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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最后一天的傍晚，天边的云像没搅匀的牛奶，轻轻盖在山那头。
屋子里有点闷，易遇在房间里打包行李，我站在他身边帮他把一件件衣服叠好。收拾到最后，他忽然看向阳台：“那堆杂物，是不是该清一下？”
我一怔，随后点头。
阳台是我们两个夏天来来回回最多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看过无垠星空，也乘凉喝酒，说着漫无边际的悄悄话，也有拉扯和沉默。阳台中间堆着废旧的书架，几把破椅子和几箱没人再翻的旧书报，一直以来都懒得动，就那样斜斜挡着风。
现在我们站在一块儿，一件件把它们抬走、擦净，直到阳台空下来，露出青色的地砖和对面山影。风忽然顺畅地吹了进来，带着傍晚水田和稻穗的气息，像是某个结扣被无声地解开。
“好像清爽多了。”我说。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答：“嗯。”
晚饭后，我们没进屋，而是像往年一样坐回阳台上。他从背包里拿出那张旧CD塞进电脑的播放器，第一首旋律缓缓响起，像是为这个夜晚专门准备的。我们一人一口喝着冰汽水，夜风从脚踝绕上来，黏湿中藏着点不舍的凉。
头顶是无声的夜色，虫鸣在四野延展。我们谁也没说“明年见”，也没问“你还来吗”。
而他放行李箱的地方，留出了一整层空位，好像也为某个还未开启的季节预留着。
我知道，我们不是在结束什么，而是在把故事慢慢铺向更远的地方。
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夏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