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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第三次看着孟瑶被先生赶走了，饭馆的小伙计，天不亮就得起来打水扫地，忙完了一切才能回房再囫囵睡会儿，直到天亮饭馆开门迎客。
学堂比饭馆要早开一些，孟瑶就不回去睡觉，偷偷蹲在墙下听先生讲课，到点再回去。有的时候实在太困迷迷糊糊睡过去，要不就是被先生的戒尺噼啪几下，要不就是被找来的掌柜的揪着耳朵提回去。
他是谁家的孩子呢，蓝曦臣捧着书忍不住开了小差，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就要在店里帮工，又这么想上学。
蓝曦臣下了学绕到饭馆门口买了两块酥饼，孟瑶把饼端上来，蓝曦臣从包里掏出一沓纸，“这是先生今天讲的，我抄了一份，你可以看看。”
“啊？……”
“这饼你也自己留着吃吧。”
蓝曦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孟瑶抄一份，为什么要来找他，回家的路上想起孟瑶愣愣的表情脸一阵阵地发热。给他这个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蓝曦臣每天放课后都会把自己抄的笔记给孟瑶带去，这样他早上就不用去学堂偷听，可以睡回笼觉了。孟瑶可真好学，每天蓝曦臣去的时候他都有好几个问题问，老板总过来抓他偷懒，孟瑶就把问题抄在纸上，偷偷塞给蓝曦臣，结果每次两个人见面都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干什么坏事儿。
有一天蓝曦臣去学堂，刚一出门孟瑶就从边上跳出来，脸上都沾了泥，笑嘻嘻的，递给他一束白花。
“我刚才去砍柴的时候看到的，特别好看，就采下来送你。”
蓝曦臣看着他亮亮的大眼睛，知道自己不想再每天去饭馆找孟瑶了。
因为想带他回家。
蓝曦臣求父亲把孟瑶从饭馆带出来，放在自己身边当了陪读的书童，终于可以每天进学堂不被先生打板子了。
孟瑶比蓝曦臣矮了大半个头，高的东西够不到，好多字还不认识，有什么读不懂的地方要蓝曦臣教，在学堂里被欺负了也只能自己偷偷哭，得等蓝曦臣发现了逼问他才抽抽噎噎地交待。好像不太称职，但是又很贴心，蓝曦臣写字，孟瑶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研磨，帮蓝曦臣整理书本，先生说明天要讲什么带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蓝曦臣衣服被树枝勾破了，孟瑶拿了针线补起来，和他说换件新的就行他也不听，只是自己把衣服叠好收起来。
很偶尔的时候，蓝曦臣晚上读书到很晚，孟瑶偷偷溜到厨房，拿一点面粉做贴饼子给他吃，贴饼子外面炕得脆脆的，掰开来里面又香又软，蓝曦臣没好意思说一个不够，还想再吃一个。
孟瑶给蓝曦臣当了十年的侍读，两个人都长大了，蓝曦臣已经比他高了一大截，到了要考功名的年纪。
蓝曦臣想让孟瑶也去考试，他觉得孟瑶一定能考中的，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准备着。父亲却把蓝曦臣叫过去，面色凝重，孟瑶的母亲是罪臣之女，被卖到秦楼楚馆作了娼，孟瑶是母亲死后被当做苦力卖给饭馆老板的。罪臣之后加上娼妓之子，就算是父亲认孟瑶做义子他也不被允许参加考试。
听完蓝曦臣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的解释，孟瑶好像没有很失望，只是笑着帮他收拾行囊，说只要待在公子身边，做一辈子书童也愿意。蓝曦臣心里有些发怵，安慰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虚情假意，临到了嘴边也没说出来。
放榜的日子下来了，蓝曦臣意料之中地高中榜首，孟瑶激动得都流眼泪了，可是看见他就低头跑来。蓝曦臣眨眨眼，拉着他进屋坐到床上。
“阿瑶，你是不是怕我考取了功名就离你更远了？”
“…嗯。”孟瑶低着头，两手揪着衣摆。
“我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阿瑶。”
“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呢？”孟瑶抬头盯着蓝曦臣看，“我本来希望过可以和你一起挣得功名，现在我一辈子只能做你的小厮罢了，我们还是离得很远很远。”
“傻瓜。”蓝曦臣吻上了孟瑶的唇，在他惊愕的眼神中笑出了声，“因为我喜欢你。”
于是两个人不仅接了吻，也试了好多从没试过的事，从下午折腾到晚上，蓝曦臣开玩笑说想吃阿瑶做的贴饼子了，傻傻的人就红着脸从被窝钻出来要往厨房去，又被一把拉住拽回怀里，互相看着，嘴唇又黏在一起。
“现在阿瑶还觉得离我远吗？”蓝曦臣低头柔声问道，孟瑶好像已经睡着了，安静地呼吸着，于是就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