夜店。

“我不招蚊子,”Lando瞪着他,手上捏着那根白色的烟卷。

“那只是因为你生活在英国。”

“蚊子现在都睡了,”Lando固执地说。

Oscar伸手想把烟取回,结果被英国车手飞快回收的掌心挡回。

“打火机,”Lando使唤道。

Oscar有些想笑,但他们靠在阴暗的树丛,一点笑声,似乎会惹起整个庞大的热带树冠簌簌的震颤。

“我没有,”他说,“刚找别人借的火——”

忽然,Lando的脑袋已经离得很近了。

“借火……不是这样的么?”

Lando和手指上那根皱巴巴的烟卷,一起凑到Oscar唇边。他能看到Lando深色眼睛里燃烧的橙红火星。

他消弭距离,烟灰柱被挤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橙色火种传递了新的热度。

在亲吻的距离里,他看着Lando的瞳孔奇异地张大,然后学着某种姿态——就像他模仿借火般拙劣,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Lando被呛得满眼泪水,“操,什么玩意儿啊……”

Lando一边咳嗽,一边跌撞着,被错杂的树根绊得失了平衡。Oscar倾身去扶,他的掌心滑过Lando的肩胛骨,倾斜的危险被瞬间扶正。

Oscar心满意足地笑了。

“故意的吧你!”Lando怒视着,挣脱自己,随手把戕害他喉咙的罪魁祸首丢到地上。

“哎——”虽然地上都是烟蒂,但Oscar的本能还是阻止Lando乱丢。

得意洋洋的坏笑转移到英国人脸上。

Oscar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白自己必须满足眼前这个人。

他把自己嘴里的烟递过去:“慢慢吸,把烟压进鼻腔里,再喷出来。这样就不用过肺了。”

“你平常抽烟也这样,不过肺?”Lando狐疑地问。

“平时不抽,”Oscar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只是消遣下,就像一般去夜店的年轻人,分着抽一根。”

“可你不是一般的年轻人。”Lando看着他,好像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是啊,”他笑了,指指砰砰作响的室内,“不然的话,我该在里面把舌头伸进陌生人的喉咙里。”

“上大学,打着gap year的名头满世界群交,磕点不知名的彩色小药片……怎么你就没去做呢,Oscar?”Lando装成一派大人模样,转着眼珠子说。

“听起来像是你比较遗憾。”

“我?噢,不,”Lando装模作样地摆摆手,“我一点也不羡慕正常年轻人——我是Lando Norris,我驾驶一级方程式赛车;全世界的年轻人羡慕我。”

Oscar撇了撇嘴,说:“但你也跑出来了。”

Lando环视黑洞洞的四周、密不透风的树顶和他们小小的不过肺联盟。他的脸上还笑着,眼睛里却涌动着某种暗淡的东西:

“他们不想要我在里面,”Lando慢吞吞地说,“我可是个大混蛋。”

“是吗?可我觉得那个混蛋很性感来着。”

Lando眯起眼睛,盯住他,直到Oscar把视线移开。

他点着的那根烟还在Lando手里,但身边已经没有打火机了。现在他是真的想抽烟了。

但Lando跟着他的指引,含着他嘴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把最后一口烟吸进口腔,迫入,再缓缓地从鼻子呼出,白色的烟雾覆在Oscar脸上,然后是更长、更难以挪开的凝视,仿佛能看透Oscar。

Lando冷不丁地把什么放进他口袋里,用最随意的口气说:

“如果今晚你想操那个性感的混蛋的话,就到四季酒店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真没礼貌。

Oscar用沾着尼古丁的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门卡,想,Lando尝起来肯定像他的烟。

 

<><><><><><> 

 

“你那现在几点了?”

“什么叫我这几点了?”Oscar的声音里似乎藏着笑意,“我跟你一个时区。”

“……嗯?”Lando还是心不在焉,他把手机搁在胸口,盯着天花板看。能把Oscar带到他家来吗?

“你在摩纳哥,我在迪耶普,”Oscar耐心地解释,“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时差?”

“这么晚,干嘛还呆在公司里,不就是个卖车的活吗?”Lando任性地转移话题。

Oscar沉默了一下,电流发出粗粝的嘶嘶声。

“要把活干完,明早的飞机去英国。”

“可Alpine的人都直接来摩纳哥了呀,”Lando在这方面总是奇怪地敏锐,“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回总部?”

“有些事要谈。”Oscar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Lando明白了。

“Osc,你是不是要谈合约了?”

“嗯。”

“那快把电话挂掉吧,”他小声说,“在公司座机上说这些不合适。”

Oscar被他逗乐了,说:“是你要打的呀,说要让Alpine全公司的人听到迈凯伦大明星Lando Norris大驾光临。”

Lando的脸烫了起来。他和Oscar之间没有任何的规则,Oscar有些模范生的架子,守规矩,不理会他的任性。他们的关系在半年多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危机:躲藏是乐趣的一部分,越界也是;在Lando看来,起伏的心情也是。他喜欢在Oscar身上施展一些没由来的占有欲——你根本没法想象在烈日下的墨尔本强迫主场车手穿高领的乐趣。

“这能一样吗?”他的语气变急了,但忽然又意识到,他不能替Oscar急什么。那会是真的越界。

“……能告诉我,你要去英国哪里吗——牛津郡?白金汉郡?”

“为什么不猜萨里呢?”

Lando翻了个对方看不到的白眼:“噢,得了吧,你要来迈凯伦,我能不知道?”

Oscar好像轻轻地笑了起来。

然后又只剩下细细的电流声。手机压在他的胸口,仿佛心脏多出一份重量,里面装载着Oscar的沉默。

“你那边几点了?”他又问了一遍。

“两点半,”Oscar回答。

“等我电话等了多久?”

他在想象Oscar在公司办公室里,守着电话的打瞌睡的模样,新剪的鬈毛一耷一耷。

“没有很久,他们都下班了,没人接线,我就溜到前台去了。”

Lando的心脏砰砰地跳,扑扑跳动的声音仿佛能从肋骨上方裂开一道缝隙,录入他的手机,传进Oscar手中的话筒。

顺着那道极细的裂缝,Lando探进不宁的胸腔,摸索自己最贪婪的愿望:一份和Oscar Piastri极致的亲密。就像在墨西哥的那个夜晚共享一支烟、在Lando的套房里共用一支浴液、在深夜霸占一条电话线——Oscar和他成为同一种颜色。

“你能早点到摩纳哥来吗?”

“.…..没事的话,我应该不来了,”Oscar说,“这个星期Alpine不需要我跑测试。”

“好吧,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落在摩纳哥,”他抱怨道,“最近天气可糟糕了。”

“摩纳哥才多大,比赛周还全是车迷,进出一趟你家,能被八百个人拍到。”

Oscar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高兴,又或者,他只是喜欢取笑他的过敏症,好像发病时打喷嚏、满脸肿胀、暴躁升级的Lando会更可爱似的。在漆黑的房间里,Lando似乎能听到窗外春夏之际干而燥热的大风,猛烈地敲击着树木与窗棱;而他,被直上直下的旋风托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讨厌追逐无望的幻想,就像他讨厌春末夏初的充满花粉的风暴和不定时发作的热症,就像他讨厌在共享的经线上,和Oscar间横亘的距离。

可现在他们仅存的这个夜晚已经太深,他无法不沉溺这条细细的话线。

“你那边几点?”

“三点。”

“这边也是呢,”Lando半睁着变得沉重的眼皮,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声音逐渐恍惚:

“可为什么我觉得隔了好远?”

 

<><><><><><> 

 

春末,关于Oscar未来的传言渐渐吹起了风。他的世界宛如风暴来临前的山谷,剥离水分的燥热空气凝滞在脆弱的树皮上;赭色的尘埃被吹起又摔落,在阳光下如同烟雾般飘荡——一种最令人心神不宁的风: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点燃整个平原。

而Oscar既不能决定风暴的走向,也无法控制火星滴落的时机。

桉树树脂的气味、热风敲击卷帘的叠声和在平原风暴前的恐惧,这跟Lando Norris和他的英伦岛屿之上,风里裹挟的寒冷和潮湿截然不同。

但Oscar已经融入瞬息万变的异乡。澳大拉西亚宽广的平原与深邃的峡谷在记忆后移,如今,无暇留给回忆,他短暂的夜晚由无数碎片拼凑而成:匆忙闪过的都市天际线,豪华酒店一张额外的门卡,和一个维修通道尽头偷来的吻。偶尔,他独自躺在自己公寓,却会在早上五点准时睁眼——Oscar连这个都习惯了。现在,他只会摇着脑袋笑一笑,爬起身,沿着未散尽雾气的运河,跑向又一个过早开始的清晨。

夏初,重新回归欧陆的比赛变得焦灼,Oscar的生活也同频紧张。陌生的电话涌进Oscar的手机,堆叠的提案搁在他的桌头——似乎无人在意他现在所属哪支队伍,也无人在乎他的想法,看似丰厚的报价掌握了一厢情愿的魔法,簌簌地飞进Oscar公寓狭小的投递孔。

Oscar已经能够感到树叶被牵连的震颤,闻到空气中温热的金属味——他不在风暴中心,但狂风吹席之际他会被第一个卷起;他没有真正的决定权,但需要他做决定时,留给他的时间却比什么都短。

所以他躲进没有电话、没有纠缠的角落——Alpine某台无人看管的座机;Lando Norris宣示占有欲的奇思妙想。

再短暂的夜晚都是Oscar的一角天堂。

电话里Lando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平顺后,Oscar挂掉电话,准备前往机场。门外温热的尘埃扑到脸上时,他好奇摩纳哥是否也吹着相似的风,Lando的梦里是否也布满了炽热的粉尘。

Lando对此有些墨菲定律的悲观,Oscar却不以为然;如果厄运降临,他们大可以躲到一起——在Oscar的想象里,是他的公寓——窝上几天几夜,直到喷嚏渐止,肿胀消除,那双小狗般的眼睛重新向他露出清澈的笑意。

他可以任由嚷嚷着自己瞎了的Lando把他的眼睛蒙上,看谁的FIFA打得更烂;借口开火油烟熏眼睛,偷懒不做饭,把麦当劳、Nando’s、汉堡王点个遍,却给睁不开眼的Lando喂Itsu;睡前和皱着鼻子的Lando第一百遍说,眼泪流个不停的你,也非常非常可爱。

格罗夫、奇普诺顿、米尔顿凯恩斯、沃金,南英格兰的这些小城和村庄,其实跟他的公寓、跟比赛周维修区紧邻的车房并无二致:他们想要Oscar Piastri的话,就会像串门的邻居一样,熟稔地笼络年轻的澳洲试车手——反正一切还只是一种可能性,跟Oscar脑海里的想象差不多。

糖衣有多厚?他需要舔舐多久,甜味才会消散,尝到金属的腥味?Oscar还不知道,但Lando Norris是相反的:他舔进去、咬一口都是甜的。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租借合同,”威廉姆斯展现出务实的态度,“根据你的表现,我们可能会和你签订更长的合约。”

一种蓝色的可能。

“抱歉了,Oscar,”他的东家,Alpine,摊了摊手,“理想的话,今年两个正式席位都会保留到下一年。”

好吧,起码他不用再听Lando抱怨BWT的配色了。

“其实我们对你驾驶MCL36的记录很满意,”迈凯伦说,“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对很多种可能性开放……”

一颗橙色的火花。

这足够点燃一切吗?就像在墨西哥,如果不是他一时烟瘾犯了,如果不是Lando耍性子跑出来,这个微小的希望,会变得如此重要吗?

再次,Oscar压抑着躁动的想象力:决定权不在他手中。

这时,一串消息弹进Oscar的手机;真正的魔法降临。

“Osc,来吧,求你了。”

“感觉嗓子真的开始疼了!”

“我给你订酒店,没人会发现的……”

看着Lando对一个灰扑扑的临时账户哀求,Oscar发烫的心脏被挠了个遍。

那个在摩纳哥为过敏担惊受怕的小混蛋,对Oscar未知的未来,会怎么想?

“我才不要和队友搞在一起呢,”Oscar完全能想象到Lando嘲讽的语气,“这不傻逼呢么,白天为了papaya rules 争得面红耳赤,晚上操到一起,那还得了?”

他们关系的维持,在于充分的不足,在于电话线足够细、偷来的吻足够短暂、停留的夜晚足够匆忙。星火若真燎原,而他们变成同一种橙色、共同的未来忽然变得长久,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甜蜜的幻想泡泡被忽如其来的阵风刮破,Oscar尝到了嘴里甜腥的金属味。

 

<><><><><><> 

 

烫。

很烫。

Lando感觉每一寸皮肤都要烧起来了。所有不好的预感化作粉尘,胀满夏初温热的空气,潜入口鼻、深入皮肤,让他每一处黏膜都充血、肿胀。他的喉咙躺在受刑的烙铁,他的双眼渗着模糊的血色;他成了摩纳哥第一个夏日里最丑陋的人。

仅剩的感官变得更加脆弱:甜蜜烂漫到夏季的花、悦耳的鸟鸣、大片模糊青翠的树冠,一切都如此恼人。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这么暴躁,是因为那个澳洲小子不肯来摩纳哥吧?” Max Fewtrell敏锐地指出,同时把变瞎的Lando运到门外。

是因为撞上比赛周了好吗?!

他想为正事辩解,说出口的却是:

“没有不肯!”Lando用嘲哳的嗓音艰难辩解,“Oscar在电话里说,要回英国办事来着……”

“好吧,深夜电话粥,”Max意味深长地说。

“不等雷诺的人下班,他怎么打电话给我啊?”

“你听着这逻辑通顺吗?他又不是拿公司座机和你打电话。”

Lando的嗓子忽然更疼了。

“不会吧?”

“难道还真是——?”

“.…..Norris你这疯子。”Max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是怎么打个炮都能勾得这么死心塌地的?”

“那是我有手段。”

Lando知道别人眼里的Oscar是怎样的:大概会更帅。一股得意的瘙痒窜上鼻子——他打了个疼痛的喷嚏。

“不是说他,我是说你,”Max说,“你栽了,知道吗?”

“明明是他打电话给我的啊?”

“我不知道你那个Oscar为了上床能干出什么事来,但我知道,要是有人三更半夜在雷诺前台跟你打电话,你,Lando Norris,就要完蛋了。百分百。”

Lando愤怒地瞪了好友一眼,却疼得嗷了一声,乖乖把冰袋摁了回去。

“他之后进入F1的可能性大吗?”

“Oscar吗?那家伙是天才,”Lando的语气带着天然的得意,“要是老家伙们退得多,可能会有几个队抢着要他。”

“唉,所以才不懂你,” Max叹了口气,“现在怎么胡来都可以,但以后——”

他听见Max打转向灯的声音,像纠结的心跳。

“以后你们会是直接竞争对手,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危及你们的关系。爱上这样的人,会很愚蠢。”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Lando执拗地说。

“可那不是更糟吗?”

他们身上没有烙下承诺。匆忙的夜晚里咬下的齿痕,意外破裂的毛细血管,翌日起身牵动肌肉的酸痛——所有能被掩埋在赛车服之下、停留在肌肤之上的痕迹,全都不作数。就像Lando的热症汹汹来袭,现在他全身红肿,疼痛难忍——可再难忍也会过去,肿痕褪尽,所有流泪和疼痛的记忆消散——一场他期待已久的康复;对Oscar来说,抹掉与迈凯伦车手纠缠的过往,进入一级方程式——一次毕生以求的机会。

他可以——Oscar也可以——随时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是个以高速维持运转的世界,各色飞驰的赛车反复刷过同一片炽热的沥青,以创造新的胜利,以掩盖去日微小的气味重叠。不同轨的胜利,不同声量的欢呼,没有人再会把他们联系起来,就像不会有人把巨大的木星和外吸的海卫一联系在一起;他们各行其轨,相安无事。

“Lando,你不会想爱上一个对手的,更不会想爱上一个本可以属于你的人……”

Max的声音消失在人群的喧闹声里。狭窄的街道上,一个人隔着车窗认出Lando,整个摩纳哥都会堆上他们的车窗。

“好啦,比完赛再完蛋吧,”Max为他打开车门,热浪、人声、快门声一并扑向Lando——另一场位于风暴的战斗翘首以待。Lando紧闭双眼,感受热气在皮肤上的颤动,被簇拥着进入渐趋鼎沸的围场。

Max拍拍他的肩膀,说:

“去让他们知道,你瞎了都是迈凯伦里最快的。”

 

<><><><><><> 

 

“Lando,入弯的时候再睁开眼睛。”

甚至发不出声音回答,但Lando知道弯角就在那里。

仪表盘里每一个按键都带着精确的疼痛,跳动的引擎声使座舱内的空气更加炽热,只剩下沙沙作响的耳机,和工程师给予的指令。

“你真的可以比赛吗?”

这个问题在过去两天听了无数遍,Lando嗓子疼得厉害,根本不想回答。

头盔比以往更加沉重,内衬碾过肿起的脸颊。Lando呼进一口升温的空气,热而黏腻,带着轻微烧焦的气味。在视线剥夺的脑雾里只剩一条缝隙:他关上护目镜,准备孤独的战斗。

他进入橙色的盔甲,仅剩的所有物变得清晰可数。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睁眼,他只需要一条缝就能在炫目的强光中辨别弯角最精准的切入角度。

过去几年,再寂静的比赛都未曾如此黑暗。覆盖口鼻的面罩如今遮住了他的双眼,呼吸里的铁锈在他的咽喉里剐蹭出斑斑血迹。除了工程师的指令,他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脑海中的欢呼都被静音——连维修墙上的Oscar都消失了。

Oscar在哪里?

只是一个试车手缺席的比赛周,本该无关紧要。但Lando贪心他和Oscar之间仅剩的每个周末。

他知道的,Max劝诫他的话,Lando全都知道。对于Oscar进入F1后的图景,Lando在脑内已模拟了无数遍,可无一例外走进死局。春夏之交的大风,当它最远的触角颤动皮肤,Lando便知,一场汹涌的花粉热在所难免。他的预感总是成真,而那总是很痛很痛。

Oscar会到哪里去?可能继续在雷诺,可能会去威廉姆斯——他听过这样的传闻。他们不会是队友,不会有并肩而行的机会,无法共享竞速的喜悦。再盛大的胜利来临,Lando也只会竖起尖刺,扎向其他人的同时,把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胜利和战斗最终变得一样孤独,而他甚至不能拥有Oscar。

他守住了位置。他没在任何一个弯角犯下错误,每一圈,都在最准确的时间,让挟带剧痛的光线照进他模糊的双眼。摩纳哥曲折狭窄的赛道合缝千万次模拟,镌刻他的骨血,深入表皮的肿痛无法触及的地方。

走出赛车,身体却忽然沉得可怕。他跌跌撞撞地走回车房,以至于并不知道已耗尽全部力气。太亮了,外面太亮了,他无法不掀开头盔而不流泪,无法不在欢呼涌入时被烧红的孤独烫伤。

把自己摔在一个集装箱的角落,蜷缩到最小,Lando只想等到所有人离开,一起重归寂静——车队肯定会来找,但管他呢,他躲得够好,别人根本找不到他。

除非是Oscar:他一向很会找到Lando。

但似乎真的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在浓重的脑雾里,听起来就像——

“我是Oscar,”那个声音说,“Lando,你在哪里?”

Lando不知道热症还会引起幻觉。他可能真的该多吃点维生素了。

那脚步声向他的角落走来。

这有可能吗?一个原本应该在遥遥在外的人,却来到他身边,找到他,和他在一起?

Oscar,Oscar,Oscar。

这个周末以来第一次,Lando希望自己能够发出声音,回应那个呼唤。

他的头盔被重新打开,无边的白光从缝隙照入,Lando的泪水不住地流下,浸湿了柔软的面罩。

一双手覆盖他的双眼,接住所有的泪水,重新带回冰凉的黑暗。

疼。

他想说,疼得厉害,好像要死了。

“嘘。”

“我知道你难受,”Oscar说,“这样会好点吗?”

湿漉漉的面罩被轻轻拉下,那双手的一切都轻得像灰尘在脸上扫拂——Oscar的吻印在他干裂肿胀的嘴唇上——丑陋的青蛙因得到亲吻而复活。

他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好像要因为花粉热爆炸了。

“Lando,只剩下我的时候再睁开眼睛,”

Oscar捧着他伤痕累累的脑袋,说:

“我就在这里。”

他倚靠在Oscar覆盖的黑暗里,而意外透过指缝的阳光,随着疼痛的双眼,掠过睫毛,触及汗湿的身体,最终深深照入那道胸腔之下的裂痕。Lando感觉体内每一处都被搅得乱七八糟,膨胀的光尘所及之处点起灼烧的剧痛,迸发腾飞的心跳。

他世界的风暴从未停歇。

 

 

<><><><><><> 

 

“嘿,”

Oscar拿手在Lando面前晃了晃,试图让沉迷手机的英国人早点睡觉。

“不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吗?早点睡吧……”

Lando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比。

扑动的睫毛轻轻地扫过他的第一指节,像深入幽微的真理之口,用最小的翕动测试他的真心与谎饰。

“只有看到你的手,才会意识到你还是个孩子。”

Oscar迅速把手抽了回来。Lando的气息吐在他的掌心,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害怕被Lando看穿,现在的他有多害怕。

“什么啊,”Oscar抱怨着,同时悄悄拢住掌心的热度,“不就是笑我的手小吗?”

Lando笑着摇摇头,“不是啦,”然后重新把Oscar的手覆在脸上,盖住自己的眼睛,说,“这不刚刚好?”

Oscar的胸口微微发烫。他知道Lando在说什么:摩纳哥。Oscar Piastri无可药救的呈堂证供。

玫瑰色的幻象在他的手指触碰到Lando的泪水的那一刻被击碎了,糅杂的不平衡像指缝里溢出的泪水般倾洒:赶来赛场路上盯着坚守不移的位次,湿透防火服里发烫的身体,还有最终被大风席卷而出的恐惧——Oscar害怕,他害怕自己连骄傲、心疼和拥抱的资格都没有。

花粉热康复后,Lando似乎更依赖他了,摩纳哥不方便,便天天找借口呆在英国。

很多时候就只是待在屋里,打游戏,吃外卖,然后在Oscar真带Itsu回来的那天,扬言要一把火烧了Oscar的厨房。还有现在,躺在他的大腿上做多邻国。

Oscar看着Lando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随着手机里轻快的上升电子声,脸颊上浮动着浅浅的笑涡。无忧无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Oscar——即使是在新闻出来之后。

Breaking News: Alpine两位车手留任!

他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新闻里,Oscar想,但他尘埃一般小的未来已然落定。

威廉姆斯态度变得更加犹疑,只愿意提供短期租借,根本无法保证他的出场次数,而对于新秀来说,每多一年,每少一个机会,都如此致命。千分之一秒的谬误就能葬送一切;即使他毫无过错,哪里飘来一片雨云,也能瞬间浇灭他所有希望的火花。

两边悬崖高耸:一边是他作为青年冠军的荣光,可这损耗得比软胎还快,碎屑散落在比赛周后空空如也的赛道上,在一年的风吹日晒中融作尘埃;一边是一个迅速重组的未来,进入一级方程式的他,和Lando站在同一排发车格,并进未知的弯角。

而现在,Oscar可能两边都无法攀着,掉进深深的裂隙。

他把玩着Lando乱糟糟的发顶,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只能覆盖Lando的一双眼睛。

只有看到你的手,才会意识到你还是个孩子。

这到底什么意思?

可Oscar不想再做小孩。他希望自己的肩膀迅速长得宽阔,像在墨西哥那晚他们倚靠的落羽杉,能承担Lando毫无保留的重量;他希望自己的步子更大,能在Lando躲起来之前,就找到他、搂在怀里,成为他的藏身之所;他想要很快地长大,正大光明地站在Lando身边,在Lando看向侧边时,会对上他的目光,而世界为此驻足。

但他真的来得及吗?

“咚!”

短促的犯错铃响起,Oscar回过神,却发现Lando头上的毛似乎气得都要竖起来了。

“做这个真的有用?”

“操,你下一个就知道了,那只绿鸟不会让你有安生日子过的!”

Oscar想到正赛日后,Lando手机屏幕里那滩丑陋的鸟,和他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扑过去补时的急切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也不是有多爱学习,”Lando嘟囔,“就是比赛去的地方多,还是学一两句好——毕竟半个围场都是英国车队英国人,我没什么优势。”

“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法语……”Lando数着,“就欧洲的比赛都学不来。”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Oscar满脸云淡风轻,撅起嘴问:“你会说法语吗?”

“会啊,”Oscar回答。

“合着找个说法语的领养你得了,”Lando忿忿地回嘴,“多几个主场呢!”

Oscar听着Lando满脑子他进入F1后的艺术创想,方才发烫的地方开始刺痛。

“那得找多少个主场才够啊……”他勉强回道。

“主场这种东西多多益善,”Lando一本正经地说,“你还有会说什么鸟语,有什么古怪血统不?”

“会说一点意大利语?妈妈说我有些意大利血统来着……”

“还有中国血统,”Oscar说,“我的一个曾曾祖父姓陈,是个华人。”

Lando冒了起来,眼睛亮亮地说:

“嗯,你甚至可以给自己改个中文名,就叫陈……jia……hao什么的。”Lando似乎把能想到的中文音节,都艰难地吐了出来。

“陈嘉豪?”

Lando对这个新生的中文名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起来像个装逼怪……”Oscar咕哝。

“别嫌弃,这会很有用的,”Lando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迎合世界各地车迷,你知道的,在进入一级方程式之后。”

“成为一级方程式赛车手吗……?”

Lando似乎从未质疑过Oscar进入和他同一级别赛事的可能性。

“对呀,就像我一样。”Lando得意地说。

“不,”Oscar忽然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高亢得古怪,“我不会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变成你这样,”Oscar说,“这辈子都不会。”

 

 

Chapter 2: phantom-like

Notes:

一发完变成两发完变成三发完....😭

Chapter Text

Oscar Piastri是个混蛋。

他在墨西哥那晚就知道了。Lando在酒店房间里焦躁不安地甩弹力球、咬耳机,在mini bar里翻找能壮胆但不会把他灌醉的酒,如此反复了不知多久,正想说服自己把给了Oscar的房卡当成随下水道冲到医院的金鱼时(其实在把脑袋埋在沙发坐垫上尖叫),门铃响了。

门开的时候,Oscar抬起眼睛看他,那表情像是来开晨会。

Lando决定先不让他进门。

“喂,”他抱着手说,“这个时候你就该把我摁在墙上狠狠亲,好吗?”

“不,Lando,”Oscar说:

“我要确定你想继续。”

Lando心里翻起一股烦躁——不就是一个随意的晚上吗?

“随你的便。”他扯着卫衣上的两根绳,像上吊之前平衡吊绳长度,让自己死得好看点,“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床——”

操,他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过了拿“不然我就随便找个人打炮损害整个国际汽联的名声”威胁的年纪了。

“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要和你上床,”Lando纠正自己,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哪怕现在火警响了,阳台上的马蜂窝被捅了。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不过,”他咬了下嘴唇,“进去再脱我的衣服吧,我怕冷。”

“你可以把手举起来。”

Lando慢慢地把手臂抬起。他不想看起来像在投降。

他以为Oscar会抱住自己,开始亲吻。但Oscar慢条斯理地把他上衣撩起来,用手指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冷飕飕的风溜了进去。他哆嗦了一下。

“我一直在想,你的裤子是挂在哪里……”

Oscar的视线在他的腰胯流连;他外露的肌肤不住地发抖、发颤、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细粒。

他圈在Lando腰上的手指微微施力:

“从来没想明白过。”

他的裤子的确很不安分,但Lando不爽被人盯着看,不管是从围场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还是现在。

而当他愤愤地放下胳膊,抬起头想要和那个雷诺的混小子对峙时,却发现Oscar已经近到了呼吸的距离,泛红的颧骨、淡淡的雀斑,像被骤然放大的全景图。他温暖的掌心沿着Lando的脊背向上,直到Lando无法支撑自己般、颤抖着塌陷在他身上。

“不要在这里脱掉我的衣服,”Lando小声地抵抗。

“知道,”Oscar说,“我要在这里吻你。”

他吻得非常轻柔,但Lando还是睁着惊讶的眼睛,就像烟卷被点燃的那刻,只有烟灰掉落草丛的声音,但一切都被照亮了。

Lando再次变得踉踉跄跄,而Oscar用吻支持着他,直到他们一起陷入温暖柔软的床垫。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Lando忽然害怕起来。好像没有响起的火警、没有被捅得嗡嗡作响的马蜂窝,都在他心里炸开了。

Oscar用胳膊撑着自己,俯身看着他,一凑近,他就皱起脸,睫毛抖得像风暴里的蝴蝶。

他肯定看穿了自己,Lando绝望地想。就像他看穿了自己不会借火,也不会在夜店外边勾搭人,只是盯了一晚上硬着头皮凑过去罢了。

结果Oscar滑了下去,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把他舔开,慢慢等他那羞赧的抖动变成无法抑制的震颤。然后 Oscar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嘴唇,额发变得乱七八糟,脸上满是红晕,却用神圣得像刚从新娘的头纱里钻出来的语气说:“你真漂亮。”

他的气喘太虔诚,以至于Lando无法反驳。

但当Oscar压着他的腿顶的时候,他还是很诚实地说:

“疼……”

“不,”Oscar捧起他的头,搁到自己肩膀上,说,“Lando,你喜欢我这样。”

小混蛋。Lando哭着咒骂。

不能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候说这种实话的。

例如,你真漂亮。例如,你喜欢我。例如,其实我讨厌变成你,光想想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在摩纳哥之后对Oscar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那天,在Oscar丢下那个大粪弹后,Lando夺门而出。身上穿的衣服根本不够,银行假期的暖意也难以补足。明明十分钟之前他还暖洋洋地躺在Oscar的大腿上做多邻国。

“我才不要变成你咧!”

脑子里的Oscar在鹦鹉学舌。重播的腔调逐渐变成了讽刺木偶秀:公主,或者帅气的王子,亲吻过青蛙过后,眨着那双橄榄色的眼睛,说,操,我才不要变成一只蛤蟆。

可你也连着亲了那只青蛙大半年啊!

Lando庆幸自己在大半夜还有地可去,却也讨厌他的目的地在海峡的另一边。

啊,什么时候能买架私人飞机。

虽然他上一次这样想时,脑子里想的是和Oscar加入高空俱乐部。结果他又想哭了,流到车座沙发上的泪水浸得脸颊潮乎乎的,难受得要死。但他还是给了Uber司机一份丰厚的小费——因为整个过程里,她没发出一点干扰Lando的声音,让他在凌晨前往机场的高速上,肆无忌惮地哭了个痛快。

归根到底,Oscar是讨厌他的,就像Lando讨厌他自己。没有一个青年车手想成为迈凯伦那个目中无人、蛮横无理的Lando Norris。Max错得很离谱:问题根本不在于他有没有爱上Oscar,而在于他值不值得爱与被爱。他是被荒废得烂成一坨的绿色鸟类,是脏兮兮的肯德基外卖,一根被丢弃的消遣烟卷,所有那些青春期过了就丢到垃圾桶里的东西。哪天翻出来了也只会犯恶心。

可Oscar进了F1还是会见到他的,不是吗?

Lando从来没想过其他的可能。

如果Oscar对自己的未来胡思乱想,那只能说明他是一个臭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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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car在痛,痛得他恐慌:如果一切就此结束该怎么办?

他做跳箱的时候没站稳,扭到了脚踝——轻微的扭伤,却肿起可怖的一块。瞬间的恐惧让他放声大叫。但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健身室里。窗外灿烂炽热的阳光安静地洒在露台上;他独自在家,在澳大利亚,躲避全世界。

意识到这点,某种更加丑陋难言的情绪爬上他的胸腔。Oscar仰头躺在训练垫上,希望刚才训练滴落的汗水能够掩盖他情绪失控的证据。他还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还没从上一次失控中恢复过来。

他讨厌失控:失去下压力的赛车、传感错误的数据、他的感情,在一个最想不到的时间,赤裸地暴露在Lando Norris面前。在其他情绪涌上之前,Lando会先气势汹汹地咒骂一顿,说滚呐,Piastri,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结果自己夺门而出。Lando就是这样做的。

然后,Lando肯定对他的爆发感到莫名其妙,就像如果Lando现在这里,肯定会对为了轻微扭伤而流泪的Oscar感到莫名其妙;如果Lando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对他深埋已久、无法抑制的爱意,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呢?愤怒?厌恶?Oscar会预想到一扇完全关上的门。

望向Lando的那扇门早早地在Oscar这侧被打开,在Lando还毫无知觉的时候。

一级方程式里的每个车手都是被打造的明星,他们万众瞩目,谨言慎行,和各自精心雕琢的形象间若即若离,就像追求极限过弯时车身贴墙而过——你能感到倏而飞过的气流,却抓不住一丝真实。

而Lando和那都不一样,Oscar盲目地相信这一点。

他在围场最隐秘、最遥远的角落里开始笃信:Lando轻轻地垂下深色的眼睛,一瞬间流转而过的狡黠、嘲讽、锐利,和更深藏的脆弱,Oscar一眼便看到了底。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看不到,还会相信Lando说的那些胡话——“我真的不在意做围场的混球,大家都太讲礼貌了,总得有人说‘这烤格子真他妈无聊’吧?”

然后Oscar发现自己开始习惯寻找、仰望那双眼睛,辨别这一天眼睛的主人在眼底里收藏了什么小情绪。他还学会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视线,再多的摄像头也无法捕捉他的注视——Oscar和自己玩的小游戏。


我不知道你还认识我。

在墨西哥,Oscar被眼睛的主人抓住了,却兴奋得连烟都几乎握不住。那晚,他触碰到Lando腰间的肌肤,在他的手指下微微颤动着,战栗从他的脊骨攀升,就像Oscar第一次将手掌覆盖在轰鸣的赛车引擎上,感受热雾的颤动——一场战争在此之下酝酿。

他完全知道Lando在想什么。一切易如反掌。Lando变得急促的喘息、捉紧他头发的手指、亲吻时被盯得变红的双颊——在长久的注视中,Oscar早就学会了分辨Lando矫饰的哀求和真正的欲望,而Lando只觉得他是个过分聪明的学生。过分的从来不是Oscar的聪明才智。

如果你确定要继续,你就不能再不认识我了。

欲心在过分地生长。一个晚上是不够的,一个周末、一次度假、一个赛季都不够,他要Lando的时时刻刻。幸好Lando是个笨蛋,不知道Oscar对他的 “没有底线”其实是全部的索求。

但Oscar的确学会了更好地隐藏其他情绪:即使雷诺宣布留任车手,他也能处变不惊;即使此后雷诺出尔反尔,绕过自己,宣布他已经和车队签署合约,他也能淡定地宣布相反的立场。然后在聚焦而来的腥风中,沉默地离开是非之地。

一时之间,Oscar竟分不清福与祸的糖衣。

回到家的那天,Oscar脱下长途机里穿的衣服,疲惫中却发现了胸口上一个浅浅的红印,小得似乎明天就会痊愈。Land喜欢检查他身上留下的咬痕。补上牙齿印的时候会抬起眼睛盯着,露出尖尖的牙齿,漂亮地挑衅着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躲进再次躲进Lando小狗般的占有欲,躲进那些细小的红痕,私密的、疼痛的、自由的。

 

 

<><><><><><> 

“嘿,我的甲级战犯哥哥,需要床上早餐服务吗?”

Hattie手上已经捧着不情不愿的早餐,出现在他的房门口。妈妈通常不喜欢床上早餐这个主意——不管Oscar身体状况如何。她们是在担心别的。

Oscar耸了耸肩,对早餐和关心。

“不要得寸进尺,”Hattie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抱着手臂,“就算你被雷诺耍得被全世界骂,又摔断了腿——”她朝Oscar被裹成一团的脚踝努了努鼻子,“也不能凌驾一切,好吗?”

Oscar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懂其中前后矛盾的地方,但他更不想和妹妹解释自己消沉的真正原因。

他伸手去取果酱,结果被Hattie一手拍掉。

“我的意思是,你变成现在这鬼样,躲回家,不见人,心不在焉到把自己搞伤,不是为了那该死的合约——是因为和你那个迈凯伦男友分手了。”

Oscar呆住的表情让妹妹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哈!”

Hattie的得意洋洋会让人觉得她刚赢了乐透。“Edie还在跟我打赌——但我从没怀疑过一秒,你就是把他当男朋友看的。”

“不……什么?”Oscar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暴露的,更不知道妹妹们知道多少内情。他努力保持冷静:“你不可能从一件迈凯伦队服就虚构一出大戏的,Hattie,这是妄想症。”

他恨去年那个冒失的Oscar。

“那件混进你洗衣袋的队服?”Hattie笑得更开心了,“不,那只是怀疑的开始——bro,你真的没自己想象中藏的那么好。”

Oscar痛苦地看着妹妹细数他露出的马脚:

“一开始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是哪个迈凯伦司机,毕竟,澳洲情缘什么的——”

“但后面你开始追那些游戏直播——”

“还有英国麦当劳收据——到底谁吃那玩意?”

“你口袋里那些骚包配饰——我就跟Edie说,这些零碎肯定是故意被放进来的,Oscar惹上大麻烦了——”

“可是你看起来似乎更沉迷……你知道的吧?”Oscar从妹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奇怪的怜悯,“你捧着手机怪笑,经常半夜打越洋电话,冬休回来穿了一周高领——看在老天份上,这里可是夏天!”

Oscar按压胀痛的太阳穴,疲惫地说:

“我不是个地下恋爱的高手——我搞砸了,行了吧?”

“合约,在围场的名声,我的未来……还有他。”

Hattie蹲到和他视线平齐的地方,说:“是的,未来,如果未来里有他,会变得更好——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些吗?”

Oscar痛苦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还没做好站到他身边的准备,那他又怎会准备好接受我的……”一切,Oscar Piastri的一切,他的不安,失控感带来的惊恐;最失控的,他的爱。

“嘿,如果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车手跳槽,能让你从失业变成围场的众矢之的,那Lando Norris也能让你脚起死回生的好吗?”

听见Lando的名字,Oscar畏缩了一下。

Hattie叹了口气,把什么从身后拿了出来:那件被不小心带回墨尔本的橙色队服。

“如果我们都能看得出来,那他一定也会知道,你对他是真心的。”

真实性落在他的脚踝:束缚他行动的疼痛。但这沉甸甸的痛感却是Oscar如今掌握的唯一实感,就像在摩纳哥Lando落在他手心的眼泪,像Lando在电话里不愿挂线时饱含困意的尾音,就像他Hattie重新铺在他膝头的那件迈凯伦T恤——一件比吻痕更长久的回忆——全都是真实的,肿胀而霸道地占据他的全部感官。

如果现在他未来的其他方面不握在自己手中,以至于一切交叠倾覆,那他便只剩下Lando Norris:他撬动世界的支点。

他不愿一切在现在结束。

“给他打个电话吧,或者发个消息,”Hattie掏出了她的手机——穴居在阳光灿烂的澳大利亚,Oscar早就屏蔽掉一切接触外界的通讯。

但Hattie扫了一眼锁屏上弹出的消息,眼神却变得闪烁,最终神情复杂地把屏幕转向Oscar:

Breaking:Lando Norris在gay bar卷入与人肢体冲突,或将被起诉……

 

 

<><><><><><> 

“你在等谁的信息吗?”

Daniel看着他撑开口袋,不断瞥着手机屏幕的样子,忍不住问。

“没有。”Lando干脆地说。反正他想得到回复的人不会突然蹦出来,问,嘿,Lando,听说你在gay bar门口打群架了,酷噢~

那个人大概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不然为什么好像不知道他闯了全世界最大的祸一样。

“这场采访很重要……你知道的吧?”

下面已经坐了密密麻麻的记者,他的队友用紧张兮兮的话火上浇油。

“要是Zak不能把那些傻逼问题拦下来,那他的麻烦更大。”

Lando觉得,比起紧张和愤怒,让他更难受的是委屈:

“我根本没有做错!”他在口袋外握住毫无动静的手机,声音微微发抖:“凭什么跟审犯人一样审我?”

“我知道你没有错,Lando,”Daniel用极小的声音说,“他们也知道,”他扫了一眼下面那群只露出眼睛的记者,“只是他们想激怒你,让你真的犯错……不要给他们这个机会,好吗?”

Daniel的话沉到了Lando肚子里。

他有过机会。本可以在加拿大获得一点微薄的积分,结果却比迈阿密还要糟糕。

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车队搞砸了进站,虚拟安全车出动时,Daniel连续进了两次站,而他只能在维修区等着,最终灰溜溜地回到队尾,一无所获。

坐在车里束手无策的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流逝的每一秒,所有失去的、变得孤立无援的时间,每一分秒都在剥下他作为Lando Norris的点滴。

他能够听见其他车手议论Oscar。见多了rookies的车手夸赞Oscar驾驶成熟的风格,“他还在F3的时候Mark就和我炫耀过,宝贝得什么似的,”Sebastian说;Charles说那么聪明一个孩子,不会犯蠢糊弄合同的——“甚至他法语也说得那么好!”而他的队友接过话,说是吗?在比赛周总是很少碰见那孩子,倒像常在迈凯伦车房附近呢……“Lando,你跟Oscar说上话了吗?”

Lando假装没听到。反正Carlos知道他脾气。直到话头被Daniel接过:“没有吧?反正我没怎么碰到过Oscar……”围绕Oscar热切的讨论仍在继续,仿佛每个人都有和Oscar熟络的理由,每个人和Oscar都比他更亲近;仿佛他们可以得到Oscar。

他有过机会。不在Oscar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离开他,不在Oscar身陷舆论漩涡时让他独自一人承受事关未来的巨大赌注的重量,不在Oscar最困扰的时候,疲于抵抗孤独和自责的夜晚,到夜店厮混,企图得到来自陌生人的慰藉。

斑斓的霓虹灯在他的眼睛上突突地跳动,污杂模糊的暗色空气中,跳动的人体奇异地交叠。仿佛刚才喝进肚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酒精在胃里通了电,樱桃核撑起了纸船的棹,威士忌点着了酸溜溜的喉咙。他似乎把这话说给了旁边那个蹭了他屁股一晚上的混血帅哥,对方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说你们英国人说英语真有趣。

没有,我只是喝多了,他说,而且不知道该跟你说啥。

我们不需要谈话,帅哥笑眯眯地说,在后巷里,交给我,十分钟就足够了。

他被摁在脏兮兮的后墙上,被没轻没重解腰带时,想为什么现在连十分钟都很难忍受,当初却能把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Oscar一个晚上,还有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在无数个城市里数不清的夜晚。他不知道完整的自己是怎样的,但这些点滴拼成了他全部的快乐。

但现在,碎片四散,在他模糊的眼里凝成点点遥远而湿润的光。在他身上游移的手停下了,说,你要哭成这样,那我也没了兴致。

Lando把裤子抽起来,抹了抹鼻子,嘟囔着我还怕你没体检呢,好歹国际汽联会给司机们做VD筛查。来摩纳哥旅游的帅哥没听清,想凑近听,两人却被一道毫不客气的强光直射双眼。

“操,后巷里还真有死玻璃!”

几个黑洞洞的影子聚拢在巷口,发出一阵嘎嘎的笑声。

举着手电筒的人晃了晃,最终将强光留在Lando脸上。

“咦?这家伙怎么那么眼熟?”

Lando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但他已经被认出来了:挂在腰间的车钥匙,手腕上的表带,无一不在强光下展示着Lando Norris的身份。

恐惧像一个个点亮录像的手机摄像头,直直地在Lando面前冒了出来,而直视只会给脆弱流泪的双眼带来更多地疼痛。

“你们这些渣滓也敢拍我?!”

他冲了过去,一手拍掉了那个张牙舞爪的镜头。他知道自己现在会比旁边那个六尺一的帅哥更吓人,却也更脆弱。组成Lando Norris勇气和骄傲的部分,也是最能毁掉他的武器。

“嘿,Norris,这里那么多被拍下的视频,只要流出去一秒钟,你猜完蛋的是谁?”

毫无疑问,完蛋的是他。

“我们不会回应关于私生活的内容,专注于影片中恐同语言的使用……”

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比他更疲惫。

Zak站在窗边,沉默地听着Andrea说话,而Lando选择盯着Andrea似乎忽然变得更加灰白的卷发。

“你的意思是,我饭后散步到The Rainbow’s,然后英雄救帅,单挑了5个街溜子?”

“那晚和你一起的男士,”Andrea说,“是南美一个小有名气的LGBT+活动家……所以是的,我们希望尽量往这个方向引导。”

Lando忍不住冷笑一声:“然后呢?我该和他拍个公关视频,复刻当晚在巷子里干的那档子事吗?”

“Lando!”Zak Brown喝住他无限的讽刺,“车队上下都在为了你的视频加班——在本来我们为了别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团队,哪怕你顾及一点我们的团队……你都不该让车队为你那鸡毛蒜皮的情绪负责。”

“是的,MCL36的一个螺丝都比我身份认同重要,”Lando紧紧地盯着他的老板,“以至于要全队人加班加点地将我从同性恋身份往回拉,要将别人在社区里辛苦建立的声誉,反哺我们这项号称全球最包容最多元化的运动——是这样的,对吗?”

Zak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却也在发抖,好像他也拿不准该可怜Lando 还是继续生气。

“Lando,再等一下吧,现在是多事之秋,Daniel——”

Lando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随便吧,但要拍视频的话,得告诉我他——那晚那个谁——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以为自己还会享受门关上前的那一刻,门缝里所有人各异的难看表情。但他忽然累得没法抬眼去瞥一眼了。

而赛后是一个比赛前更好的攻击点。几十个神采奕奕的记者对一个疲惫不堪的他。是比在摩纳哥那晚更难打的硬仗。

“Lando,相信这是房间里的大象了,”采访室里发出一些低低的笑声,仿佛大家是一群友善的密友,“但你能就在摩纳哥酒吧的视频发表看法吗?你是真的看到酒吧顾客被恐同居民围攻,见义勇为?”

“我吗——去单挑一群醉汉?”Lando指了指自己,微笑着说:“也许你不该来围场,而去报道WWE。”

但这位越过Zak Brown设下的重重阻拦的记者并没有放弃:

“那你能说说看参与到这次肢体冲突的动机吗?”Lando看见迈凯伦的人已经从侧门溜了进来,准备阻止采访的继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或者可以简单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到摩纳哥著名的男同性恋酒吧呢?”

话音刚落,记者的话筒已经被拿走了,但他的话筒还在自己手上。

“因为我是gay啊,”lando耸了耸肩,“当然去gay bar。”

Daniel以一个赛车手的反应速度,率先用他大大的眼睛瞪着Lando。

面前摄像头录制的红灯不断闪烁:他正被全球直播。

采访室里每个人都在飞快地记录这个瞬间:笔电、手机、录音笔,他甚至见到有个记者兴奋得笔都握不住。他变成一座倾斜的岛屿,漂浮在风暴中。但lando出奇地平静——他在想,为什么攒集所有仅剩的勇气,迈过这一步,却感受不到任何毫喜悦?

啊,还有,在此之后,他会收到多少新生的爱与恨呢?似乎两极的力量都会增强,直到它们双双溢出:赋予他的爱意不再只是关于他的,恨意也是。那样的话,他希望Oscar真的恨他,希望愤怒比思念更有力气,怒火能点燃海洋,燃烧直至澳大利亚;他希望Oscar想他。

 

 

 

Notes:

这篇文送给Flora_FY,我们能够一起写作和阅读是最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