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来喽，这是真的终章的终章。抱歉如果有错字的话——这已经半夜了，我没时间校对了，如果有错字我会迟些改正。希望你们喜欢。能有你们伴我一路走来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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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试图将注意里放在《天使生理学》上，但那些字句在他眼前几乎模糊一片。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他叹了口气，把头靠在高巢的枕头墙上，仰望着漆黑的窗户，一只手捋着Cas的头发。
Cas趴在Dean身旁。和往常一样，就算是多少处于昏迷之中，他的一只翅膀仍搁在Dean腿上，一只胳膊搂着Dean的腰，他的另一只手攥着Dean的衬衫。Dean已经很习惯Cas像这样“粘”在他身上，Sam最先这么叫的。这其实挺好。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这能让Dean很容易继续监测他。Dean能清楚地知道Cas的呼吸的速度与深度（Cas每一次呼吸都喷到Dean的腰上，所以很容易知道）。而Dean也可以把手放在Cas的头上，来感知他有多热。
现在，Cas的额头摸起来像是平时的中等热度。Dean觉得大概仍有华氏103度。在昨晚那场危机后，Dean时不时摸摸Cas的额头，以防他过热，但Sarah氨基酸静脉注射和冷毛巾似乎起效了。Dean开始希望Cas也许能实实在在，安然度过今晚。寄望Sam明天能带回一两颗天使之泪。（就在这天下午，Sam终于联系上那个行踪不定的嬉皮士女孩的祖母，他立刻连夜动身，最后再拼尽全力试一次，看是否能买到天使之泪。）
要是Sam能成功，也许还能替Cas多争取到一两天。
他们全都心知肚明，他只需要再撑过三天。
结局几乎就在眼前。
几乎。
Dean瞥了Sarah一眼，后者和Meg蜷缩在边上的一张小床上，她们全都闭着眼。见此，Dean微微一笑——知道他有些医疗后援感觉真不错。甚至连Meg在此似乎都有所帮助。听到她打着呼噜似乎意味着好运。
他一边抚摸着Cas的额头，一边翻到Schmidt-Nielsen的书里那部分彩色插图。到现在他似乎已经读过上千次了，他把这些翅膀插图看了那么多次，以至于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但他仍旧把这本书翻来覆去地看，想要找出他可能错过最细微的讯息。事实上，现在整本书都贴满了便签记录和索引卡片，那全都写满了Dean匆匆记下的备注，想法和疑问。
不妨再多看一次，以防万一，Dean想。他再一次翻过插图，一边查看上面写着的便签。
他翻到彩图8B时停下来了。上面的注释为：“天使翅膀刚换完时新羽毛的样子（以人类形态，附身于人时）——背侧和腹侧表面图例。”
Dean之前已经研究过这张图了。他总是有些犹豫，不敢看它——像是他倘若过分热切，期望着Cas的翅膀会很快变成如此可爱的“换完新羽毛”的样子，也许搞不好会触了Cas的霉头。实际上这是两张插图，来自同一只张开的左翼，一张是背面的，另一张从前面（显然就指“背”和“腹”）。Dean之前曾在这张插图上贴了个便签，上面写着些初级飞羽，次级飞羽和三级飞羽的确切数量——显然不同阶层的天使这些羽毛的数量也会略有区别。
Dean瞥了眼便签，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如今Dean已经对Cas的羽毛数量烂熟于心。见鬼，我已经把每根羽都放在箱子里了，他想。需要的话我都能自己数。（很凑巧，结果Cas的这三种羽毛数量和插图里的一模一样。）
他把便签纸拿掉，随手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当他又看着书，心不在焉地抚摸Cas的翅膀，他注意到先前便签纸遮住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部分。只是这张图边上一小部分。并不重要，因为它只盖住了人类皮囊的一部分——胸部和脸，一个看上去像是非洲人的家伙。
Dean看着那位天使的面孔，不禁想知道这位天使是否和其他许多天使一样，也许已经在大坠落中死去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
这个男人的脸似乎有些眼熟。
不——不是他的脸。他的脸很陌生。肤色也很陌生，骨骼结构也很陌生。是他的表情，这才是熟悉的地方。那笔直的凝视。略带悲伤的表情……
湛蓝的眼睛。出现在一个非洲人身上。
还有那微微歪着的脑袋。
Dean的手在Cas的翅膀上僵住了。
“特么，别这样，”他喃喃自语，来回瞥着Cas和那幅图。他盯着插图上雪白的翅膀，然后又看向横在他腿上的黝黑的初级飞羽。
Dean又困惑了几分钟，然后他想到翻到书的最后，去读答谢声明。
◇◇◇
答谢声明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我们特别感谢撒拉弗Castiel，[seraph即六翼天使]在我们所有接触过的撒拉弗中，几乎只有他一人倾向于出对人类友好，愿意与我们交谈。也许，他对人类的好奇就有如我们之于撒拉弗。在几次具有启发性的对话中，这位撒拉弗Castiel解释了许多关于撒拉弗的生理学以及行为表现，否则，这些部分就永远是个迷团了。此外，在彩色版图4-9中所示的，均为Castiel的翅膀和羽毛。我们非常感激他愿意让我们亲眼目睹一位真正的天使的翅膀，虽然他明显对这一要求困惑不解，相当为难；他亦同意我们对它们做进一步解释。我们谦卑地感谢他的耐心。
◇◇◇
Dean盯着这一段，然后翻回到彩图8B。
“哇，哇啊，Cas……老天……这是……你，Cas？”
Dean甚至都没想过这插图——当然了，是整本书——可能会和Castiel有任何关系。
结果，彩图8B是唯一恰巧包括了被描绘对象的脸部，Dean又盯着它看了好几分钟。当然了，那会儿Cas的皮囊一定是另一个。看他换了一张脸，真令人不安。
但是，不知怎的，他还是能认出他来。
在他眼里的某些东西，Dean想。他那蓝色的眼睛，即使到了现在，是否一直在显示着Castiel的真实自我？
但比眼睛的颜色更重要的是，是他的表情，让他看起来那么……Castiel。
那时候他的翅膀……
雪白的。完美的白色。纯洁的，闪闪发亮的白色。当然没有一根变黑的羽毛，没有被地狱火烧过。Dean不禁吞了口唾沫，这再生动不过地提醒他，为了把他救出地狱，Castiel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而且，也没有灰色。
Dean翻回去看其它版图，其它关于不同部位的翅膀的特写。白色的初级飞羽。一根单独的白色羽毛的特写。白色的飞羽图解。到处都是白色的……
不，等等……
“等一会儿，Cas，”Dean说着，伸手越过枕头墙把灯拉近点。“特么就等一秒。”
版图6a。“撒拉弗的二重小翼羽。”
版图6a，如果仔细检查，能看出在Cas左边的小翼羽上有一点灰色的小羽毛。难以发现。在较长的小翼羽下侧。只有他为图解展开小翼羽的时候才能发现。
他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白色的……除了那根隐藏着的小翼羽-羽毛。
Dean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干得好，Cas，”他简直停不下来，念叨个没完，拨弄着Cas的头发。他翻回到图8，对着那张皮囊的面孔开心地笑着，像是近百年前那位Cas不知怎的也能看见他似的。“干得好！那时你就有自由意志灰了？简直太棒了，伙计。就在你那该死的小翼羽上？就藏在下面！这才是我的天使。真是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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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Dean终于，对着那灰色的小翼羽傻笑够了，他，终于，换了本书，还是《在路上》。他，再一次，心不在焉地抚摸着Cas的翅膀，一边读书，最后，他的手又落到左翼的针羽上。他用手指感觉着最长的那根针羽——1号初级飞羽，弯折过的其中之一。他用手指顺着它摸下去，只是检查一下。
它仍旧感觉笔直笔直的。仍旧有点温暖，仍旧很健康，而且仍很直。
等等——
感觉有些不一样。在尖端有些柔软的东西。
像羽毛般柔软。
Dean低头看向翅膀，他看见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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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最长的那根针羽的末端。一个细细小小的东西，只有半英寸宽。Dean眯着眼盯着它。它像是一块小小的三角形金属片，不知怎的被卡在长长的银色针羽的尖儿上。也许是高巢衬里上的什么金色的料子？Dean伸出手指想把它擦掉。
它没有被擦掉。
他掸了一下。它没有被掸掉。
他使劲一拽。
外面两英寸长的银色针羽在Dean的手下崩裂，碎成一片片。
“啊！”Dean大叫起来，猛地缩回手，他直起身来，盯着。
原来碎裂的，银色的部分只是最外层。碎开的部分，里面的东西展开了。
金色的羽尖。现在更大了。两英寸长，近乎三英寸宽。
羽毛尖。
它是金色的。闪闪发亮的金色。
Dean把书丢到一边，转而跪下好看得更清楚些。原来针羽的银色部分只是最外面一层。在那个银色的圆筒里，有一根羽毛一直在生长，但却整齐地卷着，像收拢卷好的伞那样。如今，羽毛的最外层正从它那碎了的银壳中正挣脱出来，舒展开去，变成一个明亮可爱，闪闪发亮的金色羽尖。
羽毛的其它部分仍卷在细长的银棒里。Dean伸出手，轻柔地搓了搓银鞘剩下的部分，那一点点立刻就碎了。更多的羽毛散开——这一部分如雪般洁白，在灯下闪闪发亮。
一根白色的羽毛，带着宽宽的金色羽毛尖。
Dean轻轻地抚摸着比这根稍短一点的针羽，如此温柔地蹭着顶端。它一样，碎成细屑，另一根金色的羽尖宛如扇子般打开。
“Cas，Cas，你有羽毛了，”Dean对他说道。“羽毛啊，Cas！你有新羽毛了！它们出现了——而且，伙计，你有金色的羽尖！”
Cas丝毫没有知觉，他的眼睛仍闭着。
但不一会儿，Sarah出现在Dean身后——她听到了Dean兴奋的声音，即使她正睡着，还是把她给吵醒了，于是走了过来。连Meg都从高巢的枕头墙上探出她小小的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俩。
“Sarah，你看！”Dean说着，指着那两根金色的羽尖。
“我的上帝啊，”她说，“哇哦，”她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它们。
“去年，他羽毛上就有些闪闪发亮的小尖。”Dean说。
“我记得，”Sarah回道，“从我第一次在兽医诊所看见他的翅膀那会儿。但……那只是些小斑点。不是这样的。”
“是啊，这大得多。这就像是，镶着整两英寸24K黄金。”
“也许它们以前就是这样？我是说，最初的时候，当它们刚出现时？只是因为磨损而褪色了许多？或者，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Dean困惑地耸耸肩。“我们得问他了。但，Sarah，你知道吗，这玩意真是太令人惊叹了，甭管什么颜色，他的羽毛长得非常好。我是说，Sarah，瞧瞧这个！它们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羽毛！这不是很棒吗？”
“是的。”Sarah笑着说。
不过，当她瞥了眼Cas那便携式血氧监测仪上的心率指数，她稍微皱起眉头。当她研究他的心率显示时，她的嘴巴抿紧了。Dean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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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所有的针羽都开始展开。越来越多的羽毛开始散开，直到所有的针羽看起来都像是一半半的——在靠近内侧的地方仍是银色的棍子，但靠外侧则完全是羽毛了。
所有的羽毛尖端都镶着明亮的金带。
Dean不断梳理着那些崭新的羽毛。每个小时，每一天，他精心照料着所有的羽毛。最后的初级飞羽开始生长，接着是最后的三级飞羽，那些小小的翅膀内侧的绒毛，最终轮到小翼羽。（小翼羽是最先掉落的，但奇怪的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却推迟了很多——Dean怀疑也许那是因为第一周Cas体力很差。看到它们终于长出来真是松了口气。）Cas的翅膀如今像是缀满银色穗子的一对扇子，最长的那些，顶端全都是金色的。
很快，在翅膀中央的那些羽毛，第一根初级飞羽，和第二根次级飞羽就全都舒展开了，从顶端一直到羽根。
它们真是太美了。
一旦整根羽毛都展开了，很明显就能看出别的地方也不一样了。
每一根飞羽不仅仅在末端镶着金边，而且一条金色的羽轴贯穿了整根羽毛。
这，绝对是之前所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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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后Sam就回来了，长途跋涉让他筋疲力尽，但他还是得意洋洋地带回两颗全新的天使之泪。
“她甚至什么都没要！”Dean一边检查那两颗眼泪，一边听他说道。他们全都在高巢边上，Sarah在那里烧水好泡茶。“好吧，我是说，她一开始倒是想卖个好价钱。”Sam解释道，“我都准备好讨价还价了。我带上我们所有的现金，还带着两根初级飞羽，我当然不想用羽毛去交易了，但你知道的，我有些绝望了。不过当我把其中一根羽毛给她看时，她就‘哦我的上帝啊，你说的是真的。’于是她就为着宗教信仰什么的，就这么把眼泪给我了。我想她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他吧。”
他们很快就哄着半醒的Cas喝下了天使之泪。似乎它只起了一点作用——Cas仍近乎昏迷，仍在发烧，而他的心率还是过高。（虽然，至少也没更糟吧）。
“嗯，”半小时后，情况逐渐清楚了，Cas并未有明显改善，Sam说道，“我刚想到，如果他连喝完两颗天使之泪，体温和心率一点都没改善……”
他停下了。
“……那他就快不行了。”Dean替Sam说完。“今晚。就现在。”
Sam点点头。
Sarah平静地说道：“事实上，很有可能。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弱。而且他的体重正在流失。他的体力消耗得太多。他的体温一直在上升。我想今晚对他来说会相当凶险。”
Dean说：“Sam……”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呃……要不是你能拿到那些眼泪……好吧。”
他抬起头，看向Sam。
“没问题，老兄。”Sam说。
Dean勉强冲他一笑。他的视线飘向Sarah，“Sarah，你也是。”
“没错，”Sam对Sarah说道，“千真完确。”
Sarah对着他俩皱起眉头。“这是Winchester家某种奇怪的表达‘谢谢’的方式？”
“呃，是的。”Dean说。
“这简直就像在破译信号灯，”她说着，双手抱胸。“我应该雇个密码师，哈？不过，不客气。”
“Sarah真的，你确实就是，非常棒。”Dean说，“我得谢谢你们俩。”
“他也是我们的朋友，”Sarah这会儿微笑着，“他真的是。”
“我知道的。但我说真的，要不是你们能在这里……”
“为天使换羽可需要齐心协力。”Sam故意装腔作势地吊着嗓子。让Dean恨不得往他脸上丢几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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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黑色的初级飞羽从银色的鞘中舒展开。立刻就能清楚地比较出，Cas那些旧初级飞羽——虽然它们一样非常可爱——不过相形之下确实已是黯然失色。旧羽毛的颜色似乎已经够深了，但新的那些简直华丽之极：宛如午夜般漆黑，浓稠，闪闪发亮的黑色，当迎着阳光时，闪烁着点点金光。
如今能非常清楚地看见，即便是黑色的初级飞羽也有金色的羽轴。贯穿羽毛中央。
而每一根羽毛，甚至是正在长出来的细小的覆羽，全都有着明亮美丽的金色羽尖。
整个翅膀似乎都点缀着小小的金色月牙。到处都都是熠熠生辉的金色，像是层层线条，带着波浪的扇形花纹，错综复杂的花边图案。贯穿所有黑色，白色，以及自由意志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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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新的三级飞羽也开始展开。
Dean知道关键时候到了。三级飞羽！这些该死的三级飞羽必须长得好好的。所有一切都取决于三级飞羽是否能顺利出现。只有拥有良好的三级飞羽，Cas才能控制方向，及时停下，才能过渡到以太层。
只有通过三级飞羽，他才能补充能量。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他越来越瘦，Sam带回的两颗天使之泪所提供的能量在隔天就已消耗殆尽，Cas的心率也更快了。他只剩两天了，就快到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48小时，也就是换羽的最后两天，Dean守在Cas身边寸步不离。只要Cas还能吞咽，Dean每隔一小时就喂他蛋白质和汉堡。他帮着更换Cas的静脉注射包（Dean早就学会该如何操作了）。
Dean甚至接手了大部分一直由Sarah来做的清洁护理工作。曾经，他会避开这些事（事实上，就在去年，他曾回避所有这些）。但如今，不知怎的，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毫不介意就这么做了，能帮着Cas仍旧干干净净的，这些事似乎微不足道，再容易不过了。很明显，Cas无法像平常那样靠自己保持个人清洁，那么Dean就该帮他。就这么简单。
而Dean想要帮他。只要他能做得到，任何事都可以。在重要的事情上，在小事上，特殊的事，普通的事，甚至那些脏乱的，难以处理的事。只要他能做到，任何事。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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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Cas真的只剩下两种状况了：昏迷着，或者胡言乱语。他再也没能完全清醒。但即便如此，他总是抓着Dean，一只手或是双手抓着Dean的手腕，或脚踝，或是衣服，通常连翅膀也要扒在Dean身上。Dean只能偶尔偷着跑开喘口气，冲个澡稍微歇会儿，那时候，法兰绒衬衫就派上用场了。他现在都能娴熟地，把某件他的旧衣服轻轻地塞进Cas的手里，替换掉自己以便悄然脱身。要是他做得很顺的话，Cas几乎一动不动。然后Sam会接着大声读书给他听，或是对他祈祷，Dean就能休息一会儿。
Sam的声音似乎能让Cas平静下来。但Dean总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休息一下，尽快赶回来。
有时，当Cas意识到Dean已经不在了，在他错乱的脑子里，他坚信Dean仍在地狱里。他就会奋力拍打，但很快他们就琢磨出要怎么应对，这样至少他的翅膀不会因为撞到任何东西而受伤。
有时他坚信他和Dean又回到炼狱，当Dean一赶回他身边，Cas就会压低声音，宛如窃窃私语：“嘘，Dean，安静点。”他一边这么低声说着，一边想要展开翅膀。保护好Dean，将他藏起来。
有时候，他哭泣着。
有好几次Cas似乎以为他又被困在以太层，无法让Dean知晓。“我就在这里，Dean，”他这么说着，带着热度的手指捂住Dean的脸。“我就在这里，Dean，求你了，别哭，别难过——Sam还活着，Dean，我也活着，我就在这里，求你，你能听到吗——”
当最后一天黎明时分，Cas的情况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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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开始发烧了。甚至用上了氨基酸静脉注射。他们只得匆忙用冰过的湿毛巾再替他降温。最糟的是，Sarah告诉他们他的心跳越来越弱。
“很快，”她说着，神情阴沉。这会儿仍是早上，她刚刚检查过。“很虚弱，几乎要连成一线了。我得打给Mac问问他有什么办法，但——这变得太快了，发展迅猛。而且，呃……”
Dean眼见她犹豫了。
她来回瞄着Sam和Dean。“心跳紊乱。有时候会停跳几下。不太稳定。”
“但是Sarah，他只剩一天了，只要能过了今天——”Dean说着，冲着Cas的翅膀比划着，像是这样他就能说服Sarah，Cas几乎都已经快完成了。“它们都已经，看啊，只剩最底部的一英寸还没打开。还有小翼羽，它们最迟出现但它们现在一直在长，只是稍微小了点，看，看啊，只是有点小。只要再过一天，这些羽毛就全都好了！”
“是啊，”Sarah点点头，“是啊。只需要一天。但你知道吗，Dean，我想是时候你和Sam商量一下。”她从桌子底下拿出个明亮的黄色盒子。“你们谁知道该如何使用除颤器吗？你们最后一次学习心肺复苏是什么时候？”
Dean和Sam全都看着她。
“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Sarah说道。“除颤器很容易使用，我示范给你们看。我现在就教你们该如何做心肺复苏——这几年它有些变化。我们得让除颤器靠近点。我会把它放在垫子上，就在高巢边。其实我觉得应该把盖子打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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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天的晚上。
Sarah和Sam全都退到阁楼另一边去了。Sarah把他们的睡袋和小床拉得更远些，虽然Dean并不想承认，但这举动让他吓得不轻。
因为他心里清楚，Sarah会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竭力想让Dean最后能有些时间，和Castiel单独在一起。
最后一个晚上。
现在几乎是午夜时分。Dean侧躺着，一只胳膊搂着Cas的脑袋，想要让最新换上去的那组冷毛巾包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翅膀。
“再过一晚，Cas，只要再过一晚，”Dean喃喃对他说着，“再有一晚你就完成了。然后你就能休息，治好你的心脏，好吗？但你得熬过这个晚上，伙计。你不能放弃。”
在过去几小时内，令人不安的是，Cas变得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又快又浅。
他抓着Dean的力道也变弱了。
时间每滑过一分钟，Dean似乎都能感觉到Cas的呼吸变得更快，也更加微弱。Dean想，但是，也许他能听到我的声音？就一点儿？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他能听见我说话了。
于是Dean开始说话。
“坚持住啊，伙计，”Dean说。“保持呼吸。你能做到的，你几乎快完成了。”他吸了口气。“你的羽毛看起来太美了，Cas，它们全都有耀眼的金色……你得醒过来，自己瞧瞧。你只要保持呼吸。”他能感到Cas喘息，微弱而急促，拂在他的肩头。“就是这样。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你快完成了。”
Dean停了一会儿。
“Cas，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吧？”
这句话现在如此轻易就脱口而出。
“你听到了吗，Cas？Castiel？我真的爱你，你这疯狂的天使。你不能离开我，Cas。”
Dean不停地说着说着。他在Cas的耳边轻声说着，他的双手沿着翅膀的边缘抚摩着最高处。他继续在Cas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最后几个月，Cas……这整个夏天。这真是……我还没对你说过，Cas，但一直以来……”
Dean不得不停下，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双手顺着两翼前端，分开那些小小的羽毛，轻轻地摩挲着两对小翼羽。
回想起来真是太痛苦了，要是换作从前，当Dean这么抚摩着Cas的翅膀，那小小的羽毛会蓬松松的。通常当Dean轻抚着小翼羽时，它们会轻轻地卷住他的手指。
但，现在……那些小小的羽毛没有蓬起来。小翼羽也一动不动。
“今年夏天，Cas，”Dean哽咽着，低声说道。他一直在抚摸着那对翅膀。“和你在一起的这个夏天？这太棒了。我们在一起太棒了，你知道吗？不止是好。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我都没看出来，但我们在一起真他妈的好极了。你在床上？简直太疯狂了，我告诉过你吧？怎么说都不够。但还不止这些，Cas，比这些还重要得多……你是……”他不得不停下，咽下一口水。“我浪费了这么多年，我真该踢死自己！你，就这样，抓住我。你什么都不要，我的，所有这些，你原谅我了，该死的一切，而且你总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抓住我了，而且，你是，这么容易相处……我喜欢给你看电影……我喜欢知道你的想法，伙计，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我喜欢为你做饭，而且……还有……我喜欢和你一起醒来……还有……我甚至喜欢你做的饼干，伙计……我该死的太爱你了，天使。”
如果，要是Dean能以天使的方式吻他，Cas也许能听得更清楚些？
Dean抓了抓他的脖子后侧。毫无反应。
小小的羽毛没有蓬起来。
他坐起来，弯下腰，规规矩矩在Cas脖子后面，按着天使的方式吻着他。真正的，深切的。轻轻地啄着，一点一点。
小小的羽毛没有蓬起来。小翼羽一动不动。
Cas静静地躺着。Dean能感到他的背跟着他那急促的喘息微微动着。
Dean用力咽下喉咙中那份艰涩。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止一个该死的夏天，你听见了吗？”他说着，缩紧身子，紧紧地搂住Cas，他伸长胳膊，抱住Cas的翅膀。“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配得上，但，啊，Cas，上帝啊，我想要你，我太想了。我想要和你，好几年。但——Cas，比什么都重要的是，我只想看到你再飞起来。我想要听到你飞的时候，呼-哗的声音。我想要看到你笑，我想要看见你飞，天使……”
这是祈祷。所有一切。这是Dean对Castiel送上的最长的祷告。它延续了好几个小时，一小时接着一小时。Dean彻夜对他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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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眨眨眼。有谁轻轻地碰到了他的肩膀。
“抱歉，”Sarah的声音。她正检查着Cas的输液管。“没想吵醒你的。再睡一会儿。”
已经是黎明了。
已经结束了。
“他——他是不是？”Dean猛睁开眼，完全清醒了。Cas的感觉并不是很热——他觉得冷——喘息已经停止了——他是不是——他是不是——
“他很好，”Sarah轻声说道。“他已经不烧了，现在正在睡觉。Sam和我会注意观察。Dean，他很好，他挺过去了。”
“嘿，Dean，”Sam说道——他在Cas的另一侧，把最后那些毛巾拿掉——“你该看看，他的翅膀！”
Dean坐起来。
那些灰色，白色，还有黑色——那些都再熟悉不过。每一根羽尖都点缀着小小的金色新月形，璀璨之极，还有那些金子般的羽轴——那些，Dean早就知道了。
但现在，双翼的整个最前缘，也全都变成金色。Dean彻夜搂着的那部分。所有那些在边缘上的小小的覆羽，那些能立起来蓬松松的可爱之极的小羽毛，全都变成了金色。还有小翼羽，小翼羽像是纯金一般。
这对翅膀简直太壮观了。
Dean感到有些吃惊。当然了，Cas的翅膀以前就非常可爱，但以前它们只有柔和的色调，像是淡淡的黑色，灰色和白色。而如今，明亮的金色到处都是，翅膀看起来异常引人注目。
“他看着就像是可怕的诺克斯堡，”Dean轻声说道。
[注：诺克斯堡Fort Knox在美国肯塔基州最大城市路易斯维尔市西南约50公里处，为美国装甲力量最重要的军事训练基地，美联储的金库也设在这里。]
“我知道，”Sam也压低声音，“他就像是一夜暴富，捡到宝了？瞧瞧，那对翅膀前头！还有他的小翼羽！”
“哈，说唱天使Cas！”Dean说着，突然哼着笑了起来,他脑子里生动地呈现出Cas浑身珠光宝气的，有如个说唱明星。
“他可以换个新职业了。”Sam说着笑了起来。
“事实上，他有这个权利。”Sarah说。突然间他们三人全都嘻嘻哈哈的。
“好了，别说了。”Sarah等他们能克制点了，说道，“我想这真的结束了，Dean。我觉得他没事。他的体温和心率都好多了。但我们得记得，他的心脏可能还是非常虚弱，所以今天还得观察一下。肌肉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们得确保他不会试图到处跑动，突然引发心脏病。所以，让他保持安静，我会再给他一两天静脉注射，直到我们确信他已经真的稳定了。”
“好的，知道了。”Dean说。“那好，既然我现在醒了，我可以替班。不如你们俩都去睡一会儿？”
他们点点头，下楼了。Dean坐到Cas身边，看着他那华丽无比的，镶着金边的翅膀，如释重负。外面的鸟开始唱歌，Cas在梦中动了动，一只翅膀抽搐着。Dean重重地仰天躺倒，大大地叹了口气，小Meg静静地走进高巢，蜷缩在Cas脚边，开始打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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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睡了整整一天，整个晚上，然后又到了隔天早上。
他终于在第2天中午清醒了。
那是炎热的八月中旬，风扇吹得很猛。Meg在高巢外面凉爽的地砖上趴着，就在风扇下头。
Dean又在看《在路上》。他把书支在单膝上，他的另一只手搭着Cas的肩膀。
他感到Cas动了动，低头看去，正好看到Cas眨着眼，抬起头看向他。
“早啊，美人。”Dean说着，把书放下。
“呃……早上好？”Cas眯着眼，“现在是早上吗？”
“该死的，你他妈的清醒了，”Dean说着，俯下身在Cas的脖子上啄了一口。天使之吻，一如既往，但Dean发现他停不下来，无法放手，还是紧紧地搂着Cas的肩膀。Cas开始在他身下蠕动着，咕哝着：“Dean，你快让我憋死了，”这才让Dean放开。Cas扭动着稍微侧过身去，这样他能像往常那样回报以人类之吻，这立刻让Dean哽咽着，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地抱住他，抓着他的脖子。
“Dean，你没事吧？”Cas说着，稍微拉开点距离打量着他。
“是啊，很好，”Dean说着，胡乱擦着眼睛。“是啊，就是很高兴你没事了。要知道，你有点吓着我们了。”
Cas斜着眼盯着他。“什么意思？因为昨天喝的茶吗？但那又不危险。”他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呃……那是……昨天，没错吧？”他研究着Dean的表情，皱起眉头，问道：“今天是第5天，没错吧？我是不是漏了一天？第6天已经过了？”
Dean忍不住露出微笑。“你只是漏了一两天，是啊。今天是第16天。”
Cas凝视着他。
“什么？”Cas说。
“已经结束了，伙计。你挺过去了。全新的羽毛。喜欢吗？”
Cas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转过头顺着他的肩膀看向左翼，顿时僵住了。
Dean指着：“你也挑了些新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有些金色了，喜欢吗？到处都是金色的羽尖，还有金色的羽轴和金色的小翼羽。相当抢眼，是吧？”
Cas完全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翅膀。
过了一会儿，他爬了起来，仍盯着他的左翼。
“哇啊，等等！等一下！”Dean跳了起来。“慢点儿，好小子。Sarah说你的心脏还很弱。别激动。慢点儿。”他帮着Cas站起来。Cas踉跄了一下，握着Dean双手保持平衡，但他似乎很快就靠自己站稳了。
“这下好了，”Dean说，“站得住吗，嗯？”
Cas并未回答。他仍盯着自己的翅膀。他将它们宛如扇子般展开，来回打量着，仔细地看来看去。阳光照着它们，闪耀的金色明亮之极。
小小的，金色的小翼羽立了起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Cas看着左边的两根小翼羽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打量着右边那对。他锐利的视线匆匆瞥了Dean一眼，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神情，Dean不知道这是为的什么。然后他又开始盯着自己的翅膀。
“它们看起来咋样？”Dean问道。他开始有些担心了。他以为羽毛看起来相当漂亮——每根羽毛看上去都笔直有力，每根羽毛都闪闪发亮，那华丽的金色简直太他妈的抢眼了。但Cas似乎震惊得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金色并不好？金色似乎应该是好的吧。但对于天使，天杀的谁知道啊，Dean想。
或者，翅膀在某种程度上损坏了？
三级飞羽有问题吗？
“Cas，它们看上去还好吗？”Dean终于问道。“我想帮忙。但你有一半时间都睡死了，另一半则神智不清。Sarah和Sam帮了很多忙——Sarah几乎每分钟都在你身边忙来忙去，她帮你退烧，把这种蛋白质静脉注射一类的玩意塞进你体内，她真是太棒了。而Sam翻遍全国，找到更多些天使之泪，我……呃……试了各种方法……尽我所能，梳理羽毛，用腌料把针羽弄直，还有……该死，Cas，你的羽毛还好吗？”
Cas咽了口气。“是，”他回答着，仅一个字，简短生硬。他仍盯着自己的翅膀。
“那……呃……三级飞羽呢？”
“我的三级飞羽很好。”Cas说道。他的声音像是有些不太稳定。他放开Dean的一只手，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往后一拨，手指抚过左翼的三级飞羽。“三级飞羽很完美，”他又说道，但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似乎看都没看。他又一次盯着那些小翼羽。
Cas说：“我的小翼羽是金色的。”
“哦。是啊。金色的小翼羽。其它所有羽毛都有金色的翼尖和羽轴。很整齐，嗯？”
Cas再一次转过脑袋，去看另一侧的翅膀。右翼，左翼，他来来回回打量着，把翅膀张得更开，在阳光下前后摆动。“金色羽轴，”他说。
“是的，金色的羽尖和羽轴。”
“金色的羽尖和羽轴，”Cas重复着。“金色的小翼羽。”
“是啊，我想这会儿我们已经确定了。”Dean说着，微微一笑。“它们以前是这样吗？你以前没有金色羽轴。是不是它们褪色了或是咋的？”
“羽轴并不会褪色，”Cas说道，“我以前从未有过金色的羽轴。或是金色的小翼羽。”慢慢地他将双翼收拢，他的目光转向Dean。Dean感到Cas的手指收紧了，他说道：“金色是……啊……最罕见的羽毛颜色。”
“在羽毛上色商店里给你挑了个便宜货，”Dean说。“它们有些特别的。Cas，说吧，给我个痛快：你的翅膀感觉好吗？”
关于这个问题，Cas缓缓地张开双翼，高举过头，他闭着双眼。这是那个奇妙的展示翅膀的动作，当Dean第一次见到Cas时他就是这么做的。
Dean沉默了一会儿，只顾看着那对华丽灿烂的翅膀在头顶展开，对称，闪亮，完美。他看着Cas脸上的神情。
他又是天使了。Dean想。
他太美了。
他是那么快乐。
为飞翔而生的造物……
Cas轻轻抖了抖翅膀，放松了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Dean。我的翅膀已经有好几年没感觉这么舒服了。”巨大的翅膀小心翼翼地在空中轻轻拍了一下，Cas又叹了口气，说：“我想，得有几世纪了。”他又拍了几下翅膀，这会儿速度更快了点——巨大的房间里掀起气流。“羽毛太完美了。每一根都有完美的根基。”
Cas拍打着空气：一次，两次，三次。
“我要移动到以太层，”Cas说着，放开Dean的手。
“Cas，不，等等——”Dean又抓住他的双手。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飞离火海时那可怕的飞行。“等等。你才刚醒。你的心脏还很弱。花点时间适应一下。要是出了啥事怎么办？”
“我会没事的，”Cas说。“但我得去补充些能量，才能带上别人和我一起。所以你该放我走。不过，我一个人没事的。我的三级飞羽很好。我能感觉得到。”他又拍了两下，随即信心满满，“它们现在又完全对称了。我能感觉得到。我能控制了。”
“Cas——”
“Dean，”Cas微笑着。“我没事。”
Dean又握着Cas的双手，好一会儿，沉醉在Castiel带着微笑的凝视中。
Dean放手了。
呼-哗。已经有好几年Dean都没再听过这怪异而熟悉的声音。Cas消失了。
Cas走了，Dean又是孤独一人，独自站在那空荡荡的高巢里。
△△△
呼-哗。Cas回来了，再次站在Dean面前。
他对着Dean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Dean几乎要哭了。
“它们能行吗？”Dean的声音嘶哑，Cas向前走了两步，凑到Dean跟前，用翅膀给他来了个拥抱。Dean闭上眼，把Cas紧紧地抱住。
在这温暖的夏日午后，他们紧抱住彼此，站在高巢里。
“它们没问题，”过了一会儿Cas说道，他张开翅膀放开Dean，往后退了一小点儿。
“你能……飞？”Dean的声音被这个“飞”字给噎住了。
“我相信是这样。但这不是全速飞行。还没有。我只是转换到以太层然后再回来。稍微吸收一点能量。”
Sam和Sarah跑上楼（原来Sam甚至从几层楼下就听见那“呼-哗”的声音了）。Cas冲他们笑着。他们像是被他站起来这一事实给震住了，然后全都冲了过来。Sarah向他扑来，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拥抱。接着他不得不把翅膀乖乖展开，一边接受检查一边听他们赞美他那可爱的羽毛。
“我得谢谢你们，所有人。”Cas非常郑重地说道。“Dean，你是天使梦寐以求的，最好的换羽同伴。Sam，Sarah——Dean告诉我你们也提供了巨大的帮助。我非常感激，无法形容。说真的，我曾确信我是绝对过不了第二周。完全肯定。但——看看我的翅膀，瞧啊——看，我能进出以太！”随着这句话，他又消失了。
“哇哦，”Sam说，“好久没见这招了。”
“天杀的，”Sarah说着，疯狂地环顾四周。Cas又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睁大双眼，Cas说：“哦，你还没见过我做以太转换，是吗？我忘了。它就像是这样——”他又消失了，就在她面前，然后又出现了。
“看，真的很简单。”他解释道。
“天杀的。”Sarah说。
“其实，我可以把我的翅膀留在那里的。”Cas说，“以前就是这样。”他的翅膀突然消失了，只剩下Castiel站在那里，没有翅膀，和一般人毫无差异。没穿衬衫，光着脚，穿着运动裤……没有翅膀。Sam和Dean震惊地面面相觑——经过这么好几个月，翅膀已然成为他的一部分，而现在，看到Cas没有翅膀真是太奇怪了。Cas皱着眉头。“感觉有点不对劲。”翅膀又出现了。“啊，对了。这样更舒服。”
“真他妈的-天杀的。”Sarah说。
Dean哼了一声。Sam说：“Sarah，我们以前也总这样。Cas有点像是咻地出现，咻地消失。都忘了你还没看到过。最开始那几次也把我们吓坏了。”
这会儿Cas似乎在测试他的翅膀，把它们以各种角度挥来挥去，展开它们，他像是在凝视着遥远的地方。他宣布道：“我要飞了。真正的飞行。”他对Dean微微一笑。
有那么一会儿，他盯着Dean的眼睛。
发生在这两年的一切似乎在他们之间一一掠过。
两年。漫长的，两年。米诺陶……Dean和Sam甚至连谁是Castiel都忘却的，漫长的几个月。与Calcariel的战斗……挣扎着穿过森林……后来……Cas几乎把他所有的生命精髓都给了Sam……在锡安，可怕的，难以想象的那天晚上……Cas拖着他破碎的翅膀，是那么痛苦。
森林大火。飞出地球。科迪亚克岛。
Dean将他从以太拉回来的那个夜晚。那些祈祷最终将他拉回来……
在船头，Cas的胳膊搂着他。
清晨，在车里。
在山顶。在那冬日，Cas孤身一人，张开残了的翅膀，拿着手枪；接着是在夏天，Dean躺在他身边，在夏日的天空下，他们一起躺在草地上。
如今，Castiel深深地凝视着Dean的眼睛，长长久久，然后他闭上双眼。Dean看着他闭上眼睛，看着他那强健的翅膀舒展开——哦，那漂亮的左翼，现在如此完美，如此强壮，与右翼完全对称。
“我可能需要几分钟。”Castiel说完，他消失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来。
△△△
Dean等着。
Sam也等着。还有Sarah。
最开始那一分钟里，似乎充满无限可能。当然了，Cas随时都会回来。
但Cas没有出现。
风穿过窗外的树叶，叹息着。透过打开的窗户，他们能听见蟋蟀在远处嗡嗡的叫声，还有一只松鼠在树上唧唧喳喳。Dean开始转过身来，环顾着巨大的阁楼，以防Cas出其不意在哪个角楼突然冒出来。但哪都看不到他。
第二分钟像是非常漫长。高巢仍是空空如也——整个阁楼空荡荡的。Dean最后靠在书桌上，Sarah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很好，”到了第三分钟，Sam说道。“他只是随便逛逛。可能正享受小小的飞行，环游世界还是啥的。”
“舒展他的翅膀，”Sarah说着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是啊。”Dean应着。他走到高巢边上，坐在枕头墙上，看着丝绸和羊毛衬里上的符咒纹样。
第四分钟过去了。Dean的光脚懒洋洋地滑到丝绸和羊毛上，他低下头，仍盯着那个符咒。
“我想我要，嗯，”Sarah开口说道，“整理一下。”她开始收拾毛巾，把它们叠好。
Sam清清嗓子，说道：“他大概到了珠穆朗玛峰顶上四处看看。你知道他就是这样。”
Sarah轻快地叠着一条毛巾，说道：“也许他需要一分钟去吸收能量。”
Sam又说道：“他的翅膀看起来棒极了。要是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他肯定不会去飞的。”
Dean点点头。
又过了五分钟。Sarah已经把毛巾都叠好了。她走到高巢边上，坐在Dean身边。很快，Sam也走过来坐到枕头墙上。
Sam说：“他说过要几分钟。你知道天使就是这样，Dean，几分钟对于天使来说可能和我们感觉的不一样。”
“比如，要个几世纪？”Dean的声音平平。他感到出奇地平静。我知道可能会这样，他想着。
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他在外面尽情地飞翔。
Sarah说：“也许他回到楼下去了？或是在外面降落？”
Sam自告奋勇到地堡外头走一圈。Sarah则说她要检查地堡所有的房间。Dean呆在高巢里，以防万一。
二十分钟之后，Sam和Sarah回到阁楼，发现Dean仍孤零零地坐在高巢里头，凝视着窗外那湛蓝的天空。
△△△
“他会回来的。”Sarah。
“你以前又不认识他，”Dean。“他以前就是，就，就，飞走，就像这样，飞走，不回来，不回答，好几个月——”
“也许我以前不认识他，”Sarah说，“但我现在了解他。他会回来的。”
Dean忍不住厉声回道：“你怎么知道？”
她只是平静地答道：“当他坐在你床边那副样子，我就知道了。”
“我的床？”Dean看着她。他不记得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你在医院的那张床。”Sarah说。“在重症监护室。去年，在怀俄明。”她瞥了Sam一眼，“他也一直在看着你，Sam。他显然非常在乎你们俩。但对Dean……他那种表情。”
“什么表情？”Dean问。
“那种表情。”Sarah说，“我知道那种表情。他会回来。”
△△△
呼-哗。巨大的房间里掀起一股气流。Dean转过身，Cas就在那里，正站在高巢外头。他容光焕发,华丽的翅膀在他的背后半张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他那漂亮的带着金色羽尖的羽毛全都蓬起来了。
“我找到了。”他说。
“你他妈的去哪了？”Dean脱口而出，跳了起来。Sam和Sarah在他身后全都跟着站起来了。
“抱歉，我花了点时间，”Cas说，“比我预计的花了更多时间才吸收到充足的能量。以太层的能量不如平常的多。我想是和天堂大门关闭了有关吧。但我找到了。”他转向Sam和Sarah说道：“哦，还有，要是今晚能为你们准备晚餐，那真是莫大的荣幸。我觉得我需要做些比这更特别的事——我永远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我希望至少能做顿晚餐。Dean，我们走。”他朝Dean伸出手。
Dean瞪着他。“啥？去哪？”
Cas只是伸出手，满怀期待地看着Dean，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头抬得高高的。
他所有的羽毛全都蓬松松的。
Dean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呼-哗。
△△△
世界变成一片灰色——千里转瞬即逝——然后，随着世界猛地清晰，色彩在他们身旁爆发出来，这一次，全都是绿色与蓝色。在阁楼阴凉的环境后，这明亮简直刺眼——他们在夏日灿烂阳光下的某个地方，Dean踉跄了一下。Cas在他边上，用胳膊肘撑着他，Dean环顾四周，仍弯着腰，眯着眼。他感到自己的光脚踩着木板，陌生的感觉，他看到粼粼波光。
他喘着气，挺直身子。
他们在湖边。
不，他们就在湖上。在一个从湖边延伸到湖面的木制码头上。泛着凉意的蓝色湖面在他们面前延伸出去，远处的湖边上可见绿叶葱茏的树林。
“是正确的那一个吗？”Cas问道。他就站在Dean身边，仍扶着Dean的胳膊肘，他们俩全都朝着水面。Dean转头看着他，仍因为瞬移而喘不过气。
“正确的……啥？”
“这就是那个湖？”Cas问道。“我看了上千个。在北美有很多湖泊。这个似乎和你的最像。”
Dean盯着他，然后转过身去，环顾四周。
他们是在……哦。那个湖。那一个，当他们年轻的时候，Bobby曾带着他和Sam去过几次，去钓鱼。
有时候Dean会梦见的那一个。
当那会儿他梦见这个湖，Cas正好到他的梦里，以及，好几个月前那个绝望的晚上，他们一起蜷缩在床上，明知前途渺茫，却满心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带我飞向那个湖。Dean这么说过。
我会带你飞向那个湖。Cas如此回答着，把他抱得更紧些。
“这是那个湖吗？”Cas又问道。这会儿他看上去有些不安，他的羽毛也跟着没那么蓬了。“我希望我们第一次一起飞，就能到这里来。我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了——如果我真的成功换羽，这就将是我第一次飞行：带你到你的湖边。我还找了些钓鱼工具，就像你在梦里的那些——”他往旁边一指，Dean意识到那是一个装着啤酒的冷却器，两把折叠椅，一把钓鱼杆，甚至还有些鱼饵。两条泳裤和一些毛巾。
Cas的声音听上去更没把握了，“钓鱼店的人推荐了各种各样的鱼饵。我每种都买了点。”
“这就是那个湖，Cas，”Dean说着，摸到Cas的手，紧紧握着，再次环顾四周。湖面波光粼粼，阳光灿烂。这是个合适游泳的好天气，温暖宜人。也是个很合适钓鱼的天气。但Dean所能想到的只有他的喉咙有多痛，能感到Cas的手牢牢地握着他有多好。
他想要开个玩笑，说道：“你只飞了一会儿，我以为你永远飞走了！”他本想轻描淡写，但那个词“永远”像是将他的喉咙堵住了，剩下那几个字顿时变得异常艰难。刹那间，翅膀将他紧紧地抱住，Cas的胳膊也搂住了他，Cas的声音充满忧虑：“哦——我没想到——我没意识到。哦，Dean。不，不，永远不会。我很抱歉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我总是一下子就没力气了，只得停下来不断汲取更多的能量。如今以太的能量非常稀薄。而且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正确的湖。我推测它可能离你的朋友Bobby的家很近，于是我就得查看明尼苏达，南达科他，爱荷华以及内布拉斯加，而且花了好一会儿。”
“四个州？”Dean设法挤出几个字，他的脸仍贴在Cas的羽毛上，咕哝着，“你可以直接问我啊。”
“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而且我运气很好——实际上我只找了一个州，它在明尼苏达。”
“它可是万湖之地。”Dean说着，把头埋进羽毛里。
“一万一千八百四十二个。”Cas说。
Dean嘶哑地笑出声来。“你为我查了一万一千个湖？”
“好吧，我总共只查了八千四百九十一个。接着就是它了。”Cas说道，“我不得不让时光倒流了几次。我很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
“只有八千四百九十一个？你只花了半个小时？你这个懒鬼。”Dean说着，这会儿他大笑着，胳膊仍紧紧地抱住Cas，闻着他那美丽柔软的羽毛——金色的羽毛，他意识到——这会儿它们全都蓬蓬的，簇拥着他的脸。
“我想要带你飞向你的湖，Dean。尤其是在我看到了我的羽毛颜色，我……”Cas从Dean的怀里往后退了一点，他的手滑了下来，搭着Dean的臀部，翅膀半张着，又看着它们。
“Cas，金色是什么意思？”
“嗯，我大概是在，呃，六年前，开始有金色的羽尖，”Cas说着，眼角偷偷瞥着Dean，带着古怪的羞涩神情。“大约是，嗯，呃，当我遇见你之后，换羽的时候，它们第一次出现。从那以后，每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羽毛带着金色羽尖。但我从来就未曾有过金色的羽轴。至于全金色的小翼羽，这颜色非常稀罕，还有这种，翅膀前缘都带着金色也是某种不同寻常的——”
“Cas，”这会儿Dean已经咧开嘴笑了。“金色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已经相当肯定这问题的答案了。但他想要听到Cas亲口说出来。
Cas沉默了一会儿。
“爱。”他说。
Cas收起左翼，让翅膀弯折的部分非常接近Dean的肩膀，这样他们就能一起看着翅膀。“在天使中，这是相当罕见的颜色，”Cas继续说道，Dean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翅膀最顶端的金色小羽毛。
“如果天使对某个人有爱的话，就会长出金色的羽尖，”Cas安静地说道。“如我所说，这已经有段时间了，自从……嗯，自从我遇见你。一年比一年多。但金色羽轴，则有点不同……这意味着当针羽长出的时候，它们被爱所碰触。这意味着天使在换羽时被某个，嗯，”他犹豫着，看向Dean，“某个真正爱他的人，帮了他。”
Dean的手指沿着长长的飞羽那金色的羽轴一滑到底。“那金色的小翼羽呢？”
Cas立起他的小翼羽，Dean把他的手指放在它们下面，那些小翼羽轻轻地合拢。
Castiel说：“我以前从未见过金色的小翼羽。任何天使都没有。”
“我昨天整晚都把手放在你的翅膀上，”Dean说，“差不多一整晚吧。实际上是放在小翼羽和翅膀的前端。我想要……呃……一整个晚上都和你说话，差不多吧。我想，呃……告诉你一大堆事。想要让你坚持下去。是不是因为这样？”
“啊，”Castiel一直看着Dean。“啊，我明白了……”他说，“这就可以解释了。”他的双手仍抱着Dean的臀部，更靠近了点，这会儿他凝视着Dean，只距离几英寸，蓝色的双眼像是要看进他灵魂的深处。
“所以你，嗯，不会消失，暂时不打算去环游地球了？”
“不会一个人去。”Cas说着，像是这显而易见。“要是你喜欢，也许，和你一起去。”
Dean吸了口气。“我得告诉你些事。我需要确保你知道，你是自由的。你的翅膀已经全修好了。你真的，不再需要我——”
“不，我需要。”Cas脸上浮现那种“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表情，他的脑袋微微歪着。
“我是说，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我是说，不是我想要你走开，但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只要你想去，呃，住到什么别的地方或是啥，你可以走——”这话说出来就变了味。Dean又试了一次：“你就像，不是被我困住了，我是说——”
这会儿Cas已经是完全歪着脑袋。全然困惑，眯着眼。他说：“Dean，你一般不会这么苯。”
“是啊，我是。”Dean说，“总之，只要你决定，哪怕飞走——”
Dean不得不闭嘴，因为突然间Cas正对着他的脸说道：“永远不会，Dean。”然后Cas亲吻着他。先是天使的吻——越过Dean的肩膀，绕到他后面对着Dean的脖子轻轻咬着，翅膀环绕着他，弯曲着将他裹在其中，金光闪闪，辉煌灿烂；然后是人类的吻——Cas又回到Dean面前，双手捧着Dean的脸，翅膀也紧紧地抱着他。太阳照耀着，微风吹拂着，湖面荡起小小的波浪，拍打着码头，但Dean只注意到Cas那瘦长的身躯靠在他身上，翅膀缠绕着他，羽毛全都蓬蓬地簇拥着他们，Castiel那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伴着那些亲吻和天使的轻啄，“永远不会。永远不会，Dean。永远不会。”
△△△
A/N – 这是终章的终章，最后了。
但还会有终章的终章的终章吗？这么说吧，本来这部 fic 应该只有20章。
现在你知道金色羽毛是什么意思了！你们很多人都猜到了。早些时候，自从密西西比河那一幕，我一直在想，金色羽毛意味着天使要么爱，要么被爱。在这种情况下，两者都是：当天使感觉到爱的时候，金尖就出现了（ Cas 以前确实有“金色”的羽尖——实际是金银两色，都在他的羽毛上闪闪发光——我认为银代表了爱的早期阶段——怜悯/钟爱，然后金色代表更深的爱。）然后我想如果 Dean 羽毛刚开始长出来的时候接触了它们，尤其是 Dean 感觉到他 深爱上 Cas 的时候，金色会在羽毛的其它部分开始出现，从羽轴开始，然后扩散到羽毛上。 顺便说一句，最后一章中的金色光芒是羽轴变成金色那会儿，（是的，那基本上是羽毛接触到荣光的那一刻，而荣光感觉到 Dean 的触摸饱含着爱意。）（显然，下一版 chmidt-Nielsen 的书里就会提及了。）
有人请求我描绘一下我梦想中的Cas的翅膀。我会尽力做看看，但今晚是不成了。金色羽轴的想法是以一只真正的有着金色羽轴的鸟为原型， 黄色扑翅鴷<啄木鸟> ，这是我最喜欢的鸟类之一，听起来似乎有点花哨，但它的样子真的是很美。
我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些终章，尤其是最后一章。要是有些你们特别喜欢的地方，请告诉我哦！
受这篇小说启发而产生的作品：
[译注：大部分是插画，由北麻整理。不过podfic请搜索badfich，感谢她朗读录制了完整版本]
- The View From On High by Bluesy (Poots)
- Creature of Flight by Bluesy (Poots)
- Flight Fanart by ThePlaidFox
- Flight by NorthernSparrow | podfic by inkspot_fox, NorthernSparrow
- I'll find him. by Veektrose
- More Than Words by Charity_Angel
-
In the Eyrie by Bluesy (Poots)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