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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好晕，好痛。像是昨晚参加party被人灌下整瓶劣质酒后的宿醉，脑中一片空白。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个黑发扎高马尾的东方女人，耳垂上戴着显眼的绿色耳坠。

真是乱了套了，这屋子里的人都是谁？这又是哪里？不死鸟用警惕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人，绝望地发现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

“你要干什么？”不死鸟猛地坐起，向墙壁瑟缩，“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只是检查你的恢复情况，你在那场任务中被子弹击中，等等......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别闹了女士，我们认识？”

子弹？击中？他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自己参与了什么游行或暴乱吗？越想越多，越想越偏，他按着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有些烦躁。

此刻的Sage，以及屋内其他几人，都确定他们的Phoenix失忆了。

他妈的，他妈的......夜露蹲在公寓房间门口，脑海一片混乱——当然不是因为他也失忆了，而是不死鸟的失忆是他间接造成的。

记得在前天的任务里，是不死鸟替自己挡下了传送前摇时的那颗子弹。他有恢复能力不假，但这不代表他能把失去的记忆一起恢复。这下好了，他忘了所有人，忘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夜露有些别扭地向不死鸟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是因为我才失忆的，所以最近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会照顾你到你恢复。”

“好...可以过来一下吗？”

不死鸟还坐在床上，夜露没有多想就走上前去。

之后不死鸟给了他一个拥抱——绝不是他多想，但这确实不像是兄弟间的拥抱。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本来就薄的脸皮瞬间涨红。

“操...你、你干什么...”

“这都是我该做的，SWEETY，你没事就好。”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把脸贴在了夜露的胸口。

“谁他妈是你的甜心！？放开我......”夜露拍开他的手，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好兄弟...不、同事！”

他总算松开了手，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夜露。

“...真的？可是，可是...”

“千真万确！”夜露别过头去，整理自己被蹭乱的衣服，“你，直男。我，也是直男，NOT GAY！”

“哦天呐...那，抱歉，夜露。”他讪讪低下头，不知怎么有些失落。

夜露没再和他说些什么，逃出了他的房间。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胸口似乎还残留着不死鸟脸颊的温度，那种毫无隔阂的亲近感，让他心烦意乱。

“Just friends.”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

如他所说，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往不死鸟的公寓里跑，有时是送去营养餐，有时是按照Sage的嘱托记录他的状态。不死鸟正处于恢复期，他想起了组织的大伙儿，偶尔还能够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例如刚刚加入VALORANT那天他都干了些什么、第一次参加任务他去了哪个城市等等，这些都由夜露一一记下。

“Yoru！Yoru！”这天傍晚，夜露刚结束训练回到公寓，就听到不死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进去。

“怎么了？”

不死鸟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放着二人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零食包装袋——这倒是他失忆前就有的习惯。“这个，”他指了指屏幕，眉头紧锁，“这游戏里面有我们之前的对局记录，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你陪我打一局好不好？说不定我能想起来点什么。”

英雄联盟？这在年轻特工中很流行，大家经常在休息日来上几局。夜露看着他眼中的期待，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就一把。”

结果一局变成了三局，又变成了五局。不死鸟对规则的理解还在，但战术配合忘得一干二净。他选出的是ADC角色，却经常横冲直撞，丝毫没有走位，然后被对手轻易解决。他懊恼地抓抓头发，身体不自觉地往夜露那边靠。

“老天，这也太难了。Yoru，你刚才应该从右边支援我的！”
“你冲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夜露盯着屏幕，尽量忽略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等待人物复活的间隙，不死鸟不知何时已经挨得极近，全神贯注地学习他的操作，呼吸几乎拂过他的耳廓。

“下次不会了，”不死鸟信誓旦旦，随即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Yoru，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夜露操作的手一抖，险些被对方打野单杀。“…对。你这是什么问题？”队友已经带着兵线推到了高地水晶，在一波完美的团灭后赢下了对局，他迅速地合上了屏幕。

“不知道，”不死鸟歪着头看他，眼神清澈又直接，“我就是觉得，你对我而言，好像特别不一样。从我醒来开始，我看到Sage或者Brimstone他们，只是觉得熟悉。但看到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会心跳加速。”

夜露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站起身，鼠标滑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你、你胡说什么！那是你伤还没好全！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他不顾不死鸟在身后的呼喊，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自己房间，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夜露捂住脸，感觉脸颊烫得惊人。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不死鸟虽然失忆，但他没说错，他们的关系确实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他想起以前，两人在任务间隙挤在同一个安全屋里，不死鸟会把他觉得难吃的营养膏强行分给自己一半；想起深夜里，两人因为打游戏赢了或输了而大声争吵，又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喝酒，看着窗外的夜景，听不死鸟用他那带着伦敦腔的英语絮絮叨叨地讲些无聊的琐事；更想起那颗飞驰而来的子弹，和不死鸟毫不犹豫推开他时，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那次任务前两星期，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小酒馆里聊到深夜。那晚不死鸟迷迷糊糊地吻他的侧脸，当他们倒在床上时，不死鸟居然抱着他睡着了。夜露从他的怀里挣开，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不死鸟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于是夜露把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

不死鸟的直率、热情，甚至有点烦人的自来熟，像一团真实的火焰，他这只习惯在阴影中穿梭的鸟儿，既被光亮吸引，又怕被灼伤。

让夜露颇感困扰的是，不死鸟总是用他那套失忆者的逻辑来解读两人之间的一切本来很正常的互动。

比如，他会指着公寓冰箱里并排放着的两罐同样牌子的啤酒（那其实是上次聚会剩下的），信誓旦旦地说：“看，我们连口味都一样！我们一定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又比如，他发现自己的衣柜里挂着一件明显属于夜露风格的T恤，立刻如获至宝，认定这是夜露与他同居的证物，害得夜露百口莫辩，哑着口收拾自己遗落在这里的更多东西。

最让夜露头疼的是，不死鸟开始毫无顾忌地入侵他的个人空间。

“Yoru！我房间的花洒好像坏了，借你浴室用一下！”不等夜露同意，不死鸟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脏辫，裹着浴巾，大剌剌地闯进他的浴室。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和腹肌滑落，在地板上留下蜿蜒的水迹。

夜露正在刷视频，被这景象惊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你……你不能去训练场的浴室，或者找后勤吗？！”

“太麻烦了，而且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借用一下浴室怎么了？”不死鸟从浴室探出头，一脸无辜，甚至故意晃了晃脑袋，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

夜露攥紧了拳头，感觉额角青筋在跳。“……随你便！”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浴室方向，却无法忽略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

还有一次，夜露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去厨房倒水，回来时发现不死鸟居然抱着枕头，蜷缩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都是因为白天不死鸟嚷嚷着说自己房间的Wi-Fi很卡，顺理成章地又钻进了他的公寓，夜露拿他没办法，却没想到不死鸟连睡觉也要赖在这里，被子都不知道盖。

他蹲下身，轻轻推了推不死鸟：“喂，醒醒，这里太冷了，去屋里睡。”

不死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想往回跑了，就在这里挺好的。”

“那去我房间。”夜露说出口后，迅速地反悔了。不过不死鸟没给他改口的机会，几乎立刻答应了下来，利索地抱起枕头和他进屋。夜露被迫和这个移动火炉共享一张床，但不得不说他倒是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夜露发现自己正在节节败退。他嘴上一次次地否定，身体却渐渐习惯了不死鸟的靠近，甚至在他某次因为任务短暂离开基地半天后，回到公寓，竟产生了一丝失落。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活力四射地抱着一桶汽水出现在门口，喊着“Yoru你回来了！”，那份莫名的空虚才被填满。

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反感或许早已变质。他贫乏的语言无法讲出在心中埋藏已久的话，好不容易想要开口，却担心不死鸟在恢复记忆后的反应。他敏感、细腻，这点和不死鸟截然不同，他多害怕那晚不死鸟是把他认作了别人，害怕自己心中滋生的本不该有的那份感情。他能做的只有一味逃避，过多的接触会让他产生错觉，他知道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基地的电力系统被一道惊雷波及，公寓区域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夜露正靠在沙发上小憩，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冲了过去。

不死鸟的房间里，应急灯的光线昏暗。他蜷缩在床脚，双手抱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一个水杯摔碎在他脚边，水渍在地毯上漫延开来。

“Phoenix？”夜露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你怎么了？”

不死鸟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罕见的恐惧和混乱。“头……头好痛……好像有很多碎片……闪电……枪声……”他语无伦次，呼吸急促，“Yoru……我……我想不起来……”

是失忆的后遗症？还是雷声刺激到了他受伤的大脑？夜露来不及细想，他看到不死鸟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看到他因为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一时愣在原地。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不死鸟紧攥的拳头。“没事了，不要着急，”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任何人说过话，“冷静，Jamie，看着我。”

不死鸟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到夜露脸上。黑暗中，夜露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总是带着些许疏离的眼睛，此刻因他而盛满了担心。他早想说，夜露的眉眼很美，至少是在他认识的人中最美的那个，他上挑的眼尾、纤长的睫毛，不死鸟的目光多次在此停留。

夜露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个拥抱，无论是出于朋友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层面。于是他照做了，不死鸟靠在他的肩头，一时间只能听到二人繁杂的心跳声。

“我...我想起来了。”

他搭在不死鸟后背的手一僵，心头一阵酸涩。他陷入了两难，象征着善与恶的两个小人在他脑海中大肆喧闹：出于私心，他希望不死鸟永远也不要想起过去的事，不要想起他们只是一对朋友，但长期失忆会对他的身体带来怎样的后果还未可知。

“我想起来，你喝多了搂着我睡觉，”他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伤痛。他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没错，我们经常一起睡觉。”

“......”

夜露用手狠狠捏着他的脸，比出好几个鬼脸，最后把自己逗笑了。“操，我还以为，还以为......”

不死鸟看不到，夜露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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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的下午，不死鸟拉着夜露一起看《死侍2》，他们都喜欢看喜剧片子，尤其是不死鸟。

看到拉塞尔出场时，不死鸟还惊奇地说了句“看啊我们有相同的力量”，不过很快电影中就上演了小男孩火烧学校的场面，不死鸟紧皱着眉，连塞进嘴里的奇多都忘了咀嚼。

夜露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他并不知道里面会出现这样的桥段。那场火灾始终是不死鸟的一个梦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很担心这会掀起不死鸟的伤疤。

“嘿，你没事吧？”

“...我有点儿晕。”

于是他十分自然地躺在了夜露的腿上，甚至把头埋进了夜露的肚子里。

“...这样很痒，起来。”

“就一会儿，好吗？”

最终夜露对不死鸟的关心略胜一筹，他无奈地用手指轻按不死鸟的太阳穴，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不死鸟躺了一会儿，在夜露的大腿即将失去知觉时爬了起来。

“...我想Mary了。”

“那给她打个电话？”

在兄妹二人被迫分离后，他们几个月不见面已成常态。妹妹玛丽从那个依偎在哥哥身边的小女孩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哥哥则是VALORANT的明星决斗，他们可以在新闻中看到彼此，却鲜少有见面的机会。不死鸟的记忆停留在加入组织前，那时他还没有和Mary分开，夜露迟钝地意识到这点，指尖蹭了蹭他的耳廓。

通讯音响了又响，电话终于在第二遍快结束时拨通。

“哥哥？”

“最近还好吗？伦敦要降温了，多穿一件外套。去外地演出记得提前看天气预报，多保重。”

“啊......好的。你也一样，哥哥。”

嘈杂的背景音几乎盖过玛丽的声音，她显然正处于演播厅后台这种工作场合。没过一会儿，夜露就收到一条讯息：“夜露哥，我哥哥他没事吧？总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怪怪的。”

他斟酌一二，决定把实情告诉玛丽：“他前不久因为任务失忆了，现在正在恢复。在他的认知里，你们还没有分开，他很想你。”在气泡框显示“已读”后，夜露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他已经有好转了。”

“谢谢，麻烦你了。”

电影播完，不死鸟已经对着日历思考了二十分钟。

在今天的那个格子里，他用彩色笔画了一个爱心，和一支玫瑰。但这是他失忆前的事了，所以此刻他并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夜露。”被迫与他并肩思考的夜露疑惑地扭过头，就看到不死鸟一本正经地问他，“我们是约好了在这天出去约会吗？”

“...没有。”

他否认的很干脆，事实如此，况且他的确不知道不死鸟原本打算在今天做些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去向谁表白吗？他不愿多想。

“那就是在家里约会喽？”

“我们、不、约、会。”

“那也太无趣了——我们总该找点儿乐子吧？”

夜露并不想陪他一直在日历前傻站着，他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如果你实在无聊，我们就去今晚的party，怎么样？”

“Ohhh，真的？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不死鸟迎来了他失忆后的第一次社交活动。由于特工们几乎都到齐了，大家随意分了好几桌坐开，夜露、不死鸟、捷风和贤者坐在角落的一桌。

“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捷风敲了敲桌面。

“好啊。”
“同意——”
“没意见。”

话说夜露一向运气不大好，比如今天，他连着输了两轮。让他去做大冒险是不可能的，夜露选择的都是真心话，由贤者和捷风各提问一个。

“好的，请说出不死鸟的三个优点。”贤者率先发问，矛头瞬间指向了一旁看戏的不死鸟。

“呃......嗯......”

“我有那么令人难以启齿吗？”不死鸟故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夜露，“太令人伤心了，夜露。”说完，他还用手指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咳，为人真诚，这算一点；讲义气，还有......热情。”夜露在三道目光下回答完问题，“好了好了，赶紧继续。”

他并不知道下一轮还是他输，于是这次的问题变成了“请说出不死鸟的三个缺点”。

夜露托着腮，灌了一口啤酒，“这个嘛......”

“嘿，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没那么差！”不死鸟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亲昵地勾上了他的肩。

“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看他吃瘪的样子，夜露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拍了拍他的手背以表安抚，“开玩笑的。缺点，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有时过于激进和睡觉不盖被子。”

“这个第三点...”捷风表示质疑，但不死鸟倒是点头承认了。

在贤者的监督下，谁也没喝太多的酒，再加上吹了一路的风，回到公寓时二人还算是清醒。夜露从他的床上挪开不死鸟的枕头，他打算和不死鸟分房睡——听上去有点儿奇怪的说法，他单膝跪在床边，把不死鸟蹭乱的床单整好，再把自己的枕头挪回床头中间。

不死鸟站在他的身后，视线落在他翘起的屁股上。一只小小的飞虫落在上面，不死鸟下意识地伸手去打——但可惜的是，并没有打中。

“我操，你干什么！”

他身子一抖，迅速翻身坐在床边。

“有虫子，真的！”不死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急忙解释，“我只是在打虫子。”

“那虫子呢？”

“...没打到。”他低着头，表情有些尴尬。

夜露忍无可忍。他拎起不死鸟的枕头，使足了力气甩在他的身上。不死鸟惊呼一声，随即展开了反击，于是两个人在卧室里大打出手，武器是二人的枕头和夜露的迪士尼玩偶。

“我初中时玩儿枕头大战就没输过！”不死鸟丢出一个抱枕，随后躲在衣柜后，开始大放阙词。

“老掉牙的故事，你还好意思讲出来。”

他们从地上打到床上，刚铺好的床单又乱成一团，二人都笑得喘不上气儿，夜露趁机将他推倒，自己坐在他的腿上，把他牢牢压住。

“想赢我，还早着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死鸟，他笑得嚣张，唇边隐约可见一颗小虎牙。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整个人洋洋得意，丝毫没注意不死鸟奇怪的表情，和他逐渐升高的体温。

“我......”不死鸟哽住，半天说不出话，眼神飘忽不定起来。

夜露“嗯”地质疑一声，随后感受到自己腿根被什么坚硬的物件顶住。

他的笑僵在脸上，甚至那颗虎牙还露在外面。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是多么的糟糕——他骑在一个对他有想法的基佬身上。

“你他妈...操！”

夜露耳根通红，眼疾手快地往他脸上丢了个抱枕，落荒而逃。他不知道那晚不死鸟在他的房间里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日历上的涂鸦真正的含义，不过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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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不在的那晚，不死鸟很久都没睡着。他不知道夜露跑去了哪里，他裹着被子，把客厅墙上挂着的日历摘下来翻了个遍。无意间，他翻到了夜露的生日。

他想起了前两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备忘录。他试探性地输入了那四位数字——居然误打误撞地蒙对了。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一列日期，几乎没落下哪天。原来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揉揉眼睛，从一个月前的开始看。

日记内容中，大多是自己的碎碎念。里面记录着自己生活的点滴，不过这些内容还有着另外一个主角：

“他说我今天的穿搭不错，以后买衣服都在这家店。”
“夜露看起来很喜欢今晚的饭，是公寓旁边一条街的中华料理。”
“他在我的床上睡着了，但是我睡不着。我想抱抱他。”
“今天打游戏的时候我救了他一次，他把我抱得很紧，他说他爱我。”
“还有不久就是我们相遇的三周年了，那天该干点儿什么好？”
“今天刷到了一家餐厅，叫什么...氛围感？希望跨年那天可以约他出来。”
“明天的行动又和他一队，我要好好看住他。我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受伤。”
......

日记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如果夜露可以看到不死鸟，就会发现他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到深夜。不死鸟一口气翻完了最近一年的备忘录，这简直就像他高中室友的恋爱日记，别嘴硬了夜露，我们根本就是一对儿。他心满意足地裹着夜露的被子，怀里抱着他的玩偶，他被夜露的气息包裹着——如果夜露本人也能在他身边那就更好了。

夜露气鼓鼓地在不死鸟的卧室睡了一晚。他心里堵得慌，没睡多久就早早醒来。不死鸟从他的卧室走出来时，他正往麦片里倒牛奶。

“早啊。”

夜露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从喉咙里低低的“嗯”了一声就算完事，他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闹别扭。这不怪他，毕竟他只是为自己的屁股着想。不死鸟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一般靠过来，故意凑近去翻柜子里的可可麦圈。夜露眼下发青，头发乱糟糟地垂在额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像鱼一般从不死鸟身边扭开，坐在桌前，脸都要扎进麦片碗里。

“我昨晚看了些之前的东西。”不死鸟适时开口，让夜露不太清醒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不错，想起什么了？”他舀起一勺麦片，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也没什么...但我好像知道日历上那个标记是什么意思了。”

夜露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我计划要请你吃顿饭？”不死鸟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确定，“一家新开的餐厅，我记了名字在备忘录里。”

这个理由听起来比约会或者表白可信得多，夜露心里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行啊，反正今天没事，就中午去吧。”免费午餐不吃白不吃，他乐呵呵地接受了邀请。

虽然失忆，但不死鸟保留着他的时尚品味。潮流男孩儿穿了一件卫衣和棒球外套，夜露从衣柜一溜皮夹克中挑了一件。他们并肩走在街上，冬季的阳光打在身上，但一点也不暖和。不死鸟瞥到夜露冻红的耳尖，如果他出声去问，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我不冷”。

“你今天的外套好帅，咱俩换换呗？”他用手肘碰了碰夜露，“你知道的，我喜欢尝试新风格。”

“......好吧。”品味得到认可的夜露没多说什么，爽快地答应了请求。

于是夜露换上了那件厚外套，还带着不死鸟的体温，他不动声色地把衣服裹紧了些，让自己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他低着头，脚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咔咔的响声。

这家餐厅很是火爆，不死鸟已经提前预订了位置，他们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跟着服务员走到窗边的位置。夜露简单翻了翻菜单，上面的价格让他咂舌，他记得这个月的奖金要月底才能发下来，他的工资基本都花在了新衣服和心爱的机车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月光族。他挑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把菜单推回到不死鸟面前。

“面包培根奶油意面，凯撒沙拉和两份慢烤牛肋排，哦对了，他的那份配菜把芦笋换成西蓝花。”

“我们能吃完吗......”服务员离开后，夜露戳了戳他的手背，他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麦片还没消化，“等等，你怎么记得我不吃芦笋的？”

“呃，不清楚。但是我就是知道。”不死鸟拄着下巴，接着冲他笑笑，“可能因为我喜欢你吧！”

“这样啊......什么？”

夜露盯着不死鸟的眼睛，对方神态自若，就好像刚刚正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如此轻松地说出了表白的话语，倒把夜露整得愈发局促起来。他身上还穿着对方的外套，此时夜露感觉自己的身上着火一般的热，他赶紧灌了一口柠檬茶降温。

“还在外面，别乱说话。”他盯着白陶瓷盘，拒绝和不死鸟产生视线交错。

“好吧。“他乖乖闭嘴，握着手中的叉子把玩。

这顿饭吃到一半，二人始终保持着沉默。夜露安静地吃着意面，悄悄抬头扫了一眼不死鸟，结果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因为你很好啊。”不死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虽然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喜欢是忘不了的。”

“所以你是同性恋。”

“我只喜欢你，只要是你。其他的重要么？”

夜露撇撇嘴，这样俗套幼稚的告白方式国中小孩都不会再用了。

但是他很吃这套。

他挠挠头，有些烦躁。