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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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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04-19
Updated:
2025-05-20
Words:
16,851
Chapters: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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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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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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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触手可及

Chapter 2: 【周迦】触手可及(2)

Summary:

小黑猫阿周那和普通人迦尔纳的平淡日常故事

Chapter Text

  /*

阿周那最后还是答应了因陀罗。

但这只是因为晚餐时间要到了,才不是因为迦尔纳想要自己赶快去陪着他。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像迦尔纳这样优秀的孩子,就算身边没有一只特殊的小黑猫,他的人生也会这样一帆风顺下去。

但是

“没有阿周那陪着我就感觉缺了些什么。只有看见阿周那才快乐。”

阿周那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蹭上了迦尔纳的小腿。

*/

因陀罗也许称不上一位称职的父亲,但绝对称得上一位优秀的总裁。阿周那万万没想到这人仅用了两通电话就办理好了自己所有的入学事宜,甚至还在临了贴心嘱咐,请务必将阿周那和迦尔纳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果然是蓄谋已久!

只是这根本由不得他抗议,从此以后,他便失去了作为一只猫的悠闲特权,开始了人类社畜般两班倒的忙碌生活。

话说迦尔纳的班上转来了一位新的小朋友,而在老师为他分配座位时,迦尔纳并不在场。此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在校园里的每个角落寻找巨苇老师的身影。

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小花园,更不在校门口。

迦尔纳手脚并用地翻下围墙,落在了学校小花园的一个角落里,他失落地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巨苇老师以不明理由消失在了这个校园内。

漂亮的优雅的温柔的巨苇老师就像在那天阳光下蒸发了一样,或者说从来就没存在过更为准确。这让迦尔纳想起了父亲曾为她讲得《小美人鱼》的故事,难道巨苇老师也变成泡沫消失在了空气中吗?这真是让人难过,仅仅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变成这样吗?

她一丁点活着的痕迹都没留下,没有人知道学校内还有一名这样的女教职工。老师们权当是孤单过头的小迦尔纳在午睡时做了渴望陪伴的美梦,这让她们不得不重新开始重视起这位小朋友的心理健康问题,甚至又给因陀罗和苏利耶通了一通电话。

“…好的,麻烦你们了。再见。”

因陀罗终于按断了电话,他脸上的笑意是再也憋不住了。

“可以收一收你的笑容吗?看着叫猫不舒服,父亲。”

“太厉害了阿周那,”因陀罗由衷地为阿周那鼓了鼓掌,“居然能给迦尔纳造成心理问题,我都有点开始佩服你了。”

“…闭嘴吧父亲。”

*/

等迦尔纳赶在上课前回到班级时,阿周那就已经变成了他的新同桌,没有任何人经过了他的同意,因为他旁边是班内唯一一个空位。至于原来的同桌…他没有这种东西,迦尔纳本就是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孩子。

他拉开座位,毫不介意地坐到了阿周那旁边,歪头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比他要矮一点的小男孩。阿周那此时正在收拾一大摞厚厚的新书,因陀罗为他安排着连跳了两级,所以书本格外得多。他一时无暇顾及其他,但说实话,迦尔纳不加掩饰的审视让他浑身都很别扭。

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迦尔纳的注视如此令猫不快?难道是视角原因吗?

班内一时间有些沸腾,这些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对不寻常的黑白组合,互相以拿小红花换得的糖果为赌注,赌阿周那能和迦尔纳最多坐三天同桌。阿周那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他有时候觉得听力太灵敏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不是。他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耳朵,转头看向一旁的迦尔纳,却没想到迦尔纳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如果迦尔纳一直是以这种毫不掩饰的可怕眼神盯着他的每一位新同桌的话,阿周那倒也理解了这些孩子们孤立他的原因。这种透析般的可怕眼神,一定会变成孩子们的噩梦的,一定会的。

阿周那本想不动神色地移开视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他的头不知为何就像被迦尔纳的目光锁定了一般,怎么也转不动。一股莫名的胜负欲驱使着他盯回去。不行,他堂堂阿周那怎么能在这种简单的比试中败下阵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迦尔纳炙热的眼光还是在每一秒都灼烧得他眼球发痛。此时他意识到,若想拿回比赛的主导权就注定要牺牲些什么了,于是,在全班小朋友或崇拜或恐惧的目光下,他向迦尔纳伸出了手。

“我叫阿周那。”

迦尔纳眼睛忽而睁大,就这样愣了半秒,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点点头,刚刚又露骨又不礼貌的直视简直就和理所应当一样。他也像阿周那一样伸出了手。

“你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说实话,这是阿周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以人类的手拉住迦尔纳的手,和用肉垫接触完全不一样。不是那么温暖,也没有那么有分量,骨节分明得甚至有些硌人。原来握起来是这么轻飘飘的吗?就好像随时要在空气中消散,从指缝间溜走了。

两个小朋友偏偏在这时候各怀心事,一时间居然谁也忘了松手。

迦尔纳犹豫着什么,他罕见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脑中此时萦绕着各种老师和父亲的教诲,被这些没用的人际交往小妙招束缚住了好奇本能。此时两股思绪正在他脑海中大打出手,正令他动弹不得。不知是好是坏,他最后还是懊恼地拜给了好奇心,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

“你的名字是哪里来的?”

提到自己的名字,分不清是因为直觉还是对暴露的担忧,阿周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么无礼的问题,简直就像在问你有没有爸爸妈妈一样。但如果不回答岂不更尴尬更不体面?他可不想在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因为不和同桌讲话落人口舌。小小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还是选择依照因陀罗给的说辞回答:“当然是我父亲为我取的,有问题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道这就是父亲大人说得巧合吗?”

阿周那自然能听懂迦尔纳从不表达出来的那份言外之意,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吐槽因陀罗懒得再取名这回事的冲动。没必要纠结在这种事情上,他自我安慰道,要专注于更重要的事情上,只是要弥补如此多年来落下的人类学业就够他吃一壶。

他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看了看迦尔纳,这团在阳光下发散着光芒,毛绒绒的白色毛球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同桌和自己的小黑猫重名的这个新设定,自然地开始学习起人类的现代知识。

阿周那松了口气,见危机解除,也专注起自己厚厚的教科书来。他并非没有学习人类知识的能力,相反,在他还是只小小猫的时候就已经无师自通了人类的文字和语言。至于别的其他知识,他当时只是一只小猫,学了也用不到。

就连因陀罗都不得不承认,作为他的儿子,阿周那是一只过于优秀的小黑猫(虽然没自己优秀)。他学起东西来是那么快,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掌握了一到六年级的所有知识,拿到了和迦尔纳同样多的小红花!

对于这点,迦尔纳似乎并无意见。他对阿周那的穷追猛赶选择视而不见,还是不觉倦怠地每天向别人打听巨苇老师的下落,校园内还因此流传出了迦尔纳能看见鬼魂的可怕流言。这对同桌互不侵犯的“和睦”相处,让很多小朋友失去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糖果,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场名为“相处时长”的赌局中,没有一个小朋友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没有一个人料到阿周那居然能和迦尔纳一起坐这么长时间,这个奇妙二人组比大家想象中要更为沉默,就好像两个真正的陌生人,只不过恰巧坐在了一起。

*/

临近放学,迦尔纳收拾好书包,无意间注意到了贴满小红花的后黑板。他的目光不自觉看向最上面,却发现第一名旁自己的照片被换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上,而阿周那今天刚荣登榜首,照片上这个如黑猫般的小朋友笑得矜持克制,只比他多出一朵小红花。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个黑板和迦尔纳的面颊,他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教室里,站在黑板前,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阿周那已经成为了他两个月的同桌,而他也不知道在何时习惯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学习,读书,画小人图,默默地帮自己收拾起了凌乱的书桌。

迦尔纳看着黑板上阿周那被女同学们所喜爱的照片,一时忘了挪动脚步——他才发现,阿周那和巨苇老师长得是那么像,如黑洞般的眼睛,黝黑的皮肤,就连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是错觉吗?

迦尔纳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打开了家门。

小黑猫阿周那仍窝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只是无精打采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了,看上去似乎要比平时还疲惫一些。他放下书包跑了过去,一把抱起阿周那,小黑猫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丝毫反抗,连叫也没叫一声。他将脸埋在小黑猫细软的毛中喃喃自语。

“阿周那,学校里的那个阿周那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快要赢过我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困倦小猫,现在听得尾巴和耳朵都要重新翘起来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他阿周那是何许猫也。

“但我是不会轻易让他超过我的,我平日的修炼可不比他差多少。”

阿周那强打精神发出了一声喵叫,表示自己一点也不赞同。

那就来试试,看看谁毕业后拿到的小红花多。

“就连阿周那你都是站在阿周那那边的吗?你们看着吧,我一定会赢过阿周那的!”

什么什么阿周那?哪个阿周那啊?

苏利耶坐在沙发上听着孩子们的豪言壮语总觉得哪里不对。之前不是说要做朋友吗?怎么开始较上劲儿了?

坐在一旁的因陀罗心虚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有些后悔没给阿周那改名字了。

*/

时光会在忙碌的日常中飞速流逝,阿周那自己也不知道在何时习惯了这种早上偷溜出门陪迦尔纳上学,晚上继续钻进迦尔纳温暖的小被子里,陪迦尔纳睡觉的规律生活。

而迦尔纳也早已习惯了自己身边坐着位会和他因为三八线问题拌嘴的神秘同桌。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的那天,学校里张灯结彩,举办了盛大的毕业典礼。而阿周那和迦尔纳两人则齐齐站在红花榜前,抬头望着并列在一起的两张照片。

那是两张稚嫩的脸蛋,正对着抬头看他们的两位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孩子露出来自过去的微笑。阿周那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和迦尔纳的小红花从头到尾数了三遍,而迦尔纳像早已接受了某种现实似的,安静站在一旁听阿周那数了一遍又一遍。

“不可能。我明明昨天才又得一个小红花。”

“你永远只在昨天吗?阿周那。我今天早晨才又得了一个。”

但不管怎样,现在他们的小红花数量惊人的一致。

老师们闻着两人之间愈演愈烈的火药味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赶来,生怕晚来一步他们就在班里大打出手。这不是没有过先例。迦尔纳曾在一次幼稚的争吵中用指甲划破了阿周那的手背,而阿周那则报复性地在迦尔纳的小臂上留了个见血的牙印。之后战争便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想到上次的惨状,他们忙不迭地将这两个天生死对头般的孩子分开,站在中间打圆场。

“这说明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呀!”

教室里一时间陷入沉默,老师们在强颜欢笑,没有一个孩子敢在这时候出声。阿周那和迦尔纳虽然都被劝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但仍不依不饶地瞪着对方,显然对这个说辞都不服气。

所以为什么关系不好还要一直坚持坐同桌啊!老师们看着桌子上那条歪歪扭扭的三八线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们比试的舞台才刚刚拉开序幕。

*/

因陀罗为他们安排了同一所中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恶趣味,迦尔纳在放下书包的同时,阿周那也将书包放在了一旁的课桌上。

阿周那看着迦尔纳睁大的双眼,在心里暗暗诅咒着因陀罗,却又有一份没由来的欣喜涌上心头。他能继续每天陪伴在迦尔纳身边了,就和自己过去还是只全职黑猫时那样。

不出所有人预料,两个人在新学期刚开始便又在各种方面迫不及待,如胶似漆地竞争在了一起,仅用半个学期就在各种考试和测验中霸占了婆罗多中学第一第二名的位置。不仅如此,也不知道两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还分别加入了校内向来水火不容的,以坚战和怖军为首的学生会纪律部以及以难敌为首的学生会财政部,并在后来双双被任命为学生会主席。

很难想象让他们俩同时当主席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心理状态。

马嘶在会议室被吵得头疼,索性溜了出来偷偷给难敌发信息。

“气死我了!我哪知道谁选的他俩。我早就说过该让阿周那离迦尔纳远点!”

但不管两个人每天在学校打得有多热火朝天,吵得有多人尽皆知。迦尔纳依旧会在回家后独自抱着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小黑猫阿周那躺在床上,事无巨细地诉说自己在学校时的经历。而阿周那的尾巴总会在他评价学校里的阿周那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时起起伏伏,在迦尔纳的脸上胡乱地扫来扫去,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迦尔纳被这长长的毛绒绒的尾巴扫得张不得口,否则就会吃一嘴乱猫毛。

“唔…阿周那是讨厌有人占用了你的名字吗?”

原来不再是独一无二的阿周那对这只讲究的小黑猫来说是一件打击如此大的事情吗?迦尔纳若有所思地揉着阿周那的肚子。

什么?没有!

阿周那很想辩解,但他已经被迦尔纳抱了起来,正在去往一个,相对于迦尔纳的“贫者见识”要更为可怕的地方。

对于名字这件事情,迦尔纳看起来真的很愧疚,但这是就算连他也没办法的事情。他不能给任何一个阿周那更改名字,只能极力减少两个阿周那同时在自己的话语中出现的情况。

…但他真的能做到吗?迦尔纳扪心自问。

最后的答案是——不能。他从不欺骗自己。

所以他只得换一种策略,选择每天放学回家后用更多的陪伴来弥补这只孤单的小黑猫。阿周那对此很满意,他格外享受这种时刻窝在迦尔纳怀抱中的放松感觉。可叫猫没想到的是,迦尔纳就连洗澡都要把自己也一起拉入浴缸中。

他挣扎着喵喵叫着,哪怕双爪在浴缸边缘拼命打滑,仍想要跳出这水面不断升高,就快要沾湿他后爪的浴缸。阿周那总是在这时被迦尔纳按在胸口打泡沫。

“为何从我上学开始你就脏得如此之快?是偷偷跑出家门玩了吗?”

阿周那没有回答,只是认命般收起锋利的指甲,无奈地用柔软的粉红肉垫踩在迦尔纳的胸口上。他伸出舌头,舔舐着迦尔纳胸口那一大块红红的圆形胎记。

毕竟它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只小猫。

作为一只猫妖,阿周那其实没那么怕水。他只是觉得和赤身裸体的迦尔纳待在同一个浴缸会很羞耻。明明上生理课时也没这样,明明以前也从来不会这样,但现在,他看着迦尔纳那张他几乎每一分钟都在面对的脸,体温总会不自觉升高。他可不想第二天在学校面对迦尔纳时脑子里全是迦尔纳赤裸着的形象…那太可怕了。

迦尔纳心满意足地抱着被自己用吹风机吹成凌乱小猫的阿周那上床,疲惫了一天,一人一猫早已昏昏欲睡。迦尔纳半搂着阿周那,阿周那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上的胎记。迦尔纳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摇篮曲中起伏的音符,和他平时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大相径庭,轻柔而又舒缓。阿周那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学校与迦尔纳争吵时,透过衣领看到的,他胸口上胎记剧烈起伏的模样。

阿周那有些睡不着了。

*/

迦尔纳在第二天照常来到学校,进班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他的同桌阿周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奋,来得相当早。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平日里如黑猫般讲究又精神的同桌今天看着格外疲惫——阿周那一只手撑着头,正盯着桌子上展开的练习册发呆。

“我想你应该回家休息。”

迦尔纳自顾自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却半天都没听到阿周那的回应。这个平时几乎每句话都要和他作对的好敌手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他的话语。

也许不去打扰他比较好,迦尔纳这样想着,可心底里还是泛起一阵被无视的不满。再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抚上了阿周那的额头。

阿周那被迦尔纳的手冰了一激灵。这个动作却让本就迷迷糊糊的思维更加飘忽,他想起在家时被迦尔纳抚摸的满足,喉咙中发出了本能的细小的呼噜声。好在灵敏的听力还没完全失效,在被迦尔纳听到前,他就急忙收起了这失态的声音。

“你在发烧阿周那。”

阿周那耳边传来迦尔纳模糊的字句,他揉了揉剧痛的脑袋,一口拒绝了迦尔纳对他罕见的关心后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凭借最后的理智晕晕乎乎地飘出了教室。突如其来的疾病让他无法很稳定地维持人性和人形,他甩掉了身后紧跟着的一道身影,一个人窝在走廊的角落里拨通了因陀罗的电话。

不能让迦尔纳发现他是黑猫阿周那,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

阿周那再睁眼时,自己身形已经变回了黑猫大小,被熟悉温暖的绒毛包裹着让他心安不少。他被因陀罗抱在怀里,虽然很想立马跳开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就连伸腿蹬开因陀罗的胳膊都费劲,索性自暴自弃地窝在了那舒适的臂弯里。他不知道因陀罗用什么手段把他带出了学校,他不关心这个,毕竟因陀罗总有办法。他只想知道自己最后被迦尔纳发现了没有。

因陀罗坐在皮质沙发上,用手轻轻抚摸着阿周那的背,就好像一只大猫在替自己的孩子舔毛。

“放心吧,我在迦尔纳找到你之前把你带出来了。我允许你对我感恩戴德。”

阿周那没有理会因陀罗的后半句话,他终于松了最后一口气,彻底失去了力气。

因陀罗伸出手指逗弄着阿周那耷拉下来尾巴,一人一猫一时无话。他的办公室内总是人来人往,总裁如此忙碌,人言悉悉索索,阿周那却莫名被浓郁的魔力包裹着进入了梦乡。

*/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让迦尔纳知道你是黑猫阿周那。我从一开始就没要求过你要一直隐瞒下去。我甚至觉得你要是自己不纠结这点,日子会轻松很多。”

“关你什么事。”

因陀罗没有因为阿周那的叛逆就生气,反而心情颇好地从抽屉里抽出根猫条来。

“如果不是太过劳累,你也不会和普通的猫一样仅仅因为这段时间多洗了几次澡就感冒吧?和迦尔纳共浴的感觉如何?”

阿周那这段时间通过汲取因陀罗的魔力恢复了些力气,终于忍克制不住炸毛哈气的本能,爬起来直勾勾地瞪着因陀罗那和他一样纯黑的眼睛。

“一直都是这样,迦尔纳一直要的都是能陪伴他的黑猫阿周那,而不是这个人类阿周那。”

迦尔纳若是知道了他的黑猫竟然是与他处处作对的敌手,他又会这么想…

因陀罗耐心听着阿周那掷地有声的喵喵叫,不由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阿周那。”

他收起了原本那副略带玩味的笑容,打断了阿周那的控诉。

“你现在说的这些,都问过迦尔纳本人的意见吗?”

阿周那的嘴半张着,想要反驳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哽住了一样难受,不只是因为感冒还是别的什么。于是他收起尖牙,缓缓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怎么听着像你自己一厢情愿地害怕失去迦尔纳对黑猫阿周那的那份特殊的温柔呢?”

阿周那彻底失去力气了。

*/

迦尔纳在学校里找遍了都没找到阿周那的身影。明明刚开始还在视野中,迦尔纳也紧跟在他的身后,阿周那不知为何跑得飞快,并且神秘消失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楼道拐角处。

生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

迦尔纳有些烦闷,阿周那总是能叫他的心绪起伏。离上课时间还早,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看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和白墙上摇曳的斑驳树影,他想起了小学时树荫下的那位握着他手的女老师。也是在这么一个艳阳天,也是有微风和蝉鸣,也是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楼道里洒满了明媚的朝阳,迦尔纳的口袋里有两枚硬币,他掏出一枚塞入楼梯拐角处的贩售机中,得到了一罐还冒着冷气的草莓味的气泡水。他盯着罐子上可爱的草莓图案,又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罐身上的冷气凝聚成小水珠,滴到了他的指尖上。

他把口袋里的另一枚硬币也投入了贩售机中。

学生会纪律部的怖军正准备去校门口查迟到,在走廊里迎面撞见手捧着两罐汽水的迦尔纳。

“你要去找阿周那吗?他今天生病,已经请假回家了。”

“原来如此。”

得到了答案的迦尔纳回到教室,把一罐汽水放到了阿周那的桌子上,冰凉的水滴顺着罐身流下,在桌子上汇聚成一小片水滩。它也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人将它打开了。

为什么要买这罐多余的冰汽水?明明他是第一个知道阿周那生病了的人。难道他在期待着阿周那今天能把它打开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也学会欺骗自己了?

迦尔纳有些懊恼地帮阿周那收拾好了书本和提前问老师要来的作业。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但今天早上阿周那对他的抗拒太过明显,让迦尔纳不禁开始自我反思哪里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他只是摸了阿周那的额头…难道阿周那介意的是这个吗?

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红扑扑的脸颊,被自己的体温吓了一跳。难道是不小心被阿周那的感冒传染了吗?

近乎一整天,阿周那的反应都像时钟里的布谷鸟一样在任何时刻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连学生会里阿周那负责的那部分工作也顺理成章的都堆积到了他的身上。好像失去了阿周那就会失去好运般,迦尔纳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黑猫阿周那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围着自己的腿欢迎自己回家。

他连鞋都没来及脱,把所有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到处都没发现那团毛绒绒的黑色团子。

“阿周那被送去例行体检了,可能需要一两天才能回来。”

苏利耶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俯下身亲了亲迦尔纳的额头。

又是这样。一天之内两个阿周那同时在自己身边消失,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迦尔纳坐在书桌前,看着被自己失手拿回来的阿周那的作业本,不禁想起来人类阿周那那头每天被打理得很好,手感也很好的头发,黑黑的就和黑猫阿周那的手感一模一样…眼睛也是,阿周那漆黑的眸子和独特的眼形简直就和黑猫一模一样嘛。

迦尔纳的笔掉在了地上,被摔得有些写不出来了。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观察阿周那观察得如此仔细。难道是在学生会坐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吗?还是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难不成是在午休时无意间瞥到阿周那睡颜的时候?

不得不说阿周那就算趴在桌子上睡觉,也像一只安静的小黑猫,会将手揣在自己胸前,会把头埋在臂弯里…

…等等迦尔纳!

迦尔纳急忙叫停了自己的回忆,他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每天都和阿周那形影不离,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将阿周那从头到尾的每一处细节看了个遍。他怎么从来没意识到阿周那的手指是那么修长好看,也从来没在意过阿周那的袖口那颗从未取下的雷电袖扣,更没有盯着阿周那耳朵上那枚微不可查的小耳钉看那么久!

…他确实都做过。每天,每分,每秒。

迦尔纳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很快,就和同阿周那赛跑时一样快,简直令人血脉偾张。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声音简直要把他耳膜震聋了。

他真要分不清自己对阿周那的感情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将阿周那的作业本急匆匆塞进书包里,他好想抱着黑猫阿周那好好倾诉一通自己的情感,免得晚上被困扰得睡不着觉。

“阿周那,阿周那,阿周那。”

房间里空荡荡,没有任何声响,迦尔纳这才意识到今晚就连黑猫阿周那都不在自己身边。

他又想起巨苇老师了,他也又想起阿周那了。

迦尔纳放下书包,洗漱过后就钻进了被子里,不管怎样明天都还要上学不是吗?他只是觉得自己怀里冷冰冰的,很不习惯罢了。

迦尔纳也罕见的失眠了。

*/

第二天阿周那照常去了学校,神采奕奕,就好像昨天趴着桌子上发烧的人不是他一样。阿周那今早特地为迦尔纳带了草莓巧克力作为帮他整理作业的谢礼,迦尔纳走到座位旁时,他正在调整那个粉色爱心礼盒的角度。

这么摆会不会更好看一点?早知道问因陀罗要个更大的盒子了…

“这样就好,看起来很好吃。”

阿周那被这没有波澜的声音吓了一激灵,他猛然抬头,看见了带着淡淡黑眼圈,正打着哈欠的迦尔纳。

自己不就一晚不在?这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明明都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没过不要爸爸或宠物陪伴就睡不着的年纪吗?

“别误会,只是没有睡好。”

迦尔纳拍拍阿周那的肩膀,他没有着急坐下,反而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阿周那如临大敌般,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看来你的身体是彻底好了,”他自顾自地点点头,对阿周那露出了一个微笑,“保重身体也是学习的一环,在这方面你还稍逊于我。”

“你哪来的脸皮说我?”

阿周那歪着头,用指尖戳了戳迦尔纳因为奔跑上楼而红扑扑的脸颊,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苏利耶早上想帮迦尔纳请假在家睡觉的情形了。

“唔…你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同意我来学校的吗?”迦尔纳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随手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混合着草莓夹心的巧克力在舌尖上化开,融成了一抹酸涩泛苦的甜,“‘就连阿周那都不这么懈怠,父亲大人。’我是这么劝说我的父亲的。”

…到底是哪个阿周那啊!

“唔!”

阿周那被一颗巧克力袭击了!他被吓得猛地闭上了嘴,速度快到就连迦尔纳的手指都没来得及撤出来!

“啊…”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