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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搬出去。”
美好的早晨,但丁舌战群儒,好不容易说服几位通宵打工的辛苦猎魔人叫份披萨作为迎接朝阳和补眠床铺的营养早餐,他没想到自己始终没对人类食物当众发表过喜恶意见的老哥居然会挑这个时刻开口。
“这又是什么过时笑话,在座有懂的吗?”
但丁放下听筒挂断的外卖热线,特地拔高声线转头询问。专业抢生意并觊觎这片地盘的美女们正忙着打哈欠,尼禄还沉浸在房车行驶摇晃频率的眼睛快闭上了,妮可理所当然窝在外面抽烟,第二名会调动气氛的能手不巧是位老烟枪,往往要等他们对话快陷入僵局才会透过烟雾插上几嘴,而常常弄巧成拙的冠军选手正配合他认为的说笑者努力调动听众疲惫的情绪。
“这不是玩笑,我准备搬出去。”
但丁猜错了,并条件反射发出一声比恼羞成怒更激动的否定:“不行!”
这下大伙都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在尴尬的寂静中响亮地眨巴几下,提议者尤甚:“我不认为我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你听起来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不行。”
“我只是向你们宣布我的决定,但丁,以免谁又觉得我不辞而别是为了毁灭世界。”
“拜托,老哥,你宣布这句话只会让我们觉得这件事更危险。”
大家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毕竟维吉尔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使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我打算出门再种棵树顺便毁灭个城市玩玩不用担心我”,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尼禄选择为人类发声:“我同意但丁。”
维吉尔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闪烁起属于恶魔的危险蓝光,眉间沟壑更深。可这里是猎魔人的地盘,没人怕他,对物质条件更敏感的黑发女性打破僵局开口道:“你搬家的资金在哪里?但丁还欠我几个亿,我可以接受弟债兄偿。”
“哪有那么多!”但丁跳起来,半是感激半是心虚地嚷道,“顶多几万,但蕾蒂说的对,搬家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维吉尔,我不认为我们勉强付清水电费的存款能让你全款买房。”
“斯巴达老宅翻新呢?虽然这笔费用已经比购置单间公寓房贵许多了。”翠西伸了个懒腰,同样作为前魔帝打工人的同事情谊让她下意识提了个建议,换来但丁用不赞同的目光左右骚扰他们。维吉尔索性闭上眼,看得出来掺杂惊天风暴的话语正在他嘴边酝酿,打断他的是一声响动。
事务所大门吱呀打开,窜进的不止是萧瑟秋风,还有两个大活人,一个是拼命走向暖气并摩擦全身火辣装束下裸露皮肤的妮可,还有一个是脱帽致意的中间商:“最近红墓土地和房产一起翻新重建,涨幅可不是一点两点。”
“莫里森!”但丁热情地走向老朋友及其手中的委托金,点了几张钞票交给门口探头探脑的外卖员,连带过往赊账全部付清,最后清点下来留给半魔人双子的金额寥寥无几,“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但丁把那寥寥几张钞票诚心诚意全交给维吉尔,数目连一盒超市结账台旁的成人道具都不够。他心满意足地抓起众人瓜分过后的最后两块面饼,仿佛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披萨的狂热爱好者将其中之一虔诚地凑到他兄长嘴边。可是哪怕芝士拉丝快黏到他们造价不菲又造型拉风的标志风衣上,维吉尔还是双手交叠抱臂站在原地,张开的伶俐口齿也不是为了食物,而是短短一句话:
“我中奖了。”
所有体力劳动一晚后狼吞虎咽进食的人类及恶魔及杂交体不约而同发出被呛到的猛烈咳嗽。
维吉尔的眉毛拧成了一个代表疑问的弧度:“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个问题,您中了什么奖?”
最后加入对话也最熟悉现代科技的女司机咳得尤为厉害,连带语气也变得尊敬起来,因为她的面前正站着一名百年难逢的半魔高质量男性。
“力量(抛瓦)奖。”
所有人的咳嗽进一步进化成鼻腔里的怪声。
“奖金有多少?”
蕾蒂伸手捂住嘴巴并擦了擦眼睛,美丽的异色瞳随身体抖动闪烁着诡异的水光。
“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点六六,扣除税率的话是……”
翠西后仰瘫在沙发上,恨铁不成钢的叹气打断了斯巴达长子的精准计算:“对不起,维吉尔,我必须承认我从没和你共事过。”
“最后一个问题,维吉尔先生,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莫里森一如既往挂着他精明的绅士笑容,谈吐举止依旧从容优雅。顺理成章地,维吉尔觉得他是这里唯一能沟通的正常人类,他不假思索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部智能手机,露指手套包裹的细长食指生涩地戳着玻璃屏幕,度秒如年的一分钟后终于找到目标文件,短信界面的信息简明扼要,只是转向众人视线的最大字体和最高亮度差点闪瞎各位人类的眼睛。
“我就说这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尼禄,现在可以试试机械手新功能,弄坏了赶紧给你爸整个老人机。”
妮可凑近了把整张通红脸蛋埋进手掌的年轻人悄悄咬耳朵,被议论的对象立刻把杀人的目光瞪向这名不怕死的人类:“你想干什么?”
“冷静,老哥,她只是嫉妒你即将获得的抛瓦,”好不容易蹲在墙角彻底憋走所有笑意的但丁义正严辞走向这尊人类文明进化中的活化石,“对方有没有通知你如何领取这份奖金?”
“他让我在早晨六点零六分六秒在事务所门口等着,确认可以就回复6。现在差不多该到了。”
这下所有人都警觉起来,这群人类社会的老油条见过五花八门骗银行卡号骗社保号码骗身份信息的骗子,就是没见过还会上门服务的类型。
“你回了吗?”
“刚回。”
抛下一指禅的龟速打字方式后,维吉尔抽出阎魔刀的速度刮起一片剑气,正巧吹开事务所虚掩的大门。日出之下,满屋全副武装的猎魔人目露凶光,字面意义上眼睛会发光的几名恶魔人也不遗余力地向来者发出死亡警告,直到他们看清了来者是谁——
“怎么今天大家都在!好热闹啊!”
——是大学放假的帕蒂。
大家长舒一口气,纷纷熄灭点火的热武器和冷兵器,可当他们看清金发小姑娘脚边那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以及大敞的开口处掉落的几捆纸钞,他们意识到维吉尔好像并没有遭遇一场短信诈骗。
“那袋钱是哪来的?”
“刚刚我来的时候从一辆车上扔下来的,开得飞快,要不是我遵守红绿灯差点被他们撞到。”
尼禄打开电视,拍几下老旧的机器和遥控器,红墓市新闻频道正在播报一起突发抢劫案,作案人员是近日声名大噪自称侠盗的犯罪团体,作案主旨劫富济贫,目的是从资本家手中拯救穷困潦倒的平民百姓,曾有人目击他们出没于地铁站搜寻目标。线索提供者可获得一万元奖金。
“这是赃款。”
维吉尔又皱起眉,调动阅读所得词汇库给这笔天外横财下了定义。
“没错,我们发财了。”
但丁和蕾蒂已经眼疾手快收完了所有散落的纸钞,分工合作,以人类难以达成的迅速把这袋重物扛进门,关门声音尤其干脆,于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阎魔刀成了欢呼庆祝的唯一阻碍。
“确切来说,只有我是这笔赃款的唯一收货人,”他们从维吉尔的语气里听到了他一贯惹人厌的骄傲自满,“而我的目的很明确——”
魔王威风凛凛地重复他的决定:“我要搬出去。”
【但丁的场合】
“你哪里穷了!”最先开口的永远是和维吉尔关系最近的双胞胎弟弟,“你都有一整个魔界的财产了!为什么劫富济贫挑的对象是你?”
“因为我有尼禄送的手机,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魔界有什么,”维吉尔奇怪地看了一眼但丁,仿佛不久前跟他一起下地狱的另有其人,“是谁先吵着要回来的?”
“魔界有什么?”对树顶暴力道别耿耿于怀的小伙子提问道,假装没听到父亲前半句里令人羞耻的炫耀语气。
“什么也没有,小子,你爷爷什么家产也没留给你。”但丁捏了捏鼻梁,“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维吉,我以为你看的书早就教给了你这个道理。”
“哪对好兄弟每次见面会用刀捅对方?”
“捅也可以是正面反馈啊,昨晚你不是被我捅得很高兴……”
“注意言辞,男士们。”妮可像姬丽叶对待儿童那样捂住尼禄耳朵,虽然收获对方一根中指,但品格正直耳朵发烫的年轻人并没有伸手摘下有关父辈乱伦事实的过滤器。
“总之,我想说的是,哥哥,看在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份上,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你失而复得的家庭。”
“首先,交通很方便;其次,阎魔刀随叫随到,沟通往来不是问题。”维吉尔无视这张温情牌,“你还有足够时间思考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我做出这个决定,好好把握机会,但丁。”
传奇恶魔猎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转为疑惑的迷茫。但丁意识到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尽管他不聪明的脑袋一时半会想不起任何相关细节,大发善心的大魔王也给了他一定时间回忆来龙去脉。
在但丁想明白之前,第二名参赛选手不请自来地站了出来。
【蕾蒂的场合】
“我的要求很简单,封口费,百分之三十。”
维吉尔挑了下眉,如歌剧浮夸却又恰到好处的低沉声线诵读道:“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人类。”
妮可小小地吹了声口哨:“货真价实的魔王语气,我好爱。”
趴在办公桌上绞尽脑汁回顾人生走马灯的但丁抽空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这是赃款,我可以作为目击证人向警方举报然后把你们都送进监狱,”蕾蒂向同行抛了个媚眼,“从根源上减少竞争对手。”
“那我也要提醒你,人类的力量无法制裁我,而且,”维吉尔抬起下巴,松了松包裹脖颈的高领马甲,不得不说这是个该死性感的嘲讽动作,“你们出去捡钱的动作肯定已经被那些人类科技捕捉在案,我相信那是叫……”
“我知道!监控摄像头!”
帕蒂举手抢答,财力雄厚的大小姐已经和翠西在厨房里泡好茶端给各位,全程专注旁听的妮可和尼禄暂时被可口且滚烫的茶水抽去灵魂,多次吃罚单的女司机义愤填膺,不屈不挠地尖声补充道:“条子万恶的赚钱工具!”
蕾蒂接过同伴递来的茶和安慰的目光,走到办公桌上坐下,对目光呆滞的但丁侧过头:“我错了,你哥没有看上去那么好骗。”
【帕蒂的场合】
“请喝茶,维吉尔先生。”
“谢谢。”接连训完两个人的维吉尔确实需要水分滋润悦耳嗓音。斯巴达长子喝水姿态优雅,像一名货真价实的贵族,超市采购的便宜茶包都能被他喝成远渡重洋的进口茶叶。
“不客气,”热情的小姑娘报以友好微笑,“我觉得这地方挺好呀,为什么您突然决定搬出去?”
依然趴在桌上躺尸的但丁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直并竖起耳朵。
“私人恩怨,以你的阅历可能不理解,也不方便细说。”
如小学生乖乖坐直听课的但丁又蔫了回去。
“没事!”帕蒂侧身转向同为金发的大姐姐,“她能理解吗?您可以和她聊聊,我旁听。”
【翠西的场合】
“尊重,祝福。”女恶魔对待上司和半魔人的家长里短一向不卑不亢,“您的选择都有意义。”
“很好,下一位。”
【莫里森的场合】
“别误会,维吉尔先生,我不是来劝说您放弃您的决定,”莫里森在公文包里翻了一阵,几张雪白名片在他手中展成扇形,“我是来向您推荐几名值得信赖的房地产中介,如果您在购置房产这方面有疑问,可以随时咨询……”
但丁不知什么时候飘到莫里森身边,骗术师的红光夺走了大部分硬纸片,可还是有几张落入对面魔化蓝手。红色半魔人咬牙切齿质问好友:“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别误会,但丁,我永远是金钱的伙伴。”莫里森叼上雪茄出门,“祝你们度过美好的一天,我该继续回去干活了。”
【妮可的场合】
“呃……每个人都必须要发言吗?我、我我我……认为……”
“不用勉强,”维吉尔揉了揉太阳穴,粗暴地加快流程,“你看起来有话要说,尼禄。”
【尼禄的场合】
其实尼禄也没准备好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必须在这个场合有所说法。最简易的开场白莫过于重复但丁的意见,但年轻人骨子里的叛逆使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没在点子上:
“我们那里还有房间,如果你想搬走又暂时找不到地方的话。”
“嘿!”但丁挡在他们中间,“我还在这里呢!”
“没人在乎你的意见,继续,尼禄。”
头一次被如此重视的愣头青腰板挺得更直:“水电全免,靠近海岸,周边设施齐全,不用额外购置家具,除了小孩比较多可能偶尔有点吵,很适合你看书的环境,父亲。”
维吉尔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床的质量好吗?”
“床?就是普通的床,”尼禄困惑地皱起眉,“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一张。”
旁听的诸位隐约嗅到了真相的气味,更别提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的但丁,但是打断他发表见解的是来自二楼一声惊讶的尖叫:
“但丁!你的床怎么塌了!”
穿戴全套打扫装备的小姑娘从楼梯上探出脑袋,所有成年的局外人立刻假装四处看风景,只留两名罪魁祸首尴尬地彼此对视。
“真的?这就是你执意搬走的理由吗?”
维吉尔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那又如何?”
【但丁的场合2.0】
这张床塌得十分突然。
不在他们运动得最激烈的时刻,也不在他们温存的拥抱中,它在两名半魔人良好睡眠的途中轰然倒地,剧烈的失重感和噪音几乎要再次叩动他们不久前刚刚平息的魔人扳机。但丁还躺在原地大睁着眼看天花板,只有维吉尔像只受惊吓的猫咪,一骨碌站起就再也不愿躺回原处。
“来吧,维吉尔,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再去趟家具店……”
适应能力极佳的次子眼睛一闭又要睡过去,逐渐模糊的口齿和缩小的音量都渐渐被轻微的鼾声取代。
维吉尔并没有买账:“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挤在一张床上?”
“……魔界再恶劣的环境你都睡过了,”但丁强打起精神嘟嚷几句,“你有资金的话可以搬出去,我要睡觉了。”
维吉尔没有回音,确认床垫及木屑上的胞弟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他悄悄下楼找阎魔刀开了个口子。
“我那是敷衍……算了,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去哪了?”
和维吉尔坐下来复盘整件事情起因的但丁皱起眉,他真该改掉自己口无遮拦的坏毛病。
“地铁站。”
“然后恰好遇到了寻找目标的犯罪团伙?”
“然后恰好遇到了寻找目标的犯罪团伙,是的。”
维吉尔瞟向角落里充满纪念意义的破布斗篷,一切都串了起来。第二天的维吉尔起得格外早,坐在餐桌旁翘着二郎腿读报吃早餐,同时和悠悠下楼的但丁接到了夜间的群体猎魔委托,于是家具店的行程取消,他们打算先把晚上缺席的活动挪到白天补上。
“白日宣淫,噫,多来点。”
妮可捂尼禄捂帕蒂的耳朵,套娃的发起者小声评论道,反正没脸没皮的斯巴达双生子根本不放在心上,继续他们逐渐升级为限制级魔人生理学的复盘过程。
他们继续在那张坍塌的废墟上做爱,维吉尔的反应格外大,好像他躺的不是床垫而是只有一片刺人的木屑,连带生理反应把但丁咬得格外紧,整个人都悬空盘在传奇恶魔猎人不断散发热量的强壮身躯上,热情得仿佛空窗十年没做过爱。
“你们性生活和谐,委托照做不误,我们甚至容忍你们在房车乱搞,我没看出使你下定决心的节点在哪。”翠西一针见血地批判道。
“什么?”驾驶座的司机惊掉了下巴,但从众人心知肚明的沧桑表情来看这显然不是重点。
“那张床,”维吉尔艰难地开口,“真的很不舒服。”
但丁带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行人鱼贯而入,全员都试着在这张荒淫无度大床上的干净地方坐了坐,没有任何感觉,除了维吉尔操作阎魔刀朝织物划开豁口的地方折射出金属光泽,真相水落石出。
“哦……原来在这里。”
但丁捏着这几枚私房钱,不愿提及过去独守这间屋子的往事。那时的他还会幻想哥哥躺在他身边,兄长过分敏感的感官总能顺利找到胞弟的恶作剧,再用武力报复旁边害他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
这个愿望实现了,不过时间已经久到他也忘记了这个奢侈的愿望。
双生子的心有灵犀总会在奇怪的地方产生共鸣,维吉尔表情复杂,大家也体贴地没有点破,沉默着下楼回到原来位置,新入伙的机械师拍拍同伴:
“说实话,你爸是豌豆公主吗?”
“你可闭嘴吧。”尼禄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再也不想掺合两名父辈的破事了。
“没有任何人受伤,结案。让那两个老家伙自生自灭去吧,我们走了,再见。”
“别那么没礼貌,我们好得很!”
蕾蒂背起卡琳娜·安,朝但丁做了个鬼脸,再向其他人挥手告别,翠西跟在她后面。移动事务所分部的所有者也收拾起先前随意丢在茶几上的装备和恶魔材料。只是没等他们打开门,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来之不易的平静——
“开门!查水表!”
一屋猎魔人转瞬间把手头武器有多远扔多远,双手高举过头顶蹲下,除了不愿遵守人类守则的魔王还不明所以地抱着阎魔刀站在原地,让踹开门的条子立刻将枪械对准这名目标,还有他脚边明晃晃的赃物。
“如实回答,谁是这袋赃款的获得者?”
所有投降者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唯一站着的异类,维吉尔有些动摇,但还是威严不减地挺直了身板。
“这位先生,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请跟我们走一趟。”
能获得一万块奖金的情报提供者身份显然是片刻前缺席的金钱伙伴,并且对他们能够顺利脱身抱有极大信心。
但丁唐突站起身来,顶着狙击手的红点泰然自若走到维吉尔身边:“我是他的弟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说到做到。”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起上前走了几步,一致的步调彰显了他们双生子的身份。对峙者放下心来,红点微微颤动。
与此同时,说时迟那时快,一瞬出鞘的阎魔刀划开十字,传奇恶魔猎人连人带钱全部精准掉进地板上的时空裂缝,其余猎魔人抱着帕蒂淋着枪林弹雨接二连三如跳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消失不见。最后一个消失的是维吉尔,魔王对着惊愕的人类摆出大摇大摆的谢幕姿势,戏剧性十足地走进那道口子。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恢复光滑平整的地板连灰尘的位置都未曾改变,所有探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对眼前这一超自然现象骂道:
“我操,见鬼了。”
公里外,斯巴达老宅内,吃了一嘴灰的新鲜逃犯瓜分赃款各奔东西,除了这间房子和闹剧的两名正统继承人,但丁和维吉尔站在朝阳下发光的全家福面前,有种明明今天还没开始却已经结束的疲劳感。
“我可没想到你说的搬出去是进监狱。”
“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果断地抛弃事务所。”
但丁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发:“不闹鬼怎么能叫这个名字?现在有了目击者和传言,委托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过段时间就回去重新开张,你就等着陪我干到老吧。”
维吉尔斜了但丁一眼,没有反驳:“有钱能使鬼推磨。”
“会有的,你想要的小提琴和精装书,高级茶叶和杯具,罗马风格的家具和舒适的床铺,都会有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得看你愿不愿意陪我干活了,哥哥。”
但丁亲了一下维吉尔的脸,而主动转过头来的魔王更倾向于口舌相连的实感。一吻结束,维吉尔伸出舌头,慢条斯理舔掉尖牙上的血迹和唾液,像只凶猛的猫科动物,慵懒又强势地宣誓主权:
“成交,这次休想再用老掉牙的恶作剧捉弄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