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Tony发誓Justin对他有意见。
每个小孩都会长大，无论他们是小孩的时候表现得多么幼稚和单纯。JC在电话和短信里无数次描述过Justin现在长得有多高，每天就和加多了酵母的面团似的不停发酵，在瑞典那阵子更像是被北欧人进行了基因改造，转眼间就超过了队里所有人，以这样的势头长下去保镖也会被他比下去，他们下次遇到BSB的时候就不用绕道走了，只需要围观Justin和Kevin决斗。Tony听着JC絮絮叨叨语调不停变换的抱怨，忍不住闭上眼睛。长着娃娃脸，卷发一圈一圈缠在额头上的男孩一堵墙似的站在他面前，Tony的小腿抖了抖——他实在困得厉害，他们连着几个晚上拍摄外景，他们叫的车抵达时他唯一的念头只剩下连手指都永远地陷进床垫。Keri还留在那里复盘自己的表演。他闭着眼睛想象JC抬起的眉毛和瞪大的眼睛，忍不住发出带有困意的笑声。“他真的突然就那么——高。”JC拉长了语调，他想起每一次他顺着JC的腿根亲吻他大腿上的生长纹时他颤抖的幅度。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C。”
JC有点莫名其妙：“我们现在说的是Justin。Justin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Justin，和Tony说嗨。”
响亮的笑声，变声期让男孩的嗓音比之前沙哑，主旋律尖声尖气的稚嫩却没有丝毫改变：“嗨，Tony，你在洛杉矶还好吗？”电话那头脑子已经和枕头一样蓬松的那个没办法把这个声音和JC口中高挑的男孩联系起来。
不算很好。他在电话这边跟着叹了口气，调用仅存的理智：“还不错，和MMC一样。”
“那太酷了！”Justin嚷嚷，然后拉长语调喉咙里发出一些暧昧的音节，“你和Keri呢？”他听见JC在电话那头调侃的笑声。
“Keri也很好。我们很好。”他把话筒稍稍拿远，尖叫持续不断地震动他的耳膜。大洋彼岸正在上演一场电话争夺战。Justin不时大喊着想问更多细节，包括“我看到你们在电视里接吻了”“你们现在怎么样”还有更多“我才刚刚过来”；JC徒劳地让他停下。
“嘿，Tone，”又一阵杂音后JC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电话那头，Justin大概已经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得挂了，我会再打给你。”声音顿了顿，压得更低，“我很想你。”
Tony哽了一下，他从变化的语调中察觉到了一些模糊的东西。通常情况下这会让这通电话的时长失控，他们心照不宣地忽视了支付电话账单那部分。但在《马里布海滩》的拍摄时间变得紧凑之后，他偶尔会残忍地选择忽视那些暗示，让自己因为困顿而不是因为其他深深地陷入床垫。
“我也是，”他昏昏沉沉地回应，没有调整自己的姿势，“晚安，C。”
电话那端陷入漫长的沉默，就在Tony几乎向困意屈服时，他听见一声低沉而遥远的“晚安”。那两个单词把JC失望而有点失落的表情带入他的梦境。读懂他的挚友几乎是他的本能。
即使现在，他依旧没有失去通过那些语调的起伏判断他认识近十年的朋友情绪变换的能力——他知道长期暴露在聚光灯下让这群男孩学会武装自己，早在MMC他们就已经开始这么做——得益于那一整年的电话训练；得益于在他们“维持着一段关系”的时候C还是看到镜头会恐慌发作的青少年；得益于他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Tony是C写在倾诉名单上的的一个名字，就像两年过去，Tony想要再写一张自己的专辑、做一点音乐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需要这个现在已经成为全美女孩偶像的流行明星、他青春期最好的朋友（也许比“朋友”更多）——Tony很快就分辨出那种显然朝向自己的沉重的尴尬气氛：他坐在后排，凑上前问他们最近怎么样，Justin说他们很好；他问他们最近有什么安排，Justin说他打算为专辑再写一首歌，JC可能会睡到假期结束然后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的样本唱片；Tony兴致盎然转过脸问JC这是不是真的，JC只是傻笑直到Justin大喊他就是这样。
他的嘴唇蹭过还在笑的那个人的头发，挠得他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现在Justin完全是他的发言人——Justin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眨了眨眼，说JC在过来前砸到了头，现在大概还晕着。JC抗议这都是Justin害的，换来一阵漫长得诡异的沉默，就在Tony打算深入这个话题时，金发男孩匆匆忙忙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其他地方。
没人说过坐在全世界小妞都想坐的后座是这样一种折磨。Tony看着他俩，夹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之间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打着不知名的节拍，终于在JC把他那点行李搬进房间的时候理出了点头绪：
“你和Justin吵架了？”他在Justin在客厅致电提供外带服务的披萨餐厅的时候问。
JC正在和旅行包的拉链斗争，刚刚大喊着回复客厅声音同样大的男孩自己要加培根的，看上去确实撞得不轻：“没有，你怎么这么说？”
“他确实变了不少。”
“是啊。”JC含糊不清地嘀咕，用力拉扯卡住的内衬。
Tony走过去帮他拽开那块可怜的布料，拉链拉开的声音似乎吓了他一跳，JC快速撤回他们相碰的手指，露出被烫伤的表情。
“他长高了很多。”床单是新换的，他们的家政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Tony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床上，看着JC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的样子开始憋笑，“你怎么撞到的，C？你现在看上去一团糟，Justin把你的舌头砸坏了——你的脸正在说‘你绝对不想知道答案’——如果你们没有吵架，难道你们……”
“你疯了！”JC瞪着他，抬起自己的手肘。他还是瘦得厉害，关节尖锐地突起，Tony绝对不希望它砸在自己身上。
“又不是只有我这么想。” Tony将手掌举过头顶比划现在坐在客厅抱着外卖单的主角的身高，“每个看过你们表演的人都知道。”JC瞪大的眼睛始终锁定他的脸。
“那是Justin。‘Justin’Justin。” JC冷酷地重复，走过去把他的衣服塞进衣柜。
“‘Justin’Justin已经这么高了。”
“好吧。”一声闷响。比衣柜更沉重的声音让Tony放弃了接下来的玩笑，他举起双手投降，即使JC背对着他，“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深深的抽气。“在你过来之前，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盘录像带。”他注意到C的耳尖肉眼可见地泛红——他的朋友贴着柜门迅速转过身，短袖一阵沙沙声——脸颊也是。他的脸上落下一片灰蓝色的阴影，Tony无端地感觉他们正坐在奥兰多迪士尼跳楼机的最高点等待机器落下，“关于我们的……还在MMC的时候。”
他们有很多录像带。能让JC的脸像晒伤的只有…… “我不记得我们录过那种东西。”他喃喃地说。
“我也不记得。”JC艰难地吞咽一口，脸更红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东西和我在MMC的其他行李一起被带回了我们现在的房子——这么多年完好无损、没有意外，一直藏在没人收拾的杂物里。”
“刚好被Justin翻出来。你们住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想过看看里面是什么。”
JC忽视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嘲笑：“幸亏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
Tony无法控制迫不及待地从嘴里蹦出来的问题：“你看了吗？”
那种“成年人的义务”从他脸上消失了，他面前的人有一秒看上去想说点脏话，下一秒看上去要大喊大叫，胸膛的波动比奥兰多的海浪还要急。最后他只是耸耸肩：“可能三十秒，我直到被Justin摔在地上才反应过来。”
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Justin看了。”
“而且很生气。”
Tony想不明白，他的脑子里出现的是Justin，十三岁那个，差点在录音室撞破他俩的时候因为找不到JC拧成绳结的眉毛。于是他笑了出来。
“我知道，”JC说，坐在他对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知道的，那是Justin。”
“他总是生气。”他们异口同声地说，JC终于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放松的、熟悉的微笑。Tony凑上去让他们的脸颊快速相碰。“所以，录像带？”他拉长了语调，寻找着他头上的肿块，嘴唇贴着脸颊不停颤动。
JC从他手底下挣脱，浅浅吻了一下他咧开的嘴角。记忆里的气息再次浮现，他很惊讶两年过去他的身体仍旧本能地记得这一切。他抬起眼睛，正好撞上同样惊讶而放大的灰蓝色瞳孔，下一秒JC抓着他的手腕加深了这个吻。他听见JC喉咙里传来的咕噜声，满意地任由他把自己压在床垫上。天，他怀念这样的力度——但是究竟是谁说JC瘦得过头的？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几分钟前的判断。现在把自己砸在床垫里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看到镜头就会害羞的青少年。如果这不是自己嘲笑他摔到头的报复的话，这家伙绝对不需要什么体重管理。他隐约听见有什么砸在地板上，声音沉闷，他和JC同时顿了一秒，最后无声地达成共识让他们的嘴唇继续贴在一起。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容忽视，更别提湿润的贴在他下巴上的舌头，他的膝盖就像沙滩上的冰淇淋快速融化。
匆忙的脚步声和Justin标志性的叫嚷从客厅传来。门铃连续不断地叫嚷着。门开了然后关上。尖细的声音喊着“披萨”，不用问也知道是冲着谁。他们几乎用尽全部自制力保证落在对方身上的手是用来把对方推开而不是把那些该死的碍事的衣服脱下来。
他仍旧贴着C的嘴唇，声音小得像唇语：“录像带？”
“录像带。”贴着他的嘴唇轻轻开合，Tony知道不久后的晚上它就会出现在他们的播放器里。Justin不耐烦地在客厅叫嚷，两只手掌有节奏地拍着餐桌。他回忆起他们专注于把自己的舌头伸到对方喉咙里，无意关注门外的动静时几乎被地毯吸收的响动——如果某人终于解决了他之前一直自欺欺人忽视的问题之后还有心情的话。
他知道世界上除了Lynn没有人比JC更关心Justin，即使他亲眼看着这个面团长到他不再能够随意揉捏并且对吞噬其他面团不再感兴趣——过去一年Justin有点进食问题，玩弄食物比吞进去更能让他在压在头顶的官司中找到一点乐趣。JC义务地监督着他直到他真的把他自己那份咽下去。
“你得多吃点。”JC又给他分了一块。Justin抱怨着所有人都觉得你才是瘦过头的那个，披萨上的芝士滑进纸盒，被JC用叉子卷起来。Justin盯着那把叉子，就好像它要插进自己的喉咙。Tony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他想起下楼之前JC欲言又止的剩下的部分。
“Justin对那东西还有点小问题。”JC用手指快速梳理自己的头发，匆忙之间按到肿起的部分大叫一声。
Tony看着JC反反复复张开的嘴，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十八岁了。”他挑起一边眉毛，重复JC之前说过的话，再一次比划着男孩的身高。
JC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屈服了：“我会和他谈一下的。”
你必须得和他谈一下。Justin抱着几个披萨盒皱着眉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眼睛像胶水一样粘在他身上，手边是打开的披萨盒和一块被撕开的披萨——JC分给他一块新的之前他把那个当成了安抚毛巾。我绝对不想接下来几天都被他用眼神逼问你们俩在房间里的时候是不是在上床。或者他已经知道了——房门轻易地滑开时JC对着那道缝隙发愣，“幸亏Justin刚刚在客厅。”他喃喃自语。Tony耸耸肩，好心地把其他猜测留在肚子里，生怕JC从他头上的肿块开始爆炸。
Justin坐在他们边上吃着剩下的披萨。JC留给他的叉子时不时砸在桌子上。没人知道那把叉子是用来干什么的。JC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他们之前拍的娱乐杂志。Lance把它寄给了所有人。“造型师在想什么？”他问，“看上去我妈妈会喜欢。”
薄薄的铜版纸刷刷作响，Tony把它从那个粉饰太平的人手中抽走：“你最好赶紧和他谈谈。”他压低声音，JC瞥了一眼手指和脸颊沾满了番茄酱的男孩，大概还以为Justin真的在专注地解决他的披萨。Justin随着他们的动作抬起眼睛，Tony发现他手掌下的肩膀快速冻住了，他安抚地拍了拍JC的腿面，不止一道目光跟着他的手移动。
“我不知道，”他身边的人艰难地吞咽着，“我该说什么？”
Tony耸耸肩：“你现在来问我了，Chasez？”
JC平静地回复：“有一部分的确和你有关。”
他努力控制自己脏话的音量，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诅咒着不久前剪短它们的自己，还有十六岁那个：“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太‘正常’，管他呢，现在上床的是他们两个）——如果他说这不是一时冲动……”
JC猛地抬起脸，瞪大的眼睛写满了惊恐。我就知道。Tony不动声色地想。一贯的JC风格。
“那我就大难临头了。”
“那你就该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然后？”
“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又是一声叉子敲在硬木餐桌的闷响。
JC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吧，”他拉开他们的距离，随意地在沙发上揽过JC的肩膀，“反正我还要在这里住一阵。” 一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Tony没有抬头。他可以想象那双警惕地反复在他们之间移动的几乎黑色的眼睛。他发誓Justin对他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