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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不可或缺之物(Something indispensable)(ABO,NC17)

Summary:

他梦到自己被剖开,血从骨和肉的缝隙中流下,有人打碎他,又有人试图补好他。也许这是恐惧依旧残存的映射,但巴基更愿意将其视为遗忘的某种前兆。

Notes:

内有队二男鬼冬冬和A4后寡妇冬冬,Alpha 盾 &  Omega 冬,包含一点垃圾趴过去提及,部分血腥/医学相关描写,部分自残和噩梦表现。尖叫史蒂夫,很多眼泪。以及拧巴,大量的拧巴。完全是作者个人趣味。

Work Text:

这应当是一场梦,或者是他实在太想念巴基而催生的错觉,史蒂夫无法思考,睁开眼时甚至有那么点儿无法聚焦自己的目光。而巴基,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遍寻无果的冬日战士,此刻突兀又平淡地出现在窗帘缝隙中漏下的那点月光里,坐在他身上,放任信息素的淡香逐渐开始在空气中细微浮动。

那是属于雨的冰凉,一点青涩的青草味和熟苹果的香味,史蒂夫从中寻觅到了一些过往的幻影,但更多的是雪,无穷无尽的雪,如此冷又如此孤独。先前两次他们对峙的时间太过仓促也太过紧迫,他没能闻到任何气味,而此刻他才迟迟地发觉巴基的信息素不再是他熟悉的感觉了。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彻底标记的联结,只有几次战时应急的短暂标记,即使如此,史蒂夫依旧不愿意去想象这种改变背后意味着什么。世上难得也有会让他也感到胆怯的事。

“别出声。”冰冷的金属手指按住他的唇面示意,他分明还有太多问题想要追问,此刻却抵抗不住那根手指留下的一点冰凉。巴基直起身,只是这样坐在他身上,灰绿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空白的浓雾,颇具威胁性的机械手臂垂在身侧,如同一只倦怠的鸟。史蒂夫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旧长袖衫,不知道哪来的外套和作战裤堆在床脚,像是残缺的蝉蜕,又像是一层轻飘飘的白霜,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他重新融化回黑暗里。然而他光裸的双腿真切地隔着睡衣贴在史蒂夫的腰侧,一点点温热传过来,天空母舰一战中他受的伤看起来已经全无踪影,苍白的皮肤上只留下一些旧日的痕迹,无论怎样,都不会早于他们的分离。在这种静滞的氛围中,史蒂夫领悟到了一种默许,他试探性地触碰巴基的膝盖,接着是右手手腕,薄薄的皮肤下是异常的热度和搏动,omega的热潮期,他恍然大悟。

“巴基,你发情了?”史蒂夫不知道九头蛇过去是如何处理这个,更可能的是他们压根不会允许资产发情。于是没人能料到对于冬日战士而言比记忆更先到来的麻烦是omega的本能,他猜大概巴基自己也没有。属于巴基的信息素浮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眼神却还是空洞的。

“我需要大量高级别alpha的信息素。”

他无意对这个答案多做解释,冬兵式的生硬口吻,扯掉史蒂夫身上的衣服后便直截了当地用早就湿透的穴口毫无技巧地挤压着alpha在方才那阵信息素诱导下已经半勃的阴茎,史蒂夫这才察觉刚才那些温热的感觉并非全然来自对方的体温。理智告诉他应当阻止巴基,如此错误的时间,如此错误的场合,临时标记也没法缓解的发情症状显然已经脱离了他们那点贫瘠的生理知识能够掌控的范围,但——但这是巴基。

陌生的,熟悉的,冷硬的,湿热的,粗糙而仓惶的,精密而美丽的,诸多复杂的特质在如今的巴基身上达成了极为精妙的平衡。过去那些年里史蒂夫不是没有从自己从小到大的挚友身上感受过某种越界的吸引力,只是那时他尚且能够克制,而现在这个破碎的、截然不同的巴基正骑在他的阴茎上克制地小声喘气,不得章法地挑逗、引诱他,敞开双腿用尚且紧窄的肉穴艰难地吞吃他的欲望的同时却又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将目光真正落在他的脸上。

然而巴基还是需要他。

意识到这一点让史蒂夫迷失在了这种既不合适也不正确的暧昧冲动中,他扶住对方的后颈凑近去吻那双眼睛,掌心下属于omega的腺体上密布着轻微起伏的杂乱瘢痕,但没有任何一个维持着完整标记的齿痕形状。有人曾经试图标记过巴基,不止一个也不止一次,他们都失败了。巴基垂下目光,任由他触碰抚摸这个本应被谨慎保护的地方,脸上一片近乎漠然的寡淡。

在这一刻,深切的悲伤同样成为了史蒂夫欲望中被分享出去的一部分,为他们经历过的一切,为这个世界对待他们的荒诞和残忍,巴基伸手抹了一下他的眼睑,尝到有别于alpha信息素香味的咸涩。这让他有点迷茫。作为资产他本应该早就习惯了不要对任何事产生多余的好奇,只有眼前的男人始终是个异常的例外,靠近会带来困惑,远离又会带来痛苦。但史蒂夫闻起来很好,比他在九头蛇闻过的任何一种味道都要好。那些alpha最初让他惊慌作呕,随后变成厌烦和麻木,他更憎恶于自己竟然还能记得一些片段,闪动着过分刺鼻的硝烟和烈酒,永远地灼烧着他灵魂的某一部分。

只有史蒂夫会让他想起阳光、燃烧的木料、幽静的森林和温暖的海水,史蒂夫闻起来像家,像世界上一切能让他感觉到安全和平静的地方,属于家的气味承接住了他信息素中最为锋锐的那一部分。他被改变了太多也迷失了太久,直到站在博物馆的展板前,巴基才开始明白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什么随时会被折损的武器。一个死去多时的旧灵魂和他隔着投影墙对视,很陌生,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史蒂夫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

快感和逐渐顺畅起来的交合让身体里那种无处可去的恐慌和焦灼得以缓解,他看起来总算愿意向史蒂夫施舍一点目光,带着一点近乎天真的试探,仿佛此刻他们并非在做爱而只是世间的两种存在第一次尝试互相靠近。这也确实是他们重逢以来的第一次,窗帘间的那一线月光让他看起来那么憔悴又是那么美,令人头晕目眩也同样令人难以呼吸,史蒂夫不再抚摸他的后颈,转而揽住左肩凑近去吻那片绵迭的瘢痕。巴基,你现在还痛吗,他悄声问,轻柔地去触碰对方的脊背,指尖顺着那条浅沟来回滑动,湿软的皮肉下是硬的骨。巴基被他摸得一阵阵发颤,也有可能是快高潮了,每一下进出都会让狭窄的穴道抽搐着挤出一股股黏腻又温热的体液,胸膛紧贴着他起伏,史蒂夫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巴基的压抑的喘息和心跳,有力又沉重。

这让史蒂夫想起还在军队时的巴基,那时候他们时刻保守着关于性别的秘密,在这件事上巴基从不服输,比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alpha都要倔强。他曾无比认真地告诉史蒂夫自己想要自由,在那个苛刻又残忍的年代,巴基几乎为此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牺牲了他所能牺牲的一切,接着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自由的人。

在高潮的时候史蒂夫流着泪一遍又一遍请求他留下就像在请求神的垂怜,捧着他的脸去吮他冰凉的眼睫和艳红的唇角,将急促的呼吸和沙哑的呻吟全部吞下去。满溢的体液把他们联结成潮湿粘稠的一团,在这之中难分彼此。只是这种时候巴基看起来又变回冬兵了,他一动不动地放任那些吻带来一点温度和信息素的安慰,又任由它们消散在夜色里。发情症状得到控制的冬兵迅速拣回了那些衣服,不顾自己还一片狼藉的下身和alpha依旧高涨的欲望,他已经不懂得如何做一个正确的omega了。在离开前,他停下打开窗户的手,有那么几秒钟里史蒂夫是如此期待着他的回心转意,如果巴基愿意,他能为此付出一切只为了能把他留下来。然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杀手眨了眨眼睛,还没褪去潮红的眼尾在史蒂夫的脑海中扎根、蔓延,最终冻结成一张枯竭的图腾。这是这个晚上他第一次这么坦荡地看向史蒂夫。

“九头蛇切除了一部分的生殖腔,我不会被标记,也不会怀孕。”冬兵的身影在这句话中重新归于黑暗,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只留下史蒂夫徒劳地盯着那扇半阖的窗户和那一线月光。
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这竟是一句宽慰。

 

他们终于有机会谈论起这个话题时,巴基已经迅速适应了瓦坎达的长袍和炎热。他依旧疲惫不堪,但眼神至少是清亮的,移除机械臂和体内部分支架后他看起来瘦得惊人,在康复科医师对他严加看管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世界omega保护组织驻扎在瓦坎达的执行官。冬兵是个omega已经不再是个秘密,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扭转了舆论的风向,在恐怖主义遗留的幽灵身上笼罩了一层天然的弱势和艳色,他们一瞬间不再恐惧,甚至忽略了他曾饱受摧残的事实,转而开始加以有关情色的凝视和谣传。如果是过去,巴基一定会憎恶这一点,但现在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不关心体检单上一片飘红的指征数据,不关心外界对他的任何评价和猜测,当时也不接受执政官提出的提供alpha义工进行医疗援助。送走对方之后史蒂夫坐到他身边,巴基对他笑了笑,史蒂夫看得出来其中的苦涩和倦怠。

“放在我们那会儿真难想象,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毕竟她总担心你会分化成omega被人欺负。”他用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这么说,身体向史蒂夫的方向放松地倾斜了一点,史蒂夫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好让他靠着,小心地避开被包裹的那部分缺损。

“但事实上你才是。”史蒂夫叹了口气,手指一点点梳弄着巴基垂下的长发,他们从来没有开诚布公讨论过关于第二性征的问题,在军队那会儿这是个危险秘密,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反而让这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巴基没有反驳,只是把右手放在了腹部,掌心下有一道横亘的疤痕。史蒂夫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了解这个,光是基辅和西伯利亚留存的那些关于冬兵改造和训练的资料就已经让他痛苦万分,他把脸埋进巴基的肩膀,以一个无比脆弱的姿势挤进对方的怀中。巴基的心跳变得有些急促,史蒂夫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颤抖和恐慌,只有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

“一开始,他们用药反复诱导发情期,再找来一堆alpha,男人或者女人,期望其中某一个能建立完全标记来掌控我。”

“但左拉的血清让他们的信息素和咬痕甚至没法停留超过五分钟,就算怀孕了胚胎也无法成活……频繁的发情期和流产带来的激素变化让我变得难以掌控,我……我有时候会想起你,想起你的味道。有一段时间,也有可能只有那么几次,我把那些不是你的alpha都杀了。”

“然后他们就给我洗脑,但太多次洗脑总归是没什么益处,所以他们放弃了这种尝试,打大量的抑制剂阻断信息素,最终用手术干脆彻底断绝了这种可能性,好让我也不至于流落到敌人手里。”

“往好处想,史蒂夫,我现在只是个也许再也不会发情的beta。”他这么总结,语气甚至有那么点儿轻松,如果史蒂夫不曾在那些遗留的录像中亲耳听过那些声声泣血的哀嚎和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叫,没有见证过这具身体上层叠的瘢痕,他大概真的会被巴基此刻表现出的轻描淡写骗过去。他无法再进一步想象了,光是这些话语就足以让人浑身发冷难以呼吸,巴基不是他的omega,但这依旧深深刺痛着史蒂夫的心,让他狂怒也让他痛泣。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被如此对待,而偏偏遭受了这些的是巴基,史蒂夫想,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说你需要alpha的照顾来恢复正常的激素水平。”

“……你听到了?那你应该明白我不想要那个,你知道的,想找个愿意帮助冬兵的高级别alpha并不容易。”

“那就让我照顾你,我的信息素等级够高,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他哭得眼眶发红,于是衬得眼睛更加湛蓝,巴基在这片蓝色中短暂地晃了下神,只觉得胃里泛酸,搅得他又一阵冷汗。史蒂薇,你不需要这样,你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他轻轻擦去史蒂夫的泪水,巴基知道它们尝起来是什么样,他没有忘记那个混乱又错误的夜晚,但他不想说,也不认为有必要说。

治疗期和运动康复期结束后,他们离开了王宫,史蒂夫还是在巴基的小屋里住了下来。

小屋面积不大,只有床、一套组合柜和一套桌椅,几个瓶瓶罐罐放在墙上的架子上,巴基在门上挂了一道布帘,隔开有时过于强烈的阳光。他喜欢这种有限却不封闭的环境,这让他感到安全而不压抑。起初史蒂夫选择自己打地铺,但小屋的空间实在有限,巴基不忍心看到这么个大个子委委屈屈地蜷缩在地上,最终还是分出了一半的床铺。

小混蛋,你就知道我会对你心软是不是——他坐在床上嘟囔着放好挨在一起的两个枕头,不用看也知道对方脸上大概会冒出那种有点傻气的笑容,而史蒂夫站在他身后,殷勤地替他整理好袍子的腰带,又用一把小木梳梳理好那头长发。alpha柔和又温暖的信息素一点点试探性地从身后包裹过来,巴基察觉到了这个小把戏,但这闻起来实在太好、太舒服,也让这里太像个他渴望了七十年的家了,他决定暂时不去点破。

他们同床共枕的第一晚,巴基在睡梦中忽然开始痉挛和发出尖叫,史蒂夫惊愕于迷失在噩梦中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痛苦而愤怒,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碰到巴基就被一把甩开,摔在地上险些砸坏放在床边搭衣服的椅子。巨大的声响将巴基带回了现实,他在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是向史蒂夫道歉,而史蒂夫只是拍掉身上的灰尘重新坐回床上,将他拉出墙角的同时释放安抚性的信息素。一阵静默后他们妥协地交换了一个拥抱,巴基从alpha原本的气味中嗅到了一点悲伤和无措。

“巴基,你并不好。你骗了那些医生,也骗了我,对吗?你让我们以为你真的在放下过去。”

“这不重要,我只是还不习惯和alpha一起睡……史蒂夫,我能解决它。”

“巴基!你不能总是这样……”

史蒂夫还是没能说完这句话,巴基又深又疲倦的目光夺走了他继续的勇气。他想起那道不会再消失的伤口,想起巴基用长发遮掩的后颈,想到体检报告单上一长串令他头晕目眩的后遗症名称,巴基甚至没有允许他参与自己摆脱药物依赖的治疗,因为戒断反应会让他不太好看。这个晚上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睡去,又或者两个人都没能再入眠,史蒂夫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用眼睛描摹怀中的轮廓,煎熬到门外隐隐透出光亮。

夜惊和噩梦是所有问题中不大不小的一个,巴基不愿和他透露关于那些梦的任何细节,史蒂夫只能一遍又一遍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尽可能用信息素把他完全裹住,他们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陪伴能够将其淡化。但至少在还算清醒的时候,巴基看起来确实在一点点变好,他学会了怎么照料小羊和小牛,学会了怎么制作瓦坎达的传统食物和风干肉,他用自己猎来的兔子和野鸭招待史蒂夫和他的朋友们,并且得到了一致好评。史蒂夫乐于看到这样的巴基,柔软的,温和的,沉默却真诚的,这和过去那个巴基依旧相距甚远,但史蒂夫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们都早就改变了太多。到了十二月的时候,巴基也不再夜夜做噩梦,虽然和正常omega相比还是存在一堆问题,但alpha的气息和怀抱总算能够为他带来一点夜晚的平静。第一次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史蒂夫傻乎乎地盯着巴基的睡脸看了大半夜,直到困意让他再也睁不开眼。他轻轻把额头抵在omega带着淡淡香味的颈窝,像长途跋涉后总算归乡的旅人一般松懈下来。

他们度过了一个悠闲又平静的圣诞假,算起来这竟是他们漫长人生中第一个不需要为疾病、温饱、战争、任务和无休无止的逃亡操心的圣诞。瓦坎达的冬天并不冷,但巴基依旧在他的长袍外加了一条史蒂夫带来的羊绒围巾作为披肩,这是他的圣诞礼物。他披着这条围巾去王宫做医疗随访,在诊疗室等待结果时,一旁整理器材的护士突然对他说,在瓦坎达,一个alpha送omega衣物等同于求婚,这是在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建立一个家。巴基没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看向门外正在等待的史蒂夫,对方第一时间露出一个微笑,对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巴恩斯先生,它让您闻起来简直和门外那个alpha一模一样。”

瓦坎达土生土长的小护士不认识冬日战士也不知道门外就是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只当那是巴基执着又热烈的追求者,巴基在这种善意的调侃感到了一点久违的窘迫。但小护士的话免不了带给了他一点遐想的余地:一个真正的家,只有他和史蒂夫,而他闻起来完全属于门外那个alpha,这样的想象实在太过美好,就像他们在四十年代曾经一遍又一遍期盼过的未来。

大概正是这个想象最终牵引起他本该死水一潭的身体,半夜被推醒时巴基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觉得热,又有点发晕,还没坐起身就感觉到下身正在流出黏腻的液体,而史蒂夫的眼睛是那么亮。看起来比他更加兴奋的史蒂夫点亮了夜灯,安慰地亲了亲他的脸颊,鼻尖不自觉地拱在颈侧嗅闻omega久违的香味。虽然一个月前苏芮就提前告知过他们这种可能性,没有了持续的损害,巴基的身体正在血清的作用下一点点修复回原本的状态。

这只是一种预测,但并非全无可能,只是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巴基依旧感到太过仓促。他不认为自己准备好了迎接又一个有史蒂夫陪伴的发情期,就像他们始终没能有机会彼此都心平气和地谈论那个已经成为秘密的夜晚,哪怕他看得见史蒂夫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和小心翼翼。可他又确实推不开史蒂夫,因为alpha的信息素,因为omega的发情期,因为史蒂夫对他始终都是这么热切温柔又无微不至,因为这因为那,他就是不太想承认自己打心底同样渴望被怀里的人掠夺和占有。这种欲望如此错误、自私又令他羞耻,巴基唾弃自己的贪婪,又对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是这么渴望史蒂夫感到绝望。

可史蒂夫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注视着巴基,等待他这个被帮助对象的首肯,就像二战时那样,他体贴又绅士的小史蒂薇连发情期里的一个吻都要征得他的同意。这只是为了帮他解决生理需求,而史蒂夫就是这样的好人,感谢新世纪,社会的变迁让这件事不再需要他们偷偷摸摸也不再那么难以启齿,巴基这么说服自己,伸手揽住alpha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吻。
这大概还算不上两情相悦,但他们的确在这种氛围中逐渐变得有点失控,巴基被热潮和史蒂夫温和却不容拒绝的信息素搅弄得大脑一片混乱,身体更是早就脱离了掌控。有那么多那么丰沛的汁水从他的身体里接连不断地涌出,史蒂夫对他身上的每一部分都爱不释手,每一次顶弄都深到仿佛要将他完全钉死在这张床上。过分强烈的快乐和无休无止的刺激让他最终还是狼狈到又哭又喘地求饶,史蒂夫在他又一次的高潮中撞开生殖腔,刺痛和久违的激烈快感让巴基几乎要晕厥过去,身体残存的记忆让他顾不上还被插着就开始挣扎和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而史蒂夫只是紧紧搂住他,在他耳边不断重复“我在这里”和“巴基你很安全”。

情欲折磨他们的同时也让他们变得前所未有地接近,但这种接近却像他们在新世纪重逢后的第一次那样难以捉摸,巴基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那句“我爱你”,也许史蒂夫确实这么说了,又或者这只是他被欲望掌控的大脑自发的臆想。残缺的生殖腔背叛他的意志迎接alpha强行张开的结和高潮,后颈腺体被咬破的尖锐疼痛又让他满眼冒泪,巴基一团糟的身体在接纳和排斥的对抗中煎熬,但史蒂夫的怀抱和信息素是那么让他安心,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只有史蒂夫能让他感觉到属于家的温暖。

从精疲力尽的昏睡中睁开眼时,巴基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史蒂夫的怀中,床铺和他自己都被清理了一遍,干爽而柔软,史蒂夫正在他身后熟睡,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他腹部的那道疤痕。有那么多次史蒂夫都曾对这道伤疤投以悲伤又凝重的目光,但从那之后他们没有再谈过这个,巴基这才意识到,这一年里他们其实也没能对彼此敞开太多。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出所料,就算是史蒂夫反复咬出的标记也开始消退,但那种信息素结合后变得暖融融的气味还没有完全从他身上散去,巴基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史蒂夫的胸口,放任自己在这么一小会里短暂地成为“史蒂夫的omega”。

发情期结束的一天后,巴基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标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信息素依旧冷冽,仿佛史蒂夫曾经带来的那种暖意只是短暂的错觉。如果不是被过度打开的下身还在发酸发软,他简直要觉得这次短暂又突然的发情期也只是梦的一部分。显然史蒂夫对此有些失落,但他更对自己后来的粗暴心怀歉意,巴基很快原谅了他,说到底他的史蒂薇也不过是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伙子,更何况血清在这件事上毫无助益。他们默契地没有试图提出更多的改变,不过好事依旧是有的,巴基不再抗拒史蒂夫的那些甜言蜜语和黏黏糊糊的示好,有些夜晚他也会主动钻进史蒂夫的怀中寻求更加安稳的睡眠。

两个月后的某天,史蒂夫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巴基受邀去参加了附近村子里给新生儿举办的赐福仪式。小小的婴儿被放在摇篮里睡得香甜,他的一对beta父母在他脸上轻轻画下图腾,请求豹神给予祝福,巴基站在一旁,低下头和其他人一起为这个柔软的新生命祈祷。在仪式上,巴基被邀请成为司仪和父母之外第四个为孩子赐福的长辈,婴儿小小一团,如此柔软又温暖地窝在他独臂的臂弯中,咯咯笑着去抓他垂下的长发。巴基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用力眨去眼角的一点湿意,祝福他能够无病无灾地长大。

一周之前的傍晚,他为了寻找走远的小羊恰巧路过这附近,也正是这样的巧合让他挽救了不慎摔倒即将临盆的母亲。孩子生产的时候他和父亲一起等待在手术室外,里面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和护士的指挥声让他有些恍惚。没人知道凶名赫赫的冬日战士也曾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地被捆在手术台上,有人掰开他的双腿用冰冷的器具一次次捅进去清理流产后的生殖腔,没有新生命从他的体内诞生,于是他的惨叫就只是惨叫。这些就是他从没对史蒂夫说过的部分,巴基不认为自己是在为那些本就不该诞生的罪恶而遗憾,他说不上来这种又沉又闷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怀孕这件事本就奇妙而不可思议,他看过一些书,也知道他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会让他爱自己的孩子。巴基喜欢孩子们,但他想他最有可能毫无保留去爱的只会是史蒂夫和史蒂夫的孩子。一声婴儿的啼哭和母子平安的消息传了出来,巴基身边的父亲一瞬间喜极而泣,而他浑身一颤,不知是为直面生命诞生的震撼还是因为方才那个念头。

回想起来,他开始出现那些症状也是从仪式上回来之后。最开始是嗜睡和乏力,接着是食欲不振和胸口发胀,当他在解决一块肉饼最后却忍不住吐得昏天黑地时,巴基终于意识到了这种令他难以置信的可能性。史蒂夫甚至在那次发情期中没能成功标记他,但他那时候又确实昏了头,被alpha生生操进生殖腔射了满肚子精液,巴基想起苏芮的提醒,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在短短几秒里就想到了不下十个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但心里又始终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在负隅顽抗地尖叫、越来越大声地尖叫,他就是这么想能和史蒂夫有个孩子。还没等他从这个突发情况中理出头绪,这天晚上史蒂夫打来了视频通讯,他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刚刚结束任务让他看起来难免有些狼狈,但那张因为留了胡子而更显威严的英俊脸庞一看到他就露出一个和过去别无二致的傻气笑容。

“嗨,巴克。”史蒂夫看了看四周,然后将脸凑得更近了些,又压低了声音,巴基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羞涩。“我好想你。还有两天我就能回去瓦坎达了。”

“我也想你,傻瓜。”巴基裹着毯子窝在床上,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摆出了护住肚子的姿势,这让他在镜头中显得放松而柔软。他们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史蒂夫简略地和他提了提这次的行动,接着话题就迫不及待地重回到了巴基自己身上,他总是这样,好像除了任务之外世界上只有巴基才是他最关心的。这不对,巴基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说不上来,他就只是觉得不对,哪怕二战时期他们也不曾这么密不可分过。史蒂夫应该得到一些更好的,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而史蒂夫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嘴唇急切地颤动了几下,他急促地叹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是如此哀伤和委屈。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巴基,在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怎么还能不明白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

这下轮到巴基答不上来了,回过神来时他正一遍一遍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这个秘密灼烧得他难以开口。他当然明白,史蒂夫想要他,他当然也想要史蒂夫,只是正因为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巴基才比过去更加清楚有时候人想要的选择并不等于好选择。

“史蒂薇”,他伸出手去触碰视频中被投影出的那张脸,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微笑,小时候他们吵架时他也总会这样哄史蒂夫,“我前些天去参加了一个宝宝的祈福仪式。他那么小,乖乖地躺在我怀里冲我笑,新生命真是种很奇妙的存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谈论过关于孩子的问题,以至于史蒂夫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等待着他继续说。“自从你变得健康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你有孩子,我一定会像爱你一样爱他,无论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还是要把我推开?就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存在的孩子?”

“但我知道你喜欢,一个完整的家,妻子,孩子,带白篱笆围栏的房子,我们在七十多年前就讨论过,你从小就向往这些。世界上有那么多更好的人,而我现在不仅有一堆毛病,罪大恶极,甚至是一个不能被alpha稳定标记的坏掉的omega,光是这个就会让alpha焦虑症折磨死你的。”

“但我只爱你。”

这句话最终截断了他们的争论。

史蒂夫总是这么固执,他早该知道,巴基决定明天就去找苏芮,他得在事情变得彻底不可收场之前做出决断。他辗转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脸色差的让一直负责他的医生都忍不住骂了几句,巴基有点恍惚又焦虑地坐在等候室,捂着自己的肚子试图让超声凝胶留下的那种冰凉消散一点。

拿着报告进来的苏芮神色看起来有点微妙,巴基站起来,不知为何,他已经有了一种空洞的预感。“我很抱歉,中士,你没有怀孕,那些只是omega的假孕症状,有点少见,但并非没有先例。”苏芮将他的报告打开,没有新生命到来的迹象,什么都没有,他的生殖腔干巴巴地挤在腹腔中,像半个快要腐烂的苹果。

这些天来身体里一直纠缠着他的那种沉重感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失真感。
太空了。

“我明白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够保密,别告诉史蒂夫。”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但是我们认为这或许是个积极信号,代表你的身体正在自发地往能够正常孕育的方向恢复。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九头蛇的血清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也许一直以来队长提供的信息素最终催发了这一点。事实上我们当初在为你制订治疗方案的时候做过检测,你们信息素的匹配率高达90%以上。”

“匹配率检测?我怎么不知道。”

苏芮的话让巴基回过神,他蹙起眉头,在记忆里确认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队长那时候不让我们告诉你,他不想给你压力。”提到这个,苏芮的表情一下变得活泼了起来,她冲巴基做了个鬼脸。“队长说他想靠自己去追求你。”

直到拿着又一堆调整激素的药物回到小屋,巴基也还是有点恍神。吃了药之后他的胸口和小腹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总是发胀难受,他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想念史蒂夫的温度。也许,巴基心想,也许就算他如此残缺又如此阴影深重,他和史蒂夫之间也还是有可能拥有一个平凡又幸福的未来。等下一次,他决定等到下一次再见到史蒂夫的时候,好好谈一谈他们之间的问题。

然后,新的战争打断了他的平静。

再然后,史蒂夫离开了。

 

一个晚上。

他梦到自己被开膛破肚,五花大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不清面容的研究人员围在他身边,无影灯把一切都照的那么亮,他感觉到血从身体的裂缝中随着呼吸溢出,可是那个小小的器官又是那么残破肮脏,像他身体里另一颗破碎的心脏。它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他的身体,就像史蒂夫在五秒钟里轻飘飘地离他远去。

巴基在冰冷的地板上醒过来,毯子不知何时被踢到一边,只有那条披肩还搭在他干瘪的腹部。

又一个晚上。

梦里他成了亲自对自己做那些事的人,止血钳一层一层拉开他的皮肤、肌肉和脂肪,手术刀剖开腹腔,他没学过医,却如此自然地知道该如何去解构眼前的这具身体。切除的部分被随意地丢弃在托盘上,成为一团垃圾,或者象征一种罪恶。有那么一会儿巴基幻视那是他的左手,熟悉又陌生,他失去左手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拥有它的时间,就像他和史蒂夫一样。

巴基在枕头堆和沙发垫里醒来,天已经有些冷了,他依旧只盖着那条披肩,腹部一阵一阵虚幻地绞痛。

就算心理医生反复追问,他也不知道这些梦到底意味着什么。离开瓦坎达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平静,可能是恨,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脑子在问他这堆垃圾要不要被遗忘。如果史蒂夫还在,也许他会告诉他这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但史蒂夫已经不在了,所以巴基放任自己用最尖酸刻薄的语气盖棺定论,这就是我的错。

因为他残缺、肮脏,他应该在第一次被九头蛇带来的alpha侵犯时就下定决心咬舌自尽,应该在被告知史蒂夫的死讯时就不顾一切地和九头蛇同归于尽,更应该死在过往那些任务里,死在洞察计划中,死在无限战争中——他甘愿代替任何一个人成为灾难和命运的牺牲品。但是他没有死,所以他成为了史蒂夫光辉人生中无法回避和抹消的污点,还恬不知耻地苟延残喘至今。

尤里谈论起儿子时的悲伤和落寞让他不知所措,电视上滚动的那个熟悉的称号和陌生的名字也让他不知所措。于是他去找山姆,去找泽莫,去找莎朗,一路追着那些血清和那面盾牌,这些和史蒂夫相关的旧事旧人令他有一种时时刻刻都在被撕裂的错觉,一半的他还在挣扎,另一半的他早就无路可去。

夺回那面盾牌的那天晚上,他被忽如其来的发情症状折磨得够呛,一会冷得像回到了西伯利亚的雪地,一会热得像他还在瓦坎达的烈日之下,冷汗和黏腻的体液浸透了他的衣服,而那面盾牌就在不远处,无动于衷地、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一切的狼狈不堪。曾经他不想在史蒂夫面前暴露这些,他讨厌这种性别带来的仿佛不可动摇的软弱,也讨厌自己没法再保护史蒂夫只会叫他为难的现实,更讨厌不得不被欲望强迫着认清自己究竟在渴望什么又在毁灭什么,而事到如今他忽然对这一切都感到了一种深刻的疲惫和厌倦。他厌倦自己,也有点厌倦史蒂夫,更厌倦他们之间纠缠不清没完没了的这许多年。所有人都劝他应该往前走,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该往哪走,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心因性的假性发情带来的激素紊乱在后半夜达到高峰,巴基脱下脏衣服,用冷水将自己从头顶一直淋湿到腿间的那个流水的饥渴入口。他用左手手指撑开它,粗暴地揉弄阴蒂和强行扩开脆弱的内壁。金属臂没有温感,他感觉到自己在被一根冰冷的铁棍捅开,操弄自己时又像在杀人一样蹂躏一块死肉。可他还是在这种疼痛中得到了高潮,几秒钟算不上快感的快感,他贫瘠的生殖腔艰难地挤出一点水液,在水流的冲刷中一眨眼就消失一干二净。

一切都结束之后,巴基把自己裹进那件原本属于史蒂夫的毛衣中,又在肩膀上搭上那条羊绒围巾,等待着体温一点点恢复。可他实在瘦了太多,史蒂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那么空荡,就像那天苏芮告诉他那些只是假孕症状时,他的身体一瞬间感受到的那种空旷。

 

人在经历过真正一无所有之后,再往后的时间反而是一种得到,巴基觉得自己大概也一样。在那个晚上之后,一切忽然间都在往好起来的方向发展,他与泽莫和沃克和解,从山姆那里得到了一些恳切的建议,鼓起勇气直面了尤里的执念,没那么糟糕,这些一度要将他压垮的事情真正迈过去的时候只让他轻松。而当那个小笔记本上最后一个名字也被划去的时候,巴基第一次开始想,我还能依靠自己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忙碌是抹平情绪的最好方式,成为议员的过程并不轻松,一旦再次站到公共视野中,他的过往和性别同样再次成了众矢之的,好在他并不畏惧这些,唯一能让他畏手畏脚的人已经不在了。令人意外的是,最终让他赢得选民好感的,是那项关于孕妇医疗福利政策的提案。在那之前没有人能把冬日战士和生育这件事挂上钩,只有苏芮看到新闻后担忧地发来消息问他是否还好。我挺好的,巴基给她打了个视频,笑着向她展示最新型号的机械手臂比过去更好的灵活性。他还是瘦,但已经没那么憔悴疲惫,瓦坎达的医疗团队始终通过手臂监控着他的生理状况,他们知道自从史蒂夫走后他只有过那么一次假性发情。

他身上的信息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淡得再也闻不到,医生一度担心他可能会再也无法和alpha正常结合,但巴基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放任那些令人头晕眼花的文件和会议逐渐占据生活的大部分时间,竞选成功后他搬离了原本租住的房子,同时也将原本属于史蒂夫的那些东西也统统还了回去。时间过去这么久,alpha原本的信息素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不能再给他史蒂夫怀抱一样的安慰,而巴基认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这一点,就像他已经开始接受自己还需要继续走过没有史蒂夫的很多年这件事。他给自己找了个新家,有一台最新的洗碗机和采光很好的飘窗,没有工作的休息日巴基偶尔会躺在上面晒着太阳打盹,那条已经被洗到褪色起球的围巾被垫在身下,就像曾经在瓦坎达的草地上那样。

因此,当史蒂夫回来的消息穿到他耳朵里时,巴基的第一反应是困惑。他愣在原地想了好几分钟,互联网谣言、外星人入侵、政治阴谋等等等等,然后他发现身边人的表情不约而同有些欲言又止。“所以你们是说,因为之前哨兵引起的动乱,现在史蒂夫不知道为什么也回来了。”他状似平静地看向梅尔求证,但事实上对方那一串关于时间空间扭曲碰撞的理论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跟着对方来到了医疗观察室,透过观察窗,和他记忆里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的史蒂夫正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平板上的内容。开门的声音让史蒂夫立刻抬起头。

“巴基!我回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史蒂夫丢下平板快步走过来,如此急切又如此欣喜,但巴基没有回应史蒂夫的兴奋和拥抱,而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伸向自己的那双手。他猜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机械臂的合页嗡鸣着发出重复校准的声音,就算对抗哨兵的心理房间那会儿他大概也没有如此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巴基?”

在史蒂夫错愕又茫然的目光中,他感到身体深处正在涌出一阵久违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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