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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推开门,熟悉的吱嘎声像老朋友迎接你归来。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在水中前行。壁炉温暖地燃烧着,但对你来说是窒息般的炽热。体温在沸腾,你很想回到冰冷的室外,但那对一个正在发情的omega太危险了。于是你在门口脱下鞋子,一步步沿着走廊向卧室移动。
卧室里灯光昏暗,窗帘紧闭,你关上门,房间里立刻充满了信息素的气味儿。抑制剂应该在抽屉里,但那里现在空空如也。你回想起上周已将最后一支药给了同事,黑市的抑制剂要下周才到货。床看起来很柔软,心脏和四肢微微发麻,你瘫倒在床上,重力仿佛消失了。“这样肯定是睡不着了”你无奈地想,靠自慰缓解冲动,但快感迟迟不来,失败的尝试让你更加烦躁不安。
唯一的办法是求助于耶蕾娜,你的室友,你的同僚,也是反alpha霸权党派的领袖,一个已经绝育了的alpha。她已经帮过你几次,说实话,体验很不错。
自尊心在纠结。你们党派的成员有相当一部分是omega,对待他们,耶蕾娜总是谨慎且彬彬有礼。她的语言和动作有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但一旦被挑战权威,就会暴露她性格中最本质的傲慢。她总是尽量确保自己不会无意中重现那种她所反抗的压迫结构,但如果在床上得到了对方的许可,她的支配欲和攻击性就会暴露,正像个典型的alpha。说实话,你一直不懂她为什么要反对alpha霸权,甚至为此参与竞选。唯一确定的是,她对残酷地对待omega们的alpha表现出极端的厌恶。
多数情况下,你讨厌社会对omega的定义:温和、被动、善于服从。不幸的是,你天生就是这种人。你的父母非常开明,把你当作beta培养,希望你不要做任何人的奴隶。你也发自内心地认同这一点,并因此加入反alpha霸权组织。但每当发情期到来,你还是会忍不住想给自己套上项圈。
耶蕾娜第一次帮你,是组织的庆功宴之后。抑制剂总是很难搞到,你借着酒意拜托她,她出人意料地同意了。虽然长久的相处已让你猜到她性格中隐藏着的独断和危险,但她在床上展现出这些时你还是被吓到了。更恐怖的是,你喜欢她的这些阴暗面。她和你在这方面诡异地契合:你们恰好能给对方想要的,却都厌恶自己的天性,时不时被其控制,又在事后陷入自我厌恶。
深蓝的天幕中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你打开窗户,冷风带着冬夜的寒意涌入屋内,你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向她的房间。
“拜托了,帮帮我。”你在门前深呼吸后,轻轻敲门并推开一条门缝。无需多言,身上溢出的信息素已替你做了最诚恳的请求。耶蕾娜坐在书桌前,宽松的衬衫在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出静谧的灰色。桌上散落着书籍,打字机下的文件写了一半,墨水在纸张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她轻轻叹气,关掉台灯,走进你的房间。
门被关上,你迫不及待地抱住她,脸埋在她宽大的衬衫里,她身上混合着烟草、洗衣液和若隐若现的岩兰草味儿。她擎住你的手臂,让你坐回床上,随手关上窗户和窗帘。台灯昏黄的光映出她高挑的影子。
“你希望我怎么做?”她边观察你边思考,像在处理另一件公务。
“现在就抱住我,填满我,求你了。”你的视线有点模糊,坐在床上的耶蕾娜的轮廓毛茸茸的,你感到一丝庆幸,因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吧。”她俯身靠近,影子裹住你,法兰绒衬衫的布料让你的脖子发痒。当你试图解开她的扣子时,她轻轻把你的手按回枕头。“做个好孩子,不要动,好吗?”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无奈,像一个叫醒打瞌睡的学生的老师。你羞愧地点点头。
她亲吻你的锁骨,手指在你的衣服下面游走。你感到焦躁不安,比起被温柔对待,你更希望她直接插入。触摸逐渐加重,她的手滑向你的胯间。你用手背抵住嘴,努力不发出声音,身体的热量集中到她触摸的地方,织物被浸出的水弄湿。
确认你做好准备后,她没有询问,直接把手指伸进你的体内。一声呻吟从指缝漏出,其他声音被吞回去,泪水再次模糊了你的视线。她向来缺乏耐心,你想让她慢一点,但愧疚感扼住了你的喉咙。你强迫自己直视她的眼睛,希望被读出想法,但她没有,只是加快了速度。
你迫切地需要抓住点什么,于是抓住了她的衣领。这是错误的选择,她停下了。
“还记得我刚说过什么吗?”她的声音有些严厉,你心头一紧,想起上次她说过不想被脱衣服,松开手道歉。
“你有时确实会表现得像个动物。”她的眼眸暗了下来,仿佛性格里的阴暗浮出水面。她偶尔会露出这个样子,在通宵工作后,或事务进展不顺时。她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你工作用的手铐,把你的右手拷在床头。
“至少给我留一只手吧。”你想象了一下等会儿可能回荡在房间里的叫声,感到尴尬。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她看都没看,铐住了你的左手。
你从属公安系统,但她的履历表上并没有这类工作,只有名牌大学,清白的政府职位以及迅速而稳步的晋升。初次看到她市长竞选的简历时,你觉得她就是那种普通家庭里偶尔会中彩票生出来的,靠智商和努力平步青云的人。但她不是,她有着生于高官家庭一般的圆滑,总是被问姓氏与家族。这种气场一半与生俱来,一半是她后天学习的。她的野心,不想被任何人看不起的野心促使她用世故与礼仪武装自己。理解了这一点,你就理解了为什么和她做爱会像审讯。她是个天生的拷问官,习惯先发制人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向你的耳朵吹了口气,你的手条件反射地挣了一下,钢铁碰撞的声音落在床沿。她用手探知你湿掉的地方,欣赏你的尴尬。你等待她再次把手指伸进去,但她没有,只是轻触你的大腿,吮吸你的脖子。麻痹感顺着她碰触的轨迹蔓延到全身,氧气变得稀薄,每一次抚摸都比鞭笞更让人痛苦。
你看着天花板上逐渐衰弱的灯光,犹豫是否要主动求她,三秒后,你这么做了。放低姿态不是很难,反正她本来就是你的上级。她接受了,手指回到你的体内,精准找到了让你呻吟的位置。声音像融雪一样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你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卡住你的脖子,让你喘不上气。“这个人肯定很适合放高利贷。”你不禁这么想。所有暂时给你的快乐,一定会用加倍的痛苦收回去。
她在工作时也是这样。你们受企业赞助,并不完全清廉。私人俱乐部的包间和装饰着水晶吊灯的酒廊见证了她和企业家们无数次不能见光的谈判。有时你会陪同,用于展示她的公安人脉。维持几小时的假笑让你呼吸困难,但她不但能保持一天,还能在语言的刀光剑影中步步紧逼,设置陷阱,用尽可能小的代价换取尽可能多的资金支持。谈判结束的车上,你总是歪倒在座位上。她依然保持着谈判时的坐姿,打开工作笔记本写写画画。看着她的侧脸,你觉得自己离她很远,车辆颠簸,你往往抵抗不了睡意,偶尔会梦到那个爬到了理想的高度的她,那时她已不需要你站在身边了。
“耶蕾娜,已经可以了。”攀上顶峰后,你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她从你身上坐起,用湿巾擦手,没有解开手铐的打算。她的眼里闪烁着捕食者的兴奋,像猫把猎物叼起又放下,那是属于alpha的本能。
“你摸起来还是很热。”她把湿巾丢进垃圾桶,手指轻轻压住你的脖子,检查你的脉搏。心跳依然急促,她是对的,你没有真的满足。但你知道她的渴望也被唤起了,现在你有了谈判的筹码。
“拜托,把手铐解开。我们换个姿势。”你尽量诚恳地说。她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打量着你,沉默地思考了几秒,最终决定遵循你的请求。
“趴下。”她发出简洁明了的指令。你摸了摸手腕上的瘀伤,抱住枕头,把脸埋在上面。这是个方便标记的姿势,但她不会真的那么做。她不会做任何动摇自己领袖声望的事。光滑的手指一节节划过你的脊椎,带着微弱的电流。虽然她拒绝脱掉任何衣服,但你希望能说服她脱掉裤子。“耶蕾娜...”你回头看她,她仿佛预见到你要说的话。
“我上次说过什么?”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放弃了,把请求咽了回去。
“好孩子。”她吻过你的肩膀,把你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出人意料地,金属的坚硬抵上你的皮肤。
意识到那是什么,你倒吸一口气:她在用枪指着你。一瞬间你以为那是你的枪,但枪口的触感显然是不同型号。你们刚认识时,她还没有买枪的渠道。她盯着你腰间的配枪,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你把子弹退出来,拆开零件教她组装,她只看一遍就学会了。当她恋恋不舍地把枪还给你时,你莫名有些得意,觉得自己也有她搞不到手的东西。而现在,她已经能搞到枪了。
“你不会射杀同事的。”
她的眉头微动。猜中底牌,你笑了。被路边的醉汉挑衅时,被议员们嘲讽时,被反对者袭击时,她的手按在枪上,但最终都没有开枪。这个组织是她的心血。你很清楚她不会做任何动摇它的事。
“我们还是太熟悉了。”她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毛的阴影掩盖了情绪。枪缓缓移开,就在你开始放松时,枪出人意料地被推进你的体内。铁的寒冷和剧烈的疼痛把你逼出眼泪。这很尴尬,但又难以言喻得充实。枪管的抽插并不快,你几乎要为她的某种慈悲而感激,但很快你意识到这只是她的又一次试探。
她的动作每次都更加粗暴。幸运的是,忍受疼痛几乎是你的天赋,你甚至开始享受其中。比起停下,你更想让她标记。
“我差点忘了你是这种人。”她抽出枪,突如其来的笑声像想起某道压轴数学题的答案。她身上岩兰草的气味变得很浓烈,像秋天的山谷。空虚感几乎要把你击垮。你们刚成为室友时,社会地位差不多,她对你维持着虚假的热情和客气。但她晋升得太快了,你的能力不如她,omega的身份也拖后腿,现在你几乎想不出什么能超过她的地方了。
如果非说哪里还能超过她,可能就只剩你的身份了。她厌恶自己alpha的身份,或者说,讨厌alpha身上动物性的暴力。
“这不正是你需要的吗?”你突然很想看她失去从容的样子。哪怕是愤怒的她也比高高在上的她要好。你故意说出了会激怒她的那句话:“你就是个标准的alpha。”
她的笑容消失了,你看得出她在压抑怒火,寻找一种更体面的方式报复你。她抚摸你的后颈,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流转着玻璃反光一般虚幻的温情。本能催促你让她咬下去,理智告诉你她不会这么做。如果你不喜欢她,不尊敬她,你不介意陪她玩这个游戏。如果不在发情期,你可以对她轻视你的爱慕付之一笑。但现在你没法承受再一次拒绝,那种空虚感是毁灭性的。
你们僵持着,等待对方心理防线的崩溃。
黑暗中,你听到衬衫布料移动的声音。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一丝冷意抵住你的脖子,你回头,伴随寒光闪过的是锐利的疼痛。她几乎是强迫自己去看刀尖的红色,仿佛在正午直视炫目的日光:“暴力给我控制感。但每当我接触到暴力的真实面貌,我又会觉得自己像个低贱的动物。”她顿了顿,玻璃一样的眼睛变得空洞——这是她失去理性的征兆。
“你明知道我痛恨这种本性。”她看着你,却像在凝视自己:“每次你拜托我时,我都不得不面对它。”
刀刃的力道越来越重,血成股地流下来。她的手抖得很剧烈,或许在她的幻觉中,正在被拷问的是她自己。她的怀抱很紧,你像被鹰抓住的兔子一样剧烈挣扎,唯一的作用是让自己无法呼吸。失去氧气一段时间后,房间突然变得很静,春季平原上的惊雷在胸腔炸响,一声接着一声,无限拉长,逐渐飘渺。
濒死之际,胸口涌现出莫名的欣快感。
她的理智回来了。你终于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新鲜的氧气涌进胸腔,伴随着剧烈的眩晕。几秒后,视线恢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她的气味,你的气味,血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一个被压抑的事实此刻鲜明地呈现在眼前:将你们绑在一起的,正是你们轻视和反对的天性。将你们分开的,正是你们推崇和争取的信念。不割掉自己的一部分,你们就无法真正成为人。
你不知该说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搂住发抖的她。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恢复了聚焦。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雨水覆盖的玻璃,你这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树枝横尸遍野。积水在路上翻涌。
室内依然安全,暖炉的热气蔓延到床上。
“做人真的很难。”
沉默良久,你像和一切和解了般说道。温煦的黑暗里,她无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